《让心儿静一静》 序:厅长叩门 也许斑斑冲动, 编织美丽华彩; 那点点谅解, 扯碎全部心爱。 没有恨痛, 无需掩盖, 只想砸碎, 还一清澈世界! 没有寄托的灵魂,注定人生茫然,结局沧桑。就像眼前的路,总是让人充满对远方的幻想,但又时常面临十字路口,让人难以明确最终的方向,有的人迷失了方向,也有的人陷入了徘徊。 自辞职那天开始,梁海星已习惯了类似于退休后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爬山锻炼身体。午饭后,又是睡到自然醒,起床后,便伏案练书法,没有人打扰,自得其乐,很是潇洒。 一天午后,梁海星照例在书房练字。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很熟悉,似乎又使梁海星回到了数月前。梁海星有些不解,这时刻又有谁会来打扰自己?就起身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心想:会不会是妻子提前下班回家,忘了带钥匙? 疑惑间,梁海星来到了房门前,打开房门一看,更是一惊:门前站着的是马顺亮副厅长和自己曾经的部下胡范副处长。胡范手里提着一方便袋东西,马顺亮满面笑容,望着梁海星。 未等梁海星开口,马顺亮已将手伸到了梁海星的面前,笑容可掬,道:“最近还好吧?”胡范忙道:“马厅长专门来看你。” “看我?我一直挺好的,来看我干什么?”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了曾熟悉的领导同事一眼,道。胡范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不由的望向马顺亮。马顺亮立即解释道:“是这样的,前两天,省委对厅里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新任厅长想听听人事处的工作汇报。如果你有空的话,去趟厅里好吗?” “噢,马厅长你们屋里坐吧。”梁海星脸上有些迷茫,嘴上说着,心里却陷入了深思,在思忖着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新情况,自己该如何应对。 “不用了,车在下面等着呢。如果梁处长没什么事,我们这就到厅里好吗?”马顺亮征询的口气道,但丝毫掩饰不住内心的焦灼。 “梁处长……”梁海星欲转身向屋里走去,胡范便将手里提着的东西交给了梁海星。出乎胡范副意料的是,梁海星并没有接过胡范手里的东西,而是道:“我可以去厅里汇报干部工作,但这东西……。” 马顺亮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没有什么,知道你喜欢书法,就给你买了些毛笔墨汁,还有一方砚台。” 马顺亮似乎担心引起梁海星误会,就又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对书法一窍不通,不了解文房四宝,不知是否合你心意。”胡范见梁海星还有些迟疑,就低声附和道:“不是花的公款,是马厅长在路上自掏腰包买的,是马厅长的一片心意。” 梁海星没有再多说什么,从胡范手里接过了马顺亮捎来的礼品,道:“既然你们不进来,我去换件衣服。”梁海星转身向屋里走去。身后传来胡范窃窃私语声:“还是像过去的性格。”马顺亮未语。 不长时间,楼梯里传来一阵轻轻下楼的脚步声。 回到屋内,梁海星似乎没有急于换衣服,而是坐在书案前,数月前本已忘记的一切,再次不由地浮现其眼前。 第一部:心灵无色 1、心意已决 经过一夜的苦苦思索,终于迎来了上班的时刻。与以往不同的是,心情复杂的梁海星似乎比平时多了些轻松,那种来自心底的轻松,似乎脸上处处充满着得意的微笑。 走进厅机关办公大院门口的一刹那,梁海星似乎有些犹豫,抬腕看了一眼那戴了十几年的手表,抬头向刘大可厅长的办公室望了一眼。他知道,这时刻刘大可还没上班,有些失望,心里不免有些焦躁。他担心在这关键的时刻,任何一个意外的举动,都有可能影响他经过了数月,不,更为准确地说,是经过了不知多少不眠之夜激烈斗争后在心灵深处作出的决定。只好有些失望地再次向那熟悉的办公室悻然走去。 已是上班的时刻,办公大楼里已有公务员陆续走进办公室,他们不知道此时梁海星的心思,出于对人事处长的敬畏,照例很有礼貌的和梁海星打着招呼。梁海星照例满脸微笑,很友善的回敬着,心里却感到非常的好笑,心想:再过不长的时刻,或许,这种礼节性的招呼便被一种爆炸性的新闻所代替。梁海星就极想很快结束眼前的这一切,尽快脱离这是非之地,将瞬间的爆炸留给刘大可、马顺亮。梁海星心里就有了种从未有过的愉悦与满足感,嘴角上闪现着胜利者的得意。 走进陪伴自己十几年再熟悉不过的办公室。一想到,转眼间,将不再属于自己,惆怅甚至是失落感油然而生。梁海星坐在办公桌前,没有习惯的为自己泡上热茶,而是不住的四处张望着,似乎还有些留恋。 梁海星心里极乱,就点上一支烟,努力想使自己安静下来。 梁海星刚刚点上一支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拿起了电话,迅速拨起了马顺亮的办公电话。电话刚通,另一端便传来马顺亮的声音:“喂,哪里?”梁海星一听,先是一愣,心想:屁话,还哪里呢,典型的官腔,话机里不是有来电显示吗?都到这个时刻了,还端着厅领导的臭架子,向老子摆的什么谱啊。过一会儿,你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梁海星心里有些气,就直呼其名道:“你是马顺亮吗?我是梁海星,我马上到你办公室,你在办公室等我,我有急事向你报告。”梁海星说完,未等马顺亮反应过来便扣上了电话。 梁海星望着眼前的电话微微一笑,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梁海星担心,当下或许一个微小的举动,都会改变自己苦思多日后的决定,甚至连办公室也没来得及看一眼,如壮士般毅然走出了办公室。 果然,正如梁海星猜想的那样,当梁海星疾步走进马顺亮办公室的时候,马顺亮还手握话筒,望着话机发呆。尤其是望着满脸微笑的梁海星,马顺亮满脸的尴尬。未等马顺亮言语,梁海星便从上衣兜里掏出辞职信扔在了马顺亮的面前,然后掏出一支烟,自己点上,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 眼前的情景出乎马顺亮的意料,有些懵,心中充满不安,目光不时的望向反常的梁海星,心想:向来斯文的梁海星今天这是怎么了? 心里不安,又不知其中原因,马顺亮就拉开办公桌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目光不时的望向眼梁海星扔过来的辞职信。 马顺亮的双眼有些抽搐,一怔,顿时便恍然大悟,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不由地道:“梁处长,你这是干什么?” 马顺亮对自以为梁海星的幼稚行为有些不满,甚至是愤怒,心里又很清楚,对辞职这样的重大决定,梁海星绝不会是一时的冲动,生怕激怒梁海星,结局更不好收拾,就尽量保持克制,马顺亮说着将辞职信推向了梁海星的面前,望向梁海星的目光满是无奈与茫然。 眼前的情景曾在梁海星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已在预料之中,梁海星微微一笑,似乎在戏弄又有些挑衅,道:“马副厅长,你不识字啊,还是我写的字太差,你没认出来啊。你不是曾夸全厅属我的字写的最好吗?退休后可以练练字,说不定能成为书法家呢。不过,我等不及了,我想现在就练练字,早日成为书法家,卖字养家,也好为其他的同志腾出个处长的位置来,这不一举多得吗。” “你辞职也应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啊,让我好有个思想准备。你看你……?”马顺亮的目光一直在望着梁海星,或许是担心稍有不妥刺激梁海星,或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还难以让向来谨慎的马顺亮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言辞就极为慎重。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作出辞职决定,梁海星就义无反顾,再也不是马顺亮的下属,权将其当作路人。此时的梁海星看上去心情很是放松,揶揄道:“哟,马顺亮副厅长,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早在两三年前,我就向你流露出想要辞职的想法,那时你还劝我,提不提拔你,是组织的考虑,但工作中不能带有情绪。我当时对你说,作为一位处长,虽不能说走南闯北,但我经过了多个岗位、多种环境的历练,已过了冲动的年龄,从来不将个人的情绪带进工作之中。我记得,我们当时还探讨了什么是情绪。我对你说,工作可以急躁,但不能带情绪。急躁是性格问题,情绪是外在表现,因急躁带来的不满情绪,甚至影响了工作的发展,那就不是性格问题了,而是作风、是对工作的态度问题。马顺亮同志,你怎么现在却说我事先没给你打过招呼呢。严格地说,按照组织程序,你作为我分管的领导,我早就辞职一事向你报告过了啊。”梁海星的目光一直在望着马顺亮,吸着烟。 “过去,我一直认为你在和我开玩笑,没想到你却是认真的。”马顺亮看上去有些无奈。马顺亮说话时很小心,对梁海星内心有种畏惧感。 “哈哈。马顺亮同志,你作为分管人事工作的副厅长,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别忘了我的身份。你的意思是我再和组织讨价还价?再说,我现在,包括以前的身份,我做什么没认真过啊?” 马顺亮望了梁海星一眼,道:“有什么心里话,可以和我谈谈吗?难道非用……。”本来马顺亮想说:难道非用辞职这极端的办法解决问题吗?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更易激怒梁海星,稍思忖后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有什么心里话,可以向我说吗?” 梁海星很理解此时马顺亮的心情,之所以一再挽留自己,对自己表现出最大限度的容忍,不仅仅是因为其胆小怕事,其主要原因还在于刘大可。马顺亮知道梁海星辞职的事一旦传扬出去,将在全厅掀起多大的风波,对正在审查的刘大可将造成怎样的影响。本来对自己有成见的刘大可,会将怒火全部发泄到自己的身上,也就不想再节外生枝,尽量促使梁海星改变辞职的决定。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哈哈。我向你说管用吗?” 见梁海星的态度有所转变,马顺亮就急忙道:“从年龄上,我比你大,你就当我是你大哥好吗?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向大哥倾述一下不好吗?也许大哥帮不上你什么忙,但倾述出来,你心里也会舒服些。”马顺亮在想极力楥和一下梁海星的情绪。 “你是大哥?刘老大私下里……。” “刘老大?!”梁海星话音尚未落地,马顺亮惊异的目光便望向梁海星。 “就是刘大可。”梁海星直呼其名道。 “虽然他的工作方式有些不妥,但你也不至于……。”马顺亮望着梁海星的脸色道,似乎对梁海星的不敬之词有些不满。 “哈哈。”梁海星恍然若悟,接着道:“我喊他刘老大还算客气呢,我还没说他是刘老妖(一的方言),我在人事处工作这么多年,什么事我不清楚,厅里所有的事不都是他说了算,说他是老大,老妖有什么不对吗?” 马顺亮望了梁海星一眼,不再说什么。 梁海星望着马顺亮不由的摇了摇头,心想:这个时刻,你还帮着刘大可说着违心话,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或许,梁海星心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口气就有些低缓,道:“刘老大多少次拍着我肩膀喊我兄弟,但他办过一件能称得上大哥的事情了吗?你是我大哥不错,过去、现在、将来,我一直很尊敬你这位老大哥,但有些事,你能做得了主说了算吗?” “有些话,憋在心里,但不如说出来好受些。” “拉倒吧,马顺亮大哥。说实话,你在刘老大的手下工作这么多年,名义上分管人事工作,但你有多少决策权,你的建议有多少被刘老大采纳过?虽然他刘老大一直没有提拔我,但最起码有时还算尊重我。有时,我的意见他还认真考虑过。而你呢?多少次,刘老大当着众人的面批评你骂你,侮辱你,甚至公开场合说你马顺亮什么时候辞职,他刘大可什么时候同意。等我真的辞职了,你也退休了,我们坐下来,我做东,我们好好的聊一聊心里话吧。但今天不行,按照组织程序,我的辞职申请没有正式批复前,你还是我的领导,我还是人事处长,说话还得注意影响。算了,不费口舌了,你还是签个字吧。” 马顺亮低头陷入了沉思。此时,马顺亮的心里很乱,他一直在为梁海星自己的下属辞职引发的后果思忖着对策,可谓绞尽脑汁。面对天上突然掉下来的烫手山药,自己将该如何收拾,对自己的前程将产生怎样的影响。梁海星则不同,目光一直在望着马顺亮,似乎眼前的这一切,正是自己的期盼与预料,双眸无不浸透着满足与得意。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马顺亮低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2、厅长被辱 梁海星摇了摇头。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想:看来自己低估了这马顺亮,同刘大可一样世故圆滑。不同的是,眼前这马顺亮胆子小了许多。看来,这马顺亮在和自己玩拖延战术,以时间换化解,如果再拖延下去,有可能事情会朝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念此,梁海星突然站了起来,收起马顺亮办公桌前的辞职申请,仍旧笑道:“其实,我早就预料到,慑于刘老大的权威,你马顺亮断然也不会签字,我理解你的苦衷。但我们毕竟朋友一场,况且,你又是我的直接分管领导,无论从私人感情,还是组织程序,我都觉得有必要先向你通报你一声。好了,你既然不签字,那就算了,反正我已向汇报了,至于你签不签字,已经不重要了。我不和你扯蛋了,我现在是闲人,不耽误你许厅长的工作了。我这就找刘老大去。” 梁海星说完将马顺亮面前的辞职申请重新装进了衣兜,如同凯旋的将军,昂首走出了马顺亮的办公室。背后传来马顺亮急切的声音:“你告诉刘厅长,就说我没有同意你辞职啊。” 梁海星从马顺亮办公室出来后,又直接来到了刘大可的办公室门前。 对刘大可的办公室,梁海星很熟悉。作为人事处长,梁海星经常向刘大可汇报工作。以往,每次来到那始终紧闭的防盗门前,梁海星的肚子里总是像揣了只小兔般忐忑不安,一直在默念着早已打好的腹稿,想象着即将发生的一切,进门的时候,刘大可可能在干什么,自己该怎样向其打招呼;接下来,要察言观色,视刘大可的心情,作好汇报前的准备,排列出需要汇报问题的先后顺序,接下来,便将是正式汇报,刘大可可能要问什么,自己该如何回答。期间,面对不按常规出牌的刘大可,可能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比方,刘大可交待的事情,自己哪些还没有落实,对已落实的事项,哪些可能刘大可不太满意,有可能重新提及,自己如何应对;刘大可还有可能再提及什么问题。如果刘大可心情不好,可能会向自己发无名火,自己是解释,还是沉默,该保持怎样的心态,等等。 并非是刘梁海星心细,而是上述的情景,梁海星不止一次遇到过,而稍处理不周,将使自己陷于被动的地位。因此,每次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前,梁海星都要做足功课。但今天的情形似乎与以往不同,梁海星感到特别轻松,尤其是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心里如同喝了蜜般。 与其他副厅长不同,除了进入刘大可办公室前要行敲门等基本的礼仪外,按不成文的规定,除非刘大可有特殊重要工作,副处长以下的公务员不得随意进入刘大可的办公室,即使一般取文件事务性的工作,一般干部也不得随便进入刘大可的办公室,在刘大可看来,那是对其极大的不尊重。刘大可不止一次的提及此事:我的办公室不是一般人能顺便进入的,只有处长以上的干部才有资格进入。与刘大可办公室对门的机要秘书因渎职,经常招致刘大可的批评,因此,除了份内工作外,还有一个特殊任务,就是防止一般干部进入刘大可的办公室。 同是处长,念及梁海星人事处长的身份,机要秘书总是对梁海星高看一眼。机要秘书不知此时梁海星的心意,见其在刘大可办公室门前徘徊,知其非急事就是刘大可召见,就迎上前,满脸微笑道:“梁处长,你找刘厅长汇报工作啊。” “刘厅长办公室有人吗?”机要秘书的招呼,使梁海星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恢复了常态,像往常一样,扳起了他那人事处长惯有的毫无表情的面孔。 “没人汇报。只有刘厅长一人在办公室。” “那好,你忙吧。”机要秘书没再多说什么,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梁海星说着轻轻的叩响了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不住的摇了摇头,心想:什么人事处长,狗屁。梁海星叹了口气,心想:这都是表面的风光,如同那盛开的昙花。 梁海星叩过刘大可办公室房门后,就侧耳细听起来,不长时间,里面传来如同古墓发出的沉闷声:“进来。” 梁海星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刘大可正在批阅文件。刘大可不知梁海星的来意,仍端着一惯的架子,抬头看了眼满是笑容的梁海星,又继续低头批阅着文件,似乎梁海星根本不存在。过了一会儿,刘大可头也不抬道:“哟,是我们的组织部长啊……。”刘大可话一出口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道:“到新的单位报到了,怎么还熟悉吗,这么快就有新的工作思路了?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很快批阅完了文件。然后,再详细听取你的汇报。” 梁海星没有回答,斜视了刘大可一眼,鼻翼一抖,轻轻地哼了一声,心想:刘老大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一会儿,我看看你还能笑的出来吗?想到这,梁海星心底陡然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嘴上笑道:“不着急,你尽管慢慢批。我今天有的是时间。”梁海星依然站在刘大可办公桌的对面,双眸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从梁海星话语还有神态里察觉出了什么,脸上的肌肉不由的抽搐了一下,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照例审阅着文件。 刘大可典型的过敏体质,反应极快。在他人看来很普通的一件事,但刘大可似乎总是要在心里搞清为什么,然后迅速决断出对自己的影响及对策。有人说,刘大可的脑袋是台超级计算机,能将发现的新情况瞬间变成数据,经过大脑超级运算后,很快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 有一次,刘大可与几位处长外出调研,坐在中巴车上,闲谈起了一位当红明星。就在刘大可同大家一起对那明星大加赞赏的时候,突然,一位处长插话道出了那明星卑微的出身。大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扫兴。孰料,刘大可竟脱口道:“英雄不问出处。”刘大可话一出,大家顿时附和起了刘大可。然而,刘大可却一直笑而不语。突然间,大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都不再言语,刚刚还欢语的车厢顿时被极度的沉默所代替。原来,大家从刘大可的话语里联想到了刘大可与那明星相同的身世,更清楚刘大可是怎么坐上这厅长的位置。 刘大可与梁海星仅是一个照面,便从梁海星那短暂的变化中意识到了什么,具体内容虽然算不出,但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刘大可稍一怔,随即恢复了常态,依然满脸微笑。有人说,微笑是刘大可的保护色,正是因为他有一张娘胎带来笑嘻嘻的脸,才使得他平步青云,也许正因为如此,有人说刘大可是笑面虎。 刘大可终于批阅完了文件,起身离开办公桌向对面沙发走去,然后坐在面对门口的单人沙发上,也是他的常座,既显示了他的权威,又能随时观察办公室外的动静。刘大可习惯的右手五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沙发,左手指着相邻的一三人沙发,对梁海星道:“小梁,来坐吧,说说,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还是工作上有了什么新的思路?” 梁海星的目光一直随着刘大可而移动,与以往不同的是,没有毕恭毕敬按照刘大可的旨意坐下,而是满脸微笑道:“刘老大,你今天可是精明过头了,我今天不是向你来汇报工作的,更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刘老大,可能有些出乎你的预料,我今天是专门来向你辞职的。” 令梁海星感到惊奇的是,其近似侮辱的话语,根本没有惹恼刘大可。刘大可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或是对梁海星的出言不逊根本不在意,仍满脸的微笑,依然指着身边的沙发道:“小梁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在开什么玩笑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来,坐下,向大哥倾述一下。”刘大可的双眼紧盯着梁海星,似乎将梁海星的心思看穿,所表现出的定力,让梁海星感到惊奇,倒是梁海星有些惶恐,感受到了刘大可作为一厅之长,与常人的不同之处。见刘大可并没有看出自己的心思,梁海星就揶揄道:“像我这样的小干部,哪能像你一样啊,一天三个饱两个倒,狐朋狗友,小酒不断,高兴了到处许愿,烦了就熊人不断。” “咋了,想喝酒了?这好说,晚上你安排,我签单。”刘大可依然满脸堆笑,在极力安慰着梁海星的情绪,极力揣测着梁海星的心思。 既然事已至此,有了充分准备的梁海星也就不打算退缩,依然想通过激怒刘大可,达到其同意自己辞职的目的,就依然满脸微笑道:“刘老大,省厅的刘老妖,我知道你很忙……。” 梁海星话音尚未落地,刘大可便微笑道:“我没事,看来是小梁有了心结。遇到不顺心的事,能找你大哥,说明你对我还是比较信任的,有什么心里话就全说出来吧,我们可以交流,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梁海星知道自己在刘大可面前很年轻,刘大可仍未把自己放在眼里,继续下去,将对自己不利,就道:“我今天真的不是向你来汇报工作的,是专门向你来辞职的。刘老大,我喊你老大,你不会戒意吧?” “哪里啊,我本来就是你大哥吗?来,给大哥说说心里话,今天就我们两个,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提。你哥是不会戒意的。”刘大可依旧望着梁海星笑道。 初次交锋,使得梁海星有些吃败仗的感觉,作为人事处长,可以说,与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不同性格的人见多了,但像刘大可这样的表现,仍是个例,不得不为刘大可极高的修养与极深的城府所折服。 3、新认识 “小梁,不瞒你说,你大哥虽然没什么超人的洞察力,但毕竟在厅长这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可以说,对全厅所有的人,我都一直在俯视,谁能干什么,谁都干了什么,谁干成了什么,在我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也知道,人事处长就是一把手的小棉袄,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坐在人事处长这个位置上的。我一直很欣赏你,有思路,有能力,办事老练沉稳。这么多年,为了全厅的队伍建设没少出力。你长期从事人事工作,懂得干部政策,在人事处长位置上干长了,需要交流。再说,换个岗位,多熟悉一下厅机关的工作,对你今后的发展有好处。”刘大可两眼望着梁海星,依然不急不躁道。 听了刘大可的一番表白,梁海星不由的一阵冷笑,心里骂道:狗屁,少玩官场上那一套。事到如今,还在把我当猴子耍,微微一笑,道:“刘老大,你真的想错了,我今天不是因为这次干部调整来向你来提条件,讲价钱的,更不是来闹情绪的。刚才你说过了,我长期从事人事工作,我知道我们党的组织原则,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与组织的要求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过去不会向组织提条件,今天更不会来讨价还价,作为一名受党教育培养多年的党员,这点党性还是有的。我今天是专门来向你辞职的。” “辞职可以啊,那也是你的权利。你既然想辞职,年龄又比我小,那我就不再把你当成人事处长,当成我的小兄弟,我也不再是厅长,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大哥。今天我们交交心,有什么心里话对我说出来吧。” “对你这样的人,而且我又是一个决意要辞职的人,还有什么心里话要说吗?你不觉得你的话有些可笑吗?” 刘大可不愧为厅长,知道该如何应对突发状况,双手一摊,笑道:“我不是说了吗?辞职可以啊,但总要给我个理由吧。你曾是人事处长,你也懂得辞职的程序,总不能说辞就辞啊。再说,总也要给我一个考虑的时间吧。这样好不好,这件事就先这样,权当你没说,我呢,什么也没听见,等过一段时间,我们都考虑成熟了再谈,好吗?”虽然刘大可依然满脸的微笑,但梁海星明显感到,因其突然提出辞职,刘大可一时难以应对,陷入窘迫之中,其在以时间换取稳妥的结果。梁海星更清楚,面对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状况,刘大可再也经不起折腾。而且可以预想的是,随着自己的辞职,有可能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但梁海星心里更清楚,自己已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更不可能在刘大可手下工作。 梁海星去意已绝! 刘大可的一席话,使梁海星不由的大笑了起来,心想:这刘老大的智商就是高,自己思考了一晚上,备足了功课,但没想到刘大可的表现竟是如此的淡然,不仅能伸能屈,而且还在处处给自己挖坑,稍有不慎将掉进刘大可布下的陷阱,届时自己后悔就晚了。在刘大可面前,自己真的还年轻。想到这,梁海星道:“刘老大,我经常看你的简历,我觉得你不是属猴的。噢。对不起,我是属猴的,一直在被你耍。”梁海星依然想通过激怒刘大可,促使刘大可尽快同意自己辞职。 “哎,小梁这玩笑可开得有点大啊?!”刘大可佯装生气,脸上仍保持着原有的笑容。 “对不起,刘老大,你误会了。我是说我是个笨猴子。我哪敢说你是猴子啊,你向来都把别人当猴耍,谁敢耍你这九五至尊啊。是吧,刘老大。” “小梁,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你在我手下工作,也不容易,付出了很多,但有些事不能着急,尤其是这干部人事工作,你比我还清楚。提拔一个干部受到好多因素的制约,尤其是厅级干部,属于省管,厅里只有建议权。不过,你放心,你的事我一直记在心上。再说,你也知道,你大哥在这位置上的时间也屈指可数了,这次干部调整先这样。过一段时间,等这次干部调整走向正常后,我于去做做省委组织部的工作,抓紧启动厅级干部的提拔工作,你的事我会尽快考虑的。再说,我退休后,还要仗着你们呢。毕竟你将来提拔了,也是我培养的结果,我们小梁同志可是个重情义的人啊。” “不用刘老大操心了,你还是在你权力有限的时间内,以奥运的速度,着力培养你的亲信吧。我有自己的安排。我今天就是专门来向你辞职的,你也不用做我的思想工作了。作为人事处长,我知道其中的套路,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再说,我的思想工作,你也根本做不通。”梁海星说着将上衣兜里的辞职申请放在了刘大可的面前。 “真的想辞职啊?” “刘老大,你签个字吧。” 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轻轻的拿起面前的辞职申请,辞职申请是写给厅党组的,厅党组下面便是申请人梁海星,落款是当天的日期,中间一片空白。刘大可一看,不由地笑了,道:“小梁,你就是真的辞职,总也有些理由吧,你看,你什么也没写,这叫什么辞职申请啊。” 梁海星同样笑道:“套用现在一句时髦用语,工作这么多年,我想提前休息了。刘老大,如果你非要个理由,这个理由充足吗?再说了,录用公务员有严格的政策规定,而哪个条例、规定说,辞职要写明什么样的理由啊?” 刘大可两眼直视着梁海星,脸上仍挂满笑容,但梁海星猜测刘大可是在思考应对策略,毕竟对刘大可来说,自己辞职太突然了。而再这样拖下去,还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旦结果不能如愿,不仅将成为全厅的笑炳,对自己今后的发展更加不利,将使自己的一切谋划化为泡影,更为主要的是,将再次置于刘大可的淫威之下,甚至会失去组织的信任,影响一生的努力。身为人事处长,梁海星深知,无论是什么原因,失去组织的信任将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想到这,梁海星越发觉得刘老大的老辣与老谋深算。 也许长年的职业素养,梁海星对组织有着更深的理解:组织就像那宽阔的海洋,个人只是那海洋里的一粒尘埃,无论自己多么优秀,在组织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无论自己多么强大,在组织面前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无论何时,一个人都应对组织怀有敬畏之心,永远不能和组织讨价还价,更不能做逾格的事。这也是作为一个人事处长做人做事的底线,辞职只是对自己工作处理的一种方法,而如果转变成吵闹,可能会演变成另一种性质,届时将不是辞职的问题了,而结果处理起来也就不同了。刘大可将以涉嫌扰乱公务秩序罪,向公安机关报案,然后派出所出警调查。只要公安机关一介入,结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刘大可通知机要秘书召开一次党委会,十几分钟就足够了。果真如此,自己非但饭碗不保,而且真的将名声扫地。然后,或许刘大可还会假惺惺地笑道:“人哪有不犯错误的,给个处分就可以了,至于刑事责任就不要追究了,毕竟是自己同志吗?” 想到这,梁海星的脊骨有种莫名的寒冷,就一再提醒自己:绝不能为逞一时之勇,图一时之快,钻进刘大可为自己精心设下的圈套。而且,刘大可私下不止一次对人说过,梁海星用起来是个才子,放出去是只虎,圈起来就是头牛。在这时刻,千万防止刘大可故意将自己逼上绝路,让自己说出些越格的话,做出有失理智的事情,那样就等于在刘大可面前败下阵来,无异于束手就擒,砧板鱼肉,任由刘大可处置。 有人说,刘大可处事果断,也有人说,刘大可私心太重,为了自己的仕途,不惜一切,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梁海星多次经历过,刘大可满面笑容背后隐藏着一颗极为阴险的心。 厅机关有一处长,叫方一鸣,和刘大可前后不久参加工作,而且二人又曾是培训班同学,私交甚密。刘大可任命副厅长后,刘大可亲自将其调到自己分管的部门,并提拔为处长,本以为那位昔日同学能在工作上助自己一臂之力,谁知那方一鸣能力欠佳,极为不争气,任命处长后,工作非但没有起色,而且和副处长以及下属关系处理的不和谐。而据了解,其责任并不在方一鸣,主要是处班子中有一位和其年龄相仿的副处长想挤走方一鸣取而代之,就背后找了几个平时表现不太好的下属,处处故意和方一鸣作对。那副处长极为有心机,表面上维护方一鸣,让下属和方一鸣作对,有时还站在方一鸣这一边,帮着方一鸣说话。然后,背地里转身就找与方一鸣作对的下属,商讨新的对策,使得方一鸣处境极为艰难。有的厅领导看不惯,就为方一鸣出主意,让其去找刘大可,说出真相,请求刘大可把那副处长调走。然而,没想到事与愿违,刘大可的举动让人大跌眼镜,令方一鸣心寒。 4、不寒而栗 方一鸣水平能力也的确不高,听了其他厅领导的意见后,没经过深入的思考,就直接找刘大可反映情况。更为主要的是,他并不真正了解刘大可,或是过高的估计了自己与刘大可的关系。他本来自以为和刘大可关系不错,又是刘大可一把将自己提拔起来的,自己去找刘大可说明情况,刘大可会给自己个面子,而且尽管自己能力不高,但并没有明显的过错,眼下境况全是那副处长一手造成的。按照方一鸣的想法,作为分管副厅长,刘大可处理起来也不麻烦,建议黄正刚厅长将那副处长调整到其他处里不就得了。 方一鸣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刘大可正坐在办公桌前喝茶,听着方一鸣的情况汇报,端着茶杯,笑容相对,不时的呷两口茶,笑而不语。方一鸣也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毕竟向厅领导打下级的小报告,不仅是官场大忌,而且在刘大可面前,显得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啊。然而,目前的处境已使方一鸣难以顾及太多。思虑再三,方一鸣望着刘大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目前的工作岗位不太适合自己,想调整一个新的工作岗位。 其实,方一鸣一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的目光就一直盯着方一鸣,猜出了其心思。待方一鸣道出心意后,刘大可仍微微一笑,道:“你的岗位暂时还是不要调整为好,至于处里目前的情况如何处理,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在组织没有做出新的调整和安排前,你要大胆负责,千万不能因此而影响工作大局。”刘大可的一番表态,直接向方一鸣表明了分管厅领导的态度:对方一鸣坚决支持。如此结果,令方一鸣不仅十分满意,而且很感动。方一鸣的心里得到了完全的满足,自然高兴,向刘大可表达着不尽的谢意。刘大可眯缝着双眼,笑而不语。 谁知,方一鸣刚刚走出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便让机要秘书通知梁海星到其办公室。梁海星一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尚未站稳,刘大可便道:根据方一鸣本人意愿和所在处实际情况,建议厅党组对本处调整如下,将方一鸣调整到厅机关一个边缘处,将那闹不团结的副处长下派,将自己另一心腹调往该处主持工作。 刘大可的理解与支持,使方一鸣信心百倍,如同打了鸡血,一连几天始终沉浸在刘大可的激励之中,谋划着下步的工作。不料,一天早上,刚上班不久,方一鸣接到了人事处的电话通知,让其立刻到厅党组会议室,有重要事项向其宣布。顿时,方一鸣丈二的和尚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七上八下,本来方一鸣还有好多话想问。然而,人事处的同志下达完通知后便挂断了电话。方一鸣茫然的目光望向眼前的电话机,好长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人事处突然打来的电话,让方一鸣顿时有种不祥之感,然而,调整更是出乎方一鸣的预料。 梁海星代表厅党组向方一鸣宣布完厅党组的决定后,并特别要求,整个工作交接要在当天完成。 方一鸣听完新的任命决定后,什么也没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双眼红润,眼泪潸然而下。后来,方一鸣了解到,厅党组会上,有的党组成员对其岗位调整,感到有些不妥,认为,造成该处班子不团结的主要原因在于那位副处长心术不正,应处理的是那位副处长,只要将那副处长调整出去,问题上就可以解决了,根本没有必要将方一鸣调整出去。至于方一鸣的能力水平,可以慢慢培养。眼前的调整,将会使方一鸣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稍有不慎,极易留下后遗症。但刘大可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在介绍情况时,刘大可称,该提议充分尊重了方一鸣的意愿。并将方一鸣向其反映的情况,如实向厅党组作了汇报。其他成员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刘大可对方一鸣的调整进行了全面筹划,在刘大可看来,方一鸣的能力实在太凹,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如不借着现在与副手闹不团结,将其调整出去,说不定,将来还不知会又闹出什么差错,继续连累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其实以上都是面上的因素,而真正的原因是,有人向刘大可传说,说是方一鸣与其他厅领导走得很近,背着自己经常出入其他厅领导的办公室,刘大可觉得方一鸣背叛了自己,从心里不再信任方一鸣。厅党组会上,其他厅领导为方一鸣鸣不平,积极争取将其留在原处,更加坚定了刘大可的判断。 刘大可看透了方一鸣,即使眼下的调整对其不利,方一鸣也奈何不了自己,纵然心里有些想法,甚至是不满,顶多发两句牢骚,对自己也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果然,方一鸣对刘大可极为不满,后来对关心其的一位厅领导道:“宁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能相信刘大可的话。” 方一鸣知道此次调整后的结果意味着什么,标志着自己将来即使再努力也与提拔无缘,就越发觉得窝囊。失去了厅党组尤其是刘大可的支持,在新的岗位照样干得很累,接近退休年龄,便向厅党组申请提前退休,厅党组很快同意了方一鸣的请求。 眼帘如幕,往事如影,昔日发生的一切,不时在梁海星的面前闪现。梁海星越发觉得在辞职问题上,刘大可正由被动变主动,自己正在逐渐掉进刘大可为自己挖好的坑。似乎从刘大可那张始终微笑着的脸色里,理解了什么叫不动声色,什么叫笑里藏刀,就道:“刘老大,你就同意了吧。再说,我离开厅机关,立码可以腾出一个正处长的位置,并顺延可以解决一个副处长,科长,副科长;如果从将调研员转为正处长,那由此腾出来的干部位置会更多,在目前干部职数非常紧张的情况下,是件多么好的事情啊。” “哈哈。看来你考虑得很周全啊,不愧为多年的人事处长。”刘大可听后,不由的大笑起来,梁海星不知其心里在想些什么,满脸涨红,心里如同长了草般,一直在发毛。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失言,用这样幼稚的话根本不会打动刘大可。果然,刘大可笑道:“作为一厅之长,我现在越发感觉,你是最适合继续在机关上工作的好干部。”刘大可将故意加重了“好干部”三个字的声音。 “刘老大,你不一直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大哥吗?今天,我就暂且喊你一声大哥。我就对大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辞职绝对不是一时的冲动。向你辞职,只是履行一个程序,即使你不同意,党组研究没有通过,我也会辞职。” “你误解你大哥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果真遇到了什么事,你可以请假啊,而且可以无限期的请下去,我都同意,而且保证不扣发你的工资及福利奖金。为什么非要采取辞职这极端的方式?”刘大可随口笑道,看上去很真诚。 梁海星很清楚刘大可的为人,尤其是现在已撕破脸皮,如果自己辞职不成,将继续被刘大可捏在手里,玩弄于鼓掌,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自己主动开除了,而开除与辞职性质不同。那就预示着具有过错的梁海星永远被清理出公务员队伍。眼下,自己提出辞职,掌握着命运的主动权。想到这,梁海星道:“谢谢。不过,我很了解你,我不想给你留下开除我的口实。” 不知今天为什么,面对梁海星一个下级极尽侮辱,刘大可表现出了极大的容忍,笑脸相陪,没有一丝的愠色,稍思忖后,刘大可笑道:“绕了这么长的弯子,你到现在还没给我一个辞职明确的理由啊。辞职是你的权利,但你总要给我个辞职的说法吧。” 梁海星很理解刘大可当下的处境,担心自己辞职后会报复他,就极力想搞清梁海星辞职的原因,以及对自己的影响。毕竟梁海星不同于他人,作为人事处长了解的事情很多,如果其辞职是因为对自己这次干部调整不满,离开机关后,心无所虑的梁海星会义无反顾的走上状告自己的道路,如同赵良,那样自己将惨了。而梁海星辞职的原因很复杂,但又实在说不出真正的理由,尤其是面对狐性多疑的刘大可,更难以找到让其信服的理由。 突然间,梁海星气血攻心,大脑顿时陷入一片空白,怒火油然而生,道:“刘老大,别再给我玩拖延战术了,我不想干了,更不想在你手下干,我看惯了你那鬼一般的脸,受够了你的颐指气使,你的阴险狡诈已让我崩溃。我想做真正的自己,过着逍遥的生活,这个理由很充足吧。不过,请你也放心,我有我做人的准则与底线,即使辞职,逃出你的魔掌,我也知道作为曾经的下级会如何对待原来的领导,更不会对你的官位构成威胁。” 见梁海得再次失去理智,刘大可担心与梁海星的交流再次陷入僵局,就转移话题道:“辞职这事,我们先搁在一边,那你告诉你大哥,你辞职后,有什么具体考虑好吗?你也知道,你哥在社会上还有些人脉关系,你辞职后,总还要工作吧?有用着你哥哥的地方尽管说。” 梁海星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为继续控制自己在做最后的努力,就道:“谢谢。不用了,既然决意辞职,至于辞职后的生活我也早已作出了安排。”梁海星看上去有些酸楚。 见梁海星态度有变,而且二人争执的时间已长,再僵持下去也不会有想要的结果,还不如冷处理,刘大可就起身来到梁海星身边,拍着梁海星的肩膀,笑道:“兄弟,相信你大哥。你的辞职申请先拿回去吧。容我仔细考虑考虑再说好吗?” “不用了,事已至此,你觉得还有挽留的必要吗?还不如顺水推舟,送我个人情,那样我会感激你的。”梁海星说着,将刘大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轻轻的拿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刘大可办公室外走去。即将走出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突然,梁海星停下脚步,回首望向刘大可以毋容置疑的口气道:“我要求你,尽快就我的辞职给以回复。” 梁海星刚刚走出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便让机要秘书通知人事处胡范和马顺亮副厅长马上到其办公室。 5、老家看望 不长时间,人事处胡范拿着专用记录本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刘大可正在看梁海星的辞职申请。刘大可似乎故意让胡范看到,又似不想让胡范看清梁海星的辞职申请。刘大可看完梁海星的辞职申请后,拿着梁海星的辞职申请,故作无意的朝胡范晃了晃。虽然只是刹那间,但胡范却将梁海星的辞职申请看得真真切切。 突然间,胡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莫名的紧张与兴奋油然而生,又相互交织。刘大可望了胡范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将梁海星的辞职申请,翻扣在了办公桌上。刘大可不发话,胡范也不好说什么,困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刘大可,但心思却一直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面对梁海星也曾是自己的主管处长的突然辞职,胡范一点的思想准备也没有,心如乱麻,就想尽快理出个头绪来,以便好应对下步刘大可的谈话。 机要秘书打电话只是通知胡范,说是刘大可找他,让其立即到刘大可的办公室。根本没说什么事情,直到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后,胡范似乎才明白了刘大可的用意,原来是有关梁海星辞职的事啊,但梁海星辞职对自己有什么关联呢,是让自己兼管着教培中心的工作,还是刘大可想改变厅党组的干部调整决定。厅机关中层干部辞职,况且又是曾经的人事处长,因干部调整不满而辞职,无论在哪个机关,都是较为敏感的事情。如此重大的事情,刘厅长怎么会第一时间让自己知悉呢。胡范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因,瞬间想了好多,不安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在努力试图发现些对自己有用的价值。 虽因父亲的原因,胡范与刘大可私人关系不错,但不知为什么,胡范始终对刘大可有种敬畏感,胡范平时很少到刘大可的办公室汇报工作,因此,虽然离刘大可办公室很近,但也许走得太急,见到刘大可又有些紧张,胡范心里就一直在“扑扑”乱跳,气喘吁吁,就深呼吸,稳定下情绪。而刘大可看上去很和蔼,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满脸的微笑,更让人难以看清他那颗真实的心。胡范的心里就越发不解。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胡范的心思,就指着面前的沙发笑道:“小胡坐。” 刘大可照例坐在了他习惯坐的沙发上,胡范急忙打开记录本,随时准备记录下刘大可所说的每句话。 “怎么样,小胡最近工作还可以吧,家里老人都挺好吧?”正在胡范胡思乱想间,刘大可两眼笑眯眯的望着胡范道。 面对刘大可的关心,胡范就显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就急忙站起来,道:“谢谢刘厅长的关心。一切都很好。” 胡范突然的举动,还有那语无伦次的回答,惹得刘大可不由的大笑起来,忙道:“坐坐坐。”刘大可叹了口气,望了办公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夹,叹道:“我平时工作太忙了,忽略了对干部的关心,应该经常找些干部谈谈心,尤其是你们这些在我身边工作的同志,更应主动关心一下。小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姊妹两个,你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你姐姐是教师,在你们镇上教历史。” 胡范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由地一怔,心想:这刘大可果真很厉害,对我的家庭竟然如此了解。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胡范的心思,笑道:“你别忘了,当初你调入厅机关,还有你的工作,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父亲最近还好吧,他的生意怎样,好长时间没联系了。” 面对刘大可的关心,胡范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刘大可就是只喂不饱的狼,既不能疏远,又不能走得太近,要敬而远之。刘大可对你的态度,完全取决于我。刘大可和我是私人关系,我们有着多年的联系,如何与刘大可打交道,由我来处理。你们是上下级领导关系,就要按机关上的规矩去做,记住他永远是你的领导。从父亲的话语里,胡范似乎听出了些什么,将父亲的话记在了心里。然而尽管如此,刘大可的一番主动表白,仍使胡范激动不已,热血沸腾,不由的将感激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对父亲的主动关心,着实让胡范难以回答,就笑道:“他的事我从来不过问,他也不告诉我。当然,我工作上的事他也不关心,我从来也不会向他提及。” 从胡范的目光里,刘大可看出了此时胡范的心思,尤其是胡范的所答非所问,使刘大可了解到了所需要的东西,就没再问下去。仍鼓励道;“人事处可不是一般的岗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了的,你本人条件不错,工作也很努力,好好的干,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刘厅长真会做思想政治工作,为如此赏识自己的领导卖命,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胡范不善于表达,低着头,时刻准备记录着,但此时心里却如翻倒海般激动。 “小胡啊……。” “哎。”胡范抬头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正一双和蔼的目光望着自己,顿时,胡范有些不安,又慌忙低下了头。 “你经常回家看望父母吗?” 胡范不知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语塞,低语道:“我每年春节都回家同父母一起过年。” “噢。那平时呢?” “平时由我姐照顾,我经常给我父母打电话问候一下。” 刘大可没再言语,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你对你们梁处长家了解吗?” 刘大可突然向胡范打听起了梁海星家的事情,胡范不知刘大可此时的心思,更不清楚此事与梁海星的辞职有何关联,而梁海星辞职一事一直在其脑海挥之不去,因此更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刘大可似乎非常善解人意,未等胡范回答,刘大可又问道:“你去过你们梁处长的老家吗?” “去过。” “什么时候?” “前两年。有一年春节,火车票不好买,梁处长借到下面调研回了趟老家,是我开车送的。” “噢。”刘大可点了点头。 “最近听说你们梁处长父母的身体不太好?” “噢。报告刘厅长,具体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但最近没听梁处长讲他父母身体的事啊?” “这样吧,你开公家车,买点东西,去看望一下梁处长的父母。至于该怎么办?你明白吗?”刘大可笑道,目光望向办公桌前,梁海星刚刚提交的辞职申请。 见胡范仍坐在沙发上,满脸的木然,似有心事,就又笑道:“你抓紧按我的意思去办吧,过一会儿我给马顺亮打个电话,报销的事直接找我,找马顺亮也可以。但这事一定不能让梁海星知道。”刘大可看上去有些神秘。 刘大可话音刚落地,胡范就起身向刘大可办公室走去。忽然间,胡范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那我什么回机关啊?” 刘大可笑道:“现在就去,争取下午下班前回来向我报告一声。路上慢着点,安全第一。” 梁海星的老家在农村,虽然离机关不是很远,大约二百公里,但路途并不是十分好走,就是现在去,也得午饭后才能赶到,况且还要为梁海星的父母买些慰问品,胡范对去梁海星老家的路不是很熟悉。刘大可明确要求,此事不能让梁海星知道,又要下午下班前回机关向其报告此行结果,来回多紧张啊。胡范心里一直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在这时刻,刘厅长急着让其专门去看望梁海星的父母,不知道梁海星老家发生了什么事。而此事也用不着刘厅长亲自安排啊,让机要秘书或是马厅长通知一下自己不就完了?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为什么却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想来刘厅长肯定有自己的考虑,而刘厅长绝不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自己。不是刘厅长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而是自己将复杂的问题考虑得简单了。想到这,胡范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向刘大可办公室外走去,满脑子都是如何办好刘大可交办的重要工作,绝不能让刘大可失望。 “汇报完工作了?” 正在胡范急匆匆走着,耳边突然传来分管副厅长马顺亮的声音。胡范抬头一看,马顺亮正手拿记录本,向刘大可的办公室匆忙而来。因走的太急,或是满脑都想着刘大可交办的事情,胡范险些和马顺亮撞了个满怀,慌乱中点了点头。 “刘厅长办公室还有其他人汇报工作吗?”胡范刚走两步身后传来马顺亮的声音,胡范立即停住了脚步,目光望向马顺亮,回答道:“没有了,刘厅长一人在办公室。” “噢。”马顺亮说完,继续向刘大可办公室疾步而去,重任在肩,胡范也顾不得向马顺亮打招呼,急忙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不长时间,马顺亮便来到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前,轻轻地敲响了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 6、雅好背后 马顺亮怀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但出乎其意料的是,刘大可看上去心情不错,手里拿着一个若大的波罗的海蜜蜡佛珠在盘玩。 刘大可喜欢古董名贵石木,不仅在厅机关,就是省直机关全省系统内,已是公开的秘密。似乎刘大可对此也不避讳,公开承认,自称是赵明诚第二,金石专家,而且知识渊博,凡是经他的眼,无论是书画、名石、贵木,还是千年古瓷,他一眼便辨个八九不离十。刘大可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如果你戴着一副手串,在他眼前一晃,他立马能说出手串的木质,是老料,还是新料,以及产地;如果你手里有玉石,他一眼就能看出是玉,还是玛瑙玉髓,产地品质,连价格也精确到在1%之间。 有人对刘大可很是迷信,经常拿来玉石或是名木让刘大可鉴定。刘大可乐此不疲。有人说,刘大可眼力真的不错,而且还从未听有人说刘大可走过眼,最起码公开场合是这样。 单位上有个新招录的公务员,专业是学历史的,家里有一祖传青铜小香炉,上面铸着一些密密麻麻的文案,爷爷知道孙子是学历史的,就极想知道这香炉是什么年代的,上面的文案都写了些什么,听老人说是这小香炉是周朝的,但那公务员,的确辨别不出那文案,也找过专家,专家众说不一,有说是周朝的,还有说是唐宋时期的,甚至还有说是明清的。那年轻人听说刘大可号称金石专家,就拿来家传小香炉,让刘大可帮着辨认一下上面的文案。那年轻人很谦卑的对刘大可道:“听说你是金石专家,你看看上面这铭文和图案是什么,哪个朝代的啊?” 刘大可瞧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这不是青铜吗?是古物,你看上面这铜锈,包浆多好啊。” 那年轻人以为刘大可误会了自己,就继续指着上面的铭文道:“厅长,你帮我看看,上面这铭文都写了些什么?是哪个朝代的文字?” 刘大可更是大笑,道:“什么明文,暗文啊,你还以为是小叶紫檀上的水波纹,和田玉的石纹啊,这就是古铜器,上面都有这东西。” 那年轻人不再说什么。倒是刘大可经常开玩笑,甚至公开场合,开大会,经常拿此事教育年轻人,文凭不代表水平,学历不代表能力,要努力向社会学习,向现实学习,有的大学生,连青铜、古铜与黄铜都分不清。刘大可还多次要求人事处把好进人关,不要两眼紧盯着学历、文凭,要多注重对干部实际能力的考察。 经刘大可那或许并没有恶意的宣传,那年轻人似乎真的成了书呆子,每到一处,厅机关上的同事,似乎都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那年轻人。那年轻公务员对刘大可,也对厅机关失去了信心,就辞职被一所中学招录为教师。 那年轻人在给学生讲解宋朝金石学家赵明诚的故事时,总忘不了向学生讲授刘大可辨别香炉铭文的故事,并一再提醒学生一定要记住:金石学是专门研究铜器或金属器铸刻的铭文和石碑碑文的专家,而不是鉴定石木的专家。 刘大可常私下对人说,玉石有灵性。孔子是圣人,就曾将玉比人生,予玉十德。接着,刘大可便将那十德背诵下来。于是,有人赞叹,刘大可的记忆力真好,这么长的古文竟能倒背如流。 刘大可似乎格外偏爱佛珠之类的物件,刘大可常言,贵木名药,凡是名贵的木料,不仅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大部分还是名贵中药,久盘对身体有好处,就像海黄檀香有利心肺,小叶紫檀活血,金丝楠能提高人体免疫力。在人们的眼里,刘大可最爱佛珠。刘大可经常盘玩着一副蜜蜡佛珠,108颗,在佛界颗粒最多。上面还有一些绿松之类的隔珠,佛头是一副老天珠。曾有人估算,那佛珠大约在十多万,其理由是,光那蜜蜡也足有二百多克,克价在五百元。也有人估算,价格最低在五十万,其理由是,那串佛珠上面有一藏料老天珠,而佛珠为佛家僧人念经所用,那老天珠,则肯定为老藏料。果真如此,仅那老天珠也在几十万元以上。还有人称那老天珠在七位数之上。当然,也有人提出异议,说根本值不了那么多钱,是刘大可显摆,那佛珠的配件相互不搭,根本不是藏传佛珠。刘大可始终笑而不答。 同任何一位文玩爱好者一样,刘大可接着讲了佛珠的来历,一段非常有趣的故事。 佛塔寺位于市郊,距离厅机关不远,依山傍水,树林茂密,风景优美,寺内慧宁方丈智慧很高,据说所言极为灵验。或许正是上述原因,寺里整日人流如织,香火不断。刘大可经常光顾,对慧宁方丈极为熟悉,成为知交。 多年前,一次,刘大可陪领导去佛寺游玩,那时,刘大可对文玩还不是十分熟知,觉得慧宁方丈手里的佛珠颜色各异,很是有趣。那慧宁方丈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对刘大可道:“这是陪伴我多年的信物,如果你能说出其含义,我就将这佛珠送给你。” 刘大可看了看那串挂在慧宁方丈脖子上的老佛珠,笑了笑,道:“算了。想来,这佛珠跟随法师多年,肯定是法师心爱之物,我怎么好夺人之爱?” 慧宁方丈似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听出了些什么,就十字抱胸,眯缝着双眼,脸上满是微笑,道“何以见得,愿听施主详解。” 刘大可很喜欢方丈那串挂在脖子上的佛珠,两眼望着佛珠,微笑道:“不过,就我对我这佛珠的理解,作为法师随身的信物,不仅仅有着解灾去难普度众生之功能,每粒佛珠都有着特殊的用意,比如这指珠,虽然只有一粒,但其寓意却很深刻,代表着宇宙,整个世界,是哲学,是法师的本心;这四颗绿松隔珠与黄色蜜珠色彩对比鲜明,不仅象征着四季,更代表着法师有颗仁慈之心,时刻将祈福四季平安挂在心上;而这色彩的搭配,本身就是件艺术之作,更象征着,法师时刻将世间的美好装在心上。但我觉得最有意思,还是那古老的天珠……。” “何以见得?”慧宁方丈道。 “他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为重要的是,他通天。” “不错,这天珠可以说是这小天地镇庙之物,是一代代方丈留传下来的,一共两颗,一颗作为佛珠传承,另一个颗藏在这庙里,具体什么地方,谁也说不清,都是一代代方丈口述的。不过,物为非物,身外之形,无贵贱,只为有缘人,既然,施主与这佛珠有缘,那我就将这佛珠赠送给施主了,希望施主好好珍惜。”慧宁方丈说着小心的将胸前的佛珠摘下,递给了刘大可,但刘大可未接,微笑着摇了摇头。刘大可的举动,有些出乎方丈的意料。方丈似乎看出了刘大可心思,就笑道:“因为这是老件?施主担心将灾难传给您?” 见方丈话已至此,刘大可不好再推辞,而且佛界似乎有规矩,送出的东西不可再收回,而对方如不接,则有轻视之嫌。刘大可望了众人一眼,在众人的鼓动下,向慧宁方丈伸过了脖子,笑道:“那我就无功受禄了?”慧宁方丈,又嘱咐刘大可道:“按理说,这佛珠的确不应传给你,但你也的确与他有缘,不过,这佛珠是开过光的。因此,至于它将来给你来带来什么,就看你的造化了。我想,你会明白的。南无阿弥陀佛。” 自从刘大可得到慧宁方丈的老佛珠,就爱不释手。经常道:“这佛珠的意义太深刻了。天珠的白,串珠的黄,隔珠的绿,三种颜色象征着天地人,整个宇宙。在机关,则象征着整个运转体系。但我更喜欢这天珠。越看越觉得含义丰富。” 也有人说:“刘厅长之所以喜欢这佛珠,是因为,在盘玩的时候,他时刻有一种作为一厅之长从未有过的优越感,因为那天珠只有一个,就代表着他,那四个隔珠,代表着班子成员,至于那众多的串珠,就是机关的公务员了。而天珠最老,因此也就不需要盘玩,需要盘玩的只有那隔珠与串珠,而隔珠较少,颜色又格外分明,因此,刘厅长盘玩的时候,也好选择,只有那蜜蜡串珠,刘厅长是不需要选择的,随便盘玩。” 也有人说,刘厅长并非真心喜欢佛珠,是看中了那佛珠的价值,凡是名玉贵木,刘大可都非常喜欢,家里都快成博物馆了。甚至有人私下说,刘大可说是方丈送他的纯属撒谎,方丈送他的时候,谁在场?肯定是有人送的老佛珠。至于其中的来历和刘大可喜爱的真正原因,或许只有刘大可心里最清楚。 还有人说,那方丈根本不是什么出家人,是冒充的,完全投其所好,送给刘大可佛珠,是看在刘大可的身份上,觉得刘大可真心喜欢,而事后必定还会麻烦其,像这样的佛珠,那方丈不知送给了多少领导,而且说辞几乎都一致。再说那佛珠也并非方丈说的那么玄乎,是花几百元,从文化市场地难上买的。 7、厅长跳楼 马顺亮习惯的坐在胡范刚刚坐过的沙发上。不同的是,每次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马顺亮就如同朝靓皇帝,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不得体举动,惹恼了刘大可,招致刘大可毫无原则的批评。也不知为什么,刘大可特别看不上马顺亮,见到马顺亮就如同见了自己的孙子一样,训起话来从来不顾及马顺亮的感受。难能可贵的是,马顺亮似乎特别理解刘大可,如同刘大可了解自己,对刘大可表现出了极大的容忍,从来不反驳,也不记恨,一如既往。 趁刘大可不注意,马顺亮扫了一眼茶几上梁海星的辞职申请,不仅顿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还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因此,习惯的打开了记录本,头似乎比平时垂得更低,几乎爬在面前的茶几上。 “顺亮啊,作为分管人事工作的副厅长,对干部政策,你比我应该更熟悉吧。”刘大可盘玩着佛珠,不经意的问道。 马顺亮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更不清楚其话里的意思,就不敢冒然回答,也不敢抬头,如同没有听见,照样低着头,随时准备记录刘大可的指示。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未等其回答,就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副厅的位置上有五六年了吧?” “嗯。” “在班子成员中,你的资历虽不是最老的,但年龄比较偏大。这些天来,我一直在研究干部政策,我觉得应该既有它的原则性,又有它的灵活性,再具体一点,在提拔的问题,必须坚持原则,就像那副厅长晋升巡视员,必须四年以上,这一点谁也不能突破。但在具体的人选问题上,可以灵活一点,比方说,德、能、勤、绩、廉,如果他没有犯错,没有受到组织处理和纪律处分,你能说,谁弱谁强?尤其是这正厅虚职,不仅要看资历,我觉得还得要参考年龄因素,有的厅领导明明快到退休年龄了,有正厅的名额,不给它,那这同志就眼睁睁失去了提拔正厅的机会了。再说,给了他,等他退休了,不也就很快又倒出职数来了吗?只不过是其他的同志,晚两年享受正厅级待遇罢了。所以,人事工作,同其他工作一样,要有全局胸怀,大局眼光。” 如果换成其他人,或是不了解刘大可的人,耳闻其一席话,定会热血沸腾。刘大可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在考虑马顺亮的正厅职级待遇了,在即将退休的时刻,组织上给自己解决巡视员,不仅仅是职级的晋升,工资待遇的提高,更为重要的是,对自己即将辛苦一生工作的肯定,对家人亲友也是一种安慰,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大好事啊。但马顺亮却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不知是否是天热的缘故,马顺亮手心里的汗不停的渗出。 “我还有文件急着处理。好吧,我们先谈到这里。”刘大可说着起身欲向办公桌走去。但马顺亮仍坐在沙发上,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的背影,他对刘大可太了解了,刘大可绝不会找自己聊天,更不会主动关心自己。果然,刘大可一抬头,发现了茶几上梁海星的辞职申请,就停住了刚刚迈动的脚步,望了马顺亮一眼,笑道:“小梁的辞职申请你看了?” 马顺亮瞥了眼梁海星的辞职申请,故作漫不经心道:“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看没看啊?”刘大可像是在教育小学生似的,满脸微笑道,让人看不出其此时的心思。 马顺亮不知梁海星和刘大可谈了些什么,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实话实说,那刘大可肯定会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制止住,将矛盾上交;如果撒谎,梁海星万一将实情告诉刘大可,不如实向刘大可汇报,那刘大可会更加气恼。思来想去,马顺亮觉得还是应像往常一样,装聋做傻为好,就低头不语。 “顺亮,你这性格真叫人不理解。你在家里,和你爱人也这样吗?一天到晚也不沟通吗?”刘大可望着马顺亮微笑道。 长期共事,刘大可知道马顺亮在想什么,会有怎样的表示。他知道在其面前,马顺亮就像那熟透的柿子,怎么捏都行,就未等马顺亮回答,又道:“顺亮,不是我侮辱你,就你这性格,应该去变性,把自己整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找个大款或是大佬,做个全职太太。刚开始提拔你的时候,有的厅领导就极力反对,说你能力太差,绝对不能胜任本职工作。结果,我发现,人家说的话不错,你哪里是能力太差啊,是忒差了。我看你的位置应该换给小梁了。我说的对吧,顺亮?” 刘大可仍望着马顺亮笑道,一点怨恨之意也没有。或许习惯了,耳闻刘大可歹毒的话语刺激,人格侮辱,竟然一点的反应也没有。但却在心里骂道:你刘大可睁着眼说瞎话,在你任命厅长前,我已是党组成员、副厅长了。也许自己的能力的确与你的要求相比有些差距,但自从你坐在一把手的位置上,你什么时候主动找我商量过工作,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作副厅长看待,所有的工作还不是你直接说了算,我只是个喘气会说话的稻草人,你的出气筒。 马顺亮木人般低着头,时刻准备记录着刘大可的重要指示。 也许刘大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就缓和了下语气,道:“顺亮啊,你真是个好人,而你的能力和水平也真够愁人。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人事工作无小事,按照职责分工,你要大胆管理,我当你的后台给你撑着,出了什么事我给你兜着。可你做得怎样呢。我主管全厅的工作,平时够忙的了,你能不能帮你大哥一把啊,最起码也应把你分管的工作做好啊。可结果呢,你分管的干部出了这档子事,作为分管副厅长你平时是怎么教育的?难道你没责任吗?你还像个无事人一样坐在这里。” 刘大可说的没错,马顺亮是全厅公认的好人,对刘大可很忠诚。无论是刘大可组织开会,还是下达指示,马顺亮总是会带着记录本,除了刘大可羞辱自己的话不好意思记下来,刘大可说过的每句话,马顺亮都会如同圣旨般尽量全部记下来。一旦下级汇报工作时,马顺亮觉得与刘大可的要求不尽一致或是有所偏差时,马顺亮会打开记录本,先看看刘大可的原话是怎么讲的,甚至还会与相关干部一起学习,直到统一思想认识为止。然后,才是如何贯彻落实。有人说,刘大可虽然不是如来佛,但其话语却是马顺亮自己套在脑袋上的一根紧箍咒。而结果却是,虽然刘大可批评甚至羞辱马顺亮已成为家常便饭,小菜一碟,但马顺亮的地位似乎很稳固,每次厅党组成员调整,分工也会随之重新安排,但马顺亮一直分管人事工作,全厅最重要的岗位之一。然而,为什么刘大可马顺亮有成见,但其分工却一直没作调整?这似乎又成了全厅的一个谜。 也有人私下称,马顺亮那才叫真正的大智若愚。马顺亮心里很清楚,刘大可知道自己水平低能力差,仍然让自己分管人事这么重要的工作,其真正的原因是,刘大可觉得能够完全操纵他马顺亮。 那还是在刘大可担任副厅长不久,省委从外机关调整一个干部担任副厅长,刘大可觉得那外来的副厅长人脉关系很广,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协调能力都很强,就将人事工作交由那新调整来的副厅长分管,结果没想到,那新来的副厅长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分管的厅领导,有好多事情未征求刘大可意见,就拍板做主。有的厅领导还善意的提醒那新来的副厅长,在人事问题上,多请示刘大可。结果那新来的副厅长依然我行我素。刘大可随便找了个理由,对厅领导分工进行了新的调整,那新来的副厅长由主管变为协助,然而,那副位副厅长似乎并没有真正领悟刘大可的真实用意,依然如故。或许刘大可见其真的无可救药,与省委汇报沟通后,一纸命令,让那副厅长退休。而且理由很简单:不能坚持正常上班。 那新来的副厅长不解,就找刘大可问清原由。刘大可故作迷茫,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上面本考察你到其他厅局任正厅级领导干部呢,当时,我想,这是好事啊。你也知道,虽然我非常舍不得我们的干部离开。但只要是有利于干部进步的事,我从来都没拦过。你也清楚,我们厅里正厅级干部的指标已用完了。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啊,竟然不能正常上班?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啊,我也是接到上面的命令后才知道的,我们共事这么长时间,你身体不好的事,也不让我知道,是我官僚不关心下属呢,还是你不主动向我报告呢?” 那新来的副厅长一听,知道刘大可在故意忽悠自己,就大声道:“我是有病,我有神经病。”说完,那副厅长将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用力一甩,扬长而去。 不长时间,新来副厅长得神经病的事在厅机关,甚至在省直机关不胫而走。刘大可先是派人经常去看望那副厅长,但每次都被那副厅长骂了出来。后来,机关干部真的认为那副厅长得了神经病。再后来,那副厅长就被送到了外地的神经病医院。再后来,那副厅长趁医生不注意,跳楼自杀了。刘大可亲自主持的遗体告别仪式,含泪介绍了那副厅长光荣伟大的一生。也有人说,如果那副厅长听到刘大可如此评价自己,说不定会站起身来,为刘大可作揖道谢。 8、心寒 马顺亮一直低头不语,似乎抱定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刘大可向前躬腰捡起茶几上梁海星辞职申请,苦苦一笑,然后又摇了摇头,自语道:“什么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梁海星他不是去看风景,他是在想看热闹。什么工作多么多年,我想休息了,他是在想闹事。”虽然刘大可心里很生气,但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似乎一点的怒气也没有。 突然间,刘大可望了马顺亮一眼,问道:“你知道梁海星现在的身份吗?” 马顺亮不由的一怔,心想:刘大可怎么突然问起此事来了? 不过,刘大可这么一问,真把马顺亮难住了:按照厅党组的干部调整,梁海星已被任命为教培中心主任,但梁海星没有报到,其身份仍为人事处长。马顺亮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不回答,说明自己连分管的干部具体身份不清楚,岂不太弱智了?如果如实回答,不知刘大可会用什么更恶毒的语言在等着自己。马顺亮偷偷的望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正注视着自己,就悄声试探道:“人事处长,主任?” 马顺亮说完又微微抬头,余光望了刘大可一眼,似乎想看下刘大可的反应,刘大可满脸笑容下一双泛着寒气的目光正紧盯着马顺亮,马顺亮又慌忙低下了头。 也许马顺亮的支吾提醒了刘大可,刘大可对梁海星的身份一时也不好界定,尤其是在这当前敏感时刻,不想再刺激梁海星,稍思忖后道:“人事处长也好,主任也罢,反正都是做人的工作。在这信息化时代,一个普通干部辞职,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梁海星的身份则不同了,而且连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也没有,带着明显的个人情绪,一旦传扬出去,将有可能形成舆论关注的焦点,在社会上极易引起强烈反响,这比写举报信还可怕。我觉得,这也正是梁海星辞职的真正原因,进而达到个人的目的。目前最为主要的是,我们还不清楚,梁海星辞职的真正的目是什么。除了长时间没得到提拔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那其他的原因又是什么?” 马顺亮在认真的记录着刘大可说过的每句话,不时陷入思索,心里极为紧张,感到空气似乎凝固了般。 “厅机关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出乎我的预料。现在的主动权明显掌握在了梁海星的手里。” 经刘大可一番分析提醒,马顺亮越发感到事情不但严重而且复杂,远超出自己的意料,更加后怕,从心里对刘大可有了更多的敬畏,也更大气不敢喘一声。 “作为领导干部就是要善于解决矛盾和问题。毛zhuxi不是说过吗?世界上没有矛盾,还要我们领导干部干什么?发生点问题,并不可怕,关键是如何应对。越是棘手复杂的问题,越能考验领导干部的能力水平。解决问题的过程是一个领导干部提升能力的有效途径。”刘大可若有所思道。 刘大可深知向来唯唯诺诺的马顺亮不会向自己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或是建议,就继续道:“这样吧,这件事,只限于你我二人知道,对其他人要绝对保密,不能走漏半点的风声,否则,我们将陷入极大的被动。我们短时间内不答复,梁海星不会上班,肯定有人要问其原因,就以休假看望父母作为应对,或内部掌握。既然党组已研究将梁海星调整到教培中心,党组的决定不变。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副巡视员的名额吗?抓紧与省委组织部沟通,抓紧启动考察提拔程序,把梁海星副巡视员的问题解决了,以此稳住梁海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注意私下了解厅里和社会上对此事的看法,及时做出稳妥的应对。另外,做两手准备,从今天开始,对梁海星离开厅机关的时间进行累积……。”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稍停顿后又道:“按照公务员法规定,如果连续旷工,或者没有正当理由连续十五天不上班的,应给予组织处理,我的意思你明白吗?”刘大可如剑目光望向马顺亮。 未等马顺亮回答,刘大可又道:“作为领导干部一定要有底线思维,处理任何事情都要有好坏两手准备,从最坏处打算,往最好处努力争取。” 刘大可的话让马顺亮倒吸一口凉气,对梁海星刘大可,马顺亮都非常了解,按梁海星的脾气,既然提交了辞职申请,他断然不会再上班了;而刘大可敢作敢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那将预示着,梁海星授予了刘大可开除自己的把柄。果真如此,梁海星将背上被开除的名声,变得一无所有。虽然马顺亮听出了刘大可的弦外音,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就点了点头,仍在认真的记录着,心里极不平静。 终于记录完了,马顺亮就不由的抬头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看上去心情很放松,像是完成一件杰作,手捻着佛珠,满脸的微笑,道:“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马顺亮微微一笑,连忙摇了摇头,两眼继续望着眼前的记录本,在仔细的回味着刘大可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好吧。按我说的去落实吧。”刘大可说着,手里盘捻着佛珠向办公桌走去。 马顺亮没再说什么,静静的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马顺亮刚刚走出刘大可办公室不远,似乎有心事,就不由的回头一看,果然,不知是因为太紧张,或太匆忙,竟然忘记为刘大可关上办公室的房门。马顺亮知道刘大可不喜欢别人打扰,有闭门办公的习惯,就又转身悄悄来到刘大可办公室房门前,借机向刘大可的办公室扫了一看,此时,正两眼望着梁海星的辞职申请,很专注,刚刚盘捻的佛珠,已不知被刘大可放到了哪里。稍后,刘大可起身来到了窗前,两眼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马顺亮生怕惊扰刘大可,就轻轻的为刘大可关上办公室房门,长吁了口气,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马顺亮刚走不远,刘大可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又坐在了办公桌前,两眼再次望向梁海星的辞职申请,眼前始终追赶不掉梁海星递交辞职申请时的情景,耳畔不断回响着梁海星的不敬之语,不住的暗问自己:“刘老大?!在梁海星的心目中我竟然成了黑社会老大,那他梁海星自然将扮演着警察扫黑除恶的角色了?而自己真的是黑社会老大吗?”想到着,刘大可的目光不由的扫视了办公室一眼,奇石、名砚、贵木几乎摆满了办公室,拉开抽屉一看,淡淡的降香扑鼻而来,那黄黄的硕大蜜蜡佛珠更令其爱不释手。突然,刘大可感到有些眩晕,不由的产生一阵幻觉,仿佛眼前站着一个人,再一看,是一警察,手里拿着手铐,正威严的目光望着自己。刘大可不由地擦了擦眼睛。那警察就又消失了。原来是幻觉。 眼前的幻觉,使刘大可想起了前两天酒桌上听到的一个故事。 多年前的一天,两名检察官,奉命对一涉嫌贪污的行长逮捕。当检察官敲开一行长的房门时,当那行长开门见两名手拿着逮捕证的检察官出现在面前时,顿时便明白了一切,嘴上不停地道:“我不就是那些事吗?前两天,我都向纪委交待了啊?”检察官厉声道:“少啰嗦,给我们到反贪局走一趟吧。”那行长见检察官真的要逮捕自己,顿若筛糠,双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另一检察官将逮捕证连同签字笔递到了那行长面前,十分严厉地道:“按照相关程序和规定,在正式逮捕你之前,请你先在逮捕证上签字。” 从检察官手里接过签字笔,准备在逮捕证上签字,不料,那行长却突然站了起来,满脸极为兴奋的指着对门道:“检察官同志,对不起,你们逮错人了。你们要逮的行长不是我,他住对门。”经过核实身份,果然检察官抓错了人,原来该行两个同姓的行长,而且住对门。检察官向那行长道过歉后,又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起初,刘大可听后,同其他人一样,不由的大笑。但现在的情景则不同了。刘大可似乎预感到,那故事有可能在自己的身上演变为现实,似乎觉得,警察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不寒而栗。 刘大可又站起了身,拿起梁海星的辞职申请仔细回味着每句话的含义,越发觉得,那辞职申请就是逮捕证。而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刘大可遇到了棘手的难题,搞不好,不仅会使自己身败名裂,而且还有可能遭受牢狱之灾。刘大可感到额前有些湿漉漉的,用手一抹,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些许的冷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有些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绝不能先乱了阵脚,否则,会适得其反。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只有愚蠢的人才坐以待毙。此时刘大可的脑子很乱,就又拉开抽屉,拿出佛珠继续盘捻了起来。突然间,刘大可抬头向墙上望去,见挂钟的时针即将指向十点,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打电话让机要秘书备车,他要出去办点事。 不一会儿,司机推门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望了一眼手里正在盘捻着的那串佛珠,然后装进了文件包。刘大可将文件包交给了司机并道:“我们去2号办公楼。” 9、指点迷津 厅机关一共有两处招待所,一处为厅机关招待所,规模比较大,接待能力比较强,负责系统内部人员接待,还兼具培训和会议室的功能,内部系统称“一号办公楼,也称外招,有时也接待系统外的客人。刘大可所言“2号办公楼”,也称为机关内部招待所,与佛塔寺风景区接壤,占地近十亩,原是一富豪的别墅,前后3座,中间那座别墅较宽大气派,属于主室,前后两座稍小些,据称为富豪家人和佣人居住。那商人解放前移居国外,别墅收归国有。也有传说,那别墅曾是解放前一省长的官邸,解放后收归国有,曾作为厅机关的办公场所,后来机关扩大,该别墅便成为了厅机关的内部招待所。 刘大可对内部招待所很看重,也很有研究,多次说过,这么多好的一处地方,却没发挥应有作用,太可惜了。 上任后,刘大可以年久失修,内部设施有些陈旧为名,按照自己的理念,对别墅内部房间设置格调用途等进行了一次全面装修,虽然外观仍保持了古欧式别墅的风格,但内部却现代气息极为强烈,富丽堂皇。同时,对院落进行了一番精心改造,将四周砌成红砖高墙,与别墅的风格相得益彰,古朴典雅,从南方引进各种玉兰和古树名木,整个院落如同别致的江南花园,与相邻的风景区极为协调。 经刘大可一番精心设计和改造,别墅成了一家高档私人会所,宁静高雅,尤其是院内,绿叶成荫,古树参天,空气极为新鲜,深吸一口,不仅湿润,而且极富沉重感。在闹市区有如此宁静之地,不愧为一处风水宝地。后来,刘大可总感觉到院子内少了些什么,就又派人在院内修建一处汉白玉的毛zhuxi雕像,在底座上,刻上“为人民服务”五个鲜红的大字。 别墅整修后,刘大可明确了专人管理,主要用于刘大可招待重要客人。该别墅可以称得上刘大可的得意之作,每次到“2号办公楼”刘大可的心情格外的好。 “2号办公楼”虽很隐蔽,但距离厅机关较近,不长时间便到了。司机在门口轻轻的摁了两声喇叭后,紧紧关闭着的两扇铁门缓缓打开。轿车刚驶进院内,刘大可便对司机道:“我已给佛塔寺的慧宁方丈打过电话了,你现在就去把慧宁方丈请来。” 对刘大可的指示,司机丝毫不敢怠慢,刘大可刚下车,司机便掉转头,向门外驶去。 一听到轿车的喇叭声,身穿紧身短裙的吴灿,迈着轻盈的脚步,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作为艺术学院毕业的学生,又是书画作业,吴灿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特有气质,洁白肌肤宛如凝脂,用出水芙蓉形容一点也为过。 服务员吴灿从别墅内一走出,刘大可就一直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吴灿,吴灿感到不解,疑惑的目光将全身打量个遍,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就走上前,搀扶起了刘大可的胳膊,嗲声道:“大老板,你来时,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怎么了?我到我的地盘,还得事先向你通报啊?”刘大可开玩笑道,目光不住的打量着眼前的吴灿,满脸的愕然,不由的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你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好给大老板备好茶啊?”吴灿脸色有些红晕,宛如盛开的桃花。 “你看看你这打扮……。” 吴灿打量了自己的短裙一眼,知道刘大可又要批评自己,就轻轻的上前摇晃了一下刘大可的胳膊,轻声道:“大老板,你看看我的绘画有进步吗?请你现场指导指导好吗?”吴灿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刘大可,含情脉脉,极富内容。 “再抽个时间吧,我今天要见一位重要的客人,你先换一下衣服……。” 未等刘大可说完,吴灿不安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什么重要的客人?还要让我换衣服?” 刘大可似乎没有听清吴灿说什么,继续道:“你去换上一套你认为得体的服装。” “得体的服装?什么服装才算得体啊。天啊,大老板,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服装才算得体啊?”吴灿似乎仍在故意和刘大可开着玩笑,目光在自己与刘大可间移来传去。吴灿见刘大可脸有些愠色,担心刘大可生气,就忙开口道:“大老板,你今天到底请的什么客人啊,这么神秘?” 刘大可望了吴灿一眼,被吴灿的顽皮逗笑了,随后又想了想,道:“那你还是把上次我送你的那条长裤换上吧,上衣最好换件颜色朴素一点的。” “是不是还要换上运动鞋,或是平底布鞋?” “嗯。” “哼!你这是想把我打扮成农村老太太啊。”吴灿斜视了刘大可一眼,心里的不满写在了脸上。 吴灿转向刚欲向楼内走去,不料身后传来刘大可的声音:“你告诉厨师,今天中午所有的荤菜都不要上,上一桌特色的菌菇宴。另外,你把我百年的孰普洱泡好。” “大老板,你不会是请一位和尚来吃饭吧?” 刘大可望了吴灿一眼,微微一笑,未语。 “饭间,你就不要坐陪了?” “为什么啊,你不知道禅画一体啊?我也想听听佛经,对未来绘画会有帮助。” “我今天的确有要事要谈,你当好服务员就行了,不要任性啊。” 善解人意的吴灿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了,大老板放心吧。” 吴灿似乎想起了什么,仍站在原地未动,刘大可有些不耐烦,笑道:“还有什么事吗?一会儿客人就到了?” 吴灿想了想,道:“虽然百年普洱很珍贵,但我觉得不如大红袍或是金骏眉好。” “为什么?” “我觉得尤其是金骏眉,有股淡淡的甜味。”吴灿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 作为一把手,刘大可向来极不愿让他人的意见左右自己,尤其是自己已决定的事情,他觉得那是他人在挑战自己的权威,尽管吴灿的话有道理。刘大可稍思忖后,笑道:“还是普洱吧,普洱更有品头。” “那好吧。”吴灿说着向别墅内走去。 吴灿刚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刘大可道:“还安排在5号房间吗?” “那你想把我们安排在几号房间啊?” 吴灿微微一笑:“明白了。” “哎,你把我的文件包放到房间里。”吴灿刚转身,欲离开,又被刘大可喊住。吴灿从刘大可的手里接过文件包后,向别墅内走去。 吴灿转身刚要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来到刘大可的面前,低着头,似有心事,刘大可不解,就道:“又有什么事啊?”吴灿喃喃道:“吃完饭,大老板到我房间帮我指导指导我的作品怎么样啊。”吴灿说完,期待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抬眼望了望四周,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呢,再抽个时间好吗?” “哼,抽时间,你多长时间没和我单独聊天了,你都快把我忘了吗?” “好了,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兑现过啊,快去忙你的吧。” 得到了刘大可的承诺,似乎吴灿很是开心,玉嘴紧闭,坚定地道:“请大老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吴灿孩子般的举动逗得刘大可心花怒放,满脸皆是来自心间的笑意,刘大可上前轻轻的捏了一把吴灿的鼻子,道:“你呀……。” 吴灿走进别墅忙着自己的事情了,刘大可一个人在院内,东看看西瞧瞧,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脸上写满得意。 不长时间,门口再次传来两声轿车鸣笛。 刘大可先是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穿戴,然后疾步向前走去。刘大可刚走两步,轿车就缓缓地驶进了院内。刘大可忙上前,拉开了车门,接着,从车上下来一身僧人打扮的慧宁方丈,不同的是,身上戴着一串佛珠。刘大可望着慧宁方丈,伸出了右手,笑道:“慧宁法师好。”慧宁方丈没有和刘大可握手,而是双手合掌:“南无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有何急事,将贫僧召来?” “法师忘了,我不是早就约好了,有空请法师到我们办公室来看看?”刘大可望着慧宁方丈笑道。慧宁方丈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在说什么,目光不停地望着庭院,眉头紧蹙。刘大可就继续轻声提醒道:“当时我还征求法师的意见,这办公楼取何名好,法师说,取数字。我就问,何数字啊,法师说,你是一把手,是一,那自然取二,一代表天,二代表地……。”刘大可仍在讲着,也许慧宁方丈有些不耐烦,又不好打断兴致正高的刘大可,就双手合掌道;“南无阿弥陀佛。” 刘大可领着慧宁方丈继续欣赏着他的作品。来到毛ahuxi雕像前,刘大可高兴地道:“法师怎么样?我讲政治吧,装修好后,我就找人塑了毛zhuxi他老人的雕像,‘为人民服务’,我们党的宗旨。”慧宁方丈依然神色凝重,双手合掌:“南无阿弥陀佛。”刘大可与法师继续前行,来到一棵古杏前,刘大可仰首望了参天古杏一眼后道:“法师看看这颗古杏如何?参天古树,象征着我们的事业如日中天,蒸蒸日上,这树的果实,还是一味袪火的中药,寓意着宁静致远。”慧宁法师依然没有回答,双手合掌:“南无阿弥陀佛,释主,我们还是有话到屋里讲好吗?” 刘大可似乎还没有尽兴,站在原地,望着西南角一处蜂飞蝶舞的菜园,对慧宁方丈道:“我那边还有一个小菜园呢,全是有机蔬菜,今天中午就让法师品尝一下。”慧宁方丈却停下了脚步,低头双手合掌道:“贫僧不才,不知释主在这院里建了个囚与困是何意?”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的抬头向毛zhuxi雕像和那银杏望去。然后紧随慧宁的身后,向别墅内悻然而去。 10、大师所悟 刚刚走上二楼,来到5号房间前,刘大可停住了脚步,望着房间号,道:“法师可知道这五号房间的用意?”慧宁方丈抬头看了房间号,双手合掌,道:“南无阿弥陀佛,施主是男人,向阳;房间在南面,向阳,房间是5号,也是阳爻。整个布局是一个乾卦,二楼五号房间,则是那乾卦的二五爻,蒸蒸日上,九五至尊!” 刘大可一听不由的激动起来,满脸微笑,忙举起大拇指,道:“法师真是高人啊,有的省领导来了后,还对我说,为什么叫个五号啊,还不如叫七号,六号更好。法师请。” 刘大可显然对佛教有所了解,整个房间新换了崭新的羊绒地毯。慧宁方丈脱鞋进入房间。 一走进房间,慧宁方丈不由的打量起了房间内的摆设。虽然房间很大,但却摆放了不少的木雕,如同博物馆的展厅,正座后面是一尊滴水观音雕象,高近两米的千年上乘小叶紫檀,直径三十多公分,庄重古朴,色泽包浆,凝重气派,除古老寺庙偶遇外,市面极为少见,价值不菲;房间入门外两边各摆放着一尊高大雄伟的金丝楠弥勒佛雕像,笑哈哈的面容如同在欢迎着前来就餐的客人;还有那上乘老山檀,青丝缭绕,香味醇厚,更增加了些许的神秘感,整个房间如同寺庙。慧宁方丈对房间的摆设似乎并不赞同,不住的摇着头,左手合掌放胸前,右手则盘捻起了身上的佛珠,嘴里还在不停的叨念着什么。刘大可有些不解,就笑道:“房间里就法师和我二人,法师心里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吧。”刘大可似乎担心打扰慧的心智,看着慧宁方丈的脸色,极为小心谨慎。 慧宁方丈来到了正座前,没有急着落座,仍就盘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刘大可则如木人般站在慧宁方丈的对面。慧宁方丈似乎终于停止了念经,双手合掌道:“南无阿弥陀佛,罪过。” 刘大可一听方丈说出“罪过”二字,不由的大吃一惊,不知慧宁方丈看出了什么,刘大可满眼惊异,脸上则仍泛着微笑,虔诚的聆听着慧宁方丈的教诲。慧宁方丈望了身后的小叶紫檀雕像道:“怎么能让观音整天望着那么肮脏的场所?”顺慧宁方丈的目光,刘大可回头一看,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当初,为了客人方便,将厕所建在了对面,走出厕所,抬头望去,观音菩萨雕像相对。 向来佛像是神圣的象征,化灾消难普度世人的观音怎么面对如此污秽的场所?经慧宁方丈的提醒,刘大可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脸上豆大的汗珠潸然而下。慧宁方丈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未再多言。 慧宁方丈又打量了整个房间一眼后,道:“想来释主经常在这房间请女施主用餐了?”刘大可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一直望向慧宁方丈。慧宁方丈就将目光望向身边左右的弥勒佛雕像。刘大可顿时明白了一切。按照道家,阴阳合一,房间阴气过重必定用阳气调整,而房间里却有两尊弥勒佛相视而望。刘大可忙喊来司机与厨师,暂时将两尊弥勒佛雕像撤下。然后又将观音雕像侧放房间的西南角,使观音菩萨雕像侧对房间和东边旭日。刘大可见危襟正坐的慧宁方丈轻轻地点了点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的笑容也就自然了些,望了新摆设的房间,道:“怎么样,法师,这样可以了吧?” 慧宁方丈没有直接回答,轻轻地摇了摇头。刘大可不解,而慧宁方丈却道:“还是请释主先谈谈请我来的真实用意吧。” 刘大可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开口,慧宁方丈很是善解人意,道:“房间里全是人和木,施主遇到了难处。” 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 慧宁方丈左手竖掌,右手盘捻佛珠,双眼微闭:“南无阿弥陀佛,施主这道坎似乎并不怎么好过。” 刘大可笑道:“何以见得?” 慧宁方丈慢慢睁开了双眼,有神的目光望向刘大可慢声细语道:“施主眉心发黑。” 刘大可心里不由的一怔,回想慧宁方丈刚刚说过的话,尤其是慧宁方丈说自己眉心发黑,他知道这一切将预示着什么,心里更是不安,但长年的历练已使刘大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仍旧满脸微笑道:“可能是近日公务繁忙,昨天夜里又没休息好的缘故吧?” 慧宁方丈知道刘大可在想些什么,听后不由的大笑起来,道:“休息不好,眼圈发黑,与眉心可没关系啊。不过,贫僧只是随便一说,施主不必当真。况且,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出家人只是讲究修行,世间的事又怎能说得清?” 见慧宁方丈心中有些不悦,刘大可忙陪笑道:“法师见外了,如果我不相信法师,怎么会专门将法师请到寒舍一叙?我最近还真的遇到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我们先品茶,一会再慢慢叙来好吗?”刘大可说着让服务员送上茶来,与慧宁方丈慢慢品起了茶来。慧宁方丈刚呷两口,刘大可便迫不及待道:“法师这茶如何?” 慧宁方丈微微一笑,道:“这是云南省镇源县九甲乡千家寨上坝古茶树王所产,据说那古茶树王为野生,树龄据今已两千多年,几乎和孔子同龄。而且还是百年陈茶。” 刘大可惊奇的目光望向慧宁方丈,不由地赞叹道:“法师简直是陆羽再世啊。” 慧宁方丈微微一笑道:“茶禅一味,再说皎然大师和茶圣陆羽又都是好朋友。当然贫僧也就略知皮毛。” 刘大可不由的摇了摇头,赞佩之情难以言表。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拿来文件包,望着慧宁方丈道:“想来,法师对古董也十分有研究了?” 慧宁方丈忙道:“贫僧出家之人,对世间凡物已经淡忘,何谈研究?”刘大可似乎没有没听清慧宁方丈说过的话,仍然拉开文件包,从里面取出经常盘完的佛珠双手递给了慧宁方丈。慧宁方丈双手接过,仔细一看,忙将佛珠轻轻的放置面前,慢慢站立,双手合掌,道:“南无阿弥陀佛。”刘大可不解,就笑道:“怎么了法师?” 慧宁方丈没有回答,将那串佛珠宝贝般捧在手里,仔细察看着,然后又轻轻的放在面前,再次站起,双手合掌,道:“南无阿弥陀佛。” 刘大可不解,心想:不就是一串普通的佛珠呢,难道比方丈送我的那副还珍贵?刘大可笑道:“法师咋了?” 慧宁方丈没有回答,仍在仔细察看着,刘大可见状就道:“既然法师如此喜爱,我就当作学生的一片心意赠送给师傅了。” 一听说刘大可将眼前这宝物赠予自己,慧宁方丈有些不安,道:“四方为宇,内心为宙,世上万物,都有定数,贫僧出家之人,受用不起,还是施主好好保存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法师和这佛珠有缘,就请法师收下吧。再说,法师不曾也送我一串吗?就当我回礼了。” 慧宁法师轻轻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太感谢施主了?施主可知这佛珠的来历?” 慧宁方丈一席话,使得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许慧宁方丈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未等刘大可回答就先道:“也许施主有所不知,这是唐朝贞观年间,文成公主的心爱之物。你看这每一蜜蜡佛珠雕刻了心经、金刚经。只是年代久远,有些字迹已难以辨析。” “什么,这是唐朝的文物?上面雕刻着佛经?”刘大可一听,如梦初醒,不由的将身子凑上前试图探个究竟。 “是的,你看。” 刘大可凑近极力睁大那已昏花的双眼,果然发现佛珠上面密密微雕着许多文字。起初,刘大可还以为是年代久远,上面的蜜蜡已爆皮,没想到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刘大可为自己的鲁莽决定十分懊悔,但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刘大可就笑道:“宝物还需要识宝人,既然法师对这佛珠有缘,况且这佛珠本身就属你们佛界所有,我今天也只能说是物归原主了。”刘大可看上去十分大度。 慧宁方丈得到宝珠心里自然十分高兴,望了房间一眼,对刘大可神秘的一笑,道:“既然在这房间,施主将贴身宝物赠送贫僧,贫僧就回赠施主四个字:‘四方招贤’。” “房间赠送宝物,四方招贤?”刘大可反复揣摩着慧宁方丈刚刚说过的话,但百思不得其解。慧宁方丈没有说什么,望着刘大可满脸微笑,其心思很难让人看懂。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从慧宁方丈的话语里悟出了什么,脸上绽露出灿烂的微笑,如同盛开的鲜花,忙道:“宝物是财,房间赠送宝物是团结的团字,四方招贤,也是团结的团。法师的意思是告诉我,放下身段,团结身边的人,共度难关?” 慧宁方丈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赞许道:“施主果然是明士,贫僧一点就通。” “就让我以茶代酒,敬法师一杯吧。”刘大可说着端起了茶杯,慧宁方丈微微一笑,双手合掌,轻声道:“南无阿弥陀佛。” 11、邂逅美女 梁海星辞职的事还没有理出个头绪,又被慧宁方丈一席话搅得心神不宁。司机去送慧宁方丈,刘大可就自己一人在院子里四处走动,望着满院茂密葱茏的古杏巨杉和盛开的鲜花,仿佛在欣赏自己心爱的作品,轻轻抚摸,细细品味,内心五味杂陈,心想:那老方丈的话也不能全信,在农村,哪个住家不在自己的院子里种几棵大树遮荫挡阳啊,难道因为树是木,院是口,都被困住了?在院子外种棵树,就成呆了啊?岂不也太机械了吗?那么说,在房间里摆块玉就是“国”家,将来就能成为元首了?难道这也是历代帝王喜爱玉的原因。然而似乎又觉得那方丈的话有些道理,玉石无价,哪个皇帝不都视玉为宝啊,清朝明确规定,珍贵的和田玉全归朝庭,慈禧一生钟爱翡翠,历史上被称为创造盛世的乾隆另一个雅号就是“玉痴”,为了一块宝玉,历史上险些发生赵国与秦国的战争,后来也就有了“完璧归赵”的故事。也许正因为如此,本是普通的石头,却在中国历史上赋予了特殊的内涵,玉文化也就有了丰富的历史底蕴,构成了中华文化的基本元素。 不觉然间,刘大可来到了毛zhuxi雕像前,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作为一段特殊历史的亲身经历者,从小受着红色的教育,对zhuxi的丰功伟绩有着较深的了解,那是深沉感情驱使的结果,是一个时代的烙印,寄予着心底的敬仰之情,绝非一时心血来潮,更非粉饰。同那方丈一样,在这院里,也是在同样的房间,不尽的达官贵人,伫立伟人雕像前深思评价,但更多的是称赞,别人供奉财神,自己供奉zhuxi,说自己有zz头脑。而怎么到那老和尚嘴里,却成了“囚”字?刘大可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了般,有着一种难言的感觉。 在刘大可胡思乱想间,不知什么时候司机来到了其身边,悄声道:“老板,你回机关,还是在这里休息?”刘大可一怔,抬头望了院内一眼,然后伸了下懒腰,道:“我感觉有点累。” “老板,要不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带他们去山里看看。”司机望着别墅房门道。 刘大可顺司机的目光望去,别墅的房门前,站着厨师与服务员,顿时便明白了一切。刘大可在这“2号办公楼”招待客人,有时喝多了,就找个房间休息一会儿。每次自然是司机开车接送自己,时间一长,司机也就和这里的厨师服务员混的极熟,甚至有时司机也把自己的朋友拉到这里就餐,因是厅长的司机,厨师和服务员也极尽关照。那厨师和服务员在用车上,在不忙的情况下,司机也给予极大关照,也许这就是相互利用。 作为司机整日照顾自己,难得清闲,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向自己提出一并不过分的要求,自己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想到这,刘大可就笑道:“那好吧。你拉着他们去风景区转转吧。”得到了刘大可应允,司机自然心里高兴,就道:“谢谢老板。”司机说完,并没有急着离开,刘大可不解司机的心思,目光有些疑惑。那司机就吞吞吐吐解释道:“他们说,在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又紧靠风景区,还没有到山里逛过呢?” 刘大可知道司机同他一样,有打麻将的爱好,就心想:什么他们没去过风景区啊,平时没事他们会在家练习厨艺?旁边这风景区不知去了多少次,还不是想让自己放点长假,借逛风景区名义,找个地方打麻将。刘大可看出了那司机的心思,就笑道:“好了,别啰嗦了,快去吧。” “好来。”司机说着高兴的向站着别墅房门前的厨师打了个招呼。身后传来刘大可的声音:“别把车放在显眼的地方啊。” 司机道:“明白。” 望着司机与厨师还有服务员远去的身影,刘大可心想:现在这世界是怎么了?是自己考虑问题太复杂,还是现在这年轻人心思太多? “怎么后悔了?”不知什么时候,吴灿站在了刘大可身边。吴灿说着,上前又挽起了刘大可的右臂,刘大可一惊,惕惧的目光望向四周。吴灿道:“老大,你怕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刘大可听后更是一惊,道:“那看门的老张呢?” 吴灿眨了眨眼,看上去很天真,道:“也去风景区了。不信你去看看。”顿时,刘大可明白了一切,原来眼前这一切的背后导演竟是吴灿,就故意道:“真的去了风景区?” “是啊,四个人去风景区,找一休闲室,打麻将去了。你的司机说没有钱,吴姐我借给他一千元,我想够他们玩一下午的了。” “我说呢,司机从来不敢向我提这非分要求,果然是你教唆的。” 刘大可越发觉得眼前这吴灿,不仅模样漂亮,人也极为聪颖,就更加喜爱,细细打量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吴灿脱掉正装,又换上了淡青色短裙,黑色长筒袜,粉红色真丝紧身上衣,时尚又不失端庄典雅,在明亮乌黑披肩发还有高跟鞋的映衬下,加上那近一米七的高挑身材,更显婀娜多姿,一双清澈明眸,煞是迷人,尤其是身上那法国名牌香水特有的淡雅绵柔,更让刘大可富有联想。显然,吴灿经过了精心的打扮。此时,刘大可的心里有了种莫名的异样感,似乎呼吸也快停止了,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吴灿。吴灿似乎感受到了刘大可那起伏狂跳的心脏,微微一笑道:“老大,去我的房间,帮我指导书法吧。”刘大可木人般与吴灿一起向别墅内走去。 在去吴灿房间的路上,刘大可眼前不由的浮现出与吴灿初识的情景。 刘大可与吴灿的相识纯属偶然,是在一次酒会上。 那是数年前的一个夏天晚上,刘大可任副厅长,刘大可认识多年的一位企业界姓胡的老板请刘大可吃饭。刘大可因有事,或是故意晚到了半个小时。 正当刘大可刚要走进餐厅,隔壁一房间房门大开,里面传来大声喧哗,偶尔还能听到几近歌唱家般的嗓音,煞是热闹。刘大可内心有些疑惑:在这高档餐厅,竟然还这样热闹? 海天大厦在当地极为有名,系一地标性的酒店。不仅属高档星级酒店,而且因背后身份特殊,是省城接待中外贵宾的专用宾馆,饭费也就特别贵,而能到海天大厦住宿用餐则成了身份的象征,多为社会名流,非富即贵。另外,与社会上的普通星级餐厅宾馆不同,因接待的多是有身份的人,海天大厦最大的特点就是安静,也是谈事的好去处。好多办公室定不下来的事情,甚至是很棘手或者根本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在海天大厦,随着几杯小酒下肚,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海天大厦也是刘大可经常光顾的地方,从服务员到大堂经理,刘大可比亲戚还熟悉。刘大可喜欢那里的饭菜和酒水,还有山林般特有的静谧,不仅饭菜做得味道好,而且连同酒水全部新鲜和保真,更为重要的是,在那里,刘大可经常结识到意想不到的有用之人,还可以经常加深和省里高级领导的关系,走进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酒杯一端,一轮小酒下肚后,再走出房间,陌生变为熟悉,路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人脉关系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这又是谁在请省里领导吃饭啊,有说有笑这么热闹?说不定自己还认识呢,先探个究竟,如认识,过一会儿前来好敬杯酒,借机加深下感情,说不定还能结交个有用的朋友呢。”刘大可感到好奇,就驻足侧目望去,仔细一看更是大吃一惊。房间里的主宾,刘大可竟然认识,是省艺术学院系主任、周教授,当地知名画家,还曾送过刘大可一幅画。再仔细一看,围着周教授身边的是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学生,饭桌上,周教授在泼墨作画,其他人则叫好高唱。 刘大可似乎感到眼前的情景很是有趣,似乎又明白了什么,想来是周教授在与他的弟子磋商技艺,万一周教授出来碰到自己咋办,作为熟人自己又该作何解释,关键是刘大可不想打扰与周教授与年轻学子们的兴致,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想回到自己的房间。 “老板你好。” 刘大可刚欲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甜美的声音。刘大可转身一看,更是有些惊愕,面前站着的楚楚靓女,不仅模样俊俏,身着粉色手绣牡丹紧身旗袍,活灵活现,更显挺拔,婀娜多姿,尤其是一说话,那两对浅浅的笑靥,更显高雅气质。眼前的情景,使得刘大可有些尴尬,就笑道:“是谁在请周教授吃饭啊?”那年轻女子,有些不解,道:“你认识我们周教授啊?” 12、失态 “认识?岂止认识啊,我和你周教授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刘大可两眼紧紧的盯着面前这年轻女子迷人的身材,话语也就有些结巴。 “里面坐的都是周教授的学生,我们即将毕业,今天特地请周教授一起吃个饭。”年轻女子照例甜甜的声音道,落落大方,像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 刘大可似乎被眼前这年轻女子美貌深深吸引住了,或是被房间里的氛围感染,就神秘的一笑,作了练习书法状,悄声道:“我也喜欢书法。” 那年轻女子一听刘大可和周教授是老朋友,而且也非常爱好书法,顿时亲近了许多,就笑道:“是吗?既然老板和我们周教授是多年的老朋友,里面也没有外人,老板不如进去一坐。” 刘大可想了想,道:“我看周教授正忙着,改日再拜访吧,今天就不打扰了。” “周教授作画又咋了,他一喝点酒就喜欢挥毫泼墨。” “是啊,周教授的性格很古怪,他作画的时候很投入,非要一气呵成不可。” 年轻女子眨了眨眼,仔细打量了一番刘大可,道:“看来,老板和我们周教授是老相识了,对我们周教授这么了解。” 刘大可有些得意,就道:“那是的,他的画不错,不是一般人能求到的。但他喜欢的人,不用求,有时一高兴他会赠送。他还欠我一幅鹰呢。” “是吗?老板你贵姓,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周教授赠送你的画包在我身上了。”年轻女子抬头望着刘大可道。刘大可似乎有些疑惑,就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轻女子,那年轻女子自信的点了点头。 刘大可觉得初次相识,尚不了解对方,又是年轻女子,就其人办事,似乎有些不妥,也显得不够成熟,就婉转道:“不用了。你进去后,向周教授一提起我,他就明白了。” “那好吧。”年轻女子疑惑的目光打量了刘大可一番,没再说什么,向房间内走去。刘大可似乎仍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之中,脸上充满了甜美的微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刘大可酒过三巡,大家正在轮番向刘大可敬酒间,突然,房门前传来一嘈杂的声音,刘大可抬头一看,周教授与刚刚见到的年轻女子正端着酒杯满脸微笑的走进来。刘大可忙站起身,望着众人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刚刚还说周教授就在隔壁房间吃饭,你就来了。” “你们看清了吧,眼前这位就是我一直向你们介绍,也是我的挚友,德艺双馨享誉中外桃李遍天下的著名画家、省艺术学院周教授……。”刘大可说着,又当着周教授,向众人着实把周教授褒奖了一番。 或许喝了点酒的缘故,又刚画完一幅得意之作,周教授有些兴奋,似乎没有留意也许根本不在意刘大可在说什么。一走进房间,周教授径直向刘大可走去,旁若无人,大声道:“我说小吴去趟卫生间怎么这么长时间啊,原来真的遇到贵人了。要想好,大敬小,刘厅长好长时间没见了,来,先干了一杯。”周教授来到刘大可身边举杯便要一饮而尽,不料却被刘大可拦住了。周教授顿时便明白了刘大可的意思,将满杯酒举到刘大可的面前,仍旧大声道:“你会不相信你老兄?绝对的高度白酒,不信你闻闻。”果真,高度白酒的醇香扑鼻而来,刘大可反应极快,忙道:“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我还不相信周老兄的为人,我的意思是让你换杯酒。” 周教授这才发现,摆在刘大可面前的是茅台,顿时便明白了一切,似乎有些无奈,不由的摇了摇头。周教授拿茅台,睁大双眼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叹道:“还是你们厉害,喝这么好的酒,我那些穷学生们可请不起。” “什么我们喝茅台啊,都是从家自带的,自费。”刘大可笑道。 “自费?这年头,你们吃饭还有自费的?自费倒能请得起啊?” “你不管自费还是公费?你不是说要敬我三杯酒吗?你把你杯里这酒倒了,然后换酒喝三杯。我还有事找你呢。”刘大可了解周教授,生怕周教授多言,使自己陷入尴尬,就转移话题道。 刘大可说着伸手想拿过周教授的酒杯,将里面的酒倒掉,为周教授换上茅台酒。周教授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见状,死死的抓住手里的酒杯不放,急忙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多喝点好酒吗?酒是粮shiji g,倒了多可惜啊。”周教授说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说吧。刘厅长有什么事,老兄这批老马还能有点用处呢。”周教授说着,将空空的酒杯手电般对着刘大可,以示自己喝净了杯子里的酒。 “哈哈。这杯不算,再连干三杯。”刘大可笑道,为周教授酌酒。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沾刘厅长的光了。”周教授说着望了众人一眼,刘大可没有说什么,亲自为周教授倒酒。 眨眼功夫,周教授三杯白酒下肚,有了些醉意,将手搭在了刘大可的肩上,道:“说吧。刘厅长,刘老板,有什么事啊,你尽管说,愚兄保证做到。” 刘大可微微一笑,望着微醉的周教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说过的话,你忘了?算了,就当我没说……” “我说过的话……?”周教授用手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后脑勺道,似乎已经淡忘,满脸愧色地道:“我说的话还不如你刘大可放个屁,我给你说过什么了?” 刘大可见周教授的确忘记了曾答应送其字画的事,就用右手做了个握笔状,随便比划了两下。周教授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上次我们吃饭的时候,我答应送刘老板一幅画。这事我真没忘,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满意的作品。改日,我让我们小吴同学,亲自代我登门,将拙作赠送刘老板指正如何?” “那好啊,我愿欣赏。”刘大可很高兴,说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不料,却被周教授拦住了。周教授道:“刘老板能和我们书生喝酒,是看得起我们,怎么能让刘老板自己独饮啊。你们说,是吧?” 周教授的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响应,有拍手的,有起哄的,也有准备端起酒杯饮酒的,一时气氛到了高潮。周教授却向众人挥了挥手,道:“来,先让我的得意门生敬刘老板个酒。”周教授说着向一同而来的年轻女子使了个眼色,本来那年轻女子就站在刘大可的身边,经周教授一点拔,那年轻女子的身体和刘大可贴的更近。那年轻女子身上的香水味,还有身上特有的气息伴着呼吸不时的飘进刘大可的胸腔。美酒加美人,刘大可心已醉,粗壮的胳膊,不时的与那年轻女子的玉臂触碰在一起。那年轻女子似乎并不介意,端起的酒杯不停摇晃着,酒杯里的酒不时的洒落在地上,刘大可似乎感受到了面前那年轻女子发热的玉体,更加兴奋,望着身边貌美如仙的年轻女子,指着其手里的酒杯道:“先干了。” 刘大可话音刚落,其他客人也跟着起哄道:“干了。” 那年轻女子刚将酒杯放置唇间,欲饮,却被周教授上前制止了。刘大可似乎有些不高兴,道:“周教授你不能替啊。” 周教授见刘大可误解了自己,就望着刘大可道:“我先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学生……。” 周教授话刚出口,刘大可便用胳膊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周教授,望着面前的年轻女子道:“还用你介绍啊,我们早认识了,是吧。” 那年轻女子不好推脱,再次将酒杯放在唇间。周教授见状,急忙忙上前,来到刘大可身边。刘大可一惊,不知其意,道:“周教授,你想干什么啊?” 周教授望着刘大可笑嘻嘻道:“刘老板,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是不是啊?” 刘大可见周教授真的有话要说,担心如果再不给其面子,有可能会发生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就道:“那好,你快说啊,别影响我们喝酒。” “那好。”周教授又将目光望向那年轻女子,道:“小吴,你真遇到贵人了。刘大可在省城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打个喷嚏,整个省城都会感冒。” 刘大可笑道:“你们文人就好吹,老周,你就使劲吹吧,早晚把我吹到天上,然后摔死拉倒。” 周教授继续望着刘大可道:“这是我得意门生,姓吴,叫吴灿,人和名字有些不符,你看我的学生,多么灿烂啊。我赠送刘老板书画的事,就由我的学生小吴来落实了。” “刘厅长,那就请将你的手机号码留给我好吗?”吴灿说着,将酒杯放下,打开了手机,刘大可望着吴灿道:“你打我的手机吧。”然后,又对身边的周教授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好喝酒啊。” 周教授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在说什么,就凑到刘大可身边,悄声道:“小吴,是我的得意门生,不瞒你说,有时我忙不过来,找我要画的人又多,我就将我们小吴的画,盖上我的章,……。” “啊,你老周也干这事?” “放心吧,刘老板,我要亲自作一幅满意的作品,送您指正。我只是想说,小吴的确非常优秀。” 刘大可望着身边的吴灿道:“那是的,名师出高徒吗?” “我还有桩心事想请求刘老板……。” “请讲。” “她书法、绘画都不错,非常适合到你们单位从事宣传,或是工会工作……。” “我明白了。但现在招录公务员程序很严格啊?”刘大可看上去很严肃。 “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什么事还能难倒你刘老板,是吧?”周教授向刘大可神秘的一笑,未等刘大可言语,忙对吴灿道:“你的事我都向刘老板讲了,下步就看你的表现了。” 吴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双手托杯,欲将杯中的洒一饮而尽,却又被周教授制止了。周教授望着刘大可道:“你看我这学生,虽然作画比我强,但这场面上的事还只是个小学生。”周教授又望向吴灿道:“你是晚辈,敬酒得拿出你的诚意来,是吧刘厅长……。我说的对不对啊?” 周教授的一席话提醒了在场的客人。但在场的客人似乎误解了周教授,又像故意在难为刘大可,起哄道:“交杯酒,交杯酒。” 面若桃花的吴灿望刘大可莞尔一笑,大方的抻出了右臂,刘大可却陷入了尴尬之中。在场的客人依然不依不饶道:“交杯酒,交杯酒。”现场很是热闹。 13、美女进家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向来酒场上说过的话都属于不算数的酒话。也许又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因此,周教授答应赠给刘大可画的事,很快,已在刘大可的记忆里如流水般忘却了。更为主要的是,刘大可并不缺书画,不用说周教授只是省里的画家,就是全国知名画家,甚至历史上的一些名画,刘大可也收藏了不少。 一天中午,刘大可刚刚应酬完回到家,躺在床上,想美美的睡上一觉。突然手机响了。刘大可有多部手机,开始不知是哪部手机,也就不想接,见手机一直想个不停,知是有急事找自己,就起床一看,见是私用手机,再仔细一看,是刚认识不久的吴灿打来的。刘大可就想:这小丫头片子,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刚想挂断。陡然间,年轻貌美、气质高雅、满脸红润的吴灿向自己敬酒时的情景不由的浮现其眼前,就禁不住接通了手机。手机里,很快传来吴灿甜美的声音:“刘厅长您好,我是小吴啊。” “有什么事吗?”刘大可道,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周教授送您的画作好了。因周教授最近较忙,让我给您捎来了。” “噢。”还未等刘大可完全反应过来,吴灿又道:“我给您送过去吧?” “现在……。” “是啊。” 刘大可没有立即回答,心想:中午,自己在家,突然间进来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姑娘,让邻居或是其他人看见心里会怎么想,嘴上又怎么说啊?就道:“改日吧,我在外面有个应酬……。” 刘大可还没有说完,手机的另一端便传来吴灿银铃般的笑声:“不会吧,刘厅长在十分钟前不是刚应酬完,正在家休息吗?怎么,刘厅长又出去应酬了?” 仿佛被人看到了丑陋的内心,刘大可内心一阵狂跳,心想:“好厉害的小丫头片子,看来对我很了解。”刘大可不由的对吴灿产生了几分好感。 忽然间,刘大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刘厅长要求自己真严啊,我又不是老虎,上去把画放下,我就出来。不会打扰刘厅长休息的。我现在就在刘厅长的楼下。” 刘大可一听说吴灿就在自己的楼下,扫了一眼沙发上刚刚脱下的衣服,忙道:“既然已在楼下了,就上来吧。”昏昏欲睡的刘大可顿时清醒了许多,放下手机,立即下床穿衣服。 刘大可刚刚拿起裤子,楼梯里便传来高跟鞋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情急之下,刘大可急忙找来睡衣穿上。 刘大可尚未穿好,门铃便响了。刘大可担心门铃响声影响他人午休,就慌忙开门。也许有些匆忙,脚下一滑,刘大可险些摔倒在地上。 门外,站着的正是吴灿,手拿长长的画轴,身着粉色旗袍,黑色软牛皮高跟鞋,煞是迷人。与其装束极不和谐的是吴灿身上那若大的棕色意大利lv挎包,像个汉子。刘大可望着吴灿微微一笑,善解人意的吴灿便小猫般从刘大可的腋下钻进了刘大可的家。 刘大可将吴灿让进了客厅,刘大可本不想多留吴灿,就一直站着。吴灿见茶几上泡着一杯茶,就仿佛走进了自己的家,上前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上一杯,玉手将嘴角一抿道:“天真热,快渴死我了。”然后坐在了沙发上。刘大可见状,微微一笑,忙解释道:“我睡前刚沏好的,准备醒来喝。”刘大可说着,坐在了吴灿的身边。 吴灿扫视了四周一眼,似乎没有发现异常,就向刘大可展开了手里的画轴,翻江倒海的画面上一条巨龙腾空出世。望着眼前的水墨画,吴灿赞叹道:“这可是我们周教授的得意之作。” 刘大可仔细欣赏着,脱口道:“哈哈。你们净帮着老周瞎吹,老周的代表作是鹰,俯视大地的雄鹰。怎么现在改成画龙了?”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吴灿道:“是不是你画的,盖上了老周的印章啊?” 吴灿一听,似乎有些不解,眨着清纯的明眸望向刘大可,轻声道:“周教授说,刘厅长属大龙,肯定喜欢龙。这画是周教授专门为刘厅长量身定作。” 刘大可顿时若悟,极为高兴,道:“这老周真有心机。” 吴灿见刘大可心情极好,就忙将脸凑上前,指着刘大可面前的画作道:“刘厅长,你也懂书画,你看看这,落笔收锋,色彩搭配,远景,近色,海面,空白,山和帆,蛟龙,这布局,我这辈子恐怕也只能望洋兴叹,自愧弗如。” 吴灿那飘香的秀发在刘大可面前移来甩去,搅得刘大可心里很痒,目光不时瞟向吴灿那俊美的脸,根本没有心思欣赏周教授的杰作。 “好,这画我收下了,你也可以回去了。告诉你们周教授,我改日请他喝茅台。”刘大可说着,将画卷起。 吴灿轻轻的喝着茶,似乎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刘大可就有些不解,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吴灿依然在轻轻的呷着茶,喃喃道:“刘厅长我的事……?” “你的事,你的什么事啊?” 吴灿有些不解,一怔,抬头望向刘大可,道:“上次喝酒,周教授向刘厅长提的事啊。” “噢。” 刘大可卷着手里的画,有些心不在焉,吴灿也不好再催问,就低头品着茶。刘大可的心思似乎全放在了眼前的画上,很快将画卷好放进画盒里。突然,吴灿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刘大可道:“我还有一件事没办呢?” “还有什么事啊?”刘大可很坦然,也很镇定,目光望向吴灿。吴灿并没有理会,拿来随身携带的名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礼品盒,放在了茶几上。刘大可不知道吴灿又为自己带来什么礼品,望着眼前的礼品盒,目光有些好奇。吴灿没有急着将礼品盒打开,而是向刘大可望去。吴灿用随身的面纸轻轻的擦轼了一下额前的汗珠,望着刘大可道:“说来还有段故事呢。” “啊,还有故事,什么故事啊?” 吴灿望着眼前的礼品盒道:“我想初次到刘厅长家,怎么着也不能空着手啊,今天上午就到一家珠宝店看了看。一进店门,就看见这件龙的翡翠。知道刘厅长属大龙,就想把这雕龙翡翠买下来,我还没张口,那老板却先说话了。你猜那老板么说啊……?”吴灿将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的心思集中在了眼前的礼品盒上,对吴灿的兴高采烈有些心不在焉。 吴灿又道:“那老板先用惊奇的目光望着我,然后又对我道:小姐,你想送人,还是自己摆着?我说,我想送人咋了?那老板瞪大了双眼,似乎要将我吞下,对我道:美女,我一定要见见你送这物件的贵人?我说怎么回事啊?那老板就继续对我道:小姐既然想买翡翠,当然也就知道现在翡翠的价格,尤其是高档翡翠,几乎一天一个行情,每天都有好些人要这雕龙的翡翠,结果,不知为什么,鉴定证书却怎么也找不着了。你也知道,现在买翡翠,除了喜欢外,更多的是有人看中未来升值的潜力,当作收藏。没有鉴定证书,将来不好出手。这龙件也就摆在这里好长时间没有卖出去。结果,昨天,我回到家,突然被茶几下的一个盒子绊了一下,我打开盒子一看,原来这祥龙翡翠的鉴定证书在里面。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将鉴定证书放到这盒里了。我突然明白了。这祥龙将要遇到贵人了。明天肯定有人要请走。结果,今天我刚开门不久,小姐就来了。怎么,刘厅长,你说神吧?” “哈哈。”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但事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还有呢。”吴灿说着纤手打开了礼品盒,果然一尊晶莹剔透的祥龙翡翠摆件展现在了刘大可的面前。刘大可见眼前的祥龙翡翠摆件通体泛白,龙头龙尾翠绿欲滴,知道这是件极品,心里暗叹价格不菲,然而嘴上却道:“这是白翠啊,属于低端翠。” 吴灿并没有在意刘大可说什么,继续道:“那老板对我道:这翠底色是白色,这龙也就是白龙,在所有龙的雕件中,白龙是祥龙,能给主人的一生带来好运。但这龙也不完全是白色,你先看这种水色,冰种、老坑,再看看这龙头龙尾全部翠色,无不显示着翠的高端品质;而这龙背,紫罗兰色,象征着紫气东来。红为翡,绿为翠,不大的雕件,高档翡翠的特征全部具备了,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随着吴灿的讲解,刘大可仔细察看着。果然,吴灿说的一点也不错。刘大可心里极为喜欢,笑道:“让小吴破费了,送给我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一定当宝贝收藏好了。”吴灿知道刘大可在打探这翡翠的价值,没有直接回答,就将祥龙价格标签,轻轻的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一看,顿时惊呼道:“啊,十八万?” 吴灿淡然道:“这世道,钱算什么?” 刘大可疑惑的目光望向吴灿,不解道:“你一个学生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14、翡翠 见刘大可误解了自己,吴灿没有直接回答,先是微微一笑,很是迷人。稍后,吴灿依然笑道:“刘厅长,你忘了我是谁的学生了?”吴灿望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对眼前这雕件爱不释手,满眼皆是欣赏的目光。吴灿道:“现在书画市场有些低迷,前些年,我们周教授一幅画最低值十来万。别忘了,有些画,周教授只是盖个章。” 刘大可对书画市场还算了解,知吴灿说的是实话,就点了点头。吴灿继续道:“我把珠宝店的奇遇打电话告诉了周教授。周教授一听,钱不用急,先把雕件买下来。不长时间,周教授派人送来一张二十万的银行卡。我还赚了两万呢?刘厅长,听说你是玉石专家。你看看祥龙怎么样,如果你觉得还可以就留下,你如果觉得不好,我马上去店里退了。” 刘大可接过吴灿递过来的祥龙翡翠摆件,先是掂了掂,大约在一千克,然后仔细察看了起来。吴灿则道:“刘厅长你可要看仔细了啊,千万别让那老板忽悠了我。我对老板说好了。如果朋友感觉不好,我马上退掉。老板说可以。” 刘大可并没有在意吴灿在说些什么,目光和心思全部集中在了眼前的翡翠摆件上。经过一番察看,刘大可的脸色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终于鲜花怒放。眼前这翡翠雕件无论雕工,还是质料,均属难得一见的上乘,令刘大可神魂颠倒,爱不释手,不住的赞叹道:“的确,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就是这价格有点贵。” “咳,钱算什么啊。你今天看着贵,如果你明天再去买说不定又涨价了。艺术品这东西就这样,良莠难分,便宜的东西,高兴一阵子后悔一辈;而贵重的东西,心疼一阵子高兴一辈子。再说,这年月,钱算什么啊。有钱难买高兴,既然刘厅长喜欢,权当晚辈孝敬您了。”吴灿望着刘大可道。而心里却在想:什么a货、冰种啊,好多玻璃填充物,典型的c货,充其量也只能是b货。把我卖了,也拿不出十八万来啊,对方要五千元,我都嫌贵。还自称古玩专家呢,根本没看出来。吴灿的目光里有些鄙夷。 “好,我收下了。”刘大可非常高兴。 “刘厅长小心点,这翠是冰种的,非常滑润,小心掉在地上。”吴灿说着,上前接住了刘大可手里的祥龙翡翠摆件。也许,吴灿救翠心切,用力过大,一不小心,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全部扑到了刘大可的怀里;而刘大可也似乎担心手里的宝贝摔碎了,用力一抱,连手里的翡翠和吴灿一起搂在了怀里。 刘大可望着吴灿,吴灿望着刘大可,二人几乎同时会心的笑了。吴灿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道:“大夏天,刘厅长在家穿着睡袍干嘛,你不热吗?看,扣子都系错了。”吴灿说着,为刘大可解开了扣子。 刘大可深深的望了吴灿一眼,仿佛怀里又多了一件比那祥龙还金贵的宝贝。吴灿似乎感受到了刘大可那狂跳的心脏,眨了眨迷人的明眸,望着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刘厅长想起了上次在酒桌上的事了?” 在吴灿的撩拨下,刘大可有些神魂颠倒,发直的目光望向吴灿,微微一笑,道:“你说呢?” …… 刘大可向别墅内慢慢走去,想起吴灿第一次到自己的家的情景,嘴角仍如同喝了蜜一般,甜美极了。 吴灿毕竟年轻,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望着吴灿背景,刘大可猜想起了此时吴灿的心思:吴灿急着上楼,肯定是先到房间摆设一下,以新的姿容欢迎自己的到来。 望着吴灿的倩影,还有婀娜身姿,联想到将要发生的美好,刘大可嘴上流淌着甜美的微笑。然而,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当刘大可走进吴灿房间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情景:精心打扮后的吴灿用甜美来拥抱自己,而是在专心作画,甚至连眼皮也没抬,只是淡淡地道:“茶我已泡好了,在茶几上,是你爱喝的金骏眉。”眼前的情景,不免使刘大可心中有些失落,似乎又不好表现出来,淡然道:“原来急着上楼是作画啊?” “你以为我是专门欢迎您的到来啊。”画案前,吴灿仍在专心作画,时而挥豪泼墨,时而静心观察,不停的用画笔勾画着,整个房间弥漫着浓浓的香味,已分不清是墨香,还是茶香,或是吴灿身上那特有的体香。 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也没有坐下品茶,而是站在吴灿的身后,疑惑还有些好奇的目光在吴灿那富有线条的身体和眼前的画作上移来望去,眯缝双眼,满脸皆是醉人的笑容。 远处是一处空旷的大山,近处是一若大的枊树,枊树下有一人的背影。刘大可实在看不出吴灿的画意,心想:这搞艺术的人,就是和平常人不一样,在一张宣纸上,胡乱涂抹着,竟然还能变成钱。嘴上却不由地道:“你这是画的什么啊?”吴灿没有回答,仍然躬身将画笔在画作上不停的点着,似乎全然忘记了刘大可的存在。 吴灿终于挺直了腰杆,眯着双眼,细细的品尝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刘大可似乎并未看好吴灿的绘画,不停的摇着头。虽然吴灿没有回首,但似乎已感受到了刘大可对自己作品的态度,没有在意。不同的是,吴灿似乎对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非常满意,就在画的右上角空白处,题写了“悟道”两个字。 题完字后,吴灿并没有顾及刘大可对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的态度,而是回头对刘大可微微一笑,道:“你后退两步再看看。” 刘大可后退两步,再次睁大眼睛仔细端详起了吴灿刚刚完成的画作。或许这就是中国画的魅力所在,此时的刘大可似乎有了新的发现:远处一座空旷、孤独、寸草不长的高山;近处是一若大柳树,柳树下,一出家和尚,望着眼前的高山,双手合掌,满脸虔诚,似乎在向大山诉说着什么。远处大山活灵活现,近处柳树枝叶婆娑,尤其是那小和尚的背影,栩栩如生,令人富有联想。动静结合,虚实相彰,真是一幅难得的佳作。刘大可不由的赞叹道:“真的不错。我真没想到,我们的吴小姐竟然还有身硬功夫,真是神笔马良啊。” 吴灿微微一笑,道:“刘老板过奖了。怎么样?可与我老师周教授有的一比?”望着自己的画作吴灿有些得意。 “在老周之上。”刘大可赞叹道。 吴灿没有说什么,拿来手机,对着刚刚完成的画作,一阵乱拍。然后将自己的画作传到了网上。盏茶过后,吴灿拿着手机对刘大可道:“老板。你过来看。” 刘大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望着吴灿的手机,满眼充满困惑。吴灿指着手机屏幕道:“你仔细看看。” 刘大可这才发现,吴灿将刚刚完成的画作,传到了网上,而且引来一片的点赞。如同自己的作品,刘大可也赞佩道:“真的不错?不过,这1w是什么意思啊?” 吴灿微微一笑,道:“刘老板,你真是老土啊。1w,你以为灯泡的功率啊,网上不允许直接询价,这是1万元人民币的意思,是有人想出1万元收购本小姐的画。” “噢。不到一壶茶的功夫,你就赚了1万元啊?暴利啊?” 吴灿未语,将手机轻轻的放到画案上,然后又提笔,在和尚的头顶上画了把雨伞。向后稍倾斜了下身体,似乎不是很满意,又修饰了一番。吴灿又拿起了相机,将刚刚修饰过的画作,再次传到了网上。吴灿轻声对刘大可道:“刘老板,你过来看。” 刘大可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的目光望了吴灿一眼后道:“怎么样,又升值了?” 吴灿神秘地一笑,将手机递给了刘大可,道:“你自己看吧?” 刘大可望着手机的图片,有些不解,道:“这是咋了,怎么有堆粪便啊。”吴灿看上去很镇静,道:“你再看看网友的评论。” “疯子,会作画吗?晴天打伞?”;“小姐,和尚晴天打伞是无法无天的意思吗?”……。 “这叫网友拍砖。说我这是在糟蹋艺术。”吴灿说着又将手机轻轻的放到了画案上,两眼望着眼前的画作,不知在想些什么。刘大可也不知该说什么,房间里很静。突然,吴灿又拿起了画笔,在画作上不停的挥舞着,一幅极为恼怒的样子,刘大可哪见过这样的阵式,知吴灿因网友对其画作不满意而一时冲动,就安慰道:“丫头,何必呢,一幅好好的画作怎么就这样作践了?”刘大可上前欲拉住吴灿,不料,却被吴灿左手一挥,险些将刘大可推了个趔趄。吴灿挥毫之后,又在画作的下部,用画笔轻轻的勾画了几下。 吴灿又拿起了相机,拍完照之后,将刚刚修改的作品再次传到网上。 几经折腾,吴灿似乎累了,就来到沙发前,轻轻地呷着茶,两眼却不停的望着手机上的屏幕。不长时间,吴灿望着手机惊呼道:“老大,你过来看看。” 刘大可不知发生了什么,就急忙上前,两眼紧盯着吴灿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果然,经吴灿再次重新修饰,画作比原来更富有了新的意境,磅礴大雨下,一位打着雨伞的小和尚,面对几乎被乌云暴雨遮掩的高山,虔诚的在祈祷着什么。刘大可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道:“经你这一修饰,比刚才的内容丰富多了。” 小吴似乎没有反应,静静的品着茶。 “啊,丫头,有人出手2万要收藏你的画。” 吴灿没有回答,望了刘大可一眼,目光有些神秘,又有些诡异。吴灿呷了口茶,轻声道:“知道为什么刚画完还没有修改,我就就急着上传到网上吗?知道为什么我故意让网友吐糟喷我吗?”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望着沙发上的吴灿,目光充满困惑。 15、转变 “这叫欲擒故纵。”吴灿得意的目光望向刘大可,笑道,目光依然神秘诡异。接着,吴灿向刘大可道出了自己的心声:“网络作为虚拟的世界,主要功能就是传播快,而网上什么人也有,内行有之,但很少,更多的附从,或是从众心理,就是跟贴。其中,人气很重要。刚刚画出来,我就上传到网上,主要目的是引起网友的注意,我接着故意没有画好,让网友拍砖吐槽,就是赚人气,负面的情绪远比正能量传播的要快,这是网络特点。等人气赚足了,我接着又进行了修改,真正体现了我的构思,好评如潮的背后自然是利益的驱动。你再看看我秀上的照片……。”吴灿说着点了一下自己的秀,映现刘大可眼前的是吴灿那经过专门化妆又美颜的玉照,无论气质,还是姿色,都宛如仙女嫣凡:“明白了吗,大叔?”吴灿望着刘大可会心的笑了。 刘大可没有回答,接过吴灿的手机,仔细的欣赏起了昊灿经过处理的照片。本来就天生丽质,又经过技术处理,吴灿的照片更加美丽动人,刘大可被吴灿的照片深深的吸引住了,不免有些心动,心里道:真不能小视这丫头片子,人长的漂亮,心眼也多,还很有心机。刘大可赞许的目光望向吴灿。 吴灿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惊奇的?如果我盖上周教授的印章,马上会升到3万。” “啊,眨眼的功夫,你又多收入了2万啊?” “2万还多啊?再过几年,等我出了名,这画的价值恐怕最少在后面添一个零,十年后将再添个零。” 刘大可不知该说些什么,微微一笑,轻轻的将手机递给了小吴。 或许吴灿觉得刘大可的举动十分有趣,像是个外星人,就有些忘乎所以,哂道:“老大,明白吧,这就是悟道的真实含义,悟道就是悟人生。人生就这样,谁也难以预料下步将发生什么,一切皆有可能,一切又皆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可能在瞬间发生,唯不变的是天地。” 刘大可两眼望着小吴,心想:这丫头片子,可真是个人才。 “哎,老大想什么呢?快坐下来喝杯茶吧。” 刘大可微微一笑,仍站着,目光望向吴灿刚刚完成的画作,不住的摇着头,嘴上不停的自言道:“就这么张画,值3万。”吴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一语双关道:“放心吧,这幅画我个人收藏了,我不会出手,更不会赠送他人。”刘大可脸上愧色油然而生,很红润,心想:放着大把的钱不挣,这不是傻子吗?刘大可心中很是不解,满眸疑惑。吴灿则淡然一笑,道:“一个画家一生中没有几幅自己满意的作品。” “你还年轻啊。” “老大,你想错了,作画不仅需要才气,还需要情绪、感悟。而今天的感悟与环境,也可能是我一生难遇的。” 刘大可似乎明白了吴灿的心意,也就没再说什么。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间陷入沉默之中,吴灿望了一眼仍沉浸在自己画作的刘大可,知道刘大可看好了自己的作品,正为没有满足他的愿望,有些生气。甚至,刘大可看好的并不是自己的作品,而是其中的价值,那瞬间可以换作的一捆捆的人民币。望着因想得到而又碍于面子不敢直言由此脸上泛出的怜相,还有窘色,吴灿的脸上泛着来自心间轻蔑的笑意。 吴灿慢慢站起,蹑步来到刘大可的身后,双手轻轻搂住了刘大可的熊腰,悄声道:“你知道吗?因为这画里的所蕴含的东西太多了,足够我学一生。” 刘大可不知吴灿心里在想些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身后的吴灿,一见吴灿那凝视着自己的目光,刘大可的心里很乱,就想将目光移开,吴灿却忙道:“别动!” 刘大可更是不解,感觉脸上很痒,道:“咋了?” “我在看你的眉心呢?” “我的眉心咋了?” “的确有点黑。” “啊。”刘大可有些不安,用手不停揉搓了起来。 “你站着不累吗?我觉得,我们还是坐在沙发上品着茶聊天好吗?”吴灿说着向沙发走去。刘大可的心里有些乱,也极想和小吴聊聊天,权作排遣,就上前坐在了吴灿的身边,慢慢品尝着吴灿泡好的金骏眉。 “你和慧宁方丈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是啊?” “你对慧宁方丈的修行自然也就了解了?” “是啊?” “你很佩服他的法事超度?” “是啊。” 刘大可不知吴灿想表达什么,就满脸微笑,不停的点着头,当一个忠实的听众。 吴灿似乎并不认可刘大可的看法,不住的摇着头。突然,吴灿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老大,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好吗?” “哈哈。你又在搞什么游戏啊?”刘大可不知此时吴灿的心思就笑道。 “那我开始问了?”吴灿望着刘大可道,看上去很认真。刘大可含颊轻轻点了点头。 “您注意慧宁看我的眼神了吗?” 出家之人忘记尘世六根清净,最在意也最忌讳的就是一个“色”字,慧宁方丈竟然偷窥吴灿一位年轻美貌女子?吴灿话一出口就有些出乎刘大可的意料,似乎吴灿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刘大可更加困惑,慧宁方丈是自己多年的朋友啊,对吴灿的问话,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甚至是难以置信,就不由的摇了摇头。 “您注意慧宁看你那蜜蜡珠子的眼神了吗?” 刘大可仍摇了摇头。 “您注意你们在聊天的时候我有多长时间没有在现场吗?” 刘大可继续摇着头。 刘大可眉头紧蹙,吴灿大笑不停,皓齿外露。 “什么德高望众,什么德行超众,其实就是凡人一个,或者说凡心不改。” 刘大可不知吴灿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又觉得吴灿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就道:“怎么了,有什么心里话就全说出来吧?” “我说出来,恐怕你不会相信,不过你应该相信一个真正画家的眼力。” “我看你对玄学很有研究,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吧。”刘大可期待的目光望向吴灿。吴灿也不再推脱,直接道:“我说,那慧宁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或者说是一个假和尚,你信吗?” 虽然刘大可与慧宁认识时间不长,但刘大可对慧宁很尊重,见吴灿当着自己的面如此侮辱自己的朋友,就有些不高兴,但又不好发作,就故作嗔怒道:“不要胡说啊,慧宁法师在宗教界威望很高,人家还是省政协委员呢?” “我不管什么委员代表,我觉得他连个凡夫俗子都配不上,其实就是个流氓。” “哎,丫头,说过了啊?让慧宁方丈知道了,你会惹上官司的,会影响你的前程,甚至对厅机关的形象也会造成负面影响。”刘大可真的有些生气,但碍于与吴灿的感情,又是私下议论,就对吴灿没有过度指责。 “这就是你们当官的德行,不仅眼力差,而且脑子还固执,过于自信就是愚昧,将要付出代价。被人家骗了,还帮人家说好话。好了。咱用事实来说话,好吗?” “也许我是画家,对人的眼神,特别敏感,我发现,那老和尚看我的时候,两眼发直,而且发着淫浊的目光。” 刘大可望着吴灿笑而不语,心想:孤芳自赏,可能太敏感了吧? “我为那和尚倒水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碰到他的杯子,是他自己将杯子碰倒了,当时我一惊,有些局促不安。不过,我很快看出了那老和尚的心思,在我帮着清理残茶,重新为其换上一杯新茶的时候,忙乱中,那老和尚好几次故作无意的触碰了我的手,而且,当时他的目光一直在望着我的脸,我还冲他抛了个媚眼。当然,瞬间的事情,您并没有留意,当时您正在品茶,当您抬头的时候,我正在向那老和尚道歉。更为主要的是,也许您根本没有想到,即使现在,或许您还以为我的话是天方夜谭呢。” 刘大可不知该说什么,满脸的微笑,但心里却陷入了深思。 “其实,老和尚对那串蜜蜡佛珠并不是十分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佛珠连城的价值。如果他真的在意的话,会爱不释手,须臾不离其身,也就没有了我第三个问题。” “是吗,我好像在听故事。” “你还是不信?对吧。那好,就让事实说话吧。我告诉你,我离开你们有五十分钟。难道你不想知道这期间我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吗?” “你去哪里了?” “趁你们聊天兴致正浓,没有注意我,我开车去了附近的古玩市场?” “你去古玩市场干什么?”刘大可似乎从吴灿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脸色有些凝重。 “好了,接下来,我不说了,还是让您眼见为实吧。你等着,噔噔噔……。”吴灿说着向画案前走去。刘大可不解的目光一直随吴灿的身影而移动。 “您可认识这串佛珠?”吴灿说着将刘大可送给慧宁方丈的那串佛珠展现在了刘大可的面前,又得意的晃了晃,惊得刘大可目瞪口呆,道:“这串佛珠怎么到你的手里?”刘大可说着,不由的站了起来。 16、一画一人生 庄子有言: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厄言日出,和以天倪。事实最具说服力。吴灿有理有据的话语很快在刘大可的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对吴灿细致的观察力更加赞佩。也许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刘大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甚至对吴灿的的话还产生了一丝的疑惑。吴灿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其心里很清楚,慧宁毕竟是刘大可的朋友,而且在其心灵深处,对慧宁比较尊重甚至是信赖,让刘大可彻底相信自己,改变对慧宁的看法,必须用事实说话,而吴灿也并非想故意分裂二人的关系,让刘大可与慧宁割舍,是想让刘大可看清慧宁的本质,免得以后再上当。 见刘大可仍在将信将疑,就向刘大可道出了事情经过:“我想,既然这佛珠这么值钱,就不应该送给那无德的老和尚,我就想办法截了下来,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想起前两天,我去文化市场,发现也有串类似的佛珠,我就急忙开车去了趟文化市场,结果,真的发现了一串式样差不多的佛珠,只是那天珠不太像,而这根本难不倒本小姐,文化市场卖天珠的多了,我很快找了个上面满是细小裂纹,和你那串佛珠差不多的佛珠换上。然后,我又来到了那老和尚的面前,那老和尚依然色心不改,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本小姐。结果,我顺利的将狸猫换成了太子。说不定,那老和尚望着那串赝品佛珠,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但又能怪谁呢?” “好了,完璧归赵。”吴灿说着将手里的佛珠手串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接过一看,果然正是自己刚刚送给慧宁方丈的那串,眼里充满惊喜,指着吴灿大笑道:“真不愧是画家,眼睛这么毒。” “他日后不会再找你吧?”吴灿眨着清澈的明眸,很清纯。 “这倒没什么,只能说他或者是我走眼了。绝对不会想到你倒了个包。” “你不想知道,我那串珠子的价格吗?” 吴灿未等刘大可回答,就伸出了两个手指。刘大可见状,笑道:“两千?” 吴灿一听,禁不住大笑起来:“什么啊,二百。蜜蜡、天珠全部是假的。” “哈哈。真有意思。” “你现在还相信那老和尚吗?” 刘大可毕竟是一厅之长,是吴灿的领导,他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威严,就笑而不语。 “什么眉心发黑,有大难,他不就是想让您把我这红颜祸水赶走吗?或者让您远离我这小女人。休息不好,或是经常皱眉,眉心就容易发黑,连这点生理常识也不懂。”吴灿呷着茶,道。 刘大可目光一直在望向吴灿,似乎每次面对吴灿都有着新的发现,不仅越发感到吴灿可爱,而且才智过人,有着超人的观察力与分析力。 “我把这一切,当然,还有我的感悟,全部表达在了我那幅画里了。也许这辈子不会有第二张了。” 听了吴灿的讲解,刘大可似乎对呈灿的画意有了更深的理解,再次望向吴灿刚刚完成的画作,似乎又有了新的发现,不由的赞道:“一气呵成,天工之作。” “作画心情和心境都很重要。画家有时很苦恼,究其原因,不是找不到感觉,就是自己的构思表达不出来。” “你哪里是让我来指导作画啊,简直是在给我上艺术课。”也许刘大可觉得无聊,或是有要急的事要处理,不觉然间,拿起了手机,摆弄着。吴灿趁刘大可不注意,将刘大可的手机抢在了自己的手里。刘大可不知吴灿的心思,就急忙笑道:“什么意思,你想检查我手机啊?” 吴灿没有回答,然后又将手机还给了刘大可,道:“我关上了,免得您心不在焉。刘大可深知吴灿的任性,虽然贵为厅长,但在这场合,如果不依着吴灿,或是惹吴灿不高兴,吴灿定会反击,自己将不得不再次认错或变着法哄吴灿高兴,就笑道:“好吧。专门陪你。” “这还差不多。”吴灿娇嗔的微微一笑,很是迷人,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小手,伸进了刘大可的心里,痒痒的。刘大可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在这仙女般的吴灿面前,更要保持绅士般的矜持。否则,上帝送给自己的天使会随时飞去。 作为一厅之长,刘大可见过不少的美女,光厅机关每年招录花枝招展的女学生,就够刘大可大饱眼福了,更何况经常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刘大可对社会上各色各样的女人见多了,唯独对这吴灿情有独钟。吴灿不仅模样俊美,身材窈窕,尤其是独特气质,甚至她的鼻息、体香,是任何同龄女孩子所不具有的,如同一枚冰种翡翠高贵典雅,又如同上乘奇楠陈香绵润悠长,沁人心脾,让人富有联想,更如同那出水芙蓉,光彩耀人。刘大可的目光不时的望向眼前的吴灿,有些神魂颠倒。 吴灿一抬头,见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着自己,有些不解,如同身上长满了虱子,左顾右盼,周身感到不自在。刘大可也有些尴尬,就道:“我在想,你是不是有大叔控啊?” 吴灿一听便乐了,道:“什么大叔控啊,土老冒,现在哪个男人不喜欢小萝莉,哪个女人不喜欢小鲜肉?” 刘大可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但眼前这吴灿实在太迷人了,在这两人的世界,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贪婪的欣赏着吴灿的身体。吴灿不解,又道:“您又发现什么了?” 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两眼望着吴灿,似有心事。吴灿满目疑惑,道:“您说啊,到底怎么了?”刘大可终于鼓足勇气,道:“我一直在欣赏你肚子里的世界。” “哈哈。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了?”吴灿大笑道,一个纯真少女的本性,毫不掩饰。 “好啊,你再骂我?” “我没有啊?” “你还敢说没有?”吴灿说着爬在了刘大可的身上,轻轻捏着刘大可的鼻子。 “您望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您心里在想什么?” 刘大可心中欲火简直要将整个身体焚毁,但似乎吴灿并不配合,只是关心她需要的答案。 “我不告诉你我怀了孕,你会那么快将我调整到厅机关吗?”也许刚才做画,本来有些累,再加上这么一折腾,吴灿更觉得有些疲乏,就又坐在了沙发上。 “噢。原来你假装怀孕?” “你是不是说我这人太有心机了?你可不要撒谎啊。”吴灿望着刘大可的眼睛道。出乎吴灿意料的是,刘大可似乎并没有生气,刘大可只是淡淡地道:“心情可以理解。再说,我现在是单身,和你在一起,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一旦有什么结果,我不会逃避我应承担的责任。我相信,家人及朋友也会理解。”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是啊。” 吴灿点了点头,感激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似乎眼眶有些湿润。刘大可心里在想:“真是女孩子,小资情调。” 吴灿望着刘大可,努了努嘴。刘大可见吴灿似有心事,就道:“又在想什么啊?” “你没觉得一楼大厅太空了吗?” “你的意思是想作幅画?” “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心照不宣。怎么样,你有什么意见?” “可以啊。” “你答应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可要报酬的。” “你随意一幅画就好几万,我也没想你让你白劳动啊。” “你好让我感动。”吴灿说着,在刘大可的脸上深深的亲了一口。 “说吧,你的创意?” “我想利用一楼大厅影背墙的位置,作一幅山水风景画。” “山水风景?”刘大可没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想:我还以为有什么奇思妙想呢?山水风景画几乎快到了摆地摊的程度,随处可见。 “我是这么构思的,山取景泰山:迎客松、中天门、红日、云海。河,选择黄河,母亲河,咆哮千里,一直向东,很容易使人联想到《黄河大合唱》的壮观。当然还有更神秘的构思,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 “有什么用意吗?” “当然有了。” “说说看。” “泰山历来是神山,镇宅;迎客松,就不用讲了,中天门,是泰山的主要标志,蕴藏着泰山丰富的文化;红日,紫气东来,象征老大的事业蒸蒸日上;云海,代表着水,院子里全是木,水木一体,相得益彰。还有远景,黄河,象征着我们厅,当然还有你厅长刘大可的事业蒸蒸日上,势不可挡。” “构思是够奇妙的。说吧,你要多少钱?” “你这么小看我吗?我一分钱都不要,顶多,你帮我买点笔墨、颜料就足够了。” 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好,就这么定了。”刘大可对吴灿作画的事并不太感兴趣,仍在惦挂着其假怀孕的事,就道:“你没怀孕,那医院的证明岂不也是假的了?” 吴灿淡然道:“现在随便开张假证明还不容易啊。” “我真想你能给我生个孩子,最好是儿子。” “孩子是上帝之作,我也十分喜欢孩子。” “这还不容易啊,你去医院弄个证明,说是患有乙肝,然后休息一年,不一切都完事了吗?” 吴灿摇了搓头:“饭不能态饱,话不能太满,为人做事,还是留有余地为好。” “你怀疑我对你感情不专一?”刘大可微微一笑,疑惑的目光望向吴灿。 “不是怀疑你,是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从心里接受了你。如果真的接受了你,我会同样为你牺牲一切的。” 刘大可点了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吴灿极为善解人意,道:“好了。我们不谈这些沉重的话题好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好啊,我洗耳恭听。”刘大可喝了口茶,道。 17、心结 “我有一个同学……。” “女同学?”刘大可看上去很关心。 吴灿没有回答,斜视了刘大可一眼,继续道:“听说,前两天出了点事……” “噢。是你们艺术学院的?” 吴灿摇了摇头,望着刘大可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啊,你不是说洗耳恭听吗?你问这么清楚干嘛,我告诉你了,你认识吗?” 刘大可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自己也觉得奇怪,平时自己惜言如金,怎么在吴灿面前吃了话痨? “好了。那女同学是我的一个闺蜜。我给你讲故事的时候,你不许再打断我,记住了吗?”吴灿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了刘大可的腮帮,如同幼儿园的阿姨在教育不听话的小朋友。刘大可脸上荡漾着笑意。 “我和那女同学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有些想念,结果电话一拨通是空号,去她的单位找她,单位上人说早就不上班了。后来通过朋友了解到,那女闺蜜出家了……。” “啊。”刘大可欲言又止,吴灿瞪了刘大可一眼,继续道:“在我的印象中,那女闺蜜找了一个十分疼爱她的小弟弟,婚姻非常幸福。而且工作也不错,她没有任何出家的理由。艺术最能触动人的心灵,因此艺术家的思维极为敏感,我虽不是什么艺术家,但感觉那闺蜜出家,肯定有着难以言表的原因,就极想搞清楚。但朋友们除了为其感到惋惜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出其出家的原因。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个尼姑庵。好在中国的尼姑庵并不多,我上学采风时,去过一些尼姑庵,里面还有些人脉关系,找到那闺蜜也不算什么难事。果然,很快找了我那闺蜜。没想到,我那闺蜜见到我第一句话便是,我即使在天涯海角,你也会来到我的身边。我说为什么?她对我淡然道:因为你是出色的画家。我对那闺密道,那你就不要啰嗦了,把你出家难以启齿的原因告诉我好吗?闺蜜想了想,望着我依然淡然道:‘他死了?’‘你的丈夫,老公?’闺蜜点了点头,我分明发现,她的眼角噙满了泪珠。我接着问道:‘为什么啊?’。我那女闺蜜照样淡然道:‘或许他太爱我了,承受不住离婚后的打击。算了,我现在已出家了,过去的事,尘世间的事,已从心里消失了,就不想再提了。’我已感觉出那闺蜜心灵上的创伤太深,而我对她的离家又极为感兴趣,就极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我以陪她为由,在尼姑庵里住了一段时日,也终于搞清了她出家的原因。”吴灿说着,用玉指指了指眼眼前的茶杯,心领神会的刘大可微微一笑,为吴灿的茶杯倒满水。 吴灿喝了口茶,继续讲起她那女闺密出家的故事。 我那女闺蜜有校花之称,女人的青春很短,每个女人对自己的婚姻都极为在意。我那女闺密择友的条件很简单:只选爱自己的,不选自己爱的。那闺蜜爱上男友的原因也是对方爱自己,最不能忍受的原因是对方太爱自己了。婚前,男孩子将自己的工资全部交给我闺蜜不说,女闺蜜的衣服包括内衣,全部由男孩子来洗,而且闺蜜的衣服也全部有男孩子挑选。那男孩子眼光真的不错,我们这帮小姐妹们都非常羡慕,都想以她的标准选择男朋友。然而结婚后,对那男孩子的爱,闺密却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上班的时候,他的老公会突然出现他的面前,将她亲吻起来。 “那不是和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情节一样吗?” “什么啊,他老公可比安嘉和那混球强多了。他老公只是爱,但并不自私。”吴灿说着又瞪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感到自己有些失言,没再多说什么。 更让我闺蜜难以容忍的还是在家里,在二人的世界,只要她老公不睡觉,我闺密走到哪里,甚至连去厕所她老公也要跟着,而且每次都要帮着闺蜜擦屁股,有时她老公竟然还亲吻她的屁股。我那闺蜜还发现,她每次小便后,她老公都以帮着冲洗马桶为名,长时间爬在马桶前,嗅闻她的小便。我闺蜜觉得有了孩子了,老公的毛病会改掉,多次提出想要个孩子,但老公坚决反对,说是有了孩子会夺走他的爱。在爱中我闺蜜选择了她老公,也在痴爱中离开了她老公。最终,我闺密与变态的老公分手了,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离婚之日,却成了那变态男人的祭日。我那闺蜜难以承受这骤然间降临的人生致命一击,就选择了出家。 在我离开那闺蜜前,闺蜜留给我一句话:“爱至深处便是恨。”世间好多事情,我们以为很明白了。其实,我们根本不清楚。人类历史多少年了?为什么自以为最聪明的灵掌人类仍时常做着傻事,人间的悲剧还少吗? “你把这一切都融入你的画作了?” 吴灿望着刘大可微微一笑,未语。 “那小和尚就是你那闺蜜的老公,在另一个世界,仍在苦苦寻找着你的闺蜜到来?” 吴灿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越发觉得眼前这吴灿绝非一般花瓶式的长发女子,对人生、对世界有着独特的看法。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这样的故事太沉重了。我们还是谈点社会上的轻松话题吧。” “那好啊,你想谈点什么?” “你对辞职怎么看?”刘大可想了想道。 “你怎么想起了这么沉重的话题?”吴灿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从老师到市长,当前,辞职似乎成了一种时尚。我昨天在网上点了‘辞职’一词,结果一搜,网上立刻出来五百八十六万条信息;查‘领导干部辞职’,网上来出来六百九十九万条;查‘厅级领导干部辞职’,网上出来七十一万五千条信息。” 吴灿没有回答,异样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没想到你还会上网啊?” “你以为我是老朽啊?” 突然间,吴灿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领导干部辞职了?你是不是也想辞职啊?” “我不是关心领导干部辞职,我是在关心辞职作为一种社会现象,背后深层的原因是什么?” “这有什么啊,表明社会在进步,人们的思想多元,树挪易死,人挪易活。此处不留爷,总有留爷处。辞职走的都是精英,留下的都是没人要的窝囊废。哎,老大,你不会也想辞职吧?” “为什么?” “你也是厅官啊?” “哈哈。我就是你说的窝囊废,我辞职,谁要我啊?” “咱说定了,你辞职的事我帮你联系,年薪五十万,怎么样?”吴灿望着刘大可的眼睛道。 刘大可一阵心慌,忙低下了头,轻声道:“少开玩笑啊,一旦传出去,不仅容易造成队伍不稳定,而且在社会上也容易造成负面影响。” “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不会辞职吧?”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你听听,人家说得多么轻松啊,掷地有声。说不定,哪一天,在这鸟笼里待烦了,我也会飞向森林。”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辞职啊?” “辞职得有资本啊,我现在辞职有什么资本啊。我辞职了,谁来养活我?现在孬好,基本工资还能保住我的小命。我一旦辞职,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了,那岂不成了乞丐?再说,将来,我一旦离开体制,我会永远和体制一刀两断,绝不藕断丝连。” “藕断丝连,什么意思?” “或者提前退休,或者自谋出路。” “你觉得退休与辞职有什么关系?我有时也不明白,现在这领导干部为什么选择了辞职,而不选择退休呢?” “哈哈。老大,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啊?” 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吴灿,道:“说说看,你有什么高见?” “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退休了,就意味着体制内的工作结束了。而辞职不同,只是另一项工作的继续。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接下来到新的单位工作。新的单位可以继续为其缴养老保险,等真正退休了,可以拿更多的养老金。这就是提前退休与辞职的区别。而这种选择,只有像你这样的领导干部们才能做得到,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能望尘莫及。” “为什么?”吴灿的话音尚未落地,刘大可便睁大了眼睛问道,疑惑的目光望向吴灿。或许刘大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或是担心吴灿看出自己的心思,就微微一笑。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看不出来,还是有意在考自己?”吴灿心里道。吴灿对刘大可的智商产生怀疑,就不屑道:“原因很简单啊。”耳闻吴灿的话语,刘大可更加困惑,但又不好说什么,就微微一笑。吴灿就接着道:“你想想看,再去一个更好的单位工作,我们平头百姓能有这本事啊?在现在这体制内工作,不被开除就烧高香了。” 吴灿的一席话,使刘大可受到了莫大的启发,似乎终于明白了梁海星为什么选择辞职而不选择提前退休的原因,看来梁海星找到了更好的去处。刘大可又想到了胡范,不知其去海梁海星老家的情况如何,就伸手拿来手机,刚想打开,不料却又被吴灿抢了过去。吴灿有些不高兴,道:“你违反我们的规定了?” “什么规定?” “不是说好了专门陪我吗?” “哈哈。”刘大可笑而不语。似乎终于解开了心结,心情得到了放松。刘大可感到有些累,就伸开双臂,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吴灿顺势爬进了刘大可的怀里。 18、胡范汇报 刘大可刚刚走出吴灿的房间,就急忙打开了手机,一看,不由的大吃一惊,半个小时前,胡范曾给自己打电话。刘大可心想:看来胡范已到了厅机关。再看腕上的手表,时针指向四时,已是快下班的时刻。刘大可抬头望去,院内空空如也。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回首向吴灿的房间望去,吴灿正透过玻璃窗望着自己,向刘大可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刘大可会心的一笑。 2号办公楼较机关很近,刘大可决定走着回机关,权作散步锻炼身体,主要是不想让司机知道自己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全待在了吴灿的房间。 刘大可刚刚走近办公室,门前已站满了各部门前来汇报工作的主要负责同志。刘大可就笑道:“当个领导容易吗?我从省里开完会刚回来,还有急事需要处理,如果你们有急事,就稍等等;不是很急,就明天一早再过来汇报,或是把材料放到机要秘书那里,好吗?”机关上有多少是火上房、孩子掉井的急事,前来汇报工作的领导一听刘大可有更急的事等着处理,分别和刘大可打过招呼后,就知趣的散开了。刘大可然后又对机要秘书道:“你把人事处的小胡喊来。” 不长时间,胡范拿着笔记本急匆匆的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来到刘大可的面前,低着头,嗫嚅道:“我一回到厅机关就来您办公室,听机要秘书说您没在办公室,就给您打电话,……。”胡范长抬头望了刘大可一眼,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噢。我在省里开了一下午的会,刚刚回到厅机关,怎么样,你们梁处长的父母还好吧?有没有需要组织出面帮着协调的问题啊?”刘大可仍像往常一样坐在对着房间门口的沙发上,微笑道。 胡范抬头望了刘大可一眼,心中似有难言之处,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刘大可的手机响了。刘大可没有急着接电话,而是先看了眼来电号码,然后又笑着对胡范道:“我先接个电话啊。”胡范见刘大可接电话,就知趣的站了起来,故意离得刘大可远一些。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胡范的心思,并没有避讳胡范,而是示意胡范继续坐着,然后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艺术学院周教授打来的,周教授晚上没事,想邀刘大可一起坐坐。刘大可就道:“可以啊,晚上还去海天大厦吧。” 周教授道:“现在查“四风”这么紧,你还敢去海天大厦啊”。 刘大可就又道:“你说去哪里吧。” 周教授道:“听说你们内部招待所装修得不错,你还没请过我呢。” 刘大可何等人啊,一听周教授晚上想去“2号办公楼”,顿时想起了吴灿,肯定二人事先已商量好了。就道:“全省知名教授,高级知识分子,省府特殊津贴获得者,你这么有身份的人,到我们的破店里去吃饭合适吗?” 周教授知道刘大可在和自己开玩笑,就道:“算了吧,刘厅长。你是嫌我这身份低吧,是你不想请我到你们内部接待点吃饭,再找理由。” 刘大可见周教授误解了自己,就笑道:“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啊,你这话可见外了啊。” 也许正因为是老朋友,周教授依旧在和刘大可开着玩笑,道:“是你见外吧,省里的领导经常到你点上吃饭,怎么轮到我这里就讲究起身份来了。难道我的身份比省里领导还高啊。” 刘大可了解周教授,知道一旦聊起天来短时间内很难结束,自己还有急事要处理,刘大可也想与周教授切磋一下书法技艺,就一口应承下来。 刚想挂断手机,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问了一句:“你那里还有谁参加啊?”周教授道,就他一个人。刘大可又问周教授:是不是派车去接。结果被周教授拒绝了。 与周教授通完话后,刘大可先是示意胡范稍等,然后,又拨通了吴灿的手机。刘大可告诉吴灿,今天晚上有客人过去用餐,并让吴灿将画室准备好。吴灿问,几个人用餐啊。刘大可未加思索便道,四五个人吧。吴灿又问,还是在“5号房间”? “5号房间”是刘大可作为厅长接待客人的专用房间,平时即使闲着一般也不安排他用。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你想改在几号房间啊?”吴灿没再多说什么。刘大可扣上电话后不由的笑了,心想:还忽悠我呢,肯定吴灿把今天作画的事告诉了周教授,周教授前来看吴灿新的画作,然后便留下来吃饭,让我埋单,要不,怎么吴灿一直在问晚餐都有哪些人参加呢? 刘大可望了胡范一眼,让胡范继续汇报前往梁海星老家了解到的情况。 胡范望着记录本,道:“在去之前,先买了点东西,考虑当地人的生活习惯,买了十斤鸡蛋,一小箱牛奶,还有一桶花生油,大约花了二百多元,不到三百。路上还比较顺利,大约11点多就快到了,见时间还早,我与司机就在高速服务区吃了点东西。当我们赶到梁处长父母家的时候,梁处长的父母刚从地里干活回家,一听说是刘厅长您专程让我们看望二位老人。梁处长的父母很激动,先是一愣,随后道,我们身体一直很好啊,怎么突然来看望了,是不是有人传错话了?我也感觉梁处长父母的身体很健康,感觉与我们事先判断的情况有些出入,就说,身体健康好啊,我们也是路过,顺便来看望二位老人。二位老人为人很和善,想留我们吃饭,我们说已吃过了,把东西留给了二位老人,稍寒暄,借着有事就离开了梁处长的老家。基本情况就这些。” 刘大可在静静的听着,不住的点着头。胡范汇报完了,刘大可似乎对胡范的表现及汇报的情况很满意,就笑道:“很好。不过,小胡以后记住啊,不要随便打我的旗号啊?” “是啊,开始……。”胡范似乎心中有难言之语,但又不知该怎么讲,就目光一直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看出了胡范的心思,就微微一笑示意胡范不要有顾虑。胡范受到了极大鼓励,喃喃道:“开始,我们情况就没搞准,我一看梁处长的父亲开着电动三轮车拉着梁处长的母亲从地里干活回家,就感到我们来看二位老人显得有些冒失。我怕引起二位老人误会,就改口说是路过。”胡范望了刘大可一眼,心想:说梁海星父母身体不太好,让我专门去看看,还不是您刘大可的主意。人家身体一直很好,却突然提着东西去看望人家,人家老人怎么想啊,这不是咒人家吗? 刘大可没再说什么,目光有些呆滞,像似在思考着什么。稍后,刘大可道:“就这些?” 胡范点了点头。 “小梁到底想干什么?”刘大可像是在自言自语。胡范不知刘大可此时的心思,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将目光望向刘大可,低头做着记录的准备。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胡范笑道:“你父亲最近还好吧?生意怎么样啊?” 一听刘大可在关心自己的父亲,不再了解看望梁海星父母的情况,胡范心理一阵轻松,挺直身子道:“他挺好的,前些日子还提起您来了呢,说有空来看您。” “哈哈。小胡啊,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父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抽时间,我去看看你父亲,会会老朋友。”刘大可说着站了起来,胡范也急忙站了起来,望着刘大可道:“刘厅长,没什么事我先回办公室了?” 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微笑着来到胡范的身旁,笑道:“论辈份,也是在心里,你是我的大侄子。当我还是副厅长的时候,你父亲找我帮忙,让我把你调到厅机关,以后又转岗到人事处,你知道期间我费了多大的周折吗?后来,我当了厅长,你父亲又提出你职务该动动了,为了提拔你当副处长,我动了不少脑筋,不知累坏了多少脑细胞。” “谢谢刘叔叔。” 刘大可见胡范并不了解自己此时的心思,就挥了挥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用谢我。其实,我也有我的考虑,上阵父子兵,打虎还靠亲兄弟,尤其是在现在这社会,是吧?”刘大可望着胡范微微一笑。胡范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道:“刘叔叔,我明白。” 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胡范是位新人,很陌生,刘大可先是打量了胡范一番,然后轻轻的拍了拍胡范的肩膀,道:“小伙子好好的干,你看看你父亲当企业家这么优秀,你也要争气啊。另外,也别光顾了工作,有些事……,是吧。”刘大可点了点头。胡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同样点了点头。 “刘叔叔,我走了?”胡范说着欲向刘大可办公室门外走去。身后,传来刘大可声音:“这么晚了,一块出去吃个饭吧。五分钟后,你到楼下。” 胡范并没有回答,站在原地,似有心事。刘大可感到不解,就疑惑的目光望向胡范。胡范道:“我办公桌上还有好多材料没有来得及处理,我想先收拾完后再去。”胡范担心引起刘大可误解,就又解释道:“如果方便的话,刘厅长您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尽量早点赶过去,不影响大家吃饭。”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胡范的心思:他不想与自己坐一车去。和厅长同坐一个车去吃饭,让其他干部见到影响不好。刘大可笑道:“这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我都喊你和我一块吃饭了。我有个艺术学院的朋友想参观一下咱那‘2号办公楼’,我想留他吃个饭,都是老朋友。这么晚了,你忙了一天也很辛苦,就想一块去吃个饭,也结交一下新朋友。” “好吧。我会抓紧的。” 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也不用太着急,我先去和他聊个天。” 刘大可说完又坐在了办公桌前,先是提笔练了一会儿毛笔字,似乎感觉到有点累,就坐在办公桌前,品起了茶,不觉然间,想起了胡范的父亲。 19、仕途贵人 胡范的父亲叫胡传旺,原是一个农村县城的矿主,后来投资房地产业,是当地有名的农民企业家。 刘大可与胡范的父亲相识于二十年前。 那时,刘大可还在一家金融机关任调研员,因为业务上的关系,和胡范的父亲有些往来。真正深交,是刘大可到基层扶贫,当时刘大可挂职一个县的副县长,当地领导考虑刘大可有在金融机关任职的经历,研究分工时,让刘大可主要负责招商引资。 刘大可也急于想在当地干出一番事业,为今后的晋升做些铺垫,更为主要的是,刘大可自以为自己长期在金融机关工作,人脉关系广,自己分管招商引资,虽不说如渔得水,但也会顺风顺水,就一口答应下来。然而,事与愿违。刘大可满怀信心与昔日的老板、企业家打电话联系项目,然而昔日那些称兄道弟经常吃饭的商界朋友,一听说刘大可让他们到他挂职的县里投资,不是称资金遇到了困难,就是借故其他原因婉拒。偶尔有磨不开面子的商人,也只是装着前去考察调研的样子,一顿好吃好喝好招待后,便没了下文。 后来,刘大可一了解,一方面,他打招呼的商人,感觉当地的投资环境不太好,另一方面,让刘大可感到心痛的是,不知有人从哪里听说,刘大可犯了错误,名义上去挂职锻炼,实则变相调离金融部门,挂职锻炼结束后还不知安排到什么单位工作,也就没有必要再和刘大可保持联系,更不想因此受到牵连。 大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而刘大可负责招商引资的工作仍毫无起色。虽然招商引资的条件很优越,但仍不被商人所动,前来投资的商人几乎为零。虽然县里主要领导没有说什么,但刘大可时常感受到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异样的目光在望着自己。而两年的光阴很快就会过去。照此下去,影响县里的经济发展事小,影响自己的前程大事。刘大可很里焦急,无奈之下,想起了曾相识,但交往不深的胡范父亲,就抱着试试的心态,给胡范的父亲发了一个几乎跪求的信息:恳请胡老板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前来投资。然而,没想到正值事业上升阶段的胡老板,收到刘大可的信息后,立即驱车来到刘大可所在的县城,查看完当地需要投资的项目后,仅一上午的时间,就签署了7个项目总投资3亿的投资意向。更令刘大可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有资金全部到位。 在胡老板的带动下,资金像雪球一样滚滚而来,当地经济取得突破式发展,不仅成为刘大可挂职城市的龙头,而且在省里也位居前列。自然,刘大可受到普遍赞誉,当地更是把刘大可当成财神爷,走到哪里都是掌声与笑脸,刘大可也感到腰板更直了。当然,也有负面传闻,说刘大可不知从中捞了多少好处。因为按照当地制定的奖励办法,刘大可所得奖金高达几百万,但这只是坊间的传说,无从考证。也有人说,胡范的父亲根本不是投资,而是圈地,先期注入的资金全部用于购买了土地,后来,将土地变性,变成了房地产,胡父,接着又将地皮转卖了出去,前些年,房地产开发很热。胡父投资3亿,一转手,赚了十几个亿。但其真实情况,或许只有当事人知道。而公开的结果却是,刘大可像最早的传说一样,没有再回到原来的金融部门。而是重新分配了工作,到了厅机关任处长,算是被重用。因此,刘大可对胡父一直心存感激,二人如亲兄弟般经常走动,刘大可有机会到胡老板所在的县城出发,会抽空去看望胡老板。胡老板有机会来省城,一定会前往拜访刘大可。 有一天,胡老板专程来到刘大可的办公室,一见胡老板,本来笑面虎的刘大可更是笑脸相迎。 那天的情景,对刘大可来说印象极深。满脸黝黑身穿意大利名牌西服的胡老板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提着一礼品袋,让刘大可忍俊不禁的是,一身笔挺西服的胡老板,挽着袖子,尤其脚下的那双不知穿了多长时间的皮鞋,不仅发皱,而且上面还粘浮着一层厚厚的泥土。刘大可用见外星人的目光打量着胡老板。胡老板不解,就道:“咋了,我这身可是意大利名牌西服啊。我也给你捎来一套,一万多呢?”刘大可一听,更是不由的大笑起来:“老胡,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孬好也是富甲一方的成功商人,是见过场面有身份的人。你也应该提高一下你的品位吧……。” 胡老板一听刘大可又要奚落自己,就急忙道:“你可别说了,算拉倒吧,什么有身份啊,品位啊,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县城,从小长大的地方,谁不认识谁啊,有什么好拽的啊。” “你少打断我,我还没说完呢。你看看你这身打扮,穿西服挽袖子,怎么越看越像农民进城啊……。”刘大可仔细打量着胡老板,笑道。 “不怕你笑话了,我这是第一次到你这办公室穿这洋玩艺,脖子上系着个破布条子,快勒死我了,还有这破西服的袖子,这么长,干什么也不方便。” “你既然不习惯,谁让你穿西服了,自找罪受。” “不是不穿这玩艺,怕进不了你办公室吗?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现在就脱了,一路上遭老罪了。”胡老板说着将西服脱了下来,扔到了刘大可的沙发上。刘大可笑道:“你当我这里是收垃圾的了?你扔到我这里干嘛。” 胡老板望了一眼沙发上刚脱下的西服道:“这西服是我第一次穿,包装盒在你的袋子里,你愿送谁就送谁吧,我可不穿了。实在没人要,就麻烦你当垃圾扔掉吧。” 刘大可望着胡老板,微微一笑,指着胡父的头道:“你就这性格,你看看你这皮鞋……。” “我这皮鞋咋了,意大利软牛皮的。” “去你的吧,还意大利软牛皮的呢?上面的土可以种花了,要是老牛知道这么好的皮子穿在你的脚上,说不定会咬你一口。你知道吗?男人的鞋,女人的脸。” “算了,就你们城里人讲究多。反正我告诉你啊,不管你怎么说,我这皮鞋穿的时间也长了我就脚上这么一双,我没给你准备啊。再说,我也不知道你穿多大号码的皮鞋。西服还好,大点小点无所谓,这鞋就不同了,一旦不合脚很难受的,我给你留下个卡,你自己日后看着买双吧。卡就在装你西服的礼品袋里。” 刘大可明白胡老板的心意,就笑道:“老胡,你真会开玩笑,你的意思是我看上你脚上这被土泡过的皮鞋了?说吧,又遇到什么难处了?” “咳……。” “咋了,天塌下来了,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难倒你老胡啊。” “真比天塌下来还难办。” “到底是什么事啊,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就是你侄子的事啊。” “我侄子的事咋了?” “找工作啊?!” “对你来说,找工作还是难事啊?让他到你的公司,帮你打理一下,也顺便提高一下你们企业的文化内涵。” “你快拉倒吧,别张口一个企业,闭口什么商人的。我是什么背景出身你还不知道啊。到现在放个屁也是农民味。我可不想让我那独生儿子也像我一样。” “你的意思是到机关当公务员?” “不是到机关当公务员,是想攀你这座高山,在你门下工作。” “那好办啊,让他去考啊。考上,我保证接收。” “你可别给我打官腔了,他还去考,他有那能耐早报考国务院了。” “那也好办啊。” “好办?!你得给我办啊。” “我也没说让你去办啊?”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十分感谢了。” “老胡,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侄子的事,你别管了。不过你也知道,这人事上的事,主要是一把手说了算。不过,你放心,最终的结果是到厅机关工作。” 胡老板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刘大可竖起了大拇指,道:“聪明。” “你敢保证?” “我先想办法让侄子的身份成为公务员,然后再借调到厅机关,有机会成为正式机关公务员,你看怎么样?” “好。多谢了。我就这么一块心病,让你帮我解决了。有机会,我好好的感谢你。”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光顾谈事了,你这么大老远的来看我,也忘让你喝杯茶了。” “算拉倒吧,你一个穷官有什么好茶啊,我知道你好喝茅台,抽时间,咱哥俩一醉方休。” “算了吧。你一喝酒就不讲理。” 刘大可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他想帮胡老板,以报达挂职时欠下的人情;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一旦将其子调进厅里,肯定会对自己忠心耿耿,日后工作上又多了个帮手。除此之外,刘大可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很了解胡老板,作为农民企业家翘楚,不仅为人很仗义,而且很有钱。一旦此事真的办成了,胡老板绝不会亏待自己。 后来,刘大可见到了胡范,出乎他的意料,胡范不仅比其父长得帅,而且特别稳重,从心里更加喜爱。 此时,刘大可又想起了胡范,心想:在梁海星这件事上,小胡能帮自己吗?或是自己该如何利用好小胡这枚棋子? 正在刘大可胡思乱想间,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吴灿打来的。吴灿在电话里告诉刘大可,周教授已到了房间。 刘大可关上手机急忙给司机打电话,让司机抓紧把车停在楼下。 20、聚会 也许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突然,从刘大可的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胡范坐在办公桌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梁海星还有刘大可的形象,不时的浮现在胡范的眼前,始终挥抹不掉。梁海星辞职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刘厅长对梁海星辞职的事如此关心,专门让自己去梁海星的老家调查?事情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是否会将自己牵扯进去,自己刚刚提拔为行管处处长,还没正式上任呢?自己到现在还没弄清背后的真实原因。此时,胡范想起了在参加工作前,父亲曾对他说过的话。 胡父对胡范道:狼虽然也是野兽,但与其他野兽不一样,除了群体意识特别强以外,还有一个本能,就是贪婪。其他野兽吃饱了,一般不再吞食食草动物,但狼则不同了,即使吃饱了,仍要掠杀其他动物,然后将其他动物的尸体雪藏起来,以备没有食物的时候拿出来吃。依我这么多年对你们刘厅长的观察,你们刘厅长就是一只独狼。我与刘厅长交往是我的事,是商人与官员的关系。但你与他不同了,将来你在他的手下工作,他是你的厅长,永远是你的领导,与刘厅长交往一定要多个心眼,只能亲近,不能交心,敬而远之。 胡范一直将其父的话深深的印刻在心里。 刘大可似乎也将胡范与其父的关系撇得很清,甚至形成强烈反差。在刘大可的眼里和胡范的感觉里,胡范只是刘大可的下属,除了工作以外,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胡父也很少在胡范面前提及他与刘大可私下交往的事。但胡范在潜意识里能够感觉到,其父与刘大可的交往很深。胡范有些不解,毕竟刘大可是一厅之长,有些事情刘大可表示亲近些,对自己会有很大的影响。胡范曾试探过其父,其父对他道:“你要永远记住我曾给你说过的话,我与你们刘厅长交往是我们的事,他永远是你的领导。我与你们刘厅长交往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你,但你不能卷进去。有什么事只管给我说就行了,由我出面找你们刘厅长,但你绝不能直接去找刘厅长。”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刘大可突然对自己亲近了起来?尤其是今天晚上,那可是刘大可的私人聚会啊,这么重要的场合刘大可为什么让自己参加?这对自己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大事,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吗?自己该怎么表现? 迷茫间,胡范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胡范向其父问过好后,将今天晚上陪刘大可用餐的事告诉了其父。其父也有些不解。其父今天上午还接到刘大可的一个电话,刘大可在电话里对其父开玩笑道:我感觉最近有些累,想辞职到你的公司挣点钱。当时胡父还觉得奇怪,联想最近厅官辞职的挺多,就以为刘大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没有在意。就对刘大可道:辞职好啊。现在当公务员不同从前了,人家市长区长都辞职去挣钱了。你辞职也可以理解,但我这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啊。如果你需要钱,我倒可以帮你。刘大可对胡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刘大可还对胡父开玩笑道:你是不是也想让小胡辞职,将公司正式移交给儿子啊。胡父一听立即回怼道:你快拉倒吧,我好不容易将儿子弄成了公务员,现在又让他辞职来我公司,我有病啊。再说,我现在身体一点毛病也没有,让儿子到我公司来干什么,就是将来接我的班,也是儿子退休后的事。 胡父一番话提醒了胡范,胡范就将梁海星辞职的事告诉了其父。其父一听先是陷入了思考。然后对胡范道:你们处长辞职,你和老刘又有我这层关系,做事一定要公事公办。我见过你们处长,在机关工作了这么多年,而且又长期从事人事工作,辞职定有原因。从今天老刘给我打电话来看,虽然老刘只字没提你们处长辞职的事,但我感觉此事与老刘关系重大,或是老刘意识到了与他有关。因此,在你们处长辞职一事还没有看透或是水落石出前,一定要不要参合进去。先静观其变。然后再做定夺。 听了父亲一席话,胡范心里似乎有了主心骨,就又问其父,刘厅长叫他一起去吃饭,他应该做哪些准备。其父问,都有哪些人参加。胡范就将晚上用餐人的情况及与刘大可的关系告诉了其父。 “他们都有什么爱好吗?”胡父问。 “都是文人,而且初次见面,具体情况不清楚。”胡范答道。 “老刘做事目的性太强,而且有个习惯,心烦意乱的时候,好找朋友吃饭,不动声色中将烦心事说出来,然后了解朋友的一些想法,供自己参考。因此他请吃饭的人和他的关系也就非同寻常。他们帮你说句话,比你努力十年都管用。这样吧,我记得上次我给你捎了几箱茅台。你拿两瓶吧,送给那个教授,小姑娘是你们厅的,就无所谓了。初次见面,不要给人家送太多的东西。否则,人家会认为你在显摆。另外,我知道老刘好画几笔。如果他们写字,你就代我求他幅字,日后我也借故打点一下。记住,今天老刘不仅仅是叫你吃顿饭这么简单。一定要少说多听。有事再联系。” 听了父亲一席话,胡范茅塞顿开,开车回家取了两瓶茅台酒,直奔“2号办公楼”而去。 胡范开车赶到“2号办公楼”时,刘大可的司机正一个人在院子里闲逛。见胡范下了车,刘大可的司机忙迎上前,胡范顿时明白了一切,就急着向房间内走去。刘大可的司机似乎看出了胡范的心思,告诉胡范,刘厅长与客人在楼上书画室。 当胡范提着茅台酒走进书画室的时候,若大的画案上,刘大可正在奋笔疾书,周教授在一旁不时的指点着。胡范知道吴灿也参加今天晚上的聚会,但见吴灿出现在画室里,仍是大吃一惊,不由的悄声对吴灿道:“你也参加啊?” 吴灿何等人也,反应极为敏感,而且言语也犀利,别说是在胡范面前,就是在刘大可面前也会毫不顾忌,感觉胡范的话有些刺耳,就反唇相讥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参加你们的聚会?我的职务太低?” 人事处是何等部门,在厅机关,胡范每天听到的几乎是奉承话,甚至连副厅长也让其三分,耳闻吴灿刺耳话语,先是一愣,他知道吴灿之所以如此放肆,完全仰仗着刘大可这棵大树,而且自己也的确有些失言,一阵脸红,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我的人事副处长,新的财神爷,我和你开玩笑呢,看把你急的,脸上的汗都出来了。”吴灿说着,从画案上拿来一湿巾递给了胡范,借机深情的望了胡范一眼,道:“擦把汗吧,帅哥。” 因路上较为匆促,又刚刚爬上楼,胡范的确身上出了不少的汗,就将茅台酒放在地上,接过吴灿递过来的湿巾擦了起来。 吴灿一看胡范刚放在地上的两瓶茅台酒,不由的有些兴奋,对周教授道:“老师,今天晚上可以喝茅台了。” 周教授与刘大可不约而同的转身将目光一同望向身后的胡范和吴灿。刘大可忙微笑着向周教授介绍道:“这就是我刚刚向你提及的我们厅最年轻的处长,胡范,小胡,这位是……。” 刘大可还没有介绍完,胡范便上前,望着周教授满脸微笑道:“你好周主任、周教授,知名画家。” “我们认识?”周教授有些困惑。 “虽然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刘厅长经常向我提到您,还让我向前辈学习,多练练字,将心思用到做学问上。” “刘老板是吗?” 刘大可很少向下属提及自己的朋友,但与胡范的关系不同了,而且胡范也想以此加深与周教授的感情,表明自己与刘大可非同寻常的关系。胡范的回答很合刘大可的心意,心里自然欢喜,但又不好说什么,笑而不语。 周教授见刘大可没有发话,就又转身望向胡范道:“别听你老板瞎说,我就是个写字作画的,一点出息也没有。” 胡范不想介入周教授与刘大可的嘴上官司,将提来的两瓶茅台酒递给了周教授,道:“学生久闻周教授大名,早就想前往拜访。因今天时间有些仓促,顺便给前辈带了两瓶酒,改日再专门拜访。” 周教授接过胡范递过来的两瓶茅台酒仔细察看着,不由的笑道:“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喝茅台了。” 刘大可一听忙笑道:“老周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管不起你茅台酒吗?这酒是人家小胡专门孝敬你的。再说,你知道这酒的来历吗?” 耳闻刘大可一席话,周教授疑惑的目光在茅台酒与刘大可厅长之间移来望去,刘大可又笑道:“这是人家小胡的父亲,专门从酒厂进的,绝对保真,也就是你这著名的画家才有资格享用,一般人很难喝到。第一次见面,人家孩子就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就知足吧。” 听了刘大可一番解释,周教授有些尴尬,就忙道:“好好,我收下了。改日,我送你幅字吧。” 刘大可依然不依不饶,忙道:“你就把这幅刚刚写好的字送给小胡吧。”刘大可说着拿起了周教授面前刚刚写好的一幅字交给了胡范。不料却被周教授拦住了,忙道:“这幅是习作,改日我送幅好的吧。” 刘大可望着眼前的四尺斗方,道:“别以后了,我看就这幅斗方吧。”刘大可说着将周教授的斗方作品交给了胡范。周教授疼惜的目光望向自己刚刚创作的作品。 望着眼前的情景,胡范有些不知所措,吴灿就上前来到胡范身边,悄声道:“你今天发了。” 21、梦中惊魂 胡范不懂书画,也就不知眼前这幅画的价值,并没有觉得周教授的画与地摊上卖的画有何区别。 站在胡范身边的吴灿似乎看出了胡范的心思,仰羡的目光望着胡范眼前的画,解释道:“这是周教授近年创作难得的好作品,你看这笔锋、布局、用彩,还有创意多好啊。更为重要的是周教授的名气很大,这幅画的收藏价值很大。”吴灿说着,望了胡范一眼,笑道:“这幅画在市面上,最少值两万元,比你那两瓶茅台酒值钱多了。你不信你可以到画廊打听一下,有人专门收藏周教授的画。” 胡范这才想起周教授为什么不肯将字赠送他,原来这幅字这么值钱?就顺手将周教授的字叠了叠,放在了画案上。 或许天性不甘寂寞,又或许都是朋友熟人,吴灿说起话来也就随便了许多。吴灿望着胡范道:“真不愧是做人事工作的,办起事来就是滴水不漏。”刘大可一听吴灿在攻击胡范,但又不好说什么,就望着吴灿微微一笑,随后又摇了摇头。 吴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故意让胡范尴尬,就没再说什么。胡范心里很清楚,和快言快语的吴灿争论,稍有不慎,吃亏的将是自己,就上前细看起刘大可和周教授二人的现场创作。 周教授或是因刘大可将自己心爱的作品送给了其下属,或是有些累了,就停下手里的笔来到了刘大可的身边,仔细观看起了刘大可的书法。刘大可边写边道:“怎么样啊教授,能拿出门去吗?” 周教授未语,仔细观看着。吴灿,还有胡范也一同凑上前。周教授观察了一会儿道:“你还别说,你最近是不是不务正业,光练字了?” “哈哈。我哪有那闲功夫啊,光公务还处理不完呢?”刘大可将“宁静致远”四个大字最后一笔,写完,自己也观看了起来。 “你比过去的皇帝还忙啊?金兵侵扰,农民起义,人家明朝皇帝熹宗朱由校照样做他的木工,历史上好多皇帝是有名的书法家,光宋朝被称为书法家的就有五位,还有毛zhuxi,不比你忙啊?” “可不呗,大臣永远比皇帝忙,那叫君主无为大臣有为。” “在你们机关,你不就是皇帝啊,土皇帝。” 刘大可知道在下属面前和周教授继续斗嘴,吃亏的将是自己,就仔细欣赏起了自己的作品。吴灿也凑上前,仔细观看着,嘴上道:“老大的书法水平越来越高了,快赶上我们周教授了。” 胡范一听吴灿当着周教授喊刘大可为老大,不由的一惊,然而刘大可似乎没有听见,仍顾着欣赏自己的作品,胡范就越发觉得这吴灿和刘大可关系非同一般,也就对胡灿有了更深的认识和了解。 周教授似乎有些不悦,望着吴灿故作生气地笑道:“你刚离开我才几天啊,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贬我了。” 吴灿忙将目光望了周教授一眼,对刘大可道:“我是说,快赶上周教授小学练毛笔字时的水平了。” “看吧,小吴,你一会儿得罪了两个前辈,我看今天晚上这酒怎么喝。”刘大可笑道。 吴灿反应极快,满不在乎道:“往肚子里喝呗,还能往哪里喝啊,总不能倒在地上呗。” 周教授看了一番刘大可的字后,道:“老刘啊,你还别说,你的字真的进步很大,你最近肯定练了。” “你的意思是一会儿让我多敬你两杯?”刘大可耳闻周教授的赞美笑道。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在这方面,我是专家。书法是线索的艺术,衡量一幅书法作品好坏,最基本的标准有两条,一是字的本身,那是基本功;另一条就是悟性,也就是通过字所表现出的气魄与胆识,后者有时更重要,有的人基本功很好,但就是对字的结构框架把握不太好,写出来的字,匠气太浓。说实话,你基本功是差点,但结构不错,给人的感觉特别大气,有一种大家的风范和特有的霸气。说不定,你的字拿到市场上,比我的还值钱?” “看来我也可以辞职了。” “你辞职干什么?” “写字,大笔一挥,大把大把人民币进帐,比这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强多了。现在厅官辞职很时髦啊。” “哈哈。原来你的心思在这里,别逗了。你光看贼吃肉,没见贼挨揍。这职是这么好辞的吗?我不知道现在的领导怎么想的,但我敢说,他们辞职的背后都有一段辛酸的心路,辞职后都将面对一段难言的心理历程。我们书法作画凭的是力气、功力,你靠的是地位、权力,实力不对称。但一旦你辞职了,你靠写书法挣钱,我估计会饿死你。” 刘大可点了点头,道:“老周说的有道理。”然后刘大可转身又对吴灿、胡范道:“你们都听见了吧,别觉得自己有本事了,动不动就想辞职,世界很大很精彩,也很复杂。”吴灿知道刘大可在借机教育自己,又不好说什么,就撇了撇嘴,未语;胡范则更懂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一直对梁海星辞职的事难以释怀,而今天叫自己一起吃饭的真正用意就是想让自己全面了解情况,这话是专门说给自己的听的,就不由的点了点头。 “好。我还要抽空继续练下去,争取能按照周教授说的,退休后也能发挥余热,挣点酒钱或补帖生活用。”刘大可说着,欲将刚刚写好的字揉搓撕掉。胡范见状,忙走上前,道:“刘厅长,这幅字送给我吧?” “就我这破字,你也要?周教授不刚刚送你一幅吗?” 耳闻刘大可话语,胡范有些不安,脸色泛红,说话也就有些结巴,道:“是我爸爸让我求您字的。” “好吧。我再给老胡写一幅。” 刘大可再次提笔挥毫,写了“紫气东来”四个大字。周教授则在一旁不停地叫好道:“刘老板,你一直再练这四个字吧。比刚才的‘宁静致远’可强多了。” “是吗?”刘大可说着将刚刚写好的字交给了胡范。胡范叠了叠赶忙装进了包里。 刘大可兴致极高,将毛笔放到画案上,提高了嗓门道:“大家洗洗手,我们去吃饭,边喝边切磋技艺好吗?” ……。 也许是老朋友聚会,酒喝得有点多,回到家,刘大可身子往床上一躺,接着便传来有节奏的呼噜声,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座古城堡式样的庙宇,很深,抬头望不到顶,刘大可深陷里面,到处是门,又铁锁紧闭。刘大可很想出庙宇,就到处走动起来。突然见一房门虚掩着。刘大可就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房间如同礼堂般,很空旷,刘大可蹑手蹑脚的走着,惊恐的目光不停的四处查看着,希望有新的发现。 刘大可走着走着,发现在房间的南边类似zhuxi台的位置,传来悄悄的说话声,具体什么内容,刘大可根本听不清。刘大可走近一看,见观音正盘腿打坐。那观音双手合掌正在诵经。刘大可一见观音菩萨不禁大吃一惊,忙道:“文成公主?!”那观音菩萨正是文成公主。文成公主一见刘大可,目光立即变得冷峻起来,厉声道:“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心中有佛,佛在心中。” 一听文成公主在指责自己,刘大可就急忙辩解起来,道:“对不起文成公主,你还在记恨那串佛主的事吧,不是盗窃的,是别人送我的。我现在就送给文成公主。”刘大可说着急忙寻找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搜遍全身未得。文成公主又道:“拿了别人的,早晚要还的。”“是的,我现在就还给公主。” ……。 “什么叫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啊,你做什么亏心事了。今天上午一直打你手机,你什么没开手机?” “咋了?!”当刘大可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朦胧中发现,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不是文成公主,而是横眉冷对的妻子。也许被梁海星辞职一事搅得心情不好,或是仍沉浸在梦中,刘大可有些不高兴,就瞪了妻子一眼。刘大可的妻子似乎仍就不依不饶,怒斥道:“你说咋了?你昨天下午为什么一直关着手机,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回。” 刘大可真的有些生气,道:“我堂堂一个厅长,我每天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啊?” “我并没有让你向我汇报,我只是想问问你昨天下午你干什么了,为什么关着手机,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昨天下午开了一下午会,行了吧?” “你开了一下午的会?你怎么撒谎也不脸红啊,我昨天下午给你厅机要秘书打电话,说你一下午没在办公室。你去哪里开会了?” 刘大可一听妻子在查自己的行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乎吼道:“只有在厅里才能开会啊,我去省里开会了,没有告诉机要秘书,会上有明确要求,不让开手机,怎么理由够充分吧?” 刘大可妻子本来就因刘大可没接电话,晚上又没回家吃饭,肚子里正窝着火,见刘大可一吼,更加断定刘大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火气更大:“你以为光你在省直机关工作啊,你告诉我,你昨天下午去省里什么地方开会了?省委,还是省府,谁主持,议题是什么?我现在立马打电话进行核实。” 刘大可与妻子一场争执在所难免。 22、遗像前 “你别以为你在外面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我不知道。”刘大可妻子也不甘示弱。 “我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你说出来,我听听。” “你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你自己知道,非要让我说出来啊?”妻子依然怒声道。 也许有些理亏,但刘大可仍余气未消,望着妻子,骂道:“愿过就过,不愿过就算。” 刘大可妻子一听刘大可要和自己离婚,渐消的怒气立刻变成怒火,大声道:“我早知道你想和我离婚了,我老了,不中用了,不如那些小姑娘嫩,也不会撒娇,你早干嘛了。三十年前,是谁死乞白赖的纃着我,要娶我;是谁向我父亲保证一辈子对我好,现在当厅长了,就想离婚了。你以为,我想赖着你啊,离就离。你还以为离了你,我活不下去了。” 刘大可妻子的一席话,似乎说到了刘大可的疼处,不由的一怔,刘大可终于睁开了双眼,望着空空的房间,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自己做了个连环梦。 刘大可穿衣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突然,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博古架上妻子的遗照,刘大可陷入了深思。 对刘大可来说,妻子梦中一席话,全是真的,如果没有其妻子家人的支持,尤其是其岳父的鼎力相助,绝不会有刘大可的今天。刘大可曾公开说,他虽然贵为厅长,但他欠妻子的情今生一世也还不上。 刘大可和妻子是初中同学。 刘大可年轻长得较为帅气,高个挺拔,皮肤白皙,更为主要的是刘大可性格外向,属于文艺青年,平时好表现自己。其妻子虽谈不上特别俊美,但也可以称得上婷婷玉立,温柔贤淑,更为主要的是,在当地地位显赫,其父是副县长,家境殷实。刘大可农民子弟,且弟兄较多,家境较为贫困。 刘大可还算有政治头脑,看中的正是妻子的家庭背景,及日后对自己前途的影响,就向妻子发起了不间断的进攻,变着法博得妻子的欢心。也许怜悯是女人的天性,男追女一层纱,女追男一座山。本来对刘大可就有些好感的妻子经不住刘大可富有心机的进攻,二人终于成了朋友。不料,却遭到其岳父的坚决反对。主要原因还是其岳父感觉二人家庭地位相差太悬殊。为了拆散二人,省直机关有招工名额,刘大可岳父就利用职权,将其女儿招工到了省城工作。刘大可怎甘心到手的鸭子飞走,就在其妻子即将到省城上班之际,在一通花言巧语和爱情誓言攻势下,其妻子终于招架不住,二人偷吃了禁果。刘大可的岳父见女儿与刘大可生米已做成熟饭,再者,未来的女婿除了出身寒门外,也没发现其他缺点,同时考虑到女儿孑身一人到省城工作,尤其是生了孩子后,也需要有人关照,就同意了女儿与刘大可结为夫妻,还通过自己的影响力,为刘大可争取到了一个到省城工作的名额。 就这样刘大可成了一名城里人,有了非农业户口。 为了博得老丈人县长的欢心,刘大可投其所好,使尽了浑身的解数,逢年过节刘大可都为岳父送上老人家喜爱的好酒、好茶,对一个月收入只有几十元的刘大可来说说,平时只能省吃俭用,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孝敬岳父。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岳父越发喜欢上了刘大可,感到刘大可不仅真心受自己的女儿,爱其家人,而且头脑还很灵活,前途定会无量,女儿嫁给这样的年轻人肯定不会吃亏。 结婚后,刘大可并未计较老革命岳父曾对自己婚事的阻挠,相反,每年回家,依然首先看望的是岳父,而且总是为喜欢饮茶喝酒的岳父捎上斤顶级好茶和一箱上乘好酒。起初,妻子虽为大家闺秀,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总觉得刘大可为了自己的父亲出手过于大方,多次表示没有必要,刘大可似乎对岳父的感情远胜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依然孝敬如始。博得岳父非常开心,总觉得上帝给了自己一个比亲生儿子还亲的女婿,感觉刘大可与其他人的眼光不同,越发喜爱。自然刘大可的长线感情投资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不仅仅是岳父在经济上的慷慨相助,在个人的成长进步中,其岳父也出了不少力。 起初,刘大可被安排到了一家公交公司售票。虽然工作很辛苦,而且工资待遇也不高,但刘大可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工作自然很出色,威信较高。其妻子先是在一家纺织厂工作,后来因有了女儿,三班倒,加上刘大可也较繁忙,难以照顾家庭。其岳父就又通过关系,将其妻子调动了机关工作,虽然工资比在工厂少了很多,但却成了国家干部,不仅社会地位远远高于刘大可,而且还比较清闲。刘大可就又多了些心思,尤其是逢年过节,礼物照样是岳父喜爱的茶酒,但回去看望岳父的次数明显少了,甚至连着好几年未曾给岳父拜年,临近退休的岳父,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亲自到了趟省城,找到昔日的老领导,刘大可被调到了一家金融单位上班,为后来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从此便步入了人生辉煌的仕途。 正胡思乱想间,手机响了,刘大可一怔,拿过手机一看,是周教授打来的。大清早,周教授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疑惑间,刘大可接通了周教授的手机。 手机里,周教授对刘大可道:“刘老板最近遇到你什么难过的坎了吗?” “没有啊。”刘大可笑道。 “噢。没有就好。”周教授在手机里道。 刘大可刚想挂断手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道:“老周你是社会名人,也是社会活动家,消息灵通人士,又听到什么传闻了?不妨说出来,与我共享。”刘大可眨着眼道,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对周教授的每句话,甚至是语气都格外留意。 周教授连忙道:“没有。我只是昨天听你向我打听辞职的事,我以为你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就一大早给你打了个电话。” “噢。我很好,谢谢老朋友关心。”刘大可终于明白了周教授的心意,又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当时在和你开玩笑。我在机关上混了快一辈子,现在辞职,还不饿死啊。” “噢。你没事就好。那我先挂了啊,抽时间我请你吃饭,我们再切磋一下书法。” “好。”刘大可话音刚刚落地,手机里传来了断线的盲音。望着手机,刘大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现在这人就这样,人一走,茶就凉,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比兔子跑得还快。这也是为什么有的领导干部涂改档案,将出生年月改小,赖在位置上不肯退休。想到这,失落感在刘大可的心底油然而生。 不知为什么,刘大可又想起了妻子,心想:如果妻子活着该多好啊,可以将自己的心里话向妻子诉说,说不定,同在机关工作的妻子还能帮着自己分析一番,给自己出点主意呢。然而,妻子已沉眠大地,根本不可能了。 妻子活着的时候,自己忽略了对妻子的关心,甚至梦中还在吵架。忽然间,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什么,不由的在心里道:难道妻子在向自己托梦,暗示着自己什么。 想到这,刘大可又将那梦境回忆了一番,没有新的发现。刘大可心里乱极了。 美好总是在失去后!刘大可不由的在心里叹道。 折腾了一番,刘大可感到有些饿,就来到了厨房,想弄点吃的,也许昨天晚上酒喝的有点多,刘大可感到头有些昏沉沉的,此时的刘大可多么想能吃上热乎乎的饭啊。然而现实却是,整个厨房很冷清,刘大可就又不由的想起了妻子。妻子在的时候,每天清晨,当自己还沉浸在梦乡的时候,妻子已起床准备做饭了。饭做好了,才将刘大可喊醒,接着便是可口的饭菜。对那饭来张口的生活刘大可已习惯了,然而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突然间,手机又响了,刘大可不由的一怔,心想:今天早上这是咋了,怎么电话一个接一个啊。刘大可本不想接听,一看是吴灿打来的,就不由的接了起来。 “老大咋了,这两天像掉了魂似的?” 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怎么刚睡醒啊,懒洋洋的,还躺在床上吧?” “你管在哪里干嘛,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你听到了什么?”刘大可笑道。 “不是我听到了什么,是你的脸上清楚的写着两个字……。” “两个什么字啊?!”未等吴灿说完,刘大可便道,有些急切。 “不安!说吧,老大到底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你向我说说,心里会舒服些吧。” “我真的没遇到什么事。” “行了,别在撒谎了。如果没遇到事,你昨天中午请那和尚吃饭干什么?你昨天晚上又怎么提起辞职的事来了?” 刘大可见难以隐瞒,就淡然道:“小梁昨天上午向我递交辞职报告了。” “怎么,梁处长辞职了?”吴灿感到惊讶。 也许事关自己,也许懂了刘大可的心思,吴灿就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 刘大可依然淡淡一笑道:“没事的,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相信你,不会乱传的。” “嗯。别多想了,去上班吧。” 刘大可没有回答,轻轻的挂断了手机。 “是啊,不用多想了。问题是想多了,除了徒增烦恼外,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望着眼前的手机,刘大可又陷入了深思。 23、早餐背后 一番折腾,清晨,一天的开始,心神不宁的刘大可心里憋了许多的话,很想找人诉说。然而,在这时刻,又能向谁倾述?此时的刘大可感到特别孤独。 坐在沙发上,刘大可打开了手机里的通讯录,寻找了起来。数千个号码,竟然连个能说真心话的人也没找到。忽然间,刘大可想起了胡范,就拨通了胡范的手机。 “小胡啊,吃饭了吗?” 清早,接到刘大可打来的手机,胡范先是一怔,本想说我现在在办公室,但又一想,刘大可问自己吃饭了吗?肯定是有事,就急忙道:“有事吗?刘厅长。” “哈哈。在电话里,还喊我厅长啊,太生分了吧?” 未等胡范回话,刘大可又道:“我现在还没吃饭呢?” 胡范很聪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刘厅长你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安排一下。” 刘大可本想让胡范陪其去“2号办公楼”用餐,顺便聊聊天。但又一想,觉得有些不妥,他不想让吴灿参合进来,就道:“我好长时间没喝羊肉汤了。” 胡范一听便道:“我明白了。不过,海天早餐好像没有羊肉汤啊。” “早餐不用太讲究。在厅机关附近随便找个小店,只要干净点的就可以了。”挂断手机,刘大可望着眼前手机,心潮起伏,想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估计胡范应该快到楼下了,或是觉得家里太压抑,想到楼下呼吸下新鲜空气,就起身换上上班衣装。 刘大可提着文件包刚要离开家,手机响了,是胡范打来的。胡范告诉刘大可,车已停在楼下。刘大可一听胡范已到楼下,就急忙向楼下走去。 刘大可一坐上胡范的宝马私家车,不由的打量了起来,嘴上道:“这是你的车啊?” 胡范心里很清楚,刘大可绝非仅仅想让陪其喝羊肉汤,肯定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因此说起话来也就格外谨慎。胡范从倒车镜望了刘大可一眼,见大可长的目光里充满羡慕,就轻声道:“嗯。” 刘大可的目光仍在打量着车内,不由地道:“这车少说也得四五十万吧?” “差不多。”胡范开着车随便应道。其实,刘大可是个车盲,胡范开的车,价格在一百万以上。 “怎么没见你平时开啊。” “噢。这车是我结婚的时候,我父亲送给我媳妇的,平时都由我媳妇开。” 刘大可顿时明白了,胡范为了拉自己喝羊肉汤,专门换了辆好车,同时,内心悲凉感油然而生:商人一甩手送给儿媳这么好的车,而自己呢,身为厅长,坐的车还不如一位年轻人的私家车。而自己又不是买不起,但有钱敢买这么好的车吗?买了,敢开出来吗? 胡范拉着刘大可很快来到了一家羊肉馆,在一空调房间内坐了下来。 在等着上菜之际,胡范将一信封放在了刘大可的面前,刘大可满脸的不解,道:“这是什么?” 胡范道:“我也不清楚,我父亲说,是他写给您的信,让我当面转交于您,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刘大可拿起一看,果然信封还在封着,就轻轻的拈了拈,感觉里有一像信用卡之类的东西,顿时便明白了胡范的心意,微微一笑,道:“小胡你平时家教是不是很严啊?” 胡范不知刘大可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笑道:“父亲写的信,儿子不敢看?” 胡范微微一笑,未语,拿过茶壶,将从家自带的上好茶叶泡上。突然间,胡范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刘大可道:“昨天晚上,我和我父亲通话,我告诉我父亲,您送给我父亲的字写好了。我父亲很高兴,接着让我将您写的书法拍成照片发给他。我父亲一看照片,非常高兴。说您的字有大家风范,稍包装,在市场上一幅字卖几万不成问题。” 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将目光望向眼前的信封,嘴角闪过一丝外人很难体察到的笑意,嘴上道:“你父亲说得很轻巧,稍包装就能卖几万?怎么包装啊。你可能对书画界不太了解。办一个象样的书法展得几十万。如果在北京国博这样的地方,没有几百万不可能办一场个人书法展,届时,还要请记者,书法界名流呢?” 胡范一听,不由的为自己的失言而懊悔,其父根本没想出钱为刘大可举办书法展览的打算。日后,刘大可真的向其父提及此事,其父该如何作答。胡范的心里一阵不安,就极想冲淡话题。胡范见信封扔摆在刘大可的面前,担心有人看到,就道:“刘厅长您把我父亲写给你的信装起来吧。否则,一会儿喝羊肉汤,不小心溅到上面,弄湿了。” 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小胡啊……”刘大可说着望了胡范一眼,若有所思。胡范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茫然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接着道:“你和你父亲的性格绝对不一样,你心细得如同大姑娘。”刘大可说着,将信封放进了文件包。 胡范脸色有些红润,微微一笑,起身道:“刘厅长,这么长时间了,羊肉汤怎么还上来,我去催崔。” 刘大可忙向胡范挥了挥手,道:“不用着急,我最近也有些累,权当休息吧。” 胡范望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他,不由的低下了头。刘大可道:“就你个人的理解,小梁这人是什么样的性格啊?” “小梁,你是说我们梁处长吗?”胡范望着刘大可道,目光有些困惑。 刘大可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胡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一直在揣摩刘大可的心思。虽然刘大可一直对梁海星辞职的事很关心,但始终不肯向自己吐露心迹,也就不知刘大可的真实想法。胡范不好冒然回答。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胡范的心思,就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再说,我与你父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又把你当成了……。是吧?” 胡范想了想,仍然觉得刘大可似乎在向自己试探什么,还是说话留些余地好,就道:“梁处长这人性格有些内向。再说,他自己一间办公室,除非有事,安排工作,平时很少能和我们说上一两句话。” “那他整天待在办公室干什么啊?”刘大可笑道,故作漠不关心。 “写材料,看文件。我们梁处长特别爱学习,没事的时候经常看书。” “哈哈。这不是典型的书呆子吗?”刘大可突然笑道。 胡范摇了摇头,道:“梁处长可不是书呆子,是个典型的学者型领导。不仅工作上写一手好文章,而且经常在社会的刊物上发表作品。” 刘大可点了点头,道:“这点我也清楚。小梁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你这次到小梁家里看望他父母,有什么感受吗?”刘大可突然转移了话题。 胡范不知刘大可又在想些什么,依然不解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又道:“你感觉小梁老家的家境如何?” “梁处长老家父母的生活?”胡范稍回忆后,道:“虽然梁处长父母的房子比较老了。但也可以看得出,在当时,在村里还是比较好的房子。而且梁处长弟兄一个,应该说他的父母家境不错。我也问过梁父,这房子这么旧了,怎么也不盖所新的啊?梁父告诉我,梁处长动员他好几次,让他盖所新房子。一来,他人老了,就是盖所新房子,也住不了几年。二来,农村有个迷信传说,说是人口少住大房子,压不住,容易出事。我也不清楚,大意是这样。”胡范诚实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一听不由的笑了。胡范更是不解。刘大可道:“这不是农村的迷信,而是一种风水的传说。从风水学的角度,人死了后,灵魂就变成了各种神,当房子盖好后,各种神就会住进来,房子越大,住的神也就越多,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体较虚弱,镇不住鬼神,容易发生事端。还有一种解释,屋大凶多,人为阳,屋为阴,房子阴气就特别重,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本来身上阳气较少,如果阴气太重容易折寿,也就容易生病。因此,古代帝王将相将宫殿建的很大,但寝室一般很小,就十来个平方,其原因就在于此。” 胡范顿时恍然若悟,赞佩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又道:“我记得小梁妻子工作也不错。” 胡范点了点头,道:“梁处长的妻子也在省直机关工作,听说,刚刚提了副处长。” 听了胡范一番话,刘大可若有所悟,轻轻的点了点头,自言道:“一家两名处级领导干部,在省城,像这样的家境已经很不错了,没有辞职的理由啊?” 胡范终于明白了,梁处长的辞职已在刘大可的心里留下了挥摸不去的阴影,但又想:公务员辞职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前些年,厅机关也有公务员下海辞职的啊,而且当时厅长几乎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还公开道:今后凡辞职的,尽量批准,既然想辞职,就说明人家不想在机关待了,留住人,留不住心,与其这样的人待在机关,整天领着国家的俸禄,还不如早点让他离开机关,还能倒出编制,招录新的公务员呢?而且,就在去年,刘厅长还逼黄强辞职呢?但刘厅长为什么这么在意梁处长辞职呢?胡范低头陷入了深思。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胡范的心思,就笑道:“小胡又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黄强的事?”胡范脱口道。 “黄强?!” 胡范抬头望向刘大可,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辞职的性质不一样。”刘大可低声若有所思道。二人,几乎同时陷入了回忆之中。 24、派出所通报 那是去年同样的季节,即将下班的时刻,刘大可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突然,手机响了,刘大可一看是陌生电话,习惯的按下了未接銉。随后,便发来了一短信:我是派出所民警,有人举报贵单位有一叫黄强的人,自称处长,涉嫌zhapia ,我派出所正在核实,望速告。 机关处长涉嫌zhapia ,将被逮捕,其一旦被判刑,将有可能成为舆论炒作的焦点,届时将对厅机关造成难以挽回的负面影响,自己也有可能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搞不好,还将引火烧身。但又一想,机关上所有的处长都经自己提拔的,哪有一个叫黄强的处长啊。就觉得此人肯定是冒名机关工作人员行骗,果真如此,即使严惩,也不会对机关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刘大可刚想回复。但似乎觉得还是稳妥一下。就将短信内容转发给了梁海星,并在短信的后面,特别叮嘱“结果速告”。 不长时间,梁海星抱着一叠厚厚的档案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一见梁海星便道:“情况搞清楚了?” 梁海星道:“基本上搞清楚了。”梁海星说着,将厚厚的档案欲呈给刘大可,刘大可似乎没有看见,径直向冲着房门也是自己的专座沙发走去。 望着刘大可的举动,梁海星有些茫然。刘大可刚落座,便道:“那个叫黄强的人,是不是我们厅机关的?” 梁海星将厚厚的档案盒放在了茶几上,对刘大可道:“的确是我们机关的。” “长的什么样啊,我怎么一点的印象也没有啊?”刘大可似乎在极力的回忆着。 梁海星上前,将一附有照片的干部履历表呈送给了刘大可。刘大可一看便不由的笑了,道:“噢。原来就是他啊,整天胡侃神吹的。” 梁海星不知刘大可在想些什么,也就不敢贸然回答。 刘大可将黄强的履历表放在了眼前的茶几上,望着梁海星道:“说吧,什么情况?” 梁海星似乎很谨慎,望着记录本道:“按照……,不是,是遵照刘厅长您的指示精神,我们立即与派出所取得了联系……。” 梁海星刚想汇报,便被刘大可打住了。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道:“你让机要秘书把顺亮喊过来,一块了解下情况。” 梁海星落实了刘大可的指示后,很快又坐在了原位上。梁海星刚刚落座,刘大可望了自己的办公桌一眼,笑道:“你还用得着跑这一趟啊,给机要秘书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梁海星没有回答,微微一笑,心想:没有你的许可,我怎么敢动用你的电话啊。 也许见梁海星离自己坐的有些远,就笑道:“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梁海星望了刘大可一眼,心想:自己靠你这么近,一会儿马顺亮副厅长来了,他坐在哪里,他会怎么想? 刘大可见梁海星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就道:“你离我近一点,我听得清楚。” 梁海星不再多想,起身向前挪了挪身子,尚未坐稳,刘大可便道:“继续汇报吧。” 梁海星起初以为等马顺亮副厅长到了后再汇报,然而,刘大可似乎很心急。不长时间,就在梁海星为难间,马顺亮拿着记录本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梁海星起身赶忙为马顺亮让座,刘大可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意,就笑道:“哪那么多的规矩啊,继续汇报吧。” 梁海星望了马顺亮一眼,继续坐下汇报。马顺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的目光在刘大可和梁海星二人间,移来望去。 梁海星道:“遵照刘厅长的要求,我立即与派出所办案民警取得了联系,对方让我看了被举报人的照片,果然是我们单位的黄强。我对派出所民警说,被举报的人正是我们单位的黄强,但他不是处长。派出所民警告诉我,这更说明黄强是个骗子。我本来想了解一些具体的案情,好后来向领导汇报。结果遭到了派出所民警的拒绝。他们讲,我们的义务只有一个,就是帮着核查单位上有没有叫黄强的这个人,提供一些个人简历等基本情况。因案件正在侦办过程中,其他的一概不许多问。基本情况就这些。”汇报完后,梁海星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笑道:“你当时应该想办法,把黄强犯罪的基本情况搞清楚,最好能搞清将来公安机关做如何处理,我们好提前应对。” 从刘大可的语气里,梁海星感觉出了刘大可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低头沉默不语。刘大可误以为梁海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又补充道:“如果只是一般的zhapia ,或是情况不很严重,黄强将对方的钱还上,公安还没有进入司法程序,只作训诫或是批评教育等轻微处理。那我们只能对黄强进行简单的批评教育组织处理。但如果说,黄强犯罪性质非常严重,公安局将实施逮捕,那将又是另外一种应对方法。” 梁海星终于明白了刘大可的意思,似乎意识到了第一次到派出所处理这样的事情,工作有些粗糙,就低头不语,默默的接受刘大可的批评。马顺亮虽然对整个事件不完全了解,但从梁海星的简要汇报中似乎听出了什么,但在没有搞清刘大可的心思前,作为副职,自己不好表态,就装作不了解情况,一直在低头记录着。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还有马顺亮的心思,不想再为难二位,就笑道:“这样吧,你们回去后想个办法,把办案民警邀出来吃顿饭,先把黄强涉嫌犯罪的基本事实搞清楚,然后再提出个初步的处理意见,抓紧提交厅党组审议,争取工作上主动。”刘大可的话似乎是最后的命令,说完,起身向办公桌走去。梁海星目光望向马顺亮,似乎有些为难。马顺亮的目光也有些茫然。刘大可见梁海星与马顺亮仍坐着未动,就停住脚步,道:“怎么,还有事啊?” 梁海星不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再次望向马顺亮,马顺亮似乎觉得此事与己无关,仍低着头,望着记录本不知在想些什么。梁海星了解马顺亮,在这时刻,马顺亮不会随意发表意见,而刘大可的要求还要由自己落实,就望着刘大可低声道:“安排在哪里用餐,都由谁参加啊?” 刘大可一听,不由的笑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了一直在低头不语的马顺亮,笑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来告诉你啊。”忽然间,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难道还让我打电话去请人家?” 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梁海星不由的望了马顺亮一眼,马顺亮仍低头不语。梁海星就急忙对刘大可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初次办这棘手的事,没有经验。刘厅长你见多识广,站位高,看得远,想请你明示一下,我们也可少走些弯路。是吧马厅长。” 马顺亮见梁海星的话颇有道理,又替自己解了围,就点头称是。 梁海星的话似乎很合刘大可的胃口,但刘大可只是临时动议,并没有经过深入的思考。经梁海星提醒,刘大可似乎觉得梁海星的话颇有些道理,这与平时请派出所的人随便坐坐,加深一下感情不同,专门向其打探情况,人家也有纪律,不一定参加,因此必须认真谋划一番才行,刘大可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似乎有了主意,笑道:“你请人家办事,得让人家感觉出我们的诚意来啊,那就安排在海天吧。” 梁海星又道:“刘厅长,你晚上……。” 刘大可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像这样的场合我当然参加了,你,还有顺亮都参加。派出所长,顶多不过是个副处级干部,我们三个一块参加,怎么样,够给他们面子的了吧。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啊。” 望着刘大可那随和的面容,梁海星似乎受到了鼓励,又道:“那标准呢?” “标准当然让对方感觉出诚意来啊。好了,你们这就去安排吧。”刘大可说着又向办公桌走去。梁海星望了仍在低头似乎沉思着的马顺亮一眼,起身向门外走去。 果然派出所很给刘大可面子,派出所长与办案民警听说刘大可晚上出面请吃饭,都非常激动,愉快的接受了邀请。 与厅长同桌吃饭的机会很少,落座后,派出所长和办案民警似乎还有些拘束。刘大可似乎很具亲和力,刚落座,便用微笑的目光打量了派出所的每位民警一眼,不住的点着头,非常谦恭,然后端起酒杯,笑道:“握十次手,不如一顿小酒,今天在座的虽然都不是很熟悉,但相聚是缘分,酒杯一端,就是朋友了。最起码是酒友了。无论做什么事,都得有个原则,有规矩。今天的规矩是,在座的都是朋友,朋友在一起最讲究的是真诚。咱今天只管喝酒,拉近感情,不谈工作。喝酒以外的事,谁也不要提。好吗?”刘大可话音刚落,一杯白酒下肚,其他人自然响应。 好酒好菜,派出所长很快就有些不胜酒力,将满满一杯酒敬过刘大可后,不知想起了什么,自己就窃笑了起来。刘大可等众人感到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派出所所长。 25、“部长”表哥 也许不胜酒力,也许有些激动,一番白酒下肚后,派出所长似乎忘记了刘大可定的规矩,竟然主动讲述起了黄强zhapia 经过。 派出所长望着身边的刘大可,道:“你们单位的黄强真有意思。我们办过这么多的zhapia 案,还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太能吹了。当事人告诉我们,他们是商人,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黄强。听说黄强是机关处长,谁不想攀个高枝啊,就邀黄强一起坐坐。饭间,黄强的一个电话,便把大家忽悠了。刚刚喝过几杯小酒后,黄强就对当事人吹嘘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他有一个姨家表哥在中央当部长,有什么事,他给他表哥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当事人还有几个朋友,开始有些不相信,谈及起了股票上的事,就让黄强当场给他那当部长的表哥打电话,透露点内幕消息,推荐几支能赚钱的股票。其实,大家主要是觉得黄强有点吹,想试探一下。你还别说,黄强这小子反应还真够快,马上对当事人,还有那几个朋友道,这电话能随便打吗?其他人不理解,就道:你不是说随时可以给你表哥打电话吗?黄强说:电话可以随便打啊,但你要分什么事啊?为了几支股票,你让我打电话问我表哥,我表哥不训我才怪呢。打电话也只能办些大事啊。大家一想,觉得黄强的话有些道理,这样的事,根本用不着问部长,再说,作为部长,对类似推荐股票这样的具体事未必了解。大家正不知所措间,黄强拨通了他表哥的电话。大家也就屏声静气听着黄强与他表哥通话,只听黄强道:表哥啊,我是强啊。我现在与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大家都非常关心我国的金融政策。噢。表哥啊,谢谢了。我现在干的还可以,不用你打招呼。我们厅长早已知道我们间的关系,多次邀我到北京出发,想和你吃顿饭见个面,是的,我知道你不仅对自己,而且对我要求也特别严格,我多次拒绝。但这也不是个办法啊,哥啊,说好了,如果我们厅长再提出来,我实在推辞不掉,你一定要出个面和我们厅长吃顿饭啊,是啊,主要是给我个面子。我们厅长对我很关照,私下和我说过了,关于副厅长的事,他已经和省委组织部沟通过了,可能过一段时间就要考察了。应该没问题。到时候,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我再给哥打电话。怎么样啊,我姨、姨父,没回老家啊,还住在北京啊。前段时间,有个朋友去青海回来的时候,送我二斤冬虫夏草,过两天我可能去北京开会。你不在北京没事,你不用专门等我,你忙你的,我去家里看看我姨和姨父,随便把朋友送我的冬草夏虫带上,让我姨和我姨父补一补,毕竟老人年龄大了。客气啥啊,这还不是应该的吗?姨妈姨妈,姨就是妈。我孝敬我妈这不天经地义吗?嗯。我一直听你的话,做人很低调。是啊。现在这社会世风每况愈下,人心不古,你对人家好心,人家还不一定好报。没事,我交的都是铁哥们。噢。你正在考虑制定国家新的经济调整政策。噢,现在m1、m2都呈萎缩之势,国家准备下调货币储备金率。表哥,m2,不是与大气污染有关吗?那应该是环保部的事啊,你们怎么研究起了空气污染的事了?什么,m1、m2都是金融专用名词。噢。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好,好。没别的事了。有事我再给哥打电话。 黄强,说完扣上了电话,得意的目光望向大家。大家一听,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黄强就又对大家说,你们没事要好好学习,别整天喝酒胡扯。也就这么说吧,过两天,我们国家金融政策将作调整。你们现在注意收购点金融和投资类的股票绝对没问题。 果然,没出几天,国家下调储备金率,黄强几个朋友也彻底搞清楚了,什么是m1、m2。当然对黄强摸顶礼拜,信任有加。因此,黄强提出,让当事人帮他弄两斤冬虫夏草时,当事人几乎没有怀疑。很快将两斤冬虫夏虫送给了黄强。黄强也很仗义,接着将一银行卡交给了当事人,并对当事人道:本来我朋友说要送我二斤冬虫夏虫,结果,这两天有点事,我还要急着去北京开会,就不等朋友的冬虫夏草了。但我不白收你送的冬草夏草,这卡里的钱,就当购买冬虫夏草的钱。当事人推脱不掉,只好接受了黄强的银行卡。结果,去银行取钱时,遇到了麻烦。黄强根本没有告诉当事人密码。当事人不好问黄强,便问银行工作人员,卡里有多少钱,银行工作人中告诉当事人,银行卡里有一百多万。当事人虽然没有取到钱,但对黄强更是深信不疑……。” 刘大可还有马顺亮梁海星等人可能是第一次听办案民警讲解这么精彩zhapia 过程的缘故,听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 大家见派出所长端起茶杯喝了起来,都以为派出所长讲完了,也就不由的发出一片笑声。派出所长喝过杯茶后,又道:“还有更精彩的故事呢?”接着,派出所长又讲起了黄强许骗经过。 黄强终于博得了包括当事人在内几个酒友的信任,一天,在一起喝酒时,黄强似乎有些忧郁,酒友不解,就问有什么心事,黄强叹了口气道:鸡肋。几个朋友更是不解,再三劝说下,黄强终于道出了实情。原来,黄强认识一个金融部门的领导,在本市的东边买了块地,大约有一百多亩,本来想机关搬迁,土地转让金都交了,而且各种征地手续都齐全。本来,准备动工。结果,最近上面文件规定,不允许机关盖办公楼。而且要求限期将预交的资金收回。黄强想从那位领导手里接过上面已同意征用的土地。将土地性质一变,一转手,光倒卖土地这一项就有可能净赚几亿。黄强那几个朋友一听眼睛都绿了。问黄强可能吗?黄强接着给大家算了笔帐。那块地现在是国家划拨地,一亩也就几十万,如果变成房地产,一亩地的价格,至少七八百万,通过关系,每亩地变性后,顶多再加价二百万,除去跑关系的费用,净赚四百万有余,操作好了,赚几个亿没问题。现在哪个房地产商不是靠倒卖土地发的家啊。 巧嘴伶舌,几个朋友被黄强说的有些动心,但又有些怀疑。黄强似乎看出了朋友的心思,就拨通了手机上的一个号码,黄强对着手机道:杨处长啊,我是黄强啊。什么处长不处长的,现在处长还算什么官啊,向大街上扔一个酒瓶子,砸着的全是处长以上的领导干部。处长以下的干部现在都忙着挣钱了,根本没时间在大街上遛跶。我哪有那闲功夫在大街上啊,我在和几个老板吃饭,想帮着他们赚两个钱花花。好吧。你如果没事就抓紧来。正好,我还有点事想咨询你呢。不长时间,那位被黄强封为处长的朋友就赶到了。黄强就对其他的朋友说,关于东边那块地的事,你们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杨处长,杨处长在省国土资源厅具体负责土地划拨。杨处长果然和黄强说的基本一样。那位杨处长还对几个朋友说,如果你想把那块地弄到手,赶快行动啊。据他了解,现在好多单位看上那块地了。竞争很激烈。黄强一听就笑了。对杨处长说,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和你们领导是老铁,他答应帮我了。杨处长对黄强不以为然道:你算拉倒吧。这年头,哪个人不认钱啊,铁哥们在金钱面前都会变成钢孙子。黄强道:你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你领导到我这里来。杨处长一听,忙制止了。你别打电话了。我知道你们的关系老铁,我们头现在中央党校学习,可能好几个月后才能回来。 这黄强反应就是快,一听,便道:噢,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前两天你们头还给我打电话来呢,我们又聊起了东边的那块地。我说你学习,那块地怎么办啊。他说没事,他虽然不在家,那块地除了他,没人能做了主。这次学习回来,可能又要晋升副省长了。我还答应你们头,过两天,去北京看他呢。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呢。 黄强那几个朋友经黄强与杨处长这番表白,顿时心里痒痒的,也感觉上亿元的先期投资,数目太大,一时筹资很困难。还是黄强主意多,道:让谁一下子拿出上亿元的现金也不容易,除非王健林、马云。先交上几百万,跑跑关系,把新的土地征用证书拿下,然后找个下家,一转手,上亿的钱,不就到手了?空手套白狼啊。大家的心里如同打开了一扇窗户,顿时豁然开朗。 黄强接着又拨起了一个手机号码,然后,对着手机道:哥啊,我是强强啊。忙吗?噢,也没什么大事。我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我记得有一次我去北京看你,其中,你给我介绍有一个什么部长来。是啊,你见的领导太多了。就是今年春天,我去北京,在水立方一家五星级酒店,你请我吃饭,噢,他是不是管土地批转的部长啊。没什么大事,朋友看好了块地,省里也有手续,上面也批了,就是现在土地的性质可能要经那部长的手变换一下。没事。表哥你放心吧,我明白。这年头办什么事不花钱啊。放心,我会办好的。到时候你可得出面啊。好,好,好。到时候有难处了,我再找你。我的意思是,先让你给那位部长打个招呼。好,好,好。你先忙。到时候我专门去北京一趟。黄强放下电话,对其朋友道:都听清了,一点问题没有。只要二百万的启动资金到手,那块地就是我们的了。 黄强一席话,顿时,说得那几个朋友心花怒放,仿佛成捆的人民币就摆在面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生怕这难得的发财机会被别人抢去。黄强那几个朋友,放下碗筷,催促黄强,还有那位杨处长,抓紧去现场看看。 26、快刀斩乱麻 黄强一行驱车来了城部一山脚下。果然,有一片闲置农田,杂草丛生,周围被红砖圈着,显然,已被征用。 看过土地后,那几个朋友对黄强的话信以为真,接着便四处筹起了钱来,大家很快将二百万现金打到了黄强的银行卡上,然后做起了发财梦。然而,钱一到手,黄强似乎人间蒸发般,经常以出发或是开会等各种借口,不是不接朋友电话,就是再让朋友等等,一等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但土地的手续仍没批下来。黄强那几个朋友自然心里很是着急,更担心有诈,就疯了似的到处找黄强。一天,就是在前不久,他们终于找到了黄强。这时,黄强的那几个朋友虽对黄强有所怀疑,但贪婪心欲的驱使,仍做着发财梦,对黄强还存有一丝的侥幸心理,就邀黄强一块吃饭。不过,这次黄强的那几个朋友多了个心眼,黄强刚刚给他表哥过打电话不久,其中一个朋友借故将黄强支走离开房间,另外的几个人赶紧用黄强的手机拔通了黄强刚刚给他北京表哥通话的号码。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电话显示根本不是北京的手机,当然也就无法接通。为慎重起见,那几个朋友又查了黄强的通话记录,其中很少有与北京的通话。其中,为黄强送冬虫夏草的朋友感觉事情不妙,就急忙去了趟银行,让工作人员把黄强上次买虫夏草时送给他的银行卡调出来。银行工作人员一查,该银行卡早已挂失。就这样,黄强那几个感觉上当的朋友,来到我们派出所报了案。我们一查,黄强根本没当部长的表哥。关于黄强的社会关系,我想你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哈哈。”刘大可一听不由的大笑起来。 那派出所长似乎误解了刘大可,就望着刘大可揶揄道:“你的手下有一个表哥在北京当部长,难道你当厅长的会不了解?” “我这不也刚听你说吗?”刘大可反应极快。 “刘厅长的手下真有人才啊?” “什么人才啊?”望着派出所所长刘大可长笑道。 “国吹一号。” 刘大可望了派出所长一眼,道:“如果不是听你所言,我还真的以为是天方夜谭呢?”刘大可又望向梁海星,道:“对这黄强我真的不了解,他这人怎么这样呢?吹得也忒没谱了吧,真给我们机关丢人。” 梁海星望了派出所长一眼,毕竟是家丑,自己又是人事处长,担负着教育管理机关工作人员的职责,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有责任。梁海星并不像刘大可那样有些幸灾乐祸,心里极为愧疚,想了想,对派出所长道:“是的。平时黄强是有点爱吹。听他周围的人说,他社会上的关系很广,经常和社会上的一些人吃吃喝喝,机关上有人议论,黄强早就厌倦了机关工作,觉得在机关上混没意思,将来就是弄个厅长也不如他现在潇洒,曾有过辞职经商的想法。只是从来没向组织上正式提出来。” 派出所长见刘大可对机关工作人员的了解远不如梁海星熟悉,就开玩笑道:“刘厅长,你对你的手下所做的一切不了解,你对干部失察啊?” “你的意思还要追究我的失察责任?” “哈哈。我是在开玩笑。”那派出所长笑道。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派出所长故作不解道:“我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黄强不像是zhapia ……。” “不是zhapia ,那是什么?”派出所长不解道。 “我倒感觉像是经济纠纷。” “什么经济纠纷啊。典型的zhapia 。我国刑法明确规定,zhapia 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从构成的客体上,黄强侵犯了那几个酒肉朋友的个人财产权,人家将二百万的现款打到了黄强的银行卡上,还有那二斤的冬虫夏草,据我们了解市价大约在三十万元人民币;从客观上,黄强实施了zhapia 行为,城东那块地早被市政府收归国有,而且也不存在什么部长表哥的事;从主体上,黄强的年龄及行为能力就不用说了吧;从主观上,黄强并未在和朋友开玩笑或搞恶作剧,据我们调查,那二百多万现款,已被黄强挥霍了一部分。难道这还不构成zhapia 罪吗?还有,黄强在你们单位什么职务,你们比我们更清楚。我们也问过当事人,为什么轻易相信黄强,他们说,黄强自称是处长,被骗的人学历不是很高,对机关上的事也不太了解,感觉处长的权力应该很大了。当然,黄强现在只是犯罪嫌疑人,是否是zhapia 犯,那是法院的事,现在作为线索,我们也是刚刚受理,尚在调查阶段,还有可能交到分局侦察。”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赶快公布他个处长?” 派出所长反应极快,刘大可话音刚落地,便道:“我可没这个意思。那样,我们岂不更为难了。再说,处长zhapia 。一旦传扬出去,别说涉案金额是否够逮捕的条件,光案件的性质也够让人好奇的了。采访我们的记者,还不把我们的手机打爆了啊?” “手机的事好办啊,我们帮你们解决。”刘大可望着派出所长笑道。 “别,别。”派出所长连忙挥手道:道:“我们都是懂法律明事理的人,还是依法办案吧。”刘大可笑道:“没有通融的余地了?” 派出所长道:“本来我们只是想向你们通报一下基本案情,见你们领导对此案如此重视,我们已经违反规定把案情介绍的过于详细了。你们还是尽快考虑下步如何配合我们办案吧。” “哪里违反规定了?我是厅长,我们的工作人员出了事,我是代表组织向你们了解情况,对吧?” 派出所长见刘大可在为自己开脱,就笑道:“是是是,一级有一级的水平,要不我们怎么不是厅长呢?” “说错话了,怎么办啊?”刘大可笑道。 “自罚三杯。”派出所长说着倒上三杯白酒,一口下肚。 刘大可两眼望着派出所长,目不转睛,似乎在想着什么。派出所长刚刚喝完自罚的酒。刘大可见天色已晚,就道:“一开始见面我就说,认识就是朋友了。朋友间只能理解,不能为难。这件事,你们依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决不袒护。但,这件事情毕竟发生在我们机关。我想案子现在还处于侦察阶段,我们一定会保密,同时,也容我们做好善后处理工作,好将影响降到最低程度。这样好不好?” 派出所长没有急于表态,将目光望向一同而来的办案民警。办案民警一见所长征询的目光,都轻轻的点了点头。派出所长道:“好。谢谢理解。” 见派出所长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刘大可立即对梁海星作出了部署:“明天一早,马上开会商讨对策。范围还是今天晚上在座的这些人。我初步考虑是:在公安机关尚未采取强制措施前,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千万不能将事情泄露出去,否则,将严厉追责。另外,也要尽快作出组织处理,绝不能以工作人员的身份进监狱。” 翌日一早,刘大可刚刚走近办公室,见梁海星、马顺亮手拿笔记本已在其办公室门前等候,顿时想起了昨天晚上酒桌上说过的话,忙笑道:“你们不来,我还忘记昨天晚上的事了呢?怎么,想出对策来了?” 梁海星望了马顺亮一眼,马顺亮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在说什么,又似有心事,一直低头不语,这也是马顺亮的一贯作风,在没有完全了解刘大可意图前,马顺亮绝不主动说出一个字。见马顺亮主管副厅长没有说话,梁海星作为处长也不好说什么,随马顺亮身后跟着刘大可走进了办公室。 刘大可刚落座,便望着梁海星道:“小梁你现在每月的工资多少钱啊?” 梁海星不知刘大可什么意思,就道:“是实发吧?” “当然是应发了。” “全算上,七千多。” “顺亮你呢?” “大约八千。”马顺亮望了刘大可一眼,同梁海星一样,充满不解。 刘大可望了马顺亮和梁海星一眼后,道:“我昨天晚上回到家,想了好长时间。关于黄强这件事,必须尽快做出组织处理。否则,一旦公安行动在我们之前,我们将陷入极大的被动,有可能留下很大的后遗症。光机关公务员这块我们就将难以招架。我算了一笔帐,一位处长的省级精神文明奖奖金两万八千元,相当于三个多月的工资。而一旦黄强被判刑进监狱,机关上出了个犯罪分子,按照有关规定,我们整个厅机关将有可能取消省级精神文明奖,而且将从头再重新申报。名誉事小,每位机关干部的福利事大。如果此事处理不好,不仅在职的干部对我们有意见,就连退休老干部也认为我们管理队伍不善,将影响他们的收入。那样将在整个机关掀起轩然大波,厅党组还有人事处等职能部门将陷入舆论的漩涡,定会备受各方关注,如果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还有,机关发生这样的案子,公安部门将很快通报省纪委,还有可能对我们领导干部进行追责。”刘大可说着停顿了下来,目光望向梁海星和马顺亮,他要看看二人的反应。果然,听了刘大可的一番情况分析,梁海星与马顺亮都觉得刘大可的话很有道理,如果黄强zhapia 案后续工作处理不好,会给厅机关造成极大的被动,给队伍管理带来难题,第一次遇到此类事情,不知该如何处理,不安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马顺亮与梁海星的心思,见二人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已统一了思想,就接着道:道:“因此,必须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也就是在公安机关宣布正式逮捕黄强前,必须将黄强与厅机关进行切割,清理出厅机关。届时,其犯罪与厅机关将不再有关联。” 马顺亮一直在低头记录,梁海星很清楚,这快马斩乱麻的事将要落到自己的头上,就不由地道:“快刀斩乱麻?” 刘大可道:“对。” “什么时候呢?” “今天上午。” “啊,今天上午?” “对。严格地说,就是现在。” “现在?!”梁海星的脑袋“嗡”的一声轰鸣。 “基本程序是,你们抓紧拿出个方案来,然后通知黄强本人,随后召开党组会议,形成组织决议。当然,走一步看一步。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将黄强清理出机关,将厅机关与其犯罪进行彻底切割,绝不能因其犯罪而影响整个机关大局,更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汤。”刘大可说着疑惑的目光望了一直在低头记录着的马顺亮一眼,然后对梁海星道:“你们觉得这样处理怎么样啊?” 梁海星抬头望了刘大可一眼,似乎有话要讲。但就在此时,一直低着头的马顺亮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借故用脚碰了梁海星一下。梁海星顿时明白了马顺亮的心思,同其一样,低头认真的作着记录,等刘大可继续发表意见。 刘大可见马顺亮、梁海星没有回答,刘大可明白二人的心思,心里也很清楚:对重大事情的处理,尤其是在关键时刻,还得自己拍板。想这到,刘大可就又道:“小梁,你现在马上把黄强的行踪搞清楚,看看是不是在办公室,接着将黄强的社会关系全部搞清楚,重点了解他与上层的关系。将上述结果马上向我汇报。我们再研究具体的实施措施。好。碰头会先到这里。你们马上行动吧。” 27、布局设套 虽然刘大可将处理黄强涉嫌zhapia 的事交给了自己办理,但马顺亮毕竟是分管厅领导。马顺亮的意见很重要,从刘大可办公室出来后,梁海星又与马顺亮一同走进了马顺亮的办公室。梁海星想征求一下马顺亮的意见。 同往常一样,马顺亮的意见很明确:一切按照刘厅长的指示要求办。 事情并不复杂,又有厅领导的具体要求,办起来也就很顺利。不长时间,梁海星拿着厚厚的文件夹,同马顺亮一起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一见二人很惊奇,笑道:“办事效率很高啊,这么快就把情况搞清了?” 梁海星望了马顺亮一眼,望着记录本道:“基本情况搞清了。黄强现在就在办公室,正对其办公室的人发牢骚,吹牛……。” “发什么牢骚啊?” “黄强现在的岗位是机关服务中心,具体业务分管机关水电,他在和几个临时工吹嘘,他再干几年就辞职当老板,然后让那几个临时工去跟着他干,保证比现在的工资高待遇好。反正就是这类胡侃神吹的话。”梁海星说完,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道:“继续汇报。” 梁海星望着笔记本道:“黄强,本市人,十年前被招录机关公务员,社会关系比较单纯,父母都曾是建筑公司工人,退休后两位老人经营一间门头房;黄强弟兄两个,其弟弟大学在读;其在老家有个叔叔务农,其母亲南方人,曾是知青。也许因受其父母经商的缘故,黄强社会交往复杂,经常与社会上的朋友在一起吃喝。” 刘大可点了点头,道:“其同学中有没有背景较深的关系?” “经查当时招录黄强为公务员的外调记录发现,黄强的社会关系较为简单。在调阅黄强的人事档案时,发现了一份黄强大学班主任对其的情况介绍:黄强很聪明,头脑也灵活,就是有一个坏毛病,胡侃神吹,同学们都不愿和他交往,感觉其极不靠谱。基本情况就这些。” “顺亮你的意见呢?”刘大可目光望向一直在低头记录着的马顺亮。马顺亮似乎没有听见刘大可的话,仍低头望着记录本,似乎在沉思。 “这样吧,你们立即找黄强谈一谈,了解一下其现在的思想动态,看看黄强心里在想些什么,然后向我汇报。我们好有针对性的采取措施,防止其采取过激行为。我想,这样会更稳妥一下。不过,我的意见很明确,防患于未然,尽快让他离开我们机关。如果其仍把握不住组织给的最后一次机会,赖着不走,立即采取组织措施,对其作出开除处分。”刘大可目光一直望着马顺亮和梁海星。梁海星见马顺亮仍低头沉思不语,也不好起身离开,就仍坐在沙发上。刘大可有些不解,道:“你们还有更好的意见建议?”马顺亮梁海星仍木人般坐着未动。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马顺亮和梁海星的心思,就有些失望地道:“算了,小梁,你马上通知黄强到我办公室,我要亲自和他谈谈。” 刘大可的话似乎提醒了梁海星,其终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或许马顺亮对黄强比较不了解,他不想过多卷入其中,就采取了拖延的办法以应对刘大可。梁海星对马顺亮似乎有了新的认识,不愧为厅领导,在棘手问题面前,面对一把手的强势要求,表现出了超强的定力。 既然刘大可要亲自处理,如果再拖延下去,定会惹恼刘大可,事与愿违。梁海星刚要起身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望着刘大可道:“是不是通知纪检组?” “可以啊。万一有什么情况,纪检组的同志也可以帮着解释一下。”刘大可想了想道。 “算了。还是我们三个人和他谈吧,暂时先不通知纪检组的同志参加。我们和黄强谈,属于干部管理问题。纪检组一参与问题就复杂了,性质变了,而且还有可能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时间紧急,来不及了,还是事后向纪检组通报吧。” 梁海星刚要走出刘大可的办公室,身后又传来刘大可的声音:“来的时候,别忘带些稿纸来,或许一会儿记录用。”刘大可说完又对马顺亮道:“你往外坐坐,一会儿黄强来了后,让他靠着我坐,交流起来更方便。” 不长时间,梁海星手拿着稿纸,领着黄强走进了刘大可办公室。 也许第一次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缘故,黄强的目光不停的四处张望着,但一直未敢直视刘大可。 刘大可对黄强不是很了。黄强一走进刘大可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的刘大可用审视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黄强:小伙子身高一米八多,身材挺拔,胖瘦适度,浓眉大眼,两个浅浅的酒窝。带给刘大可的第一感觉便是很帅气。只是黄强那滴溜乱转的眼珠,使刘大可感到黄强心机重重,提醒刘大可:也许经常与社会上的人打交道的缘故,这黄强绝非等闲之辈。 刘大可对黄强很热情,稍躬身指着身边的沙发道:“来,小黄,这边坐。” 黄强满面笑容,看上去还算本分谦虚,目光一直望着刘大可的办公桌。正愁如何将话题引向正题的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黄强的心思,就笑道:“听说你是红木专家,怎么样,你看我这办公桌是红木的吗?” 一听刘大可在表扬自己,有些拘束的黄强顿时变得兴奋起来。黄强来到刘大可的办公桌前,这敲敲,那闻闻,仔细查看了一番,望了刘大可一眼,又望着刘大可眼前的办公桌,煞有介事道:“厅长,你别听他们瞎说,我哪是什么红木专家啊,只是我有个老板朋友专门经营红木家俱,他们经常找我买红木家具,我朋友以进价卖给他们。时间一长,对红木家具多少有些了解。” “噢。那你看来对这红木家具也很在行啊。你看看,我这办公桌怎么样啊?” 刘大可说着来起身来到了黄强的身边,目光不住的望向黄强,很亲切,充满信任。 刘大可见黄强察看得很认真,就赞叹道:“一看就在行,先看花纹,再闻香,查密度,真是红木专家啊。”黄强经刘大可一表扬,更是得意,有些飘,横看,侧视,轻轻敲击。 “怎么样啊?”刘大可似乎有些不耐烦,笑道。 黄强望着刘大可的办公桌,点了点头,似乎胸有成竹,道:“厅长,我敢保证,你这办公桌是非洲产的,仿红木家俱。这样吧?厅长,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马上给你送来一张独板越黄老板台。” “好啊。你送我越黄干什么,又不值钱;你要送我老板台,干脆就送我海黄老板台,我立即提拔你为处长。怎么样?”刘大可望着黄强笑道。借黄强注意力集中在刘大可的办公桌之机,刘大可偷偷的回头望了梁海星马顺亮一眼,二人一直在低着头,脸上充满笑意。 “厅长,我官不如你大,但对这红木,你就不如我了。在办公室,海黄还真的不如越南和老挝的红木,海黄鬼脸太多。这样吧,我还是让我朋友马上给你送一张独板交趾黄檀就是老挝大红红酸枝的老板台吧。” “好啊。我中午请你和你朋友吃饭。”刘大可拍着黄强的肩膀道。黄强马上掏出手机。黄强望了刘大可一眼,又四处查看了一番,道:“厅长,你这办公室的信号怎么这么差啊。”黄强说着拿着手机向刘大可办公室门口走去。刘大可又坐到了沙发上,望着黄强故意对梁海星道:“小梁,你抓紧联系海天,我中午请小黄和他朋友吃饭。你们也一块参加认识认识。”刘大可笑道。梁海星还有马顺亮强忍着笑声。刘大可说着向梁海星作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梁海星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就用手机拨通了胡范的办公电话,道:“小胡啊,我现在在刘厅长办公室,刘厅长今天中午要宴请一位重要的朋友,你在海天大厦定一个好一点的房间。” 打完电话,黄强又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的刘大可笑道:“我给我朋友说了,老挝大红酸枝老板台,卯榫结构,1米乘2米,选最好的独板,做好后,马上派人给您送来。” “好啊。我让小梁把今天中午吃饭的房间也定好了。” “刘厅长还是改日吧,等我朋友把老板台送来,您再请他吃饭也不迟啊。”黄强望着刘大可笑道。 刘大可想了想,望着马顺亮道:“顺亮啊,你没发现小黄是个人才吗?这样的干部不仅调整一下岗位,还应该重用。” 黄强反应倒很机敏,连忙摆着手道:“厅长,我可不是为了提拔才让我朋友送您老板台的。您是厅长,在这样的桌子上办公,掉我们机关的架。再说,现在机关公务员有什么出息。您是厅长,您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啊?还是改天,等我朋友给您送老板台来,让他请您和马厅长一块吃饭吧。我作陪。” 刘大可一直望着黄强,笑而不语。 黄强仍道:“我那朋友长年做红木家具,一年收入几千万,请你吃顿饭小意思。” 刘大可一听,脸色有些发紫,道:“小黄,刚才我还说重点培养你呢,你却给我说了这通话,我真的有些失望。” “刘厅长您别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是不是嫌我们机关工资太少了?” “不是我嫌收入低,事实就是这样。不瞒厅长您,我和朋友聚会,人家问我干什么的,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机关的。你没听南方人说吗?你要再不听话,长大了,让你去当公务员?” 刘大可的脸色更加难看,望着梁海星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现在社会上公务员辞职的人这么多?看来是机关不养人啊?” 未等梁海星回答,黄强又道:“厅长,您整天高高在上,现在想辞职的人海了去了。就怕您不批。” “小梁,是吗?”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未等梁海星回答,刘大可又几乎用命令的口气道:“其他人不管,小黄辞职的事坚决不能批啊。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黄强经刘大可一番夸奖,更是身子有些发飘,激动不已,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几乎将身子贴向了刘大可,道:“刘厅长,您还别说,我真的想辞职,保证一个月的收入能赶上在机关一年的工资。” 刘大可未语,目光一直望着黄强,笑道:“我本来是想让你到我办公室,来帮我看看老板台的,没想到,你却向我辞职来了。关于你辞职的事改日再说好吗?我们还是谈办公桌的事。” 早有辞职考虑的黄强,一听刘大可主动在向自己谈起辞职的事,虽然刘大可嘴上不同意,但也没有强烈反对,更没有难为自己。黄强心里很高兴,虽然尚未下定决心,但黄强担心夜长梦多,而且自己见厅长也不是很方便,还不如正式提出来,尤其是见自己送刘大可老板台,刘大可心里高兴,就想借机将辞职的事尽快定下来。黄强得寸进尺道:“我真的提出辞职,厅长你能同意吗?”似乎早有心理准备的黄强期待的目光望向刘大可,正一步步落入刘大可精心设下的圈套。 28、看到希望 刘大可断然没有料想到自以为精明的黄强,正步步钻入自己专门为其设下的圈套,而且是如此顺利。 面带为难之色的刘大可,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望着黄强继续道:“你真的辞职,我还真敢为你破一次例。” “好啊。厅长要是今天同意我辞职,我让我朋友再送您一把红木官椅,坐上透气,不长痔疮,比您这老板椅可强多了。” 刘大可将目光望着梁海星,笑道:“怎么样,小黄在将我。” 梁海星明白刘大可的意思,他是在欲擒故纵,就道:“厅长,这样不好吧。辞职的口子一开,其他想辞职的人怎么办啊?可能会造成队伍不稳定,给我们管理带来困难。” 刘大可仍就满脸微笑,望着黄强似乎有些为难。黄强似乎更加忘乎所以,望着梁海星面前茶几上的稿纸道:“你哪有这么些歪理啊,厅长都同意了,你一个处长还在这里拦什么啊?”黄强说着将梁海星面前的稿纸连同梁海星手里的签字笔拿到自己的面前。梁海星见状,有些生气,急忙上前阻拦,道:“你想干什么啊,对你辞职的事,刘厅长还没正式表态呢。你这么急着办理辞职手续干嘛啊。”望着眼前的一切,刘大可笑而不语。 黄强拿过稿纸,真的写起了辞职申请。短短几行字很快写完了。刘大可望着黄强放在自己面前刚刚写就的辞职申请,似乎不想签字,望着梁海星道:“我看小黄是个经商的人才,放在厅机关上也耽误了,真的有天当了大老板,说不定我们还需要人家资助呢,是吧小黄?”黄强一听连忙点头应允。刘大可说着又望了有些不情愿的梁海星一眼,道:“下不为例啊。” 梁海星面带难色,低声责怪道:“厅长,这个口子真的不能随便开,如果大家都辞职了,队伍还怎么管理啊。” 刘大可稍思忖,道:“这样吧,这个字我还是签了吧。以后从严。另外,有关小黄这个月的工资,还有其他的福利待遇,你们也要按有关政策规定,早点拿出意见来。虽然小黄离开了机关,但也不能让小黄吃亏,毕竟大家还是朋友吗?” 梁海星有些无奈,道:“好吧。” 刘大可爽快的在黄强的辞职申请上写到:“同意。”并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对黄强道:“好。你的辞职申请我收下了。但你别忘了,是谁培养的你,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机关啊。还有我的那张老板台啊。”刘大可说着站了起来,明显在送黄强。 黄强握着刘大可手道:“放心吧,厅长,我说过的话算数。虽然从现在开始,我已不是您的部下了,但答应您的事我保证做到。以后有什么事,您打个电话,我让我的下属马上给您去办。” “好啊,看来你小子早有去处了?” 黄强神秘的一笑,未语。刘大可同样微微一笑,打开办公室房门,黄强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黄强刚刚离开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便对梁海星道:“通知机要秘书,马上召开党组会议,研究黄强辞职的事。今天务必将黄强辞职的所有手续全部办理完毕,断绝其与厅里的所有联系。” …… “您在处理黄强的问题上,可谓果断,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把最棘手的问题处理了,可称得上经典。梁处长很少议论厅领导的事,但在您处理黄强的问题上,梁处长赞叹有加。”胡范望着刘大可道。 “他说什么了?”刘大可笑道。 “梁处长对我说,当时你没在场,虽没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宏大阵式,但刘厅长谈笑间,就将黄强搞定了,紧张极了,当时我与马厅长手里都捏了把汗。刘厅长真是高瞻远瞩,一切的设计都是那么自然,黄强如同一只驯服的熊一步步的被刘厅长牵进了笼子里。” 胡范的一席话,又使刘大可沉浸在了往事的回忆之中,似乎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连嘴角都流淌着微笑:“其实,我对黄强并不了解,本来我也想观察一下黄强,没想到这小子一到我办公室,就对我的写字台感兴趣,而且还胡吹。我的老字台根本不是什么非洲产的红木,就是普通的杂木,上面喷了一层漆。他一张嘴,我就断定他缺乏城府,只要抓住他好吹的死穴,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刘大可说着叹了口气,似乎对黄强有些惋惜,道:“咳。真是性格决定命运。” “也不知道黄强怎么样了?”刘大可关心道。 “听说,黄强刚刚辞职回到家,就给朋友打电话说是最近提拔到国资委了,主要分管机关企业。朋友一听自然高兴,就邀黄强为其祝贺。然而没想到,祝贺酒没喝成,就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了,现正在监狱服刑。” “当时小梁他们配合的也很好。说实话,我当时也捏了一把汗。一旦黄强在我们手里失控,那就麻烦了,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是啊,厅里对刘厅长的魄力很佩服。” “当时处理黄强,我也是下定了决心。一来,为了机关的形象,这么大个机关,出点问题很正常。但机关上出个公务员骗子,岂不成了笑话。二来,考虑到大家的利益。大家辛苦工作一年,不就盼着能评上省级精神文明单位,能多拿些奖金吗?而一旦黄强作为机关工作人员被判刑,将被一票否决。不仅精神文明单位被取消,奖金成了泡影,更为重要的是,以后再申报精神文明单位就困难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司法机关没有对黄强的许骗行为作出正式结论前,将其清理出机关。” “所以,大家都说刘厅长很高明。” “机关不同于企业,复杂得很,尤其是对棘手的问题,处理起来一定要讲究方式方法。快刀斩乱麻是一种处理方法;拖一拖,也是一种艺术,在拖中,慢慢弄清了问题的性质,寻找到解决的方法,甚至有些问题,现在看很难办,但拖一段时日,问题自然就消解了。关键要看什么问题。” “跟着刘厅长又学了不少知识。”胡范恭维道。 “哈哈。你在奉承我?” “我这是真心话。” “梁海星辞职的事,我到现在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呢。”刘大可慨叹道。 胡范不知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就不好回话,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小梁与小黄不同,小黄可以说是皮精神,傻聪明,心里很透亮,一眼就能让人从头看到脚后跟,但这小梁则不同了,在基层工作过,社会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又长期从事人事工作,论资历、经历,心机、城府远远在黄强之上,我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小梁的辞职背后肯定隐藏着外人很难发现的周密设计。只有将小梁辞职真正的动因搞清楚了,才能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 胡范仍未语,低头沉思,他越发感到,刘大可对梁海星辞职的关心超乎了寻常,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内心正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也就越发感到,在梁海星辞职问题上,自己还是应当谨言慎行。 “小梁在机关和谁的关系最好啊?” 胡范在胡思乱想间,刘大可突然问道。胡范一怔,目光望向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胡范想了想道:“刘厅长您说的对,我与梁处长共事时间也算不短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原则性很强,整天很忙碌,但很少和人交心。还真没发现,他平时与谁的关系特别密切。” 刘大可点了点头。“那他社会关系呢?” 胡范想了想,道:“梁处长一个人一间办公室,他平时与外界的联系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有的时候,我与梁处长到外单位联系工作时发现,梁处长在社会上的关系很广,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好多人对梁处长还是比较认可的。” “你举个例子?” “比方,省委组织部,如果梁处长去联系工作,那里的处长对梁处长非常客气,端茶倒水。朋友聚会的时候,经常有外单位的领导提及梁处长来。回来后,告诉梁处长,梁处长总是笑而不语,或者随意的‘噢’一声,然后说,那是我党校的同学,中青班的同学,挂友……。” 胡范见刘大可满脸凝思,也就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胡范一席话,触及了刘大可心中的痛处。他最担心的是,梁海星那藏而不露复杂的社会关系。他也清楚的记得,一次与一位省领导吃饭时,省领导还谈及了梁海星,极为欣赏。当时刘大可感到有些奇怪:现在也不是提拔干部的时候,那省领导怎么突然关心起了小梁来了?看来这小梁的背景的确不简单,在领导甚至有些省里领导心里也占有一席之地,小梁真的是因为这次调整,对自己心怀不满,愤然辞职。果真如此,那梁海星辞职后,势必会对自己进行报复,自己的日子也就难过了,尤其是在当前这关键时刻。小梁知道的事情太多,自己攥在小梁手里的把柄也很多。咳,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把他放在眼里呢,只是认为他办事认真,为人耿直。没想到,关键时候给自己来这么一手。目前最为紧要的是,先要将小梁辞职的真实动机搞清楚,然后再做定夺。想到这,刘大可望着胡范道:“小胡啊,自从我把你调到机关上来,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啊?” 望着刘大可那笑里藏刀的目光,胡范的心里有股寒意,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望向刘大可,轻轻的点了点头,如同一位虔诚的听众。 “我在位子上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一方面,我会尽力培养你,以后退休了,我还要指望着你的关心呢。特别是现在这社会,世态炎凉,别说人走茶凉,一有风吹草动,人们就如同墙头草,翻脸比翻书还快。另一方面,你也要多努力争取,不要将所有的心思的都用在工作上,功夫在工作外。” “刘厅长您退休还早着呢。而且,现在有人传说,你有可能进省里领导班子呢?” “哈哈。小胡真会说话,进省里领导班子?那只能是理想了。现在这生态,只要能平平安安的软着陆就非常庆幸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 刘大可眨了眨眼睛,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们梁处长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刘大可一席话,似乎使胡范看到了另一片天地,就忙道:“其实,平时别看我们梁处长为人很严肃,不善言谈。其实,大家对梁处长根本不了解,梁处长也是性情中人,很有才,尤其是对书画非常有研究。据说,他家里,有个很大的画案,没事的时候,经常在家练字,甚至有的人专门求梁处长的字,说是有收藏价值……。”胡范眉飞色舞间,见刘大可脸色有些凝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降低声音道:“当然,与刘厅长您比,梁处长的字差远了。” 胡范误解了刘大可,刘大可并非因为胡范赞扬梁海星的书法而吃醋,此时,胡范无意间的一席话,使刘大可心中闪现一丝亮光,又一个新的想法在心中陡然而生。 29、爱情狙击 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胡范刚刚说过的话,仍在刘大可耳畔回荡,就想:虽然小梁的书法作品自己没见过,但从他平时的签字和所签意见建议来看,他的书法造诣很高,其功底远胜于三流的书法家,如果经名师指点,加上其悟性,绝对能成为著名的书法家。 突然,刘大可眼前一亮,心想:难道酷爱书法的梁海星已厌倦官场,真的想辞职从事书法创作?成为一著名的书法家。在这多元的社会,人各有志。想到这,刘大可不由的一阵窃喜。果真如此,自己不仅真的误解了梁海星,而且还应该满足梁海星的要求。不知为什么,在这时刻,刘大可竟然又想起了吴灿,对,抽时间与吴灿聊聊,让吴灿去探究一下梁海星辞职的真实想法。想到这,萦绕刘厅长心间多日的难题,似乎看到了解决的希望,心情自然清亮了许多。 刘大可从文件包里,拿出了胡范交给自己其父的信。望着信封,刘大可微微一笑,轻轻的将信封撕开。果然,不出刘大可预料,信封里面是一张银行卡,那是胡范的父亲送给刘大可的书法钱。 望着自己的收入所得,刘大可想了许多,盏茶功夫,一张几元钱的宣纸变成了数万元的人民币,在宣纸面前,人民币似乎没有丝毫的价值。又想:是那宣纸值钱,还是自己手中的权力具有魔法,能将普通的宣纸变成成叠的人民币?还想:金钱是什么? 金钱是魔法!时刻改变着人的命运。刘大可对此体会太深了。当初妻子的父母之所以反对自己的亲事,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个穷小子吗?如果不是自己坚持,也不会有今天。然而,如果当时自己兜里的钱多一些,今天的命运也可能将是另一番天地。 刘大可曾亲眼经历过因不到两元钱险些出人命。那满是血污的情景,至今仍难以忘记。 那是刘大可当公交车售票员期间,目睹一位乡下年轻人,因贫穷,买不起饭,饿了好几顿。也许实在有些坚持不住,就将手伸进城里人的衣兜,偷了一元两角,结果被人发现,招致一顿狂揍,满脸流尚着鲜血,最后仍受到了法律制裁。 望着眼前的银行卡,刘大可不由的想起了三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是在岳父的努力下,刘大可成为城里人。在刘大可上岗前的培训班上,其座位前排,有一位市长的女儿,名叫肖璨的一女同参也加培训。那市长女儿,不仅地位显赫,而且模样也俊俏,尤其是气质更佳。在县城,虽然妻子也可算得上大家闺秀,然而与肖璨相比,就如同那公主与丫鬟,而且差别还要大。刘大可多次想:如果能娶到这样的女人为妻,天天望着其颦笑,就是当牛做马,天天吃咸菜也是会幸福。更为主要的是,如果与这样的女人成为夫妻,将来对自己的前途定会有着无限的帮助。 刘大可将所有的心思全用到了肖璨身上,很快发现了那女同学的爱好:酷爱学习。下午上自习的时候,同学们都离开了鸟笼般的教室,或去操场锻炼,或是逛商店,唯独肖璨仍坐在教室看书。刘大可满眼全是肖璨的身影,极为痴迷。虽然刚进城,但对商场公园高楼大厦,刘大可不再感兴趣,仿佛肖璨就是刘大可的全部,拥有一个肖璨自己就足够了。天天在教室,刘大可面前摆放着培训教材,但目光里全是肖璨的姣好身影。 肖璨还有一令刘大可百思不得其解的爱好:喜爱书法。那肖璨也真的多才多艺,培训班里的黑板报,几乎成了她创作的天地,粉笔字,构图,插图,一个人全部承包了。 在刘大可眼里,肖璨是才女,是女神。一想到如果和那县长的女儿散了,和这迷人的肖璨结婚,做梦嘴里也会淌着蜜汁。再者,反正自己已成了一位城里人,他县长的权力再大,只能在县里施展,到这城里来就不好用了,变着法接近县长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有一天,也许肖璨学习累了,也许见刘刘大可天天将自己憋在教室里,同自己一样爱好学习,刘大可的举动,终于引起了肖璨的注意。肖璨就放下手里的书,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见刘大可面前放着培训教材,有些不解,就道:你还真的想当一辈子售票员啊。刘大可笑道:对我们农村孩子来说,能在城里谋到一份这样的工作,已经是烧了八辈子香了,还有什么更高的期望啊?你整天在看什么书啊。刘大可见肖璨主动关心自己,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顿时脑子里产生了许多的联想。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作为刚进城的农村人,自己与肖璨出身地位还有学识相差甚远,但肖璨主动和自己搭讪,说明肖璨自己心中的女神并不排斥自己,或者说对自己并不反感,事在人为,凡事不努力就不会有成功,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后悔,因为自己努力过。想到这,刘大可来到了肖璨的书桌前,见肖璨在看历史地理,还有小说,感到不解,就笑问:你现在都有工作了,还看这书干什么? 肖璨笑道:我想将来有机会考大学,上中文,成为一名记者一直是我的梦想。 刘大可见肖璨书桌上摆放着许多的毛笔,不解道:“既然你想考大学,成为记者,那你还练毛笔字干什么?”肖璨莞尔一笑,道:“记者是我追求的事业,书法绘画则是我的爱好。二者矛盾吗?” 记者无冕之王,社会地位高,肖璨把新闻采访当成了自己追求的事业。对此,刘大可颇为了解,也很赞赏。但在这年月偏爱书法,刘大可则有些不解。肖璨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意,就道:“除了从小就喜欢书法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一个人以最快的方式将自己的能力展现他人面前,一是言谈举止,即初次见面。但不是每个人第一次与人交流就能征服对方,一见钟情的故事在现实中鲜有发生。另一个就是写一手好字。人们不是常说,字如其人吗?在这年月,写一手漂亮的字,本身就是通往成功的通行证。 望着肖璨身上荡漾着的青春气息,还有醉人的体香,尤其是甜甜的笑靥,对人生独特的见解,刘大可心里更是难以自已,真是仙女,太美了。 刘大可痴情肖璨的理由,也绝仅非是肖璨的美貌靓姿深深的吸引了他,更为主要的是,刘大可觉得肖璨和那些花瓶式的美女不同,肖璨特别有思想,是自己将来事业上的贤内助,娶肖璨为妻的愿望也就更强烈。刘大可深知,得到就是机会,失去则是挑战的道理。见肖璨对自己颇有几分好感,虽对肖璨个人情况缺乏了解,但培训时间有限,为使自己的人生不留遗憾,刘大可便向肖璨大着胆子进行了表白:“你晚上有时间吗?” “怎么了?你想请我去看电影?”肖璨说完,传来咯咯笑声,银铃般清脆,很迷人。 “看电影?”刘大可不由的一怔,肖璨的反问让刘大可感到意外,但又想,初次约会看电影,自己就是装也要大方一些,不仅要买电影票,肯定还要买些瓜籽之类的零食,而自己囊中实在羞涩。刘大可反应极为灵敏,笑问:“看电影可以啊,我无所谓,你不怕别人看到会产生误会啊?” “误会什么?”肖璨扑闪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道。 “别人误会我们在谈恋爱啊?” “你,你,你怎么这样认为啊?”肖璨顿时面如桃花般羞红。 “不是我这样认为,我也没有这认为,我永远不可能高攀你这市长的千金,但别人怎么认为,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也希望梦想成真。” “贫嘴。”肖璨瞪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心头一颤,心想:坏了,癞蛤蟆惹天鹅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肖璨望了刘大可一眼,没再说什么,欲坐下。刘大可便道:“怎么样,害怕了吧?” 作为城里人,又是市长的女儿,肖璨见多识广,被刘大可一激,肖璨便道:“谁怕啊,从小我还没见过害怕是个什么东西。你说吧,晚上我们去哪里?” “去操场散步你敢吗?” “好,就按你说的,晚饭后,我们去操场散步。” 刘大可借故离开肖璨,先去了培训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包葵花子。 晚饭后,一切按照刘大可预先的设计,与肖璨在院内的操场散起了步。二人磕着葵花子,畅谈了起来。更多的时候,刘大可扮演着一个忠实听众的角色。 随着交谈的加深,刘大可对肖璨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肖璨姊妹三个,哥哥当兵,因表现较好,在部队已是连级干部;在父亲的努力下,姐姐大学毕业去了一家机关工作;在姐姐的努力下,她招工进了市公共交通局,成了一名售票员。但她实在不喜欢这份工作。而她心里也清楚,在这讲究文凭的年代,即使父亲权力再大,仅是高中毕业的她很难成为国家干部,父亲曾答应她,先有份工作干着,有机会再去深造。然后再分配到如意的单位。 一晚上的接触,刘大可对肖璨有了更深的了解,不仅人长得俊美,而且性格开朗,为人直率。刘大可更加喜爱。刘大可也越发觉得,肖璨对自己印象也很好,就极想为肖璨做些什么,加快感情的培养速度,将感情升格为爱情。 眼看着半年的培训期即将过去,与肖璨感情的窗纱一直没有掀开。 时到冬日,教室里已是十分寒冷。刘大可就突发奇想:自己在这时刻为肖璨买一绣花手套,肖璨定会十分喜爱,顺便将久藏心间的爱意表达出来,岂不是最好的机会?当然,刘大可心里很清楚,自己也拿不出贵重的钱送肖璨更好的礼物。 刘大可是一位敢想敢做的人。想到这,下午正好是自习,刘大可就从那刚刚发过十八元的伙食费里,取出十元钱,借故走出了校外。 30、偷书被发现 刚到城里,刘大可连辆自行车也买不起,甚至疼惜那仅二分钱的车票,就走进了培训学校附近的一家百货商店。见一女式化纤红色白花手套不错,马上想到了肖璨,特别是想到送给肖璨后,肖璨那满是笑意的脸,刘大可自己先在心里乐了。刘大可一问价格,2元8角,就狠了狠心买下了。 回校路过一家新华书店,见天色还早,刘大可就走了进去。也许第一次走进书店的缘故,刘大可顿时被书店里琳琅满目的书籍震憾住了,就挑选了几本翻阅了起来。同时,刘大可发现,书架上的书随便拿,售货员无精打彩的闲聊着,尤其是当交钱时,也不仔细查验。 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刘大可心里产生了。他想多买几本书送给肖璨,刘大可先是拿起一本大学的新闻学,看了看定价,1元8角,就狠了狠心,拿在了手中,就又继续查看着,刘大可见有字贴和绘画的书,而且价格只是几毛钱,就毫不犹豫的拿在了手里。刘大可见那本新闻学实在太贵,就想放回书架。然而,一想到一直做着记者梦的肖璨,就将目光望向收款台。见收款台的售货员,检查的并不严格,刘大可又环顾了四周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就毫不犹豫的将那本新闻学揣进了内衣里。也许长期咸菜煮清水面条缺乏营养的缘故,刘大可的腹肌实在可怜,一本书放进去,肚子仍然很平。 待一切收拾好后,刘大可坦然的向书店门口走去。果然一切按刘大可预想的那样,收银员接过刘大可两本书画的书后,按定价收了书钱并盖上现金收讫章,收银员并没有发现刘大可腰间藏着的那本厚厚的新闻学。 也许第一次干这为人所不齿的勾当,刘大可心里实在太紧张了,“砰砰”乱跳的心脏几乎要窜出胸腔。走出新华书店后,刘大可并没有急着向培训学校走去,他想放松一下心情,就慢慢的走着,目光不停的四处张望着,很是得意。然而,刚走两步,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见一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正用严峻的目光望着自己,那年轻人的胸前,挂着“新华书店”一标牌。刘大可顿时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脸色有些泛黄,心想:看来城里人的梦做到头了。未等刘大可辩解,那新华书店年轻的工作人员首先道:“请你跟我到书店里走一趟。” 傍晚时刻,刘大可见街道满是匆匆行人,而自己又过错在先,如果僵持下去,对自己更加不利,就乖乖的跟着那书店工作人员的身后,再次向新华书店走去。 走进新华书店,工作年轻人将刘大可领进了一间昏黑小屋,里面只有一张写字台和单人床,是书店的值班室。 刘大可一走进书店的值班室,书店工作人员便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事已至此,刘大可只能实话实说。书店工作人员似乎有些不相信,就让刘大可交出了培训证。书店工作人员仔细查看起了刘大可的岗位培训证,不由的自言道:“真的是学生啊。”此时的刘大可脑袋一阵轰鸣,心想:自己的美好前程看来今天要葬送在这小子手里了。刘大可怜悯的目光望向书店工作人员。那书店工作人员似乎态度很和缓,对刘大可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喊进书店里来吗?”抱有侥幸心理的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求饶的目光一直望向那书店工作人员。那书店工作人员似乎经验很丰富,望了呆若木鸡的刘大可一眼,将手伸进了刘大可的腰间。瞬间,书店工作人员变戏法般将那本厚厚的新闻学呈现在了刘大可面前。书店工作人员仔细看了眼书价,望了刘大可一眼,道:一块八,怎么样,你认罚,还是想进派出所。书店工作人员说着将那本厚厚的新闻学放在了刘大可面前的办公桌上。 事已至此,第一次做如此龌龊之事的刘大可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一个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向刘大可的眼前涌来,刘大可想到了无数的处理结果,但在刘大可看来只要不判刑、不遣送回老家,对方提什么样的条件自己都会答应。刘大可一听说只是罚款,顿时看到了希望,忙道:“对不起,我认罚。”刘大可似乎不相信或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交了罚款,你们还把我送公安局吗?” 书店工作人员连眼皮也没抬,道:“怎么你还想进局子啊?”刘大可一听忙着货郎鼓般摇着脑袋道:“不,不。” “那好吧,偷一罚十,书扣下,再交十八元。”那年轻人冷冷道。 刘大可很清楚,自己身上根本掏不出十八元来,就道:“我现在身上没有这么多的钱,我明天给你送来好吗?” 书店工作人员看了眼手表道:“你们培训学校,不就在附近吗?离我们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先把你的培训证扣下,在我们下班前你赶紧把罚款交来,否则我就将你的培训证交给派出所。”书店工作人员说着将刘大可的培训证在其面前晃了晃。刘大可忙道:“好好好。” 刘大可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店的,更不知怎么回到了培训学校。刘大可拿着仅有的二十元钱再次走进了新华书店。当刘大可将罚款,连同那本新闻学书钱一同交给书店工人员时,那书店工作人员很是守信用,从兜里掏出二角钱,连同培训证一起交给了刘大可。 那天偷书的情景刀刻般印在了刘大可的心里,多年后,在刘大可的记忆里一直很清晰。 也许过于紧张后的心情需要调整放松,也许离晚上开饭的时间尚早,也许刘大可为没有被送进派出所暗自庆幸,交完罚款后就慢慢的向学校走去,目光不住的望向手里的书还有那似乎泛着芳香的手套。 突然,眼前不远处传来一吵嘈的声音。自来到这陌生城市的第一天,刘大可就告诫自己,一定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人生机遇,远离是非,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然而,刘大可走近一看,不觉然间,周身的血液全部喷向了头顶。 此时,一群小流氓正在调戏肖璨,无助的肖璨一双惊恐的目光,只好不停的向墙角躲去。 眼看着自己心仪的女人受到侮辱,而眼前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望着眼前四五个小流氓模样的年轻人,刘大可不知哪来的胆量,断然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小流氓们先是用蔑视的目光打量了刘大可这位乡下人一眼,也许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有把刘大可放在眼里。肖璨一见刘大可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像茫茫大海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拼命向刘大可奔去,忙喊道:“刘大可,快救我啊。” 刘大可没有丝毫的犹豫,疾步向前,将肖璨搂在了怀里,怒视着那个几小流氓模样的年轻人。 也许那几个小流氓见只有刘大可一位瘦弱的乡小人肯帮助肖璨,就根本没有把刘大可放在眼里,反而更加猖狂,讥笑道:“英雄救美啊。”随着一阵嘲笑声,不知谁喊了声:“给我打!”顿时,拳头和皮鞋一起雨点般向刘大可涌来。开始刘大可还能勉强招架,偶然还击,但很快被对方打爬在了地上,只能双手抱头,胆怯的目光望向那群小流氓。无助的肖璨尽量用身体保护着刘大可,免遭进一步的伤害。 “再让你管闲事。狠狠的教训教训这乡巴佬。”那群小流氓似乎丝毫没有退让,很快刘大可躺在地上失去了反抗。就在这时,不知谁说了声:“警察来了。”几个小流氓模样的年轻人回头一看,果真警察奔来,便四处抱头鼠窜,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警察来了,流氓逃了,人群散了,街道旁的空地上只留下了刘大可与肖璨。刘大可爬在地上稍休息了一会儿,在肖璨的搀扶下慢慢的爬起来,晃了晃脑袋,觉得没什么大碍,就试着站了起来。除了脑袋和身上有点疼外,意识还清醒。 刘大可又四处寻找了起来,庆幸的是,除受了点皮肉之苦外,准备送给肖璨的书和手套都还在。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肖璨疼爱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 “没事。”望着肖璨,刘大可微微一笑,努力的向培训学校走去。 也许下午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刘大可就极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刘大可知道,晚饭前的时刻,无论是宿舍,还是操场,都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就先到教室外的自来水旁,冲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污,然后,独自一个人走进了教室。 为了女同学的爱,人生经历的太多,刘大可内心有着无限感慨,就想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 刘大可刚刚拿出日记本,身边似乎飘来一阵特殊的芬芳。 “你真勇敢。”刘大可抬头一看,不知何时,肖璨天使般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正一双传情的明眸望着自己。 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一笑。 “这么巧啊,如果今天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肖璨依然感激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仍没有回答,两眼望着肖璨,脸上荡漾着爱的微笑。 “这帮臭流氓出手真狠,看,把你的脸都打肿了。警察来了,你怎么没向警察报案啊?” 肖璨的玉指轻轻的抚摸着刘大可的脸庞,刘大可身上如同过电般,很幸福很满足。 “疼吗?” 刘大可摇了摇头。 “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让他们打傻了?” 刘大可慢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深情的目光望向肖璨。刘大可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肖璨一听就乐了,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啊?” “我的意思,不是一般的朋友。” “那是什么朋友啊?”肖璨又一阵清脆的笑声,红唇皓齿很迷人。 “我是想让你做我以后可以生活在一起的女朋友。”也许刘大可担心肖璨拒绝,不敢直视肖璨,低着头,喃喃道。 “哈哈。”肖璨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刘大可一阵心花怒放,真想上前紧紧拥抱肖璨,让肖璨感受自己那颗几乎要迸裂的心脏,还有喷涌着的血液。但理智战胜了冲动。 也许刘大可的话语有些冒失,也许肖璨还没有心理上准备,一时难以接受,陷入了沉默,双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不是问我下午干什么去了吗?”也许不想让肖璨感到为难,刘大可首先打破了沉默。肖璨不知此时的刘大可在想些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说着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为肖璨买的手套,还有书,放在了肖璨的面前。肖璨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刘大可则羞涩道:“这是下午我专门为你采购的,你喜欢吗?” “新闻学,字贴,绘画基础知识。这都是送给我的吗?”肖璨望着眼前泛着墨香的书籍,心里很是高兴。 感情极易让人产生错觉,也会使人变得愚钝,又富有联想,见肖璨对自己送的礼物极为开心,刘大可的心里更是如同吃了蜜般。 31、打开书桌 “喜欢吗?”刘大可两眼望着肖璨道,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 “本来,我也想去书店逛逛,结果刚出校门不久,就遇到了几小流氓纠缠。谢谢救了我,还送我书,多少钱啊?我给你钱。” “是我送给你的。”自卑的刘大可望着肖璨道,目光充满欣喜。 “真的。”也许刘大可的举动有些出乎肖璨的意料,清纯的肖璨不禁道。 终于有了表白的机会,而且肖璨很满意,刘大可心里自然高兴,内心也就平静了许多,望着肖璨那欢喜的样子,沉稳的刘大可深深的点了点头。 “太谢谢你了。”肖璨说着,将刘大可送的书放在了自己的怀里,爱不释手。自己的努力似乎终于有了回报,刘大可心里自然很美,脸上泛着笑意。 “那手套呢?”刘大可说着将目光望向眼前的手套,在刘大可的家乡,异性间尤其是男孩子向女孩子赠送手套有着特别的寓意,在刘大可看来那手套更能代表感情,虽然刘大可依然满脸的微笑,故作很随便的样子,但其声音有些怯懦。然而,没想到刘大可话一出口遭到了肖璨的拒绝。 肖璨疑惑的目光望向了刘大可一眼,未加思索便道:“手套就免了吧,你还是送给其他人吧。我有。” 肖璨似乎担心刘大可不相信自己的话,就回到书桌前,拿出一纷红色手套,对刘大可道:“你看……。” 刘大可一看果然是一副鲜艳的女式手套,不同的是,肖璨的手套是纯羊绒的,色泽和质地比自己的强多了。而再看看自己送肖璨的手套则逊色多了。 顿时,刘大可的心里仿佛被人用刀子深深的痛了下,好疼。 肖璨抬腕看了眼手表,目光有些惊讶,道:“哟,到打饭的时间了。我得回宿舍了。你也别在教室待得太晚了。噢。对了,还有,谢谢你送给我的书。”肖璨说着如风儿般飘走了。 空旷的教室里,刘大可独自一人站在书桌前,精心实施的计划瞬间化为泡影,刘大可心里仿佛被人掏空了般,望着眼前费尽心思为肖璨购买的手套,各种难言的感觉一起涌向刘大可的心头。愤怒而又失望的刘大可真想用心力将眼前这厌恶的手套撕碎,但也许刘大可觉得那手套很贵,或是日后可能还有其他的用途,刘大可望了眼前手套一眼,然后又嗅闻了一番,轻轻的叠好放进了书桌里。 从那以后,更为准确地说,刘大可向肖璨表白后,与肖璨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与刘大可见面,肖璨照样满脸的微笑,很是亲热,但眼神却总闪现着一丝令人不解的不安。刘大可多次想和肖璨约会,但都被肖璨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结业就在眼前,然而与肖璨的感情却始终没有取得突破,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一旦走出培训学校,将各奔东西,再次见面的机会都很难,刘大可心里很是焦急。刘大可眼前始终追赶不掉的是肖璨的倩影,颦笑,身姿,书法,当然还有对未来新生活的畅想。 刘大可失眠了,人也消瘦了许多。 有一天晚自习,同往常一样,刘大可吃过晚饭早早来到了教室,当右手习惯的伸进书桌的抽屉准备取出书本时,似乎发现里面有一封信,刘大可感到很惊奇,就弯腰看个仔细,果然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放进了一封信。 刘大可急忙信取出,见信封那秀美的字体,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一切,就迫不及待的打了信封。果然信是肖璨写给刘大可的,其大意是:她十分感谢刘大可对自己无私的付出,她会将这分难得的友情珍藏在心间,遗憾的是她已名花有主,希望刘大可将自己在心里忘掉。另外,她也了解到,刘大可已有女朋友,女人的感情是相通的,希望刘大可好好的珍惜与女友的感情,善待女友。 望着肖璨写给自己的信,刘大可似乎演了一出没有观众的滑稽戏,自己如同小丑般在舞台中央蹦来跳去。刘大可脑袋一阵轰鸣,变得木然,恨不得立刻跑到周围的山上去咆哮,畅然的发泄一番。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刘大可辗转翻侧,久久难以入睡,眼前照例是肖璨的美姿俊容,还有自己为肖璨付出的一切。难道刻骨铭心的爱情就这样瞬间烟消云散了吗? 突然间,刘大可从床上一跃而起。深夜,刘大可又独自一人走进了教室。 空寂的教室,是刘大可一个人的天地。刘大可来到肖璨的书桌旁,将肖璨的书桌打开,似乎在努力的发现着什么,刘大可要将肖璨的内心看个明白。果然,肖璨的书桌里除了厚厚的书外,就是肖璨的男朋友寄来的情书,肖璨摆放的很整齐,看来肖璨很珍视与男友间的感情。 刘大可将肖璨男友寄来的情书放到了自己书桌前,仔细阅读了起来。从通信里看得出,肖琥的男朋友在部队服役,是排长军官,有的信封里还夹杂着肖璨男友军营里的照片,在军装映衬下,极为帅气。在肖璨的男友面前,刘大可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乡巴佬,无论前途、长相、气质,自己都远逊色于肖璨的男友,而且肖璨与男友的感情也极深。顿时,刘大可眼前不由的一阵阵发黑,越发感到相形见绌,似乎感到肖璨男友在用鄙视的目光嘲笑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难道数月精心培养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吗,难道自己的付出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吗?”坐在书桌前,刘大可两手捂着脑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凡事都要去争取,即使失败了,也不留遗憾,是刘大可做人一贯的信条。 “不,不,自己付出的太多太多了,绝不能这样服输。”想到这,刘大可找到肖璨男朋友寄来的情书,仔细揣摩着。 长时间的思考,刘大可似乎有了新的想法,就拿出信纸,模仿着肖璨男友的口气给肖璨写起了封信。基本大意是,他又要提干,部队有明文规定,在这期间,不允许谈恋爱,更不允许结婚。希望肖璨不要再等他了。刘大可担心信太长,容易露出破绽,廖廖数语后,署上肖璨男友的姓名。然后装进了信封。 夜又深了,刘大可走出校外,将模仿肖璨男友写的信投进了路边的邮箱。接下来的日子,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肖璨,希望有新的发现,神经也就变得格外敏感起来。然而,肖璨却格外淡定,见了刘大可照样微笑。 一天,空空的教室里只有刘大可一个人,再过几天间就结业了,短暂的培训就要结束了,刘大可的心里很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两眼发呆。突然,肖璨怒冲冲的来到刘大可面前,望着肖璨手里的信封,刘大可顿时明白了一切,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肖璨将刘大可模仿男友写的信扔在了刘大可的面前,道:“这信是不是你写的?” 刘大可刚想找个理由进行辩解,肖璨又怒气冲冲地道:“你骗术也太拙劣了吧?人家在外地,怎么会跑到我们学校附近给我寄信?!真是卑鄙!”肖璨说完转身离去,刚走两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来到刘大可的面前,道:“如果几十块钱的车票拿不出来,就不要做这卑鄙的勾当,那样的话,最起码说明,你还有些诚意。”肖璨骂过之后,头也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希望没有得成,而且还遭到肖璨一番奚落,刘大可心里感到很窝囊,心中的滋味或许只有刘大可自己才能体会得出。但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肖璨似乎得了健忘症,刚刚发生不愉快的事很快被肖璨淡忘了,见面照例对刘大可满脸的微笑。倒是刘大可觉得对不起肖璨,一见肖璨如同做贼般急忙离开,即使打个招呼也显得极为尴尬。 结业后,肖璨很快与男友结婚,并作为随军家属,去了部队。刘大可去公共交通局成了一名售票员。 时间一长,尤其是走上正式工作岗位后,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培训班发生的浪漫故事很快忘记了。然而,有一天,刘大可意外的收到了肖璨来自军营的信。 不知是什么原因,或是肖璨心情很好,肖璨写给刘大可的信很长。信中,肖璨向刘大可畅谈起了培训班上发生的事。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肖璨对大可评价颇高,说是刘大可与其他人不同,有着坚强的追求,为人也特别聪明。当初,自己之所以拒绝刘大可的爱,除了已有男朋友这一主要因素外,更为重要的是感觉刘大可与众不同,但至于如何与众不同,肖璨没有直接言及,刘大可知道那是肖璨顾及自己的颜面。最后,肖璨在信中祝愿而且也深信,依刘大可那与众不同的性格,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虽然正如刘大可最初预想的那样,几经努力,刘大可最终未和肖璨成为夫妻,在自己的事业上,肖璨也没有提供什么帮助。但肖璨仍像影子一样激励并伴随着刘大可,甚至是指引着刘大可进步。 “咳——”光阴荏苒,白驹过隙。三十年前的事情,如同发生在眼前。 回想过去,刘大可的心里有着一种难言的酸楚,就不由地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找出结业时的同学留言簿,上面贴有同学们的照片,离别赠言和相互通讯地址。刘大可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肖璨的照片,还有俊隽小楷赠言:也许缘分没使我们走到一起,但你永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望着肖璨的照片,还有那俊秀的赠言,突然有一熟悉的身影浮现在了刘大可的眼前,爱好书法,尤其是相貌极为相似。然而,刘大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不由的自言道:“怎么会是她,她与肖璨是什么关系?难道天下竟有如此的巧事?” 32、影子 也许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爱的缘故,肖璨成了刘大可挥之不去的牵挂。现在的刘大可,与昔日那个刚进城的穷小子相比,有着天壤之别。虽然厅长在中国的公务员队伍里算不上多高的职务,但毕竟属于极少数,在某种程度上,职务代表着事业上的成功,刘大可觉得自己已有资格关心肖璨,就极想了解肖璨的过去和现在。 刘大可已记不得自己是在一种怎样的心境下走进2号办公楼吴灿的房间。只是清晰的记得,若大的画案上,吴灿正在聚精会神的做画,刘大可来到吴灿身边,吴灿竟然没有发现。 刘大可望着吴灿,脑子里满是肖璨的记忆。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吴灿,越发觉得吴灿与肖璨有几分想象,也就断定,这吴灿是肖璨的女儿,或有着某种说不出的联系。 一想起肖璨,刘大可的嘴角仍就有着蜜般的香甜,心里就有了几分的感慨:上帝对每个人真的好公平,相当年,自己苦苦追求肖璨始终未得,而老天却将另一位“肖璨”拱手送给了自己。 刘大可胡思乱想间,吴灿一回头发现了刘大可,不禁大吃一惊,左手执画笔,右手捂着心脏,道:“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心脏都快让您吓出来了,您想吓死我啊?” “怎么?我到你这里来,还需要事先向你打报告?”刘大可笑道。 吴灿这才想起站在自己面前是厅长,是自己的领导,不是自己随便可以呵斥的男友,就如同犯了错的小学生,脸上不由的一阵紫红,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厅之长,不知该该说些什么,有些局促不安。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吴灿的心思,就笑道:“是吗?我摸摸,你的心脏是不是跳出来了?” 刘大可说着将手放在了吴灿的胸前,吴灿的心脏更是狂跳。 “你的心脏这不还在你的肚子里吗?”刘大可笑道。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厅长啊。”吴灿脸色一阵羞红。刘大可知道吴灿还在记恨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就笑道:“厅长也是人啊?” “我也没说厅长不是人啊?” “好啊,你在变着法的骂我?” “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是我嘴太笨,说不过你。”望着眼前的吴灿,刘大可满脑子却是肖璨的身影。 “不和你斗嘴了,还是在专心作画吧。”吴灿说着,又作起画来。刘大可站在吴灿的身后,仔细端详起了吴灿正在创作的画。目光不时的望向吴灿,满是幸福与好奇。吴灿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刘大可就站在身旁,旁若无人般将身心全部投入到创作之中。 “哟,你真的说到做到,这不是你前两天刚给我说的山水画吗?这么快就画出来了?” “您自己先坐着歇一会儿,我还有几笔就画完了。”吴灿似乎没有听见刘大可的话语,两眼望着眼前的画作道。 吴灿专注作画,忽略了刘大可的存在,或是刘大可完全被眼前那气势磅礴的泰山、黄河细腻的笔画吸引,两眼满是欣赏与羡慕的目光。 “嗯。差不多了。”吴灿又勾描了一番,似乎对眼前刚刚完成的作品很是满意。“怎么样,挂在门厅的迎门墙上还可以吧。” “当然可以了。”刘大可赞叹道。 吴灿两眼盯着刚刚完成的画作,双眉紧蹙,陷入沉思。刘大可不解,疑惑的目光在画作与吴灿身上移来飘去。 “起个什么名字呢?” “叫人间仙境吧?” “人间仙境?”吴灿目光望向刘大可。 “是啊,人如仙,画如仙,景更美,更为主要的是这里就是人间仙境。”刘大可笑道。 吴灿摇了摇头,似乎对刘大可起的名字并不满意,努了努嘴,道:“你把我这里当成您的行宫了。太俗了。” 突然间,吴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提笔,在红日、松林、大山、黄河的空白处勾勒出一展翅飞翔仙鹤,顿时,整个画作充满了动感。刘大可不由地赞佩道:“真是神笔马良啊。” 刘大可话音刚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道:“我发现你作的画,除了景致特别美外,还极富动感。” 吴灿没有回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拿起身边的手机,拔起了号码,结果手机里传来占线的声音。吴灿有些不解,望着手机道:“怎么没接电话呢?” “你给谁打电话啊?”刘大可道。 “我想让周教授来帮我指点一下。” 也许刘大可有急事,不想让他人打扰,就笑道:“我中午还有事呢?” “那您现在忙去好了,您以为我请周教授吃顿饭还请不起啊。再说,您以为人家周教授觉得您的饭好啊?” 耳闻吴灿一番揶揄,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笑而未语。 “有了。” “什么啊。” “名字啊。这就幅画就叫紫气东来吧。道家一直尊从仙鹤,也符合这幅画的意境。” “紫气东来?!这名字好,很雅,而且意境也很好。”刘大可点了点头。突然,刘大可想起了什么,提笔想在吴灿刚刚创作好的风景画空白处写下什么。 吴灿见刘大可要在自己刚刚完成的心仪画作上题款,顿时满脸惊愕,道:“你想干什么啊?” “我帮你题字啊?”刘大可话音刚落,“紫气东来”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便呈现在了吴灿刚刚完成的画作上,眼见自己刚刚完成心爱的作品,就这样被刘大可糟蹋了,吴灿心里极为难过,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你不是一直说我的字写的好吗?我帮你题款,也算是我们二人共同创作,你担心我窃取你的艺术成果啊,没关系。我让机关高价收购,报酬全归你。”刘大可似乎心有委屈。 “我夸你的字写的好,是和你自己相比较。你这字在那些巴结你的商人面前,或许值两个铜板。我这小小的画作,实在高攀不起。”望着自己的画作尤其是刘大可那不伦不类的题字,吴灿怒气未消,依然满脸愠色。 因自己的鲁莽,招致吴灿一阵奚落,刘大可满脸通红,尤其是刘大可原以为吴灿将刚刚完成的画作撕毁,极为不安,就道:“你别撕了好吗?留给我作个纪念吧。” 仔细端详后,吴灿找来一宣纸,轻轻的铺在刘大可刚刚题写的字下面,稍压实后后,连同刘大可题写的“紫气东来”四个字轻轻的撕了下来。刚刚完成的画作上,留下一长长的空洞,格外刺眼。吴灿将连同“紫气东来”一起撕下的空白宣纸轻轻的贴在画作的空洞上,玉指轻按细揉,那画作似乎又恢复了原样,竟然看不出来破损的痕迹。吴灿稍审视后,拿起毛笔,在空白处题上了“紫气东来”四个字。 “你竟然还有这本事?”站在一旁的刘大可不由的赞叹道。吴灿并没有理睬刘大可,继续在画作上题写落款、盖印。 望着眼前吴灿的举动,刘大可又想起了当年的肖璨,坚韧、细腻,越发感觉吴灿的身上浸透着肖璨的气质,对这吴灿更加喜爱。 瞬间,一幅画作完成,尤其在刘大可曾题字处,经吴灿一番精心加工修整,几乎看不出被撕掉的痕迹,刘大可很是惊奇,道:“怎么回事啊?你刚才不是将我写的字撕掉了吗?转眼间,怎么变成了你的题字了。” “这是字画的修补术。很简单。”吴灿淡然道。 或许吴灿担心自己的作品再次遭到损坏,就轻轻的折叠后,放进了一档案袋内。然后转身为刘大可端来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道:“说吧,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厅长,我没事,就不能到我负责管理的地盘上来看看吗?”吴灿尚未说完,刘大可便笑道,似乎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 吴灿伸出右手食指,在刘大可的面前晃了晃,道:“刘厅长,您说错了,这里不是您管理的地盘,应该是您领导的地方。” 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 “不过,我倒有一问题想请教我们的刘厅长大人……。”吴灿说着,将刚刚倒好的杯茶放在刘大可的面前,自己也坐在了刘大可对面的沙发上。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吴灿,似乎吴灿脸上有着什么特别之处,越发觉得与肖璨有着几分想象。望着刘大可如刺的目光,吴灿周身有些痒,就道:“您看什么啊?我脸上又没长花?” 刘大可笑道:“没什么,你说吧,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啊?” 吴灿没有直接回答,心中似有难言之语,轻轻的呷了口茶,道:“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古就有红颜祸水的传说。您和我在一起,不担心,我会毁掉您那光辉的前程啊?” 刘大可又是微微一笑,道:“你后悔了?” 吴灿同样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你想离开我?” 吴灿仍然没有回答,摇了摇头。忽然,吴灿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道:“是我问你呢,你非但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我来。真是年龄越大,城府越深,心机越重。” 刘大可觉得这吴灿和肖璨肯定有着血缘关系,也许正因为如此,或是其他的原因,在自己和吴灿较长时间的交往中,自己在其身上付出得太多,当然,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吴灿似乎对自己也非常钟情,和自己已有了肌肤接触,将一个女人最为美好的圣洁献给了自己,与吴灿之间本应无话不谈。然而,不知为什么吴灿从来没有向自己提及过她的身世,其间似乎隐藏着什么,刘大可也不好直接发问。 也许觉得再待下去会有些尴尬,刘大可就微微一笑,喝了口吴灿泡好的茶,起身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不早了,我也该回机关处理公务了。”刘大可说着起身欲向门外走去。 33、短暂一生 见刘大可突然起身离开,望着刘大可那不安的神情,吴灿以为自己怠慢了刘大可,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担心刘大可在生自己的气,心里就有些自责,起身抢先挡在了刘大可的面前,道:“怎么,生气了?” 刘大可见吴灿误解了自己,就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小心眼?” “那您为什么刚到我这里就急着回去啊。好了,不要生气了吗,小女子给大人赔礼了。老爷,您请坐好吗?” 吴灿真是个尤物,几句话便把刘大可逗得心花怒放,就又重新坐到沙发上。刘大可终于鼓足了勇气,但想了想,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担心稍考虑不周,戳到吴灿的伤心处,引起更大的误会,觉得难以启齿,就微微一笑。 “老板,您今天到我这里来,肯定有事,而且是心事?” “你是孙悟空啊,你钻进了我的脑子里还是爬进了我的心里?” “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吴灿两眼紧盯着刘大可道。 “是啊,人的眼睛会说话。”刘大可叹道。 “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免得憋着难受。” 见刘大可欲言又止,吴灿又道:“有心事对我说,说明您心里在装着我。”吴灿说着,起身来到了刘大可面前,轻轻的坐在刘大可的腿上,深情的明眸望着刘大可。 “真是善解人意。”刘大可在心里叹道。 刘大可终于下定决心道:“你认识一个叫肖璨的女人?” “肖璨?” 刘大可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了肖璨培训班时的照片,轻轻的递给了吴灿。 “这是我妈妈,你怎么有我妈妈的照片。”吴灿不由的站了起来,惊异的目光打量着刘大可。 吴灿的回答令刘大可始料不及,满脸的愕然,一时语塞,稍思忖,刘大可道:“有个公交公司的朋友,觉得我在厅机关,认识熟人多,是他向我打听的。” 或是吴灿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也就不在意刘大可编造的谎言;或是很信任刘大可,愿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刘大可。 果然,一切正如刘大可预想的那样,肖璨正是吴灿的母亲,一见母亲的照片,肖璨的目光充满惊愕,随即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刘大可见状,有些茫然,轻轻的搂抱着吴灿,如同自己的女儿,不停的为吴灿擦拭着泪水。 “那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女人,她不仅给了我生命,教我如何做人,更为重要的是她短暂的一生,却将影响我终生。那就是我的妈妈,肖璨。”吴灿哭诉道。 “怎么你母亲去世了?” 吴灿轻轻的点了点头,哭泣的声音道:“但却永远怀活在我心中。” “正因为如此,你从来没有向人提及你的母亲?”刘大可道。 吴灿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能当你的第一个听众吗?” 吴灿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有些事情我并不清楚,是从别人嘴里了解了一些母亲的事情。妈妈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就匆匆离开了她所钟爱的亲人,独自一人走了,将孤独的我留在了这个世界上。”接着吴灿向刘大可讲述了母亲的事情。 我的母亲叫肖璨,母亲为我起名叫吴灿。母亲说,璨是美玉,灿是光芒四射,我们母女俩合起来就是光芒四射,但又极为收敛的美玉。也许母亲自小酷爱书画的缘故,不仅将书画才艺的基因传给了我,而且对我管束特别严格。自我记事起,伴随我玩具只是一支毛笔和五颜六色的水彩。母亲常说,棋琴书画,不仅是四艺,还极能錘炼人的修养,提升人的气质。正是在母亲的关爱下,我才有了今天。使我断然没有想到的是,正在我即将步入成年,也是极需母爱的时刻,母亲却突然离我而去,急匆匆,连句话也没有留下,我们母女相见竟然是在母亲的坟上。 那是在我高考前,一天,母亲帮着父亲收购废品,父亲开着车,母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也许父亲有些累,加上车速有些快,父亲驾驶的小货车,不小心撞在了路边的树上,母亲当场离开了人世间。父亲也重伤住院。家里担心影响我高考,就一直没有告诉我。因此,我到现在一直没有原谅我的父亲。我知道父亲爱我母亲甚至超过了我。但我却难以接受母亲去世的事实,也就不肯原谅父亲。 母亲曾对我说,她选择父亲是一个无悔的错误选择。 我的母亲出身高干家庭,外公同你一样,是一位地厅级干部,也许家庭优越的缘故,在娇惯中长大的母亲做事特别执著。年轻时的母亲亭亭玉立,多才多艺,自然受到少年们的追求。听人说,父亲年轻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在人们的眼中,自然成了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地配一双。还是在上高中的时候,父亲便向母亲展开了强大的攻势……。高中还没有毕业,父亲便入伍成了一名军人,在母亲心中的形象更加伟大,母亲也就不毫犹豫地将自己的终生托付给了父亲。父亲在部队也很敬业,很快转干,母亲成了随军家属。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然而,大裁军,父亲转业到了地方,那时商粮供是最热门的单位。也许仗着外公刚刚退下来的余温,父亲去了物资局。起初,父亲的工资待遇极高,母亲因是随军家属,也就没再安排工作。然而,好境不长,父亲便成了自谋出路的下岗职工,我们家的生活也从天堂跌落到了万丈深渊。起初,父亲与人合伙办了家公司,因经营不善,欠下巨债,为还债也为生计,父亲又办了家废品收购站,勉强维持一家人生计。历经人间沧桑,几乎一夜间,母亲便苍老了许多。我知道父亲的辛苦,因此学习更加努力。 母亲曾多次对我说,人生如戏,反复无常。我爱母亲,在我即将有能力报答她的时候,没想到,世上最疼爱我的人却到了另一个世界。我的心也就死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作画,在画中,寄托对母亲的哀思。 妈妈对我说,女人是水,水绕山转,山要石硬,石硬才能作依靠。妈妈,我想你;妈妈,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妈妈,你的教诲,我到现在还没有听够呢? “那不仅仅是一位美丽令人动容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位知书达理的知性女性。”刘大可在心里叹道。在刘大可的成长过程中,有着肖璨太多的影子。对吴灿说过的话,也就越发理解。 “我妈妈曾对我说,欠人什么也不能欠情。她曾在一期短训中,遇到一位追求她的男生,而那男生曾为她付出自己的前途甚至生命,但因她深爱着父亲的缘故,最终选择了拒绝。同时,也就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如果有来生的话,她定会倍加偿还。”吴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你母亲没告诉你那男生的名字吗?”刘大可望着眼前的泪人吴灿道。 吴灿轻轻的摇了摇头。 突然间,吴灿似乎想起了什么,眨着依然清纯的泪眸望着刘大可道:“刘厅长,让您打听我母亲的人是谁啊?我可以认识一下吗?” 刘大可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吴灿又道:“还是算了吧,既然我决心将母亲短暂不幸的一生忘掉,就没有必要再追寻母亲过去的人生了。生活在痛苦阴影下的人,永远不会有灿烂的前途。” 听着吴灿撕心裂肺的哭诉,仿佛肖璨就站在刘大可的面前,满脸微笑的望着他。似乎在向其讲述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讲。刘大可的心泪不由的顺脸颊淌落下来,将吴灿搂得更紧。 “表面看似灿烂阳光的女孩,没想到心里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阴影。”刘大可在心里叹道。 “不幸的确很伤人,但也是人生最为金贵的财富,只是这财富获得的代价太大。好了,既然不幸已经过去了,就彻底忘记吧。公平的上帝,会还你一灿烂的人生,我愿做你心中的那座大山。”刘大可望着吴灿轻声道。 吴灿抬头望向刘大可,深深的点了点头。刘大可怀里的吴灿仿佛正是当年的肖璨。“如果有来世,将加倍偿还,你现在不是已将女儿送给我了吗?难道这就是天意!”刘大可的心里充满了无限感慨。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松开那紧紧拥抱着吴灿的右手,在自己的上衣兜摸了摸,还好,胡范父亲送给自己书画钱的银行卡还在。刘大可就突发奇想,将那银行卡送给吴灿,算作对肖璨的补偿。但又觉得此时送给吴灿,要强的吴灿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对其不幸的施舍,断然不会接受。稍思忖,刘大可又望着吴灿道:“你做我的干女儿好吗?” “你是我干爹?!” “你同意了?” 吴灿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稍后,吴灿似乎做了最大的努力,道:“我要做你一生一世永不离弃的人。”吴灿期待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没有回答,从衣兜里掏出那银行卡递给了吴灿,望着吴灿那疑惑的目光,刘大可笑道;“既然你认为我干爹,我总该有所表示吧?” 也许刘大可的举动出乎吴灿的意料,吴灿先是一愣,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干爹?!您错了。如果你是我干爹,该行孝的人是我。而且表达的方式有多种,尤其对我来说,始终没觉得钱是个坏东西,但有时钱的确能伤人。”吴灿说着将刘大可送给她的银行卡,又装进了刘大可的衣兜里。刘大可不免有些尴尬,道:“那也好,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的伤害。” “你今天不会是专门来听我讲述我那不幸经历的吧?” “哈哈。画家的眼光就是毒,连我心中想什么也知道。好吧,我也把我的心事告诉你,你知道,厅机关人事处曾经帮着办理你公务员的那个梁海星吗?” “梁海星处长?” “你们有接触?” “怎么你吃醋了?放心吧,同我的母亲一样,选择您可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我无悔。” 见刘大可仍充满疑惑,吴灿又道:“梁处长是否为将我招录公务员出了力,我并不清楚,梁处长也没有向我说过,但梁处长非常爱好书法,而且自小就比较喜欢,因此功底也不错,他经常邀我到他家切磋技艺,自然了解就多了些。” “噢。”刘大可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他最近辞职了。” “你已对我说过了,在这年代,辞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从厅局长到教师,辞职的人多了……。”吴灿望着刘大可不以为然道,见刘大可不住的摇着头,似乎心中有什么难言之语,就没再多说什么。 “辞职倒没什么,问题是小梁曾是人事处长,而且辞职没有说明原因。没有说明原因就是肯定有着更深层的原因。”在吴灿面前,刘大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忧心。 “我明白了?”吴灿望着刘大可道。 “小梁性格不同于你,而且在机关长期做人事工作,在与小梁的接触中,你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我说您最近两天如同丢了魂似的,原来竟是为了这事。放心吧,我保证完成组织上交给我的光荣任务,做一名忠诚的间谍。” “那我要真的谢谢你。” “您打算怎么谢我啊?” “请你吃饭,行吗?” 吴灿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34、帮助吴父 离开吴灿,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刘大可的眼前不时浮现着肖璨与吴灿母女二人的身影,吴灿的倾述不时在刘大可的耳畔回荡,昔日的一切清晰如鉴,尤其是一想到吴父在病床上的痛苦和住着双拐的惨状,培训期间,与肖璨在一起度过短暂而美好时光,还有为肖璨真心的付出与愧疚,一同涌向刘大可的心间,始终挥抹不去,刘大可就极想为肖璨做些什么。刘大可不住的在想:自己能为肖璨做些什么。 突然间,刘大可用手一摸上衣兜,见胡范父亲送给自己书画钱的银行卡还在,似乎有了主意,就向附近一银行走去。刚走两步,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停住脚步掏出了手机。 “小胡吗?对,是我……,”刘大可话一出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小胡啊,你现在工作上交接了吗?” 胡范一听似乎有些困惑,心想:刘大可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难道又有了新的变化,就道:“你不是说,梁海星突然辞职,教培中心的吴灿暂时不能离开,让我先兼着人事处的工作吗?” 耳闻胡范的解释,刘大可长舒了口气,道:“那好,你现在给我找出吴灿的档案查一查,吴灿父亲的基本情况,姓名,还有具体通讯地址。”刘大可说完,继续向银行走去。 刘大可刚走进银行营业大厅,见排起长长的队,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慨,自己真是坐办公室惯了,仿佛成了外星人,对社会太缺乏了解了。更令刘大可不安的是,在机关,不知经自己的手支出了多少钱,但家里所有的钱曾经都由妻子保管,没有一笔是自己存取的,因此对这银行存转手续也就不了解。刘大可来到前台想咨询一下营业员,如何将自己卡里的钱转给他人。然而刘大可尚未开口,面无表情的营业员便道:“你没看见都在排队吗?就你特殊啊?”营业员的话音刚落,接着便招致办理存取款业务人们的一片斥责。 虽然营业员误会了自己,但刘大可担心由此引发争执,尤其是一旦事态升级,引起众怒,对自己的影响不好,就狠狠地瞪了那营业员一眼,很有修养的望着排着长长队的人们,微微一笑,嘴上不由地道:“对不起啊,第一次存款,不懂规矩。” 刘大可刚刚排进队里,准备进行漫长的等待。突然间,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胡范打来的。刘大可顿时便明白了一切。胡范在电话里告诉刘大可,有关吴灿父亲的基本信息已发到了其手机上。刘大可关闭通话后,打开手机信息一看,果然,胡范将吴灿父亲的基本情况全部发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就随着长长的队伍耐心等待了起来。 闲来无事,刘大可满脑子都是肖璨还有其家庭的影子。刘大可想起了在培训期间偷看肖璨男友写给肖璨情书的情景,字里行间浸透着肖璨男友对肖璨深深的爱恋,还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与编织,幸福之情溢于言表。肖璨男友的照片令刘大可相形见绌,那军官的身份更让公交售票员的刘大可有种难言的自卑感,也就清楚肖璨为什么不会将未来的人生选择自己。虽然刘大可追求肖璨的心没有泯灭,但他也明白,肖璨的男友是横在自己与肖璨面前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尽管刘大可依然深爱着肖璨,但只是遥望,是无花果。然而,时过境迁,让刘大可断然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香消玉损。刘大可心里就不由的感叹道:真是活着就是幸福,努力就可以改变命运。但什么是幸福,命运又如何能改变?刘大可似乎又有些困惑:人生为什么这样捉弄人? 经过焦躁不安的漫长等待,终于轮到了刘大可办理转帐业务。刘大可满脸微笑的对营业员道:“你这里能办理转存业务吗?” 对刘大可的问话,营业务员颇感不解,就狠狠的瞪了刘大可一眼,道:“银行不办里转存业务,还卖饭啊,真是的。” 营业员一席话招来众人大笑,更有人接着营业员的话道:“卖饭的是饭店。”接着,又是一阵哄笑。作为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厅长,刘大可哪经历过这样的尴尬场面:受到一位银行普通职员的训斥?多少年了,都是刘大可训斥他人,遭到普通人当面的顶撞,这还是第一次,内心不由的一阵感慨:“这就是社会,一旦走出厅机关,自己就是社会人,就是普通的百姓,没人会将你当作厅长敬着。在自己的臣民面前你是皇帝,一旦离开你的王国,你什么也不是。”刘大可不由的想起了酒桌上,朋友说起的一则笑话。 有一天,一位退下来的省里领导,一时高兴,就去文化市场闲逛,看好一件古董,那省领导见对方开价有些高,就有些不高兴,与摊贩打价,然而那省领导打价,对古玩实在不懂,一张口就官腔十足道:“你认识谁吗?”那摊贩摇了摇头,道:“不认识。”那省领导又道:“你连那人也不认识?”那摊贩又摇了摇头,道:“我只认识钱和古董。”那省领导见那人真的对自己不了解就又解释道:“我就是那人,那人曾是副省长。你卖副省长的东西价格也太高了,你给我降一半。”那摊贩似乎有些气恼,就道:“我不管你是省长,还是省委书记,你是来我这里买东西的,凡是来这市场买东西的都是藏民。愿买就买,不愿买请你离开,别影响我作生意。”那副省长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啊,尤其是当着众人受到一个小推贩的奚落,很是气恼,双手不停的哆嗦起来,脸色发紫,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在一起,狠狠的瞪了那摊贩一眼,转身愤然离去。从此,再也没去过文化市场。 既然是故事,肯定有好多情节是虚假或是人为杜撰的。起初,刘大可对这则事故有着太多的疑问,比如,为什么那省领导不带秘书去?为什么没有家人陪伴,一个堂堂副省长怎么能和一个小摊贩打交道?就权当作笑话一笑了之,然而今天自己却遭遇到了那副省长同样的状况。 能伸能缩是刘大可的强项,纵然内心有着太多的无奈,刘大可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望着营业员强装微笑道:“麻烦你把这卡里的钱转给这上面的人好吗?”刘大可说着,将手机递给了那营业员。营业员并没有接刘大可的手机,几乎连头也没抬冰冷的语气道:“你先填好单子,然后再办理转存业务。”“单子在哪里,怎么填啊?”刘大可似乎还有些不解,没想到刚一开口,那营业员便不耐烦地道:“下一个。”也许业务较为繁忙,那营业员对刘大可的请求根本未予理睬。 没办法,刘大可只好又到一张台桌前,找来银行办理业务单据,也许上面的字太小的缘故,根本看不清。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又对那营业员笑道:“对不起,这上面的字太小了,我实在看不清,而且第一次办理业务,不熟悉,麻烦你,能不能帮我填填啊?”那营业员用极为讨厌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然后对着门口大声道:“向姐,你能帮这客人填下单子好吗?”刘大可顺着那营业员目光望去,见门口有一位大堂经理正向他走来,忙对那营业员道:“谢谢。” 同样面无表情的大堂经理则来到刘大可面前,刘大可便满脸微笑的迎上前,道:“我想把这卡里的钱转给手机上的人,单子上的字太小,我实在看不清,你能帮我填一下吗?” “你这是转汇业务啊,不用填单子。”刘大可对那经理的话语十分不解,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那位营业员。大堂经理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她上岗时间不长,对业务还不太熟。”刘大可刚要离开,那大堂经理似乎从刘大可的手机里发现了什么,就又道:“银行转汇与邮局汇款不同,你这里仅有对方的名字和通讯地址,没有对方的银行卡号没法转啊?” “那怎么办啊?”几乎等了大半上午,结果还是没法转存,刘大可不禁有些失望。 那大堂经理对刘大可歉意的微微一笑,道:“你先让对方告诉他的银行卡号,我们才能帮你办理转汇业务。” 刘大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刘大可在想:“要想知道吴灿父亲银行卡号,只能向其询问,那吴父将知道这钱是自己资助的了,吴灿肯定也会知道。自己刚刚向吴灿提出让吴灿接近梁海星,了解一下梁海星辞职的真实原因,自己就给其父汇钱,吴灿会怎么想?”想到这,刘大可对大堂经理道:“你帮我查看一下这卡里还有多少钱好吗?” “自己卡上有多少钱还不知道?”大堂疑惑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拿着刘大可的银行卡向柜台走去。 很快大堂经理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轻声道:“还有十万。”大堂经理说着将银行卡还给了刘大可。 “噢。”与刘大可想象的基本一致,刘大可木然的点了点头。此时,刘大可的脑子很乱,想了好多。他在想:“虽然吴灿的家庭比较困难,其父车祸受重伤需要照顾,关心下属也是厅长的职责,然而,机关上比吴灿家庭困难的人多了,自己为什么单单照顾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下属,这件事,一旦让媒体知道了,当作新闻炒作起来,自己该作如何应对?这钱真是魔物,搞不好会伤人。”一想起媒体,刘大可心中不寒而栗。参加工作后不久的一幕又浮现了在刘大可的眼前。 35、遭遇流氓 培训班结束后不久,刘大可便分到了公交线路上,成了一名售票员。有一天,几个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刘大可视野。 也许刚入城不久,对城里尤其是那社会上不三不四的年轻人,刘大可心里有种先天的排斥感,担心招惹事端,心里就有些紧张。刘大可仔细一看,更是惊恐,那时髦打扮的年轻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就极力回想着。刘大可终于回想起来,就是在去年,为了肖璨,自己被眼前这几个小流氓打得鼻青脸肿。刘大可的心里更是惊悸,就尽量想着法的躲避着。那几个小流氓似乎也认出了刘大可,就吹着口哨故意凑上前,望着刘大可笑嘻嘻道:“哟,这不是救美的英雄吗?怎么成买票的了?”“买票也很光荣啊,还天天可以见到美女。”几个小流氓在向刘大可冷嘲热讽。刘大可知道来者不善,就尽量躲避着。几个小流氓的挑衅招致了其他的乘客反感和指责,有所收敛。 既然被对方认了出来,那几个小流氓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如果继续在当下这条交通线上售票,肯定要与那几个小流氓发生争执。从那几个小流氓的穿戴和言谈中,刘大可发现,那几个小流氓不仅家境优越,而且家庭背景不一般,典型的纨绔子弟。一旦和这样的人发生争执,吃亏的将是自己,甚至还有可能被赶回农村。果真如此,自己所有的努力将付之东流。刘大可就向公交公司领导提出调整一下线路。而刘大可的理由似乎也很充足,作为刚进城的年轻人,想多熟悉一下市内线路。而刘大可的真实目的是想避开那几个背景复杂小流氓的纠缠。也许刘大可的谋划较为缜密,一向领导提出,领导就同意了刘大可的请求,其实,更为主要的是,那时,公交公司刚刚增添了开往郊区的一条线路,需要起早贪黑,而且还要经常和农村人打交道,好多人都不愿去。刘大可的请求正中公司领导的下怀。 虽然较为辛苦,而且有时还因为几分钱的车票和农村的乘客计较,但作为农村出来的刘大可并不怕吃苦,只想息事宁人,似乎心里很踏实。然而,出乎刘大可的预料的是,一味的退让并未换来长久的安宁,安稳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一日,那几个小流氓又出现在刘大可的眼前。一见刘大可,那几个小流氓便笑嘻嘻地道:“乡巴佬怎么跑这趟线了?”有的冷笑道:“乡巴佬不跑农村,还跑市区啊?”面对几个小流氓的无端挑衅,刘大可只能忍让。那几个小流氓更加肆无忌惮,其中一个小流氓将十元钱叼在嘴上,对刘大可道:“来,爷买票。”刘大可一见,顿时脑袋一阵轰鸣,怒火胸中起,知道是那几个小流氓在故意找事,但让他为难的是,身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零钱。一旦不找给对方的零钱,那几个小流氓定会不依不饶,一场纠纷在所难免。无奈之下,刘大可便对车上的客人道:“哪位乘客能破开十元钱啊?”一阵沉默过后,一位老者道:“我能破开。”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交给了刘大可。一场争执似乎就这样化解了。 图谋没有得逞,当然那几个小流氓仍不会善罢甘休,再次挑起事端。刘大可一报站名,那几个小流氓便起哄道:“乡巴佬,说普通话啊。”有的随声附和道:“乡巴佬说普通话也是地瓜干子味。”几个小流氓的无理取闹尤其是对乡下人的嘲笑,似乎激怒了车里的乘客,遭到了一致的谴责。众怒难犯,那几个小流氓除了横眉冷对,似乎也无可奈何。 在提心吊胆的煎熬中,公交车终于到了终点站,乘客大部分下了车,突然,刘大可发现那几个小流氓凑在一起不知嘀咕什么,刘大可不免一阵紧张,做着不测准备。然而,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那几个小流氓吹着口哨下了车,刘大可这才放下那悬着的心。 公交车启动了,刘大可的目光仍不由的望向车外,然而,眼前的情景,使刘大可刚刚放下的心又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刘大可发现,那几个小流氓紧紧尾随在刚刚为刘大可兑换零钱老者的身后,刘大可感到事态不好,就想下车提醒那老者。刘大可就急忙对司机道:“师傅,你停停车。”那司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猛然间紧急刹车,忙道:“咋了?”刘大可猝不及防,险些摔倒,急忙抓住了车内的扶手,刘大可道:“那几个流氓可能要找老大爷的事。”司机一听,道:“算了。你还是专心卖你的票吧。那些人是你能惹得起的啊?”那司机说着继续驾车前行。 “就让他们这样猖狂?”刘大可望着车后道。 司机继续开着车,摇了摇头,道:“你是刚招工进城的吧?” 刘大可不解的点了点头。 那司机道:“我开公交车十几年了,像这样的事见多了。你能管得过来吗?年轻人,多一事不如不少一事。干我们这一行的,天生就是受气的料。” 果然,公交车开出站后不久,那几个小流氓不知以什么为借口,和那老者发生了争执,那年老体弱的老者哪是那几个小流氓的对手,一顿拳打脚踢后老者躺在了地上,那几个得意的小流氓扬长而去。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刘大可愤恨道:“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好好的教训一下那几个臭流氓。”然后又对司机道:“到时候你得帮帮我啊?” “算了吧,我这脑袋还想留着喘气吃饭呢。再说,我能帮你什么?”司机道。 从那以后,刘大可一边思忖着对付那几个小流氓的办法,一边锻炼着身体,一旦发生了争执,尽量使自己少吃点亏。刘大可的举动,使得妻子极为不解,道:“你整天练拳踢腿的,准备和谁打仗啊?” 机会终于来了,中央提出了整顿社会治安。也许本性难改,也许对刘大可失去了兴趣,那几个小流氓的目光再次转向了车内漂亮少女,几次,刘大可发现那几个小流氓猥亵女青年,但事情发生在城郊,自己不好上前制止。就仍在努力寻找机会。一天清早,上班高峰,车内乘客较拥挤,那几个小流氓见一漂亮女青年,就故意上前搭讪,女青年视而不见。那几个小流氓更是有恃无恐,继续挑逗女青年,更为恶劣的是,其中一个小流氓竟然猥亵女青年。似乎那刚烈的女青年终于被激怒了,站起转身,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身后那小流氓的脸上。接着便与那几个小流氓撕扯了起来。 刘大可见机会来了,就高喊道:“抓流氓。”然后拨开众人,奋不顾身的向那几个小流氓冲去。很快便与那几个小流氓撕扯在了一起。 刘大可大声对司机道:“师傅,别让这几个祸害人的小流氓跑了,把车直接开到派出所。” 顿时,车内打骂声、斥责声响成一片;车外,行人不知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顿足观看。 那几个小流氓见司机将车开向派出所,就想逃脱。然而无奈被众人围着,难以逃脱,也许狗急跳墙。其中一个小流氓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刘大可刺来,刘大可一躲感到大腿有些发热,顿时鲜血如注。刘大可知道再坚持下去,自己可能有性命之虞,就顺势爬在了地上。“杀人了!司机快点开。” 司机见事情已失去控制,就以最快的速度,向派出所急驶而去。 公交车发生重大杀人案、售票员见义勇为,一时间,成了该市头条新闻。省委书记几乎在第一时间内作出重要批示:严惩凶手,做好见义勇为者事后安抚工作,大力宣扬见勇为先进事迹,以最坚决的措施治顿社会治安。 省委书记的批示一作出,尤其是经广播电台、报社、电视宣传,刘大可顿时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而且人生也发生了重大转变,经常出现在媒体的聚光灯下,机关学校处处留下了他那传奇的风采,工作也做了调整,先是送到高校学习深造,然后重新调整了工作。而那几个小流氓,数罪并罚,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似乎就在昨日,那是刘大可精心谋划的杰作。一想起,心中仍充满着甜美。事后,尤其是对那几个小流氓的背景了解后,刘大可至今心有余悸。那几个小流氓果然背景非同寻常,全部为高干子弟,其中有的父亲还是省级领导,有的是部队军级干部。因学习成绩不好,也就找不到好工作,而条件稍艰苦的工作又不愿去做,就纠结在一起寻求刺激。如果不是媒体的持续关注,或许事情将是另外一种结果。 往事使刘大可颇受启发。刘大可想:这媒体真是无冕之王,尤其是在现代社会,一旦被媒体炒作成社会焦点,那事情的发展将不是一般人所能控制了的。那自己该如何既能让吴灿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以告慰肖璨在天之灵;又不会招致吴灿的反感,更不会产生负面影响,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刘大可想起了胡范。对,就让胡范以组织的名义看望一下吴灿的父亲,也算是对肖璨在天之灵的安慰,更为主要的是,对吴灿也算是一种关心。 一想起吴父,刘大可心中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望吴父的心情极为迫切,又似乎觉得有些草率,肖璨的感激的目光,吴灿那不屑的身影交织在一起,不时的浮现在刘大可的眼前,就想:事与愿违的事经常发生,不知这看望吴灿的决定会给自己造成怎样的后果。又想:自己为什么在短时间内会作出如此的决定,仅仅是同情心,还是出于对肖璨的爱?刘大可脑子很乱,似乎觉得一下子将胡父送给自己的书法钱捐给吴父,有些不妥。就想:还是先少援助些,视情再定。 刘大可又排队,从胡父送给自己的银行卡里取出一万,然后打通了胡范的手机,他想让胡范带上自己刚刚取出的一万元现金,再买些慰问品,以组织的名义去看望吴父,顺便了解一下吴父的情况。 取完钱后,刘大可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向办公室走去。 36、吴灿恼怒 下班时刻,刘大可仍坐在办公桌前批阅着文件。突然,传来敲门声,还伴有轻微的争吵声。刘大可有些不解,抬头疑惑的目光望了办公室房门一眼后,起身向房门走去。 打开房门一看,见机要秘书正与胡范在争论着什么,刘大可顿时明白了一切。 机要秘书见刘大可出现在了面前,望了胡范一眼后,胆怯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心中似有难言之语。刘大可望着胡范微微一笑,道:“是我告诉机要秘书,我在批阅文件,任何人不许打扰。”胡范望着机要秘书歉意的微微一笑,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刘厅长有要求。”机要秘书似乎仍有委屈,又担心受到刘大可的批评,就低声道:“我们向胡副处长解释,可他仍想去敲您办公室的房门。” 刘大可又望着机要秘书道:“小胡也是我让他来找我的。”刘大可说着又将目光望向胡范关切地道:“怎么样,事情都处理好了?”刘大可说着与胡范一同走进了办公室。 胡范刚一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就将房门轻轻的关上。刘大可示意胡范坐在沙发上,自己照例坐在专用沙发上,听取着胡范的情况汇报。 胡范刚坐下,刘大可便微笑道:“怎么样,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吧?” 胡范似乎还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满,就向刘大可解释刚刚与机要秘书发生的一切:不是自己不听机要秘书的劝解,而且是贯彻刘厅长的批示从来不敢有丝毫懈怠。胡范望了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一眼,道:“我刚刚回到厅机关,连办公室也没回,就直接向您来汇报了。”刘大可看出了胡范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你们做人事工作的通病。” 胡范不解刘大可的心意,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继续笑道:“原则性有余,灵活性不足……。”本来刘大可还想说:“你们人事部门的同志感觉高人一等,习惯了走到哪里都让人高看一眼。”又担心胡范一时难以接受,就又笑道:“人家执行我的命令也没错啊?” 自己辛苦一天,结果还招致刘大可的批评,胡范心有委屈,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低头不语。刘大可看出了胡范的心思,道:“你不会对人家机要秘书说,是我有更急的事邀你来的?你看看他们还敢拦你吗?” 刘大可见胡范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微微一笑,望着胡范道:“在厅里,只有一个厅长,知道吗?” 胡范见刘大可有些生气,就抬头向刘大可望去。未等胡范回答,刘大可又道:“在我们厅,我的职务比你再多的解释都管用。你们都是我的下属,你们都为我服务,而你们拚命努力也好,想尽各种办法表现也罢,其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得到我的赏识,尽快得到提拔。而衡量你们努力表现结果的标准,只有我自己,谁亲谁疏谁近谁远,只有我自己知道。明白吗?”刘大可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 胡范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情舒坦了许多。刘大可又微微一笑道:“小胡啊,你还年轻,人生如戏,官场同样如戏,台前幕后不一样。不要在意人前我说你了什么,关键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懂吗?” 经刘大可一通点拔,胡范顿时明白了一切,心情也就好了许多,脸色也由阴转晴充满了笑意。刘大可又道:“其实,我最欣赏你的忠心,因此也愿意将一些棘手的问题交你处理。” 刘大可一番话,句句打动着胡范的心。胡范的心里很热,也就放松了许多。望着刘大可期盼的目光,胡范道:“吴灿父亲与我们事先了解的情况有些出入……。”胡范话一出口,刘大可先是一惊,不安的目光望向胡范,心想:难道是吴灿欺骗了我们?胡范望了刘大可一眼,继续道:“现在的吴父,与我们想象的不同。可以说是家庭很优越,在县城住着上下两层楼,自己经营着公司,根本看不出日子艰难的样子,就是右腿不是很利索,车祸后留了下了后遗症。” “怎么是这样呢?”刘大可心里道,嘴上却笑道:“你把整个过程讲一讲。” “按照您的指示,我从机关上要了一辆车,路上买了点东西,和上次看望梁处长父母的差不多。本来,我们以为很难找,结果吴父的名气很大,一提他的名字,县城认识的人很多。我们很快找到了吴父。当时吴父,正坐一门头房的商店里喝着茶,我们说明了来意后,吴父就把我们领进了他的家里。吴父家住着上下二层别墅,面积很大,足有三百多平方米吧。当我们代表您和组织对吴父表达慰问后,吴父一直对您非常感谢。后来我们又了解了吴父的一些其他情况。”刘大可听得很认真,似乎对胡范的表现还有汇报很满意,不住的点着头,满脸的微笑。 “车祸发生后,吴父度过了人生最为艰难的日子。后来,在朋友们的资助下,慢慢振作了起来。他那废品收购站变成了再生公司,听说效益还不错。再后来,身体恢复的很好,经别人介绍,与县城一位小学教师成了家,而且还有了一个儿子。多年的商海沉浮,吴父对生意场很熟悉,经营也有了很大的起色,转身变成了老板,公司交别人打理,门头房也出租给别人,自己有时到公司看看,闲下来没事,就经常在出租的门头房喝茶聊天。吴父对我们说,那场车祸对他影响很大,可以说,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一切的努力,在瞬间可能化为乌有。因此,现在很想得开。” “噢。”刘大可不停的点着头,他终于明白了,吴灿为什么长时间不和父亲联系的原因,就越发感到自己的决定有些仓促。 “吴父,似乎对吴灿很关心,一直在打听吴灿的情况,似乎父女二人心存芥蒂,我们也不好说什么。见过吴父,表达完心意后,吴父执意要留我们吃饭,并在饭店预定了房间,但考虑到吴父的主要目的是想多了解一些吴灿的情况,我们不知道他们父女二人的关系,就借故还有急事要处理,急着赶回了机关。” “是不是吴灿对其父再婚不满啊?” 胡范摇了摇头,道:“感觉里面的事情很复杂,在平时与吴灿的接触中,吴灿从来没向我们提及她家里的事情,但自我们一见到她的父亲,她的父亲一直在向我们打听吴灿的情况,而且几次眼角噙着泪。” “噢。”刘大可欲言,突然手机响了,刘大可见是陌生电话,就按了下关闭键。刘大可目光望向胡范,又欲言,手机又传来信息提示音。刘大可打开一看,更是不解,信息是吴灿发来的。大意是,吴灿刚换了新的手机卡,有急事找刘大可。刘大可还没将信息看完,手机又响了,刘大可知道是吴灿用新手机卡打来的,就望着胡范微微一笑。胡范明白刘大可的心意,就起身道:“基本情况就这些。”刘大可忙道:“你忙碌一天了,很辛苦,回去休息吧。” 胡范刚刚走出刘大可办公室,刘大可就急忙接通了吴灿的手机。吴灿在电话里对刘大可道:“有急事要见刘厅长。”刘大可猜测是有关胡范看望其父的事,就忙道:“下班我去你那里吧。”吴灿道:“我现在已在你的办公室门前了。你开门吧。” 刘大可耳闻吴灿的语气很是愤懑,就不敢怠慢,急忙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果然吴灿手拿一坤包,出现在了刘大可的面前。与以往不同的是,吴灿的脸上仿佛涂了层铁色,刘大可知道吴灿生气了,就急忙将吴灿迎进办公室。 在刘大可的印象中,吴灿很少主动到刘大可的办公室,远不如刘大可去找吴灿的次数多。刘大可赶紧为吴灿斟上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示意吴灿坐下。然而,吴灿似乎并不领情,从包里掏出一万元,放在了刘大可的办公桌上,对刘大可轻声道:“这是你送他的一万元,我替他还给你。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们家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望着办公桌上厚厚的人民币,刘大可顿时明白了一切,嘴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吴灿照样很生气,道:“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不过,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会努力完成的。”吴灿说完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面对骤然间发生的一切,刘大可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在心里苦笑道:“这吴灿今天是怎么了?与父亲这么大的仇?真不愧为肖璨的女儿,就连性格也与她的母亲如同一人。” 胡思乱想间,手机响了,刘大可打开一看,是吴灿发来的一条短信:“亲爱的,对不起,刚才有些失态,请理解。” “应该是谅解啊,怎么理解?对,应该理解,因为她有一个不堪回首的往事和不安的家庭。”刘大可望着手机微微一笑,仿佛肖璨,还有吴灿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想了很多。 37、贤惠妻子 从刘大可办公室出来,梁海星感到周身特别的轻松,回到家,泡上一壶茶,坐在写字台前,品尝着,脑子不停的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从心里泛出胜利者的微笑,还有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幸福自豪。而一想起接下来的事情,梁海星似乎又感到特别的茫然。 梁海星不止一次的想:难道自己的选择错了吗?如此对待刘大可一位曾帮助过自己的厅长,尤其想到刘大可从未有过的难堪,自己这样做妥当吗?梁海星又想,人生就是选择,面对一个个人生路口不停的作着抉择,既然已做出了决定就不后悔。 梁海星想了很多,似乎又理不出头绪,于是,就决定什么也不想,走进厨房,很少提前回家的梁海星想为妻子做顿饭,也让妻子享受一下回到家就能吃上热乎饭的幸福,给妻子一惊喜,对自己的过去也算是个弥补。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走进厨房,梁海星很快陷入了彷徨,实在想不出该做什么饭,甚至连酱油放在哪,做饭需要多少米,放多少水都不清楚。无奈之下,就拨通了妻子的电话。梁海星很少在工作时间给妻子打电话,而一般内容,尤其是在饭前时刻,其内容无非就是需要加班,或是有客人需要陪餐,不回家吃饭了。对此,妻子已经习惯了。电话已接通,妻子照例道:“我知道了。”梁海星知道妻子接下来就要关掉手机。这也是多年的习惯。梁海星忙笑道:“你知道什么了?”妻子道:“你不是中午又不回家吃饭了吗?” “哈哈。这次你猜错了。我现在就在家里。”梁海星大声笑道,很爽朗,少有。 “你又要出发啊,你先在家歇一会儿,先把你带的东西自己收拾一下,我一会儿就回家做饭。噢,你几点出发啊?”妻子虽是北方人,但说话快言快语。 “惯性思维。”梁海星在心里道。梁海星不想将自己辞职的事告诉妻子,就道:“我不出发,下午也没什么事,我想给你做顿饭……。” 梁海星的话还没说完,妻子就又道:“那你先喝茶,或是先练练你的字。等我回家再做吧,盐还有肉什么的,你都不一定能找着。” 妻子很了解梁海星。梁海星觉得妻子的话很有道理。自结婚以来,梁海星很少关心家里的事,而妻子又是位极讲究的人,生肉放在哪里,熟食放在哪里,衣服挂在哪里,菜和油盐酱醋放在什么地方都都由妻子说了算。梁海星很少插手,也很不解。而妻子自然有一套她的理论,蔬菜洗净后要用保鲜膜放在冰箱的冷藏室,这样可以减少水分蒸发保鲜;盐放在厨子里,不仅有利减少碘的挥发,还有利于防止落上灰尘。梁海星回到家,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将外衣先挂到衣架上,然后换上在家里穿的衣服,只有这样才能在家里走动。妻子的理由是在外面随便坐,灰尘还有细菌之类的东西落在衣服上很脏,因此回到家必须要先换衣服。一旦家里来客人,客人一走,妻子第一件事便是将客人坐过的沙发套马上换掉,放进洗衣机里,然后换上新的沙发套,仿佛客人都是艾滋病传染者。更让梁海星极为不解的是,只要出发,或是去医院,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洗澡,有时梁海星说,回家前,在宾馆洗澡了,那妻子也非要让梁海星洗澡不可,理由是宾馆里什么人都住,极不卫生,一旦传染上病就麻烦了,梁海星一直怀疑妻子有洁癖。 梁海星曾向妻子提出过,居家过日子没有必要这么讲究,而妻子很是不服气,而且道,又不让梁海星洗衣服,只不过是换上家里的衣服或是洗个澡举手之劳而已。梁海星的妻子还告诉他,其曾认识一位比她还讲究的人,无论是自家人还是亲戚,只要进家门,第一件事便是全身消毒,然后换下衣服洗澡,洗完澡再换上其准备好的家里衣服。妻子总是不服气的对梁海星道:人家那才叫讲究呢。 梁海星只能苦苦一笑,心想:作为农村孩子,自己如果遇到这样讲究的媳妇,日子该怎样过啊。 妻子如同像机器人一样管理着农村长大的梁海星,而梁海星又是位极不讲究的人。他的理论是,自己在农村光着脚丫长大,一直饭前不洗手,自己的身体不也很健康吗。妻子则有她的理论,过去哪有艾滋病和污染啊,现在什么病没有啊,过去渴了,随便找个沟洼只要有水的地方尽管喝,保证不会拉肚子,现在你敢吗?最令梁海星难以容忍的是,妻子的洁癖几乎到了不尽情理的程度。有一年夏天,梁海星腰疼,出发多日,在外面有些累,刚回到家,就想躺在床沙发上休息一下。妻子见状,未等梁海星躺下,便大吃一惊:“在外面多脏啊,你怎么不洗澡换上家里的衣服就躺在沙发上啊。”梁海星知道妻子的脾气,不想和妻子计较,找来换洗的衣服,就走进卫生间。然而,梁海星打开水笼头却发现没有热水,只能用冷水简单冲了冲身子。如此一来,腰更痛,梁海星很是气恼,就将火发到妻子身上,想以此改变妻子那讲究的性格,而妻子根本没有妥协,道:“水凉,你不会先烧点热水再洗啊,或是你告诉我,你给你烧热水。你这么大个人了,连冷热也不分啊,腰不好,你非要用凉水洗啊。”结果还是梁海星的错。梁海星只能低声生气道:“搅屎棍子,满嘴跑火车。” 虽然妻子是经别人介绍后认识的,但对梁海星的感情很深。在梁海星的眼里,尤其是在其家人心里,妻子对自己对家庭的爱超出了一切。梁海星的父母经常对梁海星道:“假如你有一天离婚了,你就别进家门了。”梁海星的妹妹经常和梁海星开玩笑说,嫂子比梁海星还亲,应该喊梁海星妻子叫姐姐,叫梁海星姐夫。 梁海星很理解妻子,妻子爱自己超过了自己,妻子身上很少有件值钱的衣服,总是将梁海星打扮得很体面。梁海星也曾劝过妻子买件高档漂亮的衣服,甚至用自己的奖金和出发补贴鼓励妻子买件好衣服穿,妻子总是道:“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经常出头露面,理应穿得体面一些。” 妻子为了梁海星,为了梁海星的家,为他们共同的家付出了太多。 梁海星妻子的贤慧,在朋友圈内也是有目共睹。朋友聚会,只要和妻子同往,梁海星的大男子主义自然也就成了攻击对象。而梁海星自然也有自己的理论:“那不是大男子主义,那是培养锻炼干部。” 梁海星又坐在了写字台前,吸着烟,回想着往事。想了很多,似乎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梁海星胡思乱想间,传来开门声,梁海星知道妻子下班回家了,就忙迎上前,满脸微笑道:“下班了?”妻子则满脸疑惑,道:“今天怎么这么清闲啊,是不是下午又要出发啊?” 望着脱鞋换衣服的妻子,梁海星心中似有难言之语,就笑道:“你伺候了我前半生,就让我来照顾你后半生吧。” 妻子知道梁海星是个工作狂,而且又极为认真,因此平时回到家总是铁着脸,妻子也就尽量不过问梁海星工作上的事,二人平时很少交流,但今天的情景似乎有些反常,梁海星不仅心情很好,而且话也比平时多,梁海星妻子就更加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海星见再也难以隐瞒自己辞职的事,而且妻子早晚会知道,就道:“我辞职了。” 梁海星的目光一直在望着妻子,然而妻子似乎很平静,道:“你怎么会辞职呢?” “我早告诉你,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梁海星依旧笑道。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事先给我通个气啊。”不知妻子是担心稍有不慎会击怒梁海星那火爆的脾气,还是震惊于梁海星的辞职,惊诧的语气似乎仍很平和。 “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我说我累了。” “但你一直没说你要辞职啊?” 梁海星瞪了妻子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辞职的事,刘厅长知道吗?”妻子望着梁海星道。 “就是因为那个混蛋,我才辞职的!”一提及刘大可梁海星顿时变得怒不可遏。 “怎么会是这样呢?”妻子如同木人般,不停地重复着。梁海星有些心烦,就道:“你叨叨个屁,什么时候变成祥林嫂了。” “刘厅长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妻子似乎仍充满不解,又担心再招惹梁海星生气,就怯声道。 梁海星刚要再次发作,望着妻子那无辜的目光,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默默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大口大口的吸起烟来。 “是啊,事情怎么走到这般地步?”妻子的话不时地在梁海星的耳畔回荡,梁海星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对刘大可,梁海星妻子也很熟悉,不仅在妻子的眼里,就是在梁海星的心里,刘大可曾是他的恩人。是刘大可将梁海星领进了机关,由大学生变为公务员。 “是啊,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梁海星不由的沉浸在了往事回忆之中。 38、刘大可推荐 对任何一位大学生而言,毕业分配都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对一个人的一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毕业前夕,正是同学们最为忙碌和心情浮躁的时候,而对梁海星一位农村来的学生,只能面临着真正意义上的组织分配,心里也就多了几分的宁静。 一天周末,梁海星闲来无事,就去看望自己中学的老师。虽是中学老师,但只是教过梁海星一个学期,后来考上研究生,毕业后留在省城一所大学教书。虽然那中学老师与梁海星相识较短,但因梁海星学习较好,又是班干部,那中学老师对梁海星印象极深。梁海星在省城举目无亲,就将那中学老师作为亲人,经常光顾,那中学老师对梁海星也极为关照。毕业临近,尤其是梁海星听说自己已分配到农村老家工作,想到日后很少有机会再到省城看望老师,就去拜访那中学老师,也算作对恩师的告别。 闲谈期间,恩师询问起了梁海星毕业分配的事,当恩师得知梁海星有可能回到农村老家安排工作,就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然而,爱憎分明的师母似乎并不赞同恩师的说法,对恩师愤然道:“小梁这么优秀的孩子,回农村简直是浪费人才。”恩师也很惋惜,但又似乎爱莫能助。师母就又似在提醒道:“你们大学每年都毕业这么多的学生,在省城机关工作的也不少,你就不能通过你的学生想办法打听一下有哪些机关招学生啊,让他们帮帮忙,争取把小梁留在省城啊。”师母的一席话,似乎启发了恩师,恍然道:“你还别说,前两天办公室的一个同事说,他认识一个人,在省直机关工作,还担任处长。那处长说他们机关今年扩招,还向他打听有没有毕业的学生,他可以帮忙分配到他们机关工作。那同事还问我们,谁有亲戚或者好点关系的孩子今年毕业分配啊……。”师母是个急脾气,恩师的话音尚未落地,便道:“你赶紧打电话和你同事联系一下啊,这事一耽误就可能影响了小梁的一生。” 师母话音刚落地,恩师就起身拔通了那同事的电话,那同事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恩师放下电话,按照同事的要求,将梁海星的个人简历及所学专业等基本情况记在了纸上。 不长时间,学校公布了毕业分配方案,梁海星如愿进入了厅机关工作。按规定,到机关报到后,可以有几天处理个人事务的假期。也许恩师帮助分配工作或是其他原因,梁海星对中学特别留恋,就借机回到了中学母校,看望老师,还有已工作的师兄。梁海星与一师兄聊天,正巧碰到了校长。那师兄就向校长介绍起了梁海星。谁知那师兄刚一提及梁海星的名字,校长便对梁海星道:“早听教育局领导说了,你已分配到了母校。你是从母校走出去的大学生,毕业后又回母校任教,多好啊。现在学校即将放假,也没什么事。大学四年不容易,你先在家好好休息,等新生开学再报到分配班级。”那师兄一听便道:“老校长你说的是真事,还是在故意和我们开玩笑啊?”校长不解,就如数家珍道:“咋了?小梁,梁海星,我们学校八二届毕业生,大学学的中文专业,到母亲教语文不正好专业对口吗?”那师兄一听不由地笑道:“老领导,你快拉倒吧,你是真糊涂,还是在逗我们玩啊?教育局什么时候通知你的啊?”梁海星一直笑而不语。校长更是满脸的疑惑,道:“难道教育局通知错了?”那师兄又道:“错大了。海星已分到省城机关工作了,人家借处理个人事务的机会回趟老家,到母校看看,你不先不把情况搞清楚,上来就给人家安排工作。”那校长听后有些不安,红着脸,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师兄似乎看出了老校长的心思,担心伤了老校长的自尊,就为老校长找了个台阶:“虽然海星没能回母校任教,但毕竟是从我们母校走出去的,能分到省直机关工作,也是你老校长培养的结果,是我们中学的骄傲。”那校长仍在为自己的冒失而懊悔,满脸的尴尬,忙道:“是啊,在哪都是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然后又道:“你们聊,我还有事要处理。”校长说着急忙转身离去。 当年分配的事在梁海星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多年后,当梁海星升任处长而他的学长仍为母校一普通教师时,梁海星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如果当初自己回到母校教书,或许如今的自己同学长一样,仍是一名普通的教师。梁海星在心里不止一次的想:这就是人的命运。然而,有时当工作不顺心的时候,或是被机关复杂的人际关系搅得心灰意冷的时候,梁海星就又想:真的还不如当初回到母亲教书,整天和天真无邪的学生在一起,让欢乐陪伴自己一生。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梁海星就被当时还是处长的刘大可叫到了办公室。刘大可先是为梁海星泡上一杯茶,然后道:“海星,你认识我吗?” 在梁海星的印象中,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领导,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微笑道:“你的中学老师现在在大学教书……?” 刘大可话音尚未落地,梁海星便明白了一切,忙起身道:“谢谢刘处长。”作为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农村学生,梁海星极不善言谈,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刘大可看上去和蔼可亲,微笑道:“你表现很优秀,在学校期间一直是奖学金获得者,机关也扩招,我只是尽了一下推荐的义务,没什么好感谢的。不过,机关不同于学校,机关上的事情很复杂,你是学生,刚到机关工作,以后慢慢体验吧。另外,我找了人事部门,他们已经把你分配到了办公室任机要秘书,一个很重要的岗位。在厅领导身边工作,更需要时时处处用心。有什么事可以下班后,或是没人的时候,到我办公室直接找我。” 刘大可的一番推心置腹,梁海星很是感激,不住的点着头。但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周末,就又去了趟恩师家,一来刚到机关上有些不适应,二来也想请教一下恩师对刘大可如何表达一下谢意,毕竟同在一个机关工作,而且日后还有可能继续麻烦刘大可。 对梁海星的到来,恩师与师母自然很热情,但在如何向刘大可表达谢意一事上,恩师与师母产生了分歧,师母的意见很坚决,在一个机关工作,努力工作是对刘大可最大的感谢与支持;而恩师似乎觉得应该向刘大可表达一下谢意,不仅有助于进一步加深梁海星与刘大可的感情,对日后的发展也会有好处。鉴于梁海星留在机关工作,是梁海星恩师托其办公室同事找刘大可办的,梁海星又担心直接给刘大可送礼,刘大可会拒绝,就决定,买二斤好茶,交给恩师,由恩师托其办公室的同事转交给刘大可。见梁海星还有其恩师坚持要答谢刘大可。梁海星师母也未再多说什么。然后,恩师又将诸如在机关要少说多做、不要乱传话、腿脚勤快些等之类机关工作应注意的问题,向梁海星进行了叮嘱。师母是搞学术研究的,对恩师这套庸俗哲学似乎极不为然,就道:“人家小梁刚刚上班,你就将这些市侩的东西传授出来。你觉得有意思吗?”梁海星只是笑而不语,但对恩师、师母更是心存感激,尤其是恩师说过的话,一直深深的刻在了梁海星的心间。 一天,梁海星正在办公室忙着处理文件,突然接到了刘大可的电话。刘大可先是问了梁海星在忙什么。梁海星知道刘大可有事找自己,就道:“有事啊刘处长?”刘大可就道:“如果不忙,到我办公室来趟。” 梁海星放下电话,急忙向刘大可的办公室走去。刚刚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梁海星就发现其办公桌上放着两包茶叶,顿时明白了一切。刘大可先是询问了梁海星工作上的一些事情,然后又对梁海星道:“在厅领导身边工作,不同于其他岗位,尤其是领导家里的事,也是自己工作的一部分,周末没事,多往厅长家去看看,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比如换煤气、搬煤球之类的,主动些,对今后的进步会有好处。” 刘大可担心梁海星误解,又解释道:“这年头谁不想进步啊,谁不想得到领导尤其是厅领导的青睐啊。而对其他机关干部来说,不一定有如此好的条件。” 刘大可还对梁海星道:“一级有一级的水平,领导能力有多强,秘书水平就有多高,在领导身边一定要多学习领导处理问题的能力。”听着刘大可的谆谆教诲,梁海星不住的点着头。最后,刘大可很严肃的让梁海星托人送给他的茶叶拿回去,并且道:“我推荐你到机关来工作,并不是在乎你这点东西,说的高调一点,是你个人表现突出,为机关推荐优秀人才;说的自私一点,日后,你也可以在工作上帮帮我。” “送出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再收回来?”望着刘大可办公桌上的茶叶,梁海星有些为难,甚至想,当初不如听师母的话,不给刘大可送茶好了,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起身打开身后的木柜,从里面取出两瓶名酒,用报纸包好,连同茶叶放在了一起,对梁海星道:“要不这样吧,这茶叶,还有这酒,你一块拿着。”梁海星更是为难,刘大可又道:“我不是让你自己用,是让你过年过节看望厅长时拿着用。”梁海星顿时恍然,刘大可在梁海星的心中也留下了极为美好的印象。 当然,梁海星对刘大可的心意领会得很透,那是刘大可借自己的手为厅长送礼,他梁海星断然不会以自己的名义送给厅长,更不会自己截留下来。 果然,很快得到了反馈。厅长外出调研,刘大可听说后就示意梁海星去厅长家看望。梁海星就顺便将茶叶还有刘大可送的酒,以刘大可的名义送到了厅长的家里。就这样,梁海星成了刘大可与厅长间的“联络员”。 一天,刘大可刚刚从厅长办公室出来,见办公室只有梁海星一人,就走了进去。一见梁海星,刘大可便竖起了大拇指:“办的漂亮,厅长刚刚表扬你了。说我推荐的人不错,勤快,明事理。”而事实却是,厅里正研究厅级干部第三梯队的事,厅长找刘大可谈话。厅长狠狠的教育了一顿刘大可,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希望刘大可以后要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尽快在最短时间内,将能力和水平再提高一步。虽然厅长一直没提第三梯队和送礼的事,但刘大可心里很明白,自己托梁海星为厅长送礼发挥了作用,心里自然高兴。 是刘大可将自己推荐到厅机关工作,自己由一名学生成长为处级领导干部,而时至今日,又是刘大可迫使自己离开厅机关。命运真会捉弄人。想到这,梁海星在心里不由的一阵好笑。 突然间,手机响了,打断了梁海星的回忆。一看是老家的号码,梁海星顿时深感不安。 梁海星姊妹四人,他是老大,且弟兄一人,因此老家的事情全部寄托了在他的身上。多年来,虽然自己经常打电话问候父母,但父亲除非有急事,一般不会主动给梁海星打电话。每次梁海星接到父母的电话,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知家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按照与父母的约定,也是为了父母省点话费,一接到父母的电话,梁海星都先关掉,然后再打回去。也许有些心焦的缘故,梁海星直接按下了接通键。手机里,立即传来母亲的声音:“星儿,怎么了?”一听母亲问候声,梁海星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道:“娘,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母亲道:“家里没什么事,一切都挺好的,就是娘担心你,你也挺好的吧?”梁海星见家里没什么急事,心情平缓了许多,就道:“娘,你扣上电话,我给你要过去。” 在与母亲的通话中,梁海星了解了刘大可派胡范看望父母的事。 “这老妖行动得真快啊,看来真的很在意自己辞职。是啊,正如妻子一直在念叨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一旦父母知道了自己辞职的事,他们会怎么想?自己可一直是父母心中的希望,也是全村兄弟爷们的自豪和骄傲啊?”梁海星将手机轻轻的放到了桌子上,往事如烟,不停的在梁海星的面前移来飘去。 不觉然间,梁海星想起了当初接到大学入学通知书那一刻的情景,很清晰,一直深深的印刻在梁海星的心间,注定要带进坟墓,自然也难以忘记。 39、鲤鱼跳龙门 八月骄阳似火,虽是傍晚,大地依然如蒸笼般,尤其是田地,一人多高的玉米湿地,闷热得让人有一种窒息感。尤其是那如剑般的玉米叶,划在人的身上,如刀刻般,留下一道道鲜红的伤痕,在汗水的浸泡下,疼得钻心。 太阳即将下山,也是一天劳作最好时刻,梁海星与父母一同在汗流浃背的锄着玉米地,想抓紧将整块地锄完,不大的地块,明天用不着再来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田间阡陌,一阵脆耳的铃声,接着便是梁海星一远房堂哥气喘吁吁的连声高喊:“海星,海星考上大学了。” 顿时,整个田野一片安静,劳作的人们顿足侧耳细听,人们羡慕的目光一同随着那堂哥的声音,望向正在劳作的梁海星一家。梁海星终于弄清了事情原委,将手中的锄头往地上一扔,激动的对母亲道:“娘,你听,我考上大学了?!”娘也道:“星儿爹,你听,星儿考上大学了?!”父亲没有言语,似乎有些疑惑,就闻声望去。不长时间,那堂哥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来到了梁海星家人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叔,婶,海星考上大学了,我替海星代签的录取通知书。”梁海星从那堂哥手里接过高校录取通知书,海星的父母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将录取通知贴在了胸口上,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声道:“我考上了,我考上大学了!” 对任何一位学子而言,成为一名大学生,都是梦寐以求的理想,更何况对习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梁海星来说,城市的大学生活有着太多诱人的幻想,而这幻想却真真切切的变为现实:告别农村,成为一名时代骄子、令人仰慕的大学生。此时,梁海星的心情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梁海星感觉天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新鲜,陪伴自己十八载的田野是那么的美好。不知为什么娘却哭了,嘴上不停地道:“星儿,考上大学了,俺星儿有出息了。”梁海星的父亲将锄头递给母亲,母亲有些不解。梁父就道:“不干了。你和星儿先回家,我到集上割刀肉,回来再去菜地割点韭菜,晚上给星儿包顿饺子,犒劳一下星儿。”梁母抬头看了一眼西边的天际,道:“天都快黑了,这时辰集上还有人吗?”梁父似乎胸有成竹,边走边道:“别管了,集散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你们先回家和面准备包饺子吧。”“嗯,嗯。”梁母边擦着泪,边和梁海星扛着锄头回家。 梁海星是村里第一位大学生,梁海星考上大学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很快传遍了整个乡村,熟悉的,不熟悉的,几乎用同一惊叹的目光的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感觉自己特别高大,似乎胸挺得也特别直,脚下的路是那么软绵,如同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脚步特别轻,身子如同飘起来般。在回家的路上,总是希望遇到更多的熟人。 梁海星与母亲刚到家,家住本村的姑姑已在门口等候了。母亲不解,姑姑似乎看出了梁海星母亲的心思,就道:“星儿真有出息,我们梁家也出国家干部了……。”姑姑仔细端详着梁海星,梁海星的脸上如同开满了鲜花。望着姑姑,梁母笑道:“他姑,你怎么知道星儿考上大学了?”姑姑反问道:“星儿考上大学,成了国家干部,这么大的事,全村哪个不知道啊?”梁母仍旧欣赏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母子三人说笑着走进了家门。 里屋内,梁海星面对房门,倚着卧柜,满脸喜悦,憧憬着未来:终于跳出农家门成了国家干部,以后可以吃商品粮了,可以娶非农业媳妇,生了娃也不用像自己的父辈那样种地了。母亲望着梁海星,仿佛儿子很陌生,满脸的喜色。姑姑则低着头,不停的喃喃道:“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最疼星儿了。受了一辈子窝囊气,你爷爷常说,咱们家什么时候也能出个国家干部不被人欺负啊,这下可好了,星儿真争气,终于成了国家干部,要是你爷爷奶奶活到现在,听到他们的星儿考上大学,成了国家干部,那该有多高兴啊。”姑姑说着,泪水不住的滴落下来,梁母便道:“星儿能考上大学,也是爷爷奶奶在地下保佑的结果。”姑姑连忙道:“是啊,爷爷奶奶最疼星儿了,不保佑星儿保佑谁啊?”突然间,梁海星的母亲对梁海星道:“星儿,赶明儿到你爷爷坟上多烧点纸,把你考上大学的事告诉爷爷奶奶,让你爷爷奶奶在地下也高兴高兴。” 本来就是长孙,又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传统观念,爷爷奶奶对梁海星极为宠爱,梁海星在爷爷奶奶的呵护下长大,一旦有好吃的,爷爷奶奶总是给梁海星留着,妹妹们有时眼巴巴的望着哥哥品尝着爷爷奶奶的恩赐,尤其一看到妹妹们与哥哥争抢好吃的东西时,爷爷脸上便会充满愠色,奶奶更是骂道:“丫头片子,没出息,和你哥抢什么啊,能养活就不错了,早晚还不嫁人?” 也许在爷爷奶奶的宠爱下长大,梁海星对爷爷奶奶的感情自然很深,也极想将考上大学的好消息告诉爷爷奶奶,就道:“嗯。我明天一早不出太阳,就去给爷爷奶奶上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夜晚已来临,村里祝福的人陆续来到梁海星家。见来人越来越多,姑姑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就对对梁母道:“嫂子,俺哥呢,这么长时间怎么没看见俺哥呢。”梁母就道:“去集上买肉了,想给星儿包顿饺子。”姑姑欲言,传来家族里一位爷爷的声音:“星儿爹在家吗?” 见有人进来,梁母与姑姑急忙下炕迎接。 见一躬背老者走进院子,姑姑和梁母几乎异口同声道:“哟,三大爷来了。” 走进院子的三爷爷是家族里辈份最大的老人,也最具权威。一见三爷爷,梁母忙迎上前,笑道:“三大爷,天这么黑你怎么来了?”三爷爷道:“星儿这孩子给梁家争光了,考上大学成国家干部了,我当爷爷的能不来道喜吗?”然后三爷爷又对站在屋檐下的姑姑道:“丫头你也来了?”姑姑点头称是。三爷爷疑惑的目光望着梁母道:“星儿他娘,星儿爹呢?”梁母不解,就道:“出去有点事。”三爷爷点了点头,道:“你把他喊来,我有事找他商量。”梁母刚要回话,院里传来自行车的铃声,梁母便道:“可能是星儿的爹回来了。”梁母说话间,梁父手提着猪肉走进了屋内,梁母忙道:“三爷爷来了一会儿,正有事找你商量呢?”梁父忙将旱烟盒递给了三爷爷,道:“大爷,你先抽袋烟。”然后又对梁母道:“星儿他娘,你去烧点水吧。我估计今天晚上,家里来人肯定不少。”三爷爷一听,忙摆了摆手,道:“星儿娘,你先别忙活,还有丫头,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说完你们再去忙活。”屋里很静,梁海星也不知在这高兴的时刻,三爷爷会有什么急事要和大人们商量,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三爷爷深深的了吸了口烟,道:“咱族上有讲究啊,娃儿考上大学是族里的大事,谱书上写的也明白,谁家的娃儿考上大学,要进家谱的。星儿争气,但星儿不是你们家的,是梁家的后代。你们明白吗?丫头,你来了正好,就帮你嫂子一块忙活忙活吧,今天晚上,族里每家来个主事的,一块庆贺一下,都和星儿见个面,以后有什么事,外面就靠星儿罩着了,家里有什么事,由族里帮衬着,星儿只管把书读好,顺顺利利的做官。钱不多,是个心意。让星儿路上买点茶水喝吧。”三爷爷说着,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两元钱放在了卧柜上。梁母见状,忙道:“大爷,你年龄这么大了,挣个钱也不容易,你把钱收起来将来买烟抽吧?”三爷爷一听有些不高兴,道:“你这是说啥话啊?谁挣钱容易啊,这不是族里有喜事了吗?”三爷爷又对梁父道:“星儿他爹,我的意思行吗?”梁父忙笑道:“还是大爷您考虑得周到。只是,我没有……。”三爷爷忙摇了摇手,道:“不用准备什么,烧点水,泡壶茶,族里兄弟爷们坐下来,和星儿认识一下。”梁父还没有回答,姑姑便道:“三爷的话没错。星儿考上大学,成为国家干部,是族里的大事,我家里还有点菜,我回家一块拿来,然后帮着俺嫂子忙活忙活。”姑姑说着走出了梁海星的家门。 对梁海星来说,那一晚上,家里比过年还热闹,屋里屋外全部坐满了族里前来祝贺的人。梁海星自然成了主角,大家回想着梁海星幼时的点点滴滴,不惜溢美之辞赞叹梁海星。梁海星还有梁父自然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自豪。当然,长辈们也不乏对梁海星未来的嘱托:星儿是族里的人,无论在哪做事,将来做多大的官,都不能忘了族里的兄弟爷们,别忘了老家。在外面做事,不同在家里种地,种错了,毁掉重来,现在成国家干部了,身份变了,一定要谨慎,要给族里争气,把持好自己,千万不能做让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事。长辈们的话深深印刻在了梁海星的心里。 40、世态炎凉 整整一晚上,梁海星考上大学成了前来祝贺所有人的话题。有的回忆梁海星小时候的趣事,有的发现梁海星从小就比其他孩子聪明,有的向梁父表示祝贺,称以后就可以享福了。也有的对梁海星的未来寄予很大期望。当然,一个人在外面做事不容易,遇到什么难处,尽管给家里说,父母帮不上,给族里的兄弟爷们讲,族里的兄弟爷们做后台。也有的向梁海星开玩笑,以后官做大了,千万不能忘了老家,千万不能忘了祖上,兄弟爷们去找你,不用刻意做好吃的,能管顿饭,喝口水就可以了,但千万不能说不认识。梁海星笑道:“哪能呢?兄弟爷们的深情厚谊我刻在心里了呢。” 梁父则笑道:“星儿不是那样的人,无论官做多大,肯定不会忘了老家,不会忘记族里的兄弟爷们。”不知是谁说了声:“那可不一定,古代还有陈世美呢。将来做了官,在城里成了家,还能看得起咱这土包子啊。”梁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就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双眼一热,离开饭桌,跪在三爷爷面前,突然啜泣起来,哭诉道:“大家的意思我明白,我很快就去求学了,以后我家里的事,就拜托全族的兄弟爷们了。在这里,面对列祖列宗,当着全族的兄弟爷们面,我梁海星发誓,努力学习,继续为族人争光,以后兄弟爷们有用得着我梁海星的地方,只要不是违反原则,违反国家法律,我定会竭尽全力,有我喝的,就有全族兄弟爷们吃的。族里人去城里找我办事,长辈睡床我睡地上。”梁海星说着,当着三爷爷的面,连叩了三个响头。见此情景,梁父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簌簌落下。 一时间,整个饭桌陷入极度沉闷之中,尤其是那多言的族里人,更是感到无地自容。还是三爷爷人老见识广,忙起身下炕,将梁海星馋扶起来,笑道:“傻孩子,你叔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当起真来了。星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孩子,自己的孩子怎么样,我们这些老人心里还不清楚啊。不过,星儿放心,你以后就好好地学习吧,你弟兄一个,又非常孝顺,知道你挂着家,家里的事族里全包下来了。”三爷爷然后走出里屋,望着全族前来祝贺的人,高声道:“我在这里可说好了,星儿在外学习,不是他个人的事,是为全族争光,星儿家的事,就是族里的事,以后无论是叫到谁,或是谁看到了、听到了,不用喊,都要主动上前帮忙啊。否则,别怪族里人不讲情面,将他家清理出族里,他家红白所有的事,族里都不再出面。”三爷爷的话非常在理,自然得到了族里人的支持与响应。那种梁山好汉聚义的情景,时常浮现在梁海星的眼前,尤其是当自己工作生活遇到挫折的时候,回想着族里兄弟爷们对自己的寄托和厚望,只能咬着牙,将泪水硬硬的咽到肚子里。 梁海星断然没想到,族里对其考上大学如此重视,成了族里最为重要的事情,接下来的时间,族里除了送钱表示祝贺外,每家都用最好的饭菜招待梁海星,一直到梁海星入校报到。 梁海星第一次似乎对族里有了深切的体会和认识,明白了考上大学绝不是个人或自己家的事,承载着家乡人太多的梦想,将来出去做事,并非单纯的是为了自己,背后寄托着全族百八十位兄弟爷们的希望。那皱巴巴的两角、五角、一元、二元背后是一颗颗跳动着的心。梁海星第一次理解了什么是责任。 为梁海星考上学感到自豪的不仅仅是族人,一时间,全村的人们将梁海星当成了榜样,大人们总是在用梁海星教育自己的孩子,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梁海星一样,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成为族里的骄傲。平时和梁家不经常往来甚至见面不曾说话的人,或许担心日后有求于梁家或是其他难以启齿的原因,也在主动和梁父梁母套着近乎。梁父梁母自然高兴,脸上如同开了花。 有时,现实让梁海星感到困惑:自己依然是昨天的梁海星,为什么人们看待自己的眼光却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难道这就是命运,命运真的可以改变人生,甚至还可以塑造人。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命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世俗?更令梁海星感到不解的还是自己的亲戚,看待自己的眼光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最突出的当属梁海星的大姨,还有大表哥。在某种意义上,梁海星之所以发愤考上大学,也是大姨一家激励的结果。 在梁海星所有的亲属中,当属大姨一家地位最为显赫:大姨父在县委组织部工作,大表哥中学国办教师,二表哥和表弟是吃商品粮的工人。而梁海星一家在姥姥家的亲戚中,最为没有权势,全是清一色的农民。大姨一家非农业多,农村劳力自然就少,尤其是改革开放后,家里承包了不少的土地,农忙时节或是修房盖屋之类的农话,自然就需要找人帮忙,而人微言轻的梁海星家自然成了首选。或许担心日后有求于大姨家,梁海星一家也就有求必应,甚至放下自家的农活去大姨家帮忙。自小,梁海星为大姨家出力最多,遭受到的白眼也最多。 一提及去大姨家帮忙,梁海星最惧畏大姨那张常年挂着霜的脸,还有大姨全家人审视他的冷光,充满了鄙夷。梁海星极不情愿去大姨家帮忙。梁母理解梁海星的心情,就劝梁海星:“星儿听话,别说你一个孩子家不愿去你大姨家,就是我,见了你大姨那从来不正眼看人的眼,心里也发怵,但咱又有什么办法呢。咱家这日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求到人家。帮不帮忙是人家的事,可咱心里总算是有个依靠吧。咱家穷,娘不能给你做顿好吃的,你大姨家比咱家生活强,去你大姨家干活,就当过年改善生活吧。少说,多干活,多吃。” 梁海星一直怀疑,大姨和母亲是不是亲生的姊妹,总是对他这亲外甥抱有成见,在毫无原因的奚落他,毫无根据的找着别扭,经常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你娘平时不管你吗?你看看,坐没个坐相,站没站个相,像个野孩子似的。”吃饭,吃少了,大姨就训斥:“吃这么点儿,能饱吗?这么点个孩子就不实在。”吃多了,大姨又抱怨:“你娘在家不管你饭吗?你看看,像个饿死鬼。” 时间一长,大姨在梁海星的心底变成了一副魔鬼的形象,一见了大姨,尤其是大姨那斜视的目光,梁海星就会在心底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梁海星将在大姨那里受到的委屈告诉母亲,梁母只能流泪,无言以对。这便成了梁海星心中一直挥抹不去的结。 不仅仅是大姨,更让梁海星感到寄人篱下的是大姨家人对他那几乎蔑视的眼光。与大姨不同,大姨有什么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但在那些上班的非农业表哥表嫂们的眼里,梁海星仿佛是陌生人,是缺乏管教的野孩子。梁海星不是在为大姨家帮着干农活,而是在向他们家乞讨着什么,是大姨在向这可怜的外甥施舍,吃饭的时候,都会躲瘟神般离梁海星很远。多年后,梁海星才明白,那是那些有身份的亲戚嫌其不洗澡身上的臭味薰人,担心梁海星头上和衣服里的虱子爬到自己的身上。 梁海星感到自己与大姨家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始终有着难以弥补的隔阂。如果不是大姨对待自己那左右厌恶的态度,或许自己的人生将是另一番模样。但正是自己在大姨家的遭遇使梁海星暗下决心: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挺着胸脯站在大姨的家人面前,让他们仰视自己。 也许幼时的遭遇深深的刺痛了梁海星的心,父母管教又较为严格,梁海星学习一直很努力,学习成绩也就名列前茅。考取县里重点高中,本来是件十拿九稳的事,考上大学也就顺理成章。然而,天下之事十有八九不如人意,中考结束,正当梁海星沉浸在去县重点中学读高中的时候,录取结果却出人意料,平时学习成绩远不如梁海星的同学都被录取了,而一直代表学校参加竞赛学习成绩拔尖的梁海星竟然落榜了,更令人不解的是,本来学习成绩一直差强人意的一位同学竟然也被县重点中学录取了。学校,还有班主任深知其中的奥妙:那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很有背景,梁海星被那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顶替了。因此,学校对梁海星的遭遇愤愤不平。其实,学校及班主任也有自己的想法:因为梁海星被重点高中录取,就意味着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的梁海星将来会考上大学,甚至是名牌大学,那梁海星所在的初中就会实现高考制度改革以来考上大学的突破。而梁海星被普通高中录取,就有可能使母校的愿望破灭。班主任就委婉的告诉梁海星,让梁海星的家人托一下关系,到县里查查分数,看看有没有被重点中学录取的希望。 一听到梁海星未被县重点中学录取的消息,尤其是听了学校让其托人查考试成绩的事,梁父便为难起来。梁父知道梁海星的姨父在县委工作,梁海星的大表哥在县一高中教书,查考试成绩甚至走动一下关系,将梁海星被县重点高中补录,是件信手拈来的事。令梁父为难的是,妻姐一家人向来看不起自己,姐夫还有外甥肯定不会给自己帮忙,自己如何去向阎王张这个嘴?梁母理解梁父的心情,其也不愿去见自己的姐夫还有外甥,但为了儿子,一切在母爱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梁母对梁父道:“我去试试,平时他们一旦有什么事,像使唤牲口似的捎个信来,我们就颠颠的去他家帮这帮那。如今有难处了,我就不信,他们一家人会眼看着不管。再说,让他们家帮着孩子查查考试成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给办就办,不给办就算拉倒,将来这亲戚咱也不走了。” 梁母去了梁海星的大姨家,刚刚把事情讲完,大姨父还没有表态,大姨便把梁母奚落了一顿:“自己孩子考不好,怪这怨那,有本事考好了,什么事不也就没有了?!”梁海星的姨父倒还比较体谅梁母,答应找人帮着查查考试成绩。 梁海星的姨父很快将查到的结果告诉了梁母,梁海星考试成绩的确不错,远远超过了录取分数线,也的确被人顶替了。顶替梁海星上重点高中的人正是那学习很差的学生。他家的背景也的确厉害,他的父亲是一公社书记。大姨父还告诉梁母县重点中学招生工作已结束,再补录基本不可能。梁母听出了其姐夫的弦外音,也理解其姐夫的心情,就没再为难其姐夫,喊着泪对梁海星道:“星儿,咱不怨别人,要怨就怨你爸和你娘吧,谁让你生在咱这没权没势的穷人家呢?别看咱平时帮了人家不少忙,可一到关键时候,人家还是看不起咱,以后的路全靠你自己走了。” 梁父对教育不了解,就安慰梁海星道:“只要有学上就可以了,在哪里不都学一样的知识啊。只要咱恳努力,在哪都一样能考上大学。” 梁海星心里很清楚,父母为自己能上县重点大学低三下四的去求大姨家,已经尽力了,就不想再为难父亲,只好接受并面对残酷的现实。然而,塞翁失马,原先在县重点中学教书的大表哥,为了照顾在老家的大姨,调到梁海星所在的普通中学任校长兼教师。有了大表哥这层关系,梁母似乎看到了希望,听后很高兴,对梁海星道:“这样一来就好了,不管怎么样,你大表哥是娘的亲外甥,有你大表哥罩着,说不定比县重点中学读书还好呢。”梁海星似乎并不认可母亲的观点。梁母就又安慰梁海星:“孩子,你只管好好的读书就是了,学校里有什么事你不好意思找你表哥,你告诉娘,我去找你大表哥。不管他们一家人怎么看待我们,反正我是他亲姨呢,他再有出息,我就不信他会不认我这亲姨。” 梁海星的顾虑很快变为现实,大表哥根本不认梁海星这亲表弟,非没有给予特殊关照,那表哥一直将梁海星视为路人。 梁海星家里非常穷,在高中读书的时候,梁海星一直从家里带着梁母煮的地瓜和玉米窝头,就着梁母自作的大酱,绝对没有馒头,甚至连萝卜咸菜也吃不起。有时,到周末,酱少了,梁海星就再倒点热水凑和一下。表哥和梁海星同在一个食堂就餐,作为非农业人员,表哥每月供应着白面和玉米,每顿菜里还有些肉。但梁海星没有吃到表哥送给的一个馒头,没喝过表哥送的一碗菜汤。 在高中三年的学习时间里,每到周末,梁海星步行十里路来回学校与家庭间。路上,梁海星背着干粮,低头看着书。由于学习很勤奋,加上天赋,梁海星自然学习成绩一直稳居级部第一。梁海星自然成了那普通中学的名人,但表哥从未向人没提过与梁海星的特殊关系。当然,梁海星也从未喊过表哥,即使见了面,也只喊老师,甚至在家里也绝口不提表哥的事。梁父梁母理解梁海星的心思,那大表哥,自然也就成了全家人的忌讳。 在梁家,即使后来,提及高中那段求学经历,梁海星也很少提及表哥,只是觉得,如果没有那次中考特殊的经历,其对社会对人生也不可能有着如此彻骨的理解,也不可能有今天,那是终生的激励。 如今情形不同了,梁海星终于考上了大学,祖宗的坟头上终于冒了青烟。这就预示着,将来梁海星毕业不仅成了非农业户口,可以与大姨一家平起平坐,更为重要的是将来成为国家干部了。 不知是出于亲情真心的祝愿,还是更长远的考虑,大姨家要请梁海星吃饭,本来梁家已有安排就婉拒了大姨的好意。大姨见梁海星不给面子,顿时脸上便结了层霜,马上将脸耷拉下来,道:“不就是考上个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将来真的做了官,还要和我断绝关系呢。不去拉倒,省下。”但表哥却不这么看,对其母道:“海星现在不同过去了,将来毕业了,说不定会来县里坐官,到时候,我们再求人家就晚了。”虽然梁海星的大姨是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但大表哥的话绝对有分量,就又再次让表哥去请梁海星。虽然梁海星仍极不情愿去大姨家做客,但梁母却满口答应了下来,而且为梁海星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随着前来邀请的表哥一同去了大姨家。 大姨一家对梁海星的到来极为重视,在梁海星的印象中是第一次,因此也就终生难忘。不仅表哥表嫂表弟全部参加,甚至还将村里支书请来陪酒,自然梁海星坐在正桌上。梁海星第一次吃鱼,咸鱼、鲤鱼;第一次吃到那多么的肉,那么多的炒鸡蛋;第一次喝到瓶装的白酒,一点也不辣,如油般,咽下去,肚里暖烘烘的;第一次喝到到悬城带来的茶,是那么清香。表哥,所有前来祝贺人的脸上与平时冷眼不同,全部粉刷成了和颜悦色,尤其是大姨,满满的笑意似乎要溢出来。 梁海星见大姨一直没忙前忙后,自己却坐在正桌上,有些过意不去,就将大姨请上桌,大姨却笑道:“你大姨没文化,你们说话也插不上嘴,也不会喝酒,你们一块吃吧,我负责给你们做饭。” 回到家,梁母很是关心,就向梁海星打听到大姨家做客的事。梁海星就将在大姨家做客的情景向梁母还有梁父作了全面的述说,梁母自然高兴,不住的点着头,梁父只是笑道:“星儿真争气。”一听到满桌那么多好吃的,馋得三个妹妹直流口水。 41、梁母秘密 按照梁海星的高考成绩,本来可以选择一所更好的大学,但考虑农村孩子缺乏社会关系,将来不好分配工作,更为主要的是,国家对师范类院校的大学生生活费有补贴,而师范类院校又是省内重点师范大学的学生基本不用考虑分配的事,梁海星最终填报了本省一所著名的师范大学,并被录取。 明天就要告别生养自己十几年的故土,第一次远离父母,父母与梁海星,梁海星与父母,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三人整整聊了一个夜晚,都没有一丝的睡意。 梁海星与父母交谈更多的是,自己去外地上学了,没时间在家里种地,父母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尤其是父亲,脾气急,遇事多让着母亲;母亲说话爱唠叨,父亲一个人顶着家,不容易,尤其是在干活累的时候,更要少说些话,免得惹父亲生气。 母亲一直在望着梁海星,如同十几年前那个傍晚,梁海星呱呱坠地时。梁海星还有梁父有些不解,就道:“你这是干啥啊,孩子去上学,又不是去战场打仗再也回不来了?”梁母望着梁海星道:“我在看看孩子眼下的疤痕。”梁母说着,眼角又噙满了泪。梁母道:“想想过去的艰难,谁能想到有今天这好时光啊?”梁母婆娑泪眼仍就望着梁海星,自言道:“想想过去那苦日子,别说是星儿考上大学成为国家干部,就是能出息个健全的孩子,当娘的就知足了。” 多年来,梁海星一直以为那眼下大的疤,是自己小时候调皮或是生水痘的结果。其实不然。 被母亲火热的目光瞅得有些不自然,梁海星知道眼下的疤与母亲有关,但又怕母亲伤心,就将疑惑的目光望向父亲,想从父亲那里了解自己疤眼的事。没想到,梁父微微一笑,道:“你问问你娘?” 梁母未语,叹了口气,满脸的自责。稍后,梁母低沉的声音道:“那还不是因为穷吗?”接着,梁母向梁海星道出了久藏心间的秘密。梁海星听得很认真。 那还是在梁海星一岁的时候,梁海星很胖,不会爬,更不会跑,只会坐着挪,且挪的速度极快。开始奶奶看着,母亲则趁中午休息的时间,到村外的一片盐碱地去割芦苇头,晒干了卖给当地一家十公里外的公社养马站,每斤五分钱,用来卖盐火柴类的生活日用品。虽然老人喜爱大胖孙子梁海星,但毕竟年老体弱,抱不动,放在炕上,担心梁海星摔下来;放在地上,又担心梁海星到处乱挪动,不仅屁股和大腿被坑洼不平的地磨的鲜血直流,而且脑袋也经常碰到板凳之类的家俱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梁母没有办法,只好一手抱着梁海星,肩背着草筐,将梁海星放到树荫下,继续砍割芦苇头。梁海星挪的很快,经常挪着向母亲而去,梁母为了多砍割些芦苇头卖钱,根本顾不上梁海星,六月天的,骄阳似火,太阳毒晒下,梁海星双手乱抓,将右眼下划出一道深深的沟,随着太阳下汗渍的侵蚀,很快感染了,不时流着脓液。尽管如此,贫穷的梁母非但没有钱给梁海星医治,而且仍旧抱着梁海星去砍割芦苇头,时间一长,流脓渐退,结果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梁海星父亲对梁海星道:“为这事,你奶奶没少骂过你娘。你奶奶对你娘说,如果星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能活的自在。” “是啊,星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又不是从别的地方捡来的,孩子的眼晒的流脓,当娘的能不心疼吗?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也感到后怕,不是别的,我担心星儿长大了,在眼上留下长长的疤,那不成了疤瘌眼了吗。长大了怎么娶媳妇啊,谁家愿姑娘嫁给疤瘌眼,那星儿岂不要打一辈子光棍啊?” “真要是那样,你断了我们梁家的香火,星儿的奶奶非跟你拼命不可。”梁母似乎没有听见梁父在说什么,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没想到老天爷一直在保佑着俺星儿,大了不但看不出来了,皮肤也很白,而且还成了国家干部。如果星儿愿意,全村的姑娘还不由着我们星儿挑啊?”梁母的目光一直在望着梁海星,梁海星感到极不自然。 母亲的一席话,激起了梁海星对往事的回忆。梁海星道:“我记得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和爸爸,拉着父亲用门框坐的简易小拉车,我们爷儿俩一起,拉着娘砍割的一千多斤芦苇头,整整走了一上午的路,到二十几里路外的养马站卖掉,用卖芦苇头换来的钱,俺爸爸还给俺买了一件绿色汗衫,上面印着‘朝气蓬勃’四个字,那也是我的第一次穿买的衣服,那感觉真是美极了,穿着去上学,经常闲着没事,看那汗衫。俺爸爸还给我买了一个铅笔盒,那也是我第一次使用买的铅笔盒,我印象中,一直用了好几年,最后上面的漆都掉了,铅笔盒都生锈了,还舍不得扔掉。” 梁父道:“那事你还记得啊?” 梁海星笑了笑,梁母则道:“养马站上的人可真够孬的,咱晒的芦苇头一掰就折,可那孬玩艺儿们非说咱晒的芦苇头不干,要去除水分,一千多斤的芦苇头,给去了二百多斤的水分,那年头,到哪里去找说理的地方啊。” “你还找地方去说理呢?那年头,每家的日子都不宽裕,都想靠卖芦苇头换两个钱花,三乡五里的,除了人家那地方根本没有养马站,人家能收购你芦苇头,给你点钱,就算可怜你了,你还说人家孬。如果没地方收,你砍再多的芦苇头有什么用?除了牲口,人又不能吃。” “你看你爸爸就这人,说着说着,就抬起杠来了。” 梁海星很了解父母的性格脾气,经常吵嘴,但又不好说什么。梁母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不想在梁海星上大学前,让其对家里有着太多的牵挂,就道:“星儿,以后咱当了国家干部,可得一碗水端平啊,咱可不能干那让人家背后戳咱脊梁骨的缺德事,无论什么年头,当老百姓的都不容易,吃私贪污祸害百姓的事咱坚决不干。星儿,记着娘的话:无论你将来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良心,贪脏枉法的事,打死咱也不能干,人家不用咱,咱就回老家,家里还有老娘呢,只要娘有口气,就有星儿你吃的,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图你什么荣华富贵,高人一等,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一辈子。” “嗯。娘,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梁海星望着母亲那期待的目光,鼻子一酸,眼泪不由的滴落了下来。见此情景,梁父也一阵心酸,不停的抹着溢出眼角的泪,道:“是啊,星儿小时候吃了不少苦。” 幼时尤其是痛苦的回忆,刀割石刻般在梁海星的心间留下了极深的印迹,一生难以挥抹而去。 突然间,梁海星想起了什么,望着梁父道:“爸爸,我记得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小伙伴上学,我也吵着要去上学,但家里一直不让我去上学,整天在家看着妹妹,后来,又非要撵着我去上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还不是因为穷吗?供不起你。”梁母道。 梁父摇了摇头,道:“穷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更为主要的是,那时候上小学还可以,升初中,高中,就要村里推荐了。你的同伴全是些支书、村保主任有头有脸的孩子,咱绝对争不过人家。后来,绕过了那些村里有头有脸人的孩子,就让你去上学了。没想到,后来政策变了,上学不再靠村里推荐,全凭自己的真本事了。” “如果不是赶上好时候,你学习再好也没用,说不定,现在还在家种地呢。” 是啊,家贫,以及造成的创伤,在梁海星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与穷相伴而生,梁海星自出生就深深感受到了贫穷。 在谈及幼时受的苦时,梁海星曾对人说,他五岁就开始做饭了,大部分人认为梁海星是在吹牛。而事实上的确如此。 梁海星幼时,家里的生活全靠工分生活,一家六口人,只有父母两个劳力,父母也就拼命到地里劳动,照看妹妹收拾家务,自然就落在了梁海星的身上。清晨,因为出工较早,在当时的农村,很少有生了娃的妇女下地干活,尤其是对家里劳动力多的妇女来说,更是如此,大部分在家里照看孩子,顺便烧火做饭。只是上午和下午才同男人一样出去劳动。但梁海星一家则不同了。人多劳力少,为了早晨那可怜的二分工,梁母一早便到生产队上劳动,家里只留下了梁海星和三个妹妹。梁海星一方面要照看着妹妹,另一方面,还要在父母收工前,将饭做好,否则,等母亲收工回来再做饭,就来不及了,因为母亲吃完饭还要到队上劳动。其实,梁海星做的早饭也极为简单,一年四季煮粥。先是将水和玉米面放在一起,然后按照母亲说的,将锅里添几瓢水,水烧开后,用勺子将盆里盛着的玉米面和水搅匀倒进锅里,用勺子在锅里搅动几下,在锅里铺好篦子,上面放些窝头之类的干粮,将粥烧开即可。等父母收工回家后,粥熬好了,干粮也热了。虽然很简单,但这似乎并不是一位五六岁儿童干的活,因为在将玉米面倒进烧得滚开的锅里时,稍有不慎,溅出来的开水碰到脸上极易造成烫烧。如果一下小心掉进锅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42、美食 梁海星时时感觉到了家里的穷。梁海星母亲常说,在那年代,能把生下来的孩子养活就不错了。 小伙伴有时穿着母亲做的新布鞋,或是买的塑料凉鞋,很是神气和自豪,而梁海星似乎多年很少能穿上新鞋,不露着脚趾头就不错了。夏天光着脚,春秋较为寒冷的时候,也可能穿着单鞋,只是到了寒冬天气极为寒冷的时候,才能穿上棉鞋。在深秋初冬时节,实在冻得没有办法,收工时,经常遇到下地干活的黄牛从村里路过,有时偶尔会在村里排出些类便来,梁海星就赶紧上前将双脚踩进老牛拉下的粪便里取取暖。既使冬天,穿上棉鞋,也穿不起袜子,梁母就在梁海星的棉鞋里铺上一层麦秸或是玉米包皮。 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背上崭新的书包上学是梁海星心中的渴望,也就十分珍惜。但家里穷,根本买不起笔和本子。没有笔,梁海星就到处去捡被人废弃的电池,轻轻的砸开,取出里面的碳棒,然后又找来被人丢弃的钢锯条,在石头上磨出刀刃,将碳棒削尖,当作铅笔使用。没有本子,就捡来硬纸板,将碳棒削下来的碳末,或是锅底的碳灰,将硬纸板染黑,再从生产队的仓库里偷些机用黄油,在染黑的纸板上轻轻的涂抹均匀,再在黄油上面铺一层薄塑料,然后找来尖尖的树枝在上面轻轻的写字,或是演算。等写满了,轻轻的一揭,所有的字迹顿时全部消失。这样的本子,还有一个好处,可以重复使用。 每每见到同学们拿着新本子,穿着漂亮的衣服,梁海星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每到元旦前后,梁海星便到村里倒垃圾的地方或是村边的沟塘里去拾捡被人丢弃的旧日历本。能在旧日历本的背面做作业写字,对梁海星来说,已是极大的奢望。 上小学二年级时,梁海星有一位女同桌,祖上以镶牙为生,家里生活较为殷实,经常带些馒头或是包子之类的零食在课间食用,那是梁海星过年都难以吃到的美食,见了自然心里很馋。尤其是每当那女同学吃着韭菜馅的白面包子时,对一直将地瓜干子和高粱面窝头为主食,连玉米面窝头都不能经常吃上的梁海星来说,是何等的诱惑,胃里不停的分泌着酸液。梁海星就借嫌韭菜馅味太大,让那女同学吃韭菜馅的包子时,离他远一点。后来,那女同桌终于看出来了梁海星的心思。一天,课间休息,那女同桌照例吃着韭菜馅的白面包子,梁海星照样嫌难闻,让其到教室外去吃,但那女同桌仍未动。一手拿着包子吃,一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韭菜馅的包子递给了梁海星,嘴上道:“韭菜馅的包子闻着臭吃着香,不信,你尝尝。”梁海星没说什么,望了那女同桌一眼,接过了女同桌递过来的韭菜馅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心里感叹道:“真香!”在梁海星的记忆里,那是世上最好吃的包子,至今仍保存在记忆里。可惜的是,虽然以后的生活好了,能吃到各种各样的包子了,但在梁海星的心里,始终感觉天下的美食是那女同桌送他的韭菜馅肉包子。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梁父到公社砖瓦厂工作,梁海星的家境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梁海星似乎觉得童年更为艰难了。 在离梁海星家不远的地方,公社新建了一处砖瓦厂,因占用附近几个村的耕地,或是离家上班较近的原因,公社砖瓦厂就从附近的村庄招了些工人,因新招的工人没有什么技术,只干些推土的体力活,劳动强度很大,报酬自然也就丰厚一些,普通工人每月工资十五元,另外,报销五元的医药费,中午还管一顿饭。因土地是国家的,但工人却是附近村庄选派的,砖瓦厂每年向附近村庄交付一定的土地使用费,村里则按整个劳力给到砖瓦厂工作的人每天记工分。 既然报酬很丰厚,自然村里就要进行选拔,而选拔的结果却是,村里大小干部的亲友成了招工的对象。然而,结果却出乎人的预料,开始土层较浅,砖瓦厂管理也不正规,工人们也比较安心,时间一长,尤其是随着土层的加深,加上经常发生挖土塌方事故,时常伤着人,先前招的大部分工人尤其是村里干部亲友又回到了村庄参加劳动,砖瓦厂招工陷入了困难。梁父听说后,就主动报名到了砖瓦厂工作。 也许从小受苦受累惯了,在砖瓦厂比在生产队劳动的报酬高了许多,梁父自然很喜爱,尽管工作很累条件也相对艰苦,但梁父很出力。梁父舍不得吃砖瓦厂每天中午提供的六两纯玉米面窝头,就自带些地瓜面或是高粱窝头充饥,将砖瓦厂提供的纯玉米面窝头带回家,供全家人享用,因此每当傍晚时刻,梁海星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希望见到父亲,从父亲每天捎饭的包里去找带回来的窝头,即使很凉,但却很香。 后来,砖瓦厂进行了一些改革,由原来的工资制改为计件制,对推土、码窑、卸砖、扣砖坯等不同的工种制定了不同的收入标准,干的多收入也就高。后来,梁父发现,在砖瓦厂内卸砖不错,也没什么技术,而且收入又高,就由到砖厂内部送砖坯子换成了向外卸砖推砖,但后来发现,每天躬着腰将刚刚烧好的砖瓦从窑室推到外面,不仅劳动量很大,条件环境也很艰苦。每天呼吸着大量的粉尘不说,更为重要的是,窑室里的温度极高,梁父经常上火,牙疼的时候,几乎吞咽都非常困难。梁海星就换成了码窑,工作相对清闲了许多,但收入也降了下来。 后来,梁父发现,整个砖瓦厂技术含量最高收入自然最高的当属扣砖坯。就在码窑空闲的时候帮着扣砖坯的师傅做些小工,更为主要的是偷着学艺。不长时间,梁父就能独立扣砖坯子了。梁父又辞掉了码窑的工作改成扣砖坯子。因扣砖坯子有季节性,一般从春天化冬开始到冬季上冰为止,因扣砖坯子系从全国各地招来的工人,扣砖坯子季节一结束,都回各自己的家忙着其他的事情,梁父是窑厂里的工人,在不扣砖坯子的季节,可以继续码窑。 扣砖坯子主要有两道大的工序,除了和泥外,就是将和好的泥放在坯斗里,一番加工后,倒在平整空阔的地上,然后整齐码好,完全晾干后,由工人推送到窑厂烧制。坯斗一般分为两连斗和三连斗,二连斗一次扣两块砖坯子,分量轻一些,技术也好把握。新扣出来的每块砖坯子大约有六七斤重,梁父使用的是两连斗,加上斗子的重量,大约二十来斤。从将和好的泥制成砖坯,到扣在地上平整广场最远的地方,大约十几米,梁父每天要扣一千三百块左右的砖坯子。砖坯扣好后,还要进行盖面、打头等一系列的工序。傍晚,要将基本晾干的砖坯子全部码到垛上,以便将晾砖坯子的广场清理出来,第二天继续晾扣砖坯子。 为不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码完砖坯子后,还要将推土工推来的土和成泥,醒一晚上后,准备第二天扣砖坯子用。梁父经常忙到深夜才能回家。时间一长,梁父就有些吃不消。在梁海星十岁那年的一个星期天,梁父教会了梁海星码垛,此时的梁海星在外地上小学五年级。每到下午放学后,梁海星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步行到六里地外的砖瓦厂,帮着将父亲每天扣成的一千三百块左右的砖坯子码到垛上。虽经过一天的晾晒,但每块砖坯子的重量仍大约有六斤左右。 也许年小又劳动强度太大的缘故,深夜,梁海星经常坐在梁父自行车的后座上,倚着梁父的后背进入梦乡。一次,梁海星竟然一不小心从梁父骑着的自行车上掉了下来,因乡村的土路上面有一些浮土,梁海星摔到地上后,竟然全然不知,继续进入梦乡。梁父也很疲惫,根本没有留意身后的梁海星,骑了很长的一段路后,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梁海星掉了下来,然后又返回寻找梁海星。梁父将梁海星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的事当作笑话告诉了梁母,梁母听后,不由的感到后怕。对那段路,梁母也很熟悉,那里经常有大货车往窑厂送煤,又是深夜,如果有运煤的货车路过那就麻烦了。梁父听后也不由的后背有些发凉。事情发生后,梁母就找来一根粗麻绳拴在了梁父的自行车后座上,梁父与梁海星夜晚回家时候,让梁父将其与梁海星拴在一起,免的再发生梁海星掉在路上梁父还没发现的事情。 回想幼时的艰难,梁海星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就对梁父梁母道:“在我小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总是看我不顺眼,经常无故打骂我啊,我一直感觉我是在你们的棍棒下长大成人的。” 面对梁海星的发问,梁父梁母面面相觑。梁母望了梁父一眼,喃喃道:“还不是因为你小时候调皮。”梁父一听便乐了,笑道:“星儿小的时候可不皮。主要还是因为家里穷,大人在外面干了一天的活,回到家,一看到你们姊妹四个,个个如饿狼似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你有时再不听话,又是老大,不就拿你撒气吗?”梁海星似乎理解了父母的心思,没再说什么。 梁海星又想起了在砖瓦厂帮着父亲码垛的事,就望着梁父道:“爸爸,你还记得有一次我脚在学校义务劳动时,被粪叉扎破了,没去窑厂帮你捡砖坯子,你回到家揍我的事吗?” 梁父愧疚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没有回答。梁母望了梁父一眼对梁海星道:“也许你爸爸不记得了,但我在心里,一直在记恨着你爸爸。”梁母接着向梁父道出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43、千叮万咛 梁母继续望着梁父道:“不知什么原因,星儿在学校里被粪叉扎破了脚,孩子一瘸一拐回到家的时候,脚上深深的伤口还流着血。孩子一见我就对我说:娘,俺今天晚上实在没有办法去帮俺爸爸拾砖坯子了。我说不去就在家歇着吧。当时,我还担心,孩子伤着脚上的筋,长大了成了瘸子,找个媳妇都很困难。可你半夜回来,不问事情经过,不分青红皂白,将星儿从被窝里用力一拽,就把星儿像扯小鸡般从炕上摔在了地上,接着便是一阵暴揍,我当时拉仗,你连我也揍,我当时还哭着对你说:如果星儿有个三好两歹的,我非和你豁命不可。” “从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发烧生病,我都不敢不去帮着爸爸码砖坯子。记得有一次,在学校里,有一个同学和我打仗,用铅笔刀在我的右手背深深的划了一刀子,连骨头都露了出来,我也不敢告诉家里,照样到砖瓦厂去帮着爸爸码砖坯子……。” “你怎么当时没告诉家里呢?”梁母说着将梁海星的右手放在眼前。梁海星指着右手背四个手指上清晰的疤痕道:“你看,到现在疤还在呢?” “在去砖瓦厂的路上,经常会遇到小伙伴和我打架,我一见到他们,就躲得远远的,他们就追着用土坷拉投我,脑袋上经常被他们的土坷垃击中,起着大大的包。但我没办法,只能嘴里哭着,忍着疼痛去砖瓦厂。” 梁父梁母都不再说什么,向来刚强的梁父不由的低啜起来,梁母的眼角也噙满了泪。 “小的时候,星儿真是受了不少的罪。有些事,如果不是星儿自己说出来,当娘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梁母望着梁海星哽咽道。 梁父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对梁海星道:“星儿小的时候的确吃了不少其他孩子都不曾听过的苦。但星儿记住,无论将来干什么,在那里都喜欢肯出力的人,偷奸磨滑的人永远到不了大处。如果当初,我不去砖瓦厂上班,养活你们姊妹四个都很困难。你娘知道,我们分家的时候,除了村西边三间破房外,什么也没有,你看我们现在,住着全村最漂亮的砖瓦房。当时咱爷儿俩拼着命的干,还不全是为了你啊,还不是想挣钱盖房子,为你将来娶媳妇用啊。你现在考上大学了,将来娶媳妇也不用家里操心了。假如你没考上学呢,即使在家里种地,咱有漂亮的房子,娶媳妇也不用愁了。那时候,我们家的日子过得那样艰难,但又有谁肯帮过我们,看我们家笑话的人倒不少,这还不都是我们爷儿俩干出来的啊?” 梁海星将父亲的话深深的记在了心里,无论是上大学,还是日后的工作,尤其是遇到困苦的时候,总是回想起父亲的话。 “你那脾气就是急。实际上,有些事情缓一缓,可能日子会过的更轻松一些。可结果呢,你这一急,大人孩子都跟你遭了那么多的罪!”梁母望着梁父责怪道。梁父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母。梁母又道:“你就说这房子,再晚两年盖不也一样吗,当时星儿还小,也不等着结婚用。可你还非要拼命的攒钱盖这房子……。” 梁母未说完,梁父便道:“当时不是我非要拼命攒钱盖新房,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咱那老房子还有法住啊,两面的山墙都裂了大纹,一到夏天下大雨的时候,满房顶漏雨,说不定什么时候塌了,到时候砸着孩子们怎么办啊?” “可结果呢?过年,人家吃着白面馍馍、馃子、包子。大年三十,我们家却用地瓜干子面烫烫,剁点白菜,包顿饺子,根本捏不到一块去。饺子下烂了你还骂我不会做饭。怕人家拜年看到笑话。大年连贡也不敢上。为了省钱,整个房子里泥墙、垒炕全是你们爷儿俩干的。谁像你啊,大年三十了,也不让星儿歇歇。你泥墙,我和星儿推土、挑水、和泥。地冻得梆硬,从地面上铲一些浮土多难啊。你泥墙,让星儿往墙上甩泥,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啊,泥掉到地上,你就骂孩子。口口声声说是给孩子结婚用,房子盖好不久,星儿就上高中住校了,高中一毕业,星儿又考上大学了。星儿将来工作了,也不会住你这房子了。可星儿跟你遭了多少的罪啊。而这新房,星儿能住多长时间?”梁母望着梁父奚落道。 “那还不是咱星儿的命好啊?”梁父笑道。 说话间,传来鸡鸣。梁海星一家仍没有丝毫的睡意。梁父抬头望了窗外一眼,对梁母道:“天快亮了,你去做点饭吧。吃完饭,我好送星儿赶火车。” 梁母未语,低着头,似有心事。不久,传来梁母的哭泣声。梁母道:“星儿第一次离开家,到外面上学,虽然在家生活不好,还经常让大人熊着,但毕竟能天天见到星儿。星儿这一走,要再等半年才能见到星儿,我的心里好像空了似的。我想再和星儿多坐会儿,就破费一次,你们道上,买点吃的吧?” 梁父道:“说起这房子,咱还要感谢人家老旦呢。” 老旦是村里一位老支书,因早年家里穷,长得可能有点像老太太,家里人就送到戏班子里,经常扮演老旦,村里人就私下喊他老旦。 梁母不知梁父要说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梁父。梁父继续道:“当时咱那老宅子只能盖三间,而现在这宅子当时有好多人看上了。如果不是人家老旦干支书硬硬的压给咱,咱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盖这新房,如果大队上在其他偏僻的地方给选一块宅基地,咱是去还是不去啊,说不定还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呢?” “是啊,咱原来不了解人家,看人家整天挺着个大肚子,见到谁都没有个笑模样,还以为人家挺难处的呢?没想到,人家还挺办事。”梁母回忆道。 “你让我去求人家,别说他整天那么大个架子,就是小队的队长、会计,这么些年来,咱求过谁啊。实在逼的没办法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到人家。可到了人家,尤其是她媳妇还挺热情,端茶倒水的。一见老旦,虽然人家绷着脸,但说话很中听,谁争也没用,一切都按大队上的规划,谁先盖房谁就有权选择新的规划地基,连砖和料都没准备好就先占着宅基地,这合理吗?你把老宅基地交给大队,你就在看好的宅基地盖吧。可话说好了,如果你短时间内不动工,别人比你动工早了,人家也有可能在你看好的宅基地上盖房啊。”回想着过去,梁父的脸上还荡漾着敬佩。 “咱盖房的时候,正赶上快过年了,你让我多买一刀肉送给老旦家,说是感谢人家。可人家死活不收,我就把肉放在人家院子的水缸盖上,可前脚刚到家,人家又派闺女给送回来了。人家帮咱家出了这么大的力,一分钱的礼都没收咱的。因此,别人都骂老旦,一天到晚耷拉着个长脸,咱以前也觉得这人不好接触,但在盖房子这件事上,咱一家一辈子也不能忘了人家的恩德。”梁母同样感叹道。 “你再看看,咱院里那孬四……。”梁父还没说完,梁母接着道:“一提那孬人,我到现在还恨得牙疼。虽然官不大,但却处处招人恨。” 孬四,和梁海星一个家族,论辈份,梁海星喊他爷爷,因弟兄们中排行老四,而且为人心术不正,村里人背地里都骂他“孬四”。 “什么官不大啊,他在大队上根本没什么官衔,一天到晚的像个狗腿子,跟着瞎混,到处查人家谁偷东西了,逮着送到大队上,捞点好处。其实,就是狗仗人势。”梁父笑道。 “那私孩子在世的时候没少祸害人。在生产队干活,背着筐,散了工,偷偷的割点草,等年底卖给队上,让他发现了也不行,非要交出来,去喂队上的牲口。你给他送块干粮,去偷队的玉米,他看见也会装看不见的。真是孬到家了。”梁母看上去仍充满愤懑。 “尤其是他那双吊三角眼,还有那颗黄牙,我们小孩子,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梁海星道。 “星儿啊,记住你娘刚给你说过的话了吧?大官,也有好官,人家老旦干了这么多年的支书,除了人们反映他架子大外,没有一个说人家吃私贪污,祸害百姓的。但那孬四,什么官也不是,但却处处想着法的整人、害人,就是死了,人们还一直在骂他。将来你当国家干部了,当多大的官是你个人上进的结果,但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祸害百姓,尤其是对咱家来说,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百姓喜欢什么样的官,我和你娘的心里最清楚。这年头,最不容易的就是百姓,自己再难为,也不能贪公家一分钱,也不能在百姓的身上打半点的主意。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家种地,村里老少爷们不会怪你,咱家本来就是种地的农民,你考上学,当国家干部,是遇到了好政策。但如果你犯错被发配回老家了,村里老少爷们看你的眼光也就不一样了,你也没脸回家做人了。”梁父望着梁海星道。 “这年景赶上好政策,无论干什么都不会饿死人,但你不正格的干,别说被判刑了,光村里兄弟爷们的唾沫星子都会把你淹死。”梁父话音刚刚落地,梁母便接着道。 求学前夕,梁海星的父母与梁海整整聊了一个晚上,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梁海星终生难以忘怀。 44、梁家受欺 离开家乡,就要去陌生的世界求学了。按当地风俗,一旦家里有人外出,要放鞭炮祝福。梁父从炕席底下拿出过年剩下的鞭炮,但却被梁母制止了。梁母道:“别放鞭炮了,星儿这一离开老家,我的心里就跟掉了魂儿似的,你再放鞭炮,我怕心里更受不了。”梁海星也道:“我娘说的有道理,我心里也不好过,再过三四个月放寒假,我又回来了。” 梁父见梁母与梁海星的话有些道理,儿子到外地上学,短时间内见不到,梁父的心里也不好受,就没再坚持。 梁父在前面推着自行车,载着梁海星上学用的物品。梁海星悄悄的跟在父亲的身后,向村外走去。 离开了熟悉的村庄,就要走进陌生的世界,梁海星心里很是不安,就不由的回头一看,见母亲正望着自己不停的抹着泪。也许正是清早下地干农活的时刻,听说梁家送儿子去坐火车上大学,村头聚集了不少村民,放下手里的农具,主动为梁海星也是本村唯一的大学生送行。 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心里很酸,就又回身疾步来到梁母面前,扑通一声跪在梁母面前,放声豪哭起来。梁海星泣哭道:“我去上学了,家里又少了一个劳力,娘,你和我爸爸要照顾好自己啊。你和我爸爸说过的话,我都记在了心里,将来我不一定做个好官,但我一定会做个好人。永远不会做为兄弟爷们抹黑的事”梁海星为母亲深深的叩了一个头,然后又向送其上学的村民叩头致谢。 梁海星头也不回的坐上父亲骑着的自行车向六十里外的火车站而去。 梁父载着梁海星到火车站后,先是买好火车票。见时间还早,梁父就领着梁海星来到火车站旁的一家小吃摊前。梁父花五角钱,为梁海星买了半斤馃子。梁海星觉得父亲还要骑着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家,不想让父亲饿着肚子赶路就执意让父亲吃。梁海星父子二人推来让去,引来不少人围观。梁海星见父亲不肯吃下,就包好,对父亲道:“考上大学,我以后可以天天吃白面馒头和馃子了,我妹妹们还从没吃过外面做的饭呢。爸爸你就带回去让我妹妹解解馋吧。”梁父见火车站即将验票,就将那本来买给梁海星的早餐包好放进了包里。 梁父回到家后,梁母得知梁海星饿着一天的肚子去学校报到,顿时,失声痛哭了起来。梁父心里也极为愧疚,一同回想着梁海星小时候的艰难,也放声痛哭了起来。 九月正是农忙时节,梁海星去学校报到,梁父梁母放下家里的活哭了整整一天。尤其是梁母,后来大病一场,人苍老了许多。 梁海星心里很明白:自己是永远是父母的牵挂。上学,分配工作,成为国家公务员,结婚生子,成了受人尊敬的领导干部,完全靠自己打拼,父母常常以自己引以为自豪,在村里也处处受人尊敬。作为全村唯一走出来的大学生又是唯一的领导干部,每次回老家,梁海星备受全村人注目,特别是春节,几乎全村老少都要到梁海星家去拜访,人们一进门首先要问的是梁海星过年回家没有?辈小的,直接给梁父梁母拜年,辈大的就朝着祭奉着的家谱作揖,人们变着法的接近梁海星家。 拜完年后,梁海星家更是忙碌。梁海星常在机关工作,好不容易回趟家。梁海星父母为人又极为热情,因是村里兄弟爷们,只要去梁海星家窜门,梁家烟茶尽好招待。因此,常常梁海星还在睡梦中,院子里便传来说话声。梁海星知道又是村里人来找自己拉家常了,就急忙穿好衣服。而过年,农村较闲,村里人见到梁海星又似乎格外亲切,有着拉不完的的话题,常常聊到很晚。有时,梁海星还要去亲戚家走动,虽然每年梁海星回家的假期很短。尤其是随着梁海星在机关工作时间一长,职务的提升,前往梁家拜年的人更多,人们借着拜年聊天,托梁海星办事。在村里人眼里,梁海星似乎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无所不包的菩萨,孩子升学就业,老人看病诉讼,亲友入职调动,莫衷一是。 有些事情梁海星根本没有能力帮着解决,就尽量解释,至于看病一类不用费太多精力的事,梁海星尽量应承下来。娘疼梁海星,就劝梁海星尽力而为。同在农村长大,梁海星很理解乡亲们的苦衷,同样也理解母亲爱子之心,听后总是一笑了之,道:“当初我考上学,庄乡们都出来送我,不就是图日后到城里办事方便吗?如今咱真的在城里做事了,怎能忘了庄乡呢?在这年头,有谁愿意求人啊,大凡能有办法自己解决的事,人家才不会看着咱的脸色麻烦咱呢。能帮还是拉一把吧。”梁母见儿子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当然梁海星的作为也赢得了乡亲们的广泛赞誉,夸赞梁海星没有忘本,梁海星在村里人缘极佳,春节看望梁海星的人更多,真可谓门庭若市。 让梁海星感到最为头疼还是前去娘的亲戚家拜年。梁海星离小姨家最近,离舅家最远,中间是大姨家。而其中,大姨家社会地位又最高,计较也最多。 在家的时间有限,安排得很紧,梁海星有时就按远近或时间充裕程度安排前去亲戚家拜年,有时先去舅家,有时先去小姨家,赶到谁家就在谁家吃饭。这又常常招惹两个姨家不满,去大姨家晚了,或是没在大姨家吃饭,大姨家就很有意见,说是梁海星已不是当年穿着开裆裤抹着鼻涕前去大姨家找好吃的星儿了,当官了,翅膀硬了,看不起他们家了,拜年去得晚不说,屁股还没坐热就离开,连顿饭也不吃。还没做多大官,就开始嫌弃大姨了。否则,小姨也会有意见。说梁海星官大了,人也势利了,嫌小姨家穷,连饭也不吃一口。因是长辈,语言非常犀利刻薄,使得梁海星常常哭笑不得,左右为难。 梁海星前脚离开亲戚,后脚两个姨便把话传到了梁海星的母亲耳朵里。梁母很生气。第二年,梁海星回家过年的时候,就对梁海星道:“你那姨们事真多,以后谁家也不去了。光给你舅拜个年得了。” 梁海星很理解两个姨的心情,都是好面子之人,同样也知道母亲是在赌气,就笑道:“真的不去给姨家拜年了?那可都是你的亲姊妹啊。再说,她们骂我,我也听不到,人家会把话说到您脸上啊。”梁海星母亲很无奈,总是叹气:“星儿没当官前也没这么多事。当官了,连拜个年都这么不消停。”梁海星理解母亲的心情,娘在为自己而自豪呢,就笑而不语。而这一切都处理完了,梁海星的假期也到了,梁海星又要告别父母回机关工作了,梁母怅然若失,不住地道:“这年过的,虽说星儿回来过年了,但没说几句话又要回去上班了。还要再等一年才能见到星儿。” 有一年,梁海星需要加班,没有回老家过年,村里前去拜年的人自然少了很多。习惯了春节车水马龙,梁海星又不在家,梁海星的父母感到极为寂寞,同时,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年,梁海星照例回老家过年,刚走近家门,望着那黑漆大门上,贴着的一红纸黑字不由的笑了,上面写着:今年星儿不回家过年。梁海星就对母亲笑道:“娘这是咋回事啊?人家过年旧桃换新符,门上贴新对子。咱家怎么贴起告示来了?”梁母就将去年发生的事告诉了梁海星。梁海星听后更是感到好笑,就道:“我回不回来,不是你这告示说了算的,一进村口,好多人都碰见我了,说过年来咱家坐坐。你贴上这么个东西,反而让庄乡觉得咱家架子大,不愿见人。”梁海星说着,上前揭下了梁母贴上去的告示。 令梁海星印象最深的还是一年秋天发生的事。 一天下午接近下班的时刻,梁海星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是梁海星的母亲被村里人打了,让梁海星抓紧回老家。否则,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梁海星不明原由,又担心娘的身体,立即请假回家。 回到老家已是夜晚,梁海星没有急着回家,先是到村支书家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想办法解决。然而,当梁海星到村支书家说明来意后,村支书感到极为困惑:村里下午没听说谁家打仗啊,更没听说谁被打伤了。梁海星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觉得母亲身体并无大碍,就让村支书尽快把事情搞清楚,然后寻求个稳妥的解决方案。 村支书一听,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召集班子开会研究。村支书很快搞清了事情原委,原来村里有一家按照村委会批的宅基地要盖新房,宅基地上种着梁海星家几棵柳树,村委会让那盖房子的人家就宅基地上柳树的事与梁海星家人商量解决,当时村委会特别叮嘱,在没有协商解决前,绝不能盖房。那盖房的人家,也曾就树价的事与梁海星父母商量过,觉得梁海星父母要价有些高,仗着其弟兄们较多,就想先将宅基地垫起来再说。然而,梁海星父母觉得如此一来,将来那家非但不会给树钱,而且将树垫到其新房的院子里,将来砍伐也是问题。见下午那家正在运土垫宅基地,梁海星父母很是生气,就上前去阻止,那家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把梁海星父母放在眼里。梁海星父亲知道梁海星最疼其母亲,就借故其母亲被人打了,给梁海星打了个电话。 因盖房子那家违反了村委会的决定,又看在梁海星的面子上,更为主要的是,村支书了解梁海星的能量,担心将事情弄大了,对那盖房子的一家,还有村里影响都不好,就极力劝说梁海星不要生气,相信村里会妥善处理。村支书对梁海星进行一番安慰后,又派人将那盖房子的家长喊到村委会。一见那家长,村支书当场就批评道,为什么不执行村委会的决定,让梁海星专门从省城找到了村里。那家长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直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接着村支书宣布了两委的决定:立即向梁海星的父母道歉,按原先协议进行赔付,没有梁海星家同意,绝不能动工盖房。然后,又征求梁海星的意见,看梁海星对处理结果是否满意。鉴于自己的身份,梁海星也不想将事情弄大,就没再多说什么。 告别村支书,梁海星回到家里,一见父母在说笑,又见桌子上放着一叠钱,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对母亲责怪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快把我吓死了。”梁父则笑道:“知道你工作忙,如果不说你娘被人打了,你能回来吗?你不知道当时那架式,你娘上前不让他们往咱树上垫土,那哥几个立即把你娘围了上来,指着你娘的鼻子说,就垫怎么了,你儿子不是有本事吗?让你儿子回来整我们。我们没本事,但我们有人,有人就不怕你们家。如果你不回来,还不知道事情会是怎样的结局呢?你这一回来,这不事情很快就解决了,给咱送来钱不说,还主动向咱家赔不是。说是只要咱家同意他们家盖房,提什么条件他们都答应,人家还不是看着你的门头大啊。” 梁海星深深的叹了口气,感到既生气又好笑。梁海星在家陪父母住了一夜,第二天又回到了机关。 事后村里人一直在指责那盖房的一家:仗在弟兄们人多,在村里横行八道惯了,竟然连梁海星家也敢欺负,这下栽了吧,赔礼又赔钱。 作为在省直机关工作的处长,梁海星的名字在附近的村庄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当地的父母官也经常去看望梁海星的父母,村里人更是为出了梁海星这么大的领导干部感到自豪。村里的孩子起名,叫海星的也多了起来,希望能沾上梁海星的喜气,将来也能考上大学,谋个一官半职。 ……。 而现在的情形呢?一夜之间,自己又回到了人生原点,不同的是,自己仍是城里人。无故辞职,自己的父母、族里的兄弟爷们,还有村里的人会怎么看待自己?然而,如果再继续努力下去,那又将是怎样的结果?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梁海星心里很烦,与妻子打过招呼后,独自走出了家门,来到了附近的山林,呼吸着山间新鲜空气。望着眼前崎岖的山路,梁海星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部:心殇初任45、委屈的泪 参加工作了,梁海星着实兴奋了一段时日。那时的梁海星感到天空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新鲜,走路都似乎感到身子飘起来般。 第一次发工资,梁海星先是给父亲寄去二十元钱,用余下的钱到商店买了双三节头黑皮鞋。下班后,一个人穿着新皮鞋在办公室里不停的走着,感觉人一下子长高了许多,腰杆也挺得很直,尤其是听着那皮鞋踩在水泥地板上,发着有节奏的响声,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自豪感,真是美极了。 梁海星断然没有想到,更大的人生磨难,甚至是心灵摧残,也即将开始。 起初,梁海星分配到厅办公室秘书科工作。说是机要秘书,其实就是机关勤务员。除了管理厅领导的文件算是与机要秘书工作有所关联外,更多的是为厅长打水、打扫厅长办公室、管理机关值班室等一些事务性的工作。而且工作量极大。梁海星每天五点多起床,先是将所有的厅长办公室,还有厅长办公楼楼梯打扫擦洗完后,接着为每位厅长办公室打泡茶用的开水。全部处理完后,大约两个半小时,即使在寒冷的冬天,穿着单衣的梁海星也常常汗流浃背。尤其是遇到厅长半夜出发,或是从外地归来,梁海星将整夜难以入睡,免得耽误接送站。 一次,有一副厅长从外地出发回省城,夜里火车两点到站,梁海星担心睡过去,躺在床上睁着两眼,硬硬的熬到凌晨一点,然后喊来司机到火车站接那副厅长。等把那副厅长送回家,回到厅机关,已是凌晨三点,早上五点梁海星还要早起打扫厅长办公楼。整整一夜,梁海星几乎没有睡觉。而白天,呈送厅长文件等大量的工作要等着梁海星去做。更令梁海星深感不安的是,办公室主任杜一天似乎处处刁难梁海星。厅长办公室暖瓶里开水不热了,厅长找到杜一天,杜一天就当头将梁海星训斥一番,说梁海星责任心不强。其实,是那暖水瓶保温不好。值班室被子叠得不整齐,杜一天也要将梁海星劈头盖脸的批评一顿。本来厅里明确规定,每天值班员在交班前,除要认真填写值班记录外,还要将值班室的被褥整理好,卫生打扫好。但杜一天却认为梁海星太懒。有的厅领导喜欢养花,如果厅领导长时间出发,那养花的任务自然就落到梁海星头上。厅领导出发回来,见花养的不好,叶子落了,自然会传到杜一天的耳朵。在杜一天看来,完全是由于梁海星责任心不强所致,自然又要将梁海星训斥一番。梁海星心里很是不服,心想:自己的专业是中文,又不是学生物。除了默默的忍受,在强势的杜一天面前,梁海星连为自己的辩护的权利也没有。因为梁海星是农村孩子,逆来顺受似乎成了其天性。 起初梁海星认为,自己作为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农村学生,不懂机关上的规矩,杜一天对自己严格要求是对自己好。但时间一长,梁海星似乎明白了其中一些缘由,是杜一天对自己有偏见,主要原因来自刘大可:办公室主任杜一天与刘大可同为厅党组确定的第三梯队人选,二人一直在围绕副厅长的位子明争暗斗,杜一天将梁海星看作是刘大可的人,一直在对梁海星进行打压,以此降低刘大可的威信。而在两只巨兽的争斗中,梁海星只是那可怜的羔羊,属于他的,除了本能的保护外,只能是默默的忍受。 从杜一天对梁海星的态度里,同为一个办公室的秘书科长薛槐,还有内勤许妍妍似乎看出了梁海星与杜一天微妙的关系,似乎在变着法的整治梁海星,以讨好杜一天。 原本梁海星与薛槐还有许妍妍三人同在一间大办公室内桌挨桌办公。一天,梁海星外出送文件回来,发现办公室变了样:办公室中间被一排文件隔成了里外两间,里面是薛槐与许妍妍对桌办公,外面冲着办公室房门的位置留下了梁海星一张孤独的办公桌。 望着眼前的一切,梁海星的心里极为不安。恰巧杜一天有事进来,望着眼前办公室的重新安排,似乎也有些不解。薛槐便忙上前,望着杜一天,满脸微笑,因紧张而又有些结巴,道:“为加强文件管理,我们对办公室重新进行了调整,主任您觉得这样安排怎么样?”杜一天四处张望了一眼,似乎理解了薛槐的心思,厌烦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后,望着薛槐笑道:“办文送文分开,很好啊,就应该严格管理。” 更令梁海星难以容忍的是,似乎有些明明不是自己的过错,薛槐还有许妍妍,也将责任推卸到自己的头上。 有一天,梁海星为在外办公的厅长送完文件后,将盛文件的人造革文件包当着薛槐与许妍妍的面,照例放在了办公室中间隔段的文件厨上,然后又忙着办其他的事情。 下午下班前,按照规定,为加强文件的统一管理,梁海星要去收在机关外办公厅领导传阅的文件,然而,当梁海星去取放在文件厨上的文件包时,却发现文件包不见了。梁海星问许妍妍,许妍妍则道:“你文件包放在哪我们怎么知道啊,我们又不负责帮着你看文件包。”薛槐则批评道:“你一直有着丢三落四的毛病,为什么我们把办公室隔开啊,就怕有一天,你连文件也丢了。你自己不好好反思自己,还问我们文件包放在了哪里?你的意思是我们藏起来了,还是我们拿回家私用了?” 梁海星心里清楚,如果此事让杜一天知道了,将招致更严厉的批评,就没再多说什么,走出办公室后,直接去了离开办公室不远的一家商店,自己掏钱买了和给厅领导送文件差不多的文件包。而薛槐和许妍妍以为梁海星找到了文件包,却不依不饶起来,薛槐指着梁海星的鼻子道:“你这孩子岁数不大,心机却不少,明明自己把文件包藏起来,却问我们放到了哪里。”梁海星捏了捏攥得“咔咔”作响的拳头,但还是忍了。后来,梁海星谈及此事曾称:当时他真的想一拳打在薛槐的脸上,将其无耻的嘴巴击碎。 在梁海星的日记本里,一直保存着购买那文件包的发票:6元5角9分。 夜晚,整理完厅长审批的文件后,梁海星孤独的坐在办公桌前,回想着参加工作后发生的一切,似乎感到极大的委屈,鼻子一酸,泪水如断了线的风筝,簌然而下。梁海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农村孩子竟有如此的遭遇,仅仅因为自己是农村孩子吗?如果自己是城里人,自己的父亲是厅长、省长,他们还敢这样欺负自己吗? 夜晚,梁海星不知流了多少伤心的泪;白天,梁海星将泪一甩,照样笑脸面对工作,面对杜一天,面对薛槐,还有许妍妍。 使梁海星感到几近崩溃的是心灵的磨难。 一位老副厅长得了直肠癌,需要有人到医院护理,而那老副厅长似乎特别相信组织,白天晚上所有陪护的任务全部交给了机关。而这光荣的任务自然归厅办公室,梁海星系首选。因梁海星白天有大量的工作要处理,自然只能晚上陪护。本来梁海星想,晚上陪护不就是睡觉吗?当然,梁海星并没有选择的权利。而事实上,梁海星想错了。虽然老副厅长住着高干病房,但病房里只有一张普通的凳子,而夜晚老副厅长不知是勤俭,还是关着灯睡不着觉,天一黑,吃完饭,便让关灯。没有办法,梁海星只能坐凳子上守一夜。 清晨,刚刚见到亮光,也是一天最充满希望的时刻,却是梁海得最为烦恼的时候。极为勤俭的老副厅长,舍不得多花钱换新的药布,让梁海星每天早晨将因肛门改道而沾满脓血与粪便的纱布洗干净,一闻到纱布上的恶臭,梁海星不止一次的呕吐。梁海星用普通肥皂冲洗好纱布后,有时偷着用那老副厅长的香皂洗一下手,以冲淡手上的恶臭味。不料,此事被老副厅长发现了,结果向杜一天告了一状,说梁海星过于讲究,经常偷偷的用老副厅长家的香皂为其清洗粪便和纱布。杜一天本来一直想讨好老副厅长,而老副厅长却对自己分管的干部不满意,梁海星自然又招致了杜一天一顿严厉的批评。没有办法,梁海星掏钱为老副厅长买了两块香皂,自己也买了一块,放在老副厅长的病房里。 有一天,梁海星使用自己的香皂洗手时,又被老副厅长发现了,接着又向杜一天告状,说是梁海星嫌他脏,而且还懒,连个纱布也洗不干净,杜一天继续严厉批评梁海星。梁海星烦恼极了,每天清晨最渴望的是接班的同志早点到,最希望的事是老副厅长早点出院。然而,梁海星依然兢兢业业的照顾着老副厅长。夜深人静时,梁海星常常一个人躲在卫生间哭泣:“爸爸,娘,儿子还从来没有像伺候老厅长那样照顾过你们。儿子不听话,或是不顺你们的意,你们也经常打骂过儿子,但从来没像那老厅长般羞辱过你们的儿子。老厅长你也有儿女,你为什么不让你的儿女来照顾你,却让我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来伺候你,像狗一样舔拭你身上流出的大便与脓血,就因为我是你的下属吗?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梁海星时常心里有一种很痛很痛的感觉。 梁海星想了好多好多,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而似乎这仅仅是个开始。 一时间,不懂规矩,不知礼节,嫌弃老厅长,似乎成了梁海星的代名词,在厅机关迅速传开,海海星也似乎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野孩子,无论走到哪里,背后总有人在指指点点,梁海星成了臭狗屎一堆。梁海星似乎得了恐惧领导症,一见领导便不由的紧张,心脏狂跳。与同事们打招呼,有的躲瘟疫般视而不见。有的厅机关干部见到梁海星,不免有些惊讶:你就是梁海星?! 梁海星似乎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尤其是夜晚,就特别思念自己的父母。灯红酒绿的若大城市,为什么竟然容留不下一个孤独的农村孩子?泪水时常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觉然间,顺着梁海星的脸颊流落在地上。梁海星很想回到父母身边,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将心中的委屈与遭遇全部哭出来。尽管梁海星知道自己做不到。 46、冰火两重天 梁海星深知机关就这样,学历还有专业只是进入机关的通行证,一旦进了机关,一切都归零。作为中文专业的大学生,梁海星对每天从事着单调而机械的工作倒没什么怨言,令梁海星心痛的是薛槐与许妍妍对自己联合的排挤。 本来那机械而单调的事务性工作已使梁海星感到窒息,而每天处理完工作,尤其是坐在办公桌前,耳闻着办公室里面传来薛槐与许妍妍有说有笑的窃窃私语,梁海星的皮肤就会条件反射般产生一些莫名的红疹,心想:整天有多少悄悄话说不完啊。后来,有人告诉梁海星,那薛槐与许妍妍是老乡,二人关系非同寻常。并且有人提醒梁海星:薛槐和许妍妍对梁海星很有成见,在杜一天面前,说了梁海星不少坏话,让梁海星多留心。甚至还有人告诉梁海星,其薛槐多次向杜一天反映,梁海星自恃学中文的大学生,不安心本职工作,办事浮躁,不适合在厅领导身边工作,要求尽快换人。梁海星心里很是不明白:同在一间办公室,作为刚刚参加工作的农村孩子,什么地方得罪了二人,竟如此对待自己? 梁海星更感到孤独,也许专业的习惯,或许是为了打发寂寞,中文系毕业的梁海星闲来无事,就看起了小说,然而,机关很快传开了,说是梁海星写小说想当作家。于是,就有人故意问梁海星:大作家,你的作品什么时候发表啊,挣了稿费,别忘了请客啊?也有人故意问梁海星,什么时候能拜读你的大作啊,小说出版了别忘送我一本啊,我花钱买也可以,到时候可要给我签名啊。那个时期,梁海星一见到机关熟人,总是躲得很远。实在避不开,就恨不得找个鼠洞钻进去,生怕对方问起自己写小说的事。 更令梁海星难堪的是,此事竟然传到了杜一天的耳朵里。一天,梁海星正在看书,也许过于专一的缘故,不知什么时候杜一天来到了其面前,梁海星竟然没有发现。 梁海星突然抬头见杜一天那张满是冰霜的脸,怒视自己,顿时明白了一切。杜一天翻开梁海星正在阅读的《文学概论》,顿时脸拉的更长。杜一天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道:“你到我办公室趟。”杜一天说着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梁海星不由得抬头向薛槐望去,一见薛槐与许妍妍窃视的目光,梁海星很是气愤,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走出了办公室。 梁海星刚走出办公室,身后传来薛槐与许妍妍得意的冷笑。 正如梁海星预想得那样,梁海星一走进杜一天的办公室,便招致了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杜一天用比训儿子还严厉的声音道:“别人说你写小说,我开始还不相信。你说你一个年轻人,刚参加工作就好高骛远!你想当作家可以啊,那你可以去作协啊,你辞职去作协,我马上签字,但你不能赖在办公室,干着身曹营心在汉的事。我告诉你梁海星,你这辈子要是能出版发表小说,就证明我看错了人,说胡话,我当着你的面把我舌头割下来,把我的双眼抠出来。你没事干点什么不好啊,可以练练字,看看文件……。” 面对杜一天的批评,准确地说是指责,梁海星很是气愤,心想:看书咋了,领导和组织不是一再鼓励年轻人要加强学习吗?难道看文件是学习,看与文学有关的书就不是学习了?看文学有关的书就一定想去当作家啊,就是不安心本职工作了,什么混蛋狗屁逻辑啊。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在这个时刻和杜一天争吵起来,最后倒霉的仍是自己,就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梁海星想起了自己曾读过一部小说里的情节:空阔的草原,孤独的牧马人,寂静的北方河,古朴苍凉的大西北……。杜一天见梁海星没有丝毫的反驳,木人般站着,似乎也有些累了。就瞪了梁海星一眼,走出了办公室。 梁海星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回想着杜一天的暴跳如雷,梁海星很是不解,心想:主任为什么如此嫉恨自己创作小说。不知此事怎么被分管办公室的副厅长黄正刚知道了。黄正刚对梁海星很是同情。梁海星为黄正刚送文件刚欲离开,便被其喊住了。黄正刚与梁海星简短寒喧后道:“怎么,听说你们的主任又对你发疯了?”面对慈祥的黄副厅长关心,梁海星如同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心里一热,眼眶有些湿润。黄副厅长可以关心自己,但自己怎么能随意将心里话说出来啊,黄正刚副厅长是杜一天的直接领导,杜一天又是自己的领导,一旦让杜一天知道自己在黄正刚面前告状,那还了得,其结果将比在办公室看文学书籍严重的多。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静静的听着。 黄正刚又道:“和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孩子发飙,真没修养。不过,小伙子你也别太在意,他那人就那样,嘴巴不饶人,但心并不坏。再者,他的话也可能有些道理,我从来没搞过文学创作,对文学上的事更是一窍不通,但你们主任年轻的时候,可是个热血青年,听说曾经专门拜过老师创作小说,结果一事无成。或许正是由于这方面的原因,才用自己的经历教育你,文学这条道真的不好走,让你安心工作,别再作无用功。只不过方式方法有些欠妥。小伙子你刚参加工作时间不长,这机关不同于其他的行业,人际关系很复杂,做事还是踏实些好。我看你的字不错,很有功夫,在机关练一手好字对将来的发展也很有好处,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练练字。有空,可以帮着你的主任,或是其他的同志抄抄文件,我想,你们主任,包括其他同志会对你的印象会更好一些。另外,也可以快速提高你的文字写作水平,总不能送一辈子文件吧。” 让一个大学生帮着其他人抄些文件?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很快发现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也可能有不妥的地方。仅供你参考。我觉得小伙子作为农村大学生,做事踏实,为人纯朴,我喜欢和你聊两句,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反映。” 望着和蔼可亲的厅领导,梁海星心里很热,嘴上却道:“厅长,没什么事,我去办公了啊。” 黄正刚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是梁海星第一次面对面的聆听分管副厅长黄正刚的教诲,记忆特别深,每每想起,尤其是随着阅历的增加,梁海星为当时的稚纯感到好笑:自己在人生最为困苦的时候,面对厅领导的关心,自己竟然显得很漠视。梁海星有时也想:难道感激还非要当面表达出来吗? 回到办公室后,梁海星咀嚼着厅领导的话话,似乎品尝出了些什么。 黄正刚副厅长与梁海星交谈的事情很快在厅机关内传开了,人们看待梁海星的目光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薛槐与许妍妍,眼神里充满了异样。有的人甚至打听起了黄正刚和梁海星是什么关系。虽不能说是冰火两重天,但梁海星似乎从中体会很多,感触也颇多。 参加工作已有段时日,尤其是经历了一些是是非非,心中有着许多的苦楚与感想,梁海星想起了自己的恩师,周末就到了恩师家。 恩师先是询问了梁海星参加工作后的一些感想,梁海星更多的只是笑而不语,他不想让恩师为自己担心。然而,尽管如此,恩师似乎从梁海星那并不开朗的表情里发现了梁海星那并不愉快的内心,恩师就道:“学生时代最为单纯,也许大家在一起为件小事争论的面红耳赤,但并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所有的争执与烦恼都将烟消云散,随着时间的流逝,将逐渐淡忘。但机关则不同了,同志们不仅朝夕相处,最为根本的还是利益冲突,为有限制的职务,相互竞争。因此时时事事还是小心点为好。在机关工作,是门学问。尽管需要好多能力,但我看具备两种能力就可以了。一是办事能力。并不是在单位多么圆滑,而是按照领导的意图,将领导交办的事情办好。尤其是对一些棘手的问题,在不违背法律和原则的前提下,将事情办好。二是文字处理能力,并不是说,能写一手好文章,就能代表着你的文字处理能力有多强,关键要符合领导的意图,或是将领导的心里话,用文字表达出来。如果具备其种一种能力,就可以成为优秀干部,如果二者全部具备,就可以成为一位出色的干部了。” 师母则在一旁道:“字如其人,字是门面,在机关上,写一手好字也很重要。”恩师道:“那只是基本功。其实,机关就是领导下的工作,归根结底,接近领导,让领导欣赏满意最为重要。” 梁海星感觉恩师的话极有道理,就深深地印在了心里,又练起了字,虽然没有进行文学创作,但每天都写着日记,以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梁海星成了恩师家里的常客,尤其是在周末休息的时候,经常光顾恩师家,聆听教诲,梁海星受益匪浅。 黄正刚副厅长的关心,恩师的教诲,梁海星个人的努力,似乎使梁海星的工作环境有了大为改善,薛槐还有许妍妍看待梁海星的目光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有时故意和梁海星闲聊两句,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虽然那是故意装出来的,有些僵硬,但梁海星仍感到很欣慰。然而,好景不长,梁海星的人生经历了重大变故,甚至整个身心濒临崩溃的边缘。 47、失魂落魄 一天,梁海星为在机关外办公的厅领导送文件,半路上,突然想起厅领导让其再送文件的时候,捎些稿纸与笔记本等办公用品的事,因厅领导喜欢用毛笔批阅文件,特别嘱咐梁海星要带支小楷毛笔和黑汁。梁海星丝毫不敢怠慢,就又急忙驱车返回办公室。 秘书科负责厅领导和厅办公室工作人员办公用品的领取与发放,存放办公用品的仓库座落在办公楼地下室一阴暗的房间。除了薛槐有把钥匙外,平时主要由梁海星负责保管,因到地下室很麻烦,梁海星也很少光顾,将经常用的办公用品先寄放到办公室的文件厨里,文件厨的办公用品快用光的时候再到地下室去取。 梁海星先到办公室取回厅领导需要的稿纸,因毛笔、墨汁之类的办公用品,平时很少用到,梁海星就放到了地下室的仓库里。 当梁海星急忙来到存放办公用品的地下仓库门前,见库门没有锁,先是有些吃惊,接着又想,或许是因为上次取办公用品时太匆忙忘记了锁好仓库房门,再者,仓库里主要存在放着办公用或准备报废的办公用具,平时根本没有人光顾,有谁会为了不值钱的办公用品来撬开仓库门锁?搞不好还会落个盗窃的罪名,得不偿失。梁海星就没有多想。然而,当梁海星刚刚推开仓库房门,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使得梁海星感到进退两难:存放办公用品的简易床上,薛槐与许妍妍正在从事着龌龊的勾当。 见梁海星突然走了进来,薛槐忙起身抓起衣服遮挡住自己的羞处。薛槐惊恐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似乎恨不得钻进地板里。而许妍妍似乎很镇静,上前一把抓住准备逃出仓库的梁海星,怒目圆睁道:“你看见什么了?”梁海星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忙摇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许妍妍又道:“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对吧?”梁海星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点头道:“是,是,我给厅长取办公用品,我什么也没看见。”梁海星说着上前去取厅领导要的办公用品,然后低着头,欲急忙离开眼前这是非之地。 就在梁海星刚想离开,不料,又被已穿好衣服的许妍妍一把抓住了胳膊。许妍妍凶狠的目光望着梁海星,道:“我告诉你梁海星,今天的事一旦传扬出去,或是别人知道了,我就向领导举报,说你强奸我。你信吗?”梁海星豆大的汗珠潸然而下,不停的摇着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得到梁海得满意的回答后,许妍妍松开了手,梁海星抱着办公用品急忙逃离了地下仓库,背后又传来许妍妍的声音:“别忘了把门关上。” 梁海星关上仓库房门后,急忙上楼,跑着来到了为厅领导送文件的车前,直到坐在车上,心脏还在狂跳不已,失魂落魄。 好长时间内,梁海星都不敢正眼看薛槐和许妍妍,尤其是到了晚上,躺在床上,一想起发生在地下室仓库的事情,梁海星就不由的惊悸失眠。然而,薛槐和许妍妍却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照样有说有笑。但梁海星却感到特别恶心,像是吃了只苍蝇般窝心。更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事情发生后不久,机关调整干部,许妍妍被提拔为秘书科副科长。梁海星似乎终于明白了其中的一切,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富戏剧性。随着内勤提升副科长,似乎对薛槐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不仅对薛槐冷淡了许多,而且经常瞒着其向杜一天汇报工作,还经常对薛槐指手画脚,似乎她成了科长。或许薛槐终于看清了许妍妍的心思,常常唉声叹气。路是自己走的,薛槐时常表现出一种难言的无奈。 一次,许妍妍又去找杜一天汇报工作,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薛槐与梁海星。薛槐主动来到梁海星的面前。见薛槐似乎有什么心里话要对自己讲,梁海星有些惊恐,就站了起来,困惑的目光望向薛槐。薛槐望了办公室房门一眼,似乎尽了最大的努力,对梁海星悄声道:“小梁啊,一个农村孩子在机关工作不容易。不过,据我观察,你这人为人真的不错,工作勤恳,为人真诚,纯朴善良,人品很好,好好努力吧。” 薛槐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谈心,梁海星心里很是激动,就道:“嗯。”薛槐心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想了想,道:“刚参加工作,人都要经历些磨难,有个适应的过程。但我和你不一样,你年轻,学历又高,为人处事又稳重,随着资历和阅历的增进,日后必定大有前途。我不行了,学历低不说,年龄也大了。整天掐着手指头算退休时间。” “科长你不要这样说,你离退休的时间还早着呢。谢谢科长对我的关心,我有什么做得不周的地方,科长尽管批评就是了。”梁海星随声附和道。事后,连梁海星自己都感到不解,怎么能当着薛槐的面说出这么违心的话。尤其,回想起薛槐与许妍妍对自己的处处刁难,薛槐的可怜相不时浮现于眼前,就想: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薛槐,作为科长,你也有今天啊。 薛槐叹了口气,道:“小梁啊,可能在你眼里,我不是个好科长,甚至连个好人也谈不上……。”薛槐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薛槐又道:“为老不尊,但我也有难言之处。”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静静的听着。 薛槐似乎把梁海星当成了知己,终于有了向梁海星倾述的机会,有着说不完的心里话:“小梁啊,你刚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对机关可能有些不太了解,机关的事情很复杂,有时甚至不得已要说一些违心的话,做一些违心的事。记住,你的科长从来没有害过你。”薛槐望了自己的办公桌一眼,道:“小梁啊,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梁海星一听薛槐要调离,忙道:“科长你去哪里高就啊?” 薛槐苦笑道:“咳,还高就呢,能有个地方发工资,有碗饭吃就不错了。小梁啊……。”梁海星点了点头。薛槐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来历,说实话,秘书科并不适合你。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穿在自己的脚上才知道。也许在外人看来,我们秘书科整天和厅长打交道,很风光,别人也会高看我们一眼,其实我们就是个服务员。你是大学生,在这地方时间待长了,会荒废你的专业,如有机会,离开科里,去从事专业性强一点的工作吧,那样或许对你将来发展有好处。” 望着推心置腹的薛槐,梁海星心里很是感激。欲言,背后传来许妍妍犀利的指责声:“这像什么话啊,上班时间科长带头和下属聊天,怪不得主任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这样的工作态度主任要是满意了才怪呢?”梁海星回头一看,刚刚提拔为副科长的许妍妍正怒视着薛妍妍和自己。梁海星不知该说什么,就低头借故走出了办公室。 后来的发生的一些事情,令梁海星终生难忘,对机关也就有了更深的了解。 按照规定,梁海星每天负责为厅领导送一些传阅或是办理的文件,文件自然应由梁海星保管。但梁海星还要办理一些事务性的工作,由于上面发的文件份数较少,尤其是密级较高的文件,厅机关相关部门在办理时,经常要到秘书科借阅。从厅领导办公室里取回的文件,梁海星就交许妍妍保管。一天,梁海星刚刚办完事回到办公室,满脸严肃的杜一天就走了进来。杜一天让梁海星找一份前不久厅长刚刚批示过的文件,急着办理。杜一天说完便走出了秘书科。主任交办的事,又急着用,梁海星自然不敢怠慢。因文件一直由许妍妍保管,梁海星就将目光望向许妍妍。谁知,许妍妍似乎没听见杜一天说过的话,一扭头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薛槐与梁海星,薛槐就对梁海星道:“主任的脾气你了解,说是急着用,肯定还会找你的。你好好地找找吧,找到后,抓紧给主任送去。”薛槐说完也走出了办公室。 梁海星先是查了下收文登记簿,杜一天要找的文件,因属绝密级,上级只发给厅机关一份。梁海星心里非常着急,就将所有的文件柜全部打开。随着时间一秒秒的过去。杜一天要的文件仍没有下落,梁海星额前汗珠不停的滴落在地上。找遍了文件柜里所有的文件仍没有杜一天需要的文件,梁海星又将自己的抽屉全部打开,仍然没有找到。梁海星坐在办公桌前仔细想了想,生怕有疏漏。过了一会儿,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找来为厅领导送文件的文件包,希望有新的发现。梁海星将文件包里所有的夹层全部打开,仍然一无所获。按照保密规定,如果丢失绝密级文件,将意味着发生重大失泄密事件,当事人要受到严肃处理。而对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梁海星来说,背着处分,将预示着短期内很难有晋升的机会。不用杜一天批评,梁海星将因此在心里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 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回想着因丢失文件而造成的种种后果,心里就更加后怕,就极力回想着那份绝密级文件会存放到什么地方。似乎又觉得什么地方都有存放那绝密级文件的可能,就又到处寻找起来,结果仍然是失望。 就在梁海星几乎绝望的时候,薛槐与许妍妍不约而同的走了进来。薛槐同情的目光望了正在苦思着的梁海星一眼,轻声道:“怎么还没找着啊?”许妍妍走到文件柜前,望着有些凌乱的文件盒,非常不满,甚至是有些气愤,道:“你看看,把文件全弄乱了?” 不知什么时候,杜一天又走了进来,一见其满脸的凶光,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又一场灾难即将发生。果然,杜一天对梁海星道:“文件呢,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啊?”梁海星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梁海星想起了聊斋里《蟋蟀》的故事,此时恨不得自己变成那份失踪的绝密级文件。 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杜一天火冒三丈,大声斥责道:“一份文件事小,责任心事大,刚参加工作不久就这样浮躁,怎么适合做办公室文秘工作?像这样人名义上是大学生,实际上是什么事也办不了的狗屁,根本不配做机关工作。也不知人事处怎么考察的,竟将这样的人选进了机关。我告诉你小梁,如果这份文件找不到,按照保密规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也别想在办公室工作了,办公室就是缺人,也不会容留你这样的人。” 48、失而复得 杜一天的大声吵骂,引来机关工作人员观望。然而,杜一天似乎仍没解气,就又望着一直坐在办公桌前低头不语的薛槐骂道:“你别坐在那里装蒜,你们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作为科长,你也有责任。小梁受处分,你也脱不了干系。从现在开始,你们科所有的工作都停下来,给我找文件,如果找不到文件,你们全不能回家,什么时候找到了文件,什么时候再下班……。” “发生什么事了,上班时间大声吵嚷,还像机关吗?”不知什么时候,黄正刚走进了秘书科。望着满脸严肃的分管副厅长黄正刚,办公室主任杜一天忙满脸微笑道:“厅长你来了,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这么大声喧哗干什么?上班时间,你作为主任在他人的办公室里,大声喝斥影响多不好啊?一份绝密彖文件丢失了,的确,会给我们的工作造成极大的被动和负面影响,该处理的一定要按照有关规定严肃处理,以接受教训,改进工作。但作为办公室主任,直接领导,难道你没有管理教育的责任吗?况且,那份文件是丢失了,还是暂时没有找到,在事情还没弄清前,你就先定了性,这样有利于工作吗?一个办公室主任,怎么竟会有如此低的修养和粗浅的管理方式?你这样抓队伍有什么好的结果吗?别吵了,抓紧找到文件。如果实在找不到,也不能隐瞒不报,然后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请有关部门协助查找吗?”黄正刚长信任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走近梁海星,轻轻的拍了拍梁海星的肩膀鼓励道:“年轻人,工作出现点失误很正常,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关键是要汲取教训。要注意养成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不仅对做好办公室工作,就是对做好其他工作也有好处。你毕竟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黄正刚和杜一天都又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秘书科又恢复了宁静。许妍妍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些不满,就道:“真是倒霉,自己做事不负责任,连累别人一块挨熊。”薛槐似乎对梁海星很同情,望了正在深思着的梁海星一眼,悄声道:“小梁,你再想想,除了科里以外,你还拿着文件去过什么地方?会不会遗忘在了送文件的车里?” 科长的一席话,使梁海星受到了启发,就疾步走出办公室,来到了司机班,打开送文件的车,连同后备箱,到处寻找了起来,但仍然毫无收获。 满脸悻然的梁海星又回到了办公室,薛槐见梁海星垂头丧气,顿时明白了一切。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梁海星断定那份文件肯定丢失了,也就失去了继续寻找的信心,但一见薛槐和许妍妍也在帮着自己寻找文件,就又似乎看到了希望,四处寻找了起来。梁海星找来文件包,将里面夹层上的拉链打开,突然,梁海星眼前一亮,发现了杜一天需要的文件,惊呼道:“文件找到了?”梁海星将文件拿出来一看,果然正是杜一天要找的文件,就急忙来到薛槐的面前,道:“科长,文件找到了。”这一切似乎在薛槐的预料之中,薛槐一丝的惊喜也没有,淡然道:“找到就好,赶快给主任送去吧。”许妍妍似乎有些不满,将手里的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摔,愤然道:“这工作真的没法干了,自己粗心,差点让别人跟着受处分。” 薛槐异样的目光,许妍妍的愤慨,眼前的一切,使梁海星从惊喜中清醒过来,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道:“自己很清楚的记得,刚刚仔细检查了文件包,根本没有发现里面有要寻找的文件。为什么自己离开办公室不长时间,文件出现在了文件包里?”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薛槐,薛槐一见梁海星的目光慌忙低下了头,梁海星从薛槐的慌乱中发现了不安。梁海星又将目光望向许妍妍,许妍妍满脸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望着眼前的一切,梁海星所有的兴奋骤然乌有,感到周身很凉。拿着杜一天需要的文件,还有借文登记簿,梁海星慢慢走出了办公室,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天下午上班不久,梁海星为厅领导送完文件,回到办公室,刚想喝杯茶,厅长谷远深来到了梁海星面前。 按照惯例,厅长谷远深一旦外出离开办公室,路过秘书科,就进来和梁海星打个招呼,让梁海星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收回秘书科,或是将已批办的文件退给秘书科。有批示的文件,梁海星抓紧送有关部门办理。一见谷远深,梁海星忙起身道:“厅长您出去啊?”谷远深似乎没有听清梁海星的话,道:“我记得前两个月,为方便厅长出发,厅里为每位厅领导配发了行李箱,我的行李箱怎么一直没收到啊?是不是你忘送给我了?”谷远深的话音刚落,梁海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谷远深说的并没错,指责也很有道理。 那是两个月前,厅行政管理处通知梁海星,为厅领导每人配发了一个行李箱,借着为厅领导送文件,梁海星分别送给了每位厅领导,因当时谷远深出差在外,梁海星就将其行李箱放在了自己办公室的文件柜上。一天,谷远海出发刚回来,梁海星想将行李箱送给谷远深。突然间,许妍妍接到了一个电话,在机关外办公的厅领导急着要一份文件。梁海星正在为难之际,许妍妍道:“不就是个破箱子吗?你放在这里,我负责送给厅长,你抓紧要车去给在机关外办公的厅长送文件吧。”梁海星将配发给谷远深的行李箱交给了许妍妍,接过许妍妍手里的文件急忙走出了办公室。 送完文件后,梁海星见厅长行李箱已不在办公室,就以为许妍妍将行李箱送给了谷远深,时间一长,也就淡忘了。 面对谷远深的突然发问,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将目光望向许妍妍。许妍妍一听谷远深的声音,忙满脸微笑着迎上前,道:“哟,是厅长啊?有事啊?” 谷远深同样微笑道:“没什么大事,我往前要出发,正在收拾东西,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厅里配发的行李箱,就来问问小梁……。”谷远深尚未说完,许妍妍长便敛起笑容,望着梁海星厉声道:“你这孩子,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厅长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作为我们秘书科主要是为厅长、一把手服务的。多长时间了,厅长的箱子怎么还没送给厅长啊,咳!”许妍妍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厅长的箱子,不是当初你说亲自送给厅长吗?当初自己还以为,你借机讨好厅长。时至今日,你却矢口否认,甚至竟将责任推到了自己的头上。梁海星周身不由的颤抖起来,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狠狠的打在许妍妍的嘴上,让其再胡说八道,心里却在骂道:“真是说谎话不打草稿!” 许妍妍的一席话,使谷远深感到有些尴尬,就笑道:“责任也在我,忘了及时提醒你们。”许妍妍则急忙道:“厅长您可别这样批评我们,是我们做事考虑不周。我让小梁抓紧找一找,找到后抓紧给您送去。”谷远深见许妍妍满脸的虔诚,就没再继续追究,道:“好好好。你们忙。”然后又对梁海星道:“小梁找到后,送到我办公室。”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点了点头。 谷远深刚刚走出办公室,许妍妍便若无其事般又坐在办公桌前,看起了报纸。梁海星知道谷远深日后还要追问那箱子的事。就急忙来到了行政管理处。一来,看看行政管理处,是否可以再为厅长补发一个行李箱。二来,看看那行李箱的价格,如果行政管理处不再配发,那就自认倒霉,自己出钱为厅长购买一个行李箱。然而了解的结果出乎梁海星的意料,一来,为厅领导配发物品,都有着严格的手续,绝不可能再补发。否则,让其他厅领导知道了会有意见。二来,那行李箱的价格很贵,是梁海星工资的两倍。听着行政管理处工作人员的回答,梁海星的脑袋顿时一阵轰鸣。 夜,已经很深了。孤独的灯光下,梁海星还在为谷远深厅长行李箱的事发愁,尤其是想到近日来接连发生的事情,梁海星感到形影单只的自己竟是如此的无助,泪水不由的滴落下来。在这时刻,不知为什么,梁海星特别想念自己的父母,心里道:爸爸,娘啊,儿子每次写信都告诉你们,机关与学校不同,这里的领导和蔼可亲,同事们相互关心,自己整天吃着肉和馒头,生活如蜜般,可结果呢?爸爸,娘啊,星儿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真的有一天,星儿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对你们说,爸爸,娘,这里真的不是星儿待的地方,星儿还是想做一个实实在在的农民,服侍你们一辈子,你们会埋怨星儿无能吗? 梁海星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就不由的拿来稿纸,为父母写起了信来,欲将心中的一切向父母作一倾述,写了数页,梁海星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将那写好的信撕碎丢进了纸篓。梁海星又觉得有些不妥,提着纸篓,来到文件焚烧炉前,将那撕碎的信扔进了焚烧炉,焚烧了起来。 49、知遇之恩 也许是错觉,或许是幻觉,就在梁海星心理几近崩溃的时候,梁海星每每为黄正刚送文件时,总是感觉有一双可亲的目光在关注自己,梁海星心里自然很是欣慰。 同往常一样,梁海星将呈办的文件放在黄正刚的办公桌上,转身欲离开,身后传来黄正刚的声音:“好长时间没和你交流了,怎么样小梁,机关工作适应了吗?” 黄正刚主动和自己交流,在梁海星看来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然而,孰知黄正刚的一句问候,竟使梁海星热泪盈眶。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擦着脸上的泪,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近来受到了不少的委屈。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坐下来,我们慢慢的聊聊。”黄正刚说着为梁海星倒过一杯茶,放在了茶几上,梁海星坐在了沙发上。 在梁海星人生最为困苦的时候,有人能安慰自己,而且这人竟是分管厅领导,梁海星心里已用感激难以形容,恨不得跪在分管副厅长的面前,叩一响头,喊一声“谢谢领导!”而事实上,自己的父亲也不可能像黄正刚副厅长这样关照自己。梁海星始终没有向父母提及过自己的处境,无论自己遇到多大的难处,与父母通信时,只说自己工作生活得很好,让父母照顾好妹妹和自己。梁海星心里清楚,如果父母知道了自己的处境,除了陡添担忧,根本帮不了自己。但这分管副厅长则不同了,他可以改变自己的一切,尤其是面对分管副厅长的主动关心,梁海星眼里噙满了泪,不知该说什么,两眼直视着黄正刚,心里似乎有着不尽的感情要表达。 “小梁啊,又遇到为难的事了。其实这一切都很正常,这就是机关,遇事想开点,否则,是和自己过不去。不过,你们的主任,做事也的确欠考虑,不就是一份文件找不到了吗?竟然大动肝火,和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过不去。我抽个时间和他好好地谈谈。”黄正刚看上去很随意。 “黄厅长和要杜一天谈话,那杜一天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向黄厅长告的状?杜一天会不会报复自己啊?”梁海星愕然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作为办公室主任,长期在厅领导身边工作,主要职责是协调各方关系,完成厅领导交办的事情。他这性格不彻底的改一改,真不适合从事办公室工作。” “黄厅长要调整杜一天办公室主任的工作?也就是说,从此以后自己不会在杜一天的阴影下工作了?那薛槐,尤其是许妍妍也就失去了靠山?”梁海星听了黄正刚一席话,似乎人生寒冬已度过,明媚的春天蹒跚而来,幸福在向自己招手,心里很是高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自然充满了少有的灿烂。 “人生就是一本书,里面全是故事,但每个故事并非都随人意,经历点风雨,短期看是受到了挫折,甚至是委屈,但长远来看,自己受到了磨练,会变得更加成熟,今后遇到更大的挫折也好应对,对自己的长远发展会有好处。尤其是你现在这个岗位,表面看似收收发发跑跑腿的事务性工作,但换个角度看,你天天在厅领导身边工作,每位厅领导都是你的老师,你可以接触到大量的文件资料,可以学到其他同志学不到的东西。你一定要把握好当下这好机会,利用好眼下这好条件。年轻人刚参加工作,心比天高,最容易心浮气躁。虽然每位厅领导都有自己的性格,而且身为厅长,年龄都比较大了,有时发点脾气,也有情可原,但一级有一级的水平,作为厅领导,他能到现在这个位置,无论是他处理问题能力,还是对政策的把握,或在某一个业务领域,有着超过一般同志的能力水平。如果你把他们身上的本事全学到了手,你想想,对你未来的发展会有多大的好处啊。当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尤其是有些厅领导,身上的毛病也不少,前两天,我听说他为了一个行李箱,还和你发了一顿脾气……。”黄正刚似乎怕伤害着梁海星,话语显得极为谨慎。黄正刚的话似乎说到了梁海星的伤心处,鼻子一酸,泪珠再次不由的滴落下来。 梁海星的泪使黄正刚感到心酸,就继续安慰道:“这就是社会,为了一个箱子,竟然不顾廉耻去批评一个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人,无论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不过小梁,你表现得很好。记住,现在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使天大的事,也一定要冷静,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很容易误断,甚至做出是连自己也后悔的事。公道自在人心,你现在的工作岗位,经常和领导打交道,我很理解你的处境,越是这样的环境,越能锻炼人的才智,提升人的能力水平。我了解他,为了一个箱子,他还会再找你的,不知你想怎么处理?”黄正刚同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似乎又考验着梁海星对这棘手问题的处理能力。 梁海星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黄正刚就微微一笑,道:“你还不信任我?” 黄正刚的推心置腹使梁海星受到了莫大鼓励,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厅长,那天我有急事需要处理,就把箱子交给了科里,让科里送给厅长。后来,发生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此时的梁海星仍不想把责任推卸给其他人,虽然此事与自己关系不大。然而,尽管如此,黄正刚似乎从梁海星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事情就有些复杂了。”黄正刚自言自语道。 “我想好了,我想从财务上借点钱,先买个箱子送给谷厅长,等发了工资再还给财务。”梁海星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似乎很坚定。黄正刚一听,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工作上的事,怎么让你个人出钱去买箱子啊,再说你工资这么低,什么时候能还上啊,说不定,你挪用公款,一旦被别人举报,还有违纪嫌疑,得不偿失。这样吧,你回去打个借条,我批一下,先去行管处借一个箱子,送给他。先把他那里的一关过去,余下的事慢慢查,纸里包不住火,肯定会水落石出。”黄正刚望着梁海星道。梁海星有些不安,道:“厅长,这样好吗?” 黄正刚照例微微一笑,道:“你听我的,这件事就先这样处理。” “嗯。”梁海星感激的目光望向黄正刚,深深地点了点头。 “另外,小梁啊,我还有件事想和你当面谈谈。”黄正刚望着梁海星道。梁海星不知黄正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嘴上却道:“领导你说吧。” “小梁啊,我知道你是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到机关工作后,也很辛苦,但你也要注意锻炼自己,你不可能长期从事这文秘工作。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想给你调调工作。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不可能管理一辈子文件,应该从事一些文字研究等工作,尽快提高一下自己的能力水平。”黄正刚道。 一听说黄正刚要将自己调到研究室工作,梁海星更是激动不已。梁海星心里很明白,在厅机关,每个人都清楚研究室的位置,虽然经常加班,工作极为辛苦,但陪着厅领导调研,给厅领导写讲话稿,在机关干部心目中那是人才济济的地方,是个极为重要且特殊的岗位,也是最有前途的部门之一,梁海星心里自然很高兴。尤其是黄正刚,作为排名第一的副厅长,按照职责,不仅分管办公室,还分管研究室,纪检、人事部门,因此,其提出将自己调到研究室工作,那是件极其自然的事情。 梁海星深深的点了点头,刚想说感谢厅长,又似乎觉得不妥,稍思忖后轻声道:“感谢领导的培养,我服从组织安排。”黄正刚似乎对梁海星的回答很满意,望了梁海星一眼,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正当梁海星沉浸在人生最为幸福的时刻,黄正刚又道:“你现在好好的干着,业余时间也别忘了加强对政策理论的学习,尤其是多留意一下文件,把自己的字练一练。找个适当的机会,我向有关部门提出来。” “嗯。谢谢领导。”梁海星起身道。 黄正刚微微一笑,欣赏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不由地道:“我参加革命前,也是农村孩子,农村孩子很纯朴。”耳闻黄正刚的赞扬,梁海星心里自然更加舒畅。梁海星道:“厅长您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黄正刚起身道:“好吧。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聊。” 从黄正刚办公室出来,一走进秘书科,梁海星首先发现了许妍妍那双怒视自己的目光,梁海星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许妍妍便道:“你怎么去厅长那里这么长时间啊,厅长又有什么文件找不到了?” 望着满脸挂霜的许妍妍,梁海星心中刚刚荡起的喜悦顿时乌有,满脸的疑惑满道:“厅长没让我找文件啊?” “那你干什么去了?” “厅长找我谈心了。” “厅长找你谈心?” 梁海星点了点头,担心言多必失,没再说什么。 许妍妍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打开文件柜,取出一文件夹,然后向楼上走去。 50、诬陷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薛槐和梁海星,梁海星爬在办公桌前,想起黄正刚刚刚说过的话,就拿来稿纸准备草拟向厅行管处借行李箱的请示。此时,仿佛黄正刚就站在其面前,正满脸微笑地望着他,梁海星心里顿时充满了无恨的感慨。 就在梁海星胡思乱想间,不知什么时候,薛槐在了其面前,悄声对梁海星道:“小梁想开点啊,女人就这样,小事太多,好计较。”薛槐说着向楼上望了一眼,梁海星点了点头,道:“谢谢科长的关心。”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道:“科长,那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正要为厅长送行李箱,她说是有急件让我去处理,并且是她自己说的,将行李箱转交厅长,可厅长要行李箱,她却不说话了。” “你把这事告诉黄厅长了?”薛槐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梁海星没有直接回答,满脸的困惑。过了一会儿,梁海星像似在自言自语,道:“我有时真的不明白,从年龄上,她比我大二十来岁,我应该喊她阿姨了。从职务上,她已经是副科长,与我也没有竞争关系。原先也不熟悉,没什么利害冲突。但我始终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这样对我……。”梁海星真想将所有的委屈向薛槐倾述,似乎又觉得不妥,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梁啊,你整天忙着送文件,闲的时候不多,我们也没有时间谈谈心,但我还是想提醒你,机关与学校不同。在学校,你们都是学生,毕业后各奔东西,大家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但机关不同了,大家将长时间在一起相处,每天都有利害交织。你有机会还是多和许科长交流交流。我想,你们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吧?”薛槐话语很谨慎。 “我和她之间有什么误会?”梁海星目光充满困惑。 “咳。”薛槐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梁海星低头继续着草拟着申请,写就后,将申请放进文件夹,走出了办公室,上楼找黄正刚签字。梁海星刚刚走近黄正刚办公室房门前,里面传来黄正刚的斥责声:“我从来没有袒护过小梁,一个刚刚进入机关工作的年轻人,小梁身上也可能有着许多年轻人共同的毛病。如果被我发现了,我会照样给他指出来,甚至是批评他。可你呢,从年龄上,你比小梁大好多,如果在社会上,小梁可以喊你阿姨了;从职务上,你是他的领导。你既然说,小梁这也不好,那也不是,你可以找小梁谈心吗?给小梁及时指出来,那也是你作为小梁的领导负责任的表现。我想,小梁会改的。但你是怎么做的?我常说,同事在一起工作是缘分,大家一定要坦诚相见。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当面一团和气,背后竟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将同事当成竞争对手,下级告上级无德,上级告下级无能。” 从黄正刚的话语里,梁海星似乎听出了什么,黄正刚激动的情绪更让梁海星内心深为不安,充满了无恨的感慨:难道这就是刚刚与自己和颜悦色谈心的黄厅长?为了自己,黄正刚副厅长竟不惜当面严厉批评许妍妍。梁海星顺门缝望里一瞧:许妍妍正坐沙发上啜泣。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对黄正刚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梁海星又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刚刚发生的一幕不时浮现在眼前,始终有一个难解之谜萦绕梁海星的脑际:自己与黄厅长非亲带故,为什么黄厅长处处帮着自己?梁海星甚至还想:难道黄厅长对自己另有所图,或是将自己作为一枚棋子在利用? 后来,梁海星对黄正刚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就为自己的多虑汗颜。 周末,因一急件需交黄正刚批办,梁海星就去了黄正刚家,恰好黄正刚不在这家。同黄正刚一样,其爱人也是一位极为友善之长辈。在等待黄正刚回家的空暇间,梁海星与黄正刚的爱人闲聊了起来。闲谈中,梁海星对黄正刚有了更多的了解。 黄正刚是一位老革命,战争年代一直在根据地负责做群众工作,免不了和各色人打交道。解放后,被政府任命为副市长。六十年代,因被人告发曾“通匪”,含冤入狱,因此黄正刚向来爱憎分明,最疾恨为人不实者。也许特殊的经历,使得黄正刚似乎对年轻人特别关照。 梁海星胡思乱想间,双眼通红的许妍妍拿着文件夹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办公室。梁海星还没有反应过来,许妍妍便将文件夹往办公桌上狠狠的一摔,随后便破口大骂起来:“这工作没法干了,人小鬼大,处处背地里使绊子,自己捅了娄子,却往领导那里告黑状。” 薛槐知道许妍妍定是受到了黄正刚副厅长的批评,就忙劝解道:“可能是误会吧,别记在心上。” “误会?!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少装老好人。”许妍妍气势依然很凶。 梁海星知道许妍妍在骂自己,但人家毕竟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更为重要的是,梁海星很理解许妍妍此时的心情。如果此时自己站出来接话,一场争吵将在所难免。再说,许妍妍是老同志,而自己刚参加工作不久,一旦争吵起来,机关上的干部肯定偏向许妍妍,最终倒霉的将是自己,就想借机溜出办公室,暂时躲避一下。不料却被许妍妍喊住了。 许妍妍来到梁海星的面前,指着梁海星的鼻子道:“梁海星,你往哪溜啊,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明白,休想离开这办公室。” “什么事要我说明白啊?”梁海星尽量不想激怒那母狮般的许妍妍,话语极为缓和。 “你告诉我,厅长是你亲爹,还是你亲爷,我和你有什么天大的仇,你到厅长那里去告状……?”薛槐见一场争执难免,而一旦事态升级,作为科长他也有责任。薛槐很了解许妍妍,知道在眼前情势下,很难劝解,就拿着一文件夹悄悄走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许妍妍与梁海星二人,许妍妍似乎仍怒气未消,指着梁海星的鼻子骂道:“你把厅长的行李箱藏起来不给厅长,反诬称交给了我,还到你亲爹、亲爷爷那里去告状,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究意想干什么?你才参加工作多长时间啊,就想把我赶下来,你就是把我赶下来,这副科长的位置也轮不到你一个小毛孩子坐?你为什么这么坏啊?” 面对许妍妍的羞辱,真是骑到了头上拉屎,简直是欺人太甚,此时的梁海星已经忍无可忍,就不由地举起了拳头。也许许妍妍以为梁海星要打自己,就先下手为强,低头向梁海星撞来,梁海见状,忙一躲闪。也许用力过猛,许妍妍的头撞到了梁海星身后的文件柜上,顿时鲜血如注。不知是极为气愤,还是有些后怕,梁海星就将举起的拳头,往办公桌上狠狠地砸去,并吼道:“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随着“嘭”的一声,梁海星办公桌上的玻璃板被砸得粉碎,梁海星的右手同样鲜血如注。 “打死人了,还有没有王法啊?”许妍妍坐在地板上大哭起来,梁海星坐在办公桌前喘着粗气,怒目望向许妍妍。 “你们想干什么啊?都给我住手!”就在梁海星茫然不知所措间,杜一天出现在了办公室房门前。 梁海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杜一天已到来了梁海星的面前,指着梁海星的鼻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海星心想:本是两个人的事,再说,事情是对方挑起的,为什么上来就指责我。梁海星知道杜一天与许妍妍关系有些暧昧,与杜一天争辩倒霉的将是自己,就冷目望了杜一天一眼,没有说什么,低下了头。 许妍妍一见杜一天出现在了面前,如同见到了救星,更加得意,趁着杜一天训斥梁海星间,悄然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随即大声哭喊道:“主任,小梁趁办公室没人,他要非礼我。我没同意,他就打我。主任你可要给我作主啊!” 许妍妍坐在地板上撒起泼来。 “你们都给我住嘴,赶快去卫生室包扎一下。从现在开始,你们二人都停止工作,听候处理。”杜一天望了许妍妍一眼,见其受伤,而且听许妍妍说,梁海星企图要非礼她。在办公室强奸上属,这是严重的刑事案件啊,将要受到法律严惩,更为重要的是,一旦传扬出去,对整个机关将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尤其是他本人,下属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作为主管领导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作为第三梯队人选,容不得他有半点的闪失,因此杜一天极为恼怒,望着梁海星几乎吼道:“梁海星,你胆子也忒大了,还有没有王法啊……?!” 办公室主任还想说什么,不知何时,黄正刚出现在了秘书科办公室的房门前,望着眼前的情景有些怒不可遏,道:“上班时间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这哪像个机关干部啊,简直像个泼妇。”黄正刚的声音,虽然不像杜一天那样歇斯底里,但极具威严。 一见黄正刚出现在面前,梁海星像是遇到了亲人。望着黄正刚,梁海星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泪水如注,心里纵有千言万语,此时竟不知如何说起,梁海星哽咽的声音道:“厅长……” 51、怒斥 不知理屈,还是另有所图,许妍妍一见黄正刚便哭诉道:“如果组织上不开除梁海星,我就找人弄死他。”面对黄正刚分管副厅长,还有杜一天办公室主任,许妍妍仍在胡搅蛮缠,说着与其身份极不相符的话,杜一天也觉得有些越格,就狠狠地噔了许妍妍一眼,怒声道:“你在胡说什么啊,厅长都来了,你还坐在地上撒泼,懂不懂机关规矩啊。”杜一天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前胸,悄声对仍坐在地上的许妍妍悄声道:“还不把你的上衣扣系上,成何体统?” 许妍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系上自己的衣扣,见黄正刚向自己走来,急忙站了起来。许妍妍本想黄正刚会安慰自己,然而,黄正刚却用不屑的目光瞥了许妍妍一眼,极为厌恶的语气道:“你年龄比小梁大,工作时间比小梁长,又是小梁的领导,你说话可要负法律责任啊。” 许妍妍似乎从黄正刚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知道再胡闹下去,对自己更加不利,就捋了捋头发,悄悄地走出了办公室,前往卫生室包扎自己受伤的脑袋。 黄正刚来到梁海星面前,轻轻地拍了拍梁海星的肩膀,然后,又察看了一番梁海星受伤的手,轻声道:“怎么样,需要去卫生室包扎一下吧?”梁海星摇了摇头。黄正刚又安慰道:“相信组织会秉公处理。”梁海星深深地点了点头,感激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说完又望向杜一天,道:“上班时间在办公室发生这样的事情,作来分管领导,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也有责任。” 黄正刚当着自己的下属批评自己,杜一天有些难以接受,先是一怔,接着一股无名火冲上火头,气急败坏道:“虽然你是厅长,职务比我高,但你说话也要注意场合,他们吵架,与我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你也看到了,我这不一直在批评他们吗?” 面对杜一天的直接顶撞,黄正刚极为生气,但更清楚自己的身份,一直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量极为平和地对杜一天道:“作为直接领导,你平时是怎么教育的,发生这样的事,难道你没有监管的责任?当然,作为分管副厅长,我也要承担领导责任,我将就今天发生的事向党组作出深刻检查。”然后,黄正刚又对门外看热闹的机关干部道:“上班时间,大家都去工作吧。”黄正刚转身对杜一天道:“他们的科长呢?你叫上科长,到我办公室。”黄正刚说完向楼上走去。 望着黄正刚渐渐离去的身影,杜一天似乎终于从梦中醒来,为自己刚才的顶撞深感懊悔,尤其是从黄正刚的话语里,杜一天似乎听出了什么,就没再争辩,低头走出了秘书科。 黄正刚刚刚走进办公室,杜一天和薛槐相继拿着笔记本,低头走了进来。 黄正刚先是望了薛槐一眼,道:“你先介绍一下事情发生的主要经过及原因。” “什么事啊?”薛槐故作不解道。 “你们科刚刚发生这么大的事,作为科长,你竟然不知道?”黄正刚望着满是疑惑的薛槐,似乎有些不满。 “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没在办公室,出去落实厅领导交办的事了。后来,听说科里出了点事,就急着赶回了办公室。”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吵架的时候,你没在现场?”黄正刚问道。 薛槐先是瞟了杜一天一眼,见杜一天一直在低头不语,又将目光望向黄正刚,轻轻的点了点头。 黄正刚欲言,杜一天便插话道:“今天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件,尤其是小梁自分配到办公室秘书科工作,经常违反组织纪律和保密纪律,先是丢失文件包,然后丢失文件。这充分说明,这孩子不具备一名机关干部应有的基本素质和条件,我建议立即将小梁开除或是辞退,最起码也要退回人事厅重新分配工作。”杜一天似乎终于难以掩饰内心的愤慨,有些怒不可遏。 杜一天打断黄正刚的问话,已使得黄正刚有些不高兴,尤其是作为办公室主任,分管干部又是在办公室上班期间发生如此大的争吵,本身就有着监管的责任。更为主要的是,在没有调查清楚前,就先入为主,明显袒护一方,有失一位处级领导干部的水准。杜一天的表现,使得黄正刚极为生气,杜一天还没说完,黄正刚脸色便阴沉下来。杜一天话音刚落,黄正刚就道:“这是在我的办公室,是我在向薛槐了解事情发生经过,你有什么权力打断我的问话?我看是你缺乏组织观念,根本不具备办公室主任应有的基本素质与条件。” 杜一天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因过于偏向许妍妍,已失去了理智,话语极具情绪化,面对分管副厅长的批评,也不好反驳,就低下了头,静静地听着黄正刚的训斥。 “你说事情发生前,你就出去办事了?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办公室,离开办公室后,你去了什么地方,都有谁证明?”黄正刚望着薛槐道。 “这……。”薛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分明在楼梯上看见你,在他们吵起来后,你拿着文件夹走出的办公室。你现在竟然当着我的面说,你当时没在现场。作为党员,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忠诚,实事求是。先不说,从分管的角度,将来如何追究你的责任。仅凭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如实向组织反映情况,就已经涉嫌违反组织纪律。” “我……。”黄正刚的话有理有据,句句刺痛薛槐的心。顿时,豆大的汗珠滴落了下来。薛槐瞥了黄正刚一眼,低声道:“我当时是在现场,见他们二人吵起来,而且很凶,我还劝说了两句,根本没人听我的,我觉得与其劝解,还不如离开会儿,让他们二人冷处理,或许效果更好。谁知我离开后,他们非但没有收敛,还动起手来了。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黄正刚向薛槐挥了挥手,道:“也就是说,你当时在现场?” “嗯。”薛槐望了杜一天一眼,点了点头。 “你知道事情的起因?”黄正刚又问道。 “嗯。”薛槐照样点了点头,不解的目光望向黄正刚。 “详细过程,一会儿请你在会上讲。”还没等薛槐反应过来,黄正刚又道:“你现在就通知纪委书记、人事处长,到我办公室开会,我们先研究个初步处理意见,然后提交厅党组审议。” 薛槐刚要走出黄正刚的办公室,背后传来黄正刚的声音:“你通知完后,马上到我办公室,你也列席一下会议。” 不长时间,纪委书记郑天平、人事处长王思千拿着记录本先后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黄正刚分别望了眼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的郑天平和王思千后,道:“刚刚发生在秘书科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郑天平与王思千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又低下了头,听着黄正刚讲话。黄正刚继续道:“把你们二位召来,一是通报一下事情经过;二是研究一下初步处理意见,然后提交厅党组审议。” 黄正刚的话音刚落,杜一天似乎有些沉不住气,首先道:“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开除或是辞退梁海星,否则,将来还不定会发生什么更恶劣的事件。到时候,别说我没有提醒。” 面对杜一天的固执己见,或是明显偏向,黄正刚很是不满,就道:“作为办公室主任,你的下属许妍妍和小梁,上班时间发生严重争吵。作为主管领导,在事情起因还没搞清前,你先不要发表意见,以免产生误导。”杜一天不满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见其说的有道理,就没再多说什么,低头喘起了粗气。 黄正刚望了仍不服气的杜一天一眼,对薛槐道:“你先把事情的经过,向大家介绍一下吧。” 薛槐望了杜一天一眼,见其低头面无表情,就望着黄正刚,将自己知悉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薛槐汇报完后,黄正刚点了点头,道:“既然事情的经过,大家基本清楚了。那就请大家议一下,此事怎么处理。”黄正刚话音刚落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又道:“我说的处理,并不是说今天一定要拿出个最终的结果。我的基本考虑是,这件事不能拖,一旦拖下去,会造成更坏的影响。但我刚刚听了汇报,感觉事情有些复杂,只有将整个事情全部了解清楚了,才能拿出个周密的处理方案。尤其是在对待人的问题上,我向来主张,攸关一个人的未来前途,一定要慎重,查清事实、分清责任,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好,下面大家议议吧。” 虽然黄正刚已把调子定了下来,但如何具体处理的确挺棘手,稍有不慎很容易留下后遗症,善后工作很难处理。虽说主管部门的意见很重要,但此事涉及办公室内部,理应先由办公室主任提出初步处理意见,或是基本意向。郑天平、王思千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杜一天。杜一天没有退让,想了想,抬头道:“我觉得此事主要涉及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小梁被侮辱;二是小梁作为男同志先动手打人;三是许妍妍受到小梁的非礼。尤其是后两者,如果属实,已涉嫌犯罪。我觉得还是移交给公安机关处理,将来可依据公安机关的调查结论或处理意见,再向厅党组提交处理建议。”郑天平似乎觉得杜一天的话有些道理,就点了点头。王思千则摇了摇头,似乎有不同意见。黄正刚看出了王思千的心思,就目光望向王思千道:“说说你的意见?” 王思千道:“我也没什么成熟的意见,但我有一个想法,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前,最好先不要惊动公安机关。毕竟是我们机关内部的管理问题,现在移交他们,我个人认为,有些盲目,影响也不好。我的意见是,还是在我们内部先把问题查清楚。在问题查清后,再研究一下处理意见。如果真的涉嫌犯罪,届时我们再移交也不迟。我觉得这样更稳妥些。也不存在袒护谁的问题。” 王思千的意见得到了黄正刚的赞许。黄正刚听后点了点头,道:“我觉得这是一个积极且又稳妥的意见。这样吧,此事就由纪委进行调查,然后会商人事处拿出个初步意见。为了超脱,办公室要积极配合,但就不要直接参与了。”黄正刚说着,征徇的目光望了在座的每位同志一眼后,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大家见黄正刚的要求非常周到,也就没提出反对意见。 见大家要起身离开,黄正刚又向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坐下,似乎还有话要讲。黄正刚呷了口茶,用极为沉重的声音道:“作为分管的干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分管厅领导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待事情调查清楚后,我将向厅党组作出深刻检查,希望你们在提交处理意见时,也要把这条写上。另外,人事处先草拟个事情的初步通报,除了简要介绍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连同我们刚刚研究的初步处理意见,召集各处室主要负责同志,通报一下,尽量将影响减小到最低程度。” 52、指点迷津 从机关卫生室简单包扎后,梁海星又回到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望着寂静的办公室,梁海星想:有个家该多好啊,在这时刻,可以回到家,向爱人倾述,虽然内心有委屈,但也极为温馨。 就在梁海星胡思乱想间,薛槐低头走进了办公室。薛槐坐在办公桌前不住地叹息:“咳,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梁海星理解薛槐此时的心情,但也深知,此时更需要的是心静,稍有不周或是冲动,很可能影响自己一生的前程,就想: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将来组织会怎么处理自己呢,真的会像主任说的那样,开除或是辞退自己吗?果真如此,一旦让父母知道了,他们能经受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吗?还有村里的兄弟爷们,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 梁海星的心情糟透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的时刻,梁海星知道下午发生的事必定会成为饭间的谈资,就故意晚了点时间去食堂打饭。然而尽管如此,当梁海星走进饭厅的时候,仍发现一些异样的目光望向自己,有人不时地向自己指指划划。 梁海星分配到机关工作时间不长,有好多人不认识,梁海星就听有人窃窃私语道:“就是那个写小说的人。”眼前的情景让梁海星心里烦透了,打过饭后,来到饭厅一角,独自吃着。梁海星恨不得一口将所有的饭菜吃光,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梁海星正吃着,身边传来一熟悉的声音,是他的一位老乡,叫赵良,是科长,在业务处工作。梁海星经常找赵良办理一些厅长交办的事情,又是老乡,二人关系虽谈不上很密切,但很熟悉。 梁海星抬头望去时,赵良已坐在了其身边。梁海星未语,赵良先道:“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不用太在意,吃完饭我去你办公室,我有话对你说。”赵良转身刚要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不用着急,我先在院子里散散步。”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虽然赵良的话语不多,但很亲切。 梁海星刚刚走进办公室,欲开灯,背后传来一熟悉的声音:“天这么亮,开什么灯啊,要节约用电啊。”梁海星回头一看见是赵良,就微微一笑,道:“赵科长,你请坐,我给你泡杯茶。”赵良上前拦住了梁海星,道:“都是老乡,就不用客气了。我坐一会儿就走。”赵良说着,找来一椅子,在梁海星办公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赵科长……。”梁海星望着赵良摇了摇头,心中似有难言。赵良很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道:“你刚到机关工作不久,可能对机关有些事情不太了解。机关就这样,是胜利者的游戏。别看大家在一起,见面点头哈腰,显得彬彬有礼,道貌岸然,其实,大家心里各怀鬼胎,多少人在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你别太在意,是非曲直,其实大家心里很清楚……。”赵良望了许妍妍办公桌一眼后,又道:“我要提醒你的是,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背后很复杂。表面看是那娘们诬陷你,但背后的原因远非如此……。” “很复杂?!”赵良的话尚未说完,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就不由地自言自语道,满脸的困惑。 赵良点了点头,道:“你想想,自你分到秘书科工作后,是不是那娘们处处和你做对?” 梁海星觉得赵良的话很有道理,目光也很诚恳,就深深地点了点头。赵良道:“你对这秘书科的工作,比我还了解,由于长期在厅领导身边工作,这里面的人事关系很复杂,尤其那娘们,绝不是个省油的灯。据说,她的家庭关系很复杂,也很有背景。你可能不知道,她来机关的时候,是一家国营企业的内勤,说是以公代干,到了我们机关转眼就变成了机关干部。一般人家的子女,谁能做到啊。我还听说,这人向来心术不正。在工厂时,就与厂长关系暧昧,混不下去了,才通过关系调到了我们机关。你那主任知道她那复杂的背景,如获至宝,其目的,还不是十分清楚啊,想利用那娘们的社会关系往上爬呗。在你分来机关之前,还有一位老同志,同你一样,主要为厅领导服务。因为科里有了科长,那娘们就把人家当成了竞争对手,那老同志同你现在的处境一样,经常受你们主任的批评,还有那娘们的窝囊气,后来,人家通过关系,调离了秘书科,到其他处干业务去了。厅里就重新物色机要秘书,但人们对那娘们很了解,厅里物色了几个人选,但都借故没来秘书科。后来,就从你们毕业的学生中,选择了你。我听说,起初那娘们对你印象不错,其主原因,还不是觉得你是农村孩子,为人憨厚善良,对那娘们未来发展,构不成威胁,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后来那娘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你的背景同样很复杂,同样是凭着关系分配来的机关,尤其是最近,那娘们发现,有的厅领导对你印象很好。如果你长期在秘书科干下去,必定会有一天,成为那娘们的领导,挡着了她进步的路,这绝对是那娘们不能容忍的。另外,最可怜的是你科里的那个傻瓜,一个既没有能力,又缺乏头脑的人,任那娘们摆布,你不信你看着,他的下场会很惨……。” “你说的是那……他?!”梁海星目光望向薛槐的办公桌。赵良点了点头,道:“别看我们不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机关就这么一点人,哪个人怎么样,发生点什么事,很快全厅就知道了。那个傻瓜,完全被那娘们利用了,那娘们想当副科长,必须争取科长支持啊。那娘们既然顺利当上了科长,她就会把那个傻瓜当成竞争对手,会想尽办法把他挤走……。” “不会吧。”梁海星的目光充满疑惑。 “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关系很铁?对吧。” 梁海星点了点头,赵良微微一笑,道:“其实不然,大家都知道那个傻家伙没有能力,那娘们不好和科长闹翻,就和你闹,一方面想把你挤走;另一方面,也让人认为那傻家伙缺乏管理能力,背后又有办公室主任的支持,那娘们当上科长,也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你们科一共三个人,总不能全走了吧?另外,你听说了吗……?” 赵良未等梁海星回答,就又道:“最近机关里私下传得一个很盛的故事,是有关你科长和那娘们的故事……。” “我们科长和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啊,我还真的没有发现。” 赵良笑了笑,道:“你来机关时间不长,你又和他们在一个科,自然有些事别人不会向你说。我听说,那两块料,曾晚上不回家,在办公室……。”赵良压低了声音道。 “啊,竟然会有这事?”梁海星感到惊奇。 “这有什么可惊奇的,大家都知道那娘们来厅机关之前,就不是个好货。再说,你想想,像这么隐私的事,如果不是那娘们自己说话带出来,别人又有谁能造这样的谣?真的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不是传说了,肯定会轰动整个厅里。其目的,不是很清楚吗?那娘们已发威要将那个傻家伙赶尽杀绝了。那个傻瓜除了伺候厅长,他还会干什么啊,所以下场肯定会很惨。” 梁海星叹了口气,越发感觉事情远比他想象得复杂。 “你刚来厅机关不久,按说,短时间内,并不会对那娘们造成大的威胁。那娘们之所以欲将你置于死地,我觉得其中还有其他的原因,或是说,说不定是那娘们受了更高的人支持……。” “背后还有另外人的支持她?” 赵良点了点头。 办公室里光线越来越暗,赵良似乎谈兴正浓,梁海星不好打断就静静地听着。 “我也可能说的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啊?”赵良望着梁海星道。梁海星忙道:“赵科长,你对我这么信任,说了这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我怎么会多想呢。” “那我就直说了啊?” “嗯。”梁海星深深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来我们厅,是刘大可处长推荐的?”虽然房间里已很暗,但梁海星似乎仍能发现,赵良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但又实在不好回答,就未语。 赵良未等梁海星回答,就又道:“你知道吗?刘处长和你们主任杜一天虽然都是第三梯队人选,你们主任仗着在厅领导身边工作天时地利好时机,根本没把刘处长放在眼里,其实刘处长能量远比你们主任大得多,二人性格也相差很大。你们主任做事意图太明显,为人太张扬。人家刘处长是鸭子浮水,不动声色,但人家背后都做了什么事,你们主任了解吗?人家现在和哪个厅长关系处得都不错,你们主任呢,听说最近又把分管副厅长得罪了。人家刘处长做的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让你们主任找不着任何的把柄。你们主任不是傻瓜,能不明白将来竞争的结果吗?更为重要的是,将来真的刘处长当上了副厅长,还有你们主任的好日子过吗?然而,你们主任会坐以待毙吗?在杜一天眼里,你自然就成了其整倒刘处长的突破口。所以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绝非偶然。不信,你看着,下步各色人物很快登场了。” 梁海星觉得赵良分析得极有道理,就不住地点着头。 53、合伙陷害 “老乡啊,事情既然发生了,而且早晚也要发生,你就积极应对吧。不过你不要怕,听说黄正刚副厅长很信任你,你又有刘处长背后支持,结果不会对你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你毕竟来厅里时间短,像这样的事情可能第一次遇到,有些事你可多向刘处长汇报。刘处长毕竟在厅机关工作时间很长了,见过世面,尤其是当下,我想,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嗯。谢谢赵科长给我说了这么多推心置腹的话。” “哈哈。我们说到哪里就聊到哪里,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对第二个人讲了。” “我明白。”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赵良说着,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刚要走出房门,赵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梁海星悄声道:“刘处长的确对你不错。他知道我们二人是老乡,今天下午,特意找到我,怕你想不开,他又不好出面找你,就让我找你谈谈,你明白吗?” “嗯。我明白。” 送走赵良,梁海星又坐在办公室前,赵良刚刚说过话,不时在梁海星耳畔回想。梁海星心里极为烦乱,黑暗的办公室里,想了好多好多。 “那娘们将你置于死地,也不完全是她的意思,背后是你们主任与刘处长的副厅长职位之争。而在这场两位处级领导的明争暗斗中,自己如何确保不被利用绝地而后生呢?”黑暗的办公室角落,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陷入了苦苦思索。 是啊,既然许妍妍与杜一天联手陷害自己,想置自己于死地,那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如羔羊般人任其宰割,必须找到其龌龊的证据。想到这,过去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不时在梁海星眼前闪现。 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黑暗里,梁海星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手电筒,悄然走出办公室,向地下室存放办公用品的仓库走去。 凭着当时的回忆,梁海星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在仓库内寻找了起来。此时的仓库和平时并没有异样,但梁海星似乎并没有放弃,心想:既然自己亲眼发现了二人曾在这里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就必定会留下证据。 突然,梁海星有了重大发现,在一存放废旧沙发的角落里,有一团被人丢弃的卫生纸。梁海星分明发现上面还有些污物,就如获至宝,将那团卫生纸收好,放进了一信封,向楼上走去。 回到办公室,梁海星望着信封里的卫生纸,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都在一个办公室办公,平时每个人存放个人物品的位置都很清楚。尤其是许妍妍,平时大大咧咧,将手纸放在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上厕所的时候,拉开抽屉,拿出一卷手纸撕下后攥到手里就走出办公室。有时碰巧遇到送文件或是领导借文件时,许妍妍便攥着手纸为对方办理手续,根本不在意。 梁海星又借着微弱的手电灯光,分别拉开了薛槐和许妍妍办公桌的抽屉,寻找起了二人经常使用的卫生纸。果然发现,放在许妍妍抽屉里的卫生纸与在地下仓库里发现有污物的卫生纸完全一样。望着眼前的一切,梁海星感到周身有些寒冷,额前的汗珠不停地滴落在地板上。 梁海星将薛槐与许妍妍龌龊之事的证据保管好后,又坐在办公桌前,极力回忆着那天在地下仓库看到的情景。为了将时间搞清楚,梁海星又找来为厅领导送阅文件的登记簿,待将具体时间搞清楚后,梁海星似乎感到特别疲惫,各种即将发生的猜测,变成了一幅幅图片,不时的映现在梁海星的眼前。梁海星心里感到极为困惑,又似乎充满矛盾,心想: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对方? 清晨,同往常一样,梁海星楼上楼下汗流浃背地打扫着卫生。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梁海星回头一看,刘大可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梁海星一怔,欲言,却被刘大可制止了。刘大可走近梁海星身边,低声道:“你忙完后到我办公室,我有话对你说。”刘大可说完风一般飘走了。 梁海星知道刘大可在这时刻找自己,肯定与昨天发生的事情有关,回想起昨天晚饭后赵良与自己说过的话,打扫完厅长办公室和椄道卫生后,借着送文件的名义,梁海星急忙走进了刘大可办公室。刘大可正在审阅文件,见梁海星走进来,急忙递上一杯热茶,满脸微笑道:“刚泡好。” 接过刘大可递过来的热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梁海星心里感到十分的温暖,就不由地道:“刘处长,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吗?”刘大可笑道,梁海星有些尴尬。 “你来机关好长时间了,我平时工作较忙,又不在一个处,去看你也不方便,平时和你交流较少。怎么样,在机关工作,还习惯吧?”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 梁海星知道刘大可喊他到办公室主要是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就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 刘大可望着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梁海星就又望向刘大可道:“对不起,刘处长,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给我添什么麻烦?”刘大可望向梁海星道。 刘大可似乎对昨天发生的事很关心。过了一会儿,刘大可道:“昨天下午咋了,厅里到处传得沸沸扬扬的?”梁海星没有回避,将事情的经过向刘大可进行了简要述说。刘大可一听,不由地笑道:“找个什么理由不行啊?一个帅小伙非礼一个黄脸婆,也亏她能想得出。”梁海星满脸的惊愕,心想:“说的轻巧,昨天那阵势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刘大可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一个农村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免有些紧张,就笑道:“听说,薛槐和许妍妍关系不一般,你和他们在一个办公室,难道你没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异常吗?” 梁海星很聪明,虽然刘大可没有明说,但似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听出什么了。而梁海星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大可。刘大可又微笑道:“是不是你发现人家两人间的秘密,人家才对你恨之入骨啊,然后,又先下手为强,伺机报复?”刘大可的目光有些诡秘。 经过再三考虑,梁海星觉得还是应该将发现薛槐与许妍妍二人在地下仓库暧昧之事,还有昨天晚上发现的证据告诉刘大可。刘大可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望着梁海星道:“听说,许妍妍和你们主任关系也不寻常……。”梁海星明白刘大可的心意,他是想引导梁海星注意了解杜一天与许妍妍间的龌龊之事,但梁海星已从与赵良昨天晚上的交谈中对刘大可与杜一天的关系有了些许的了解,心想:那可是太上岁头上动土啊,一旦被杜一天知道那还了得。梁海星更不想被刘大可利用。 刘大可见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着自己,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又笑道:“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有证据。作为中文系的大学生,我想你不能不知道,先下手为强,两军相逢勇者胜的道理吧?” 梁海星不好回答,就点了点头。而刘大可似乎也不想为难梁海星,就笑道:“听说,黄厅长对你很关心,经常找你聊天?” 梁海星点了点头。刘大可笑道:“这就对了,你背后有分管副厅长支持,你怕什么?机关拼得就是人脉,任何事情较量的背后最终要看谁的关系硬。”刘大可望着梁海星深深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向梁海星暗示着什么,在梁海星的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刘大可似乎见梁海星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又笑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在这时刻,一定要冷静,有时拼的就是定力。” “处长的话我记在心里了,谢谢处长的关心。”梁海星道。 “我们两个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啊,我只不过是比你早进机关罢了,你遇到的事,甚至比这更复杂的事情,我早经历过了。”刘大可话音刚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听说前两天,你们主任为了一份文件,大动干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梁海星接着又把那天丢失绝密文件的事情向刘大可作了简要介绍。 “那文件内容你看过吗?” “看过。” “具体什么内容,你能向我透露一下吗?我知道那份文件是绝密,如果你不方便说,我也不勉强。”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梁海星有些为难,按照保密规定,他绝对不能将绝密文件的内容泄露给任何不应知悉的人,否则,严重违反了保密规定,将要受到纪律处分。梁海星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似乎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就没再为难梁海星,仍然笑道:“是不是与省委经济政策调整有关啊?涉及到省里的进出口计划调整配额?” 梁海星一怔,心想:“刘处长怎么对那份文件的内容如此清楚?”梁海星脸色不免有些红晕。刘大可继续道:“其实,你们主任在贼喊捉贼。据我了解,他是想将这份文件提供给他一个办公司的朋友,听说他拿了人家好多钱,就诬称你将那份文件丢失了。如果你真的找不到,他就将那份文件提供给他朋友。凭着那份文件,他的朋友可以很轻松的赚得数百万。其实,当时文件就在许妍妍的手里。只是后来此事被黄厅长知道了,他们担心事情败露,才趁你不再办公室之机,又将文件偷偷地放回了你的文件包里。” “啊!”梁海星不由的惊叹道,越发感到杜一天险恶。 54、举报 “小伙子,这就是机关,这就是复杂的人际关系,怎么没想到吧?”刘大可笑道,似乎有些得意。 “嗯。”梁海星点了点头,仍感到有些后怕。 刘大可望了仍在发呆的梁海星一眼,起身向摆放着的文件柜走去。刘大可从文件柜的顶上取下一黑色真皮行李箱,放在了梁海星的面前。梁海星满眼不解。刘大可望了行李箱一眼,似乎有些不舍。刘大可道:“这是纯正的进口原装,是我朋友送我的,我一直没舍得用。你还知道行管处送给谷厅长行李箱的事吧?”未等梁海星回答,刘大可又道:“其实,那也是他们故意陷害你,其主要目的就是造成厅长对你的不信任。他们以后可以将所有失误,全部算在你的头上,届时你就有口难辨。好了,时间不早了,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我估计一上班黄厅长还会找你。我给你聊了这些,我想你应该知道下步如何做了吧?” “嗯。”梁海星若有所思,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们先聊到这里,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我请你吃饭。到时候,我们再详细地聊聊。” “谢谢刘处长的关心。”梁海星说完起身欲离开,背后传来刘大可的声音:“把这行李箱带上。” “刘大可要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梁海星茫然不知所措间,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又笑道:“我这是送给谷厅长的,也算对丢失其行李箱的一种弥补吧。” “噢。”梁海星刚刚提起行李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如果厅长要问这行李箱谁送的呢?” “你就实话实说啊。送给厅长的东西,你怕什么?”刘大可笑道。 果然,梁海星刚刚走进办公室,黄正刚就打来电话让他马上到其办公室。梁海星将刘大可送给谷远深厅长的行李箱放置妥当后,拿着笔记本,立即向黄正刚办公室走去。 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正敞开,梁海星刚刚走近,见黄正刚正在办公室踱步,满脸的严肃,就不由地紧张起来。一见梁海星,黄正刚忙迎上前,拉起了梁海星受伤的手,仔细查看了起来,心疼道:“看,都肿了,还能上班吗?要不休息两天吧。” 面对黄正刚的关心,梁海星心里一热,眼角的泪珠随即滴落了下来。黄正刚又安慰道:“孩子不要怕,相信组织会公正处理。” “嗯。” “我喊你来,主要还是想就你们科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向你做一全面的了解。我希望你能把你了解到的情况,如实负责的向我作一全面汇报。”黄正刚望着梁海星道,目光极为严厉。黄正刚说着,坐在了办公桌前,然后又指了指身边的沙发,示意梁海星坐下。 “放心吧,厅长,我会的。”梁海星说着坐在了沙发上。 梁海星刚坐下,黄正刚便道:“你先看看这封人民来信。”黄正刚说着将一封没有邮戳和地址的信封递给了梁海星。梁海星不解其意,满目困惑,黄正刚就解释道:“这是我早上上班打开办公室房门时发现的,我想是我们内部人员所为。你先看看里面的内容,然后,我再就举报信里反映的一些情况,向你作一了解。” 梁海星急忙打开黄正刚递给的举报信。信的主要内容是检举杜一天与许妍妍合伙接受商人贿赂,欲将绝密文件提供商人获取非法暴利。与刚刚刘大可所谈的内容基本一致。不同的是,检举者在信的最后称,如果厅里不严肃处理杜一天和许妍妍,其将向省保密办和省纪委举报,具有明显的威胁意味。 “难道是刘大可写为?”梁海星正在胡乱猜疑间,耳边传来黄正刚的声音:“对这匿名举报信,你怎么看啊?” “这信绝不是我写的。”梁海星急忙道。 “我相信你,否则,我也不会让你看信。”黄正刚信任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微微一笑,道。 梁海星的眼前不时闪现着杜一天的盛气凌人与刘大可得意的微笑,越发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卷入了一场莫名的利益之争,自己扮演了一个被人利用棋子的角色。自己又非同一般的棋子,是棋眼,如同那天平的支点,稍有倾斜,胜负即显。当然,稍处理不好也会使自己身败名裂。自己的作用再大,毕竟也只是一枚棋子,命运终究掌握在下棋人的手里。虽然杜一天处处看不上自己,但始作佣者是许妍妍,是杜一天与刘大可的利益之争;而自己虽然是刘大可帮着分配进的厅机关,对自己也很关照,但刘大可真正的目的,尤其是最近一系列的举动表明,刘大可是在将自己当作往上爬的阶梯。眼下的情势,梁海星似乎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就事说事,置身度外。但自己能做到吗?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与资格吗?尤其是在目前的处境下,杜一天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为了自己也为了许妍妍,必须将自己开除,即使刘大可长不再为自己施压,不再将自己推向前台,也改变不了杜一天对自己既定的看法,自己的处境已经很艰难。然而,如果在这时刻背叛刘大可,倒向杜一天,处境非但难以扭转,刘大可也不会饶过自己。梁海星想起了恩师曾说过的话,办事能力的确很重要,考验一个人的智慧。目前的天平已明显的向刘大可一方倾斜,农村孩子特有的善良,使得梁海星断然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尤其是在事实没调查清楚之前,更不会说些违心的话。 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那矛盾的心,就笑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看法,又不是让你下结论。” 黄正刚的鼓励,终于使梁海星下定了决心,道:“我个人认为,这封检举信只是一种主观臆断……。” “主观臆断?”梁海星的回答出乎黄正刚的意料,黄正刚满脸的惊愕。 梁海星没有立即回答黄正刚,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斗争,梁海星想:既然黄厅长如此信任自己,就应该为黄厅长负责,毕竟黄厅长与刘处长、杜主任不同,他是决策者,自己的言行将影响黄正刚对事情的判断与处理。绝不能图一时痛快或是自私,说违心话,那极易造成黄厅长的误判,将会置黄厅长于被动的位置,也就自然将失去黄厅长的信任。信任是金,做事要对得起良心。否则,自己的内心将背负沉重的十字架。接着梁海星向黄正刚道出了自己的看法:“是的。这封举报信只是预先假设了杜主任故意泄密,但并没有说明具体的细节,也就是说,缺乏具有操作性的证据。即使这样的举报信,寄给上级有关部门,也只能是线索,到头来也会让我们机关来查。更何况,检举者之所以趁着没人注意将信悄悄地扔进您的办公室,又是在目前这极为敏感的时刻,我想其目的或用意十分明确,那就是想借机报复杜主任,扩大杜主任在厅领导尤其是您分管厅领导心目中的负面影响,但又似乎不想将事情搞大。否则,正如那举报者所言,将举报信直接寄到省里相关部门。”黄正刚听得很认真,不住地点着头。 黄正刚脸上终于绽露出真诚的笑容,称赞道:“没想到小梁很冷静,虽然参加工作不久,却是如此的成熟,日后必成大器,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得到分管副厅长的表扬,梁海星心里很高兴,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就又继续道:“虽然杜主任对我有成见,但凭我个人的感觉,我们主任还是位讲党性的领导,尤其是在这重大问题上,他绝不会胆敢以身试法,背后真正捣鬼的是我们科的副科长,她想借杜主任的手整我,其真正的用意,扫除日后向上爬的障碍。因为从事情最后发展的结果来看,我觉得文件一直在许科长手里,许科长担心将事情闹大,尤其是在您出面后,她借机将文件又偷偷的放进了我的文件包里。” 黄正刚赞许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深深地点了点头。黄正刚未语,梁海星又道:“我个人认为,此事最好淡化处理,一旦传得沸沸扬扬,对我们机关名声不好,依我们杜主任的性格脾气,定会揪着不放,厅里处理起来会更加被动。” “嗯。这件事就这样吧。当没有发生。”黄正刚满脸的凝思。 梁海星生怕义气用事,说错了话,就在极力回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每句话。黄正刚又问道:“小梁啊,你们许科长这人怎样啊?” 黄正刚的问话出乎梁海星的意料,梁海星先是一怔,稍思忖,道:“老实说,我们许科长为人还比较热情,尤其是我刚到机关工作时,对我还比较关照。我一个人吃食堂,她经常给我捎些她家的饭菜,有段时间,在我的眼里,许科长像一位慈善的阿姨,我对她也比较尊重。但也许家庭有些特殊,还有要强的性格,使许科长的人生产生了些扭曲……。” “你说的再具体一些。” “从企业到机关,一来有许多不适应,二来许科长太功利了,极力的想出人头地。我与许科长真正撕破脸皮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存放办公用品的地下仓库里,发现了她与薛科长不该发生的事。”梁海星声意很低很慢,极为谨慎。但黄正刚仍从梁海星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不由的一怔,道:“小梁……。”黄正刚话刚出口,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就停了下来,梁海星不安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道:“小梁啊,有些事一定要慎重啊!” 梁海星明白黄正刚的心意,诚恳地道:“厅长,我不会胡乱说的。” 梁海星很清楚黄正刚对自己说过的每句话都很在意,同时也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未等黄正刚表态,就急忙走出了其办公室。 一打开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梁海星发现杜一天正在楼道里走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梁海星顿时明白了杜一天的用意,但已顾不上与其打招呼,就疾步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不长时间,梁海星提着一信封,又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55、训斥 望着梁海星手里提着的大信封,黄正刚满是不解的目光。梁海星便道:“这是昨天晚上,在地下存放办公用品的仓库里,我发现的卫生纸……。”黄正刚顿时明白了一切,极为厌恶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手里的信封,道:“我不看了。”黄正刚话音刚刚落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还是交给纪检组,由他们看着处理吧。”黄正刚说着,又瞥了梁海星手里的大信封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告诉他们,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的丑事一旦传出去,对厅机关影响不好。” 厅长谷远深的办公室在黄正刚办公室的隔壁,从黄正刚办公室出来后,梁海星瞅了谷远深的办公室一眼,见其办公室门开着,就向里一望,见谷远深一人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就想起了刘大可托自己送给谷远深行李箱的事。梁海星回头望了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一眼,见此刻黄正刚厅长办公室房门紧闭,就急忙下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梁海星从办公室里取出刘大可托自己送给谷远深的行李箱,悄悄地来到谷远深的办公室门前,见其仍独自一人在批阅文件,就又望了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一眼,黄正刚的办公室房门仍然紧闭,梁海星就轻叩了几下谷远深敞开着的办公室房门,谷远深抬头一看,见梁海星站在门前,手里提着一行李箱,顿时便明白了来间,但仍做作厌烦地道:“没看我在办公吗?”谷远深说完又低头批阅起了文件,似乎梁海星根本不存在。 梁海星似乎有些急切,已顾不上太多,提着行李箱走进了谷远深的办公室,然后将其办公室房门轻轻关上。谷远深疑惑的目光不住地望向梁海星手里提着的行李箱。梁海星环顾了谷远深的办公室一眼,见没有地方可放箱子,就困惑的目光望向谷远深。谷远深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望了那真皮高档行李箱一眼,起身来到文件柜前,打开了文件柜,梁海星一看,不由的一怔:这哪是文件柜啊,分别是储物柜,里面摆放着许多高档文件包、名酒、茶,如同杂货铺般。梁海星急忙将行李箱放了进去,似乎完成了一件使命,不由地舒了口长气。也许有些紧张,梁海星额前的汗珠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梁海星见谷远深疑惑的目光望着自己,就道:“这是刘处长送您的。” “噢。我知道了。”谷远深点了点头,满脸的木然。 梁海星又道:“刘处长说您经常出发,有时还要参加外事活动,要带些衣物,没个行李箱不方便,机关发的行李箱,不仅笨重,携带不方便,质量也不过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坏了。厅长办公室平时来往人较多,就让我抽空给厅长送来。”梁海星的目光一直在望着谷远深的脸色,其脸色逐渐舒展开来,最后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道:“这老刘,考虑问题就是周到,做事也细致。” 梁海星自己也奇怪:刘大可只是让自己将箱子交给谷远深,根本没有交待自己怎么向其汇报,自己怎么竟撒起了谎来,而且竟然得到了谷远深的认可,表现得天衣无缝。 谷远深给人的感觉架子很大,不苟言笑,既然任务完成了,梁海星就想退出其办公室。不料,谷远深却望着梁海星笑道:“小梁啊,听说昨天你们办公室发生了件不愉快的事情?” 谷远深的办公室就在楼上,昨天发生如此的激烈争吵,谷远深能听不到吗?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低下了头。 “工作多年的老同志和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有什么可争论的?有些情况,我和你们分管副厅长黄正刚同志交谈过了,我让他会同有关部门全权处理,小梁不要有过多的顾虑,更不要背上思想包袱,要相信组织。”谷远深望着梁海星道。梁海星很感激,点了点头,望了谷远深办公桌上摆放着厚厚的文件夹一眼后,道:“厅长您忙,我不打扰你了。”梁海星说着向谷远深办公室外走去,谷远深笑道:“那好。我这里还有几个急办件等着处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谢谢厅长的关心。”梁海星说着走出了谷远深的办公室,轻轻的为其关好办公室门。 梁海星走了,谷远深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其一人。谷远深将办公室房门锁好后,就来到文件柜前,打开文件柜取出了梁海星刚刚送来的行李箱,满眼皆是欣赏的目光。 谷远深将刘大可送的行李箱放在地板上打开,见里面有一存放内衣的隔层,就拉开了拉链,果然发现里面有一件高档衬衣,还有一件真皮腰带和漂亮的领带。谷远深拿出衬衣一看,正是自己穿的型号,顿时明白了一切,心想:这刘大可办事真是细致到家了。 得到谷远深的赞许,梁海星似乎忘记了昨天刚刚发生的烦恼,心情很好,身子也感觉轻爽了许多,尤其是脸上荡漾着来自心间的笑容。 光顾着回想着幸福,一走出厅长办公室,险些与急着上楼向厅长汇报工作的杜一天撞个满怀。梁海星一怔,为自己的鲁莽而不安。手拿文件夹的杜一天一惊,狠狠的瞪了梁海星一眼,继续向楼上走去。 梁海星似乎对杜一天向厅长汇报工作的事很关心,就放慢了脚步,目光不住的回首张望。很快传来叩门声。梁海星知道那是杜一天在敲谷远深办公室的房门。不长时间,传来谷远深训斥的声音:“办公室接二连三发生乱七八糟的事,你这办公室主任怎么当的?如果你觉得干不了,赶快让位。” 好奇的梁海星就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仔细观察起了谷远深办公室的动静。 “是,是。尤其是秘书科,客观上,人员大多是新进的,还需要一个磨合期。另外,我这主任也的确有失职的地方,让领导操心了,我也想和小梁谈谈……。”杜一天尚未说完,谷远深就有些生气,道:“作为一个主任,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啊?该抓的不想抓,该管的不敢管,遇到事拿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学生娃出气,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失你办公室主任的身份吗?”谷远深是位老革命,训起人来极为严厉。杜一天脾气也非常火爆,批评起人来尤其是对下级也不留情面,但面对谷远深的批评,杜一天似乎一点脾气也没有,不停地陪笑道:“是,我以后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我告诉你,小梁是大学生,自身素质也很高,在秘书科锻炼得也不错,如有机会,我觉得应该调整一下工作。我看,在你们办公室待得时间长了,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事,不要觉得人家一个农村娃娃老实,你们就欺负人家,做人要厚道,做事要公道。小梁是学中文专业的吧?” “是。”杜一天道。 “我看他字写的不错。” “嗯。” “如有机会就调整到研究室专门写材料吧。” “那秘书科呢?” “现在不还有两个人吗?” “可编制是3个人啊?” “秘书科不就收收发发吗,要这么多人干什么,我看一个人一年也就是干两三个月的活,闲着没事,整天吵架。” 虽然梁海星到厅机关工作时间不长,但在秘书科工作,对机关各处室职能和重要程度还比较了解,秘书科虽然在厅长身边工作,只是政治上要求相对高一些,但属于事务性的工作,如果不从事业务工作,将来不一定有好的发展前途。研究室就不同了,主要负责厅机关的政策研究、重大课题调研、厅领导讲话搞撰写,虽然工作较为辛苦,但在厅机关属于核心要害部门,自然进步较快。其他机关干部,对研究室的干部往往高看一眼,尤其是年轻人都将其作为进步的阶梯。在机关,厅长作为行政首长,厅长要将自己调整到研究室工作,那就是组织上的安排,对任何人来说,只能服从。梁海星亲耳听到谷远深要将自己调往研究室工作,不仅预示着工作环境将发生重大变化,还意味着自此以后,自己的进步空间就更大了,心里自然很高兴。梁海星几乎跑着来到了办公室。 梁海星心情极好,似乎很快就要离开这有着太多故事爱与恨交织的秘书科,心里有着别样的感觉,就不由地举目四处张望了起来。 想起即将调入研究室工作,梁海星就又练起了字来。 “哟,怪不得厅长也表扬你呢,小梁的字是有进步。”不知什么时候杜一天站在了梁海星的身后,微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在梁海星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梁海星就急忙站了起来,道:“主任。” 杜一天赶忙道:“坐。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想和你聊聊。”杜一天亲切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但梁海星心里很清楚杜一天亲近自己的原因,故作有些诚惶诚恐,道:“现在?” “是啊。”杜一天笑道。 梁海星望了杜一天一眼,起身离开办公桌。梁海星为杜一天找来椅子,杜一天坐在了梁海星的面前。在梁海星的记忆,也是惯倒,杜一天找人谈话,都要到他的办公室,那不仅仅是工作需要,还是威严与权力的象征。 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杜一天,梁海星如坐针毡。杜一天看上去倒有些坦然,道:“小梁,在秘书科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习惯吧?” “是啊,自到厅机关参加工作以来,天天在你们这些人的淫威下工作,作为办公室主任,直接领导,你竟然当面问我这话,还有你的假惺惺,你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梁海星心里道。梁海星望了杜一天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装作思考,低下了头。 “我同你的经历差不多,只是比你年长一些,我也是农村学生出身,经历也很坎坷。我大学一毕业,就到了一个山区工作。我本来就是农民出身,还要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改造,现在想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但那时就那样。不过,经过锻炼,对我后来的发展很有好处,在某种意义上,历练就是进步的积累。那里的人事关系比机关还要复杂,为了早日进城,找一个好的工作,有的人施尽各种办法。作为农民的孩子,我在老家也种过地,对农民有着天然的朴素情怀。另外,作为农村孩子比较纯朴,我经常私下对你们科长老薛同志讲,要多关心小梁,一个农村大学生,在机关工作不容易,可谁料想,还是发生了一些让人预料不到的事。我也专门向厅长作了检查。但细想,这也很正常,这就是社会吗?你说对吧,小梁?”杜一天的目光不时的望向梁海星,似乎要将梁海星的心底看穿。梁海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一直低头不语。 突然间,里面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梁海星望了杜一天一眼,杜一天道:“你先接电话吧。” 梁海星起身去接电话,心里在想:“主任真会装。” 电话是刘大可打来的,问梁海星送给谷远深行李箱的事,梁海星担心杜一天听到,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不由的回头望了杜一天一眼,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急中生智,道:“噢。厅长你放心,我这就将文件给你送去。” 梁海星说着又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杜一天见状,忙道:“有事啊?” 梁海星故作随意道:“在外办公的厅长急着要一份文件。” 杜一天一听说厅长急着要文件,就忙站了起来,对梁海星笑道:“那好,你先忙吧。”杜一天刚欲向转身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小梁晚上有空吗?” “自己一个单身,晚上还能有什么事啊。”梁海星心里想道。但梁海星不了解杜一天此时的心思,就不解的目光望向杜一天,道:“没什么大事?” “那好。你下午下了班在办公室等我,晚上我请你去吃水饺。有些话,我们到时候好好的聊聊。” 杜一天晚上请自己吃饭?梁海星心里很是不安。心想,还不知杜一天安着什么心,就不想答应。但又想,目前自己仍在其手下工作,再说,就是真的到了研究室工作,杜一天仍是处级领导,在机关仍就有着一定的影响力,以后也免不了打交道,梁海星实在找不出推辞的理由,就道:“那谢谢主任了。” 杜一天笑道:“客气啥啊,本来早该请你吃顿饭了,只是我一直很忙,抽不出身来,就这么定了,晚上,你在办公室等我,我到时候来喊你。” 杜一天刚刚离开秘书科,梁海星便立即找来一文件夹,放进文件包,走出了办公室。 56、遭人暗算 果然,正如梁海星的预料,刘大可一见梁海星便问起了为谷远深送行李箱的事。梁海星向刘大可如实作了全面汇报。刘大可听后,如同谷远深当初的表情一样,脸上笑得如同一朵花,嘴上不停地道:“我当初就觉得你是个人才,果真没有看错,厅长不是说我送的箱子好,是在表扬你会办事。你的话比我送的箱子还有意义。小伙子,好好地干,日后必大有前途。” 面对刘大可的当面赞美,梁海星心里自然如同喝了蜜般甜美,但同时更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就微笑着,未语。 刘大可不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思,道:“真的,如果有一天,我说了算,我肯定首先提拔你,像你这写一手好字,办事又干练的人才,在我们机关已不多见。” 刘大可的话深深的印在了梁海星的脑海里,一直在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刘大可心情极佳,道:“我晚上有个朋友请我在长江宾馆吃饭,人不多,你陪我参加吧,也算对你昨天发生的事,压压惊,我也借机看看你的酒量。” “这……。”梁海星已先答应了杜一天吃饭,面对刘大可的邀请,不知该作如何回答。 刘大可见梁海星有些为难就道:“噢。你晚上有事啊?” 梁海星深知刘大可与杜一天心存芥蒂,又实在找不出推辞的理由,就不安的声音如实回答道:“晚上,我们主任说有一个活动,让我参加一下。” “噢。你们是工作上的事啊。不要紧,还是工作重要,来日方长吗?以后再找机会,我单独请你。”刘大可看上去很大度,微笑道。 不安中,终于等到了下班的时刻,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仍然不见杜一天的身影,担心其忘了晚上请自己吃饭的事,但又不好去食堂打饭,就练起了字来,时间过得好慢。 办公楼里很静。 突然,楼道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梁海星向房门一看,杜一天匆忙走了进来,一见梁海星,先是充满歉意的笑道:“对不起,下了班,又处理了几个急件。我们走吧。” 梁海星望了一眼正练着的字,同样笑道:“没关系,反正我单身也没什么事。正好还可以练练字。”其实,梁海星很清楚杜一天的心思:不一定是有公务需要处理,他是担心被别人发现自己请梁海星吃饭,容易引起他人的误解。 梁海星理解的目光望向杜一天,简单收拾后,跟在其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晚饭就杜一天与梁海星,在一离机关不远的一路边小店,杜一天点的饭菜很简单,杜一天要了几个凉菜,水饺,还有啤酒。在啤酒的作用下,杜一天与梁海星说了一些心里话。从与杜一天的交谈中,梁海星感到杜一天的确不容易。 从饭店出来后,杜一天骑着自行车直接回家了,梁海星独自向宿舍走去。 幽深的小巷内,梁海星一个人慢慢走着,不时地回想着杜一天饭桌说过的话:“机关就这样,难免有时会说句违心的话,做些违心的事,但害人的事绝对不能做,害人的心绝对不能有。”杜一天还告诉梁海星,他在极力推荐梁海星到研究室工作。办公室的工作不容易,不出错就是成绩,希望梁海星到研究室工作后对办公室的工作多多关照,尤其是在厅长面前,多做些解释。 虽然杜一天的话,有些不是事实,但不知道为什么,梁海星对其多了些理解,竟然感觉杜一天同自己一样,有时很可怜。 漆黑如墨的小巷内,梁海星独自一个人慢慢走着。突然,就在梁海星胡思乱想间,感觉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梁海星回头一看,还没反应过来,感觉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杜一天刚打开家门,还未进屋,门厅里便传来爱人急切的叫喊:“你来的正好,你的电话。” 在杜一天看来,晚上有电话找自己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就没有在意,在酒精的作用下,照样慢条斯理地换着衣服和鞋。杜一天的爱人似乎有些着急,望着不急不忙的杜一天喊道:“你厅值班室来的电话,说是有急事找你,正好你刚进家门,你快来接电话吧。” 一听说是厅值班室的电话,杜一天顿时清醒了很多,再不敢大意,就穿着拖鞋急忙向门厅摆放电话的茶几走去。 杜一天刚刚拿起话机,便传来厅值班员急切的声音。值班员报告杜一天,刚刚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是接到群众报案,办公室秘书科梁海星同志受伤住院了。 “什么,小梁受伤住院了?”杜一天一听不由的一惊。突然,杜一天转念一想:不可能吧?梁海星刚刚与自己一块吃完饭,转眼间怎么受伤住院了,也没喝多少酒啊,而且离开的时候也比较清醒,否则,也不敢让其一个人回宿舍。是不是对方搞错了?想到这,杜一天就问道:“是我们办公室的梁海星吗?”对方的回答很肯定,说是派出所已经核实了梁海星的信息。杜一天似乎仍不相信,就又问道:“什么原因啊?”值班员告诉杜一天,据派出所通报,说是梁海星今晚喝酒后,再回宿舍的路上,被人从背后袭击了。 听完对方的汇报后,确认了梁海星爱伤住院,杜一天内心不由的一颤,就问对方,梁海星现在在什么地方住院,具体房间号。对方一时回答不上来,杜一天就让对方抓紧帮着查清。 在对方查询期间,杜一天内心陷入极度不安,眼前满是梁海星受伤主院的情景,不知梁海星伤势如何,是否需要有人照顾。杜一天本想让值班室通知薛槐,或是办公室其他人,先去照顾一下梁海星。然后再通知人事处,因为将来梁海星住院需要报销相关费用,还涉及事假考勤一类的事。自己分管的干部发生这么大的事,按照有关规定,甚至应该报告分管副厅长。一想起分管副厅长,杜一天的脑袋顿时又大了一圈,彻底清醒了。杜一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目光不住地望向眼前的电话机,心想:真倒霉,梁海星刚刚和自己吃完饭,就发生这样的事,自己不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一旦传扬出去,将给自己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在自己被推荐第三梯队这关键时刻,再也不能添乱了,否则,自己多年的努力将付之东流。杜一天不住的在内心暗问自己: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是梁海星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还是有人暗害他,而暗害梁海星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是梁海星得罪了人,还是有人知道了自己请梁海星吃饭,通过暗害梁海星这种方式来制造影响,其目的是把自己整下去。 就在杜一天胡思乱想间,电话铃声响了,值班员将杜一天询问的情况如实作了汇报。杜一天刚想扣上电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对值班员道:“这件事先不要对外讲,一切等我去处理,待弄清事情真相后,有关情况由组织出面解决。”杜一天专门强调:“这可是重大保密纪律啊。”待安排妥当后,杜一天又转身对其爱人道:“机关出了点事,我必须马上去处理。”杜一天说完,急忙换衣下楼。 杜一天刚刚下楼,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手伸进了上衣兜,掏出工作证看了看,然后又装进了衣兜里。 黑夜中,杜一天骑着自行车向医院奔去。 当杜一天赶到医院梁海星所在的病房时,梁海星已经苏醒。梁海星脑袋纃着厚厚的纱布,身边还站着两个穿警服的警察。杜一天一见警察和医生,顿时不由的一怔,满眼的困惑,心想:这事怎么还要惊动警察啊? 警察与医生同样惊疑的目光望向杜一天。杜一天来到梁海星身边,关切的声音问道:“小梁,怎么了?” 见深夜杜一天来看自己,梁海星急忙努力挣扎着坐起来。不料,却被医生制止了。梁海星与杜一天打过招呼后,将其向身边的警察与医生作了介绍。见是厅办公室主任亲自来到了病房,一直坐着作记录的警官忙站了起来。杜一天见状忙陪笑道:“这么晚了,还惊动你们,让你们跟着受累了。” 医生望了杜一天一眼,就梁海星的伤势向其介绍道:“病人来的时候,处于昏迷状态。刚才做了x光,颅骨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出现呕吐等脑震荡基本反应特征。很万幸,如果当时病人不回头,后脑就有可能遭到致命伤,即使抢救过来,也极易留下后遗症。好在打在了右边的外脑侧。另外,从对方用力程度来看,可能只是出于教训目的,应该说,用力也不是很大。否则,病人伤害的程度可能还要大。” 杜一天不停地点着头。听完医生的情况介绍,尤其是说梁海星没有大碍,杜一天舒了口长气,似乎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57、难言之隐 听完医生的情况介绍,杜一天疑惑的目光望向挂着的药瓶,道:“这瓶子里是什么药啊?”正在忙着为梁海星输液的护士道:“害怕伤口处理不好,打的破伤风和消炎药。” 两个警察一听医生说梁海星伤势不重,就对医生道:“你确定对方只是想教训对方,病人问题不大?” 医生望了警察一眼,道:“经过全面检查,还有目前观察来看,可以下这样的结论。”医生的话语很谨慎。 负责调查的两个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负责做记录的警察指着刚刚作好的笔录对医生道:“那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吧。”医生疑惑的目光望向警察。警察道:“我们这是在履行办案程序。” 杜一天虽然不懂警察办案程序,但凭直觉认为,一旦警察介入,尤其是进入司法程序,那这件事影响就大了。而自己在事发前,曾和梁海星一起吃饭,届时将会把自己置于当事者的位置,事情将变得的更加复杂。不仅自己单独请梁海星吃饭的事将被公开,似乎自己与梁海星有着特殊的关系,也将在全厅传得沸沸扬扬。作为办公室主任,自己在梁海星与许妍妍间脚踏两只般,一旦让许妍妍知道了,她该怎么想,肯定会怨恨自己?再者,在厅机关,凡是了解办公室内部关系的人都很清楚,平时自己对梁海星印象并不好,此事如被他人利用,说不定会有人认为,自己假借请梁海星吃饭,实在暗害梁海星。届时,自己将被推向舆论的漩涡,人言可畏,而嘴巴又长在他人身上,即使自己浑身是嘴也难以说清。杜一天越发为请梁海星吃饭而后悔,越发感到后怕,就想息事宁人。杜一天望着警察忙陪笑道:“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刚才医生不是说了,我们小梁问题不大,天也不早了,你们回家休息吧。” “你还是办公室主任呢,平时没好好的学习法律啊。你说的倒轻巧?这伤人的事还小吗?事情搞不清楚,我们能撤吗?”警察瞟了杜一天一眼,满脸的愠色。 “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我真的没什么事,不用再查了,一切后果由我个负责。”杜一天刚欲解释,梁海星再次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望着警察道。杜一天一惊,忙道:“小梁,感觉怎么样?”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可能喝的有点多,感觉还有点晕,没什么事。” 护士望了眼前的警察和梁海星一眼,对杜一天道:“你既然是病人的领导,那你就跟我去交钱吧。”护士说完走出了病房。杜一天一听护士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就忙笑道:“那好,那好,梁海星看病的钱由我来结。” 杜一天刚欲随护士为梁海星去交医药费,却被警察拦住了。一警察道:“你先停一停,先把眼前这事办利索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处理呢,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杜一天见警察的态度有缓和的余地,就忙道:“那好。警察同志,你说吧,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协助的?” 护士望了警察一眼,对杜一天道:“办完事后,别忘了到住院收费处为病人交钱啊。”护士说完,随医生走出了病房。杜一天失望的目光望了走出病房的医护人员一眼,身边传来警察的声音:“你真的是这受害者的领导?” 杜一天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工作证交给了警察,警察查看一番后,又交给了杜一天。然后对梁海星道:“既然你彻底清醒了,你再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向我们叙述一遍吧。”另一警察忙着作记录。 梁海星想了想道:“警察同志,我刚刚说过了。这是我到厅机关工作后第一次喝酒,没有什么把握,可能酒喝得有点多,当时胡同内没有路灯,很黑,至于是他人打的,还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墙上,我真的记不清了。” 警察望了梁海星一眼,有些不满,道:“那你就好好的想吧,一旦想清楚了,立即到派出所讲清,或是打电话给我们说一声。你要知道,虽然你是受害者,如果你隐瞒事实真相,故意作伪证包庇罪犯,一旦让我们查清楚了,或是犯罪分子自己交待了,你有可能将构成包庇罪,你同样将面临法律的制裁。从你自身来讲,你将有可能再次受到伤害;从社会来讲,犯罪分子如果不能及时受到惩处,还有可能再去伤害他人。” 梁海星道:“放心吧。警察同志,其中的道理我清楚。” 警察望了梁海星和杜一天一眼,然后又低头悄声交谈了几句,一警察在写着什么,然后撕下,交给了梁海星,道:“这是我们派出所的电话,有什么事,随时和我们联系。”然后又对杜一天道:“你好好地照顾你的下属吧。” 杜一天满脸微笑,点头应允。 送走警察,杜一天再次走进病房的时候,梁海星已下地在床边慢慢走动。 望着眼前的一切,杜一天知道梁海星伤情并不严重,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杜一天来到梁海星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下床了?”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我觉得没什么事了。”梁海星愧疚的目光望了杜一天一眼,轻声道:“对不起主任,今天晚上……。” 杜一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满脸的木然。 杜一天找来一凳子,坐下后,满是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你好好的回忆一下,当时是谁从背后袭击了你?” 梁海星想了想,似乎有些为难,道:“主任对不起,也可能今天晚上我一时高兴,酒喝得有点多,当时的情景真的忘了。到底是谁从我背后袭击了我,我真的没看清。” 杜一天似乎并不相信梁海星的话,满是疑惑的目光仍在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又道:“也可能根本就没人从背后袭击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墙上。” 杜一天没再说什么,起身来到梁海星身边,查看了一下梁海星那包扎着的伤口,然后又坐在凳子上,道:“看你受伤的位置不像是自己撞到了墙上,我觉得可能有人从背后袭击了你。再说,我们两人一共喝了几瓶啤酒,也不多啊?” 梁海星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在极力的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此时梁海星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脑袋的确被人从身后拍了一砖。虽然是黑夜,而且那人戴着口罩,但从那人身高和长相来看,极像赵良,赵良和自己是老乡,而且平时关系也不错,赵良为什么要暗害自己?虽然许妍妍曾扬言要弄死自己,自己也的确曾发现她与薛槐的龌龊之事,有着派人暗害自己的动力与目的,但许妍妍并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和主任一起去喝酒啊,也就不知道自己会走这漆黑的胡同。杜一天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行踪,但其不仅没有暗害自己的理由,而且真的把自己打成重伤,首先要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杜一天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吧?梁海星实在想不出是谁暗害自己,更不明白伤害自己的理由。梁海星故意向杜一天还有警察隐瞒被人伤害的事实,除了没有看清对方外,更为主要的原因是,梁海星担心一旦自己被他人伤害的事传出去,将使问题变得的更加复杂。不仅派出所将要立案侦察,天天向自己了解情况,调查取证,将使自己难以安心工作。而且,极易在厅机关引发热议,自己成为焦点人物。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发生这样的事,说明自己在厅机关得罪了人,各种谣言会接踵而至,注定了自己刚参加工作就将成为问题干部,自己到研究室工作的事也有可能化为泡影,甚至还将影响自己的前途。虽然参加工作时间不长,但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再周全的处理方法,也不如什么事情没有发生。最好的处理办法,还是息事宁人。 杜一天也在极力的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一切,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梁海星喝多了酒,不小心自己摔的。而这种情况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来,根本不像梁海星说的那样,不胜酒力,从饭店出来,梁海星一直很清醒,就是不小心撞到了墙上,当时梁海星是步行回的家,也不至于撞得这么严重;二来,虽然胡同里没有灯,梁海星上下班经常路过那胡同,对胡同里的情况应该很熟悉,就是闭着眼走,也不会撞到墙上。更为重要的是,梁海星走着,根本不可能撞到右后脑,除非梁海星是故意的。另一种的可能性最大,就是有人故意伤害梁海星。那故意伤害梁海星的人又会是谁呢?梁海星作为刚刚毕业分配进机关的学生,家又在农村,无论在机关,还是在社会上没有什么仇人,也不会有人下如此毒手。是薛槐,还是许妍妍?难道他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可是故意伤害啊,搞不好要出人命,那事情就弄大了。尤其是那许妍妍,果真找人或亲自伤害梁海星,一旦破了案,将会受到法律严惩,岂不太蠢了?再者,昨天发生的事,组织上还没有处理意见啊,在这节骨眼上,那许妍妍怎么会做出如此失去理智的举动啊?再一个就是对着自己的,借伤害梁海星,败坏自己的声誉?想到这,杜一天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小梁啊,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的事,你告诉谁了?” 耳闻杜一天问话,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不由地一怔:今天晚上这事,自己的确无意间告诉了刘大可。一想起刘大可,梁海星就不由地想到了与刘大可关系亲密的赵良。但梁海星此时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不能将刘大可卷进来。否则,事情会对自己,尤其是对自己的未来发展极为不利。 望着杜一天那如剑的目光,梁海星低头故作蹙眉深思。杜一天期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知道此时杜一天的心思,仍摇了摇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啊。”梁海星说着,故作陷入深思。 过了一会儿,梁海星像是在自言道:“主任请我吃饭,这样私密的事,我怎么会告诉其他人呢?” 虽然心结仍没解开,但耳闻梁海星的回答,杜一天似乎觉得有道理,就没再追问下去。杜一天仍很感激梁海星,尤其是刚刚对警察说过的话,帮了自己大忙。 经过今天晚上的交谈和刚刚发生的一切,杜一天越发觉得平时对梁海星了解得太少了,梁海星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杜一天见梁海星仍紧皱着眉,似乎仍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安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多想了。” 58、办公室调整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夜间便传遍了全厅。清早一上班,当梁海星头缠着纱布出现在厅机关的时候,人们用异样的目光审视着梁海星,似乎一夜间梁海星成了另类,纷纷以各种方式关心起了梁海星。梁海星索性待在办公室练起字来,不仅了忘却心中的烦恼,也是为了打发时日。 “怎么搞的,一夜之间成伤员了?”梁海星正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练字间,身后传来分管副厅长黄正刚的声音。 在机关,黄正刚是位极具争议的厅领导。有人说,黄正刚不苟言笑,话又少,就连走路也经常低着头。在厅机关,黄正刚拥有综合、人事大权,许多人都想亲近,但在机关干部看来,黄正刚似乎很难和人打交道,有时去其办公室汇报工作,好长时间,黄正刚不说一句话,实在没话说了,就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办公了。”也有人私下议论说,黄正刚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为人极讲义气,办事也非常果断。虽然机关干部对黄正刚议论较多,但黄正刚为人非常正直,平时要求自己非常严格,没有听到任何的负面传说。大家也就对其敬而远之。然而,尽管如此,黄正刚群众威信极高,每年测评票,优秀率最高。对梁海星来说,则不同了,不知什么原因,梁海星始终觉得,自己与黄正刚有着一种与之的特殊感情,心底的亲近。在梁海星的眼里,黄正刚是位正直的领导,关爱自己的慈父,一见黄正刚梁海星感到特别的亲切。黄正刚也有同感,一见梁海星,两眼总是笑眯眯的。 梁海星见黄正刚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忙起身,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两眼望向黄正刚,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又低下了头,喃喃道:“昨天晚上有个应酬,可能一旦高兴,没有把持住自己,喝多了,不小心摔了一下。” 黄正刚脸上闪现着一丝的好奇,目光望向梁海星满是缠着纱布的脑袋。梁海星便笑道:“没事的,医生说碰破了点皮。”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那颗难言的心,就道:“没事就好,注意不要出汗太多,防止感染。” 梁海星忙点了点头,本想说些感谢的话。他知道黄正刚为人极为诚实,不喜欢有人当面说些客气话,就感激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黄正刚似乎有心事,看上去很严肃,皱着眉,望着梁海星道:“你到我办公室。”黄正刚说完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梁海星望了办公桌一眼,心想:黄厅长肯定要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自己该如何回答呢?。对其他人,自己很好应对,但对黄正刚则不同了,作为分管副厅长,其代表着组织。更为重要的是,黄厅长极为信任自己,不忍心敷衍。梁海星跟在黄正刚的身后,胡思乱想着。 一走进分管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便上前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梁海星心里明白,黄厅长有要事要对自己讲,心里就如同揣了只小兔,更加不安。 “看来到了非处理不可的程度了。”黄正刚刚刚坐到办公桌前,便自言自语道。梁海星不了解黄正刚此时的心思,心里更加紧张。 黄正刚似乎看到了梁海星那颗惴惴不安的心,道:“最近厅里将要调整一批干部,情况可能比较复杂,你在厅长身边工作,知道的事情比较多,也是厅里重点关注的对象,说话办事都要注意些。”梁海星在静静地听着,不断地回味着分黄正刚说过的每一句话,心想:厅里调整干部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厅里难道会提拔自己?还是将自己调整到研究室工作?这次提拔又会涉及到谁?刘大可处长,还是办公室杜一天主任?这次人事调整,将会复杂在哪里,自己只不过是个收收发发的小秘书,别人会向自己打听什么?自己又该如何注意?梁海星想了好多好多。秘书工作使梁海星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在厅机关,厅长永远处于九五的位置,自己只是刚刚入世的新兵,潜龙无用,履霜坚冰至,领导信任自己,那是领导的事。在领导面前,自己永远是个下级,永远不可能像父子间那样无话不谈,只有如履薄冰,事事谨慎,才能会元利亨,否则,就会犯忌,会瞬间使自己的命运发生逆转。 梁海星似乎是一位虔诚的听众,不住地点着头,将黄正刚说过的每句话都深深地印在脑子里,刻在心里。 “喝茶吗?”黄正刚为自己倒了杯新茶,随便问道句梁海星。梁海星忙摇了摇头。 黄正刚轻轻的呷了口茶后,又道:“最近,办公室接二连三发生问题,已到非整顿不可的时候了……。” “整顿办公室?”黄正刚话一出口,梁海星心里不由的一颤,远出乎其预料。梁海星知道下步的调整与自己关系重大,就显得非常惊奇。黄正刚不解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深知自己有些冒失,就道:“这么快就要作出处理决定啊?” 黄正刚似乎心有难言,稍思忖后道:“再不快着处理还不知道会捅多大的篓子呢,现在全厅都在关注办公室,厅里也该明确态度了。如果再拖下去,将有可能对整个队伍会产生消极影响。这也是厅党组织下定决心,对办公室调整的主要原因。”黄正刚似乎担心梁海星不理解其意,就又解释道:“有些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时间一长,很容易节外生枝,使问题更加复杂。但有时拖也不失一种好的工作方法,有些事情拖一拖,让事物再向前发展一步,可以使问题的本质看得更透一些,处理起来更加稳妥。如果操之过急,可能会适得其反。尤其是在人的问题处理上,稳妥更重要。” 梁海星刚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对黄正刚的话并未完全理解,但对其表现出的深思熟虑和果敢深为赞佩,敬重的目光不时的望向黄正刚。 “在这时刻,你千万要冷静,尤其是在受到委屈的时候,要强忍着。要相信组织,有什么心里话,你可以到我办公室,或者到我家里给我说,但千万不要冲动。同样组织信任你,我信任你。”黄正刚严峻的目光一直在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心里也似乎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强力量,尤其是望着黄正刚那少有的信任目光,心里格外激动,不住地点着头。 似乎太过严肃了,黄正刚望了梁海星受伤的脑袋一眼,微微一笑,道:“既然撞了一下,又是年轻人,哪有那么重啊?满脑袋缠满了纱布,像个重伤员似的,我觉得,顶多撞破了一个血口,缠着这么多的纱布,你也不怕出汗感染吗?” 梁海星理解黄正刚的心意,就微微一笑,慢慢解开了缠在脑袋上的纱布,露出了紧紧贴在伤口的药布。 “就是啊,本来不大的伤口,我看就是长了个疖子,你缠着这么长的纱布,去省府、省委送文件,让省里领导秘书看到了,还不知道我们厅发生多大的事了呢?”黄正刚和梁海星开着玩笑道。 黄正刚的一席话提醒了梁海星:是啊,分明是自己的头上长了个疖子,化了脓的疖子,根本不是自己喝多了摔的,更不是有什么人故意伤害自己。嘴不是长在自己的脑袋上吗?说什么是自己的事,别人怎么想是他的事。梁海星越发佩服黄正刚,就笑道:“是的厅长,脑袋上长了个疖子,不小心化脓了,昨天去医院作了个小手术。” 黄正刚同样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道:“好了。我也该处理公务了。” 刚刚送走梁海星,黄正刚便敲响了厅长谷远深办公室的房门,按照组织程序,他要将对办公室干部调整的事与谷远深进行沟通,谷远深同意了,才能提交党组开会审议,然后就变成了组织决定,任何人必须执行组织的命令。否则,就是对抗组织,组织完全可以采取进一步的措施,直到决议完全落实。 对黄正刚的提议,谷远深原则支持,只是在办公室主任人选上,谷远深与黄正刚产生了一些分歧,黄正刚的意见是,暂由现在的副主任主持工作,而谷远深的意见非常明确,调人事处长王思千任办公室任主任,同时提拔业务处赵良科长,到人事处任副处长。黄正刚对赵良并不十分了解,而人事处又是非常重要的岗位,因此黄正刚对谷远深的提议,起初有不同意见。见谷远深态度坚决,而其又对自己提出的意见已大部分同意,黄正刚也就没有提出更多的异议。谷远深还对黄正刚道:“虽然这次办公室调整,理由是干部交流,但其实大家都很明白,尤其是当事人,心里很清楚,这次办公室与人事处干部变动,其主要目的是对办公室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组织处理,为稳妥起见,先召集纪检组和人事处的同志开会,可以将刚刚研究的事项通报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以便好有个思想准备,帮着做做工作。” 黄正刚见谷远深言之有理,就同意了其提议。 59、赵良看望 “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啊?”梁海星刚刚回到办公室,身后传来一熟悉的声音。梁海星回头一看,见赵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其身后,正关切的目光望着他。 赵良一席话再次使梁海星陷入痛苦回忆之中:昨天晚上,办公室主任杜一天请自己吃饭的事,除了杜一天知道外,只有自己无意中告诉了刘大可,刘大可与杜一天在仕途上是竞争关系,就有可能嫁祸于杜一天,当然刘大可绝不会自己亲自动手,只能交给亲信去完成。在梁海星的潜意识里,赵良与刘大可关系非同寻常,而此事有可能系赵良所为。 也许心有芥蒂,一见赵良,梁海星心里极为反感。碍于老乡的情面,梁海星又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总是想多交几个朋友。再者,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就是赵良干的,一旦表现出来,搞不好会引起赵良的怀疑,或是冤枉赵良,自己将处于更加孤独的境地,尤其是进入机关不久便接二连三的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已使自己置于被动的局面,自己毕竟还要长期在机关工作,梁海星再也不想树更多的对立面,就淡然一笑,道:“没什么,脑袋上长了个疖子,平时不注意有点感染,到医院包扎了一下。” 赵良似乎相信了梁海星的话,摇了摇头,道:“机关上什么人也有……。” 梁海星以为赵良知道了昨天晚上有人故意伤害自己的事,就不由地一怔,惊异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并没有理会梁海星,仍旧淡淡地道:“我前天出发了,今天一早刚回到办公室,就听人说,昨天晚上,秘书科新来的小伙子在外面醉酒与他人打架,让好几个人连打带踹住进了医院,此事还惊动了公安局,办公室杜主任也跟着忙活了一晚上,到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也有人说,今天早晨看你去食堂吃饭了。他们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我就放心不下,急忙赶到办公室,放下文件包就前来看你。没事就好,不过作为老乡,我真心提醒你,现在机关很复杂,尤其是有些人,整天打探小道消息,巴不得别人出点事,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 赵良不经意间的一句表白,很快打消了梁海星的疑虑。望着诚恳的赵良,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此时,梁海星想起了黄正刚的话,如果不是其提醒,自己昨天晚上受伤的事,还不知会演绎成多么玄乎的故事,尤其是一想起泛滥的谣言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梁海星心里更是不寒而栗,对黄正刚越发敬佩,不由地在心里叹道:“在这人心不古的时代,学会自我保护是件多么重要的事啊。” 赵良见梁海星笑而不语,不知其心里在想些什么。赵良也并非仅仅是看望梁海星,似有心事。过了一会儿,赵良道:“现在这社会,人脉关系很重要,关键时候还需要老师同学老乡这特殊的关系来维护。我们是老乡,我又比你年长几岁,对机关的情况也比你熟悉一些,放心吧,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责无旁贷。” 赵良的话使孤独的梁海星听后,深受感动,就道:“谢谢赵科长,以后麻烦你的事肯定很多。” “咱们是老乡,对我还客气啥啊?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赵良望着梁海星道。梁海星心里一怔,自己在厅领导身边工作,自然了解一些别人不知悉的情况,也有人经常向梁海星打探,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将违反组织和保密纪律,尤其是有些事情,只是在厅领导范围研究决定的事项,当事人也有可能永远不清楚。如果自己说出去,一旦让厅领导知道了,轻则失去领导的信任调离工作岗位;重了,违反组织保密纪律,将会受到处分。前些日子,省委组织部还来函征求厅里的意见,想派赵良到基层挂职副县长,厅长考虑到业务部门缺乏人手,复函没有同意。这样的事情,如果让赵良知道了,那将是怎样的结局啊?很有可能掀起轩然大波。 梁海星不知赵良想了解的事情,就不知该如何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很认真地道:“放心吧,我虽然没有从事过秘书工作,但我很清楚保密要求,尤其是对你来说,严格保密是最基本的工作要求,我不会为难你,更不会向你打探工作上事,我只是对你本人很关心。”也许赵良担心引起梁海星误会,又进一步解释道:“毕竟我们是老乡吗,俗话不是说吗?老乡亲老乡亲,砸断骨头连着筋。” 赵良的一番表白,使梁海星如释重负,就微微一笑,道:“没事的,你问吧。” 赵良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打消了顾虑,就道:“我听说,下步可能厅里对你的工作做些调整,调你到研究室工作,是真的吗?”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没人对我提及过。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哎,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啊?” 梁海星一番发问,使得赵良哑口无言,满脸的惊奇,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我这不也是刚听说吗,就来问你。你不知道就算了,权当我什么也没说。” 梁海星见赵良似乎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就道:“赵科长你在机关工作多年了,你知道什么叫‘灯下黑’吗?”赵良不知梁海星此时的心思,依然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就又道:“好多事情,厅机关都传遍了,但当事人自己还不知道。虽说在厅领导身边工作,但有些事情还不如机关上其他人了解的多,尤其是像工作调动这么敏感的事情,组织决定了,才会通知本人,哪有事先征求本人意见的时候啊?” 赵良觉得梁海星的话有些道理,就点了点头,道:“我觉得研究室比你现在这地方强多了,不仅锻炼人,又经常接触厅领导,日后发展肯定比秘书科强。作为厅长身边的人,到时候可多关照你老兄啊。” 梁海星听后,微微一笑,道:“赵科长太客气了,我刚进厅时间不长,好多方面还仰仗赵科长的关心呢。” “彼此彼此,我们互相关照吧。”赵良话音刚落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我听别人说,黄厅长和你是亲戚,有这回事吗?” “什么?!黄厅长和我是亲戚?哈哈。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梁海星一听不由地大笑起来。 赵良似乎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唐突,感到有些尴尬,就自我找了个台阶,道:“我觉得也不可能。别人还问我:是不是黄厅长和小梁是老乡啊,要不,为什么黄厅长对小梁这么关照。当时我就想:如果和你是老乡,那也应该和我是老乡啊,但我在机关工作这么长时间了,还从来没听说黄厅长和我是老乡的事呢。” “好多人无事生非,一天到晚,瞎寻思,胡琢磨。”本来梁海星还想借机教育一下赵良,但一想到赵良的年龄与资历,都觉得有些不妥,就将已到嘴边的话硬硬的咽进了肚子里。赵良从梁海星那不屑的目光里看出了此时梁海星的心思,就道:“实际上,有时候,人与人的感情,不一定非与血缘或社会关系有关,夫妻还有离婚的呢。人是感情动物,有的人就非常投脾气,一见如故。我见你们分管副厅长和你的感情就不一般,你看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见了别人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很严肃的样子,好多人对我说,黄厅长天生一副瘆人相,一见黄厅长连话都不会说了,小胆的心里都会打哆嗦。但对你就不同了,一见到你,黄厅长的脸上如同开了花,笑得多灿烂啊,还经常到你办公室和你聊天。” 赵良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机关上的关系极为复杂微妙,尤其是上下级之间,有时感觉关系非常一般,其实私交非常深,有的干部经常挨领导的批评,然而一到关键时刻,领导就会提拔他,那是因为二人的感情已发展到非常随便的地步。在梁海星的感觉里,黄正刚的确非常关爱自己,但至于其中的原因,或许只有黄正刚心里明白。梁海星心里更清楚:作为上下级,感情深浅,关系亲疏,只有厅领导心里清楚,别人只是猜测,作为下级永远只有挖空心思讨好的份。有的人经常讲,自己和哪个厅领导关系不错,但那只是一厢情愿,只有关键时刻,厅领导帮着自己,才说明厅领导真的和自己关系不错。而有时,出于各种考虑,领导也会故意的表演一下,作为下级极易产生误解。梁海星就有着亲身的经历。机关上有一位老同志到处讲,分管厅领导和自己的哥哥是战友,分管厅领导经常请自己吃饭,也的确,不善言谈的分管厅领导见了那位老同志非常客气,偶尔还开两句玩笑,在他人眼里,分管厅领导与那位老同志的关系极为不同寻常。一天,那位老同志向分管厅领导请示汇报工作,分管厅领导照例很热情,开着玩笑,似乎忘记了上下级关系。但那位老同志刚走,梁海星便为分管厅领导送文件,分管厅领导指着那位老同志的身后对梁海星道:“以后少和这种人打交道。”梁海星听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心想:领导的心思,永远看不懂! 60、自首 梁海星见赵良的目光一直望着自己,就随口道:“我刚来机关不久,你也知道,我是个农村学生出身,对机关的事情了解得很少。平时也很少有人和我交流。” 赵良似乎没有听清梁海星在说什么,仍道:“我还听说,把你调到研究室工作,就是你们分管副厅长黄正刚的意思。黄厅长同其他的厅领导不一样,别看他平时不善表态,拒人千里之外,但认准的事情他会坚持到底。” “你这么了解我们分管副厅长啊?”梁海星本想讥讽赵良,但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就微微一笑,未语。 “黄正刚虽是副厅长,但掌握着人事大权,对你又这么欣赏,将来你定会有番大的作为。还是刚才那句话,将来老弟飞黄腾达了,千万别忘了你哥啊。”赵良道,有些酸楚感。 面对赵良的奉承,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照样微微一笑。赵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望着赵良那毋庸置疑的目光,梁海星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晚上,赵良想请自己吃饭。而自己晚上又的确没什么事,就随口道:“我晚上没什么事?”但梁海星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一旦赵良提出晚上请自己吃饭,自己该如何婉拒。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不由的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有了主意。 果然,赵良一听梁海星晚上有空就道:“那正好,我晚上也没事,刚出发回来,我们一块坐坐吧,好好的交流交流。”梁海星一听,不由地笑道:“还是改日吧……。” 面对梁海星直接拒绝,赵良似乎感到很没面子,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不由地道:“怎么了?”梁海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微笑道:“你看看我的脑袋。” “你脑袋咋了,不就是长了个疖子吗,还影响你吃饭啊?”赵良的目光依然充满困惑,那双紧盯着梁海星不停乱转的眼珠似乎要看穿梁海星的心思。 也许天生不会撒谎,望着赵良那疑疑惑的目光,梁海星心里有些不安,心里在想着如何回答赵良,以打消赵良的误会。梁海星满脸的微笑,稍思忖,道:“吃饭倒不影响。不过医生说了,我脑袋之所以长出那么大的疖子,主要是因为我体内有毒气,免疫力低。一旦喝酒,就会毒气上升,就会攻到疖子上,不利疖子消肿,一胆化脓感染就麻烦了。而老兄好不容易请我吃顿饭,我不喝酒,岂不太亏了啊?”梁海星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这次算你请我了,等我脑袋上的疖子下去了,我请老兄吃饭。再说,我也正想向老兄讨教呢。” 虽然面对梁海星推脱,赵良觉得很没面子,红紫相加的脸色极不自然,但似乎又觉得梁海星的话颇有道理,就有些无奈道:“那好吧,改日我们兄弟俩好好的喝一场,到时候你可别再推辞啊。” “好,就这么说定了。”梁海星答应的非常痛快。 “哟,赵科长也在啊。”赵良刚欲起身离去,身后传来杜一天笑嘻嘻的声音。赵良一转身,见杜一天正望着自己,不由的一怔,有些不安。 机关上的关系很微妙,虽然表面上都很客气,但却各自心怀鬼胎。赵良深知刘大可与杜一天的关系很微妙,而自己作为刘大可的下属,刘大可又极为欣赏自己,这势必会影响杜一天对自己的看法,尤其是工作时间,自己找梁海星聊天,搞不好会挨杜一天的批评。杜一天的职务比自己高很多,批评自己甚至说些难听的话实属正常。即使杜一天不批评自己,上班时间乱窜科室,又是到其他处室聊天,一旦传扬出去影响也不好。赵良看上去极不自然,望着杜一天急忙辩解道:“刚才我给厅长送材料,是个急办件,想告诉秘书科一旦厅长批了,抓紧通知我们。”赵良说着如同老鼠见了猫般急忙向房门外走去,似乎还没有忘记提醒梁海星:“小梁别忘了,一旦厅长把文件批回来,马上给我打电话啊。”赵良说着望了似乎还没明白过怎么回事的杜一天一眼,急忙逃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望着赵良的举动,梁海星心里感到非常好笑,但嘴上却应承道:“放心吧,厅长一批回来,我立即给你送去。” 杜一天疑惑的目光望了走出秘书科的赵良一眼,似乎有什么心事,四处张望了一番,又来到秘书科的房门前,向门外望了望,见四周没有人,就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办公室里只有杜一天与梁海星,杜一天似乎心情极好,满脸荡漾着来自心底的笑意,与平时的肃然判若两人,在梁海星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杜一天来到梁海星身边,悄声道:“小梁,我刚刚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是案子破了,让你马上到派出所作个口供?”杜一天看上去很神秘,梁海星的心里却充满了极度的不安。 “录口供?”梁海得感到有些不解。杜一天深深的点了点头。 “我头上长的是疖子,不是被人故意伤害啊。”梁海星依然充满不解,很想知道杜一天的心思。 梁海星还想说什么,却被杜一天打断了。杜一天挥了挥手,依然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在电话里,我也对派出所的警察讲了,小梁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对我们机关,还是小梁本人来讲,影响都不好,我们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尽量淡化处理。派出所的警察讲,他们抓到犯罪嫌疑人了,而且犯罪嫌疑人也交待了作案的整个过程。据犯罪嫌疑人交待,他曾有一个交往好几年的女朋友,正当二人谈婚论嫁的时候,却发现女友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于是,那犯罪嫌疑人就跟踪起了女友,发现,那女人在与犯罪嫌疑人交往的同时,还与另外一个男人联系密切。那犯罪嫌疑人感到很气愤,就伺机想报复那男人。说来也巧,那天晚上,那犯罪嫌疑人也喝了酒。而且,也许心情不好的缘故,那犯罪嫌疑人喝了少,呈严重醉酒状态,走路都不稳。当你们二人一同走进漆黑的胡同时,走在你身后的那犯罪嫌疑人越发觉得走在前面的人像那夺走其女友的男人,顿起报复之心,又见四周漆黑,别无他人,就捡起一块砖头,悄悄的来到你身后,向你的头上拍去。结果今天清早,犯罪嫌疑人醒来后,却发现打错了人。因为那犯罪嫌疑人清楚的记得,夺走其女友的男人不戴眼镜。于是,就到派出所自首。既然人家自首了,派出所就必须要立案,要找到被害人。派出所的意思是案件不复杂,他们也不准备过多的声张,让你到派出所录个口供就可以了。其实,我同你的心情一样,更不想将事情弄复杂了。” 梁海星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之中。杜一天很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既然事情发生了,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无大碍,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愿再去派出所录口供,担心一旦让厅里人知道了影响不好。但如果梁海星不去录口供,而案子就不会了结,派出所的警察就有可能找到厅里,届时影响会更不好。杜一天就极力劝说梁海星,抓紧将案子了结,也了却一桩心事。杜一天望着梁海星笑道:“派出所的同志还对我说,多亏犯罪嫌疑人喝了不少酒,本人走路都不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杜一天似乎又担心梁海星不高兴,就又道:“当然,如果犯罪嫌疑人不喝酒,也就不会认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梁海星并非像杜一天那样眉飞色舞,而是一直沉默不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梁海星很清楚杜一天的心意,也很理解其内心的苦衷。而且杜一天所作的一切,全是为了他自己考虑。梁海星还想,将来即使调到研究室工作,也免不了要和杜一天打交道。再者,杜一天的主要职责是为厅领导服务,一旦得罪了杜一天,其在厅领导面前说些不利自己的话,对自己未来的发展也会产生不利的影响,而去派出所录口供也并非多么为难之事,想到这,梁海星就道:“现在就去?” 见梁海星答应去派出所录口供,杜一天显得有些激动:“派出所的同志说正在等着你,你现在抓紧去吧,快去快回。” 梁海星收拾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刚欲走出办公室准备去派出所录口供,身后又传来杜一天的声音:“小梁晚上有事吗?” 梁海星理解杜一天的心意,其还在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过意不去,但他非常想一个人看点书,或是练练书法,实在不想再陷入厅机关这复杂的人事关系之中,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搞不好,让黄正刚,还有谷远深,刘大可知道自己和杜一天走得太近,会影响他们对自己的看法,而且自己刚刚拒绝了赵良的邀请,梁海星有些为难,吞吞吐吐道:“晚上倒没什么事……。” 一听梁海星晚上没什么事,杜一天脸上顿时表现出悦色,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阿姨也知道了,说是晚上请你到家里给你包水饺,压压惊。这事就这么定了,下班后,和我一块到我家吃水饺吧。你阿姨今天一早,就去买肉了,还说下午不去上班了,让你早点吃饭早回家休息。” 见杜一天情真意切,梁海星只好勉强答应道:“那好吧,谢谢阿姨了。” “好,就这么定了,和上次一样,届时你在办公室等我来喊你。” 61、陷入僵局 在人事处理问题上,分管副厅长黄正刚极为慎重。 坐在办公桌前,黄正刚眼前不断浮现办公室新近发生的事,就想召集纪检组、人事处主要负责同志开个会,围绕分管部门干部调整,还有对办公室新近发生的一系问题处理,与谷远深沟通情况,征求一下两个部门主要负责同志的意见。厅纪检组、人事处都是自己分管或联系的部门,召集开会也是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更为主要的是,两个部门都是下步落实厅党组决议的主要承办部门,事先向两个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吹吹风,早了解其与厅长的意图,有利于下步工作落实。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集体的智慧总比个人的决断更周全些,黄正刚也的确想听听二位职能部门主要负责同志的意见,尤其是想在涉及些具体细节问题上,达成共识后,再提交厅党组开会研究。黄正刚觉得会更稳妥些。 经过缜密思考,黄正刚分别拨通了郑天平、王思千的办公电话。不长时间,两位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拿着笔记本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见人已到齐了,黄正刚分别望了一眼坐在其办公室沙发上的郑天平和王思千一眼后首先通报了与谷远深刚刚沟通的情况。黄正刚直言道:“有关办公室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想必二位已了解或是听说了吧?” 黄正刚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我印象中,就有关情况我曾向二位通报过,今天召集二位来,主要是想就相关问题处理拿出个初步意见,然后提交厅党组进行审议。” 黄正刚说着望了郑天平、王思千一眼,二人面无表情,低头认真做着记录。黄正刚继续道:“对处理办公室最近发生的事情,对办公室部分干部的工作进行调整,可以说,我与一把手谷远深同志下了决心。如果再放任下去,不仅对我们的干部不负责任,对机关,乃至我们的事业也不负责任。我们先研究个初步意见,然后正式提交厅党组进行审议,按照厅党组的最后决定,抓紧落实……。” 耳闻黄正刚一番表态,郑天平、王思千心里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又遇到了棘手的问题,都有着各自的盘算,一直低头不语。黄正刚理解两位职能部门主要负责同志的心思,也没想为难二位,望着眼前的记录本,黄正刚道:“下面,我先说一下我个人的想法,或是在这件事上的处理原则:一是必须处理,而且越快越好,让机关干部看到我们处理歪风邪气的决心,向全体干部发出党组严肃机关秩序的强烈信号。二是对事不对人。为便于相关当事人心理上好接受,防止节外生枝,这次处理定性为干部调整,或是组织处理。因为事情比较复杂,相关事情发生的原因及责任一时难以查清,可能还涉及到干部的隐私,以及一些法律上的问题,因此不下结论,暂不对当事人进行党纪政纪处理。另外,此事涉及到谁就要调整谁。三是实事求是。要依照客观事实,对相关当事人作出调整,不能各打五十大板。四是慎重稳妥。尽量让调整的干部既意识到自己所犯错误,又不留下上访等后遗症,本着重在教育的目的,尽量不使被调整的干部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名义上或对外宣称是干部交流。当然,慎重稳妥也包括事前要尽量准备充分,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尽量考虑周全些,以便有针对性的进行应对,防止被动。同时,既要让全体干部看到厅党组整治歪风邪气的决心和勇气,又要尽量减少干部的思想波动。五是坚决严肃。一旦党组决议通过后,要果断进行调整,一个声音对外表态。”黄正刚望了低头作记录的郑天平、王思千一眼,道:“二位还有什么补充的吗?”黄正刚说着犀利的目光又望向低头深思着两位部门领导。 长期在黄正刚的手下工作,郑天平、王思千很了解黄正刚的工作作风,是位说话办事极为严谨的领导,尤其是今天,黄正刚在通报情况、提要求时,一直照着记录本,看来今天所提要求是黄正刚深思熟虑的结果,这在黄正刚以往的工作安排中很少见,足见其对今天研究事项的高度重视。二位部门领导更是大气不敢喘。 按照厅机关部门序列排名,郑天平列王思千之前,以往的惯例,遇到类似问题,郑天平先发言。郑天平望了黄正刚、王思千一眼,道:“厅领导考虑得已很周全了,我没什么补充的。” 郑天平话音刚落,黄正刚的目光就望向一直在望着记录本低头沉思着的王思千,道:“那你呢?”王思千立即道:“我也没什么意见,关键是想听听厅领导的具体考虑。” “那好吧,我先说说我的意见。”黄正刚望着王思千道。王思千点了点头,黄正刚又望了自己眼前的记录本一眼后,道:“我建议,将办公室主任杜一天调整到纪检组任副组长,仍担任正处长领导职务,将秘书科长薛槐调整到业务处任综合科长,秘书科长副科长许妍妍调整到民意调查中心任综合科副科长。大家看看,还有什么意见?”黄正刚话音刚落,郑天平便望着记录本道:“都保留了原来的职务,只是工作交流,我想,一旦厅党组审议通过,工作还比较好做,我没什么意见。” 王思千没有表态,皱着眉,黄正刚见状,道:“那你的意见呢?” 王思千似乎没有听见黄正刚的问话,仍望着笔记本,皱眉深思。顿时,整个办公室似乎凝固了下来。王思千心里很清楚,黄正刚的意见,是与厅长谷远深沟通的结果,党组审议通过的可能性极大,事后落实的责任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作为主管部门,自己的态度很重要。黄正刚心里也清楚,人事处长迟迟不表态,说明其心里还有顾虑。黄正刚不安而又带有期待的目光望向王思千。 “那小梁呢?”王思千试探道。 一听王思千一并要调整梁海星,黄正刚似乎有些不高兴,就道:“这次调整与小梁有什么关系啊,作为工作多年的老同志,这样对待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同志,还要为此处理小梁,还有公理吗?当然,小梁的工作也要调整,但性质与他们三人不一样。” 王思千耳闻黄正刚带有主导性的意见,心中似有不满:这难道是在征求意见吗,分明是统一思想。既然组织上决定了,自己执行就是了。但客观地讲,黄正刚提出的意见已很周到,但也极为严厉。虽然对当事者没有进行组织处分,但如此带有惩罚性的调整,实际上是不处分的处分,对以后干部的进步将造成重大的影响,必将带来极大的心理负担,余下来的工作还不是要由自己去做,就想尽量使调整方案考虑得更加周全些。想到这,王思千道:“对这个方案,我个人倒没有什么意见……。” “有什么想法或意见就直接说出来吗?我这不是在征求你们二位的意见吗?何必这么吞吞吐吐的?”黄正刚有些不耐烦。 面对分管副厅长黄正刚的批评,王思千似乎下定了决心,道:“我觉得对办公室主任调整有些不合适。” “咋不合适?” 王思千并没有直接回答黄正刚,而是依旧望着黄正刚道:“大家都知道,这办公室主任在机关上的位置,况且办公室主任被厅党组确定为第三梯队人选不久,便作出这样的人事安排,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见黄正刚未语,低头陷入深思,王思千就又道:“虽然把杜一天调整到纪检组任副组长保留正处长职务,但毕竟是部门副职,而且职务权限也比原来小的多,更为重要的是,虽然没有明确取消其第三梯队人选,但第三梯队人选本身就是动态管理,这次人事调整的结果,事实上已取消了办公室主任厅级领导干部第三梯队的人选。政治上降级、取消厅级干部第三梯队人选……。”人事处长突然停了下来,稍后又道:“我担心杜一天的工作不好做。”王思千为难的目光望向黄正刚。 黄正刚似乎觉得王思千的意见颇有道理,没有表态,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又望向郑天平,道:“那你的意见呢?”郑天平道:“将杜一天调整到我们纪检组,我本人倒没什么意见,坚决拥护。但我觉得老王的意见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杜一天的性格脾气比较暴躁,一直积极上进,如果组织上作出如此调整,我担心他一时难以接受,毕竟眼下发生的问题主要集中在秘书科内部,作为办公室主任只负有领导责任。对其岗位进行如此大的调整,我担心其本人难以接受,其影响面也会很大。” 两位部门领导的一番话,似乎提醒了黄正刚。黄正刚没有直接表态,陷入了沉思。 62、发难 经过一番思考后,黄正刚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的想法与郑天平、王思千二位职能部门领导进行一次坦诚的交流。想到这,黄正刚直言不讳道:“杜一天,作为公室主任怎么只负有领导责任呢?秘书科之所以发生这么多事,还不是他在背后怂恿的结果。如果一开始,杜一天同志就旗帜鲜明的坚持正义,主持公道,至于接二连三的发生问题吗?秘书科的现状,杜一天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说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也不为过。”黄正刚显然对郑天平的圆滑有些不高兴。郑天平心中似有委屈,道:“也许办公室主任有些偏心,但站在个人一个领导者的角度,或许,他也有他自身难言的考虑。” “他会有什么考虑啊?”黄正刚虽然声音很低,但不怒而畏。郑天平见黄正刚脸上有些不悦,就急忙解释道:“杜一天工作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被组织确定为厅级领导干部第三梯队人选,在主观上,他也可能想尽量维护老同志的权威,对年轻同志的要求更为严格一些,目的还不是为了在将来的厅领导考察中,更顺利一些吗?再者……。”面对黄正刚严厉的目光,郑天平的声调明显低了许多。 黄正刚见郑天平心中仍似有难言,就直接问道:“再者什么?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说出来吗,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郑天平没有立即回答黄正刚,而是望了一直在低头似在沉思着的王思千一眼,道:“大家都知道,许妍妍调到我们厅的背景。也许正因为如此,作为办公室主任,杜一天在对秘书科的管理上有些忌惮,可能对许妍妍有所偏袒,或者说是纵容,以达到尽快提拔的目的,或许方法不可取,但心情可以理解。” 面对郑天平的回答,黄正刚十分不满,甚至有些气愤:“为了自己的仕途进步,就丧失原则,搞庸俗的人际关系,这样的干部必须要进行组织调整。”耳闻黄正刚的批评,郑天平似乎也觉得自己的一番解释极为不妥,有失其身份,就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黄正刚冷峻的剑目光又望向王思千:“你有什么更好的意见建议吗?” “厅长,你还记得吗?前两天,省委组织部给我们厅发来一份文件,是有关加强干部交流的通知,其中还强调,优先从第三梯队人选中考虑?”王思千一直在望着黄正刚的脸色道。 “噢。你是说,与省委组织部进行沟通,将杜一天推荐为对外省援助干部?”黄正刚似有所悟。王思千见黄正刚没有否定自己的意见,又进一步补充道:“对外省援助干部,是省里一项新的决策,对干部的未来发展或是说援助后如何使用,省里也没有明确的意见,因此,大家对此文件的落实也都在持观望态度。另外,办公室主任去援外,远离机关,影响也就会小一些。” 王思千一席话似乎提醒了黄正刚。黄正刚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条意见不错,作为一个选项,可以提交党组审议。” 王思千见黄正刚态度有所缓和,就望着其脸色又道:“许妍妍进厅的调动手续是我办的,据我了解,许妍妍社会背景较的确复杂,有好多直系亲戚在省直要害部门工作,有的还任重要职务,一旦思想波动,我担心……” “你担心我抗不住?”黄正刚笑道。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善后工作可能会遇到麻烦,必须考虑得更周全一些。” 黄正刚见王思千的话有道理,点了点头,道:“那你的意思呢?” 王思千想了想,道:“不管梁海星的工作做何调整,既然名义上是对秘书科进行调整,调整命令上就应该加上梁海星。调整中,有没有梁海星是对事情处理的性质问题,至于梁海星工作如何调整是组织考虑的问题。如果这样的话,我觉得方方面面会更好接受些。” 黄正刚觉得王思千的建议颇有道理,就点了点头。然后,望了一直在低头深思着的郑天平一眼,道:“你的意见呢?” 突然听到黄正刚点自己的名字,郑天平先是了愣,忙道:“我觉得这样处理更稳妥一些,当事人或许会更好接受一些。” 黄正刚想了想,道:“完全接受你们的意见,那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郑天平、王思千摇了摇头。黄正刚又道:“既然你们没有意见,人事处负责将讨论的情况,抓紧整理成汇报提纲,以人事处的名义提交厅党组审议,因议题主要涉及干部调整,由人事处进行汇报;纪检组查找一下相关纪律处分的条文,以备下步的谈话用。王思千同志留一下,我们再对相关具体细节进行斟酌,郑天平同志可以回去准备了。” 根据黄正刚的提议,厅党组很快召开会议审议办公室部分干部调整事宜。因事先经过了充分的酝酿与沟通,厅党组很快形成决议:根据工作需要,为加强机关干部交流,原办公室主任杜一天到外省援助,待与省委组织部进行沟通后,再行任命;薛槐任业务处综合科长;许妍妍任厅民意调查中心综合科副科长;梁海星调研究室工作。为补充办公室干部空缺,人事处副处长任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办公室全面工作;业务处赵良同志任人事处副处长。上述干部两日内全部到新单位就职,如有不执行上述决议者,依据党纪党规,按违反组织纪律严肃处理。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并考虑到办公室实际,原办公室交流的干部,由黄正刚宣布调整决定并负责谈话,纪检组长、人事处长列席;其他处室交流的干部,由人事处长代表厅党组宣布调整命令,直接上级或是处室主要负责同志负责与其谈话。 机关干部的职数实行总量控制,因此对任何人而言,每次干部调整都是一次机遇与挑战,提拔的干部自然兴高采烈,似乎前途一片光明;没有提拔的干部,心灵上自然会受到打击或是影响,似乎人生又错过了一次机会。在一次次的干部调整中,有的干部脱颖而出,最终走向高位;有的干部经历一次次打击,最终失去信心。虽在同一机关工作,但结果却截然不同。对领导而言,每次调整干部同样面临着较大的风险,毕竟职数有限,搞不好将会极大的挫伤干部的工作积极性,甚至容易造成没有提拔的干部对厅领导不满,导致与被提拔干部的对立,更有心胸狭隘的人四处搜集厅领导,或是被提拔干部的负面材料,到处举报、散发,以发泄心中的不满,每次调整干部,对厅领导同样是一次心灵磨砺的过程,面临着重大的考验。 本来每次干部调整都是机关干部议论的中心话题,更何况这次非正常调整,正如当初厅党组预想的那样,党组决议刚刚通过,几乎瞬间便在厅机关传开了,机关干部议论纷纷。 厅党组会议一结束,黄正刚便将郑天平、王思千叫到办公室,就下步的命令宣布和谈话环节进行了具体商议。郑天平提出,鉴于薛槐变动最小,抵触心理可能也最轻,由王思千先向其宣布命令,视情决定是否对其谈话;然后,采取同样的方式,再向杜一天宣布,并视情谈话。同时,考虑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在宣布组织决定和谈话时,郑天平就不再参与了。考虑到许妍妍心理承受能力,放在最后宣布和谈话,并且郑天平在场。 郑天平的建议一提出,立即遭到了王思千的反对。王思千的意见是,将厅党组对办杜一天与薛槐调整命令宣布的顺序颠倒一下,而且还可以打个时间差,这样的好处:一来,按照职能权限,在杜一天还没有任命新的职务前,还应履行办公室主任的职权,而原则上,此时的薛槐、许妍妍还属于办公室管理的干部,可以让杜一天帮着做做工作。二来,现在的宣布顺序是按职务高低进行的,这样不致于让杜一天找出程序上的错误,也让其感到组织对其信任与尊重,至于薛槐和许妍妍也好接受,说的好听一些,组织上顾及了他们的脸面,我想这样的话,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黄正刚觉得王思千的意见比较周全稳妥,就采纳了其意见。 按照事先安排,王思千让处里的同志通知杜一天到黄正刚办公室开会。杜一天似乎对人事处的电话很敏感,虽然人事处的同志并没有告诉其会议的内容,但其似乎仍预感到了什么,接到人事处电话后,拿着笔记本很快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随后王思千也拿着笔记本来到了黄正刚的面前。 黄正刚见参加会议的人员已到齐,就望了杜一天一眼后,道:“今天请你来,是向你通报一下,厅党组有关对办公室秘书科调整的决议。”接着黄正刚让王思千宣读了厅党组对办公室秘书科进行干部调整的决定。王思千刚刚宣布完厅党组的命令,黄正刚便对杜一天道:“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黄正刚话音刚落,杜一天便立即抬头愤怒的目光望向黄正刚,脸上还有脖子青筋暴突,质问到黄正刚:“你是在就秘书科干部调整征求办公室主任主管领导的意见?还是向我宣读厅党组的命令?按照组织程序,如果你要就秘书科干部调整,征求办公室的意见,那我现在就回去召开主任办公会进行研究,并在规定时间,将结果呈报厅党组。” 黄正刚知道杜一天对厅党组的决议心存不满,顿时火冒三丈,厉声道:“你没听明白啊,现在是在向你通报厅党组的命令?” “既然是通报厅党组的命令,为什么你还要征求我的意见?”杜一天仍未被黄正刚的气势所吓倒,更未向其示弱。 黄正刚与杜一天剑拔弩张,顿时,气氛严肃起来。黄正刚的办公室里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63、违抗命令 先向办公室主任杜一天宣布党组的命令,主意是自己出的,遇到问题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王思千见杜一天情绪有些激动,就道:“厅长的话并没有错,按照组织程序,党组有权直接调整干部,尤其是涉及到你,无论是组织程序,还是回避原则,厅长的话都没问题。而且,厅长只是出于对你尊重的考虑,顺便想了解一下你的看法……。” 也许是杜一天的一番话惹恼了黄正刚,王思千尚未说完,黄正刚便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立即宣布厅党组的任免决定。”王思千不敢怠慢,立即向杜一天宣布了厅党组关于对其工作调整的决定。 黄正刚双眼一直在怒视着杜一天,王思千心里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一宣布完厅党组的决定后,就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低下了头。杜一天一直抬头仰视着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顶,稍许,长叹了口气。不知是惧畏黄正刚的目光,还是觉得有些心里话向人事处长说更好,就望向王思千。黄正刚担心时间一长,发生意外,就望着杜一天道:“命令宣读完了,你可以交接工作了。” 按照厅党组的决议,只是决定杜一天参加省里外援工作,但具体何时到省里报到,还要等省里的通知,期间的具体工作,厅党组并没有审议,按照规定,此时的杜一天可以继续履行原有职责。然而,既然杜一天尚在过度期,作为分管厅领导,又是分管人事工作的副厅长,黄正刚有权对杜一天的下步工作作出新的明确,而眼前的局面全是杜一天自找的结果。因此,黄正刚的话出乎王思千还有郑天平的意料,心里不由的为黄正刚捏了把汗,担心会更加激怒杜一天,局面变得更加难以收拾,同时,又对黄正刚的魄力所敬佩,尤其是面对这复杂的局面勇于担当,对杜一天的不满,非但不姑息,相反,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果然,黄正刚的一番义正言辞,杜一天顿时理屈词穷,深知黄正刚现在站在组织这一面,继续与其对抗下去,难以收拾的残局是自己受到组织更严厉的惩罚,就望着王思千无可奈何地道:“作为一名受教育多年的党员,我服从组织的决定。但我个人有个要求,鉴于我本人年龄偏大,不适合再调整到外单位工作。另外,我身体也不是很好,我向组织申请提前退休,望组织能予批准。” 显然,对今天的结局,杜一天早有心理准备,因此,杜一天的要求出乎王思千,还有黄正刚的预料,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王思千就将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轻轻的点了点头,王思千明白了黄正刚的心意,道:“你的意见,我们会提交厅党组审议。不过,在厅党组没有作出正式决定前,一切按照厅党组现在的命令执行。” 杜一天深深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我会的。”杜一天的声音极为低沉,少了昔日的盛气凌人与张狂。 本来谈话结束了,然而,杜一天的一句话却再次惹恼了黄正刚。杜一天起身欲离开黄正刚的办公室,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黄正刚道:“在这场人生赌局中我彻底败了。我认输。” 面对杜一天不负责任的挑衅,黄正刚极为震惊与恼怒,杜一天话音尚未落地,黄正刚便“倏”的一下子从椅子站了起来,怒视着杜一天道:“你把话说清楚了,你说的‘人生赌局’是什么意思,你在和谁赌,和组织赌?” 面对黄正刚的质问,杜一天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失误及带来的严重后果,相反,看上去很冷静,冷冷一笑,道:“难道不是吗?厅长你拍着胸脯扪心自问:这命令里有多少是你的意愿,有多少是一把手的意思,又有多少是组织的意见?我承认,秘书科新近出现一系列的问题,作为主管领导我应负有领导责任。但这次干部调整的根本原因是对秘书科整顿吗?难道不是在为某个人布局吗?说得更直白一点,还不是打压我,提高某个人,为某个人将来提拔副厅长铺路,大家心里都明白,厅领导第三梯队人选,就我们两个人,我失败了,厅长也没有几年的干头了,他岂不就顺理成章的接任副厅长了吗?表面上,他置身事外,难道在这次办公室干部调整中没有他的影子吗?厅长,我只是向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或是我的看法,你也根本用不着激动,其实,有些事情你未必也看得明白。再说,我说的错了吗?说的婉转一点,我向组织提出提前退休申请;说的直接一点,我抗议组织的决定,组织对人不正、于事不公,我持保留意见!” 黄正刚当面受到杜一天的羞辱,气愤至极,一时难以回应,就不停地喘起了粗气。 王思千见事态突变,杜一天如此激动,谈话如此不顺利,在其记忆中还是第一次,担心持续下去有可能失控,而一旦传扬出去,不仅对厅领导而且对自己影响也不好,自己也有责任,就急忙对杜一天道:“作为一个被党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你说话越格了,你知道你目前的行为属于什么性质吗?” 杜一天始料不及,愕然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余气仍未消,依然横眉冷对。 “你心里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想法可以理解,组织找你谈话本来就是做你的思想政治工作,而你必须有一个最基本的态度,但你的表现却怎样呢,动不动以提前退休来威胁组织。是的,申请提前退休是你的权利,但你也别忘了,你现在提的时机不对,组织上刚宣布完命令,你就向组织耍态度,提条件,你现在的表现是典型的对抗上级命令。即使组织同意你的申请,你也要承担由此造成的一切责任。” 王思千的话有理有据,似根根钢针直插杜一天的心脏。杜一天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同样,王思千一番话,似乎也提醒了黄正刚。黄正刚就想借机狠狠的教育一下杜一天,使其改掉唯我独尊独断专行的坏毛病,将其思想彻底扭转过来。然而,黄正刚又冷静的一想:作为办公室主任,杜一天也不容易,哪位机关干部不希望自己被组织认可得到提拔重用啊,而眼前的境况表明,杜一天的终生努力将有可能从此画上了并不圆满的句话,在这时刻,宣泄下情绪,发些牢骚也确属正常。而且细品其话语也不无道理,本来厅领导第三梯队人选就他与刘大可二人,杜一天年龄又比刘大可大许多,一旦提前退休,对刘大可的下步发展极为有利,因此,怪不得当自己向谷远深提出对办公室干部进行调整时,对自己的建议尤其是对杜一天的工作调整,谷远深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甚至还督促自己抓紧落实。其中的原因,或许只有谷远深心里清楚。毕竟自己分管厅办公室,当下的局面,作为分管副厅长自己也应承担一定的责任,想到这,黄正刚不想将事态扩大,更不想将杜一天推向自己的对立面。想到这,黄正刚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对杜一天心平气和地教育道:“别说组织上还没有同意你提前退休,即使你退休了,你仍是一名党员,退休不应褪色。而你目前的态度,只能使问题更加复杂化,你仔细地想一想,造成目前局面的发生难道与你一点的关系也没有吗?你这遇事不冷静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你为什么不从自身多找找原因,反而敷衍塞责,怨天尤人,这是一名成熟的领导应有的表现吗。我希望你能进行一下认真的自我反思。这对你以后的人生会有好处。” 经黄正刚、王思千一番教育,尤其是黄正刚的一番推心置腹,杜一天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冲动,更感到问题的严重,就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刚才我情绪有点激动,只是想借机向组织表达一下我此时的心情。”黄正刚分明发现,杜一天的双眼有些模糊,眼角噙满了泪。 王思千见气氛有所缓和,道:“这就对了吗?别说你的请求组织还没有研究,就是将来真的退休了,你还不是机关人吗?你的工资不是还有机关来发吗?” 王思千的话似乎说到了杜一天的心坎里,杜一天无奈的目光分别望了黄正刚、王思千一眼,低着头,向黄正刚办公室的门外走去。刚走到房门,杜一天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黄正刚和王思千道:“作为老党员,老同志,我完全服从组织的决定,但我也真心提醒你们,在人的问题上,希望组织要擦亮眼睛,今天组织的决定,将来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杜一天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怎么样,厅长还谈吗?”杜一天刚刚走出黄正刚的办公室,王思千望着正在生气的黄正刚低声道。黄正刚点了点头,道:“继续吧。” 王思千刚想走出黄正刚的办公室,通知薛槐到黄正刚办公室谈话,但却被黄正刚喊住了。黄正刚道:“为节省时间,还是由我直接通知吧。”黄正刚说着拔通了薛槐的办公电话。 64、大闹办公室 本来平时就谨小慎微,一听黄正刚找其谈话,联想到事先机关上的传说,薛槐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走进黄正刚办公室,先是目光窃视了王思千和黄正刚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按照厅党组的要求,王思千向薛槐宣读了对其工作调整的决定。 “你本人还有什么意见吗?”王思千刚刚宣布完厅党组的命令,黄正刚便问道。平时见了黄正刚就有些紧张,薛槐见黄正刚满脸的严肃,更是不由地一怔,周身有些颤抖,说起话来也有些结巴:“没,没,没什么意见,我完全服从。” 黄正刚望了薛槐一眼,没再说什么,王思千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该对许妍妍谈话了。”薛槐刚离开黄正刚的办公室,王思千便望着黄正刚道。 黄正刚没有立即回答,稍思忖,拨通了郑天的办公电话,通知郑天平马上到其办公室,参加与秘书科许妍妍的谈话,并专门叮嘱其要准备得充分些。 接到黄正刚的电话,不长时间,郑天平拿着一摞书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见状,心领神会,王思千倒有些不解,郑天平就解释道:“我对她的所作所为进行了仔细研究,以及在谈话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对涉及的纪律处分和法律条文都重点做了标记。” 似乎对郑天平的表现很满意,黄正刚点了点头,道:“刚才,杜一天的一番话,对我提了个醒,虽然我们事先对可能遇到的事项进行了缜密的研究,但在谈话的过程中仍不是很顺利……。”王思千不知黄正刚此时的心思,就不解的目光望向黄正刚,希望能发现些什么。黄正刚似有所思,稍停顿后,道:“我觉得与秘书科许妍妍的谈话不能太仓促,在向其宣布命令前,我们应将谈话过程中有可能出现的新情况,遇到的新问题,考虑的再复杂些,把我们的应对措施想的再细致周全些。” 黄正刚说着分别望了王思千、郑天平一眼,二人似乎同意黄正刚的意见,轻轻的点了点头,黄正刚见状又道:“除了有关纪律、法律条文外,看看我们还应做些哪方面的准备。” 也许黄正刚的要求有些突然,王思千、郑天平还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疑惑的目光一起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王思千一眼,道:“我记得上次,我们开会时,你讲,许妍妍调进我们厅,是你考察的?那你把他的情况介绍一下吧。” “许妍妍的基本情况?”王思千有些不解。 “比方社会关系,个人性格之类的。”黄正刚担心王思千不理解,又道:“这人挺有意思,别看在秘书科工作,他很少到我办公室送文件,我对她还真不了解。” 黄正刚的一席话,使紧张近似凝固的气氛大大缓解,王思千若有所悟,道:“噢。厅长是说她个人的基本情况啊?虽然她文化程度不高……。” “什么文化程度?”黄正刚问道。 “档案写的是高中,但我个人感觉连初中水平也达不到。” “噢。继续讲。” “也可能社会关系比较优越的原因,她这个人可以说心高气盛,特别任性。在考察她来厅的时候,听她单位上人讲,如果听了他家里人的话,她不至于到今天。” “那你把他的社会关系等讲得再具体一些。”黄正刚望着王思千似乎有些不耐烦。 “是这样。先说她的社会关系,她是外省人,在家排行老小。他有一个哥哥职务比较高,是当地的一位副省级干部。据她原先单位的人讲,也许因为她在我们这里工作,也许出于对妹妹的关照,她哥哥与省里的领导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她本人曾是插队知青,在当地结识了一名男青年,就是他现在的丈夫。后来他丈夫参了军,也许为了更好的照顾妹妹,也为其将来的前途考虑,她哥哥及其家人,本想让她断了与那军人的联系,就弄了个上大学的名额,让她回当地上大学。结果她没有按照家人的意愿回当地。反而与那军人偷偷的结了婚。后来,那军人复员转业留到了我们这里,她家人也没有办法,也就帮着安排了工作。基本情况就这些。” “那她丈夫在哪里工作?” “她丈夫现在是一家工厂的工人。” “噢。”黄正刚点了点头,心想:性格是够倔强的。 “也许仗着深厚的家庭背景,听说她根本看不起她丈夫,二人的感情非常不好,前段时间正在闹离婚。”王思千又补充道。 “处理不好工作上的人际关系,也必定处理不好家庭关系。”黄正刚感叹道。 “噢。我说为什么不惜一切往上爬呢,原来是想提高一下自身的条件,离了婚,再找个好一点的。这不是要强,这是要命啊。”郑天平调侃道。黄正刚一听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看来这次谈话不会太轻松,对方胡搅蛮缠的可能性很大。像这样的人外强中干,表面很强硬,其实内心很脆弱,关键时候,一定要严肃。同时,又不要让其失去对未来的希望。”黄正刚看上去很严肃。 经过充分的准备,王思千用黄正刚的办公电话让人事处通知许妍妍到黄正刚的办公室。尽管人事处的同志并没有将具体内容告诉许妍妍,然而,不长时间,楼道里就传来了许妍妍泼妇般的大声哭喊:“我犯了什么错误,要处理我,有本事把我拉出去直接枪毙啊。他一个小毛孩子调戏我不处理他,却要处理受害的人,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啊……。” 许妍妍刚刚走进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便向郑天平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郑天平忙起身,上前关上了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 许妍妍不满的目光分别望了黄正刚办公室内危襟正坐的每位领导一眼,或许被眼前的紧张气氛有所震慑,双眼滴溜溜乱转,没敢再大声吵闹喊叫。 黄正刚见许妍妍欲向沙发走去,便用极具威严的目光直视着其,严厉道:“现在向你宣布厅党组命令。在正式宣布前,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要对你的言行负责……。” “什么命令,在哪里了?我看看,我认字,不用你们宣布。”黄正刚尚未讲完,许妍妍便道。 黄正刚狠狠地瞪了许妍妍一眼,对王思千道:“宣布命令吧。” 黄正刚的话音刚刚落地,王思千便向许妍妍宣布了厅党组干部任免决定。 许妍妍静静的听着,连眼皮也未眨。王思千刚刚宣布完党组的任免决定,许妍妍便四处张望了起来,嘴上不停地道:“口头宣布不算,我要看文件,嘴长在你们的身上,你们怎么说都行,我要看红头文件。” 王思千不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一直对许妍妍冷眼相望,他不想与这胡搅蛮缠的女人发生正面冲突。也许黄正刚实在忍无可忍,就望了郑天平一眼,道:“你是分管纪律的,你对相关规定条文有解释权,口头传达的命令,有没有法律效力?” 郑天平明白黄正刚的心意,就道:“在我们国家,命令分纸质与口头,纸质的有盖印章的和传真电报,无纸质主要是包括口头,只要合乎法定程序,口头命令同样有法律效力,当事人同样无条件必须执行。” 许妍妍见在文件上抵赖不过,就大声吵闹起来:“什么狗屁文件,你们明明是欺负人,我不去什么狗屁的民意处,我就在办公室,我哪里也不去。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王思千也不示弱,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的职位已被调整,作为本人,你必须服从组织决定。否则,以对抗组织命令严肃处理。” “哼哼,已调整是吧,那我休假,反正我不去什么狗屁的民意处。”许妍妍显然已失去理智,见王思千向她解释,立即向其吼道。黄正刚又对郑天平道:“在纪律处分中,有没有对拒不执行上级命令进行处分的具体规定?” 黄正刚说着望了郑天平一眼,郑天平边翻阅着手里早已准备好的纪律处分条例,边道:“有。” 黄正刚道:“那你宣读一下。” 郑天平望了许妍妍一眼,提高了声音道:“处分条例明确规定,党员不服从组织决定,组织有权视情给予相应的纪律处分,直到开除。” 郑天平刚刚宣读完,黄正刚目光又望向王思千,道:“那公务员处分里有没有类似的规定。”王思千立即回答道:“有,基本精神与党的纪律处分条例对等,此类情况,最高可以开除公职。” 黄正刚没再说什么,漠然的目光望向许妍妍。许妍妍静静地听着。两位领导解释完相关纪律规定后,许妍妍又突然大吵大闹起来。“什么狗屁处分规定,这明显的是偏心眼,整个秘书科的人都调走了,为什么不处理梁海星?梁海星非礼我,你们怎么不处理他,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作为领导不能偏心眼,我不服,我要告你们……。”许妍妍的确有些疯了,分别指着黄正刚、王思千、郑天平的鼻子骂道。 王思千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人的事由组织考虑。” “什么狗屁组织,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你们就是组织。”许妍妍骂道,唾液四溅。 “你这样说话有点越格了,你要为你今天的言行负责。你做的事你自己还不清楚啊,厅领导已经够照顾你的了。今天宣布的是对你工作进行调整,不涉及组织处分。按照有关规定,如果处分你,其结果比这要严重的多。你应该感谢组织才对。”郑天平劝道。 纪检组长的话音刚刚落地,许妍妍望了黄正刚一眼,便对郑天平大声骂道:“你少帮着他说话,他是你爹,还是你爷啊,你帮着他说话。” 郑天平见许妍妍当面羞辱自己,顿时火冒三丈,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我警告你,你当面侮辱我还有领导,已构成侮辱诽谤罪,我要到法院告你。” “我就骂你了,怎么的,骂你是披着人皮的狼,处理问题不公,不能一碗水端平,欺负老实人……。” “你,你,你!”郑天平气得脸色发青。 65、跪求 黄正刚一直在冷眼观察着许妍妍,许妍妍的举动全被黄正刚记在了心里。黄正刚发发现,许妍妍是在虚张声势,表面看气势汹汹,其实内心极为虚弱,在郑天平向其解释法规条文时,听得特别认真。黄正刚一双冷目继续望向许妍妍,任其表演,以便抓住其把柄,在关键时刻将其驯服。黄正刚用余光冷冷的望了许妍妍一眼,对王思千道:“你把她今天说过的话全都详细的记录下来,以便组织研究处理意见时作为证据使用。” 王思千望了许妍妍一眼,认真记录着。许妍妍见王思千在不停的记录着,又不知其记了些,担心对自己不利,就欲上前撕夺王思千的记录本,王思千一躲闪,许妍妍脚下一滑,跌倒在了地上。 许妍妍从地上爬起来,嘴上仍在大声叫骂:“我不活了,我快被你们逼死了。”许妍妍说着,欲向墙上撞去,王思千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黄正刚仍坐在椅子上,对王思千道:“你不用拦着,我就不相信,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竟然不敢接受厅党组的合理决定。真的撞死了,大家都可以作证,是她在和组织对抗,畏罪自杀。”面对眼前这棘手的意外情况发生,黄正刚看上去很冷静,虽然声音不大,但极具威慑力。 耳闻黄正刚一席话,许妍妍先是一怔,接着冲到黄正刚的面前,哭喊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犯罪,你今天拿不出证据来就是血口喷人,诬陷好人。厅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厅长也要用事实说话,也不能以权压人……。” “你向谁要证据,你有什么资格提这无耻之要求?”黄正刚坐在办公桌前,依然冷冷地道。 “你不是说我什么畏罪自杀吗,我就是向你要我畏罪自杀的证据。如果你今天拿不出证据来,我和你没完。”许妍妍横眉望着黄正刚道,嘴里的唾沫星子不停地喷洒到黄正刚的脸上。黄正刚似乎再也难以容忍下去,就将目光向郑天平望去。郑天平心领神会,就将装有梁海星在仓库发现一团卫生纸的信封放在了许妍妍面前。黄正刚淡然道:“这里面的东西想来你很熟悉吧?” 许妍妍一见信封里的卫生纸,先是一怔,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王思千见状,便劝道:“不要闹了,如果组织上不掌握一定的事实证据,也不会进行如此的干部调整,完全是为了你好。你再闹下去,结果会对你更加不利。” “你放狗屁,你们穿了一条裤子,没有一个好东西。”许妍妍转身又望向王思千骂道。 “你,你怎么分不出好歹香臭啊,真是无可救药!”王思千似乎有些委屈,知道此时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否则,会更不利问题解决,就狠狠地瞪了许妍妍一眼,嘴上道:“你闹吧,闹吧,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王思千的话似乎说进了许妍妍的心里,就呆然的目光望了王思千一眼,嘴上仍哭喊道:“人家都说机关上单纯,进步也快,本来想调到机关有个好的前程,谁知道竟然遇到这么个偏心领导和歹毒的人,还有法让人活吗?”折腾了好长时间,许妍妍似乎心气有所下降,态度缓和了许多。然而,就在黄正刚等人松了口气之际,许妍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疾步来到黄正刚的办公桌前,伸手抓起了黄正刚办公桌上的电话,狠狠地瞪了黄正刚一眼,嘴上道:“我要给省里打电话,告你贪脏枉法。” 王思千知道许妍妍熟悉省里领导的电话号码,一旦真的将电话打到省里领导那里,恶人先告状,省里领导批示下来,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对厅机关影响也不好,就欲上前阻拦,不料却被黄正刚长制止了。黄正刚挥了挥手,道:“这是人家的权利,就让她打吧。” 许妍妍根本不知道厅长的电话是人工台转接,拿起电话便胡乱拨了起来。突然,电话里传来人工台服务员的声音:“请问您要哪?” 许妍妍一听是话务员的声音,便不加思考道:“我要省委。” 话务员经常接听厅领导的电话,对厅领导的声音已很熟悉,面对如此粗野的回话,很反感,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尤其是担心有人冒充厅领导给省委领导打电话,稍有不慎将造成重大事故,处理起来就极为谨慎,话务员极温柔的声音道:“对不起,这是厅领导专用电话,你无权使用本电话。”话务员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什么破电话啊,还厅长专用。”望着话机,许妍妍气急败坏道。 黄正刚见许妍妍仍在纠缠不休就道:“你还想折腾吗?”许妍妍望了黄正刚一眼,不知该说什么,仍在不停地哭诉着。黄正刚望了郑天平一眼,道:“你说说,她刚才的行为违反了什么规定,组织上该做如何处理?” 郑天平望了王思千一眼,王思千将记录本交给了郑天平。郑天平望着王思千的记录,若有所思道:“不服从组织决定,扰乱办公秩序,诬陷、诽谤他人。已违反了党的纪律、政务纪律和法律,应给予党纪政务处分,有关犯罪事实,可以移交公安机关。” “有依据吗?”黄正刚道。 “有。”郑天平望着眼前厚厚的纪律处分条例和法律汇编道。 黄正刚望了许妍妍一眼,道:“你都听明白了吗?”许妍妍悄悄地瞟了黄正刚一眼,终于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黄正刚又教育道:“每个干部要求进步是件好事,作为领导和组织也尽量为每位同志的发展进步提供最广阔的空间,但发展进步是有前提条件的,绝不能牺牲组织纪律丧失原则,你干了那么多龌龊的事,卑鄙无耻的行为,而且还公然扰乱机关办公秩序,造成极为恶劣影响,我想用肆无忌惮来形容也不为过。组织上考虑到你还年轻,并没有一棍子将你打死,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没有追究你的责任,甚至在这次干部调整的问题上,组织担心引起误解,对交流的干部,甚至家人带来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和思想包袱,用了加强干部交流这一提法。而你呢,非但不感谢组织的宽容与挽救,而且口出狂言,恶意中伤,肆意诽谤。按照有关规定,你已经够开除公职的处分了!当然你有权利向上级甚至党中央反映申诉……” 一听说要开除自己,黄正刚话一出口,许妍妍便不由的一怔。其心里非常清楚,果真如此,一旦传扬出去,自己将很难在社会上立足,在家里也难以生存。顿时,不由的一阵后怕,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黄正刚的面前,紧紧的抱住黄正刚的腿,央求黄正刚网开一面,千万不要开除她。王思千见状,急忙上前将许妍妍拉起来,道:“厅长的话还没说完呢。” 虽然进厅时间不长,但许妍妍很了解黄正刚,黄正刚是位言必行行必果敢做敢当之人,既然话已出口,绝对有可能开除自己。此时的许妍妍已失去理智,满脑子都是被开除后的可怕情景,望着黄正刚不停的哭泣道:“对不起领导,我错了,我也是一时糊涂,犯下这么大的错误,您厅长大人大量,再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黄正刚见许妍妍态度诚恳,对所犯错误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其目的已经达到,就分别望了郑天平、王思千一眼后,依然满脸铁青,道:“那你们的意见呢?”王思千望了郑天平一眼,对黄正刚道:“刚才,您不是说了吗?她还年轻……。” 黄正刚又望了郑天平一眼,道:“你是负责纪律检查的职能部门领导,那你的意见呢?”许妍妍一听黄正刚在征求纪检组长的意见,就乞求的目光望向郑天平。郑天平想了想,望着黄正刚,道:“今天她的行为的确违反了相关纪律处分规定,有的还涉嫌违反法律,但念及初犯,我觉得,是不是应本着教育为主……。” 黄正刚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既然你们二位意见比较统一,那我也不想多说什么。”黄正刚又将目光望向许妍妍,道:“希望你能对这次干部交流进行好好的反思,真正从中汲取一下教训,我想对你下步的成长进步会有好处。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还有以前发生的事情,组织上都作了全部的记录,一旦再发现你有违反纪律规定的问题,到时候可别怪组织上没有提醒你。”黄正刚然后又对郑天平道:“这次谈话记录一定要保管好,全部存入档案。”郑天平道:“放心吧厅长,每次的谈话记录,我们都建立专门的档案。” 黄正刚又将目光望向许妍妍,许妍妍一见黄正刚如剑的目光慌忙低下了头,喃喃道:“放心吧,这次谈话对我影响很大,在这里,我也向领导和组织表一个态,到新的工作岗位后,我一定要珍惜组织给我的机会,重新做人,努力工作,以实际行动痛改前非,绝不辜负领导和组织对我的期望。” 黄正刚似乎对许妍妍的表态还算满意,就低声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黄正刚说完,许妍妍如释重负快步逃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65、哭求 黄正刚一直在冷眼观察着许妍妍,许妍妍的举动全被黄正刚记在了心里。黄正刚发发现,许妍妍是在虚张声势,表面看气势汹汹,其实内心极为虚弱,在郑天平向其解释法规条文时,听得特别认真。黄正刚一双冷目继续望向许妍妍,任其表演,以便抓住其把柄,在关键时刻将其驯服。黄正刚用余光冷冷的望了许妍妍一眼,对王思千道:“你把她今天说过的话全都详细的记录下来,以便下步研究处理意见时作为证据使用。” 王思千望了许妍妍一眼,认真记录着。许妍妍见王思千在不停的记录着,又不知其记了些,担心对自己不利,就欲上前撕夺王思千的记录本,王思千一躲闪,许妍妍脚下一滑,跌倒在了地上。 许妍妍从地上爬起来,嘴上仍在大声叫骂:“我不活了,我快被你们逼死了。”许妍妍说着,欲向墙上撞去,王思千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黄正刚仍坐在椅子上,对王思千道:“你不用拦着,我就不相信,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竟然不敢接受合理的处理决定。真的撞死了,大家都可以作证,是她在和zz对抗,畏罪自杀。”面对眼前这棘手的意外情况发生,黄正刚看上去很冷静,虽然声音不大,但极具威慑力。 耳闻黄正刚一席话,许妍妍先是一怔,接着冲到黄正刚的面前,哭喊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fz,你今天拿不出证据来就是血口喷人,诬陷好人。厅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厅长也要用事实说话,也不能以权压人……。” “你向谁要证据,你有什么资格提这无耻之要求?”黄正刚坐在办公桌前,依然冷冷地道。 “你不是说我什么畏罪自杀吗,我就是向你要我畏罪自杀的证据。如果你今天拿不出证据来,我和你没完。”许妍妍横眉望着黄正刚道,嘴里的唾沫星子不停地喷洒到黄正刚的脸上。黄正刚似乎再也难以容忍下去,就将目光向郑天平望去。郑天平心领神会,就将装有梁海星在仓库发现一团卫生纸的信封放在了许妍妍面前。黄正刚淡然道:“这里面的东西想来你很熟悉吧?” 许妍妍一见信封里的卫生纸,先是一怔,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王思千见状,便劝道:“不要闹了,如果组织上不掌握一定的事实证据,也不会进行如此的干部调整,完全是为了你好。你再闹下去,结果会对你更加不利。” “你放狗屁,你们穿了一条裤子,没有一个好东西。”许妍妍转身又望向王思千骂道。 “你,你怎么分不出好歹香臭啊,真是无可救药!”王思千似乎有些委屈,知道此时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否则,会更不利问题解决,就狠狠地瞪了许妍妍一眼,嘴上道:“你闹吧,闹吧,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王思千的话似乎说进了许妍妍的心里,就呆然的目光望了王思千一眼,嘴上仍哭喊道:“人家都说机关上单纯,进步也快,本来想调到机关有个好的前程,谁知道竟然遇到这么个偏心领导和歹毒的人,还有法让人活吗?”折腾了好长时间,许妍妍似乎心气有所下降,态度缓和了许多。然而,就在黄正刚等人松了口气之际,许妍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疾步来到黄正刚的办公桌前,伸手抓起了黄正刚办公桌上的电话,狠狠地瞪了黄正刚一眼,嘴上道:“我要给上面打电话,告你贪脏枉法。” 王思千知道许妍妍熟悉sheng里领导的电话号码,一旦真的将电话打到sheng领导那里,恶人先告状,事情将变得更加复杂,对厅机关影响也不好,就欲上前阻拦,不料却被黄正刚长制止了。黄正刚挥了挥手,道:“这是人家的权利,就让她打吧。” 许妍妍根本不知道厅长的电话是人工台转接,拿起电话便胡乱拨了起来。突然,电话里传来人工台服务员的声音:“请问您要哪?” 许妍妍一听是话务员的声音,便不加思考道:“我要she g委。” 话务员经常接听厅领导的电话,对厅领导的声音已很熟悉,面对如此粗野的回话,很反感,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尤其是担心有人冒充厅领导给she g领导打电话,稍有不慎将造成重大事故,处理起来就极为谨慎,话务员极温柔的声音道:“对不起,这是厅领导专用电话,你无权使用本电话。”话务员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什么破电话啊,还厅长专用。”望着话机,许妍妍气急败坏道。 黄正刚见许妍妍仍在纠缠不休就道:“你还想折腾吗?”许妍妍望了黄正刚一眼,不知该说什么,仍在不停地哭诉着。黄正刚望了郑天平一眼,道:“你说说,她刚才的行为违反了什么规定,组织上该做如何处理?” 郑天平望了王思千一眼,王思千将记录本交给了郑天平。郑天平望着王思千的记录,若有所思道:“不服从组织决定,扰乱办公秩序,诬陷、诽谤他人。已违反了党的纪律、政务纪律和法律,应给予党纪政务处分,有关犯罪事实,可以移交公安机关。” “有依据吗?”黄正刚道。 “有。”郑天平望着眼前厚厚的纪律处分条例和法律汇编道。 黄正刚望了许妍妍一眼,道:“你都听明白了吗?”许妍妍悄悄地瞟了黄正刚一眼,终于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黄正刚又教育道:“每个干部要求进步是件好事,作为领导和组织也尽量为每位同志的发展进步提供最广阔的空间,但发展进步是有前提条件的,绝不能牺牲组织纪律丧失原则,你干了那么多龌龊的事,卑鄙无耻的行为,而且还公然扰乱机关办公秩序,造成极为恶劣影响,我想用肆无忌惮来形容也不为过。组织上考虑到你还年轻,并没有一棍子将你打死,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没有追究你的责任,甚至在这次干部调整的问题上,组织担心引起误解,对交流的干部,甚至家人带来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和思想包袱,用了加强干部交流这一提法。而你呢,非但不感谢组织的宽容与挽救,而且口出狂言,恶意中伤,肆意诽谤。按照有关规定,你已经够开除公职的处分了!当然你有权利向上级甚至党中央反映申诉……” 一听说要开除自己,黄正刚话一出口,许妍妍便不由的一怔。其心里非常清楚,果真如此,一旦传扬出去,自己将很难在社会上立足,在家里也难以生存。顿时,不由的一阵后怕,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黄正刚的面前,紧紧的抱住黄正刚的腿,央求黄正刚网开一面,千万不要开除她。王思千见状,急忙上前将许妍妍拉起来,道:“厅长的话还没说完呢。” 虽然进厅时间不长,但许妍妍很了解黄正刚,黄正刚是位言必行行必果敢做敢当之人,既然话已出口,绝对有可能开除自己。此时的许妍妍已失去理智,满脑子都是被开除后的可怕情景,望着黄正刚不停的哭泣道:“对不起领导,我错了,我也是一时糊涂,犯下这么大的错误,您厅长大人大量,再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黄正刚见许妍妍态度诚恳,对所犯错误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其目的已经达到,就分别望了郑天平、王思千一眼后,依然满脸铁青,道:“那你们的意见呢?”王思千望了郑天平一眼,对黄正刚道:“刚才,您不是说了吗?她还年轻……。” 黄正刚又望了郑天平一眼,道:“你是负责纪律检查的职能部门领导,那你的意见呢?”许妍妍一听黄正刚在征求jj组长的意见,就乞求的目光望向郑天平。郑天平想了想,望着黄正刚,道:“今天她的行为的确违反了相关纪律处分规定,有的还涉嫌违反法律,但念及初犯,我觉得,是不是应本着教育为主……。” 黄正刚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既然你们二位意见比较统一,那我也不想多说什么。”黄正刚又将目光望向许妍妍,道:“希望你能对这次干部交流进行好好的反思,真正从中汲取一下教训,我想对你下步的成长进步会有好处。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还有以前发生的事情,组织上都作了全部的记录,一旦再发现你有违反纪律规定的问题,到时候可别怪组织上没有提醒你。”黄正刚然后又对郑天平道:“这次谈话记录一定要保管好,全部存入档案。”郑天平道:“放心吧厅长,每次的谈话记录,我们都建立专门的档案。” 黄正刚又将目光望向许妍妍,许妍妍一见黄正刚如剑的目光慌忙低下了头,喃喃道:“放心吧,这次谈话对我影响很大,在这里,我也向领导和组织表一个态,到新的工作岗位后,我一定要珍惜组织给我的机会,重新做人,努力工作,以实际行动痛改前非,绝不辜负领导和组织对我的期望。” 黄正刚似乎对许妍妍的表态还算满意,就低声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黄正刚说完,许妍妍如释重负快步逃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66、“秘密” 谈话终于结束了,黄正刚还有郑天平、王思千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谈得这么艰难。”郑天平叹道。 “是啊,有好多干部,对d、对组织做了点事,就向组织讨价还价,尤其是当与自己的期望值有落差时,就向组织发牢骚,个别人有时还失去理智。人无完人,作为一名公务员,在工作中出现点疏忽失误也很难免,但必须有一个正确的态度。遇到事情,甚至当自己犯了错误的时候,不首先从自身找原因,不理解组织上的苦心,怨天尤人,总是觉得组织对不起自己,似乎组织成了任人宰割的肥肉和出气筒。尤其是杜一天的话,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这样的干部如果不痛改前非,依然我行我素,说不定还会犯更大的错误。他说的一些话,,仍不时的在我脑子里回想,说实话,我也进行了反思……。”黄正刚心情有些沉重,似乎有什么心里话要讲,但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停了下来。 “那下步的工作……?”王思千似乎从黄正刚的话语里受到了启发。 黄正刚稍思忖后,道:“说实话,今天的谈话,对我启发很大,出乎我的意料,本来我想,既然组织经过慎重考虑,已做出了决定,作为下级执行就是了,发两句牢骚,甚至是说句过头的话,也可以理解。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对zz的决定,杜一天和许妍妍的反应竟是如此的强烈。一方面,说明我还存在官僚主义,虽然分管干部人事工作,但我对我分管的干部平时交流很少,了解不够深,不够透;另一方面,今天的事情,对我也是一次活生生的警示教育。我们经常说,作为d员,除了d和人民的利益,没有任何个人特殊的利益,但现实情况又是如何呢?有些党员领导干部的人生观、价值观扭曲到了何种程度,而这样的干部,在我们机关还有多少人?下步,人事处要会同jj组加强对我们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光靠干部交流调整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王思千、郑天平认真做着记录。 黄正刚呷了口茶,道:“忙活了一下午,连口水还没喝呢。”黄正刚话音刚落,郑天平、王思千纷纷放下手里的笔,端起了眼前的茶杯,大口大口的喝起了茶来。黄正刚又道:“这件事情看似处理完了,但思想问题远没有解决,接下来的工作,仍不可掉以轻心。而人的思想问题,远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需要一个自我调解转换的过程,一定要注意了解相关人员的思想动态,一旦发现新情况遇到新问题,马上跟进。同时,也要留意机关其他同志的反映。注意加强从正面引导。在办公室秘书科干部调整这个问题上,作为分管的厅领导,我也有失误的地方,届时,我会在厅d组会议上作出专门的检查。” 一听黄正刚要作检查,郑天平、王思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都放下手里的茶杯,低下了头。黄正刚看出了二位领导的心思,就道:“今天的事情对你们负责思想政治工作和干部监督管理的部门,也是个教训。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加强对干部的教育管理,我们这支队伍,已到非抓不可的程度了。” 突然间,王思千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道:“你还有事吗?” “杜一天同志提出提前退休的事该如何处理啊?”王思千望着黄正刚道。 黄正刚稍思考后道:“如果他现在退休,符合政策吗?” 王思千道:“有明确的政策依据。” “怎么规定的?” “zz部、人社厅的文件明确规定,干部工作年满三十周年,本人提出申请经组织研究可以提前退休。” 王思千的回答出乎黄正刚的意料。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杜一天的心思,看来杜一天借谈话之际,向zz提出提前退休,绝不是一时权宜之计,更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长期的领导经验提醒黄正刚:越是遇到复杂的问题,越要冷静,绝不能操之过急。想到这,黄正刚对王思千道:“这样吧,你先和杜一天谈一谈,看看他的心里真实想法,尽量做好思想工作。另外,作为实职领导,也可以将杜一天先在机关上挂着,他不上班就是了,等到退休年龄再办手续。如果他本人执意要提前退休,就提交厅d组研究,然后按照相关程序,办理提前退休手续。” 调整了新的工作岗位,梁海星又急着熟悉新的工作环境,与黄正刚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但心里还是十分想念黄正刚。终于有了与黄正刚见面的机会,梁海星心里非常激动。 同梁海星的心情似乎一样,当梁海星手拿着刚刚起草的调研报告出现在黄正刚面前的时候,黄正刚先是一怔,笑道:“看来这干部还不能经常调整呢?” 梁海星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就不敢贸然回答,不解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你经常给我送文件习惯了,突然调整工作,我还真的一时不适应呢?怎么样,到新的工作岗位还适应吗?” 耳闻黄正刚一番关爱之语,梁海星双眼一热,泪珠在眼眶打起了滚来。梁海星尚未说话,珠泪已滚落到地上,轻声道:“谢谢厅长,让您操心了。” “咳,一个男子汉,怎么感情这么脆弱啊,有什么可感谢的。要感谢也应感谢你个人的努力。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组织。” “嗯。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工作,绝不会让厅长失望,绝不给组织抹黑。” 黄正刚望了梁海星一眼,从梁海星手里接过了文件夹,审阅了起来,黄正刚的脸色不住的发生着变化:困惑、舒展,直到露出笑意,道:“这报告是你写的?” 梁海星点了点头,不知黄正刚的心思,又是第一次写调研报告,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就低声谦虚道:“我刚写材料,工作还不是十分了解,有些情况也不十分熟悉,可能写的不好……。”梁海星深知黄正刚曾经担任过研究室的主任,相当年,是厅里有名的大笔杆子,写作水平相当高,因此当梁海星将调研报告呈送到黄正刚面前时,担心有负黄正刚的期望,心里始终有一种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感觉。 黄正刚没再说什么,仔细审阅起了梁海星撰写的调研报告。黄正刚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梁海星那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黄正刚望着梁海星,微微一笑,道:“这报告写的不错啊。” 面对黄正刚的表扬,梁海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脸上有些羞红。突然间,梁海星发现黄正刚的写字台底下放着两瓶包装精美的白酒,有些不解,心想:是谁在给分黄厅长送礼?黄厅长一直在教育自己做人要正派,不要将社会上庸俗的风气带进机关,可自己却收下属的礼。 黄正刚似乎并没有看出梁海星此时的心思,仍继续道:“基本路子还对,就是接触工作时间不长,可能对有些情况不太掌握,内容有些空,再作进一步的充实吧。” 梁海星收回了那纷乱的思绪,认真地听着黄正刚的讲解,目光不时的望向黄正刚写字台下的两瓶白酒。 黄正刚并没有看出梁海星的心思,仍道:“小伙子你吃过葱吧?” 梁海星不知道黄正刚此时的心思,也就不好回答,微微一笑,心想:虽说不天天吃葱,但从小也是吃葱长大的。 黄正刚微微一笑,道:“写材料就像剥葱,一层层的往里剥,剥到最后,露出葱芯,既条理清晰,重点也突出。” 第一次听到对写作如此浅显易懂的讲解,梁海星心里更加佩服黄正刚,既是一位做事干练的领导,又是一位精通文字写作的行家里手。然而,既使这样一位受自己爱戴的领导,也脱不了世俗的羁绊,也会收他人的礼。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经常教育自己要远离世俗?是不得己,还是言不由衷。黄正刚办公桌下放着的两瓶白洒,如同苍蝇般在梁海星的眼前飞来飘去,扎眼,恶心。 似乎黄正刚谈兴正浓,继续为梁海星讲解着公文的写作。 “看一篇公文质量高低,最基本的前提条件是条理清楚,结构清晰,所叙事情明白。应该说现在机关干部的文化程度达到这条标准都没问题。但依我看,检验一篇公文写好坏的主要标准还要看思想性。同样一篇文章,表述着同样一件事情,公文质量的好坏,关键要看它的思想性了。比方,机关上常见的简报,表面看很简单,简报就是简要报道吗?主要内容不外乎:什么时候开了个什么会,传达了什么文件,哪些人员出席了,主要日程,然后重点摘登一下主要领导同志的讲话精神,或是主要研究贯彻落实的措施。从内容和形式来看,也没什么错,但撰写的质量高低,关键要看你这简报传递什么样的信息,或是传递的信息,符合不符合领导的意图。再具体一点,你撰写的简报,重点是上传,还是下达,重点要告诉主送或是抄送单位一个怎么样的信息,这就是思想。例如,上级刚刚开了个会,而且是传达重要决策或是领导的重要指示要求。这时,撰写简报的着眼点应放在统一思想提高认识,向上级表明立场上,时间一定要快,因为这时候上级最需要的是了解各地干部的思想动态。再比如,上级作出一项重大工作部署,需要下级贯彻落实,简报的重点,应放在下级如何贯彻落实上。从时间上,也没有必要立即表态,因为贯彻落实重在制定符合各自实际的措施,总需要一些时间谋划,如果上面刚刚作出部署,你这里立即开会提出贯彻落实措施,哪有这么落实的啊,那不成形式主义了吗?还有工作类的,上级作出部署,我们贯彻落实了,但为便于上级掌握了解全面情况,在提出如何贯彻落实的同时,顺便提出我们工作中遇到的实际困难,这样既便于上级接受,也有利于上级帮助我们解决困难和问题,加强对我们的工作指导。等等,还有好多内容。当然,提高公文的思想性可不是一日之功,需要长时间的历练和对工作的熟悉积累。在所有的能力中,文字综合把握能力的提高是最慢的,甚至有的人一生写不出高质量的文章。其中,积累与悟性很重要。也有的领导,虽然很少看到他写的文章,但讲起来却头头是道,如果这样的领导写出文章来,也一定很漂亮。主要原因还是有的领导对事情的把握判断能力非常强,有的人做事稀里糊涂,写的文章也一定颠三倒四,文如其人吗?写文与做事是一体的,就是对一项工作的思考,一篇文章谋篇布局,就是一件事情的基本谋划。只有对工作的全面把握,对领导、对上级精神的全面准确领会,才能写出一篇思想性较高的公文。我们经常讲,要对上面文件精神领导人讲话进行全面学习,深入思考,重在吃透精神,准确把握其精神实质,也许有的人认为,这样的话有形式主义之嫌,完全是官话套话。其实不然。这也是我们国情文化的独特之处,与西方国家最重要的区别。西方的公文,大多是法律型的,根本不讲究公文格式,结构非常条理,一、二、三、四,意思表现也非常明白、具体,是什么不是什么,不容易让人引起歧义。我们的公文则不同了,有些话说的很概括,很含糊。这也许与我们国家的传统文化有关,文贵言言贵义吗。与我国的国情有关,我国地大物博人多,对甲地的部署,不一定符合乙地的实际,因此有些要求比较含糊笼统,因此领会好精神实质就显得尤为重要,也非一朝一夕的事。如果标准再高一点,那就是技巧类的东西,将公文浸透的思想,通过对方或是阅读对象,最易接受的方式写出来。” 听君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梁海星不得不承认,黄正刚所言,乃是几十年写作经验的积累,全部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自己,自己将受用无穷,而且黄正刚的点拔,使梁海星的文字把握能力提高很快,使得研究室主任非常惊奇,似乎梁海星是写公文的天才。后来,也就有了厅机关大笔杆子之称。 66、苦口婆心 谈话终于结束了,黄正刚还有郑天平、王思千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谈得这么艰难。”郑天平叹道。 “是啊,有好多干部,对d、对组织做了点事,就向组织讨价还价,尤其是当与自己的期望值有落差时,就向组织发牢骚,个别人有时还失去理智。人无完人,作为一名公务员,在工作中出现点疏忽失误也很难免,但必须有一个正确的态度。遇到事情,甚至当自己犯了错误的时候,不首先从自身找原因,不理解组织上的苦心,怨天尤人,总是觉得组织对不起自己,似乎组织成了任人宰割的肥肉和出气筒。尤其是杜一天的话,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这样的干部如果不痛改前非,依然我行我素,说不定还会犯更大的错误。他说的一些话,,仍不时的在我脑子里回想,说实话,我也进行了反思……。”黄正刚心情有些沉重,似乎有什么心里话要讲,但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停了下来。 “那下步的工作……?”王思千似乎从黄正刚的话语里受到了启发。 黄正刚稍思忖后,道:“说实话,今天的谈话,对我启发很大,出乎我的意料,本来我想,既然组织经过慎重考虑,已做出了决定,作为下级执行就是了,发两句牢骚,甚至是说句过头的话,也可以理解。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对zz的决定,杜一天和许妍妍的反应竟是如此的强烈。一方面,说明我还存在官僚主义,虽然分管干部人事工作,但我对我分管的干部平时交流很少,了解不够深,不够透;另一方面,今天的事情,对我也是一次活生生的警示教育。我们经常说,作为d员,除了d和人民的利益,没有任何个人特殊的利益,但现实情况又是如何呢?有些党员领导干部的人生观、价值观扭曲到了何种程度,而这样的干部,在我们机关还有多少人?下步,人事处要会同jj组加强对我们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光靠干部交流调整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王思千、郑天平认真做着记录。 黄正刚呷了口茶,道:“忙活了一下午,连口水还没喝呢。”黄正刚话音刚落,郑天平、王思千纷纷放下手里的笔,端起了眼前的茶杯,大口大口的喝起了茶来。黄正刚又道:“这件事情看似处理完了,但思想问题远没有解决,接下来的工作,仍不可掉以轻心。而人的思想问题,远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需要一个自我调解转换的过程,一定要注意了解相关人员的思想动态,一旦发现新情况遇到新问题,马上跟进。同时,也要留意机关其他同志的反映。注意加强从正面引导。在办公室秘书科干部调整这个问题上,作为分管的厅领导,我也有失误的地方,届时,我会在厅d组会议上作出专门的检查。” 一听黄正刚要作检查,郑天平、王思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都放下手里的茶杯,低下了头。黄正刚看出了二位领导的心思,就道:“今天的事情对你们负责思想政治工作和干部监督管理的部门,也是个教训。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加强对干部的教育管理,我们这支队伍,已到非抓不可的程度了。” 突然间,王思千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道:“你还有事吗?” “杜一天同志提出提前退休的事该如何处理啊?”王思千望着黄正刚道。 黄正刚稍思考后道:“如果他现在退休,符合政策吗?” 王思千道:“有明确的政策依据。” “怎么规定的?” “zz部、人社厅的文件明确规定,干部工作年满三十周年,本人提出申请经组织研究可以提前退休。” 王思千的回答出乎黄正刚的意料。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杜一天的心思,看来杜一天借谈话之际,向zz提出提前退休,绝不是一时权宜之计,更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长期的领导经验提醒黄正刚:越是遇到复杂的问题,越要冷静,绝不能操之过急。想到这,黄正刚对王思千道:“这样吧,你先和杜一天谈一谈,看看他的心里真实想法,尽量做好思想工作。另外,作为实职领导,也可以将杜一天先在机关上挂着,他不上班就是了,等到退休年龄再办手续。如果他本人执意要提前退休,就提交厅d组研究,然后按照相关程序,办理提前退休手续。” 调整了新的工作岗位,梁海星又急着熟悉新的工作环境,与黄正刚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但心里还是十分想念黄正刚。终于有了与黄正刚见面的机会,梁海星心里非常激动。 同梁海星的心情似乎一样,当梁海星手拿着刚刚起草的调研报告出现在黄正刚面前的时候,黄正刚先是一怔,笑道:“看来这干部还不能经常调整呢?” 梁海星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就不敢贸然回答,不解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你经常给我送文件习惯了,突然调整工作,我还真的一时不适应呢?怎么样,到新的工作岗位还适应吗?” 耳闻黄正刚一番关爱之语,梁海星双眼一热,泪珠在眼眶打起了滚来。梁海星尚未说话,珠泪已滚落到地上,轻声道:“谢谢厅长,让您操心了。” “咳,一个男子汉,怎么感情这么脆弱啊,有什么可感谢的。要感谢也应感谢你个人的努力。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组织。” “嗯。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工作,绝不会让厅长失望,绝不给组织抹黑。” 黄正刚望了梁海星一眼,从梁海星手里接过了文件夹,审阅了起来,黄正刚的脸色不住的发生着变化:困惑、舒展,直到露出笑意,道:“这报告是你写的?” 梁海星点了点头,不知黄正刚的心思,又是第一次写调研报告,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就低声谦虚道:“我刚写材料,工作还不是十分了解,有些情况也不十分熟悉,可能写的不好……。”梁海星深知黄正刚曾经担任过研究室的主任,相当年,是厅里有名的大笔杆子,写作水平相当高,因此当梁海星将调研报告呈送到黄正刚面前时,担心有负黄正刚的期望,心里始终有一种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感觉。 黄正刚没再说什么,仔细审阅起了梁海星撰写的调研报告。黄正刚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梁海星那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黄正刚望着梁海星,微微一笑,道:“这报告写的不错啊。” 面对黄正刚的表扬,梁海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脸上有些羞红。突然间,梁海星发现黄正刚的写字台底下放着两瓶包装精美的白酒,有些不解,心想:是谁在给分黄厅长送礼?黄厅长一直在教育自己做人要正派,不要将社会上庸俗的风气带进机关,可自己却收下属的礼。 黄正刚似乎并没有看出梁海星此时的心思,仍继续道:“基本路子还对,就是接触工作时间不长,可能对有些情况不太掌握,内容有些空,再作进一步的充实吧。” 梁海星收回了那纷乱的思绪,认真地听着黄正刚的讲解,目光不时的望向黄正刚写字台下的两瓶白酒。 黄正刚并没有看出梁海星的心思,仍道:“小伙子你吃过葱吧?” 梁海星不知道黄正刚此时的心思,也就不好回答,微微一笑,心想:虽说不天天吃葱,但从小也是吃葱长大的。 67、明争暗斗 望着黄正刚,梁海星心里始终充满困惑:黄厅长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否则,为什么对自己话这么多,甚至还想,黄厅长是不是喝多了。但梁海星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黄正刚身上一点的酒味也没有。 其实,梁海星误解了黄正刚,向来沉默寡言的黄正刚曾对有的领导讲,“作为领导干部其主要职责就是抓业务带队伍,而带队伍其中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善于发现培养人才,我们终会有退休的那一天,未来事业发展将由年轻人来承担,不管是正面激励,还是侧面批评教育,或是压担子、构平台、多岗位锻炼、下派基层见世面,其根本目的就是尽快使优秀青年干部成长起来,尽早的接过我们的班。”也许这正是黄正刚对梁海星格外偏爱的理由。 黄正刚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的话有些多,就起身望着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对不起,今天的话有些多,我也只是一些自己的工作体会,有可能有失偏颇,权作参考吧。” 黄正刚的谦虚反而使得梁海星有些不安,就道:“哪里,我是研究室的新兵,而厅长您视野广站位高,对您的指教求之不得。” 黄正刚欲言,一低头发现了办公桌下放着两瓶白洒,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对梁海星道:“你把纪检组天平同志喊来?” “把纪检组长喊来干什么?”梁海星正在犹豫间,黄正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忙道:“我忘了,你现在不在秘书科了。还是我自己打电话吧。”黄正刚说着,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黄正刚对总机道:“通知一下纪检组郑天平和人事处王思千同志到我办公室,我有事和他们商议。”黄正刚放下电话,又对梁海星道:“材料我看了,按照我刚才讲的,你再做些补充,我审完后再签。” 梁海星点了点头。梁海星知道黄正刚事务较多,工作较忙,就欲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黄正刚的声音:“我和你原来的办公室主任打交道比较多,他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在你们科的问题上,他犯了点错误,但总起来说,该同志原则性还是比较强的,为人正直,工作能力也较强。因此,组织上才将其列为厅级领导干部第三梯队人选。如果他能够正确对待个人的晋升,继续保持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和积极进取的精神状态,进入厅级领导班子应该不成问题。作为你的老主任,虽然对你要求严了些,缺乏工作艺术,但总的出发点是好的。希望你对此能够理解。” “嗯。”梁海星在认真听着,不时的点着头。 “作为一名老同志,又是受党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前段时间犯了这么一个低级错误,我想他的心情肯定不好受,我不便出面,你如果有机会,将我的意思表达一下。”黄正刚望着梁海星道,很诚恳。 “表达一下?”梁海星不理解黄正刚的心思,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又道:“我听说,有段时间,杜一天请你吃过饭。如果方便的话,你也可以回请一下吗?主要还是给他一次渲泄的机会。” “我明白了。” 黄正刚欲言,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随着黄正刚的一声应允,王思千走了进来。梁海星见状,忙道:“厅长还有事吗?” 黄正刚微微一笑,道:“没事了,抓紧去改材料吧。”梁海星拿着文件夹走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怎么样,杜一天的心情如何?”王思千刚刚坐在沙发上,黄正刚便道。 “按照您的指示要求,我找杜一天谈了一次。杜一天同志毕竟是个老党员,基本的党性还是有的,对组织的决定也表示接受。但似乎对有些人不满。” “对有些人不满?是谁啊?” 王思千似乎有些为难,想了想,道:“咳,有些事情也是他个人瞎猜的,没什么依据。”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话到嘴边且说半句那套庸俗的东西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难道……。”黄正刚见王思千心里有话不肯讲,有些不高兴。王思千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就望着黄正刚的脸色立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怎么来表达。” 黄正刚一听更是不高兴:“怎么表达啊,实事求是地讲吗?” 王思千不再犹豫:“他心里好像还有团结没有解开,感觉厅领导在小题大作,他怀疑背后有人在捣鼓他……。” “背后有人捣鼓他?那人是谁?”王思千话音刚落,黄正刚便厉声道。 见黄正刚对此事很关心,王思千只好如实向黄正刚汇报:“他对我说,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并不怨恨厅长您,更不怪组织。造成目前状况的发生,完全是老刘在背后捣的鬼,老刘在暗地里和他竞争。明摆着,谷厅长将要退休,厅里很快将空出一个厅领导的名额,第三梯队就他和老刘两个人,老刘不仅加紧活动,而且还在暗地里捣鼓他……。”王思千见黄正刚的脸色有些凝重,就又忙道:“咳,我觉得他这是在不负责任的瞎想。我就劝他,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更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噢,他现在的心情怎么样?”黄正刚若有所思道。 “心情还可以吧。他对我说,他也想开了。既然事情发生了,就要坦然面对吧。不过,他还是坚持提前退休。” “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出了这样的事,他已没有脸再在机关工作了,调动工作也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关键年龄也不小了。” “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你的诉求,组织上已清楚了,组织上肯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但你最终还要服从组织的决定。” “作为职能部门,那你的意见呢?” “我还是坚持我当初的意见。暂不同意他提前退休的申请,先维持现状,给他一个心理自我消化的过程,过段时间后视情再定。” 黄正刚轻轻的点了点头,王思千见黄正刚默许了自己的想法,就又解释道:“我的想法是,我担心他提出提前退休是一时的冲动,将来会后悔。同时也体现组织的关心与挽救,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同意其提前退休,对厅机关影响也不好。不如过一段时间再作决定,待其情绪稳定后再与其谈一次谈话,听听他的想法。另外,或许其在这期间又改变了主意,届时组织再研究也不迟。”黄正刚见王思千的话有道理,没再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机关上对此有什么议论吗?” 王思千想了想,道:“目前来看,机关上的议论都是正面的,大家感觉在对待秘书科的问题上,看出了厅领导整治机关纪律作风的决心和果敢作风。也有的机关干部觉得,秘书科作为机关的司令部,从上到下,为了个人的进步,欺负一个刚毕业分配的大学生,非常不应该。但我个人感觉,许妍妍仍是个不安定因素。担心如果不解决好其思想问题,会留下后遗症。” “怎么,她找你了?” 王思千点了点头。 “她什么意思?是想向上级反映情况,还是对组织的决定不服?” 王思千似有难言之隐,想了想道:“这倒不是。我也给她讲了事情处理的整个过程,对组织上的决定,她也表示理解。但我感觉她在思想上还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噢。” 王思千见黄正刚在认真听着,就又道:“她也向我道出了她心里的苦衷,咳,我感觉还是虚荣心做祟。” “能具体一点吗?”黄正刚听得很认真。 “她说,当初她嫁给她老公,家里就不太同意,企业一改革,她老公下岗了。她通过关系好不容易调到机关,本想出人头地,混出个人样来,也在家人面前能挺起腰杆来,结果到机关后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组织上没有处理她,但日后提拔肯定会受到影响。她想调出机关。” “调离我们单位?” 王思千望了黄正刚一眼,点了点头。 “从头再来也好。不过,说句实在话,她这人心机太重,还真不适合在机关工作。” “她告诉我,她正在抓紧联系单位。一旦她提出调动申请,或是接到相关单位的商调函,我们该如何提出办理意见啊?” 黄正刚稍思忖,道:“有利于本人进步而又不违背组织原则的事,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予支持。到时候,视情再定好吗?” 王思千欲言,郑天平走了进来。 黄正刚望了刚刚走进来的郑天平一眼,将办公桌下的两瓶白洒放在了办公桌上,郑天平、王思千不解的目光望向黄正刚。 望着面前的白酒,黄正刚似乎心情有些沉重,道:“昨天晚上,许妍妍提着两瓶白酒去了我家,离开的时候,我让她把酒拿走。她执意不肯,我也不好和一个女同志争执,就把这白酒带到了办公室。按照有关规定,现转交纪检组处理吧。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做事就应该光明磊落。把你们二位喊来,就是想研究该如何处理。” 郑天平望了黄正刚一眼,似心中有些为难,道:“虽然机关上明文规定,领导干部对推脱不掉的礼品可上交纪检部门处理。但这事也是第一次遇到。尤其是许妍妍刚刚被调整工作,如果由我们处理,我想事情会不会……” 黄正刚理解郑天平的心情,点了点头,将目光望向王思千。王思千道:“这事交我处理吧,我看看以什么方式退给他本人。这样处理或许其心理压力会更小一些。” 黄正刚见二位领导的意见比较合理,就道:“那好吧,就这么定了。”黄正刚说着,找来几张报纸,将白瓶稍包装,交给了王思千。 68、梁海星请客 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根本没有心思修改材料,黄正刚说过的话不时的在其耳边回响。梁海星甚至想,假如有一天,自己到了厅领导的位置,或是手中有权了,自己能不能像黄正刚副厅长那样敢于坚持原则?梁海星觉得有些好笑:无论是自己的能力,还是阅历,怎么能和黄正刚副厅长相比?就是文字综合能力也差得远着呢。咳!自己的能力素质什么时候能赶上黄正刚副厅长啊,就是不提拔自己,自己对工作也会得心应手,不像现在,领导交办一项工作,心里总是在打怵。 在梁海星的眼里,黄正刚成了其努力的方向学习的榜样。 “哟,赵处长来了?”梁海星正在胡思乱想间,传来同事的声音。梁海星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刚刚提拔人事处副处长的赵良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赵良望着大家微微一笑,道:“你们忙,我找小梁有点事。” 梁海星见赵良走了进来,急忙起身道:“赵处长你找我有事?”赵良低声道:“你现在能出来吗?我想给你说点事。”赵良看上去很急切。 梁海星什么也没说,跟在赵良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梁海星刚走出办公室,赵良便道。梁海星很清楚赵良此时的心思,但并没有马上回答,脑子里想起黄正刚说过的话。梁海星想:赵良请自己吃饭,已说过好几次,自己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与其和赵良在一起吃饭,还不如邀办公室主任一起到自己家坐坐。对黄正刚副厅长也有个交待。想到这,梁海星心中似有难言,道:“真不凑巧,我今天晚上邀了我们老主任到我家坐坐。”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要不这样,今天晚上你到我家吧,陪我们老主任一块吃个饭。” 赵良一听梁海星晚上邀杜一天到其家做客,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忙道:“噢。原来是这样啊。我本来想邀你晚上一块出去吃顿饭,没想到……。要不,我改日再邀吧。” 梁海星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担心引起赵良误会,就继续坚持道:“这不正好吗?一个人不下棋,两个人不喝酒,正好也帮我陪陪酒。” “这?”赵良似乎还在犹豫。 “怎么你有事啊?”梁海星又道。 “我晚上有事还请你出去吃饭啊?” “那你……。” “我在想,晚上这场合我去合适吗?” 梁海星没有多想,就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一个机关的同事,我们两个是老乡,他是我的老主任。再说,我结了婚,你还没去我的家呢,也算认认门。”梁海星再次热情的邀请道。 机关人事关系极为复杂,私人宴请,绝不是社会上一般的吃吃喝喝,或是家人随便聚餐,反映出奥妙的人事关系。赵良的阅历远比梁海星丰富,想得也多,面对梁海星的诚心邀请,似乎心中仍有顾虑,稍思忖,道:“先这么定吧,如果我临时有事,我提前告诉你。” “你不是刚说晚上没事了吗?怎么这会儿又临时有事了?”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 赵良微微一笑,有些尴尬,道:“我还有点事,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吧。”赵良轻轻的拍了拍梁海星的肩膀,向楼下走去。 梁海星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站在原地,想着晚上请杜一天与赵良吃饭的情景。梁海星想:自己晚上请杜一天到家里吃饭,杜一天主任会同答应吗?更令梁海星感到为难的还是妻子会同意自己请客吗? 梁海星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家境。结婚时,家里非但没有资助,而且结婚后还要经常从自己微薄的工资收入中,贴补老家。本来结婚就欠了些外债,有了儿子后,花销更大。请不起保姆,就让老家大妹妹妹帮着看儿子,小妹身体不好,为了治病,自梁海星结婚后,就住在了梁海星家。梁海星家的生活极为困难。儿子刚刚出生,需要营养,妹妹看病需要花钱,平时与妻子经常吃咸菜,突然喊着两个成年人去家里吃饭,本来生活就十分拮据,妻子会同意吗?梁海星找了间没人的办公室,先是拨通了妻子单位上的办公电话,将晚上请人到家吃饭的事告诉了妻子。没想到妻子答应的很痛快。妻子道:“在机关上工作,请人到家里吃饭还不很正常啊!”梁海星以为妻子没有理解自己的心意,就有些难为情地道:“他们都是机关上的领导啊?”梁海星妻子是位直率人,说话也快言快语:“你的意思不就是饭菜做得好一点吗?”似乎自己的心思被妻子看得一清二楚,梁海星就有些不安,道:“我不是担心钱吗?”妻子则道:“钱有什么好担心的,没事,这个月生活费不够,我再回家向我爸妈张口要就是了。再说,你又不是经常请别人吃饭,偶尔吃顿饭还有什么不应该的啊。好了,具体做什么菜,等你回家再商量吧。” 得到了妻子的支持,梁海星的心里多了些安慰。就欲拨通杜一天家的电话,邀请其晚上到自己家里吃饭。梁海星刚刚拿起电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轻轻的扣上了电话。梁海星首先考虑的是,杜一天会参加吗?虽然之前,杜一天多次请自己吃饭,但杜一天当时的意图很明确,其知道黄正刚比较信任自己,杜一天但与自己套近乎,间接加深与黄正刚的感情,以图有个有好的前程,然而,目前的境况却不同了,杜一天与黄正刚彻底撕破脸皮,杜一天会不会因此而记恨自己?他现在的心情愿意参加吗?再者,从平时的观察,梁海星发现,杜一天似乎对赵良有些反感,今天晚上将二人邀在一起吃饭,杜一天会不会因为赵良的参加,而借故拒绝呢?还有,临时邀杜一天吃饭,是不是有些突然,杜一天晚上会不会已有了安排……。梁海星想了很多。 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有了新的主意。心想:还是黄正刚副厅长说得对,杜一天目前的处境虽然不是自己造成的,但毕竟与自己有关系,而且此时其心情也可理解,毕竟是自己的老领导,又多次请自己吃饭,对自己也算关照,作为曾经的下级,自己应该安慰一下老主任,这也是人之常情。至于其是否喜欢赵良参加,甚至他接受邀请与否,那是他个人的事,自己的意思表达了,也尽力了,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对黄正刚副厅长也算有个交待。想到这,梁海星拨通了杜一天的宅电,电话是杜一天接的。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办公室主任很愉快地接受了梁海星的邀请。梁海星担心如果事先不向杜一天提前打个招呼,届时,赵良突然出现,怕引起杜一天的反感,自己也会尴尬,就将邀请赵良同时吃饭的事,也向杜一天作了汇报。杜一天似乎根本不在意,电话里笑道:“人多了好啊,热闹。”杜一天问梁海星:“还需要有我做什么吗?”梁海星则道:“什么也不需要,到时候直接来就行了。”梁海星心想:自己目前最缺的就是人民币,一顿饭一个月的工资,真是打肿脸子充胖子。梁海星望着电话,脸上泛着苦笑。 从梁海星办公室出来,赵良径直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当赵良低头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刘大可正在品茶,似乎在等待什么。 “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见赵良走了进来,刘大可微笑道。赵良抬头望了刘大可一眼,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刘大可很快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笑道:“咋了,小梁不肯给你面子?” 赵良摇了摇头,接着将晚上邀请梁海星吃饭的前后经过,向刘大可作了诉说。 刘大可一听就笑了,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啊?” 赵良见刘大似乎不理解,就道:“那你今天晚上就不能参加了。” “我参加不参加不要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不是已定好了饭店吗?” “这有什么,定好了再退掉啊,我们又没交定金。” “我不想参加。” “为什么?” “我不想见杜一天。” “你为什么不想见杜一天?他会吃了你啊?你现在是人事处副处长,而他前途未定,他巴不结的想和你这人事处的副处长说说知心话呢?你见他,也显得你心胸开阔,有度量。再说他的事与你又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参加啊?你不仅要参加,而且还要提前赶到梁海星家迎接他,见面先要说,本来今天晚上有事,听小梁说,请老主任吃饭,就辞掉已定好的事,抓紧赶来了。我知道杜一天能喝点酒,也喜欢喝酒,我这里,还有两瓶好酒你提上,到时候,我想你知道该怎么说。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参加呢?” 赵良处长钦佩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不禁向其竖起了大拇指,脸上也多了些悦色,道:“领导就是领导,站得高,看得远。” 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笑道:“怎么,学会哄我高兴了?”刘大可没有直接批评赵良,但从语气上,赵良感到有些不顺耳。 69、心机折服 刘大可轻轻的呷着茶,满脸的微笑,有些神秘。 “我说的是心里话,您可别多想啊。” 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未语,心想:是不是站得高看得远,还用着你来评价啊,再者你评价又有什么用,少说些言不由衷而又没用的话。 刘大可打开厨子,拿出两瓶白酒,似乎有些依依不舍,自言道:“这是十年的陈酿啊。”刘大可说着,将两瓶白酒用报纸包了包,然后交给了赵良。 “我也没什么事,坐下来聊会吧。”刘大可望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道。赵良知道刘大可又要教育自己,但他心里更清楚,自己能有今天,全是刘大可提携的结果,没再多说什么,坐了下来。 “你是学哲学的,我问你,什么是艺术啊?” 赵良原来曾和刘大可在一个处工作,对刘大可比较了解。刘大可习惯于跳跃性思维,经常会突发奇思妙想,他知道刘大可肯定不会问自己艺术的基本含义,但也不知道此时的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笑道:“艺术就是工作。” “艺术就是工作?”赵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艺术”这样解释,不知刘大可又在想些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又解释道:“当你把艺术上的事情当成工作了,那艺术就成了工作;当你把工作当作艺术看待,那工作也就成了艺术了。在这个世界上,艺术与工作之间没有一条截然的黑白线。怎么样,哲学学士,我的理解对吗?” 赵良觉得刘大可的话很有趣,很符合哲学逻辑,就笑道:“不仅很对,而且很有哲理,你这完全是从哲学的角度理解艺术。” “艺术的本质是陶冶人的情操,给人带来愉悦感。然而,失去了艺术的本质,即使创作出作品来,也谈不上什么艺术性,只能算作是作品。我们不是常讲,工作中,要讲究策略和艺术吗?道理就在于此。” 赵良似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听出了些什么,觉得十分有趣,就静静的听着。刘大可似乎也愿向赵良发表自己的观点,就继续津津乐道起来:“你将工作当成艺术,充满乐趣,就会想办法做好,面对取得的成绩,不同样具有成就感吗?相反,如果你尽管从事艺术工作,不喜欢,或是厌烦了,同样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作品,也就谈不上成就,那一幅幅作品,会变为艺术吗?所以,无论艺术,还是工作,只要全身心投入,就会有成就,就会变为自己心里的一幅幅伟大的作品……。” “刘处长不仅是伟大的演说家,还成为伟大的艺术家了。这么高深的理论,经你这一讲解,不仅变得易懂,而且还非常有趣。” 面对赵良的赞扬,刘大可似乎很不以为然,挥了挥手,笑道:“少打扰我,我很快就说到你了。” “我?!”赵良不解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目光似乎有些失望,但仍道:“比方你,你现在是人事处长了,人事工作就是你从事艺术的岗位或案台。是吧,你要将人事工作当作艺术,很快进入角色,无论见了什么人,喜欢的厌烦的,都要满面笑容,让人感到如同见了娘家人,充满亲切感,不能让人感觉你对人的亲疏;人事工作政策性极强,又事关每个人的切实利益,处理起来也最为繁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对人都有自己的好恶,会不由的表现在脸上。但你却不同,你是人事处长,整天面对各种人,不能将个人的喜怒哀乐轻意的写在脸上,那样很容易让人一眼看透。对一个成熟的人而言,他就是一部书,至于是圣经,还是快餐文化,那就看他内心的修养了,是艺术家,还是匠人了。再一个,要广交朋友,哪怕是你最不喜欢的人,你也不能冷落他,想法接近他,让他感觉你是他最可靠的朋友。你想想,如果连反对你的人都成了你的朋友,日后你还有办不成的事啊?那才叫心想事成呢。” 虽然赵良看似嘻嘻哈哈,有些漫不经心,但刘大可说过的每句话都印在了赵良的心里。 对刘大可的为人,尤其是虚伪,赵良有时也看不惯,但他对刘大可待人接物、处理问题的能力从心里佩服,整天笑嘻嘻的,即使天大的事,似乎在他的眼里都不算作什么事。 耳闻刘大可的一番高论,赵良不由的想起了参加工作不久的一件事。 赵良刚参加工作时,和刘大可同在一个处,准确地说,那时刘大可是赵良的领导。一次,赵良随同刘大可一同出发。赵良见刘大可经常用公款宴请同学,而且还用公款买了好多的茶叶白酒之类的东西。赵良心里有些不平衡,恰好,有同学看望赵良,赵良就请同学在所住的宾馆吃了顿饭。在报销中,连同刘大可消费的单子一同找处长签字。然而,没想到遭到了处长的训斥,而且让赵良将个人宴请的单子抽出来重新报销。待赵良拿着重新填好的单子,找刘大可重新签字时,刘大可先是一惊。赵良接着将去找处长签字的事向刘大可作了全面汇报。刘大可一听,笑了。出乎赵良意料的是,刘大可坚持仍按原来的单据报销,并让赵良和他一同找领导签字。刘大可再三嘱咐赵良,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只管听着,不能多说一句话。刘大可说完拿着一盒茶叶走出了办公室,赵良拿着原来的单子,悄悄地跟在了刘大可的身后。 似乎刚才的火还没发完,处领导一见赵良,如同见了敌人般,仍训斥道:“年轻人,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搞歪门邪道倒有一套,将个人消费的单据,拿到公家报销,你知道你的行为属于什么性质吗?是贪污,是犯罪。还有你,是怎么教育的?”如果不是刘大可事先提醒,面对处长的如此羞辱,赵良早就火了。尽管如此,赵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刘大可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仍是满脸微笑。领导见到刘大可满是笑嘻嘻的面容,似乎气消了些,瞥了刘大可一眼,道:“不就是报个销吗?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刘大可见处长在问自己,就忙道:“领导先不要生气,我来与找你报销签字是两回事,小赵是来找你签字报销的,我是来向你汇报工作的。你刚才批评的对,其实,我也有失误的地方,本来早该向你汇报这次外出工作的情况,因为手头事较多,就先让小赵来找你签字了。”处长望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见领导的气消了许多,就又道:“原来一直听说,领导你熟人多,工作能力强。说实话,我们一直没有感受到。这次出发不同了。虽然我们拿着机关的公函,但人家当地根本不配合,无意中,我们在一次饭桌聊起了你来,哎哟,那结果大不一样,人家一听说我是你的兵,格外高看一眼,为这,我还多喝了好几杯酒呢。真没想到你的影响力这么大。结果好了,一下子传开了,听说你的下属前去办事,人家都争着请我们吃饭。我和小赵想,我们这么大个机关,不能光沾人家的油水啊,我们就商量,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代表你回请一下人家吧……?” 刘大可滔滔不绝地讲着间,突然,处长问道:“都是谁啊。” “都有谁来呢?瞧我这脑袋,当时喝了不少的酒,人的名字都随酒一块变成粪了。”刘大可在极力的回想着。 “是不是王副县长啊?”处长道。 “对县政府的王副县长,县委的赵副书记,经委的米主任,还有什么姚镇长……。” “好了,你别说,这些都是我的老朋友,我原无在那里工作过,和他们交情都比较深。” “怪不得呢,我说人家对我们这么客气呢?原来都是你的老朋友啊。你说,有你这么多的老朋友关照,我们工作能不顺利吗?”刘大可望着处长的脸色道。 “这不,王副县长知道你爱喝龙井,在我们回来之前,特意让我捎给你。说是今年刚采摘的新龙井。我一看,咱也没什么好送人家的,就代表你,请人家吃了顿饭。”刘大可说着,将茶叶放在了处长的面前。 “不错,这次出发成绩很大,值得肯定。”处长望着眼前的茶叶道。 刘大可赶紧向赵良使了个眼色,赵良将报销单据放在了处长面前,处长连看也没看,提笔签名。 刘大可又对处长道:“我也是和小赵第一次出发,小伙子不错,很聪明,就连你的朋友都讲,小伙子会办事。还让我回来告诉你,以后要好好的培养。人家王副县长说了,你放着不用,人家准备把他调到县里,准备解决个办公室主任,你去视察工作,专门接待你。” 处长没再多说什么,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刚刚送给他的龙井茶。 “那你就好好地培养吧。”处长嗅闻着刘大可捎回来的新茶,头也没抬,道。 一件非常棘手的问题,转眼间让刘大可化解了,而且还得到了处长的表扬。 与刘大可一起外出工作回厅机关报销的事一直萦绕在赵良的脑际,挥之不去。多次,赵良想委婉地问刘大可:“如果处长真的打电话问王副县长,我们请他吃饭的事咋办啊?”但一直觉得难以开口。因此,果真如此,刘大可将如何应对,似乎在赵良的心里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但结果却是,似乎处长对刘大可更加信任:处长提拔副厅长后,刘大可也跟着提拔了处长,赵良也被提拔科长。当时,处里没有职数,赵良就被交流到其他处任科长。当时赵良还想:如果处长不信任刘大可,刘大可不致力提拔自己,说不定自己现在还是普通的科员呢。 70、贤妻良母 “我说的对不对啊?” 赵良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刘大可的话并没有听清。刘大可又道:“在想什么呢?”赵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一愣,忙道:“我在用心体会你刚才的教导呢。” “那你告诉我,你体会出什么来了?” “你刚说过的话就像这陈年的老酒,越品越有味,但至于具体什么味道,我也说不出来。”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刘大可笑道,为赵良找了个台阶下。 “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快拉倒吧,少跟我耍贫嘴。你忙你的吧,我也要办公了。” 赵良望了刘大可一眼,拿着刘大可让他捎给梁海星的酒,高兴地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中午下班后,梁海星急忙回到家。见妻子正在厨房忙活晚上请客的饭菜,就走上前。 梁海星住在妻子单位简易办公楼改造成的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两大间相通的办公室,被梁海星用家俱从中间隔成里外两间,里面他与妻子孩子居住,外间住着两个妹妹兼客厅。厕所是公用的。没有厨房,梁海星就在楼道头上,用破旧门窗一拦,不大的空间便成了简易的厨房。 “你早回来了?”梁海星望着正在忙碌的妻子心疼道。 “正好今天单位上的事不多,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回家准备晚上的饭菜了。”妻子切着菜道。 “哟,挺丰盛啊,松花蛋,猪肝。” “我下班的时候,路过一家肉食店,顺便买了点熟货。我想一会儿,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再到集上转转,看看买点鱼和虾仁什么的。那个时候到集上,快收摊了,便宜。” 望着厨房菜板上摆满的凉菜,梁海星知道又要花好多钱,梁海星似乎有些不忍,就道:“就三个人,吃不了多少。”妻子不解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似有不满,边弄着晚上喝酒的凉菜,边道:“谁家还经常请别人吃饭啊,偶尔请人家吃顿饭,尽量做的好一点。再说,你请的都是处长,将来对你发展也有好处。咱可不能为了省两个钱,斤斤计较,那样还不如不请呢。我拉了个菜单,放在屋里的写字台上了,你看行吗?不合适再调。” 梁海星回到了屋里,望着写字台上妻子谋划好的菜单,加上晚上喝的酒,简单一算,又要花去一个月的工资,尤其是想到妻子还要忙前忙后,心里更是觉得对不起妻子,就极想做点什么。梁海星又走进了厨房,对妻子道:“下午你还是去上班吧。我早点回家,然后顺便去买点东西,你下班回家做就是了。晚上有的是时间,晚点吃饭就是了。” 妻子似乎有不同意见,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买吧,你刚到新的单位工作,为了这点小事早回家不好。我下午是喂奶时间,也不用上班。再说,你也不知道都需要到哪里去买。我买回来后,就直接做好了。” 心事重重的梁海星终于等到了下班的时刻,一走进家门,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梁海星推门一看,一桌红、黄、绿相间丰盛的菜肴摆在了面前,妻子正望着饭桌,不停的调着菜盘。梁海星走近一看,更是惊叹不已,红的大虾,黄的虾仁炸藕盒,绿的凉拌菜,还有酱牛肉,可谓五彩斑斓,色香味俱全,不亚于饭店的厨艺,梁海星赞佩的目光望向妻子。 “我去买虾仁的时候,看有买对虾的,就随便买了些回来,你看还需要做什么,我去准备,时间还来得及。”妻子望着饭桌道。 梁海星见细心的妻子考虑得已很周到,很是兴奋,道:“很好了。有色,有味,出乎我的预料,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是不是我们平时吃饭简单,你没有机会显示厨艺,今天终于露了一手?” “去。少贫嘴。” 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道:“那茶呢?”妻子,道:“水我已烧好了,我想等客人来了再泡茶。早泡好,等客人来了,就凉了,现喝现泡吧。” 见妻子已将晚上的饭菜准备妥当,梁海星内心很是欣慰,然而,似乎心里又有些寂寞,就不由地道:“儿子呢?” “我做好菜,先让两个妹妹提前吃了点,她们抱着儿子去楼上邻居家玩了。一会儿你们喝酒,我去楼上照看孩子。” “她们提前吃了?”梁海星感到有些惊奇,心想:怎么能这样呢,客人还没来,怎么能让两个妹妹先吃了呢。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啊? 妻子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意,就道:“你说呢。大妹妹看了一天的孩子,小妹妹身体不好,家里穷,平时也吃不上顿好饭,你请客做好吃的,两个妹妹眼巴的看着,能不馋吗?我就多做了点,提前让她们吃了。” 梁海星深情地望了通情达理的妻子一眼,没有说什么,眼眶有些湿润。 一想起自己的妻子,,梁海星心里满是愧疚。 梁海星不止一次在心里想,以后无论自己如何发展,自己一生最不能忘记更不能背叛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母亲,生养了自己;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付出太多太多的妻子。 是的,妻子为梁海星付出了太多太多,相反,自己欠妻子的也太多太多。 同样,梁海星也经常看到有关爱情各式各样的负面新闻报道或是传说,梁海星就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自己会做出对不起妻子的事情吗?在这开放多元的社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对爱情有着各自的理解,这本身无可厚非,但在梁海星看来,无论什么原因,对感情的背叛皆是因为彼此爱的不够深。 与妻子初次见面的情景,梁海星至今记忆犹新。 梁海星的妻子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见面前,介绍人告诉梁海星,妻子在家排行老小,虽然谈不上娇惯,但家里对找对象的期望值似乎有点高,尤其是妻子的母亲,对找农村孩子梁海星似乎有些不同意见,直接原因就是嫌梁海星家是农村的,不仅家里穷,还有三个妹妹需要照顾。但妻子的父亲没有反对。妻子的父亲是军人出身,参加革命前,也曾是农民,一听妻子反对与梁梁海星交往就有些不高兴:“日子还不是人过的?穷能生根啊,只要人好,比什么都强。农村人有什么不好啊,三辈前,多少人是城里的。再说,一个农村孩子毕业能留到城市,就说明小伙子各方面条件不错,城里人不好学上进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介绍人将上述情况告诉梁海星无非是想提醒梁海星,见面时说话得体一些,否则有散的可能。但梁海星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梁海星觉得,他要找一个与自己风雨终生的伴侣,尤其是见面时,更应开诚布公,既然对方家长对自己有成见,就索性将自己的条件全盘托出。 梁海星与妻子初次见面是在妻子的二姐家。事先双方已见过对方的照片,对对方的条件已基本了解,见面无非就是进行深入的了解。因有了介绍人的事先提醒,梁海星这对门亲事并不看好,尤其是当得知对方的母亲嫌自己家里穷时,梁海星是抱着不让介绍人为难心情见面的,梁海星甚至还想,第一次见面也许是最后一次,因此,一见面就向妻子直接提出了三个条件:一是家是农村的,下面还有三个妹妹需要照顾,家里很穷;二是自己考学出来不容易,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好坏无所谓,千万不能看不起老家的人;三是虽然自己小时在家里吃了不少的苦,但毕竟是长孙,又是家里的独生子,可能有时脾气有些大,有些事情需要理解。家里穷,还提这么苛刻的条件?梁海星的想法是:自己提出这三个条件,对方肯定会扭头就走。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妻子非但没有回绝,而且回答更是令梁海星感到惊异。妻子对梁海星道:“农村人有什么不好啊,农村人质朴,俺爸爸参加革命前就是农村人,经常有农村老家的人到我们家,我虽不是农村出生的,但我对农村人很了解,再说,现在农村与过去不同了,最起码够吃够穿了;穷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家庭幸福,吃咸菜心里都会很美很舒服。再说,现在不同过去了,只要肯干,总会过上好日子。谁没有父母啊,结了婚,双方的父母都是自己的父母,我对你父母、妹妹好,你肯定也会对俺父母好,只要有我们吃的,就有你父母吃的;再说,你考上学,分配在城市工作,你妹妹在家里自然照顾你父母会多一些,作为未来的儿媳妇和嫂子,我理应对她们好一些。谁还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是真心对对方好,相互理解就是了。你也知道,我在家排行老小,平时都是父母疼、姐姐和哥哥让着,我身上也有好多缺点,到时候,我有做的不周的地方,你也要给我指出来啊。” 听了对方的回答,梁海星在心里说:对面这女人注定将成为自己的妻子,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71、敞开心扉 对方很快成了梁海星的妻子。更令梁海星感到欣慰与不安的是,妻子答应的条件都做到了。逢年过节,梁海星的妻子首先想到的是梁海星的老家,梁海星有时也觉得不安。其妻子则笑道:“这有什么,俺父母家本来就比你家日子好一些,理应多照顾你的家。” 更令梁海星感动的是妻子的通情达理。儿子出生第一年,长孙,而且又一独苗,梁海星的父母想让儿子孙子一起回老家过年的心情也就可以理解。但梁海星一想起农村老家冬天的寒冷,连自己心里都在打颤,更何况刚刚出生不长时间的儿子了!当然,父母在信上还讲,如果感觉太冷,也就不勉强了。经过心理斗争后,梁海星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将父母希望妻子抱着儿子回家过年的事告诉妻子,爷爷希望与刚出生的孙子在一起过年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老家实在太冷了,儿子出生不久,回老家肯定会受不了,一旦患上病将得不偿失,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等儿子稍大些后,再带儿子回老家。然而,没想到快过年的时候,妻子主动提出带着儿子回老家过年。梁海星很是不解,妻子更是不解:怎么,爷爷不想孙子啊。梁海星便把父亲的来信拿给了妻子。妻子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梁海星道,主要是怕家里条件不好太冷。妻子则道:“家里过去不冷吗?你小的时候冬天不也是在农村度过的吗?农村的孩子怎么过来的,我们的孩子偶尔去趟爷爷家怎么就会受不了呢?老人苦苦等了一年,图得是什么,图得不就是过年团圆吗?图得不就是儿孙绕膝吗?” 梁海星的老家在偏僻的农村,交通极不方便,梁海星的妻子担心儿子会冻坏,就穿着厚厚的棉袄,将儿子裹在里面,一同带去的苹果和鸡蛋都结了层厚厚的冰。梁海星妻子的举动,自然赢得了村里人的赞誉。村里人不仅知道梁家出了一个大学生在城里做官,而且还娶了一位非常贤慧的媳妇。梁海星的妹妹更是经常和梁海星开玩笑:以后管嫂子叫姐,管梁海星叫姐夫。 虽然中文系毕业,但也许杜一天曾经常批评梁海星好高骛远的缘故,梁海星很少写文章。在少有的文章中,大部分内容是有关母亲的。有人不解,认为梁海星有恋母情结。梁海星则道:在我们家有两位母亲,一位生养自己的母亲,另一位是儿子的母亲,自己的妻子。梁海星将母亲看作了母性的一个符号。梁海星经常讲,女人是母性的代名词,天下母性是统一的。 梁海星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梁海星的妻子道:“可能客人来了。”梁海星则急忙道:“我出去看看。” 果然,梁海星一出门见赵良正提着两瓶酒,在楼道里东张西望。 走进梁海星家,望着满桌菜肴,赵良便道:“弟妹的厨艺很好啊,我看比大宾馆的菜都好。”梁海星的妻子微微一笑,道:“赵处长过奖了,我也不会做饭,你们凑合点吃吧。” 梁海星的妻子说着,泡好茶,将茶壶放在饭桌上,对梁海星道:“一会儿,你们慢慢吃,我去楼上看孩子,有事喊我。” 妻子上楼了,房间里剩下了梁海星和赵良喝着茶等着杜一天。赵良对梁海星道,其实,今天晚上,是刘大可想请梁海星吃饭,而且饭店都安排好了。见梁海星晚上有事,又临时取消了。梁海星有些不安,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将刘处长一块喊来。”赵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这酒就是刘处长让我带给你的。要不,我哪有钱买这么好的酒啊。”梁海星这才发现,摆在写字台上的两瓶白酒是花钱也难以买到的名酒。梁海星就道:“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喝刘处长送的酒吧?”赵良微微一笑,道:“这是刘处长让我送你的一点心意。”赵良似乎担心梁海星不明白他的心意,又接着道:“你觉得把刘处长送给你的酒,让杜一天喝了合适吗?”赵良似乎担心梁海星不明白其心意,就故意将“杜一天”三字说得很重。梁海星顿时明白了赵良的话外音,就点了点头。 梁海星望了赵良带来的酒一眼,转身放进了里屋。 “虽然你进厅时间不长,但你很幸运。”赵良轻轻地呷了口茶,望了梁海星一眼,感叹道。梁海星不知此时的赵良在想些什么,就随口道:“以后还需要老乡又是处长的关照呢?” “需要我关照?你搞错了吧。老哥以后还需要你关照呢。”赵良看上去很不以为然。 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笑道:“老乡真会开玩笑。” “我说的是心里话。”赵良看上去很认真。赵良见梁海星张嘴似乎有心里话要讲,就忙摆了摆手,道:“古人好多话之所以能流传到现在,一个根本的原因就是经过实践证明了的经典。早在两千四百多年前,孟子就说过,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而且古人的话,有时你得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比方说,孔子曾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如果你从另一角度理解就会发现是另外一层意思了。那就是,有其位,就有其政。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梁海星想:绕了这么大的弯子,终于绕到了自己的身上。梁海星不知赵良此时的心思,也不好打断,就静静地听着。 “我最听不惯的是,有的人自诩为很能,经常说,我没在那个位上,如果我在那个位上,肯定干得比现在的领导还要好。其实错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哪位领导走上今天的位置,不是历练的结果?现在的领导不仅比古人聪明,而且都是思想家,对古人的话语远比我们领会感悟得要深。一级有一级的水平,好多事情,上级领导比我们这些下级考虑得更长远。现在领导想重用你,先给你一个重要位置,而且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等你干出成绩了,领导又开始说了,人家工作突出,就应该提拔,一切看似都那么的顺理成章,其实,领导早就铺垫好了。说的文雅一点叫布局,说的俗一点是心机。有的人看不到这一点,一遇到干部提拔,总是怨天尤人,为什么提拔他,不提拔我?领导一句话就可以堵回去:你为机关做了多少贡献有什么成绩?!而事实是,早在多年前,人家领导早就布好局了。当然,这里面也有些是能力和时机把握的问题,有的人个人能力素质不适合在一些重要的岗位工作。当然,也有的人虽然从事了重要的岗位工作,但自己却没有把握住。你现在就具备了将来提拔的条件,论工作岗位,研究室,厅长的智囊与指挥棒;论个人关系,分管副厅长黄正刚对你这么好,尤其是刘处长处处关照你。一把手很快就退休了,黄正刚接任一把手几乎没什么悬念,刘处长进入厅班子也是早晚的事。所以你将来进步了,千万别忘了老乡。” 梁海星不得不承认赵良不愧为人事处的领导,对机关工作分析把握得的如此透彻,也很有见解。更佩服赵良的洞察力。但话中似有讨好自己之嫌,如果自己默认,显得有些不谦虚,而且机关上的事情很复杂,此一时彼一时,有时任命通知都印了,但实际任用结果还会发生变化呢。想到这,梁海星道:“你现在工作不是比我更强吗?人事处副处长,将来需要你关照我的地方更多。” 赵良微微一笑,心中似有难言,道:“人们感觉人事处掌管干部,岗位重要,领导信任,工作体面。我原来也这么认为,但到了人事处后,对人事工作有了全面的了解,我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说到底,人事处就是个橡皮图章,领导决定的事,人事处履行一下程序就是了。根本发挥不了主观作用。只是遇到一些麻烦事情的时候,领导才会想起你来,让你上前去当防火墙。尤其是副处长,基本上就是个待遇,名誉上是副处长,实际上有多少权力啊,有多少事是自己说了算?别说是副处长了,那处长还不是如此?我们是老乡,有事相互关照吧,但我总感觉你比我强,不信你走着瞧。” “哈哈。未必吧?” “我说的是真心话。也许我的话你不信,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杜一天对你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刚开始的时候,横眉冷对横竖看着你都不顺眼,别说请你吃饭了,见到你都烦。现在的你还是你,为什么他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当然,除了他工作不顺心,目前有些落魄,还不是看出了黄厅长甚至是一把手谷厅长对你的绝对信任。你目前正处于上升的势头,而他则是驽末之人,将来用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他这是在为以后铺路。” 72、错过机遇 虽然进机关的时间并不长,但梁海星对机关有了自己的理解,机关面对最多的是人际关系,最复杂的也是人际关系,而最说不清看不明白的,更是人际关系。虽说是闲聊,但梁海星不想牵扯机关上过多的人际关系,也不知杜一什么时候会到,一旦背后议论杜一天,让其知道了,不仅极不道德,而且本身事情就很复杂,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想到这,梁海星道:“赵处长,你在机关比我工作的时间长得多,现在又是人事处长。我只是研究室的一个新兵,工作上还需要你关照呢,尤其是做得不妥的地方,还需要老乡随时给我指出来。” “你现在的工作岗位,虽说比你原来的岗位辛苦,经常加班,但总起来说,单纯得多。尤其是和人事工作相比,更专业一些。你又是中文系毕业,工作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目前可能还是熟悉情况阶段。不过研究室天天围绕着厅领导转,天天要和领导打交道,工作也够辛苦的。” “是的。” “伴君如伴虎,天天与领导在一起,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很快能得到领导的信任;坏事呢,有什么缺点也容易被领导发现。我想:做好研究室的工作,除了工作外,关键是如何处理好与领导的关系。你们杜主任原来就在研究室工作过,有些事情你可以向他请教。” “你是人事处领导,你知道最近机关上发生的事,一会儿杜主任来了,咱们尽量少提工作上的事啊?” 赵良望了梁海星一眼,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你老哥明白,我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海星还想说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妻子来到梁海星身边,对梁海星低声道:“海星,我看你们主任进大门了。”梁海星一听杜一天要来到,急忙与赵良起身出门迎接。 梁海星与赵良刚走出家门,便见杜一天推着自行车向梁海星家走来。也许对梁海星家不熟悉,杜一天边走边东张西望。梁海星见状就加快脚步迎上前。 “怎么住这么简易的地方啊?”杜一天手里提着一个礼品盒,一走进楼道,便四处张望了起来。梁海星忙上前介绍道:“这是我的爱人。”杜一天和梁海星妻子稍寒喧后,道:“我来时也没什么准备,就到商店给你小家伙买了件玩具。”杜一天说着,将提着的玩具礼品盒交给了梁海星的妻子。梁海星的妻子道:“主任让你破费了。” 赵良忙迎上前,握着杜一天的手,道:“主任来了?”杜一天同样微笑道:“你早来了,让你们久等了。”梁海星见状,道:“客人都全了,主任进屋吧。” 杜一天进屋后,先是察看了梁海星的宿舍一眼,望着梁海星不大的房间摆满了一些书,就有些羡慕:“现在想来,相当年,多看些书该有多好啊,可惜现在晚了,眼不仅花了,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了。”杜一天说完,与赵良一起落座。 本来梁海星以为,杜一天来吃饭只是客套,尤其是在喝酒上,意思一下,饭局很快就结束了。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杜一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喝起酒来很随意,甚至是来者不拒。按照惯例,梁海星是主人,先带了几杯酒,杜一天丝毫没有推辞之意,梁海星的致酒辞刚说完,杜一天便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净。轮到赵良敬酒时,杜一天同样杯杯全干。 梁海星见杜一天酒喝得不少,赵良也显露出为难的神情,自己也有些醉意,就提议说些话,然后再喝。 酒喝多了,似乎话也就多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杜一天似乎对赵良比较信任,讲了许多过去鲜为人知的事情。杜一天道:“在某种意义上,人的一生,其实就是把握机会的过程。有些机会是组织上给你的,有些机会是自己创造的。关键是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我还是在研究室任副主任的时候,省委办公厅需要从我们单位上调一个写材料的同志过去帮忙,如果表现好的话,将来还可以留到省委工作。组织找我谈话,让我去,经过再三权衡,我拒绝了组织好意,错过了人生一次重要的机遇。我当时的主要考虑:一来,长时间在厅机关工作,对机关产生了感情,不想离开厅机关;二来,觉得省委办公厅的工作就是写材料,伺候领导,不如在厅机关上搞点业务。结果,没想到所有借调帮忙的人,全部留在了省委办公厅,而且很快都得到了提拔,早就成副厅了,前段时间,还听人说,有的准备派到下面任市长,未来更是前途一片光明。前些年,组织上准备派我到党校学习,当时我以工作忙为由,也没有同意。其实,我当时想,两个多月的时间能学到什么东西啊,还不如在机关踏踏实实的工作。可结果呢,听说那是专门为第三梯队办的提高班,好多参加培训的干部,后来都提拔了。这就是命啊。” 梁海星和赵良不知该说些什么,就静静地听着。 “过去的事不提了,来喝酒。”也许回想往事,杜一天有些伤心,就提议道。杜一天说完,端起酒盅,照例一饮而尽,梁海星也强忍着勉强喝完。赵良望了眼前的酒盅一眼,借故去外面的卫生间想逃避。不料,却被杜一天一把拉住。杜一天为赵良端起了眼前的酒盅,道:“你先把这杯酒喝了再去。” 也许赵良实在找不出推脱的理由,就闭着眼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菜也没有吃就急忙跑出了房间。不长时间,从楼道的卫生间里传来赵良呕吐的声音。 “小梁啊,谢谢你啊?”杜一天望着自己眼前的酒杯道,似有心事。 梁海星一听,急忙道:“主任你客气了。” “小伙子不错,农村孩子厚道。现在的主任,只是个称呼。再说,我也不分管你了。你还没有忘记我这个老主任,做了这么一桌丰盛的菜招待我。谢谢你了。”杜一天说着,又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净。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应该的。” 梁海星见杜一天已有些醉意,本想让其休息一会儿再喝,就为杜一天倒了杯茶。不料,杜一天用手指了指眼前的酒盅。梁海星赶忙为杜一天酌满酒。杜一天道:“是啊,人们常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但我可能再也回不到河东了,以后就全靠你了。” “主任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主任。” “小梁啊,有些事多理解。不错,你刚进厅时,我对你要求有些严格,说苛刻也不过分。我也是学生出身,我很清楚,如果一参加工作就懈怠,养成一身的坏毛病,将来可能再改起来就困难了。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别往心里去啊。”杜一天说着,将眼前的酒再次喝干。 “严格要求永远没有错。”梁海星说着,陪杜一天勉强将酒杯里的酒喝下,然而那热乎乎的东西,似乎很不适应新的环境,梁海星感觉不太好,立即站起来向门外跑去,刚出房门,随着“哇”的一声,肚子里的酒菜排山倒海般全部喷了出来。 肚子里的酒菜连同胃液全吐了出来,梁海星似乎觉得轻松了许多,就走进厨房漱了漱口,见赵良一人在楼道闲逛,便招呼赵良一同走进了房间。 赵良刚刚落座,杜一天便望着赵良微笑道:“你以后得练练酒量啊,人事副处长不能喝酒,怎么开展工作啊?” 赵良知道杜一天同样喝了不少,担心其借着酒劲向自己发难,也不好说什么,就不停的点头称是。 “没喝两杯酒,就出去吐了,是不是不愿和我在一块喝酒啊。”杜一天照样微笑道。 见杜一天对自己有些不满,赵良连忙摆手道:“不,不。主任你误会了,我绝不是那个意思。我的酒量真的不行。不信你问小梁,我是不是真的吐了?” “如果今天是刘大可坐在这里,你还会是这样的表现吗?你还敢离开吗?” 赵良心里很明白,杜一天的意思是说赵良势利,看不起自己,心里就有些不高兴,道:“主任,我真的酒量不行。” 杜一天似乎盯上了赵良,依然道:“如果是刘大可让你喝酒呢?” 赵良本来想自罚一杯,也给杜一天找个台阶下,见杜一天硬将自己与刘大可联系在一起,有些不高兴,道:“主任,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杜一天酒喝得有点多,话也就自然收不住,但头脑似乎还比较清醒。杜一天道:“小梁说请我吃饭,我很高兴,尤其是听说你也参加,心里更是高兴……。” “我更高兴能和主任在一起吃饭……。”赵良随声道。 赵良尚未说完,便被杜一天打断:“我还没说完呢,你少打岔。”杜一天继续道:“作为人事处长,我想向你说句心里话。也想借机请你把我心里话捎给我的老同事。也许我今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赵良、梁海星都不再说什么,静静地听着。 73、怨恨 “也许最近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刻骨铭心,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我就经常想,人的一生真不容易,沟沟坎坎,尤其是到了我这个年龄,虽然没当多大的官,但也算经历了风风雨雨。我就想,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人这一辈子不容易,每天都要同各种烦恼、挫折进行斗争。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人生最大的幸福,不在于当多大的官,手里有多少钱。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平平安安一辈子。当再大的官,把握不住自己,也可能最终会有牢狱之灾;挣再多的钱,最后也带不走分文。就像我,虽然已没什么奔头了,但能够顺利的退休,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我觉得就是最大的幸福。所以,当组织上提出给我调整工作时,我就对组织讲,我想提前退休。这的确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抉择。但有些人,我想并不一定像我一样,能够想明白。总是不惜一切,甚至是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机未到,时机已到,必定会报。不出事是偶然的,出事是必然的。我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糊涂,竟遭到如此大的报应。更何况是他呢,别以为他做的那些丑事、恶事、见不得人的事,别人就不知道,怎么讨好一把手,都给一把手送了些什么东西,在分管厅领导那里说了我些什么话,我心里很清楚。老百姓说得好,别看今天跳得欢,小心日后拉清单。要想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别看他现在小人得志,我想他离灭亡的那一天不会长远了……。” 虽然杜一天并没有点破他那位“老同事”的名字,但赵良和梁海星都知道杜一天说的是谁。赵良向梁海星使了个眼色,梁海星也担心一旦传出去不好,毕竟是在自己家请客,再者,自己进厅是刘大可帮的忙,刘大可已被列入第三梯队人选,担任厅领导是早晚的事,杜一天公开诋毁刘大可,让刘大可知道了,刘大可会怎么想?想到这,梁海星就心领神会,道:“主任,休息好长时间了,我们再喝一杯吧?” 杜一天似乎没有听清梁海星说什么,依然望着赵良道:“我知道,你有今天,背后推手是谁,但我也提醒你,他是一个有福同享,但不是一个有难同当的人。说白了,你只是他进步阶梯上的一个台阶,他仕途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你在外面请客,他帮你报销单子,看似你沾了便宜,可结果呢?你报的全部单子,都不如他一顿饭钱。他是想将你紧紧的拴住,方便为他所用。你以为你当上了人事处副处长,职务提拔了,工作也风光,但你想过没有,日后你将或有可能将面临怎么样的处境,他为什么拼命的向谷远深推荐你?说到底,还不是为他顺利进入厅级班子提供方便?假如有一天,别说是出事了,即便是风吹草动,他比谁跑得都快,而其中,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你。不信你就走着瞧。别看你和小梁你俩是老乡,而且和他关系都不错。但你们二人性格绝对不一样。我今天不是喝了小梁的酒就说小梁好。同为农村孩子,小梁本性善良,为人很成熟;你是假洋鬼子,别看是大学生,可你的胆子比谁都大。早晚有一天,你会吃亏的。就怕有一天,谁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杜一天的一番奚落,赵良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就起身对梁海星道:“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你们慢慢地喝,抽时间,我作东,还是我们三个。”然后又对杜一天很有礼貌地道:“对不起杜主任,我有点事,先离开了。”赵良说完离开了饭桌,向房门外走去。 “咳。”杜一天望着赵良的背景深深的叹了口气。 清早,上班之前赵良就坐在了办公桌前,望着茶杯里那刚刚泡好不停移动着的茶叶,昨天晚上的情景不时在其眼前浮现,仍为昨天晚上杜一天的奚落而窝心。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赵良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刘大可的声音。赵良感到惊奇:“哟,是刘处长啊,大清早就查岗啊?” “看来昨天晚上没喝多。我还以为你喝多了,还在家睡觉呢,就打电话看看你在没在办公室。你在忙什么啊?”刘大可在电话里道。 “没忙什么啊?” “噢。” 赵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道:“刘处长你自己在办公室啊?” 当赵良得知刘大可自己在办公室时,就很想将心中的苦楚向刘大可倾述,以解心中的愤懑。赵良随口道:“我去你办公室吧,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好。” 刘大可似乎很了解赵良此时的心情,或是很想了解昨天晚上喝酒的情况,有些话最好能和赵良面谈,就笑道:“那好啊,随时欢迎。” 得到刘大可的应允,赵良很高兴,就急忙走出办公室,向刘大可办公室走去。一路上,赵良不时的东张西望,似乎在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样式如同接头的特务,生怕被人发现。因还未到上班时间,办公楼里很少见到人,更没人留意赵良清早去干什么。 果然正如赵良所猜想的那样,刘大可给其打电话,根本不是在关心昨天晚上赵良是否喝多了,而是想了解杜一天的近况。赵良刚刚坐在沙发上,刘大可便习惯的微笑道:“他最近心情不好,尤其是在这时刻,能有人请他吃饭,肯定会很高兴,喝了不少吧?” “是很高兴,自己灌自己,还捎带着别人,但别人可陪不起啊。”赵良似乎担心刘大可误会,就又补充道:“作为办公室主任,他多大的酒量啊?” “哈哈。”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笑了笑,目光望着赵良道:“没熊你啊?” 真是神通,刘大可怎么知道杜一天奚落自己的事?赵良惊奇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故作随意道:“我和他打交道多年了,他的脾气性格我还不了解啊。” “还是那副德性,喝了点猫尿,就开始胡说八道。” “噢。都说了些什么?” “他能说什么,除了怨天尤人,就是对他人有意见呗。天下就他能。” “怎么个能法啊?” 见刘大可对昨天晚上喝酒尤其是杜一天的表现极为关心,上班还早,就索性将昨天晚上喝酒的情景向刘大可作了全面的讲述。 “就这些啊?”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反映的情况很感兴趣,还想进一步了解更深入的情况。赵良很清楚刘大可关心别人对他评价的真实用意,尤其是一直在追问昨天晚上的喝酒的事,其真正的意图还是确保能够顺利进入厅领导班子,他一直视杜一天为自己仕途晋升的主要对手。赵良也想借机增进与刘大可的感情,就故作漫不经心道:“我感觉,他可能对你仍有些成见。” “噢。是吗?”刘大可仍满脸的微笑,看上去并没有生气。 既然已将杜一天记恨刘大可的事情挑明,赵良就不想再隐瞒下去,道:“我感觉,他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并不满意,或是说不甘心,无事才能生非,他整天不上班,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勾当来,搞不好会把整个机关搅混。”赵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言语似乎很谨慎。 “哈哈。他有这样的本事?” “他的口气给人的感觉是,他似乎掌握了厅领导的什么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向上反映。他同许妍妍不一样,他作为正处级领导干部,又长期在机关工作,对机关上的一些事情,不仅了解得多,也掌握的全面。许妍妍就一个女流,只是嘴上喊着告谁,其实一点心机也没有,而且她对机关上的事情也不了解,她要告谁,也没有事实依据。”在谈及杜一天时,赵良仍心存芥蒂,一方面,其担心真的挑起杜一天与刘大可的矛盾,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还有可能将自己卷进去,得不偿失,而杜一天最记恨的是刘大可,对自己只是有些有成见,还远没到下黑手的时候。另一方面,赵良想提醒刘大可,让刘大可对杜一天早有所防备,以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赵良的言语尤其是在有关杜一天谈及刘大可的事上,就有所保留。但出乎赵良意料的是,刘大可一直满脸的微笑,似乎在听故事,使人很难看穿其心思。 “他没熊小梁啊?” “人家小梁请客,面对杜一天胡说八道,又是昔日的老上级,人家小梁能说什么?他吃了人家的饭,还好意思熊人家啊?”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让你捎给小梁的酒你给小梁了?”赵良心里很清楚,刘大可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酒带没带给小梁,而在关心小梁的态度,杜一天是否也给小梁带了礼物,带了什么东西。赵良就毫不犹豫道:“小梁见了你送的酒,爱不释手,一再说,好酒,他要好好的收藏起来。别看杜一天说起话来很能,但做起事却让人看不起。” “咋了?” “他一个处级领导干部,到下属家吃饭,只是给人家孩子买了一盒不起眼的玩具,我看那玩具,还赶不上小梁家的一盘菜钱。” “礼轻情谊重吗?” 赵良茫然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不知此时的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 刘大可见喝酒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就没再细问下去。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赵良,似有心事,赵良不解,就道:“处长有事啊?” 刘大可想了想道:“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呢?” “处长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心全力。” “哈哈。你言重了,也没什么大事。” 赵良没有说什么,目光一直望向刘大可,心里感到极为不安。 74、出手 “上次填写干部履历表……。” “履历表?” 还未等刘大可回答,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是说,组织上让你填写第三梯队人选履历表的事?” 刘大可点了点头,道:“我觉得表上的年龄,和我实际年龄不太符。履历表上的年龄比我实际年龄大了几岁,也可能是我当时为了招工,故意填大了。”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赵良,似乎要将赵良的心思看穿。 虽然刚到人事处工作不长时间,但赵良对人事档案的管理很清楚,私自修改人事档案属于违纪,一旦发现将要受处分。赵良似乎听出了刘大可的话外音,心里不由的一颤,但嘴上却故作很随便地道:“这事很正常。我回去查查你的人事档案。” “查查我的人事档案?”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回答并不满意。赵良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尤其是见刘大可那满是惊愕的目光,忙道:“我帮你改过来?” “帮我改过来?”刘大可的心思很清楚,又似乎对修改自己人事档案的事很谨慎,尤其是有可能将造成的后果,但刘大可更清楚,一旦将年龄改小两岁将意味着什么,在这将讲究文凭年龄的年代,虽然文凭很重要,但年龄是个宝,有时大一天,就有可能失去提拔的机会。刘大可仍然满脸微笑,但话音却很重。赵良又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帮你纠正过来。” 刘大可微微一笑,未语。见刘大可对自己的回答似乎还算满意,为了讨好刘大可,赵良又望着刘大可道:“你说减几岁吧?” “我说减几岁,是我故意让你把我的档案年龄改小了吗?我是让你实事求是地核实一下我的年龄。” “哈哈。我又说错话了。”赵良满脸愧色,不敢再直视刘大可,低垂着头。赵良似乎此时才明白刘大可和自己聊天的真实意图:刘大可并非仅仅关心昨天晚上喝酒的事,而是在变着法的考验自己。真的如杜一天所言:刘大可随便掉在地上的心机,自己的心眼子里都装不下。 关于修改人事档案的事,见赵良满口应承下来,对赵良的表现,刘大可似乎很满意,就没再难为赵良,而是转移话题道:“另外,我听说最近可能省里要动干部,你留意一下。” “好。我明白,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不是一旦有什么消息通知我,等你得到消息再告诉我就晚了。我是让你有机会向组织部的人侧面了解一下,好提前做做工作。” 赵良似乎意识到自己误解了刘大可的心意,就有些尴尬,苦苦一笑,道:“看来昨天晚上,真是喝酒了,脑袋老是断路。领导,别见怪啊。” 刘大可欣赏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 赵良刚刚走出办公室,刘大可就打开了存放礼品的文件柜,刘大可见里面有两盒包装精美的茶,就找来文件袋,包好后走出了办公室。 当刘大可夹着装有茶的文件袋来到谷远深办公室房门前时,见谷远深的办公室房门正开着,就悄悄的向里望了一眼:谷远深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公文。刘大可就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也许敲门声打扰了谷远深办公,谷远深就有些生气,头也没抬,道:“没看着我在处理文件吗?等一会再过来。”刘大可见状,忙笑道:“厅长,是我,小刘。” 谷远深抬头见刘大可夹着文件袋站在其办公室门前,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便放下手里的笔,道:“哟,是大可啊。快进。” 刘大可将房门轻轻地关好后,来到了谷远深的办公桌前。谷远深目光一直在望着刘大可那夹着的文件袋,有些不解,道:“你又来送什么材料啊?” 刘大可没有立即回答,将文件袋放在了谷远深的办公桌上,然后将两盒包装精美的茶放在了一把手的面前,对一把手道:“给领导送来两盒茶叶……。”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两盒茶叶啊?”谷远深对刘大可很信任,说起话来也就非常随便。 刘大可见谷远深似乎对送来的茶不感兴趣,便指着包装盒上的说明,对一把手道:“领导你看,这不是传统的茶叶,是最新研制的保健品,降血脂,提升免疫力,抗癌。人家刚送我的,我哪舍得喝啊,就立马给您老人家送来了,让您尝尝。如果你觉得有效,我让我朋友再多送几盒来。” 谷远深从刘大可手里接过了茶,放进了办公桌下的抽屉里。然后,对刘大可道:“说吧,有什么事要汇报?” “哈哈。我还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想让老领导尝尝这新研制出来的茶。” 谷远深微微一笑,未语,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 “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你不是说没事吗?”刘大可话刚出口,谷远深便道,眯缝着两只花眼,成了一条缝。 “不过,这事与我无关。” “既然与你无关,那你就别说了,我也好办公了,最近文件特别多,好多事情需要落实。”谷远深望着眼前厚厚的文件夹道。 “我是在我为党组操心。”刘大可笑道。 谷远深见刘大可有事向自己反映,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没有理会谷远深此时的心情,仍道:“听说,杜一天对党组的处理决定不满,向组织提出提前退休?” 谷远深耳闻刘大可在向其反映杜一天的事情,就敛起笑容,忙道:“怎么了?” “这个人心机不小。”刘大可稍思忖后道,似有难言之隐。 “咋了?” “咳。”刘大可叹了口气。 谷远深见状有些不高兴,就道:“你对我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老领导,虽然您贵为一把手,但看来掌握的情况并不比我多啊?” “那也要看什么情况了,有什么心里话就全吐出来吧。” “其实没什么。我也只是担心。” “担心?”刘大可的一席话使得谷远深如同置身于云山雾罩般,心里更是充满疑惑:这刘大可到底想说什么啊,但似乎又觉得事关重大,刘大可不好明说。见谷远深有些不耐烦,刘大可就试探道:“是啊,同在机关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又都为正职,工作上经常打交道,我对他我还算了解,心胸非常狭隘,报复心极强,他不曾扬言要告您吗?再说,他长期从事办公室工作,对机关的事情很了解,我担心他现在没事干了,有时间了,会不会到处胡说八道啊,这样以来,对机关影响可不好啊。我只是猜想啊,想给老领导您提个醒。” “噢。”谷远深深深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突然间,谷远深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刘大可见自己一番煽风点火,似乎发挥了作用,就微笑着,两手微微攥起拳头,做起了一个拉紧绳子的动作。谷远深不理解,就道:“你的意思是将他紧紧地抓在手里?” “他就是一匹野马,您怎么将他抓在手里?” 一把手点了点头,他心里很清楚,虽然杜一天脾气急了点,为人有些耿直,有时也有些小心眼子,尤其是为自己的事考虑得多一些,但自我要求还算严格,还真的没什么把柄可抓,自己也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将其死死的控制住,特别是经刘大可提醒,谷远深突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是啊,如果同意了他提前退休,他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让人不放心的举动,自己辛苦经营一生的事业将会受到影响,甚至还影响到自己是否能光荣退休。这杜一天长期在自己身边工作,对自己的一些情况很了解,一旦其退休没事,一封举报信便将自己置于极为被动的地位,看来其提出提前退休并不简单,自己不能不认真应对。但一时又想不出好的应对办法,就将无奈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谷远深的心思,心里早已有了应对之策。谷远深见刘大可仍在故意和自己绕弯子,就佯装生气道:“有什么心里话就全说出来吧,我没时间听你闲扯,更没时间和你绕弯子。” 刘大可见谷远深有些生气,就不禁大笑道:“我的意思是给他带上缰绳,您攥紧缰绳。只有这样,才能将他那匹烈马驯服。” 谷远深点了点头,似乎终于看出了刘大可此时的心思:似乎这刘大可掌握了杜一天什么把柄,而且与自己有关。而刘大可有些话不好直说,就采取心照不宣的方式提醒自己。否则,一旦讲出来,双方都很难堪。也许这就是艺术。 “嗯。有道理。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不能让他太过自在了。你个人的问题,我也会积极向省委组织部争取。看来,我在这位上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惦记的人太多了。”谷远深望着眼前的办公桌道。 耳闻一把手的一番感叹,刘大可起初心里很是高兴,似乎副厅长在向自己招手,但又似乎感觉谷远深的话里另有含义,就道:“放心吧,您永远是我的老领导,无论将来如何变化,我永远是您的下级,无论您是否在位上,都是我的上级,您的指示我永远照办。” “哈哈。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很难做到。在不在位毕竟不一样。”谷远深的话有些伤悲。 一石激起千层浪,刘大可走了,谷远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谷远深坐在办公桌前,已没有心思处理文件,杜一天的身影不时的在其眼前闪现,满脑子皆是自己从前做过的事,越发觉得刘大可的提醒极有道理。是啊,也许真的是自己疏忽,将问题看得过于简单,也许自己低估了杜一天的能量。该出手了,在杜一天还没有行动前,先给其套上笼子,免得四处乱撞乱咬。想到这,谷远深走出了办公室。 75、厅长谈及杜一天 机关很复杂,似乎到处长着眼睛。梁海星一走进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便望着梁海星,满脸的微笑,使得梁海星有些尴尬。黄正刚道:“昨天晚上喝得不少啊?” 梁海星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低下了头。黄正刚又开玩笑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没喝酒吧?” 黄正刚见梁海星满脸的茫然,就又笑道:“而且喝的是高度白酒?” 梁海星心想:难道黄副厅长长了千里眼?不仅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喝了酒,而且还知道喝的是白酒。是谁将自己昨天晚上喝酒的事告诉了黄副厅长,梁海星实在想不出,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你现在身上还有酒味呢,尤其是一说话,满嘴的酒气?” 梁海星恍然大悟,不由的笑了笑,低头未语,暗自赞佩黄正刚细致的洞察力。 “怎么样,你们主任没喝多吧?”黄正刚问道。 “还可以吧。我虽然和他吃过几次饭,但他没怎么喝酒,对他的酒量不太清楚,但感觉昨天晚上的确喝了不少。不过,没有喝多。” 黄正刚点了点头,道:“他现在的心情容易喝多了。实际上,他现在这种状态,不宜饮酒。机关上很复杂,同样一件事情,不同的人会站在不同角度去看待,折射出不同人的不同心态。他这个人总是这样,不认真汲取教训。” 梁海星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就不好回答。恰好这时,谷远深走了进来。黄正刚见状,就对梁海星道:“你先把文件放我这里吧,我审后,抓紧让机要秘书退给你。”梁海星知道谷远深有事找黄正刚商量,向谷远深打过招呼后,走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并将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带好。 谷远深是厅机关的中心。只有其他厅领导向谷远深汇报工作,很少见谷远深到其他厅领导的办公室商量问题。黄正刚不安的目光望向谷远深,似乎在极力的思忖着:谷远深有什么重要的情况找自己沟通?是自己的下属出了什么纰漏?还是干部出了问题? 谷远深目光一直在望向黄正刚,脸色有些严肃,黄正刚心里更是不安。副手,也是助手,其职责是协助一把手处理事务,副手所作的一切,全是一把手授权。谷远深不开口,作为副手,自己怎么能主动去问,更何况是谷远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是找自己沟通情况,如果其不发话,自己首先提出来,岂不有揣测一把手心思之嫌,那可是大忌。再者,一把手心里想什么,副手永远猜测不出来,因为一把手随时会改变自己的主张。短暂的接触后,谷远深首先开口发话。谷远深先是微微一笑,道:“怎么样,前两天干部调整的事还算顺利吧?” 谷远深怎么会突然问起干部调整的事来了?难道听到了什么传说了,是自己工作不到位,出现什么问题,而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还是一把手随便过问一下?就像是开场白。黄正刚在极力的回忆着,嘴上却淡然道:“还算顺利吧,没听到什么负面的情况啊?”黄正刚的目光不时的望向谷远深。 “那姓许的女的没再闹啊?”谷远深照例微笑道,语气很平淡,黄正刚很难看出其心思。黄正刚道:“没听说有什么情绪,只是听说,正在私下活动,准备调出机关。”黄正刚望着谷远深的脸色道,也想了解一下谷远深在此问题上的态度。 谷远深点了点头,道:“调出去好啊,又为机关腾出一个编制来。再说,像她那样不安分的人,根本不适合在机关上工作,说不定日后还会给你们添什么麻烦?” “日后给你们添麻烦,不包括一把手自己吗?”虽然有关于谷远深退休的事成了机关干部议论的焦点,而且好多领导干部在为当下的后一把手时代预做准备,但有关谷远深退休的事绝对是禁忌,尤其是在谷远深面前,作为副手是绝对不能触碰的,谷远深的心思谁也不懂,局势可能在瞬间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有一省直机关,一把手和第一副职长期不和,对一把手的做法有些不满,副手经常私下扬言,等一把手退了后再说,结果让一把手知道了。那你既然这么恨我,准备我退了后搞复辟,那我先让你把心中的理想化为幻想。一次省里调整干部,一把手做工作将那副手调到了其他的单位继续任副手,并且位次排名降了许多。那副手接到命令后,心存不甘,想找一把手解释,让一把手以组织的名义,帮着向省里做做工作,将其排序往前提一提,或是重新调整到其他单位,为下步的晋升作个铺垫。一把手只是淡然道,我知道你的能力比我强,也是位好领导干部,在我们机关将来也肯定会有番大的作为,我也准备退休后,向组织提出,将位子让给你,毕竟作为共事多年的同事,感情很深吗?但省里的决定我们怎好违背?作为下级我们能对抗上级的命令吗?我想,作为受党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这点道理你还明白吧。那位副手碰了一鼻子的灰。后来,在一次欢送会上,那位副手借着酒劲道:“一个人,可以与天斗,也可以与地斗,但绝对不能和你的上司斗。因为你没有资格。”一把手听后,不禁笑道:“作为副手这么多年,现在才明白副手从政之道,只可惜晚了。”尤其是在目前这节骨眼上,自己更应该谨言慎行。然而,尽管如此,谷远深的话已出,立即在黄正刚的心里产生了不小的波澜,怎么谷远深想退休了,还是在故意试探自己?无论谷远深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绝对不能随便认同,更不能将自己喜悦的心情暴露出来。想到这,黄正刚就笑道:“哈哈。怎么这样说呢,是给我们吧,给党组添乱了?” “别安慰我了,我早想退了,早点把班交给你,趁着自己身体还可以,退下来后,也好出去转转,搞点自己的业余爱好。再说,退休也是早晚的事,免得有一天真的力不从心了再退下来,从岗位退到医院,也太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家人了。我向组织反映过多次,组织只是说,再等等。一把手这位置不好坐啊。”面对退休的事,谷远深似乎很想得开,很坦然,但言语间,目光不时的望向黄正刚。黄正刚理解谷远深此时的心情,就道:“你没听人家说啊,听老婆的话,跟党走,坚决不当一把手,最好带个小括斗。别说目前机关上的工作需要你,你不可能退下来。即使有一天退下来,我也不想接这一把手的位置,有你撑着,我当这副手很舒服。我没能力,也从来没想过去坐你那位置。再说了,给你当副手这么多年了,你的付出我都看在了眼里,你将我们机关建设的成为历史上最好时期。将来谁接手,都面临进一步发展的问题。我年龄也大了,能为党工作的时间也不长了,你这位置就是让也应让给更年轻的同志。届时,组织给我解决个待遇,我就知足了。” 在大部分单位一把手与第一副职不团结,是公开的秘密。而第一副职不能顺利接班也是常有的事。其中的原因,或许只有当事者心里最清楚。黄正刚长期处在第一副职的位置,而且又掌管着司政后的大权,但角色意识一直很明确,深得谷远深的信任,最起码表面如此。谷远深明白黄正刚的心思,也很清楚黄正刚的的回答言不由衷,但黄正刚的回答似乎令谷远深心里很高兴,就不由地笑道:“哈哈。别想得太多了,离了谁地球都一样转,说不定,你干得比我更好。不过,这些年来,我们两个的确配合的不错,离了你这防火墙,还不知会出多少乱子呢,你帮我挡了不少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呢。到时候,我会将自己的想法向组织提出来的。再说,我退休后的生活还靠你关照呢。” “可别。一把手这位置不是谁想干就能干得了的。我还想多活两年养个好身体,退休后陪你一块去钓鱼呢。” “你比我小多少啊,别说让我高兴的话了。说句不中听的,等你退休了,我还在不在这个世上都很难说了。” 黄正刚很清楚,一把手可以和自己随便开玩笑,但有些话如果自己说出来,将有可能会犯忌。黄正刚微微一笑,未语,将目光望向办公桌上的文件夹。 “听说杜一天最近私下挺活跃啊?”突然间,谷远深话题一转,面无表情道。 黄正刚一愣,心想:谷远深专门到自己办公室提及杜一天,难道发现了杜一天什么秘密了?黄正刚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不解的目光望向谷远深。 “噢。怎么了?”黄正刚副厅长不知一把手此时的心思,也就不敢贸然接话。 忽然间,谷远深不知又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你曾给我说,他想提前退休?” “是啊,上次找他谈话,他曾提出提前退休的事,我接着向你作了汇报。我记得他当时说,他工作这么多年,累了,再调整个新的岗位,还要重新适应,尤其是到外单位工作,还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他想提前退休……。”黄正刚一直望着谷远深的脸色道。黄正刚本来还有许多话要讲,见谷远深的眉越发紧蹙,就将已到嘴边的话,硬硬地咽进了肚子里。 “组织上的决定岂能是儿戏。既然组织作出了决定,就必须无条件的得到贯彻执行,杜一天必须调离机关。至于到了新的单位如何工作,是他自己的事。”一把手的声音很轻,但也很坚定。黄正刚就接着道:“那好吧。我再和他谈谈。”黄正刚说着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谷远深见状,忙摆了摆手。黄正刚见谷远深还有话要讲,又轻轻地扣上了电话。 “我又通过侧面了解了一下,杜一天将要去的单位,省里准备暂定一个副厅级性质的机构。这样,他的副厅级也可以解决了。我想积极促成这件事。” 黄正刚赞许的目光望向谷远深,嘴上道:“这样工作可能会更好做一些。” 76、基层调研 谷远深离开了,黄正刚坐在办公桌前陷入了苦苦的思索。萦绕在黄正刚脑际而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谷远深在向自己说了些什么?或者说,谷远深和自己沟通的目的是什么?他想退休了,提前和自己沟通一下,准备将位置让给自己,向自己送个人情?还是关心上次事情处理的结果?或是想将杜一天调整到外单位去工作?有关杜一天想提前退休的事,不是自己已向其作了专门汇报吗?他当时提出要拖一拖,怎么今天突然提出要将杜一天调整到外单位去工作?其中,他最想向自己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上次调整干部的事他已清楚;有关他退休和谁接班的事,他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虽然他嘴上口口声声想退休,未必是真心话,而他早已过了退休的年龄,想退休早该退了,难道是省里找他谈话了?那也未必,如果省里找他谈话,就标志着他的人事权已被冻结,他怎么还会考虑将杜一天调到外单位去?看来他主要的用意还是想尽快将杜一天调出机关。那他为什么又有了这样的想法?而且如此坚定?难道这就是他当初不同意杜一天提前退休的主要考虑?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到这,黄正刚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厅长你找我?”黄正刚与研究室的办公室很近,黄正刚刚刚放下电话,梁海星便走进了进来。也许有点急,梁海星喘着粗气道。 望着黄正刚满脸的严肃,不知其心思,而谷远深又刚刚来过其办公室,不知二人谈了些什么,更不知是否与自己有关。想到这,梁海星心里更是紧张。 黄正刚将目光望向办公室房门,点了点头,梁海星见状急忙将房门关好,来到了黄正刚的办公桌前。黄正刚又将目光望向办公桌前的椅子。梁海星坐在了黄正刚的面前。 “昨天晚上都有谁到你家去喝酒了?” “办公室主任杜一天,人事处赵良副处长,就我们三个人。”望着黄正刚,梁海星不解道。 黄正刚点了点头,道:“那你好好地回忆一下,昨天晚上,你们喝酒时都谈了些什么,尤其是杜一天都说了些什么话?” 虽然昨天晚上梁海星酒喝得有些多,但喝酒的情景仍记忆犹新。梁海星将昨天晚上的情景向黄正刚作了全面诉说。 “看来这杜一天的确喝多了。”梁海星刚刚汇报完,黄正刚叹了口气道。 “杜一天酒桌上的话,怎么很快就传到了一把手的耳朵里?”黄正刚一直在苦苦思索着。梁海星见黄正刚长时间没有说话,就轻声道:“厅长……。” 黄正刚恍然若悟,忙道:“机关上的事情很复杂,昨天晚上喝酒的事不要再向其他人提及了。” 梁海星点了点头,见黄正刚没再提及其他的事,就起身欲离开。忽然间,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准备一下,陪我去基层调研吧。” “去基层调研?”梁海星有些不解。 黄正刚有着自己的考虑,但又不能将心里话告诉梁海星,就道:“具体内容,去哪些局,还有哪些干部参加,我到时候再通知你。你先有个思想准备。” 谷远深主动到黄正刚办公室与其交流,虽然话不多,时间也不长,但在黄正刚的心里却泛起了长时间的涟漪。虽然谷远深并没有明确告诉黄正刚什么,但通过交谈,黄正刚似乎窥视到了其心中的秘密:谷远深为了延长退休,在极力地进行着人事布局。由此,却掩盖了其因即将退休而产生的心理焦躁。黄正刚有种预感:谷远深在位上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一把手心情不好,也为黄正刚出了难题。尤其是在当下这节骨眼上,稍有不慎将有可能使其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黄正刚心里明白,在这时刻,唯一的办法就是逃避,远离机关是非之地,去基层调研。 黄正刚有自己的考虑,一来自己整日忙于机关事务,已好长时间没到基层调研了,对基层的情况有些陌生,去基层调研理由也较为妥当,不会由此引起谷远深的猜疑;二来谷远深心里很清楚,现在厅机关上下都在暗地议论其退休的事,他现在的心情就是怕乱,前不久的机关干部调整已使其感到了力不从心,如果基层人心再乱,即使谷远深自己不提出退休,省委也会进行调整,那将是谷远深最不愿看到的;最为重要的是,自己到基层了解一下情况,也好为将来顺利接班预作准备。想到这,黄正刚突然不由的担起心来:谷远深会不会已发现了自己的意图?自己表面严肃机关纪律调整干部,实则是在逼他退休,为接班预作准备?黄正刚越发觉得,这次基层调研,虽然没有实质性内容,但更应筹划好。否则,会适得其反。 集中领导,分工负责,虽是机关上的组织原则,但副手的职权都是一把手赋予的,尤其是像到基层调研这么重要的事情,副手必须要向一把手报告。这既是组织原则,也有利于消除一把手的误会,有利班子团结。经过再三思虑,黄正刚走进了谷远深的办公室。 谷远深见黄正刚走了进来,就停下了审阅文件,放下手里的笔,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望了谷远深一眼后,道:“最近机关上事情不是很多,我也好长时间没到基层了,对基层的情况有些不太熟悉。我想带着研究室的同志到基层看看。” 黄正刚的目光不住地望向谷远深,在观察着其脸色。谷远深很爽快的答应了黄正刚的请求。 “是该到基层走走了,也不知现在基层的情况怎么样,尤其是干部是否稳定。本来我也想去基层看看,这不机关上老是有事,脱不开身,你代我去看看吧。”谷远深一直在望着黄正刚,似有心事。 黄正刚理解此时谷远深的心情。按理说,既然自己主动提出要到基层调研,就应向谷远深报告调研的主要内容及行程。因这次到基层调研实际就是躲避,远离厅机关是非。除此之外,黄正刚实在想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黄正刚很清楚,现在的谷远深神经很敏感,心理也很脆弱,稍有不周,会引起其多虑,甚至是误会。黄正刚见谷远深不经意间说出的话语正合自己的心意,就道:“这次调研,其实也没什么具体内容,就是想到基层看看,听听他们的工作汇报,了解一下基层的基本情况。” “可以啊,顺便代表我慰问一下基层的干部。回来后,写个情况,我看一看,也算我到基层调研了。” 谷远深的话有些出乎黄正刚的意料。谷远深的意思很明确,虽然到基层调研是你黄正刚提出来的,但是我谷远深授意的?其在向全系统传递着一明确的信号,那就是,他谷远深仍是全厅的一把手,仍牢牢的掌握着负责全厅工作的权力!然而,谷远深的又没有什么不妥。黄正刚看出了谷远深的心思,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仍大度地笑道:“受你委托前去调研,那是必须的。” 谷远深微微一笑,道:“你打算带谁去啊?” 黄正刚心里很清楚,虽然这次去基层调研没有什么具体任务,但在这时刻,基层的同志对厅机关的情况很关注,人多嘴杂,稍有不慎,会招惹是非,就想轻车简从,只带研究室的梁海星,回来写个调研报告就可以了。但谷远深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却提醒了黄正刚:看来自己想得简单了,对这次调研,一把手似乎很在意,对自己在基层的举动似乎很关心。黄正刚灵机一动,就道:“这次去基层调研,一方面想了解一下基层的情况,我准备带研究室的小梁;另一方面,我担心在调研的过程中,可能会涉及一些业务问题,就想带业务处的大可同志一同参加。人事处就不准备派人参加了,一来比较敏感;二来现在机关的事比较多,他们也很忙。” 在机关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非组织提出要求,分管厅领导一般情况下不带两个处长前去调研,否则,有拉帮结派之嫌,会引起一把手的误会。既然是一般调研,黄正刚带研究室的梁海星顺理成章;黄正刚不分管业务,本来完全可以有理由不带刘大可前去调研。黄正刚之所以提出带刘大可调研,其主要考虑是刘大可与一把手的关系特殊,带其调研,实际上是向一把手表明,自己这次去基层并没有太多的考虑,而回到厅机关后,刘大可肯定会将自己在基层调研的情况私下向一把手汇报,可以打消一把手的顾虑。 果然,谷远深对黄正刚到基层调研的人选很满意,道:“快去快回。你一旦离开机关,我还真的有种少了左膀右臂的感觉。” 既然谷远深同意自己去基层调研,那就尽快成行,免得谷远深改变主意。 黄正刚一回到办公室就打电话让梁海星到其办公室,商量到基层调研的事。 梁海星刚刚走进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便道:“我们下午去基层调研,你给我准备点资料:一是被调研的市县分管领导的名字;二是被调研的部门今年以来的工作基本情况。你抓紧向前去调研的单位下个电话通知,我们到了后,首先要听取他们班子对队伍建设情况的工作汇报,然后再召开由各个层级干部代表参加的座谈会,征求一下对厅机关的意见。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作好记录,回来后,向党组写一调研报告。另外,你通知一下业务处的刘大可一同参加调研。让他有个准备。” 梁海星刚想离开,突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问道:“我们都去什么地方啊?”黄正刚脱口道:“去马山。”随后,黄正刚又像是在自言:“好长时间没见老周了。” 过了一会儿,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道:“你再征求一下大可同志的意见,让他再选个地方。因我们这次调研时间有限,选择的地方不宜过多。” 77、传授经验 梁海星刚刚起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黄正刚道:“厅长,这次调研,您主要想讲些什么内容啊?” 黄正刚明白梁海星的心思,想了想,道:“我们这次到基层调研,主要是到基层看看,了解些基层的情况,重点听基层的同志讲,就不用给我准备什么讲话稿了。如果非要让我讲,我就即席作个发言。噢,对了,顺便通知被调研的单位,让他们准备一份当地去年和今年经济发展情况统计,尤其是与我们业务工作有关的情况。” “厅长,咱们几点出发啊?” “我想下午上班后,先看看厅机关有没有急事需要处理。如果没什么急事,我们就在晚饭前到马山。车的事,由我通知司机。” 黄正刚见梁海星低头望着笔记本,似有心事,就道:“还有什么事吗?” 梁海星低头,脸色有些红晕,低声道:“我第一次陪厅领导出发,我怕会有什么闪失,给厅长添麻烦。” 黄正刚一听不由地笑了,道:“研究室的同志陪厅领导调研还不是常事啊?没事,不用担心,有什么情况,我会提醒你。” 梁海星觉得黄正刚要的情况研究室有现成的,复印一下就行了,不用特意准备,通知被调研的单位打个电话就落实了,也没什么难的。梁海星感到最为难的是如何陪好黄正刚。 按工作职能,研究室陪厅领导到基层调研是一项经常性的工作,因此梁海星经常听同事谈及陪同厅领导调研时发生的一些逸闻趣事。有一个原来的同事,一次陪同厅领导到基层调研,没向厅领导报告就私自见同学了。因发生意外情况,厅领导临时改变调研行程,联系那同事未果,厅领导极为生气,就丢下那同事自己坐车离开了当地。那同事不知情,仍在和同学推杯碰盏。后来,得知厅领导已离开当地后,那同事自己坐公交车赶去不说,回到厅机关后,还没进办公室门便被组织调整到了其他部门工作。还有的同事,起初,和厅领导关系并不是很熟悉,通过调研和厅领导近距离接触,很快得到厅领导的赏识,被提拔到其他部门担任领导。 说是厅领导的随同人员,其实就是厅领导的随身秘书,为调研的厅领导服好务很关键,而其中的学问大着呢?为给黄正刚留下一个好印象,第一次陪同厅领导调研的梁海星首先想起了刘大可,他想在通知刘大可一同调研的同时,也向刘大可请教一下有关做好调研的事。毕竟刘大可经常陪同厅领导出发,见多识广。 “怎么,让我一块陪黄厅长去马山调研?”当梁海星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将黄正刚亲自点名,让刘大可陪其调研的事告诉刘大可时,刘大可不由的一惊,似乎有些不相信。 “是黄厅长让我通知你的。”梁海星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 “那好啊。”刘大可微微一笑,道。 刘大可眼珠不停的乱转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刘大可道:“这么急啊,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准备工作吗?”梁海星接着将调研内容等情况向刘大可作了简要汇报。刘大可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电话拔了起来。 不长时间,电话里传来一男人的声音。刘大可道:“胡老板吗?我是老刘啊。最近没出国啊?” 电话里,胡老板道:“真会开玩笑,我一个老农民,什么时候出国了?” 刘大可笑道:“那好啊,我这几天就去看你,你可要等着我啊。”刘大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 电话里,胡老板道:“真的啊,你可不要骗我?你要的海参都快长毛了。你再不来,我可要送人了。” “好,一言为定,到了后,我再和你联系。”刘大可说完扣上了电话。 刘大可见梁海星一直站在自己的面前,有些不解,就道:“还有事啊?” “我第一次陪厅长出发,我怕……。” 梁海星话刚一出口,刘大可便明白了梁海星的心思,道:“外事无小事。陪领导出发,不同在家办公,什么事情都有可能遇到,尤其是作为你们研究室的同志,除了要认真记录外,关键为领导服好务。我不用你关照,关键为黄厅长服好务。要给黄厅长拿好包,照顾好黄厅长的生活,还要了解黄厅长有什么爱好,需要去见什么人,尽量满足厅领导的需要。而这些,必须事先做好功课。” “黄厅长都有什么业余爱好啊?”梁海星小声道。 “你连黄厅长有什么爱好也不清楚啊?”刘大可话一出口,梁海星不由地摇了摇头,有些羞涩。 梁海星的回答,不仅出乎刘大可的意料,甚至有些惊奇,道:“你整天在厅领导的身边工作,竟然连厅领导的业余爱好也不知道,这…”本来刘大可想说“这以后还怎么进步啊。”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道:“这怎么行啊?以后,你一定要注意观察厅领导都有什么业余爱好,一旦出发,你才能陪好厅领导。你比方,一把手喜欢喝茶,在宴席上,还有房间,都要放上厅领导喜欢喝的茶;有的厅领导喜欢吃水果,你就要嘱咐好接待单位,要在厅领导的房间准备好水果;有的厅领导喝完酒后喜欢打牌,你就要提前将厅领导的房间准备好牌,还有夜点;有的厅领导喜欢喝第二场,你就要准备好第二场的房间;有的厅领导喜欢跳舞,也有的厅领导喜欢卡拉ok,吃完饭后,你要赶快安排歌厅。这都是你的工作内容啊?” “每个厅领导的业余爱好,刘处长您都清楚?”梁海星惊异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微微一笑,道:“我告诉你,黄厅长喜欢早晨起来散步,你抓紧去商店买双质量好一点的旅游鞋,给黄厅长准备着。别忘了,是26号半的。” “一双好点的旅游鞋都上百啊,接近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出一次发,为了讨好分管厅长,要搭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这也太得不偿失了吧?”梁海星心里道。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你买三双,我的也是26号半,买完鞋,把发票给我。” “这样好吗?”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起身打开了文件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鞋盒,打开一看,见是一双品牌旅游鞋,又看了看号码,然后,将旅游鞋连同鞋盒交给了梁海星,道:“算了,下午就要出发,你还有好多事要办,再去买鞋,时间来不及了,你把这双鞋带上吧。” 不知为什么,当梁海星从刘大可手里接过旅游鞋时,一种难言的感受涌上心头,心想:“刘大可心太细了。” 梁海星欲转身离开,刘大可又问道:“你酒量怎样啊?” “一般吧。” “白酒能喝多少,前提是不吐,不失态啊?” 梁海星想了想,道:“半斤应该没问题吧?”梁海星不解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心想:陪同厅长调研与酒量有什么关系啊? “在喝酒的时候,一定要掌握七分量。你不是主角,别人不会让你。你到时候意思一下就行了。喝酒的时候,要时刻留意黄厅长的眼色,一旦厅长觉得不行了,你要勇敢的冲上前……。” “替厅长喝酒?” “不仅仅是替厅长喝酒。有的厅领导喜欢别人替他喝酒,也有的厅领导不喜欢别人替他喝酒,关键是替厅领导解围,那就要主动敬酒,让对方多喝。但必须有一定的量,你是下属,对方敬的是厅领导,敬酒的目的是与厅领导加深感情,让厅领导喝好。你主动上前敬酒,替我们的厅领导解围,人家心里肯定会不高兴,但嘴上也不好说什么。届时,会难为你,你没有一定的酒量不行。另外,你不能喝多了,喝完酒后,你还要照顾厅领导。最重要的是,不能失态,偶尔吐了还不要紧,绝不能胡说八道。你听说你们研究室原来有一位叫吴怀德的科长陪同厅领导调研的故事了吗?” 对吴怀德,梁海星有点印象,但来之前就调离了研究室。到了研究室后,听到好多有关其喝酒的故事,印象较深,就点了点头。 未等梁海星回应,刘大可又道:“吴怀德,应该改名叫酒无德。” 梁海星觉得非常有趣,就微微一笑。刘大可继续道:“那次我也陪着调研了。开始人家敬酒,他自己喝是应该的,结果还监督对方喝。一开始就喧宾夺主,接待单位有些不高兴,就想法整治他。几杯白酒下肚后,吴怀德话有些多,略显醉意。而他偏又逞能。厅领导离开座位敬酒,他坐在了厅领导主宾的位置,和主陪拼起了酒来。厅领导敬酒回来,他仍坐着不动。主宾提醒他起身离开,让厅领导坐下。他却口出狂言:这个位置我今天晚上坐定了,而且,不出七年,我就能爬到他的位置,这个位置将会永远属于我。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搞得分管厅领导极为尴尬。对方一看,就上来轮番向他敬酒,目的是让他离开厅领导的座位。结果不长时间,那吴科长双脚一软,坐在了地上,吐了满地。气得厅领导直骂:‘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78、用心 也许刘大可心情非常好,喝了口茶,继续讲道:“说实话,我和小吴还有过交往,他有时候也喜欢找我喝酒。在我的印象里,小吴还是有一定的能力和水平,思维活跃,思路开阔,语言表达能力强,材料也写得不错,就是酒后无德,酒杯一端,就想换了个人似的,嘴上就像打开闸门的洪水。平时和弟兄们这样还好说,大家都了解你,也就不和你计较。但和厅领导在一起喝酒怎么能行。因为一顿酒,没有把持住自己,被调离了原来的工作岗位。时间一长,被人忘记了,自己也沉沦下去了。后来,听说向厅领导提交了辞职申请,他本意是想向厅领导发泄一下不满,好长时间职务没动了,想引起领导的重视。结果没想到,厅领导什么也没说,上来就在其辞职申请上签上了‘同意’。小吴一看当时就傻眼了,有些生气:世界这么大,哪里不是英雄用武之地?此处不留爷,还有留爷处。厅领导也不示弱,就道:世界再大,也不会容下一个醉鬼,一个酒后失德的人,所有的能力都是枉谈、放屁。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吴的性格倒适合经商,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大老板。”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酒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遇到,也可能有时领导会出洋相,也可能很快会传出去,但作为当事人,一定要守口如瓶,注意维护厅领导的形象。” 听了刘大可一番介绍后,梁海星受益匪浅,对陪同好黄正刚调研充满了信心。 梁海星刚刚拿着刘大可送给黄正刚的旅游鞋走出其办公室。随后,刘大可便也走出了其办公室。刘大可来到了谷远深的面前。 见刘大可突然出现了自己的办公室,谷远深先是一怔,心想:他又来干什么?刘大可满脸微笑道:“听说,黄厅长让我陪同下去调研,我想前来听听您的指示。”谷远深得知刘大可的来意后,见没什么要急的事向自己汇报,就放下了悬着的心,很随意地道:“老黄给我讲了,你们这次下去调研,主要是了解一下基层的基本情况,多看看,多听听。” “好。调研回来后,我立即就调研情况专门向您汇报。您还有什么指示吗?比方给老朋友带点东西什么的?”刘大可望着一把手的脸色道。 一把手想了想,道:“没什么要办的事吧?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我也想下去看看。” “那好啊,到时候一定别忘了带上我。我给您做好服务工作。” “哈哈。”谷远深笑而不语。 刘大可从谷远深的办公室出来后,又去见了黄正刚。对刘大可来说,见黄正刚比见谷远深拘束多了。黄正刚的办公室房门半开着,刘大可见黄正刚在处理文件,就低声道:“厅长……。”黄正刚抬头见刘大可站在了办公室房门前,望了一眼刘大可,道:“有事吗?” “刚才小梁告诉我,说是您率领我们下去调研,我想请示一下,需要我们都做些什么准备工作?” 黄正刚未加思考便道:“不用准备,有些事情我已告诉小梁了。你在办公室等着就是了,下午什么时候出发,届时我让小梁通知你。” 就下基层调研的事,分别见过谷远深和黄正刚,似乎了却了一件心事,刘大可又坐在了办公桌前,满脑子都是即将前往基层调研的情景。刘大可不住的在心里问自己:在这时刻,黄正刚为什么要到基层调研?黄正刚让自己陪着调研有何用意,自己该如何表现? 下午,上班不久,已准备好前往基层调研的刘大可仍坐在办公桌前胡思乱想。突然间,刘大可的耳边传来梁海星的声音:“厅长的车开过来了,刘处长你抓紧下楼上车吧?”刘大可抬头一看,梁海星正站在办公室前,满是急切的样子。 刘大可起身环视了办公室一眼,望着办公桌旁的行李箱,对梁海星道:“小梁,你帮着我把箱子放到车上吧。”刘大可话音刚落,梁海星便上前去拿刘大可的行李箱,梁海星本以为箱子很沉,结果没想到特别轻,就有些不解,心想:“出发调研拿个大箱子干什么,多不方便啊。” 刘大可没再多说什么,提着文件包走出了办公室。 黄正刚刚一上车,刘大可便将一文件袋交给了黄正刚。黄正刚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急忙道:“各市县对您这次调研非常重视,分管市县领导都想见见您。这是我为您准备的市县相关领导的基本情况,供您参考。” 黄正刚望了刘大可一眼,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果然是有关市县领导的基本情况,主要内容为个人基本情况,出生年月,基本简历,学历,毕业院校,专业,业余爱好,讲话风格,酒量,喜欢喝什么酒,酒风,群众评价,社会传说,社会关系,家庭基本情况,是否吸烟,个人穿戴,基本能力,与其他班子成员的关系等等。黄正刚分管业务时,经常出发,对各市县的分管领导比较熟悉,自从调整分工后,由于分管综合保障工作,较为敏感,前往基层调研的机会就少了些,对有些市县分管的领导也就有些生疏,刘大可提供的情况非常全面。黄正刚不由地感叹道:“老刘啊,你应该调到外交部工作。” 刘大可不了解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就笑了笑,道:“我跟着厅长您还没干够呢?” 黄正刚见刘大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就进一步道:“如果你调到外交部工作,肯定比现在更适应,我想提拔得也更快。” 刘大可终于明白了黄正刚的意思,就笑道:“陪着厅长出发,就应尽量将事情考虑得周到一些啊。” 黄正刚没留意刘大可说些什么,抬头对坐在前位上的梁海星道:“小梁啊,你以后要多向刘处长学习啊。” 梁海星先是回首望了刘大可一眼,然后又望着黄正刚点了点头。 刘大可急忙道:“厅长过奖了。” 黄正刚望了刘大可一眼,微微一笑,未语。 此时的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不假时日,坐在自己身边的黄正刚就成了全厅的一把手,因此,这次陪同其外出调研意义非同寻常,也是个重大考验,刘大可作足了功课。一来黄正刚主管人事工作,自己下步能否顺利晋升副厅长,黄正刚有着重要的话语权,将黄正刚照顾好了,自己的晋升就会顺利些。自己平时一直想接近黄正刚,一方面没有机会,另一方面也碍于和谷远深微妙的关系,一旦让谷远深知道了,一仆侍二主,容易引起谷远深的误会,毕竟谷远深曾是自己的处长,与自己有着特殊的感情。另外,刘大可也想借机向黄正刚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下步真的进了班子,还将面临着分工的问题,如果黄正刚感觉自己能力平平,将来也不会让自己分管重要的工作,自己日后的前程仍会受到影响。 黄正刚不愧为长期分管人事工作,对机关干部的心思很了解,将刘大可看得很透。黄正刚也有自己的考虑,让刘大可陪同自己下来调研,除了打消谷远深的顾虑,防止其产生误会外,更为主要的是想对下步最有可能成为自己搭档的刘大可,借机作个全面的了解。虽然在机关上经常见面,但对刘大可近距离的接触,面对面的深入了解还是不够,黄正刚就想借到基层调研,对刘大可进行一次全面的考察,关键想看看刘大可的能力到底如何,能不能担负起副厅长的重任。 “老刘,你从事业务工作多少年了?”刘大可正在胡思乱想间,黄正刚突然问道。 黄正刚的突然发问使刘大可有些始料不及,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就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心想:黄厅长怎么突然问起此事来了? “时间不长。”本来刘大可还想谦虚,但一想到在眼前这敏感的时刻,如果自己谦虚,很容易使黄正刚产生错觉,将影响日后晋升副厅长的考察。但如果回答“时间很长了”,是否会有发牢骚的嫌疑?想到这,刘大可就笑道:“五个年头了。” “我是问你从事业务工作的年限,我又没问你处长任职年限。” “哈哈。我理解错了。我从事业务的岗位多了,企业管理,农村处,进出口管理。”刘大可淡然道。 “你对全省的业务应该很熟了吧?” “厅长您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啊?” “现在省里提出深化改革,尤其是南巡讲话发表后,现在全省的改革势头发展很猛,我们机关应该做些哪方面的文章啊?”黄正刚看上去很随意。 刘大可在认真地听着,越发觉得黄正刚的问话很有内涵。黄正刚实际上是在问当前机关业务工作存在的主要问题,黄正刚在为接班预作准备,但似乎又心存顾虑,担心让一把手知道,引起一把手的误会,就故意换了个话题征求自己意见。如果自己急着回答,会显得自己考虑得不成熟,应付黄正刚;如果长时间不回答,则显得自己的业务不熟。其实,刘大可长期从事业务工作,对存在的问题很清楚。刘大可稍思考后,道:“厅长您在考虑,这次调研的主题啊?” 刘大可话已出口,使得黄正刚一惊,心想:这刘大可分明已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黄正刚仍然面无表情,淡然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黄正刚两眼望向前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79、邂逅 刘大可又想了想,望着黄正刚的脸色道:“说实话,一直忙于业务,对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有仔细研究过。只能谈点粗浅的看法,我个人认为,现在我们业务工作服务省里的意识欠缺了些,有单纯业务的观点。现在上下不都强调要创新吗?我们业务工作在创新上作的文章还不是很多,还存有一些不到位的地方。” 黄正刚越发觉得这刘大可心机太重,说话滴水不漏,再探讨下去,自己的意图就将暴露,一旦刘大可将在车里谈的情况,私下向谷远深汇报,必定会引起一其误会,就笑道:“哈哈。这是一把手考虑的。我们的职责就是做好分管的工作。”黄正刚说着,闭上了双眼。刘大可见状,知道黄正刚想休息了,就没再多说什么。 “热烈欢迎省领导刘大可莅临视察指导!”黄正刚睡了,刘大可闭来无事,就将目光四处张望起来。突然,刘大可发现道路两旁挂满了彩旗,在一家房地产公司门前,悬挂起了巨大的横幅,再仔细一看,上面竟然写着自己的名字。顿时,刘大可脸色骤变,不由地望了黄正刚一眼,来有节奏的呼噜声。刘大可见状,忙掏出手机,拨打了起来。手机刚刚拨通,刘大可便尽量压低声音急切地道:“你个胡传魁,你在搞什么名堂啊。” “刘老板官当大了,连我的名字也忘了,上午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准备海参呢,现在竟然连我的名字都忘了。我是胡传旺,不是胡传魁!” “我知道你是胡司令,胡老板,胡财主,我现在没时间和你闲扯淡。我问你,你公司门前的横幅是不是你挂的啊?” “是啊,怎么醒目吗?” “醒目个屁,你竟出这骚主意,让领导看见了,该怎么想?” “刘老板,这次你可冤枉我了。挂悬幅根本不是我的主意,按我的想法,我们兄弟间根本用不着挂横幅,我想亲自去省城接你,前面鸣锣开道,后面鼓乐喧天,上面鞭炮齐鸣。” “你这哪是兄弟们的情谊啊,你这是往死里整我啊。你的主意更损。那这挂横幅是谁的主意啊?” “是你的下属。” “我的下属?” “小吴,吴怀德你认识吗?他说你是他的领导,如果你说不认识,我马上辞了他。” “什么,吴怀德?!现在在你的手下打工。” “没想到吧。” 刘大可还想说什么,或许其与胡老板的通话,打扰了黄正刚。忽然间,黄正刚停止了呼噜声,刘大可以为黄正刚醒了,就急忙道:“好了,我现在陪同厅长在车上,有话见面再说,你先把所有的横幅撤下来。你还想让我干不干啊?” 刘大可说完关上了手机。然后又向黄正刚望了一眼,见黄正刚转了一下身,就忙闭上双眼,佯装睡觉休息。黄正刚睁开了双眼,望向车外,道:“快到了吧?” 司机正专心开着车,似乎没有听清黄正刚在说什么。梁海星道:“我第一次来,不清楚。”刘大可睁开双眼,目光望向车外,道:“嗯。快到了。” 黄正刚望向刘大可,随意道:“你刚才给谁打电话了?” “我一个朋友,他在问我有关小吴的事。” “小吴?哪个小吴啊?” “厅长您还不知道啊,就是前段时间,我们机关辞职的吴怀德啊。” “噢。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不辞职在我一个朋友手下打工。我朋友向我了解他的情况。” 黄正刚对吴怀德比较了解,总的印象还算可以。但又想,毕竟吴怀德是因为一把手的原因而辞职,担心话说多了,一旦让谷远深知道容易产生误会,就欲言又止。黄正刚望向刘大可的手机道:“你这手机不错啊?是机关上配发的吗?” 为联系工作方便,经厅党组研究,决定为主要业务处的领导干部配发手机。至于具体哪些处领导需要配发手机,需要经过一把手审批。刘大可的手机是一把手特许配发的,更为主要的是,他不清楚自己配发手机的事,一把手是否和黄正刚进行了沟通,也就不敢贸然回应。刘大可笑道:“厅长如果您喜欢,您拿着用吧。” 黄正刚微微一笑,未语。 也许刘大可长期从事业务工作,掌握着全省的对外经济额度的审批,经常与各市打交道,虽然是陪同黄正刚调研,但当地领导似乎对刘大可格外热情。刘大可深知自己的身份,座谈调研中,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黄正刚。黄正刚讲话,刘大可在静静的听着,有些业务上的问题,黄正刚一时答不上来,刘大可就及时补充,一旦遇到关键的问题尤其是需要表态时,刘大可便巧妙地将黄正刚推向主角,遇到黄正刚交办的事,刘大可都认真的记在笔记本上。 酒桌上,刘大可随黄正刚的指令端杯饮酒,黄正刚不发话,刘大可从不主动敬酒。刘大可始终将黄正刚推向领导的位置,自己甘愿身居下属,不曾主动,如同一位忠实的随从。 接待一直在和谐的氛围中进行着,但随着一阵嘈杂声,这一气氛很快被打破了。从那不断传来杂乱的声音,刘大可听出了胡传旺和吴怀德的声音,刘大可心里不由的一阵紧张,似乎看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就在心里不断的思忖着对策,心想:这老胡怎么了?在同一饭店请客?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如是有意安排也太张扬了,毕竟市领导请客是官方安排,他再出名再有钱,也只是个私企老板土豪,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怎么能和官方的接待安排在一个酒店啊,事先就没了解一下吗。更为主要的是,胡传旺肯定是冲着自己来敬酒的,那自己岂不成了主角,更何况市里领导本身对黄正刚不是很熟悉,已使自己很被动,老胡再来搅和,黄正刚心里怎么想,而且他还带着一位酒后无德的吴怀德,厅领导都知道吴怀德是怎么离开厅机关的,这吴怀德酒杯一端,本来嘴上就没有把门的了,再将机关上的事折腾出来,一通乱放炮,黄正刚不发火说明其有修养,心里肯定很生气。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往火上烤吗?刘大可越发担心,就想起身离开。 刘大可本能的向房门一望,恰在这时,胡传旺与吴怀德说笑着端杯走了进来,此时再起身离开已不可能,反而会适得其反,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无奈之下,刘大可故做若无其事般坐在座位上,静观事态,以不变应万变,但其心里却如同揣了只小兔般,将目光不停的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或是虽意识到了仍在冷静应对,以不变应万变。黄正刚照例与参加接待的领导推杯碰盏,谈笑风声。 “各位领导好啊,在下打工仔胡传旺前来给各位领导敬酒了。”胡传旺的声音很洪亮。 胡传旺是当地著名的农民企业家,利税大户,市领导一见胡传旺前来敬酒,忙起身向黄正刚介绍道:“这是我们当地著名的民营企业家,胡传旺。”市领导介绍完后,又对胡传旺笑道:“你的信息很灵通啊。来,老胡,先给省里的领导敬酒。” 市领导话音刚落,胡传旺又道:“让各位领导见笑了,我就是个打工的。承蒙各位领导的厚爱,近几年业务有了很大的发展,当然该向政府上缴的钱,一分也没少。既然各位领导都在这里,我就以诚致谢了。我先喝个共同酒,然后逐一致谢。”虽然胡老板穿着笔挺的西服,但那饱经沧桑满是锈色的脸,镌刻着那深深的农民烙印,还有憨厚诚实。胡老板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吴怀德拿着一瓶白酒,站在胡老板的身边,望着每位领导,大声道:“都喝,谁不喝都不行。我来监督,看看谁没喝。” 胡老板不满的目光望了身边的吴怀德一眼,道:“我们是来敬酒的,哪有强迫领导喝酒的道理啊?再说,我们来敬酒是表达谢意的,理应我们先干了。” 黄正刚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急忙起身来到黄正刚的身边。黄正刚望着吴怀德对刘大可悄声道:“那不是我们厅前段时间刚辞职的小吴吗?他怎么在这里了?”刘大可稍思忖后道:“是的。我在车上向厅长您作了汇报,他辞职到了这位胡老板的手下打工,而这胡老板是我的一个朋友,为人很豪爽。” 刘大可本不想向黄正刚道出自己与胡老板的关系,担心一会儿胡传旺向自己的敬酒,自己难以隐瞒二人的关系,就想主动些。 听了刘大可的简要介绍,黄正刚点了点头。刘大可见黄正刚对自己的介绍还算满意,心里稍踏实了些,介绍完后又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黄正刚还有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胡老板,而市领导,似乎在看热闹,又似有心事。 胡老板向市领导走去,边道:“商人就是狗……。” 胡老板话一出口,市领导以为胡老板喝多了,望了身边的黄正刚一眼,又望向胡老板责备道:“今天是请省里领导吃饭,老胡不许喝多了,更不能说胡话啊。” 80、酒后失言 “哈哈。我胡传旺,就是没喝多,说的也是胡话啊,这不能怪我,应该怪我们胡家老祖宗,谁让他当初起了这么个姓呢,你看人家姓王的,就是喝多了,也是王说,我们姓胡的,一张口就是胡说。”胡传旺话一出口,惹得众人大笑,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有的说,还是姓木的好,木说,什么也没说。也有的似乎取笑憨厚的胡老板,就故意和胡传旺开着玩笑,“那你喝酒叫什么呢?”胡老板连想也没想,便道:“胡喝呗。”胡老板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做了扇自己嘴巴的动作,道:“你看我这嘴,真是胡说。我喝的都是感情酒,从来不胡喝。看,我实在吧,别人设套我就钻,别人挖坑我就跳。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噢。我们商人最大的优势就是信息,什么质量了,判断力了,说到底就是信息,掌握了明天的信息,就掌握了明天的未来,掌握了下个世纪的信息那就是外星人了。要掌握信息,不像狗一样,没有一副灵敏的嗅觉,怎么能行啊。所以说,出色的商人就是一条嗅觉灵敏的好狗。” 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胡老板,听了胡老板一翻调侃,尴尬局面瞬间化解,心里就有了几分的佩服。 胡老板说着来到了市领导的面前,毕恭毕敬道:“领导,你说,我这酒该怎么敬啊?”市领导望了胡老板一眼,道:“你不知道怎么敬酒,你来敬的什么酒啊?”吴怀德见胡老板的酒杯空着,忙上前,为胡老板倒满酒。胡老板刚欲转身向黄正刚走去,市领导又道:“你那边都是谁啊?”胡老板停住脚步,在市领导的耳边低语着什么。市领导不住地点着头,然后,又望了左右一眼,对黄正刚道:“那边都是些我们当地的财神眼,我得过去看看。” 市领导说着起身对胡老板道:“你不是早就想坐我这位置了吗?我过去敬个酒,你就暂时在这里主持一下吧。你不是说,都是你的老朋友吗?你要给我照顾好了啊。” 市领导说着,走出了房间。 胡老板望着市领导的身影,憨厚地笑了笑,未语。 “按规矩,我先敬厅长一杯,你别有意见啊?”胡老板一落座,望了刘大可一眼后道。刘大可微微一笑,道:“那是应该的。” 胡老板端起酒杯,对身边的黄正刚道:“这些年,我们民营企业有所发展,承蒙贵厅大力支持,特别是今天,听说厅长带队前来视察指导工作,有机会认识厅长,心里更是高兴,浊酒一杯,以表感谢之情。先干为敬,领导您随意。”胡老板真不愧海量,说着,端起眼前的酒杯,一干而净。 刘大可见状笑道:“几天不见,胡老板肚子里的墨水见多啊?” 胡老板用手摸了摸了嘴边的酒滴道:“刘老板,你就别取笑你哥了,你哥肚子有多少墨水,你还不知道啊。”胡老板望了身边的吴怀德一眼,道:“这点墨水,还多是这位秀才教的。你也别站着啊,你的老领导来了,你不敬酒啊?” 吴怀德似乎有了些酒意,就望着胡老板道:“在座的除了小梁外,他们都曾经是我的老领导,我当然要敬酒了。不过,没位了,我坐哪里啊?” 胡老板望了吴怀德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嘴里嘟囔了一句,就装作无意的向左边的刘大可挪了挪椅子,其实胡老板很想和刘大可坐在一起。服务员见状赶紧为吴怀德拿来一把椅子,吴怀德挨着黄正刚坐了下来。 胡老板刚落座,就悄声对刘大可道:“等你们这边结束了,我再安排第二场,好长时间不见了,让小吴陪着,咱哥俩好好地聊一聊。” 刘大可装作没听见,目光一直在望向吴怀德,似乎在等待着精彩的表演。果然,吴怀德刚刚坐下就对胡老板,道:“老板,我知道你们哥俩私交不错,要不,我也不会投向你的麾下。不过你这信息也真不灵,你该改口了。” 胡老板不解的目光望向吴怀德,耳闻吴怀德的话如同天书,不知吴怀德想表达什么,又似乎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刘大可很了解吴怀德,似乎从吴怀德那故作神秘的笑容里听出了什么,就急忙道:“这场合不同于你在机关,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讲啊。” 刘大可一番好心提醒非但没有得到吴怀德的回报,相反,却惹恼了吴怀德。吴怀德望着刘大可,两眼一瞪,道:“别给我提原来的机关,不让人讲真心话,压制人心。要不,我也不会下海。”刘大可了解吴怀德我行我素的性格,更清楚吴怀德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秉性,担心如果继续争执下去,吴怀德还不知会说出什么有失体统的话,届时尴尬的是自己,就无奈的摇了摇头,任其表演。在座的当地领导,对吴怀德还有黄正刚一行并不十分了解,见吴怀德似乎有猛料要爆,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在侧耳细听。眼前的情景,使得吴怀德更加得意。 吴怀德并没有看出也根本不在意此时胡老板还有刘大可的心思,就提高嗓门道:“你们都不知道吧,在不长的时间,你们就要喊刘厅长了。” 刘大可一听吴怀德又在胡说,在这公开场说这敏感的话题,自己如果不表明态度,一旦传扬出去,尤其是传回到厅里,有可能给自己招惹麻烦,就仍然微笑而又带有严厉的口气道:“小吴,你喝多了,又在胡说。” “我不是我们的胡老板,我不是胡说。不过,我真说错了,在厅长前面还要加一个副字,刘副厅长。我是吴说。”吴怀德又自己解嘲道:“吴说,就是没说,大家权当没听见啊。” 吴怀德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见众人都在望向自己,似乎找到了众星捧月的感觉,就分别望了黄正刚和刘大可一眼,继续道:“别觉得机关公务员多牛,其实,就是一层外皮,脱了那层新衣,什么也不是,说是狗屁还算客气。本人也曾是机关公务员,见到领导像个孙子,加班像个呆子,提心吊胆像个猴子,一到发工资了,惊得像个傻子。我在机关上,一年的工资还不够买身好西服的,到了胡老板这里,一个月的薪水快赶上我在机关上半年的工资了。这年头,说到底,还是靠这个说话。有了这个,你就是爷爷,没有这个你就是孙子。”吴怀德边说边做着点钱的动作。 酒壮英雄胆,胡老板担心吴怀德再继续讲下去,还不知会说出什么越格的话,使得大家都下不了台,就道:“吴经理,你忘了敬酒之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他们可都是我们的领导啊,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就是装孙子都找不到爷爷。”胡老板话一出口逗得大家大笑起来。 “对不起,我话说多了,我自罚一杯。”吴怀德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就端起眼前倒满酒的酒杯,一仰脖,全部喝下。 胡老板将酒杯与刘大可的酒杯碰了一下,低声道:“你别介意啊,他是什么性格的人,你比我更了解。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给你道歉。”胡老板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净。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共事这么多年了,都了解了。不过,他怎么到你手下工作的啊?” “你还问我呢,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了解情况,只是没有时间。” 刘大可似乎从胡老板的一番话语里听出了什么,满脸的不安,不由地道:“怎么了?” “他来找我,你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胡老板望了刘大可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刘大可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笑道:“咋了?” 胡老板望了刘大可一眼,欲言又止,道:“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来,两个酒。” 刘大可见胡老板有事瞒着自己,心里更加不安,用手轻轻的碰了下胡老板已端起的酒杯,道:“他辞职的事我也是后来听说的。他到你这里打工,更没有提前对我说。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啊。” 胡老板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索性将肚子里的话全部道了出来:“他一见到我,我感到有些面熟。后来我想起来了,他曾陪着你一起调研过。他找到我,直接对我说,他不想在机关干了,感觉我这里有用武之地,说是他来我们公司是你推荐的。刚开始还挺谦虚,说是来我这里讨口饭吃。我一听说是你推荐的,又觉得这小子口才不错,酒量也不小,长期在机关工作,知道如何和政府的人打交道,公司也需要这方面的人,就将他收留了。” “这小子,怎么能这么说啊。”刘大可望了正在敬酒的吴怀德一眼,对胡老板低声道。 “刚开始觉得这人还可以,先留下干着吧。再说,你也知道,我这公司是怎么起家的,我也想招些大学生,撑撑门面。再说公司不同于你们机关,除了能力这唯一进人标准外,对其他的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我曾经和他共过事,对他有所了解。不过这小子还真不是书呆子,有开拓精神,在你们公司也比较合适,最大的缺点,也最不招人待见的就是好喝酒,小酒一喝就开始胡说。他和你不一样,他是真胡说。” “哈哈。哪个人没有缺点啊。特别是我闯荡了这么多年,经历的事多了,也悟出了一些道理,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干点事,必须要学会宽容。老弟你说,我说的对吗?” 刘大可没有回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了正在滔滔不绝的吴怀德一眼,低声道:“不过老弟,我还想提醒你一句,他这人可用,但不可重用。” 胡老板点了点头,似有所悟。过了一会儿,胡老板望了刘大可一眼,道:“好了,误会解除了,咱哥俩继续喝酒吧。” 81、别有洞天 晚上的接待结束了,黄正刚已回房间休息,按照事先约定,胡老板单独请刘大可继续喝酒。 在胡老板的引导下,刘大可走进了一所再普通不过的四合院,灯光还有些幽暗。刘大可不解,便道:“胡老板,你这是把我领到什么地方啊?” 胡老板没有立即回答,微微一笑,有些神秘,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老板好。”刘大可正在胡思乱想间,随着胡老板将一扇沉重的木制仿古朱门打开,耀目的灯光一起向刘大可照来。刘大可有些不适应,门口,突然出现的四位身着艳丽服装的靓女正迎接着刘大可的到来,更使得刘大可眼前一亮,有些目不暇接。除了美女,一富丽堂皇的房间展现在了刘大可眼前。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不由的望了身边的胡老板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还金屋藏娇呢?” 胡老板没有回答,望着前来欢迎的公司高层,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公司的大救星,我们的上帝,刘老板。” “唉,不能这样说,我哪里是什么大救星啊,都是朋友吗?”在胡老板微笑的陪伴下,刘大可没有急于落座,一双惊奇的目光不停的扫视着房间的一切,宽大的房间内,里外套间,里面是一间茶室,除金丝楠阴沉木茶台外,还摆放着交趾黄檀大画案,笔架毛笔墨汁一应俱全,四周墙上挂满了食客的字画。刘大可走近仔细查看着。 “有的字写得真不错!”刘大可感叹道。 “那是的,差的,我能摆在这里吗?你看看这落款,省书法家协会的,还有是国家书法协会的。”胡老板看上去很自豪。 “哈哈。估计也没有很好的……”刘大可望了胡老板一眼,见胡老板满脸疑惑,就又道:“好的是不是全放在你家里了?” 胡老板微微一笑,未回答。 “商人天生有一副精明的头脑……。” “像狗一样的嗅觉?” 刘大可望了胡老板一眼,继续道:“到处充满商机,善于捕捉一切赚钱的机会。” 刘大可见胡老板未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又道:“请一顿饭,赚一幅字,你这买卖赚大了。” 胡老板恍然若悟,似乎被刘大可看穿了心机,就微微一笑。刘大可道:“一顿饭几个钱啊,这一幅字、一幅画,可比你一顿饭值钱多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这字画不是不值钱吗?” 刘大可望了胡老板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欣赏着那挂墙上的字画。刘大可无不惊奇道:“我一直认为你就是个农民企业家,说的俗一点,就是个暴发户……。” “胸无点墨没有文化?”胡老板明白刘大可未明之意,未等刘大可说完,便急忙自我解嘲道。刘大可望了胡老板一眼,笑而未语。 “刘老板,不留下你的墨宝啊?” 刘大可继续欣赏着眼前的字画,道:“我那臭字,哪拿的出门来啊?” “你们不清楚,刘老板早就加入省书法协会了,他的字一般人很难求。”吴怀德笑道,然后又对胡老板道:“你光嘴上求不行,你得赶快铺好了纸啊。”吴怀德说着,从画卷上找来一张宣纸铺在了画案上。 “小吴,你又在胡说了。”刘大可笑道。 “噢。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是没诚心了,还是刘老板不肯献宝,或是小酒没喝到程度?”胡老板望着刘大可笑道。胡老板见刘大可仍没有挥毫泼墨的意思,就又激将道:“是不是我这寒舍容不下你的墨迹啊?” 刘大可见难以推辞,就来到画案前,提笔想了想后,在铺好的宣纸上写到“天道酬勤”四个字,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和落款。胡老板在一旁不停赞叹道:“好,真不愧好字。我一定裱好了放在屋中央。” “没有印章啊?”吴怀德看得很认真。 “我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呢,就是,怎么没有印章啊?”胡老板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刚刚写就的书法作品道。 “哈哈。我又不是书法家,出门还带着印章啊?” 胡老板似乎对刘大可很理解,就道:“抽时间,你再帮我盖上印章啊。”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胡老板的心思,就笑道:“还想让我再给你写一幅啊?” “哎呀,你还不明白吗?”吴怀德望着胡老板焦急道。 胡老板不知吴怀德想说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吴怀德。吴怀德又道:“现在有名气的书法家,给朋友写字作画,不好意思收你钱,有时故意不带名章;也有书法家的老婆,担心老公在外面卖字画存私房钱,就将印章紧紧的攥在手里,没有印章的字画,根本没有收藏价值。” “噢。”胡老板似有所悟。 “所以,在名人作完字画后,有的还要主动送上名人的印章,问题不就解决了。所以有的书画家,有好多的印章。” 胡老板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这好办,我明天就让人去买块章料,刻上刘老板的名字,然后再让刘老板补上。” “什么章料,你得买最好的。”胡老板话音刚落,吴怀德便道。 “最好的?什么料最好啊。”胡老板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笑而不语,目光望向吴怀德。 “当然是田黄和鸡血石了。”吴怀德道。 胡老板恍然若悟,拍了拍自己的后脑门,道:“我怎么没想到啊。” “别听他瞎说,你知道一块田黄、鸡血石多少钱啊?”刘大可笑着向外间走去。 胡老板点了点头,似有心事。胡老板望了吴怀德一眼,道:“你明天抓紧去买一块,不,各买一块。” 外面的房间,除中间摆放着一张可容纳十几人的红木餐桌外,四周摆放着一套沙发,一处假山,潺潺流水,加不上断变化着的五彩灯光,很有韵味。更令刘大可惊奇的还是那室内的家具,全部是清一色的高档红木,典雅而内敛,极具气质,尤其飘来阵阵淡雅的清香,沁人心脾,远比省里的海天大夏气派。望着装饰豪华的餐厅,刘大可感叹道:“你这里哪是用餐的地方,简直成了红木家俱展销大厅了。” “让刘老板见笑了。我是这么想的,买一些普通的实木家俱,花钱不少,但也就用个五六年,还不如一次性的投资点红木,可以用若干年,看似花钱不少,实际上是一次性投资。再说,来这地方用餐的,大部分比较讲究,对餐具也比较爱惜。刘老板我们边吃边聊吧。” “怪不得小吴一直在催你呢,你过的真是神仙也眼馋的日子啊,给你个副市长的位置你也不换啊,我有一天混不下去了,来给你来当副手吧。”刘大可说着向餐桌主宾位置走去。 “你想羞煞你哥啊。” “哟,你这餐具全是镀金的啊?”刚一落座,望着眼前金光闪闪的餐盘和筷子,刘大可惊叹道。 “不是足金,是18k镀金。怎么样,刘老板还可以吧。”胡老板望着刘大可笑道,脸上荡漾着来自心底难以掩饰的自豪。 也许早就准备好了,胡老板与刘大可说话间,海参、鲍鱼、螃蟹、龙虾,黑的,白的,红的,一道道海鲜不断端上餐桌。望着眼前的海鲜,胡老板很是得意,道:“不瞒你说,你知道,我老家就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为了招待领导和贵宾,我专门从老家雇了一条船,每天捕捞的鲜活海产品先送给我,我用不了了,再去外卖。所以这里所有的海产品不仅鲜活,而且保证是当天的。” “别吹了。”胡老板话音刚落,刘大可便道。 胡老板有些不解,道:“咋了?” 刘大可指着面前的澳洲龙虾还有鲍鱼道:“你这龙虾鲍鱼,也是你的渔船捕捞的,还是当地的?” “哈哈。露馅了。好,说错了,罚酒,我先自罚一杯。”胡老板说着让服务员倒满一杯白酒。 刘大可见状,急忙道:“我喝了不少,不能再喝了。” “那就来点红洒吧?” “好,喝点红酒,咱今天晚上,以说话聊天为主,好吧?” “好,先把法国拉菲打开,醒上。”胡老板很是善解人意,望着服务员道。 “不行!不喝白酒,还叫喝酒啊?”坐在胡老板对面的吴怀德望着刘大可道。吴怀德说着,起身欲向刘大可走来。刘大可很了解吴怀德,担心吴怀德酒后失态,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有失体面的事,使自己更加尴尬,就道:“吴经理你请坐,我自己来。”胡老板则道:“你看,虽然我同意了,但大家却有意见,我也没办法啊。要不这样,你先喝一杯白酒,细品一下用这金杯喝白酒与其他杯子有什么不同,然后再品尝一下我为你专门准备的红酒,好吗?” 吴怀德见刘大可杯子里倒满了白酒,就又坐了下来。 刘大可将身子贴近胡老板,目光却望向吴怀德,低声道:“你还一直没告诉我,你怎么接受了这么一个奇才呢?” “你真不知道啊?”胡老板望了吴怀德一眼,目光充满惊奇, “机关这么大,我又不是人事处长,哪能对什么人都了解啊?” “噢。这小子,到我这来找工作的时候,门卫不让进,他直接喊我的名字。他这一喊不要紧,倒把门卫保安喊懵了,不知来的是个什么大人物,就赶紧通知我。这小子一见面,就直接问我:咋了,老胡不认识我了?” 胡老板向刘大可道出了吴怀德来公司任职的经过。 82、新用场 “我天天和这么多人吃饭,他不又是什么大官,也不是什么名人,又没什么很深的交情,吃过一两顿饭哪能记住啊。这小子,一见到我就打着你的旗号,说是你的部下,不想在机关混了,你让他来投奔我。我当时正缺人手,又觉得他有机关工作经历,而机关上的公务员都是政府千挑万选的精英,还是大学生,关键是听说,是你介绍的,对你的情况也比较了解,没有经过更多的考虑,我想先给他个面子,就暂时留了下来。” “我们原来曾在一个部门工作过,对他还算比较了解。大学生,能干事,也能耽误事;有才,但很固执;很豪爽,但酒后无德。” “当时我的感觉和你现在说的差不多。短暂时接触后,我就想,这是哪来的愣头青啊,我看不像不机关干部,倒像个骗子,开始有点反感。只是碍于你的面子,就耐着性子和他聊了几句。从他的言谈中,感觉这小子还有点思想,就想试探一下他的能力。反正我们做企业的,什么样的人才也需要,但就是不能养闲人。唉,结果当时正好遇到一件棘手的事……。” “在你眼里还有什么棘手的事啊?” “真的。对任何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来说,从政府那里拿到地后,最头疼的事就是拆迁了。别说是我们开发商,就是央企国企又怎么了,国家的项目,遇到一两个钉子户,整个工程都受影响。正好,我刚从政府拿到一块旧城改造的地皮,准备投资建一房地产。本来说好了,拆迁户都签了补偿合同,可结果一夜之间,又都变了。软硬不吃。我一问,原来有一两个暗地里挑头闹事的刺头,而且扬言,没有他们的同意,谁同我们签署补偿协议,将来让他下不了地。我找到当地派出所,派出所说是属于民事纠纷,而且明文规定,警察不能介入。无奈之下,这小子来了。一方面我想考验一下他的能力;另一方面,说句熊话,我也真的没法了,拖一天工期,造成巨大的损失不说,还有可能不能按期交工,影响公司信誉,极易招惹民事诉讼,光精力也耗费不起啊。也许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许从省城大机关来的,真有两下子。我一介绍完情况,他就拍着胸脯对我说,这事好办,交给我吧。给我两万,我搞定了。开始我还以为他吹牛,结果他还真的搞定了。我看这小子,还有点本事,就留了下来,我任命他为副总兼市场开发部经理。当然大事还是由我说了算,他只是个有职无权的打工仔。让人家干事,总得给人家个名分吧。” “有意思,说说看。” “可能事情经过有点长,你得耐着性子听啊。” “没事的,你慢慢讲,听你讲故事,比喝酒强。” 胡老板微微一笑,道,我担心出事,就给他规定,把事摆平但不能出事。他说,你放心,不会出事的。他说,你给我找两个会打仗的。我说什么叫会打仗啊。他说,就是能把对方打爬下,还不能伤到对方。我说这好办啊,我这里什么人没有啊?就找来三个复员军人。他领着那三个人去了。那三个人全部身着西服。我担心出事,就开车跟在他们的后面,看他怎么处理这棘手的难题。他戴着墨镜,粗布对襟汗衫,敞开怀,宽裆布裤,脚穿黑布鞋,就差腰间系一麻绳了,完全是一副农民打扮。他后面三个则个个笔挺西服,倒背着手,像保镖。对方,一见这阵式,先是一惊,后来开始有些吵闹。他上来就对人家说:这块地胡老板转包给我了,我准备继续执行原来签的协议。你们有不服的吗,尽管朝我来。他的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带头的便走上前,和他说了句什么。他上来猛地一头向那领头的小肚子的撞去,那领头的躲身不及,向后一趔趄倒在了地上,他顺手捡起一块板砖,就想向那领头的拍去。吓得那领头的抱头求饶。他似乎仍然心存不甘,用脚踩着人家的脑袋,那人躺在地上,“嗷嗷”的喊着,根本动弹不得。另一个领头见状,举着铁锨向他铲去,他急忙一闪,铁锨拍在了被打倒在地那位领头的脑袋上,顿时鲜血直流,他顺势骑在那人的身上,一顿狂揍后,在那人耳边不知又说了些什么,然后吵着嚷着,要拿绳子将那误伤领头者捆绑起来,送派出所,那伤人者不由地求饶起来。然后,他仍骑在那人身上,不依不饶:不能这么着就完了,说,以来还来闹事吗?那人赶忙道:再也不闹事了。那人冲着众人大声喊道:都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回去,你们也想找揍啊。后来,我问他对那人说什么了。他说,借找绳之机,偷偷地塞给那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千元,还答应那人,如果不再闹事,日后再给他一万元作为补偿。这么棘手的纠纷,他一出面果然轻松解决了。 “哈哈。这小子还真有点歪才。” “是啊。我在商界摸打滚爬也不是一两天,虽谈不上历经沧桑,但经历的事也不少了,还很少遇到这么棘手的事呢,结果让他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我问他有什么妙招。他对我说,胡总,虽然我是大学生,又在机关工作过,别忘了,我也是农民,我的骨子里流淌着农民的血液,我最了解农民。中国的农民,最讲究的是利益,但他们也讲理。讲利益,有大利益,也有小私利;讲理,有大道理,也有时跟风,更在意挑头闹事者的话。只要把这两方面的问题处理好了,事情就好办了。利益、大道理都明摆在那里了,行不通,就讲私利,讲小道理呗。私利就是私下里给点好处,小道理就是擒贼先擒王。结果就很容易解决了。我还问他,如果这样还不行呢,还有什么招呢?我以为这小子没办法了呢,他说招还有的是。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到他们家单独去做工作,当然,不仅仅是说教,只要把挑头的摆平了,事情就好解决了。” “实事求是,灵活处理,他把机关那一套用到解决拆迁上了。你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刘大可不由的望了吴怀德一眼,赞叹道。不知此时的吴怀德在和同事讲着什么,眉飞色舞。 “我就想,每个人不可能一辈子永远一帆风顺,总会遇到些沟沟坎坎,困难时拉人家一把,人家日后肯定不会忘了咱。再说,出来混的都不容易。在我企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你关照,我哪有今天啊。” “孩子和嫂子怎么样,还好吧?我本来想去你家看看,这次我陪着厅长出来调研,不自由,时间也有点紧,再找机会吧。” “嗯。你先忙你的,有时间就去家里坐坐,没时间就算了。不过,你一提你侄子,我还真想就孩子的事和你聊聊。” “咋了?” “学习不好呗,还能咋了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胡老板话音刚落,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胡老板道:“不对吧。我印象中,你有两个孩子。” 胡老板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说的没错,大的是个妮,儿子就一个。可以说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可这小子,就是不争气。随我,出苦力可以,就是脑袋不大开窍,不是读书的料。书读不好,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啊。” “你不是书也没读好吗?这不也很有出息吗?知名农民企业家!” “算了,你可别取笑我了。是啊,托党的好政策,手里有两个钱,也住上洋房了,屁股底下也坐着洋车了。但管什么用啊,始终脱不了那个农字。什么农民企业家,农村致富带头人,民营企业,就是注个册还是民资。不怕你笑话,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去你们城里吗?” “怎么了?” “就怕见你们城里人那不屑的眼光,看到我们就像躲瘟疫似的,好像我们身上长得不是肉,是一摊摊大粪。” “你那叫自卑。” “别管什么自卑,他卑的。反正我不能让你侄子再走我走过的路。过去,咱没这个能力,现在孬好手里有了两个钱,你将来帮我想想办法,一定要让你侄子成为体制内的人。” “好啊,老子挣钱,儿子当官,官商一体,全让你们家承包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啊,我先敬你一杯。” “你先让他把学习成绩搞上去。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想想办法。” “办法也是由你去想,将来我儿子就是你的儿子,反正我不管了。喝了。”胡老板说着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净。 “别光说话啊,得喝酒啊,光说不练假把式。”刘大可与胡老板谈笑间,吴怀德端着一杯白酒站在了刘大可的面前。 “胡老板,在谈你的光辉业绩呢。”刘大可说着,将端起的白酒杯又放在了餐桌上。 “机关与经商不一样。机关基本上是玩虚的,天天起草什么文件印发通知写稿子啊;这经商讲究的是利润,实打实。” “你们聊着,我出去下。”胡老板说着走出了房间。吴怀德坐在胡老板的座位上。 刘大可似乎看透了吴怀德心里,就望着吴怀德赞扬道:“你适应很快啊?看来终于找到了人生归宿,现在是如渔得水。” “机关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只有企业才最能展示一个人的真正实力,实现一个人的人生价值,。” “看来,你对机关成见很深啊。”刘大可望着吴怀德微笑道,一语双关。吴怀德没有回答,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像是陷入回忆之中,那深沉的模样,在刘大可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83、芥蒂于心 “不是成见很深,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要想在机关混下去,就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但像我这性格,是那种人吗?” “我早说过,你是干大事的人。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出发,我就对你讲,看人要全面,你是个人才,而且是奇才怪才,但你不适合在机关工作,机关不需要什么人才,需要顺从。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刚到企业,便崭露头角。”刘大可担心稍有不周有可能引起吴怀德不悦,吴怀德再有什么反常举动,当着众人的面,自己下不了台,就望着吴怀德奉承道。 “哈哈。干大事谈不上,反正对机关那种作风,我是看不惯。看不惯,我就想说,结果这就成了毛病。说我酒后无德,不适合在研究室工作,说到底,不就是爱说句真话,不会也不愿拍领导的马屁吗?结果这成了罪过。把我调到那么个破地方,天天没事干,工资还少,这不明摆着治我吗?我哪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走!此处不留爷只有留爷留处,我记得过去随你到基层调研,见过胡老板,结果就投奔了胡老板。事情就这么简单。”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反正现在也到了新的单位,工资比原来拿得多,而且还顺心,对过去的事就不要太在意了。” “不要太在意,说的倒轻巧。忘了,西汉大将陈汤曾说过,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吴怀德说着,唾沫星四溅,似乎情绪有些激动。 “哟,咋了,这么大的怨恨啊?看你这架势,有一天,你还想回到机关找领导算帐啊?”刘大可向后倾了倾身子,惊异的目光望向吴怀德。 “违法的事咱不干。他们不是逼我调出机关了吗?我也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混下去。” “你这不是催大老板早点下台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一把手没数,把机关搞成什么样了,下面多乱啊,还赖在位上,非让人赶下来不可啊。” “你的话言重了。” “一点也没言重,你在机关上,又是领导,没人敢向你说领导间的事,我就不同了,包括基层,现在有多少人在议论一把手啊?” “怎么议论啊。”刘大可笑道,故作随意,实则很在意吴怀德说过的每句话,听得极为认真。 “都在议论将来谁接任一把手。要不黄厅长这个时候下来调研干什么啊,还不明白啊,他在为接班做准备。” “你知道的不少啊?”听着吴怀德对谷远深如此低的评价,刘大可心里极不舒服,但又不好说什么,就微微一笑,讽刺道。 “你以为离开机关,我就不关心机关上的事了?好多原来的同事给我打电话,对机关上的事,未必不如你们了解得少。所以我想借力给力,早点把那个老家伙赶下台。” “看来你手里掌握不少东西啊?”刘大可试探道。 “你以为我白在研究室干了这么年吗?他的那些坏事、丑事、恶事,我什么不知道啊?”吴怀德愤然道。 “你的意思是准备想去省里告谷厅长?” “这年月,谁还那么傻啊?”吴怀德用右手在左手掌上画了画,作着写字的姿势,道:“一封信就把他搞定了。” “那你在这里寄信,一猜不就是你啊。一旦让厅里知道了,小心他们将来整你。虽然你离开了厅里了,但你还住在省城啊,你爱人还在省里工作啊,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和厅里打交道。” “你想,我能这么傻啊?”吴怀德望着刘大可诡秘地一笑。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望着吴怀德神秘的一笑,道:“怎么,还想来个里应外合?” “哈哈。杜一天被整当天,我就和他通电话了。因为那个时候,他心灵最脆弱,也最需要安慰。不过他魄力不行,别看脾气挺大,但遇事缩手缩脚。让谷远深治到那种程度,连个屁也不敢放。提前退休干什么,和他谷远深干啊。那人不行,怪不得谷远深治他,根本就不是当领导的料。整天想着进厅班子,根本不具备当厅长的基本素质。” “他哪里不行啊?” “有事直接向上反映啊,光憋在心里管什么用?!” “人家可能有顾虑。” “有什么顾虑啊,人家都骑到他头上拉屎了,就不能哼哼两声啊。再说,反映情况也是他的基本权利,只要不诬告陷害就行。就是让谷远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一下台,再上个新的领导,说不定人家觉得你有功,还会重用呢,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局吗?”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两个想联手?” “他一宣布调离办公室,我就请他吃饭了。过两天,我还准备再去看看他。” “了解点一手的材料?” “哈哈,有这个意思吧。” 望着吴怀德,刘大可似乎有了新的发现,就不由的摇了摇头。刘大可微微一笑,望了吴怀德一眼,不禁道:“是不是也想告我啊” “哪能呢,你是我的恩人,将来还要靠你帮我呢。再说,你很快就当副厅长了,我告你也未必能告倒啊。他谷远深就不行了,就是我不告他,也有人会找他的事,不信你走着瞧。” “权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哈哈。我什么也没对你说。来,我们喝酒。”吴怀德爽朗的笑道,举起酒杯,将满满的一杯酒一干而净。 基层调研很快结束了。 回到省城的时候,下午刚上班不久,黄正刚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机关,下午继续上班。 车在厅长办公楼门前停好后,照例黄正刚先下车。下车后,黄正刚对梁海星道:“你帮着刘处长把行李放到办公室后,到我办公室。我们商量一下这次调研汇报提纲的事。”刘大可马上道:“不用了,我的行李不重,我自己提着上楼就行了,还是让小梁帮着把您的行李送到办公室吧。” “不用了,让司机辛苦一下,送完你们后,把我的行李送到办公室吧。”黄正刚说着头也没回,直接向楼上走去。 来到刘大可所在的办公楼前,司机刚刚停好车,梁海星便急忙拿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车,放在地上后,梁海星又急忙帮着刘大可取行李。司机打开了后备箱,刘大可同样急忙去伸手拿自己的行李箱,急切的样子,似乎行李箱里装着什么宝贝。不料,还是先被梁海星将箱子提了出来,果然刘处大可的行李箱比调研前重了许多。梁海星似乎终于明白了,刘大可为什么拿着一个大的行李箱去调研了,开始还以为带着一个这么大的行李箱去调研,多不方便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这年头,朋友间不送点土特产,好像过意不去,自己不收呢,又好像不近人情,这风气什么时候得改一改啊?”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自言自语道。 刘大可见梁海星似乎发现了箱子里的秘密,就没在坚持自己提着行李箱上楼。而那行李箱也的确有点重,梁海星提着有些吃力。 按照黄正刚的要求,梁海星帮着刘大可将行李箱送到办公室,又放下自己的行李,然后,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当梁海星走进黄正刚办公室的时候,黄正刚正两眼望着办公桌上刘大可送自己的旅游鞋,似在深思。黄正刚一直在想:这刘大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思路很开阔,对问题的看法很有见解,考虑事情也很周到,但又总觉得不太踏实,城府很深,让人一眼难以望到底,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不像吴怀德那样,一眼就能让人看穿他的心思。这次调研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黄正刚想通过近距离接触刘大可,对自己未来的搭档作进一步的了解。但结果并不如愿。 “厅长。”梁海星见黄正刚像在深思,就轻声道。黄正刚先是一愣,见梁海星拿着记录本站在房门口,就道:“有事啊?” “厅长,调研提纲……。”望着黄正刚,梁海星提醒道。黄正刚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道:“噢。你先和刘大可商量一下,看看从哪几部分入手……。” 梁海星刚欲离开,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重点写这次被调研单位工作情况,让远深厅长对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好的。”梁海星道。 黄正刚稍思忖,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还是先征求一下刘大可同志的意见吧。”黄正刚用征询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我明白了。”梁海星一直在揣摩着黄正刚的心思,似乎黄正刚心里有着难言之处。 “你顺便把这双鞋还给刘处长吧。”黄正刚望着办公桌上的旅游鞋道。 梁海星从黄正刚手里接过刘大可送给黄正刚的旅游鞋,刚欲转身,黄正刚又道:“替我谢谢刘处长。” 84、背信弃义 当梁海星拿着黄正刚退给刘大可的旅游鞋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刘大可正专心收拾着行李箱。也许梁海星走进来有些突然,刘大可没有来得及收拾行李箱,梁海星将刘大可行李箱里的东西看了个清清楚楚:海参、对虾、鲍鱼、衣服等物品,装满了行李箱。刘大可见梁海星手里拿着笔记本和一双鞋盒,似乎明白了什么。然而,尽管如此,刘大可仍不由的一怔,脸色有些阴沉,急忙放下手里的物件,扣上行李箱盖,向梁海星走来。梁海星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急忙道:“这是黄厅长让我送给你的。” “噢。”刘大可很快恢复了常态,从梁海得手里的接过鞋盒打开一看,鞋整齐的摆放着,根本没穿过,甚至也许黄正刚根本就没打开。刘大可道:“黄厅长没说什么吗?”梁海星急忙道:“黄厅长让我谢谢你。”刘大可微微一笑,有些苦涩。 “还有事吗?”刘大可见梁海星仍站着未动,似有心事,就道。 “黄厅长让我请示你……。” “请示我?”刘大可担心自己听错了,就笑道。梁海星又道:“黄厅长让我请示你,这次提交党组的调研报告怎么个写法。” 刘大可想了想道:“噢。调研刚刚结束,我也没有进行深入的思考,脑子里还没什么成型的东西。你先按你的理解拿出个初稿来,然后我看一下,再请黄厅长指示或提要求。”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调研提纲没什么可难写的,关键是写什么内容,想向党组反映些什么情况,怎么反映。既然黄正刚没有想法,证明黄正刚另有打算,自己也就不好表态。刘大可并不是没有想好,而是另有考虑。 梁海星刚刚走出办公室,刘大可便将两盒海参用报纸包好后,向谷远深的办公室走去。 一走进谷远深的办公室,刘大可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谷远深,感觉其眼眶有些发黑,满脸憔悴,数日不见,似乎谷远深苍老了许多。 谷远深一见刘大可手里提着东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笑道:“小刘回来了?”刘大可急忙道:“这次陪黄副厅长调研,好多领导都在打听您……。” 刘大可尚未说完,谷远深便道:“好长时间没见我了,给我带个好?” 刘大可摇了摇头,微笑道:“都希望您能抽出时间,下去转转,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和您沟通。” “那他们来看我啊?人家这是客套,你也当真啊,现在这人有多少说的是心里话啊。”谷远深笑道,若所有思。 刘大可有些尴尬,就微微一笑。 “您手里拿的什么啊?”谷远深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就望着刘大可手里鼓鼓的报纸转移话题道。 “是下面的领导托我捎给您的,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这不,我一到办公室,就给您送来了。”刘大可说着将两盒海参送给了谷远深。谷远深接过刘大可送来的东西,掂了掂,道:“还是小刘心里有我,每次出发回来,都来看看我。”谷远深内心似乎充满了感慨。谷远深说着将刘大可放在办公桌上的两盒海参扔进了办公桌旁的低柜里。 “怎么样,这次调研还顺利吧?”谷远深问道。 “都是些面上的情况,总的来看,各单位按照厅党组的要求,领导班子抓得较紧,各方面工作起色很大,当地领导对我们的工作也非常认可。”刘大可望着谷远深的脸色道。 “噢。”谷远深不住地点着头,似乎对刘大可的简要汇报感到欣慰。刘大可又接着道:“黄厅长正让小梁写调研报告。我估计,黄厅长还会向你汇报的。” 谷远深照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刘大可见谷远深似有心事,简单交谈几句后,就离开了谷远深的办公室。 见过谷远深后,刘大可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与谷远深交谈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在其眼前,一直在想:最近厅机关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谷远深如此心神不宁?而自己下去调研,前后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机关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而自己竟然没听到一点的风声?难道是吴怀德的举报信发挥了作用?省纪委的领导找谷远深谈话了,而有些事情会不会牵扯到自己啊?自己怂恿吴怀德举报,其真正的目的,是促使谷远深痛下决心,将杜一天尽快调离厅机关,退出厅机关第三梯队人选,因为眼下作为在省委组织部第三梯队备案的人选,杜一天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只有将杜一天彻底调离厅机关,或将杜一天从第三梯队的人选除名,自己的副厅长才会有保证。在这关键时刻,千万不要引火烧身啊。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谷远深已处于不利的境况,那自己该怎么办,尽早和谷远深划清界限,免得殃及池渔?加深和黄正刚的感情,赢得其信任?如不出意外,黄正刚接任一把手已是板上钉钉,自己能否顺利晋升副厅长,届时,黄正刚的态度很关键。对黄正刚,自己现在是剔头的挑子一头热,黄正刚知道自己与谷远深的关系,他会接受自己吗?自己一直试图接近黄正刚,但黄正刚似乎对自己存有戒心,本想借这次出发,送黄正刚一双旅游鞋,试探下黄正刚对自己的态度,然而,没想到却被黄正刚退了回来,是黄正刚自我要求严格,还是对自己不信任?刘大可觉得已是从长计议的时候了,免得陷入被动。然而,又确实理不出头绪。突然间,刘大可想到了赵良,就拨通了人事处的电话。 刘大可知道赵良喜欢酒和烟,放下电话,就打开了文件柜,从里面找出两瓶好酒和一条烟,找报纸包好后,放在办公桌下的抽屉里。 “真巧,我刚想打电话找你处的内勤,问你什么时候出发回来,结果你的电话就打来了。”赵良一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便道。 “算了吧,就会说好听的,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从来不主动找你哥。”刘大可笑道。 “你们这次调研时间怎么这么长啊?好几次,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不方便接听。”赵良道。 刘大可一听,以为赵良有急事找自己,就不禁道:“怎么,有事啊?” “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问候吗?你在下面好吃好喝的,早把你兄弟忘了吧?”赵良笑道。 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烟酒,放在了赵良的面前,道:“走的时候,别忘了拿着啊。” “这是什么啊?”刘大可望着眼前鼓鼓的报纸道。 “除了烟酒,你还喜欢什么啊?”刘大可望着赵良道。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这可是你哥送给你的。” “算了吧,你送我的不假,但也绝不是你自己掏钱买的啊,充其量你只是个二传手。”望着眼前刘大可用报纸包好的烟和酒,赵良开玩笑道。 “你什么意思啊,不想要是吧?”刘大可说着,欲将送给赵良的烟酒重新放回到办公桌的抽屉里。赵良见状,急忙将刘大可送给自己的烟酒放在自己的面前,嘴上道:“别,别,别。” “好了,不闹了。你刚才不是说准备给我打电话吗?说吧,又遇到什么事了?”刘大可望着赵良道。 “真的没什么事。” “噢。”刘大可点了点头,满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见多识广,听到什么消息了?”赵良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 果然,在刘大可面前,赵良缺乏城府,话一出口,刘大可便看出了其心思,就笑道:“你是主管干部人事工作的副处长,你问我听到什么消息了,我听到的都是业务问题,你想了解啊?” “现在有好多市地委来电话,询问厅长是否已换人,其他的议论倒没听说过。”赵良皱着眉,似乎在极力的回想着什么。 “这说明人心不稳,还没什么问题啊,你这人事处副处长也太不敏锐了吧?”刘大可揶揄道。 “前两天,也就是你们刚出发不久,谷厅长去了趟省里……。”赵良回忆道。 “去省里什么部门,是组织部,还是纪委,是开会,还是汇报工作?都谁陪着去的?”赵良话音还没落地,一连串的问题便浮现在了刘大可的面前,但刘大可仍笑道:“你陪着去的?”刘大可看上去很随意。 “他一个人去的。” “谷厅长一个人去的,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听他的司机说。” “噢。”刘大可点了点头。 “每次来你这里,感到特别别扭?”赵良身上如同生了蛆般,目光不住地四下张望着。 “怎么又想吸烟了?”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 赵良微微一笑。刘大可说着起身从茶几下拿出一烟灰缸放在了赵良的面前,道:“也就是你吧,任何人到我办公室从不吸烟。” 赵良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道:“一天,谷厅长的司机很神秘的问我,是不是厅里快调整干部了。我就问他,你怎么知道的啊?他就对我说,怎么这两天老板一直往省委组织部跑啊。我这才知道一把手去省委组织部的事。我个人认为,谷厅长围绕干部问题一直在和省委组织部进行沟通。另外,你上次,让我问组织部厅级干部调整的事,我从侧面了解了一下,好像一把手一直没和组织部进行深入的沟通。组织部内部也没议过。” 已从赵良嘴里了解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刘大可没再细问下去。 赵良拿着刘大可送的烟酒走了,刘大可坐在办公桌前,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谷远深一个人去省委组织部干什么呢?自己已向谷远深表达的也可以了,为什么其闭口不谈自己副厅长的问题,谷远深的真实考虑是什么?仅仅是对这一把手的位置留恋吗?还是想急于处理杜一天外调的事,不为自己退休留下后患。想到这,刘大可掏出了手机,他想给吴怀德打个电话,侧面了解一下,吴怀德将举报信寄出去了没有?但似乎又觉得不妥,就将手机扔在了办公桌上。 刘大可的心里很乱。 85、布局 是啊,这提交厅党组的调研报告该如何写呢?黄正刚坐在办公桌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这次基层调研,的确比原先想得要复杂,每到一处,不仅是各市县委的一把手,就是市里的领导都在关心谷远深什么时候从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下来,大家担心换了一把手,有些经贸政策可能要做调整,因此好多工作处于应付状态,市里领导已流露出不满,更让黄正刚担心的是,如果眼下的局面再持续下去,不仅将造成队伍不稳,而且还有可能会产生其他问题,到时候党组就被动了。谷远深了解这些情况吗?而自己,作为副职能向其汇报吗?应采取怎样的方式让谷远深了解?谷远深听了,将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逼宫。自己升迁事小,一旦影响了与一把手的关系,造成一把手的误解,好多工作将更难开展了。如果不向一把手反映,一把手是否会意识到?一旦出了问题,上级追究下来,自己也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啊?黄正刚想了好多。 “怎么样老黄,这次调研很辛苦吧?”黄正刚正为难之际,传来谷深远的声音。黄正刚抬头一看,谷正刚正满脸微笑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于是,黄正刚长赶忙起身道:“不辛苦。我也正想就这次调研的事,先向你进行口头汇报呢。不过,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理出个头绪来。” “哟,看来这次调研收获很大啊?”谷远深望着黄正刚道,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收获倒不是很大,和预想的一样,大家都在按照党组的部署,认真做好各自的工作,市里对我们的工作也给予了极大的理解支持,没什么事。”黄正刚望着谷远深的脸色道。 “噢。市和县没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什么意见建议啊?” “意见和建议当然有了……。” 黄正刚尚未说完,谷远深那微笑着的脸便挂了些许的霜,黄正刚似乎理解此时谷远深的心思,就继续道:“一个是希望我们经常下去做些调研,尤其是我们这些领导们,市县对我们的工作很重视,也很看重我们这部门,他们作为地方大员,分管的部门很多,到省里来不方便,希望我们能经常下去搞些调研,他们也好有机会和我们进行面对面的沟通;另外,主要的还是希望我们多向上面反映一下,多为地方增加些进出口的配额,希望我们将口子开得再大一些,限制再少一些。基本就这些吧。” “哈哈,与我猜想得差不多。但我们也没什么办法,钢材、纺织配额都是上面定的啊。我们也是严格执行上面的政策。如果是这样,我更不好下去调研了,免得和他们当面发生争执。” “基本情况就这些,刚才我还有些顾虑,不知将下面提的意见如何向你汇报。你一来,随便一聊,基本情况就聊的差不多了,你看向党组提交的调研报告该如何处理啊?” 谷远深见黄正刚与刘大可讲的大同小异,就道:“我看向党组的调研报告就不用写了,基本情况我已了解,没有必要再搞那形式主义了。你的意思呢?” 黄正刚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正为难吗?”黄正刚似乎担心引起谷远深的误解就又解释道:“反正是次例行调研,也没需要党组审议的事项。只要你掌握情况就可以了。” 谷远深的一番话令黄正刚内心释然。谷远深仍是厅长,既然他提出不用专门向党组报告,也省去了许多麻烦。事后,黄正刚就让梁海星在厅领导的重要活动里作了专门记载,以便日后备查。黄正刚专门要求梁海星写明:有关这次调研,黄正刚同志已当面向谷远深同志进行了汇报,按照谷远深厅长的要求,未形成专门报告。 “你走了这么几天,我也没闲着,我去了趟sw组织部。”谷远深很随意道。 黄正刚一听说谷远深一个人去sw组织部,心里不免一阵不安。但作为副职,黄正刚心里很清楚:他不能随便打听一把手的行踪,更不能乱猜测谷远深的心思。就认真的听着。 “杜一天调省扶贫办的事基本谈妥了,sw组织部让厅里抓紧形成个材料,连同个人基本情况报组织部。”谷远深说完,又想了想,道:“算了,还是我通知人事处吧。” 谷远深说完,并没有离开,两眼望向黄正刚,似有心事。黄正刚很理解谷远深此时的心情,生怕刺激谷远深那敏感的神经,不知该说些什么,目光就不时的望向谷远深。谷远深道:“另外,sw组织部从侧面提醒我,要抓好队伍,尤其是基层局的班子建设。我私下作了些了解,有几个市局的班子不是很团结,当地组织部门将有关情况反映到了sw组织部。” 黄正刚心里很清楚,sw组织部提醒谷远深的真正用意。他也意识到了,问题主要出在谷远深身上,现在的谷远深根本没有心思关心基层队伍建设。如果谷远深再不退,人心将更加涣散,他更清楚,此时谷远深的心思,在试探自己。就道:“组织部的提醒应该引起重视,但我觉得应是个案吧?必要的时候在全省领导干部会议上强调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应引起我们足够重视。我想,你召集人事处,先做些调研,必要的时候,调整一下干部,尤其是对工作长期进展不大,而又班子不团结闹内耗的干部,下决心进行调整,免得当地市委突然派进来,不仅工作被动,而且我们干部的晋升空间也会受到影响。” 谷远深说的是心里话,好长时间没调整干部了,各市地局班子意见很大,调整干部对稳定队伍影响很大。但不知谷远深说的是心里话,还是在试探自己;是为退休作准备,还是真的从工作考虑。黄正刚目光望向谷远深,不知该如何回答。 谷远深见黄正刚没有表态,就道:“你的意思呢?” 黄正刚想了想,道:“我觉得应积极稳妥。” “能不能具体一点?” “据我了解,主要是西北几个局的班子存有不团结的现象。我觉得还是抓紧摸摸情况,先了解清楚原因,等情况摸透了,再决定下一步的对策。”黄正刚一直望着谷远深的脸色道。谷远深也担心突然对基层班子进行大调整,可能会造成人心不稳,引发更大范围的思想波动,不利整个队伍稳定,很有可能将派生出其他的问题,甚至将促使自己提前退休。当下,最需要的就是稳定,队伍稳定,工作不出闪失,而稍有不周有可能引发一连串的问题发生,就自己目前的情势,已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耳闻黄正刚的建议与自己的想法基本一致,谷远深就点了点头,道:“可以啊,你安排一下人事处,抓紧先摸摸情况吧。” 一把手走了,似乎给黄正刚出了个难题,更为主要的是,黄正刚隐约感觉到,自己调研期间,sw组织部与谷远深的谈话意味深长,sw已明显流露出对谷远深工作的不满,也就预示着,谷远深在位上的时间不长了。因此,这次基层干部调整更要慎重。长期分管干部人事工作,黄正刚心里很清楚:做人的工作最复杂,稍有不周,可能对干部终生造成影响,而且后患无穷,尤其对班子调整更应慎重,一旦操作不好将长时间造成干部队伍不稳定。说不定,将来还要由自己收拾乱摊子。那这次队伍调研的名义是什么,是全省,还是针对有问题的基层局,哪些人参加调研?将来对有问题的基层局班子调整的理由是什么?那谷远深真正的用意是什么?突然间,黄正刚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黄正刚拨通了马山市委周思国书记的电话。因和周思国是多年的老朋友,前两天到基层调研,二人还进行过长时间沟通,就将准备对部分基层局特别是对马山局班子调整之事,先征求了周思国的意见。毕竟作为市委书记,周思国见多识广,而且了解情况比自己也多,多听听地方领导的意见,对下步的调整有好处。周思国的态度很明确,马山局的班子的确存在不团结的问题,主要原因是局一把手陆玉泰能力较弱,私心又较重。但周思国的意见是,现在调整似乎时机不太好,现在上下都清楚谷远深即将退休,在这敏感节点,对市局的班子调整,担心局势失控。 与周思国通完电话,黄正刚似乎有了底气,就又拨通了梁海星办公室的电话。黄正刚放下电话不长时间,梁海星便拿着笔记本走了进来。梁海星见黄正刚望着电话,似乎在沉思,就低声道:“黄厅长,你找我?” “你马上通知人事处王思千处长、业务处刘大可处长到我办公室开会。”黄正刚头也没抬道。梁海星刚欲走出黄正刚的办公室,身后又传来黄正刚的声音:“你也参加,到时候做好记录。” 86、压担子 不长时间,王思千、刘大可,还有梁海星,三人前后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刘大可刚落座,就将目光望向王思千,悄声道:“今天的会议,主要内容是什么啊?”王思千目光望向黄正刚,见其没有反应,无奈的摇了摇头。 黄正刚见人已到齐,就道:“按照谷厅长的指示,召集大家开个短会,主要议题是,鉴于有的基层单位班子不团结现象严重,对工作已造成了影响,为摸清真实情况,对部分局基层局的班子进行一次调研。具体内容:一是名义上,以全面了解业务工作开展为切入点,实质是调研班子建设情况。二是采取的方式,民主评议与个别谈话相结合,参照年度班子和领导干部个人考评内容,重在考核班子业务能力、驾驭全局能力、相互配合支持等情况。召开座谈会,要有代表性,多方听取一下意见,除听取班子的情况汇报外,还要围绕上述内容,分别与班子成员普遍谈一次话,要召开不同层级干部参加的座谈会,全面了解班子建设情况,广泛听取干部的意见,将问题彻底搞清楚。三是撰写汇报提纲。调研结束后,要实事求是、客观的向党组提交一份有情况介绍,有问题分析,有对策建议的调研报告,供党组决策,重在对问题原因剖析后,提出有针对性的对策建议,比方,哪个单位班子有问题了,责任是谁,主要原因是什么,对班子调整有什么针对性的意见建议,是内部提拔,还是从厅机关下派?是部分调整,还是大换血?相关责任人如何安排,班子主要负责同志或其他成员调出,还是就地免职,或是建议提前退休等?四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千万不要给基层局的班子,尤其是一把手造成大的思想压力,背上思想包袱;再一个就是程序要合规,所有座谈都要由两个或两位以上的同志在场,民主测评票统计好后,要封存带回厅里,集中交人事处保管。另外,人事处要对相关单位近几年的班子考核,结合平时了解到的情况,进行一次全面的梳理。由于这次调研,较为敏感,希望大家注意把握好政策,多请示汇报,注重严格保密,尤其是对调研的结果,绝不能违反组织程序,向任何人泄露。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黄正刚说着望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忙摇了摇头。黄正刚见王思千低头不语,就道:“老王,你呢?” “是不是这样,我觉得既然名义上是业务调研,就应该让老刘他们处带队,我们处派小赵和其他同志配合,我负责把这几年的情况理一理,我想这样是不是更稳妥一些?” 黄正刚稍思忖,道:“可以啊。这次调研就由刘大可同志带队,人员主要由人事处赵良同志和研究室小梁组成。大可同志侧重业务,赵良同志侧重班子,小梁侧重于记录和保障,还有后续的情况综合。人手不够,从自己分管的处自行解决,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黄正刚话音刚落地,刘大可和王思千便点头同意,黄正刚又目光望向梁海星道:“小梁你抓紧把今天开会的情况,整理个请示,我批一下,送谷厅长审示。谷厅长同意后,大家就立即动身前去调研,整个调研,力争在半个月内结束。回去后,大家可先按会上刚刚定的原则和相关要求,提前做些准备工作。” 黄正刚见王思千和刘大可已起身,就道:“小梁先留下,我们再商量下向谷厅长提交请示的事,其他二位可以回去准备了。” 王思千、刘大可刚刚走出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便向梁海星使了个眼色,梁海星心领神会,急忙起身将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关好。 “小梁,对研究室的工作已熟悉了吧?”黄正刚看上去很随意,梁海星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不敢乱表态,就道:“还可以吧。” 黄正刚似乎并不在意梁海星说些什么,梁海星话刚出口,黄正刚就又道:“我想给你调一下岗位?” “调一下岗位?”梁海星不由的一怔,自语道。 黄正刚望了梁海星一眼,接着又道:“我想在研究室成立一个指导科,从现在的综合科分离出来,加强对省里重要情况上报和对下工作的指导。我想让你去主持工作。你看咋样?” “去指导科当科长?”对梁海星来说,这消息简填太突然了。梁海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其心里立刻翻起不小的波澜。顿时,梁海星的大脑如同高速飞转的机器般反复研磨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自己的未来,还有自己的家庭所带来的变化。提拔自己当指导科长,而且还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岗位,梁海星心里自然高兴。但令梁海星为难的是,这么重的担子自己能担得起来吗? 梁海星一到研究室,就曾听议论要成立指导科的事,但始终没有任何进展,时间一长,无人再提及,就被逐渐淡忘了。后来,梁海星对这指导工作多少也就有了些了解。指导工作的职责似乎也很简单,就是及时准确。但做起来,却是相当难。sw为加强对各地经济工作的了解,要求厅里将有关各地的相关经济情况及数据及时上报,以便sw动态了解掌握情况,加强宏观管理和决策。梁海星虽未直接从事该项工作,但他深知如果做好非常不容易,主要是“两大、一苦、一难”:一是责任重大,除了正面的情况,重点是一些负面的问题,或是隐患,如果压着不报,一旦酿成重大事故,省里将追究责任。一次,中央通报了情况,可sw还不知道,结果sw让厅里查,一查发现,果然下面早上报了,厅里觉得情况拿不准就擅自压了下来。谷远深为此专门向省里分管领导作出书面检查。二是压力大。上报的信息一旦不准确,或是涉及相关部门的利益,省或是省直相关部门的领导直接找厅领导,厅领导有时不了解上报经过,受批评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天,谷远深去省里开会,会议还没开始,一位省里领导推门而入,直接喊着谷远深的名字,谷远深一听省领导喊自己的名字,立即站了起来。那位省领导当着省直部门一把手的面劈头盖脸地便将谷远深狠批一通,原来是有一份情况上报省里后,sw书记作了批示,要求有关部门立即整改。而相关工作由那位省领导分管,那位省领导经核实,觉得和厅里上报的情况有出入,心生怒气,见到谷远深便骂道:“你以为我不分管你,就可以到sw书记那里告状了?告状也可以,但要把事情搞清楚再告啊,否则你就是心术不正,操守不良,根本不适合担任一把手。”谷远深顿时便懵了。回到机关后,没进办公室先将研究室主任骂了个狗血喷头。一苦,就是工作极为辛苦。有些紧急的情况,各市局半夜上报省厅,作为厅主管部门,必须第一时间内作出处理,而且还需要全面核实,审批环节又极为复杂,然后还要找主管厅领导审批后,才能上报省里。根本没有节假日。更为重要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上面核实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因迟报、错报、误报,招致领导的批评。一难,就是把握政策难,有些情况涉及多个部门、好多政策,一旦把握不准也极易出问题,甚至有时出现关键的错别字,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有一次,上报有关市欠债情况,本来是以“万”为单位,结果疏忽打成了“亿”,sw分管领导接着打电话让相关市委一把手和有关部门连夜到省里说明情况,结果一核实,厅里上报的情况出现了错别字。后果可想而知。自己到指导科担任科长,就意味着,自己将要做出巨大的牺牲。想到这,梁海星额前冷汗潸然而下,就不由地道:“我能行吗?” 黄正刚的目光一直在望着梁海星。黄正刚没有立即回答。黄正刚有着自己的考虑。对研究室尤其是对下指导工作和向省里情况上报工作早就不满,作为分管厅领导他曾多次与研究室主任进行交谈,研究室主任似乎也很为难,主要理由是没有专门的机构和人员负责,都是临时性的应付,工作缺乏连续,政策把握也就不够精准,出了问题也不好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更为主要的是,这项工作压根就没有人愿意承担,一旦出了问题再批评相关人员,工作更没人愿做了。谷远深也曾分别向黄正刚和研究室主任提及成立专门机构的事,因没合适人选,此事不了了之。其实,研究室主任由其自己的考虑,已近退休年龄,不想再冒队伍不稳的风险,对机构作大的调整。更为重要的是,对这关键要害的岗位,就连黄正刚心中还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在的情形则不同了,黄正刚感觉时机成熟了,一来,成立指导科,是现实工作需要,从上到下,都在强调情况上报,抓紧成立指导科,形势所迫;二来,厅机关成立了新的科,将会给各市地发出一个信号,机构干部调整不仅仅是涉及有问题的局,是全省性的统盘考虑。三来,出于对梁海星的信任,梁海星一进机关就在黄正刚的身边工作,对梁海星,黄正刚极为熟悉了解,是个可用之才,这个时候明确梁海星为指导科科长,一方面,再到基层指导工作,就成为职责使然;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关键要害岗位的科长下去调研,各地自然会更加重视,有助于梁海星掌握更全面深入的情况,参谋助手的作用发挥得更明显。虽然该岗位工作比较辛苦,承担着较大的风险,但也的确锻炼干部。当然,黄正刚还有更为深远的考虑,对机关来说,眼下,最需要解决的不仅仅是队伍建设的问题,因为这毕竟是内部问题。最为重要的是,在当下关键时刻,已容不得上报省里的情况再出现任何的闪失,如再出现纰漏,由此惹恼了省领导,很可能对自己下步的晋升造成影响。借加强干部队伍建设,向谷远深重新提出成立指导科的事情,一把手也会接受。 87、组织部的电话 黄正刚望着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为你调整新的工作岗位,虽然我经过了慎重考虑。但这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意见,我还要征求一把手的意见,要经过相应的组织程序。” 梁海星见黄正刚如此信任自己,就不好再推辞,想了想,道:“虽然对这方面的业务,我不太熟悉。但我会努力干好,尽量不辜负厅领导的期望。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为厅领导把好关,不能再给领导添麻烦了。” 黄正刚见梁海星似乎仍心有压力,就鼓励道:“没问题,就像你刚到研究室那样,放开手脚,我全力支持你,有了成绩是你的,出了问题记在我身上。” 有了黄正刚一位分管厅领导的如此信任,梁海星心里感到一热,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点了点头。 接着,黄正刚就即将进行的队伍建设调研,专门向梁海星作了交待:“这次下去调研,不同上次,可以说是任重而道远。你一定要注意情况汇总,少说,多记。我估计,特别是最后的调研报告,你记住,无论老刘他们提怎样的意见,你都要尊重他们。但你私下一定要给我专门提供一份事实客观内容翔实的材料,这也是我派你前去调研的主要考虑。在某种意义上,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专题调研,攸关未来全厅工作的发展,你明白吗?”黄正刚信任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似乎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深深地点了点头,嘴上道:“放心吧,我把厅长的话全记在了心里。” 似乎对梁海星的回答,黄正刚很满意,微微一笑,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一把手汇报。我先汇报调研的事,你可以记录。然后你就离开,我再向一把手汇报成立指导科和你个人的事。你明白吗?” 梁海星没有回答,点了点头。黄正刚没再多说什么。黄正刚望了办公桌一眼,欲去见谷远深。梁海星有些不解,心想:不是让我先整理一个书面的汇报提纲,然后再呈谷厅长审批吗,怎么现在就急着向谷厅长汇报了?黄正刚长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道:“先口头向一把手汇报,等一把手同意了,再整理一个书面的材料呈批。” 当黄正刚与梁海星走进谷远深办公室的时候,刘大可已坐在了谷远深办公室的沙发上,二人正在交谈。 见黄正刚与梁海星走了进来,刘大可忙对谷远深道:“厅长,我先汇报到这里吧。按照您的指示,我再核实一下,争取今天发出去。” 刘大可向黄正刚打过招呼后,拿着文件夹走出了谷远深的办公室。黄正刚便将有关队伍建设专题调研的事向谷远深作了简要汇报。谷远深感觉黄正刚考虑得比较全面,符合其心思,同意了方案。黄正刚就对梁海星道:“你按照谷厅长的指示,抓紧整理一个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然后呈报谷厅长审批,争取调研组早些时间开展工作。” 梁海星满口答应下来。梁海星知道黄正刚还有其他事情向谷远深汇报,就走出了谷远深的办公室。 梁海星刚走出办公室,黄正刚便将拟在研究室成立指导科,连同自己的想法,一起向谷远深作了全面的汇报。似乎谷远深对成立指导科的事并不关心,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有心事,听完汇报后,谷远深未加思索道:“特事特办。” 黄正刚见谷远深似有心事,汇报完工作,就欲起离开。不料,却被谷远深喊住了。谷远深道:“我刚才接到sw组织部的一个电话。” 谷远深说着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文件夹,打开看了看,然后,递给了黄正刚。黄正刚疑惑的目光望了谷远深一眼,接过了谷远深递过来的文件夹。黄正刚打开一看,更是不由的大吃一惊。文件夹里是一份sw组织部的电话记录,大意是,为确保干部年轻化,sw决定,对省直机关处级领导干部任职年龄,重新予以明确,原则上,五十八岁(含)以上不再担任正处长,转任调研员,五十五岁(含)以上不再提任处长;五十五岁(含)以上不再担任副处长,转任副调研员,五十岁(含)以上不再提任副处长。 黄正刚对干部很熟悉,阅完sw组织部的电话记录,瞬间对厅机关正处级领导干部的年龄过了一遍筛子。在黄正刚的印象中,符合条件的只有人事处长王思千。忽然间,黄正刚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想:莫非谷远深想与自己商议王思千退居二线的事? 一想起王思千,按照sw的规定,有可能退居二线,黄正刚内心的不安感油然而生。王思千长期在黄正刚手下工作,虽然为人有些圆滑,但人事工作政策较为熟悉,工作勤勉,业务能力强,为自己处理了不少干部上的疑难问题,深得黄正刚的信任,按照黄正刚的考虑,本想在王思千退休前,为其解决副巡视员,黄正刚也曾私下多次向谷远深建议过,但谷远深却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起初,黄正刚对此还有些看法,但后来了解道,不是谷远深不想解决,而是sw有规定,鉴于谷远深已近退休年龄,不宜再向省里推荐厅级干部。然而,没想到,最后等待的却是退居二线的新规定。王思千即将退居二线,由处长转任调研员,预示着,王思千已不可能再提任副巡视员。想到这,黄正刚望着谷远深道:“没有通融的余地了?”谷远深点了点头,轻声道:“sw组织部的规定很刚性,而且一刀切。” 面对人事工作突然的变化,黄正刚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更不清楚日后将如何面对王思千,对王思千的愧疚感油然而生。谷远深似乎并不在意黄正刚此时的心思,问道:“除了思千同志,在任处长中,还有谁符合sw组织部设定的退居二线的条件?。” 此时的黄正刚心绪极为不佳,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谷远深叹了口气,望着黄正刚道:“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如何处理思千同志退居二线的事,必须明确一位同志负责人事工作。” 黄正刚照样仍沉浸在王思千退居二线的突然变故之中。黄正刚心里很清楚,人事工作岗位重要,虽然自己分管人事工作,但人事处长具体人选还需要一把手亲自选定。而当下,谷远深还没有退休,在人事处长或确定负责人问题上,自己更理应谨慎,想到这,黄正刚心情稍平静了些,道:“我刚看到sw组织部的文件,有些突然,我还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我也刚刚接到sw组织部的电话,没有什么成熟的意见。但人事处不同于其他部门,全厅关注,但目前新提拔一位处长已不可能,或着说,即使提拔也是以后的事。当下,最要紧的是商议王思千退居二线后,人事处由谁来负责。”谷远深看上去,心里似乎也很为难。 黄正刚似乎明白了刘大可前来找谷正远汇报工作的真实意图:谷远深在就人事处长人选征求刘大可的意见。果真如此,谷远深肯定有了自己人选,只是程序性的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而自己更不能轻意表态。黄正刚轻轻的点了头,望着谷远深又似在自言自语,道:“那由谁来负责呢,特别是在各局队伍建设的关键时刻,有谁来接任王思千同志?” 黄正刚似乎说到了谷远深的心里,谷远深笑道:“真是心有灵犀,不谋而合。我的意思也是,无论是从外部门平调一位同志到人事处任处长,还是从人事处现有的副职中明确一位同志临时负责,但前提必须是熟悉人事工作。你长期分管人事工作,对人事工作比我更熟悉。人事处虽然不是业务部门,但政策性极强,攸关干部的切身利益,涉及方方面面。如果有一个好的负责人,可以帮着党组处理好多疑难棘手的问题;如果选不好,什么矛盾问题都上交,就失去了防火墙的作用,将占用我们大量精力。” 或许谷远深担心对自己接下来的提议,造成黄正刚不必要的顾虑,又向黄正刚进行了解释与说服。 黄正刚在用心体会谷远深说过的每句话,似乎进一步看清了谷远深的心思。“是啊,人事处不同于其他部门,也许不需要什么过硬的业务能力,但人品必须正派,做事必须公道,而且还要有一定责任心。而谷远深会推荐谁呢?” 就在黄正刚深思间,又传来谷远深的声音:“老黄,你看看马顺亮这人如何?” “马顺亮!”黄正刚一听谷远深将马顺亮平调到人事处任处长,感到有些惊奇。谷远深似乎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就解释道:“顺亮同志曾长期从事人事工作,人事政策较为熟悉,为人公道正派。我印象中,去年刚由人事副处长提拔到业务处为处长。顺亮同志再回到人事处工作,有利于工作衔接。当然,马顺亮同志也有他的缺点,工作谨小慎微,魄力不足。” 黄正刚见谷远深推荐马顺亮任人事处处长,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且谷远深介绍的情况也比较客观,马顺亮是人事处长最为合适的人选,作为自己曾分管的干部,黄正刚也不好多说什么。 见黄正刚默许了自己的意见,谷远深又进一步道:“我初步考虑是,作为过渡,思千同志继续参与人事处班子工作。年度工作结束后,再离开班子。如果你没有什么不同意,我想正式提交党组审议。” 黄正刚见谷远深的意见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就没提反对意见。 黄正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刚刚发生的一幕,不时浮现其眼前,黄正刚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黄正刚对sw组织部的电话记录深感不解,是谷远深事先主动就免去王思千职务征求了sw组织部的意见?果真如此,那事情就复杂了。谷远深此时主动对人事处长进行调整,肯定有着深层的考虑,预示着谷远深短期内不可能退休。尤其是让听话顺从的马顺亮转任人事处长,更是耐人寻味。还是如同谷远深所说的那样,是sw组织来的电话?果真如此,那事情就简单了,谷远深不可能有自己的考虑。 思来想去,黄正刚很难理出头绪,越发感到,随着谷远深退休日期的临近,各种事情随时有可能发生,自己更应谨慎从事。 88、几近崩溃 在古代,权就是权衡选择,因此,有多大的权力,就有多大的责任,就会产生多大的压力。梁海星充分体会到了。 虽然被调整到厅里公认的重要岗位,职务也提拔了,但似乎缺少了在秘书科期间的悠闲自在。虽然秘书工作主要任务是服务,尤其是随着接待工作移交到行政管理部门,厅领导配备了专门的工勤服务人员,工作只有收收发发,更加清闲,到了周末,也不用担心加班,很自在。 研究室指导科就不同了。自从被任命指导科科长,梁海星几乎天天加班,所有的家务自然落到了梁海星妻子一个人身上。梁海星深为不安,尤其是见到儿子那陌生的眼光,心中充满了自责。好在妻子很是理解,总是在安慰梁海星:作为男人,就应该有事业心,有番作为,虽然你书法不错,但那毕竟只是业余爱好。更令梁海星感到难以招架的是那心中时时紧绷的弦,总是担心会出现失误,使得梁海星有一种心力憔悴的感觉,甚至几近崩溃。既使吃饭,梁海星也手机不离手,而一听到手机声响,梁海星心中就会有种莫名的紧张与恐惧感,就会手心发凉,额出虚汗,发着无名的火。脾气也变得极度的暴躁。每次下班回到家,妻子总是要看着梁海星的脸色,尤其是当家里遇到一些大事的时候,如果梁海星阴沉着脸,妻子就断定梁海星工作上遇到了难处,或是不顺心,只有等梁海星心情稍好时,妻子才会试探着与梁海星交流几句。梁海星心里也非常难受,家人特别是妻子已付出了很多,为什么还再让家人承担着本不属于他们的痛苦与不安? 一年的冬日,清晨起床后,梁海星习惯的去卫生间方便。恰恰这时,手机响了,梁海星知道有急事,就莫名其妙地冲着正在做饭的妻子喊道:“电话,电话,快帮我接手机。” 清早,时间较为紧张,梁海星妻子不仅忙着做早餐,还要伺候上学的儿子,没有听见梁海星在说什么,更没听见手机铃声。梁海星便非常气恼,大骂道:“你死了,听不见手机响啊。” 妻子急忙跑来帮梁海星接听手机。因手机还没普及,梁海星也是因工作需要配发的手机,妻子根本不知怎么接听,结果摁错接听键,手机挂断了。梁海星又骂道:“你真是笨猪,连个手机也不会接。”梁海星提着裤子,回拔了电话。手机刚一接通,便遭到领导的一顿训斥:“为什么挂断我的电话,出了事你能担得起责任啊。现在马上到办公室处理情况。”领导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梁海星只好提上裤子,换上衣服急着出门到办公室。妻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对梁海星道:“这么早干什么去啊,饭已做好了,再急也要吃了饭再去啊。” “我去干吗?我去杀人,我去放火,我去抢劫,我去公安局投案,你满意了吧?”梁海星望着妻子大声吼道。妻子忙活了整整一个早晨,还要遭受梁海星莫名的训斥,心里很是委屈,跑到屋里不由地恫哭起来。哭声吵醒了儿子,见妈妈哭了,梁海星儿子也哭喊了起来:“妈,你别哭,我好害怕。”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双眸潸然泪下。然而,梁海星别无选择,用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珠,走出了家门。 深夜,忙了一天,梁海星终于将情况上报到了sw,梁海星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然而一见家里灯黑着,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向屋里走去,儿子躺在床上,满脸通红。妻子无奈的目光望着儿子,双眼默默的流淌着泪,梁海星一看事不好,急忙走上前,道:“怎么了?”梁海星说着用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有些烫人,就对妻子道:“孩子烧成这样,怎么不去医院啊?”妻子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子吃完饭还挺好的,突然间发起烧来。” “那你还不赶快去医院啊,你这么靠下去,万一儿子有个三好两歹的咋办?”妻子似乎也有些为难:“这么这晚了,连个公交车也没有了,我刚给儿子吃了退烧药,看看情况再说吧。”梁海星看出了妻子的心思,就道:“要不,我和你一块带着儿子去医院吧?”妻子道:“你去医院能行吗?万一单位有情况处理咋办?”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儿子不停地道:“妈,我难受,憋得难受。”望着儿子那乞求的目光,梁海星的心碎了。妻子似乎很理解梁海星,道:“算了,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儿子去看急诊吧?饭已做好了,怕凉了,一直放在在锅里,你自己吃吧,然后把碗放在锅里,等我回来再刷。”妻子说着,为儿子穿好衣服,又将自己的棉袄套在儿子身上,走出了家门。 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妻子带着儿子要去看病的地方是儿童医院,离梁海星家十几公里,又是深夜,尤其是想到,自己在家里,却不能陪儿子去看病,梁海星心如刀割般,泪水随同饭菜一起咽进了肚子里。然而,就在此时,家里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深夜格外响亮。梁海星知道不是妻子就是单位有事找自己,就放下手中的碗筷,急忙接电话。 电话是sw督查室来的,说是今天下午刚上报的情况非常重要,sw正在连夜召开会议进行研究部署,但有些情况需要梁海星马上核实。因事关重大,sw督查室的同志除通知梁海星需马上对相关情况进行核查外,还专门要求梁海星,从现在开始,必须一步也不能离开固定电话,一旦sw领导提出新的情况马上进行核实。梁海星扣上电话,立即向有关单位进行核实,然后迅速上报sw。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等待过后便又是新的核查要求,梁海星只好又向有关单位进行核实。更为重要的是,梁海星不知自己的宝贝儿子病情怎样,无法和妻子取得联系,只能默默的祝福。sw不断提出新的核查要求,又不知妻子与儿子咋样,工作与家庭交织在一起,梁海星心如刀割。 已是凌晨三点多了,sw的核查情况才结束。梁海星惦挂儿子病情,没有多想,骑着自行车向儿童医院奔去。 见到妻子时,因医院病床紧张,妻子抱着儿子在打吊瓶。妻子对梁海星道:“医生说,儿子得了急性肺炎,如果不及时救治,即使病好了,也可能留下哮喘或是支气管炎的后遗症。”面对妻儿,梁海星无言相对,眼里不停的流着泪。 有时,梁海星实在感到自己难以支撑下去,就对妻子道:“是不是向领导提出换个工作啊?”妻子总是胆怯地对梁海星安慰道:“我对你们的工作不了解,你自己把握着吧。作为家里,我可以无条件的支持你,但你自己的身心是否能坚持住,你比我心里更清楚。你还能永远这么累吗?” 是啊,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结束? 下午一上班,黄正刚刚刚坐在办公桌前,便接到了马山市委周思国书记打来的电话。因是多年的老朋友,电话里随便了许多。周思国书记上来便问道:“你们班子是不是要进行调整啊?”黄正刚先是一怔,道:“怎么,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周思国道:“没什么明确消息,但下面盛传你们一把手老谷要退啊?”黄正刚道:“噢。sw组织部还没征求意见。” 忽然间,黄正刚想起前段时间,谷远深接到sw组织部电话的事,就问道:“听说,sw组织部最近出台了个新政策,对处级领导干部任职年龄有了新的规定?” 周思国未加思索,便道:“是啊,没有正式发文,是sw组织部专门电话通知的各地一把手。这不,各市都遇到了新问题,虽然有利年轻干部成长,但推动起来工作难度不少,主要是在职的领导,特别是对地市来讲,大部分是局一把手,本来还想提半格或是进人大、政协,但这样一来,把他们的后路都堵上了。好长时间不见了,老朋友你什么时候再下来调研啊,我们也借机好好地聊一聊。” 黄正刚觉得作为市委书记工作千头万绪,不会打电话和自己谈些家常事,就道:“最近较忙,抽时间我一定去看你,你给我打电话,不仅仅是为邀请我去马山调研的吧?” “哈哈。聪明人就是好沟通,心照不宣,一点就破。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厅里班子调整的事,结合sw组织部最新的干部任职年龄,看看我们地方局怎么调整。” “马山局怎么了?”黄正刚一听说市委准备对马山局班子进行调整,联想到刚与谷远深商议,准备派人专门去马山局进行调研,怎么,市里已准备开始行动了?想到了,黄正刚心里一阵不安,忙道。 望着眼前的电话,前段时间与周思国通话的情景不由的再次浮现黄正刚的眼前。自己曾就马山局班子调整一事还征求过周思国的意见。当时,周思国明确告诉周思国,鉴于目前的境况,最好拖一拖,怎么现在周思倒催促起自己来了?莫非周思国听到了什么消息了?特别是有关一把手谷远深的情况。虽然和周思国是多年的朋友,但如此敏感的事,黄正刚也不便直接问,免得让周思国感到难堪。 89、队伍不稳 周思国似乎看出了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在电话里笑道:“看把你紧张的,即使我们想调整,不还要征求你们的意见吗?没有上级的支持,即使我们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单独进行调整,也不利于今后的工作开展啊,你说是吧?话又说回来,我们一个若大的马山市,有多少市直部门的干部可以调整啊,怎么就会单单看上你们的基层局啊。是不是太小气了。”自己的心思被周思国看得一清二楚,黄正刚有些尴尬,就道:“知道你们市委干部资源比们职能部门大得多,不在乎一个局。但如果不及时给你们指出来,真的将干部派了进来,被动的是我们。别忘了,我在班子分工是负责全系统的干部人事工作。” “说到底,还是部门利益。虽然我们决定不向局里派干部,但有些情况,我们市委还是应该掌握吧。”周思国道。 “是这样。对马山局班子存在的问题,我们已经意识到了,正在通盘考虑,但感觉目前的时机还不够成熟。我们也想召开一次会议专门进行一次强调。”黄正刚道。 “那好啊,我的意思是向你们反映一下,你们也了解一下情况,市里的意思也并非想尽快进行调整,但总的来说,千万不能影响工作,不能影响大局。”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们不能不征求我们的意见就对马山局的班子进行调整啊。否则,别说我们不支持你们的工作。”黄正刚的态度有些严肃。 周思国似乎听出了黄正刚的弦外音,就笑道:“说你小气,你真的不大方。放心吧,我们会尊重你们的意见。不会因为一两个干部,得罪你们。” 放下电话,黄正刚陷入了深思:干部队伍已到了非调整不可的程度。否则,将极易形成破窗效应。尤其是周思国作为市委书记专门给自己打电话,并非是在就马山局的班子向自己提醒,这说明相关地市的党委对我们的干部已给予了充分的关注,已在当地产生了不良影响。如果再视而不见,听之任之,那就是渎职啊。而干部问题属于一把手的职责范围,虽然自己分管人事工作,但只有建议权,是否进行调整,还是一把手说了算。否则,就是越权。 不知什么原因,谷远深时常不在办公室,作为副职,黄正刚也不好过问。只好承担起了整个厅机关管理的责任,但有些大事,谷远深没有授权,自己不好处理。黄正刚隐约感觉到厅机关可能要出事。在这时刻,干部最容易出问题,因此稳定队伍就显得特别重要。究竟各地方局尤其是西部几个局班子到底存在着什么问题,深层次的原因又是什么?即使解决问题,也要先将情况搞清楚吧?想到这,黄正刚再次找出前段时间省厅调研组特别是梁海星专门写给自己的队伍调研情况报告,仔细审阅了起来。 黄正刚仔细看完调研报告后,内心似乎坦然了些。前不久调研不久表明,除马山局班子不团结外,其他局的问题并不十分严重,只是班子成员间有些误会,主要表现是在业务工作上,班子成员思想不统一。业务上不去,省厅和和市里都不满,副职们想干点事,但一把手思想有些保守,觉得厅机关的思路都不明确,工作不易冒进,存有坐等观望的思想,好多事情就拖了下来,造成主要负责同志与分管业务的副职思想上产生了分歧。而类似情况,在全省系统普遍存在,只不过是对工作影响程度不同罢了。而马山局班子问题的症结又在哪里?联想到周思国专门给自己打电话,黄正刚就想:最近马山局班子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黄正刚拿起了办公桌的电话,让人事处马顺亮立即到他办公室,他要全面了解一下马山局班子的最近表现情况。刚欲放下电话,黄正刚又想:马顺亮为人平和,能力有点弱,又刚调任人事处长不久,对全省系统队伍的情况,尤其是马山局班子目前的情况不一定完全了解,就又通知马顺亮,让赵良一同到自己的办公室。 黄正刚刚放下电话不久,马顺亮与赵良便走了进来。二人刚落座,黄正刚便望着马顺亮道:“最近马山局的班子怎么样啊,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马顺亮满脸的困惑,目光在黄正刚和赵良的脸上移来望去。黄正刚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就将目光望向赵良。赵良正低着头,似在沉思。黄正刚道:“小赵,你了解情况吗?”一听黄正刚在点自己的名,赵良就抬起了头,先是望了马顺亮一眼,望着黄正刚脸色低声道:“我也是听说……。” 黄正刚见赵良了解情况,就点了点头,示意赵良继续讲下去。赵良就又接着道:“听说,最近马山局党组开会,副手提出了一个业务上的议题,被一把手陆玉泰婉拒。陆玉泰的意思是,现在厅里还没具体意见,不易操之过急。副手脾气有点急,就对陆玉泰道:什么事都要看厅里,这样的话,还要你这一把手干什么?陆玉泰见副手指责自己,就反问道: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感觉自己当副手的时间太长了,想当一把手了?说着,二人便争吵了起来。争吵期间,可能副手说话带点口头语,陆玉泰的权威受到挑战,就称副手骂自己,当场拍了桌子。本来副手心里就窝着火,上来就挥拳向陆玉泰打去。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员急忙上前阻拦,结果还挨了那副手一拳。陆玉泰见副手公开向自己动粗,就扬言,要去告副手。结果会议匆匆结束。我私下了解的情况就这些,不一定准确啊。” 黄正刚点了点头,自言道:“我说呢,一个市委书记不会轻易给我来电话。”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赵良道:“你们上次去调研的时候,没发现马山局班子存在的问题吗?或是没发现什么苗头吗?” “发现了,也作了深入的了解。” “什么原因,说说看。” “据我们了解,马山局的问题早就暴露了。表面看是班子不团结的问题,实际上,是班子成员性格能力的问题,再往深处讲,是体制的原因。主要集中反映在一二把手身上……” “你慢着讲,尽量讲全面一些。”黄正刚说着拿起记录本仔细记录着。 “陆玉泰同志曾在市里另一部门任科长多年。前些年重视文凭,就提了副局长,不到一年,局里缺一把手,市里又任命为局一把手。与陆玉泰争吵的那副职长期在局里任二把手,工作熟悉,能力较强,本来熬走了一把手,结果市里又派来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一把手,且对业务根本不熟悉。从性格上来说,说好听一点,陆玉泰同志为人处事比较低调,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能力较弱。也许在成长的过程中,缺乏岗位的历练,遇事不敢拍板,能拖就拖;而副职自恃能力较强,脾气又有些急,顶撞陆玉泰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只是最近有些激烈。” “怎么会是这种局面?”黄正刚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马顺亮:“我印象中,陆正泰同志调任局长,当时你还在人事处?”马顺亮轻轻的点了点头。黄正刚又问道:“既然知道陆玉泰同志业务不熟悉,能力又弱,没就此事向市委反映吗?” “反映过了,我记得当时厅里的意见很坚决,坚持一把手从局里产生,可市里却不同意,说是副职中学历没有符合条件的,再说……”马顺亮望了黄正刚一眼,心中似乎有些为难。黄正刚见马顺亮说话吞吞吐吐,就有些不高兴,道:“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啊,不要遮遮掩掩的。”马顺亮就又道:“按照干部管理权限,马山局一把手属当地市管干部,我们只是协管,人家完全可以不理会我们的意见。”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一定要将我们的意见向当地组织部门表达清楚,关键时候要形成文字的东西,这不是利益之争,这是对工作负责。”黄正刚又望向赵良道:“那你的意见呢?” 赵良似乎不明白黄正刚话里的意思,困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又道:“你觉得有必要对马山局的班子马上进行调整吗?” “不,不。我觉得目前用不着对马山局的班子立即进行调整,否则,会适得其反。”黄正刚话音刚落,赵良急忙道。 赵良的回答出乎黄正刚的意料,又似乎觉得赵良的意见非常果断,想到肯定有其理由,就点了点头,道:“你说说你的想法。” 赵良觉得类似班子调整应是马顺亮的职责范围,自己毕竟是副职,但黄正刚明确让自己提意见,不好再推辞,就望了马顺亮一眼,道:“上次调研是我参加的,也可能对马山局的班子了解的多一点,我个人的看法是……。” “我们也是在探讨吗?也没有形成结论,小赵你说的直接一些,不要这么啰嗦。”黄正刚望着赵良道,脸上有些愠色。 “我觉得,马山局班子目前状况是历史形成的,早晚肯定要解决,但目前不易操之过急。副职提拔不了正职已成为事实,心理已在慢慢消化。即使事情再发展,也不会坏到哪里。更为重要的是,目前调整班子,缺乏合适的理由。而且后遗症极大。类似情况,在其他局也存在,只是程序不同罢了。调整了马山局,其他局怎么办?不仅涉及的面广,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造成目前问题出现的原因是,大部分的局在观望,尤其是快到点的局正职,又面临退居二线的问题,多少存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明哲保身的想法。最为主要的是,省厅应加强对下面的工作指导,统一一下各地市局班子尤其是一把手的思想。” 黄正刚点了点头,目光望向马顺亮,道:“你的意见呢?” 马顺亮先是一怔,道:“我也没有什么好的意见。感觉全省的队伍应该抓抓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出事。” 黄正刚没再说什么,望着眼前的记录本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90、袒露心迹 是啊,在当下节骨眼上,队伍更应从正面引导为主,对西部个别局班子内部不团结的问题,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上面,省厅一把手在考虑自己的事,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工作,似乎整个队伍失去了主心骨,基层坐等靠也就在所难免。在这种情况下,队伍仍能保持稳定反而不正常。问题发生在基层,而根子却在省厅,不从根上解决问题,仅对基层局的班子进行调整,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搞不好,还会造成人心更加不稳。在目前情况下,统一思想就显得极为重要。否则,厅里没有一个统一的态度,任由各局自行其事,全省系统将形成一盘散沙,业务上不去,队伍也早晚会出问题。黄正刚越发觉得眼下,召开一次队伍建设会议极为重要,将厅里的态度明确地传导下去。而召集全省各单位一把手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必须要经过谷远深点头同意才行。而调研报告呈给谷远深已好几个月了,如泥牛沉海,谷远深始终没向自己提及,更不用说提出具体意见了。黄正刚觉得应找个时间与谷远深好好的谈一谈,试探一下谷远深的态度,自己也算尽到责任了。 “是到了召开全省队伍建设会议的时候了。”黄正刚意味深长道。黄正刚刚想说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谷远深办公室开门的声响。黄正刚就分别望了马顺亮和赵良一眼后,道:“可能是谷厅长回来了,我有急事需向谷厅长当面汇报,我初步考虑是抓紧召开一次全省的队伍建设会议,你们回去把全省的队伍情况理一理,而且就这次队伍建设会议的名称,涉及的内容等事项,理一理,待一把手同意后,我们再就如开好会议的相关具体事项,碰头议一次。” 当黄正刚走进谷远深办公室的时候,谷远深将文件包放在办公桌上,正坐在办公桌前两眼妥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办公室的灯没有打开,房间内有些昏暗。黄正刚上前,为谷远深打开办公室的灯光,谷远深一怔,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谷远深见黄正刚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头,苦苦一笑,道:“是老黄啊,我正去想找你呢。怎么,有事啊?” “谷厅长,你在忙着呢?”黄正刚见谷远深似有心事,不好打扰,就试探道。谷远深看上去,满脸憔悴,仿佛一夜间,又苍老了许多。 “还是你先说吧。”谷远深说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 黄正刚见谷远深情绪非常低落,知道此时提召开全省系统队伍建设会议的事不是最佳时机,但又觉得此事不宜再拖下去,再说,谷远深好不容易有时间听自己工作汇报,此时不提更待何时?黄正刚稍思考后,道:“前段时间,厅里对西部几个业务工作落后局调研情况的报告,你看过了?” “噢,怎么了?”谷远深满脸的面无表情。 见谷远深似乎对调研情况并不关心,满脸的茫然,黄正刚似乎明白了什么。黄正刚很理解谷远深此时的心情,现在各地市都在传说谷远深退休的事,想必谷远深未必不了解,如此心境下,谷远深不可能再有心思考虑工作,更何况队伍建设如此棘手的事情,谷远深更不会主动触及。想到这,黄正刚道:“我觉得现在的队伍,尤其是各基层局的班子应该抓抓了。”黄正刚一直在望着谷远深的脸色道,担心稍有不周使得谷远深心情更加烦躁,说不定还会冲自己发火。 果然一提队伍建设,谷远深极为敏感,黄正刚话音刚落,谷远深便道:“噢。各基层局的班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黄正刚摇了摇头,道:“倒没出什么大事,你前段时间不是交待说,省里给我们提了个醒吗?” “噢。我早问过大可了。问他调研发现什么问题没有。大可同志对我说,基本上没什么大的问题。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黄正刚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是应召开一次全省系统的领导干部会议,面上调度并督促一下业务发展,侧面强调一下队伍尤其是基层班子建设,以正面引导为主,给相关局提个醒,然后向省里写个专题报告,算是对省里的要求有个回应。”黄正刚的话语极为谨慎。 谷远深想了想,望着黄正刚,微微一笑,道:“我最近头绪较多,很难集中精力去思考。再说,对下指导还有队伍建设,都由你分管,受我委托,你负责召集吧。”谷远深的脸上充满了歉意。 黄正刚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虽然是谷远深授权自己主持召开会议,但各市局一把手很聪明,谷远深不到场,各局的一把手就不会参加会议,同厅里一样,届时会派分管的局领导参加会议,这就是上行下效。本来召集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统一各局主要负责同志的思想,谷远深和各局的一把手都不参加会议,自己召集开会,分量就会轻了许多,更为重要的是,这么重要的会议,谷远深不参加,各单位的一把手会怎么想,那不等于直接宣布谷远深退休、自己接任厅长了吗?而结果则是,全省系统干部的思想更加混乱,还有可能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想到这,黄正刚笑道:“要不再等等,等你有时间了再召开?” 谷远深想了想,道:“不要再等了,就这样定了吧,抓紧以党组的名义,向全省发个电报,电报内容你把关,由我来签。” 黄正刚不理解谷远深此时的心思,困惑的目光望向谷远深。谷远深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就又道:“这样吧,会议抓紧筹备,议题就按你所说的,你作主题发言,我出个面主持一下会议,如有时间,我作些专门强调。在电报里强调,省厅党组所有的成员都参加。” 黄正刚想了想,虽然谷远深的提议与自己最初的想法有些出入,但就目前的状况,表明一下厅里的态度,也许效果有些折扣,但毕竟厅里有了明确的态度,而且谷远深也到场了,还亲自签电报,已向基层局发出明确信号,自己目的基本达到了,就笑道:“那好吧。” 既然谷远深同意,就应立即召集相关人员进行会议筹备。黄正刚刚欲起身离开。谷远深又道:“老黄你坐下,有些事我想和你交流下。” 黄正刚见谷远深有话要对自己讲,就又坐了下来。 “这两天,我一直在找sw组织部,我已经下定决心要退下来了……。”谷远深望着黄正刚的脸色道,黄正刚一听谷远深在和自己谈退休的事,心里不由地一怔,欲言,谷远深似乎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忙向黄正刚摆了摆手。黄正刚只好静静的听着。谷远深又道:“我已向sw组织部推荐了你接我的位子。目前来看,sw组织部没有什么异议。如果不出现什么大的意外,我估计我在这位置上的时间也不会长了。”谷远深说着,目光环视了办公室一眼,充满依恋之情。也许自己还没有到退休的年龄,也就想象不到此时谷远深的心情,尤其是见到谷远深那幽幽目光,黄正刚心中有些恻隐,就想安慰谷远深。而黄正刚又是一位责任心极强的人,曾多次私下讲过,作为领导有些话可以不说,但说话一定要负责任,一定要说真话,讲实话,不能说违心的话。 “你这么说,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这之前,我也和你谈过,在副厅长位子上工作了多年,我想退休前,组织上能对我的工作给予肯定,给我解决个正厅级就可以了,无论将来谁坐在这位置上,我都会全力配合好。” 谷远深摇了摇头,道:“我们在一起搭班子这么多年,对你的能力,为人我非常了解,因此,我也极力向sw组织部推荐你主持全厅的工作。到时候,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我一直很信任你,厅里的好多大事,我也从来没有避讳过你,一直注意听取你的意见,共同研究决定。” 黄正刚听话出了谷远深话里的意思,谷远深在向自己交待善后工作,就道:“放心吧。我会传承好你的决策,特别是在干部问题上。” 谷远深满意地点了点头。 谷远深想了一会儿,道:“矛盾无处不在,出点问题也在所难免,尤其是队伍建设,比较敏感,要以正面引导为主,多讲成绩鼓励,少说问题批评,重在鼓劲加油,防止相互猜测,人心不稳。要告诫各局的主要负责同志,一定要有大局意识。我们的机关发展到今天不容易,可以说走过了一段不平凡的历程,干部队伍也出现波动过。”黄正刚心里很明白,所谓的大局,就是确保谷远深光荣退休,尤其是在这时刻,作为一把手,谷远深不希望他人对自己多年的工作指指点点,就点了点头,道:“应该的,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谷远深没再说什么,目光一直在望向黄正刚。黄正刚长理解此时谷远深的心情,任何一个人即将离开奋斗几十年的岗位,将成为一名赋闲人士,心里肯定会很难过,就道:“厅长的指示要求,我会全力落实。” 谷远深嘴唇嗫嚅了两下,似乎还有什么心里话要讲。黄正刚就仍坐在椅子上,心里很是不安。谷远深终于道:“老黄啊,我要快退休了,你感觉我在位期间干得怎么样?” “很好啊,上下满意,成绩公认。”黄正刚随口道。 “我不是说工作上的事情,工作上的成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是说我本人干得怎么样啊?” “你个人也很好啊,自我要求严格,作风民主,公道正派。”黄正刚越发感觉到,谷远深似乎心里隐藏着什么,联想到刚刚说过的话,似乎退休非其本人所愿,像似一个无奈的决定。想到这,黄正刚觉得在谷远深面前,说话还是谨慎一些好,免得留下把柄。 “也许在一把一手的位置上,时间一长,变得有些随意。但我想,我对工作,对事业,对同志们还是比较负责任的,对自己及家人要求也是很严格的。但为什么有的人对此不理解呢?这些天来,我一直很苦恼,尤其是在我即将退休的时候,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91、重要决定 黄正刚终于从谷远深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就道:“也许有些情况,组织和同志们不是很了解,这也很正常啊,不要想太多了。日久见人心吗?你对同志们的好,我想,同志们会记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会慢慢的理解。” 谷远深微微一笑,有些苦涩,道:“老黄啊,我们在一起搭班子时间也不短了,当初我没有走眼,选你做接班人,日后有些事情还需要你多担待啊。人这一生图得什么,不就是图得个平安吗?” 黄正刚越发觉得有些事情可能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样简单,就微微一笑,道:“谢谢老领导的提携。” 谷远深见黄正刚始终不肯向自己敞开心扉,心中似有顾虑,就道:“我们先谈到这里吧,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黄正刚见谷远深心绪极为不佳,担心发生意外,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站在原地未动。 突然间,谷远深望了黄正刚一眼,道:“老黄啊,可能下步省里要派人来审计,有些决策你也要参与了,尤其是一些和上面精神不完全一致的地方,届时,你帮我多做些解释工作好吗?” 黄正刚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对离任审计,谷远深完全没有必要看得过重,那是正常的程序。看来有可能有人向上级反映谷远深的问题了,借审计之名,对反映的相关问题进行核查,但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又都是哪方面的问题呢?谷远深并没有向黄正刚言明,黄正刚也不好直接过问。对谷远深提出让自己帮他一事,黄正刚一时也就不知该如何作答,稍思考后,黄正刚道:“放心吧老领导,假如是这样的话,我会负责任向组织作出说明的。” “噢。那就谢谢你了。”谷远深感激的目光望向黄正刚。 黄正刚似乎终于看出了谷远深的心思,越发觉得,如果再不离开谷远深的办公室,一旦谷远深提出更加实质性的问题,自己将难以回答,就借机办公室有急办件要处理,和谷远深打过招呼后,急忙离开了其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回想到谷远深刚刚和自己交谈的情景,此时的谷远深似乎陷入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之中,在当前这非常时刻,虽然自己谈不上力挽狂澜,但确保队伍稳定,是自己必须应尽的责任。想到这,黄正刚拨通了梁海星的电话,让梁海星马上到他的办公室。 接到黄正刚的电话,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丝毫不敢怠慢,几乎跑着来到了黄正刚的面前。 望着气喘吁吁的梁海星,黄正刚急忙道:“马上通知人事处、研究室的主要负责同志,还有业务处刘大可和人事处的赵良同志到我办公室开会,商议召开全厅领导干部会议的事,你也参加一下,作好记录。” 不长时间,与会人员全部来到了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见与会人员已到齐,就道:“刚刚请示谷厅长,抓紧召开一次全厅领导会议,对全厅业务工作进行调度,强调一下队伍建设。眼下,主要任务是起草会议报告,会议召开时间视报告而定,什么时候会议主题报告有眉目了,就什么时候召开会议。我想了想,会议主题报告,是不是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主要强调业务工作,先是介绍一下全省业务工作开展情况,接着,就做好下步的业务工作宏观上提出一些要求,这部分由刘大可同志牵头负责;第二部分是强调一下队伍建设、干部管理,这部分由人事处负责提供,以上两部分内容统一交研究室汇总,由研究室负责统稿。会议由谷厅长主持并作强调,我作大会主题发言。关键要写好第二部分,这些年来,厅党组一直高度重视队伍建设,队伍尤其是各级领导班子建设得到了进一步加强,这是主流,要以正面鼓励为主,重点统一一下大家的思想,对班子不团结,以及当前队伍建设存在的苗头性问题,作一下正面的回应。比方说,针对个别局班子不团结的问题,回应一下,什么是团结,什么叫不团结,如何确保团结等等,都要进行积极的阐述,人事处多考虑一下,其他两个处也要紧扣各自的职能,多提些意见。研究室抓紧将初稿提交我,最后由谷厅长审定……。” 黄正刚还未讲完,办公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响了,黄正刚急忙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与会人员很清楚,专线电话是sw打来的,黄正刚又满脸的肃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大家屏息静气。此时,黄正刚办公室里很静,大家的目光不住地望向正在接电话的黄正刚。黄正刚满脸凝重,在不停的点着头。黄正刚终于放下了电话。 黄正刚站了起来,找过一记录本放进文件包,对与会同志道:“大家按我说的去做吧,研究室现在就抓紧起草一个召开会议的预备通知,让与会的同志有个思想准备,通知强调的要严肃些,每个局的一把手必须参会,如果请假……。”黄正刚想了想道:“凡有事者,必须向我请假。待会议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发正式通知。”黄正刚又对梁海星道:“你和我出去趟。”黄正刚说完,急忙与梁海星走出了办公室,刚到办公室房门口,黄正刚又停下脚步,转身对马顺亮道:“你负责把我办公室的房门关上。” 按照sw电话通知要求,当黄正刚与梁海星驱车赶到sw小会议室的时候,sw组织部分管干部任免工作的副部长与省纪委分管省管干部纪律核查工作的副书记已坐在了会议桌前。 一见黄正刚和梁海星走进会议室,sw组织部副部长急忙起身道:“你是黄正刚副厅长吗?” 黄正刚忙点了点头,那副部长望了梁海星一眼,对黄正刚道:“这位是……?”梁海星不好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厅研究室指导科科长梁海星同志。” “噢。”组织部副部长点了点头,对黄正刚道:“按照组织原则和程序,我们需要和你个人谈谈,请这位梁科长回避一下。” 组织部副部长话音刚落,梁海星望了黄正刚一眼,退出了会议室,并将会议室的房门关好。 sw组织副部长望了省纪委副书记一眼后,道:“可以开始了。” 黄正刚见谈话内容很重要,就从文件包里掏出记录本,准备记录,不料却被sw组织部副部长制止了。sw组织部副部长道:“内容不复杂,你记在脑子里就行了。” 省纪委副书记道:“最近,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反映你们厅谷远深同志违反纪律的问题,经过初步核实,发现了一些线索,下步我们将与省审计厅,以审计的名义,对来信反映的情况进行进一步的核实,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想就有些事情当面向你作一了解,希望你能予以积极的配合。”接着,省纪委的同志又向黄正刚宣布了谈话纪律。 省纪委副书记说完,望了sw组织部副部长一眼,sw组织部副部长道:“目前的情况,有些复杂,一来谷远深同志涉嫌违反纪律,目前已不适合继续主持工作;二来省纪委还没有将问题完全查清,更没有形成处理决定。鉴于这种情况,经sw书记办公会研究决定,先安排谷远深同志外出学习,厅里的日常工作暂时由你负责。当然,重大事项,需要按照组织程序向sw报告,具体部门就是sw组织部。你看看,还有什么困难和问题需要组织解决吗?你可以直接向sw组织部反映,也可能向我们提出来,由我们提交部里研究解决。按照组织程序,我们先向你通报一下,接下来,我们将派人到厅里正式宣布。” 消息来得太突然了,黄正刚一点的思想准备也没有,也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黄正刚稍镇静,想了想道:“我坚决服从sw的决定,积极配合省纪委和相关部门核查工作,遇有重大事项及时请示sw组织部。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而且事发突然,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最主要的是……。” sw组织部副部长见黄正刚心中似有难处,就道:“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在我们权限的立即答复;超出权限的,我们会及时向sw汇报,尽快给予回复。” 黄正刚道:“是这样,鉴于目前情况,是不是就刚才说的需要请示sw组织部的重大事项再明确一下啊,便于操作。” sw组织部副部长望了省纪委副书记一眼,省纪委副书记点了点头。sw组织部副部长道:“首先,按照原来的工作权限,需要向sw请示的还按照原来的要求及时向sw或有关部门请示;再一个就是干部调整,需要向sw请示后再进行;第三个就是大额的项目或经费支出,党组在审议赛程中,如意见不统一,需要将相关情况向sw如实汇报,按照sw的决定执行。当然,虽然是临时主持,但一定要敢于担当,该拍板的还要拍板。当前,最需要关注的是队伍,必须确保队伍不乱,人心不散,工作不断。” 黄正刚点了点头。忽然间,黄正刚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比方说,我们刚刚定下来,准备近日召开一次全省系统领导干部会议,已经商议好了,会议由老谷同志主持并做强调,不知在目前情况下,是不是还合适?” sw组织部副部长似乎不好回答,就将目光望向省纪委副书记,纪委副书记道:“按照组织原则,还没有停止谷远深同志行使职权,如果他在机关,而且又是研究决定了的事项,应该按照事先的决定落实。我觉得当前最主要的是,sw组织部应该派人将谷远深同志外出学习以及黄正刚同志临时负责工作的决定通报一下,这样有利于黄正刚同志开展工作。” sw组织部副部长稍思忖,道:“既然你们研究决定了,如果谷远深同志在家,还是按你们决定的事项进行吧。我建议部里,将sw的决定,尽快到厅里宣布。” 92、一把手交椅 按照会议日程,全厅领导干部会议即将结束。谷远深代表厅党组对会议作总结,会议由黄正刚主持。突然,会务人员急匆匆走进会场,来到黄正刚前,将一纸条交给了黄正刚。黄正刚看完后,便将脸凑到正在讲话的谷远深耳边,低语了几句。谷远深的脸色不由的凝重起来,接着宣布:会议休息一刻钟后继续开会。谷远深走下台同黄正刚一同急忙向会场外走去。 当谷远深与黄正刚二人走进会议休息室时,sw组织部的领导已在等候。谷远深一见sw组织部副部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下了头。黄正刚见sw组织部副部长正是前两天与自己谈话的领导,似乎也明白了一切,但又不知具体内容,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坐在沙发上的sw组织部副部长。sw组织部副部长似乎看出了谷远深和黄正刚的心思,就毫无表情地道:“今天来厅里,主要是代表sw宣布一项决定。经sw研究决定:谷远深同志退休;黄正刚同志主持全面工作。sw决定宣读完毕。”sw组织部副部长宣读完sw决定后,又对黄正刚道:“黄副厅长坐吧。” 黄正刚没有推辞,挨着sw组织副部长坐了下来。sw组织部副部长见谷远深仍站在原地,就望着谷远深道:“你现在已正式退休了,所有的交接工作会后马上进行,且从现在开始,黄正刚同志便履行厅主要负责志的职权。另外,按照有关规定,你暂时不能离开省城,如果确需离开,必须向sw组织主要领导请假。”谷远深望了sw组织副部长一眼,满脸苦笑道:“好,好。我明白,从现在开始我没有签字权了。”谷远深说着依依目光望向sw组织部的领导,轻轻的退出了会议休息室。 sw组织部领导似有心事,对谷远深离开会议室,只是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但并没有挽留。 见谷远深已离开,sw组织部副部长对黄正刚道:“你们不正在召开全厅领导干部会议吗?过一会儿,我去会场直接宣读sw的决定,你也暂时准备一下,打个腹稿,表表态。sw对你本人是信任的,对你的工作也给予了充分肯定。希望你严格按照sw的部署要求,认真谋划好工作发展思路,确保队伍稳定,继续推动工作发展,切实担负起全面的领导责任。你本人还有什么要求吗?”sw组织部副部长说完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微微一笑,道:“事情有点突然,我还没有思想准备,总的来讲,我完全服从并坚决拥护sw的决定,切实担负起应有的责任,不辜负sw领导的信任和同志们的希望。”sw组织部副部长点了点头。 “这样吧,领导你先在这里稍休息,我出去叫人重新布置一下会场。”sw组织部领导似乎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好吧。” 果然,正如黄正刚所料,黄正刚一走出会议室,见会议代表正在三五成群在议论什么。会议代表一见黄正刚便立即停止议论,异样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找来梁海星,对重新布置会场的事向其进行了交待,并特别嘱咐道,待会场布置会好后,立即通知会议代表,继续开会。 “黄副厅长考虑问题很周到啊!”黄正刚一走进休息室,sw组织部副部长便赞许道。黄正刚微微一笑,道:“应该的。” 半年时间很快过去了,经过组织程序和民主推荐考察,sw对厅班子进行了调整和明确。黄正刚顺利接替谷远深升任厅党组书记,厅长一职,待省 dcw表决通过后,由szf任命;刘大可由处长升任副厅长,但根据工作需要,sw决定刘大可到马山市挂职副市长,主要负责省里对马山的帮扶工作,除接受马山市的领导外,省帮扶小组还要接收省经济发展办公室业务指导。省对口帮持小组,还有省经发办,都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产物,其目的是省里为了促进全省尤其是落后地区经济发展而设立的临时机构,省经发办一把手由sw一副秘书长兼任。原厅办公室主任杜一天作为副厅级任常务副主任,负责日常工作。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山不转水在转,在某意义上,杜一天又成了刘大可的业务上级。 sw的调整任命会议时间很短。会议一结束,刘大可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想一个人静下心来,好好的思考一下。此时,刘大可的脑子太乱了。此次sw干部调整,有些出乎刘大可的预料。刘大可实在想不出,任命其为挂职马山市政府副市长主抓经济帮扶工作,sw是出于何种考虑。sw的任命对自己来说,将预示着什么,自己下步该如何谋划? 刘大可刚刚坐在办公桌前,手机便响了,一看显示的号码,是胡传旺打来的,就接通了电话。胡传旺上来便道:“祝贺老弟荣升啊,我早就说你前途无量,怎么样,你老兄没说错吧?” 刘大可有些疑惑:自己刚刚被任命副厅长,马山市的挂职副市长,他胡老板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刘大可开玩笑道:“你是算卦先生啊?”胡老板在电话里笑道:“我比算卦的准确多了。算卦的如果赶上我,早就成老板了,根本不用给人算卦。算卦的有多少是老板啊。” “商人真是特犬,嗅觉就是灵敏。”刘大可笑道。 “你现在高升了,别忘了昔日的老朋友啊?”胡传旺道,似乎与刘大可有了距离感,说话也就不同平常一样随便。 “怎么,对我没信心了?”刘大可笑道。 “哪里,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有钱大家花。” 刘大可很清楚,胡传旺在等待着他说下句话,就没加思索道:“有饭大家吃。” “哈哈。这才是好兄弟们呢?”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道:“我还真的有事求你。” “说吧。作为商人,除了没有权,我什么都有。”胡传旺依然很豪爽。 “我很快要到马山市任职了,你到时候得帮帮我啊。” “你说吧,要人,还是要钱吧。” “我到马山任职,总是要干点事吧,但我初去乍到,两手空空,对当地又不熟悉,那你把一些大的项目,投到马山市吧,你赚钱,我赚政绩。” “真是屁股决定脑袋,还没上任,就开始规划当地的经济发展了。没问题,那不是等于给我送钱吗?” 刘大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好啊,你个胡司令,你给我打电话,不仅仅是向我祝贺吧?” “聪明。”胡传旺在电话里笑道。 “我现在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考虑,但我主要负责当地的经济帮扶,到时候少不了麻烦你。除了得到你的援助和将一些朋友的项目拉到马山市外,有些经济建设方面的事,到时候还可能向你请教,你可不能给我留一手啊。” “没问题。我知道,你现在刚上任肯定很忙。过两天,我专门去看你,见面我们再详谈吧。” 胡传旺的一席话,提醒了刘大可:自己刚刚被任命副厅长,又受省里委派,负责马山市的经济帮扶,既是挑战,也是机遇,是应该好好的谋划了。刘大可挂断电话,陷入了深思。 “哟,刚上任就这么忙啊?” 刘大可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赵良出现在了其面前,有些愕然,就笑道:“哟,是你啊,有事吗?” “我也是前来祝贺的。” “有什么可祝贺的啊,名义上是副厅长,实际上是被发配。坐吧。” “说实话,当初,我也没有预想到sw会这么安排。但细想,对你来说尤其是未来的发展非常有好处?”赵良说着,坐在了刘大可对面的椅子上。 “什么好处啊,说说看。” “我个人认为,省里对你的安排,不仅是提拔,还是重用。” “具体一点。”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话非常感兴趣。 “实际上,你现在身肩两职。特别是作为负责经济发展的副市长,将来发展的空间,比单纯的副厅长大多了。” “有意思,再具体一点。” “你是进能攻,退能守,一箭三雕啊。”赵良见刘大可有些疑惑,就又补充道:“你干好了,可以留在当地,成为政府的领导;如果不想干了,还可以回到厅里,当你的副厅长。” “那第三呢?” 赵良神秘的一笑,似乎心有难言之隐。赵良望了刘大可一眼,道:“我想目前全省系统的队伍情况,你比我心里更清楚,与其面对一个复杂的局面,还不如先到外面任职。虽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分管不熟悉的领域,但那只是暂时的,而且又是挂职,等三年帮扶工作结束,厅里也理顺了,你再继续任你的副厅长,不比现在更省心啊?” 刘大可见赵良分析得很有道理,就赞许道:“真不愧是人事处的领导,不仅分析得很全面,看得也比一般人看得远。” “其实,你现在的处境远比在厅里好。” 刘大可见赵良似乎仍有心里话要说,就笑道:“说说看。” “作为省里的下挂领导,你和当地的领导不同,你是省里派下去的,人家自然会高看你一眼,在遇到具体问题时,你的意见就具有主导作用。另外,省里选择马山作为试点,而且又派你去担负如此重任,省里自然会在各方面给予支持,出成绩也就是必然的。非常之功必有非常之赏,挂职结束后,说不定,你又会向前进一步。”刘大可见赵良分析得很有道理,就不住的点着头。赵良望着刘大可,言语中很谨慎。 93、自荐“帮扶” “不过,任何事物都包含正反两个方面,干任何一项工作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你也要做好应对挑战的思想准备。”赵良话音刚落,刘大可那微笑的脸有些僵硬。赵良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经济工作是中心,现在上下抓经济发展,你主要负责协助马山市的领导抓经济工作,不仅责任重大,而且挂职的身份,注定你将扮演着一个难堪的角色。金子贴在当地领导的脸上,出力的事,很可能将由你来承担。而且经济往往与利益结合在一起,利益带有团体性,稍处理不当,就有可能侵犯某些人的利益,如果是平头百姓,也许小事一桩,但如果侵犯了利益集团,或很有背景的个体,将使你在具体工作中,置于极为被动的处境,复杂的人事关系,有可能会使你筋疲力尽。” 作为下属向上级领导发表自己的意见,向来应很谨慎,尤其是滔滔不绝表达自己的观点,将领导视为学生般的听客,更是大忌,也许关系特殊,或是赵良自以为与刘大可的关系十分亲密,在刘大可正式上任前,愿将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而赵良的一席话,出乎刘大可的预料,刘大可听后感到很新鲜,有些建议,对自己很有建设性,但又感觉赵良的心里似乎向自己隐藏着什么,或者说,似乎赵良想向自己表态什么,心有顾虑,不便直言,就没多说什么,仍满脸微笑着望向赵良,等待着赵良将心里全部讲出来。赵良见刘大可似乎仍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心意,就又道:“其中,最为关键的因素是人。”赵良望着刘大可道,如炬目光似乎要看穿刘大可的心思。 长长的铺垫,完全或多半是为自己考虑,刘大可似乎终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但为作厅领导,刘大可仍不动声色,他要让赵良亲自讲出来,或许他觉得那样效果更好,刘大可微微一笑,道:“人?!” 赵良自信地点了点头。 “再详细一点。”刘大可照样微微一笑,让人很难看出他的心思,又像耍猴者,让赵良在其面前极尽表演。 赵良似乎倒有些沉不住,刘大可话音刚落,便将身子向刘大可凑了凑,有些迫不及待道:“你应该从厅机关上挑选几个能力强的人,同你一起去马山市挂职。” 谜底终于被赵良自己揭破,刘大可仍藏而不露,笑道:“你愿意陪我去马山帮扶啊?” 虽然陪同刘大可前往马山市帮扶,赵良经过了长时间谋划,但身为人事处副处长,赵良心里很清楚,能否去马山帮扶需要组织最后批准,而且黄正刚的态度很重要,既使刘大可同意自己去马山市帮扶,如果黄正刚站在全厅的角度不同意,结果也很难成行。而且,一旦让黄正刚知道自己主动找刘大可要求前往马山挂职,不仅有可能适得其反,难以如愿事小,给黄厅长留下自己过于亲近刘大可事大。作为一把手最反感厅领导拉帮结派,下属选边站队,本来自己与刘大可关系不错,又主动找刘大可要求陪其到马山市帮扶,对自己日后的发展会不利,毕竟现在黄正刚是一把手,掌握着厅里的人事大权,想到这,赵良就笑道:“如果组织同意,我愿给刘厅长服好务。” 如此重要且敏感的话题,刘大可知道赵良经过了深思熟虑,就没有直接答应赵良,而是眉头紧蹙,陷入了深思。 俗话说,孤掌难鸣,一人好汉三个帮,sw的任命很明确,自己担负着马山市的经济帮扶工作,做好此项工作,尤其是想出点成绩很不容易,需要强权维系,而自己本来就是挂职,如果身边再没有自己的人,那副市长的职务更是形同虚设,不仅很难干出成绩,搞不好,还会遭到当地领导的排挤。非但没有什么作为,甚至还会落个折戟被人赶回厅的惨局。自己本身就是帮助工作,sw不会同意自己带更多的干部去履职,因此这人选必须精干,需要从长计议。同时,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人事权掌握在一把手的手里,自己刚刚升任副厅长,屁股还没坐热,更不能在人事问题上乱许愿。虽然赵良的意思已很明确,但自己绝不能贸然应允。想到这,刘大可刚想回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道:“你还给我服务呢,你已过四十了吧,人到中间,你还需要老婆侍候呢。你到基层挂职,你老婆会同意啊。” 赵良未加思索便道:“那熊娘们还侍候我呢,我家都快成了她娘家的酒店。特别烦我在家,巴不得我天天在外面不回家。” 赵良夫妻长期不和。对此,刘大可早有耳闻,就没再多说什么,笑道:“你给我服务我没意见。但我说了不算,而且这次帮扶马山市,是sw的决定,即使组织研究同意了,我估计,还要征求sw的意见,到目前,sw还没有具体的政策要求。” 真圆滑。赵良见刘大可对自己前往马山帮扶仍未表态,似在犹豫,就道:“你是sw派出的先行者,站在sw的角度,sw很希望看到决策的硕果,因此会对你给予大力支持,甚至是无条件。然而,你一旦到马山报到履职,sw将有支持变为关注,因此,有些事情,必须在你正式履职前谋划好。”赵良一直在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心中似乎充满了期待。 不愧为人事处副处长,赵良的话很有道理。的确,为了使自己日后的工作更加顺畅,在履职前,应该很好的谋划一下,借着sw的支持,尽量将一些工作中可能遇到的困难提出来,尤其是在辅佐自己的人选上,完全是出自于更好工作的考虑,如果向sw提出来,sw会尽量满足自己。否则,工作一段时间后,只能向sw寻求一些工作上的支持。如果再提人选之类本应前期考虑的问题,不仅显得自己考虑问题欠周全,办事不够成熟稳重,而且再从相关部门抽调人员,前往马山,也会使sw或黄正刚感到为难。经过更深的考虑,刘大可道:“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见自己的意见为刘大可所接受,赵良就起身道:“那好,刘厅长你忙着,有事随时招呼我。” 刘大可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道:“你也帮我好好的谋划一下。看看我们赴任前,还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免得届时措手不及。” 虽然刘大可没有明说,其实在心里已接受了自己,离自己的设想,又前进了一步,赵良心里自然很是高兴,就道:“我会尽快将方案呈给刘厅长。” 暂时离开现在熟悉的工作岗位,与刘大可一起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从事着一项全新的工作,在赵良的心里,已谋划了很久。虽然人事处只是干部管理的一个程序性部门,但毕竟是一把手事权,人事处的主要领导都是一把手欣赏或是认可的干部,一把手调整了,人事处的主要领导将首先被调整,与其被调整出人事处,还不如早点暂时离开,看看以后干部调整情况,再选择个更适合自己,或是更有发展前途的部门。另外,如果自己随刘大可到马山市挂职,人事关系就会继续暂时挂靠在人事处,而且毕竟自己是同刘大可一同去挂职,厅里也不好在自己挂职期间,调整自己的职位。从以往的规律看,新的一把手上任,必然对干部进行大的调整,干部队伍将经过一段动荡期。作为负责队伍管理的职能部门,将承担很大的责任,一旦有的部门出现队伍不稳,或是干部出了什么问题,处置不力,首先会派人事处副职去暂时负责。马顺亮刚到人事处工作,暂时不会调整,而处理疑难问题,作为副职,自己将责无旁贷。与其在厅机关任人宰割,还不如暂时离开,静观事变。更为主要的是,人都有感情,自己本来和刘大可关系不错,和刘大可一同到马山帮扶,每天面对对面的为刘大可服务,也可以称得上患难之交,一旦有什么好事,刘大可肯定不会忘了自己。刘大可又是厅党组最年轻的成员,说不定,日后还有可能坐到一把手的位置,到那时,自己工作起来,可谓顺风顺水。假如在自己挂职期间,厅里进行人事调整,自己感到有合适的位置,随时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向刘大可提出来,刘大可作为厅党组成员,其说话的份量比自己一个副处长要重得多,而且,碍于工作职责,自己向厅党组提出,并不合适,其结果只能是听之任之。从长远来看,虽然自己所在的厅机关职权很大,但毕竟是省直的一个业务部门,将来进步的空间很小,而到马山帮扶就不同了,自己虽然是随刘大可挂职,但毕竟是到马山市政府任职,按现在的级别对应,刘大可挂职副市长,那自己肯定也会挂一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或是副秘书长吧,挂职结束后,自己还有可能继续在市政府工作,或是到县里任一把手。果真如此,那自己未来进步的空间,将比在厅机关广阔得多。因此,刘大可任职一公开,赵良便急忙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刘大可,免得刘大可有了其他人选,自己周密的谋划只能变为梦想。 赵良走了,刘大可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陷入了深思。 94、刘大可提条件 梁海星走进黄正刚办公室的时候,黄正刚正在审阅文件,梁海星就悄声道:“厅长你找我?” 黄正刚抬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坐了下来。黄正刚手拿签字笔,望着眼前的文件道:“怎么样,最近下面反映如何,工作有进展吗?” 梁海星知道黄正刚最为关心的还是各个市局的队伍建设情况,就道:“从目前掌握的看,厅领导班子调整,似乎还是对各基层局的队伍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也许梁海星的回答,有些出乎黄正刚的意料,黄正刚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梁海星,深深的吸了口气,眨了眨眼,像是在思考,然后轻声道:“谈得再具体一些。”梁海星想了想道:“从目前各地上报的信息看,不仅数量少,而且质量也不如从前,有着明显的应付痕迹。” 黄正刚点了点头,稍思忖后道:“上面调整,肯定对队伍有影响,我也想召开一次党组会议,让每位厅领导都讲一讲,将全省的业务情况摆一摆,然后再作些强调,但有些问题我还没有考虑好,党组会就没有必要急着召开。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全省的干部队伍,而按照sw组织部的规定,我刚上任,短期内又不能进行干部调整,只能从业务工作入手,以业务促队伍。” 梁海星似乎感受到了黄正刚心中的难处,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静静地听着,目光不住地望向正在思考着的黄正刚。黄正刚道:“这样,你以指导工作的名义,再去西部那几个班子有点问题的局作些深入的调研,主要是看看班子现在的情况。调研回来后,专门给我写一个调研报告。调研的时候,多听,多看,少表态。”梁海星知道黄正刚心里在想些什么,就点了点头。黄正刚欲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总机话务员打来的,总机话务员告诉黄正刚,马山局局长要给黄正刚来电话。黄正刚稍忖度道:“你告诉他,电话没人接。”黄正刚刚刚放下电话,手机便响了,黄正刚一看电话正是马山局局长陆玉泰打来的,摇了摇头,无奈地接通了电话。陆玉泰对黄正刚道,他想到省厅汇报一下工作。看看黄厅长什么时候有空。黄正刚似乎知道其来意,就有些不耐烦地对着手机道:“你先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近期我工作较忙,等有机会我去马山调研,有什么话,我找你时再说吧。”黄正刚说完挂断了手机。 “哟,很忙啊?”黄正刚刚刚扣上手机,刘大可便满脸微笑着走了进来。梁海星见刘大可走了进来,知道二位厅领导商议工作,就忙起身道:“刘厅长。”然后又对黄正刚道:“厅长,你们忙,等您有时间了,我再来汇报吧。”黄正刚微微一笑,道:“那好吧,有时间我再找你。”黄正刚说完,抬头望向刘大可道:“老刘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呢。” “有事啊?”刘大可依然笑道。 黄正刚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话语,或是对刘大可的问话并不感兴趣,依然望着刘大可道:“老刘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马山上任啊?” 黄正刚话一出口,刘大可先是一怔,心想:班子调整才几天啊,就这么急着催自己去任职。按常理,自己仍是厅党组成员,分管一方面工作,黄正刚本应让自己继续为其卖力,对到马山任职一事,本应漠不关心才对。看来,一把手对自己存有戒心。然而尽管如此,刘大可仍然满脸微笑,望了一眼黄正刚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顺着黄正刚的话音道:“我正想就去马山市挂职的一些准备工作,向你汇报呢?”刘大可故意将“挂职”说的有些重。黄正刚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起身道:“我的意思是想让你晚点下去,但sw组织部三天两头来电话催着让你报到,说是马山市政府将你的办公室,还有住处都准备好了。”黄正刚说着向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走去。刘大可也只好随黄正刚向沙发走去。 刘大可刚刚坐在沙发上,黄正刚便道:“虽然sw决定让你下派到马山市府工作,但你的组织关系仍在厅里,你仍是厅党组成员。在某种意义上,你是代表厅党组完成sw赋予的帮扶任务,有什么事,或是将来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厅里将全力支持。” 看来一把手的主意已定,那就是自己将尽快到马山任职。而这有些出乎刘大可的意料。新官上任三把火,按照刘大可的考虑,厅领导班子刚刚调整完,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干部队伍建设上,肯定会有一个较大的变化,一把手应该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否则,等自己到马山挂职后,自己的意见就不那么重要了。刘大可到黄正刚办公室,其主要意图是想了解一下黄正刚的心思,探听一下风声,自己好早做打算。更为主要的是,在这时刻,自己到马山挂职,下面的干部怎么看待,自己是明升暗降,还是被重用?这直接影响到自己的权威,继而会影响未来的仕途。黄正刚的一番话,使得刘大可心里有些凉,但脸上依然充满微笑。既然一把手的心意已决,刘大可不好再向黄正刚过问厅里的一些事情。否则,将会引起黄正刚的猜疑,甚至是误解,对自己今后的进步更加不利,毕竟现在黄正刚是一把手了。作为副职,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尽量维护并与一把手同心,将主要精力放在如何尽快去挂职上。想到这,刘大可微微一笑,心中似有为难之处。黄正刚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鼓励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而且同事多年,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刘大可一听,不由的笑道:“哈哈。黄厅长你眼力真厉害,我都好几晚上没睡好觉了。” “你老刘从事业务工作这么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场合没经历过,什么疑难的问题没有处理过啊,这点小事,还至于让你睡不着觉啊。即将成为分管一方的地方大员,是不是激动的睡不着?”黄正刚笑道,在暗自猜测刘大可见自己的真实用意。 “黄厅长真会开玩笑,我是真的愁的一晚上没有睡好觉。”刘大可又是习惯性的微微一笑,抬头向黄正刚望去,见黄正刚在认真听着,就又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机关从事业务,这帮扶经济发展对我来说,可是个全新的而又陌生的工作。” 黄正刚见刘大可在向自己谈条件,就微微一笑,似乎透过目光让刘大可明白,他已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黄正刚淡然道:“说说吧,心里是怎么想的?” 刘大可的脑子反应极快,他想要的是黄正刚的态度,自己现在提出来,考虑得肯定不会很周到,就想等考虑周全后再提出来,否则日后将会被动。想到这,刘大可笑道:“我只是先向你汇报,只有你同意了,我才能再作进一步谋划啊。” 黄正刚点了点头,似乎同意刘大可的想法,道:“那也好,你抓紧列一个详细的清单,把需要组织支持的事项,列出来,然后可召开一次厅党组专题会,一揽子提交党组研究,待党组通过后,再付诸实施。我在这里表个态,对口帮助马山市经济发展,是sw交给我们的一项政治任务,在不违反纪律规定的前提下,只要有利于马山市的经济发展,只要有利于sw任务的完成,只要有利于工作开展,在我权限范围内,我将全力支持。” 刘大可听黄正刚要提交党组研究,先是一怔,又一想,那也好,既然提交党组研究,自己可以将方案考虑得更周全些。黄正刚一番表态,虽然太过原则,但也的确符合刘大可的心意,就有些激动,笑道:“‘三个有利于’,简明扼要,站位高,有组织上的关怀,黄厅长的全力支持,对完成好sw的任务,我更有信心了。” 黄正刚知道刘大可在拍自己的马屁,就微微一笑,道:“你真会总结,还有其他事吗?”黄正刚说着欲起身,似有急事要处理。事已至此,刘大可想把自己的想法,当面向黄正刚全部讲出来。免得一旦接到sw到马山任职的正式通知,再也没有机会和黄正刚深谈,刘大可急忙起身为黄正刚倒满茶水。黄正刚见刘大可为自己倒水,先是一惊,道:“你也倒杯茶吧?”刘大可摇了摇手,道:“为了便于开展工作,我想从厅里选几个人,一块参与帮扶工作?” 人事问题属于一把手事权,向来敏感,然而,连刘大可自己事后也有些吃惊,自己怎么竟然当面向黄正刚提出这不该由自己提出的问题。刘大可的请求,的确出乎黄正刚的意料。黄正刚没有马上回答,心中似有难言之处,道:“应该没问题吧,也非常合理,不过干部问题向来应统盘考虑,容我再想想好吗。” 刘大可见黄正刚基本上同意自己的请求,或对自己的请求没有否决,心里很高兴。黄正刚见刘大可仍似有心里话要说,就道:“还有吗?” “帮扶工作不仅我第一次遇到,而且sw也没有具体的政策规定,而且sw又催着下去……。”刘大可道。 “具体点。” “比如这一同挂职干部的待遇,来回车票报销,省里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帮扶支持政策?说是帮扶,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去吧。”刘大可担心自己提条件要求过多,黄正刚会感到为难,或是会让黄正刚误以为自己在给厅里出难题,就目光一直望向黄正刚的脸色道。 黄正刚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此时,黄正刚在想:刘大可提出的这些条件要求,大多出于工作考虑,并不过分,有些是厅里就能决定的,有些需要省里答复,或是省里出政策,厅里落实。刘大可长之所以向自己提出本应省里答复的问题,很明显,刘大可是想单独与省里沟通,借机加强与省里相关部门的联系。即使自己现在不同意,将来刘大可也会寻求省里的支持,自己还不如送个人情。再者,刘大可单独与省里沟通,也表明了其去马山挂职的积极态度,自己对省里的催问也算是有了回应。想到这,黄大可道:“你提的这问题都非常合理,厅里能决定的,就形成个文,厅里解决;需要省里解决的,由厅里出面,或是由你以厅里的名义,抓紧到省里相关部门进行汇报沟通,需要我出面帮着协调的,届时你对我说一声。”突然间,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刘大可道:“噢,我突然想起来了,前两天,马山市的思国书记给我来电话,还谈起你去挂职帮扶的事,我把你的情况向思国书记讲了,对你到马山市工作,思国书记非常高兴,除表示感谢和欢迎外,还表示,一定对你的工作给予大力的配合支持,共同完成好sw的任务。” 刘大可见黄正刚全部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里很高兴。尤其黄正刚为自己工作上的事,主动与马山市委书记周思国联系,心里更是感动,道:“那好,我回办公室好好的考虑一下,然后形成一个文字的东西,你批示后,再呈党组研究。” 黄正刚抬头望了墙上的挂钟一眼,道:“那好。” 95、力荐高燕 从黄正刚办公室出来,刘大可低头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不时在回想着与黄正刚交谈时的情景,一抬头见赵良正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前,先是一怔,道:“哟,咋是你啊?” “刚去向一把手汇报工作了?”赵良笑道。 刘大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方案考虑得怎么样了?”刘大可说着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赵良也跟着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桌前,刘大可拿过杯子,准备喝茶,见赵良手里拿着一笔记本,似乎明白了什么,未再多言。 “怎么样,一把手什么意见?”赵良似乎对刘大可见黄正刚的事很关心,刚刚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尚未坐下便急不可待道。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主动找一把手汇报帮扶的事,是不是显得有些着急,太冒失了?” 赵良似乎并不认可刘大可的说法,就道:“作为副职向一把手提建议,当面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很正常啊,这也说明,遇事不藏着掖着,与一把手关系不错,坦诚相见,相互信任。” 事已至此,刘大可没有理会赵良的话语,而是问道:“谈谈你的方案吧。” 赵良疑惑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打开了笔记本,道:“除了我,我想让高燕一块陪你挂职……。” “陪我去挂职?那我陪谁啊?既然这样,那你也干脆不要去了。”赵良话刚一出口,便被刘大可打断了,赵良一愣,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见赵良不理解自己的话意,就笑道:“你们陪我去挂职,我可担待得起啊?你考虑得倒周到,还给我配上一个女秘书,让外界怎么看啊,还没上任呢,负面影响就造出去了,我看你这人事处副处长白当了,做事顾头不顾腚,考虑问题欠周密。”赵良恍然若悟,急忙笑道:“对不起领导,我说错了,应该说是,我觉得高燕同志参加帮扶工作是个不错的人选。”赵良看上去有些尴尬。 刘大可没再多说什么,稍后,望了赵良一眼,不屑道:“高燕是谁啊?” “我们处前些年分配来的大学生啊,人很漂亮,也很有气质。”赵良赞叹道。 “这个人不行,我们去挂职,又不是赴宴,带一个漂亮的女干部像什么话啊,再换个人。” 见刘大可态度非常坚决,赵良先是一怔,稍思考后,将身子向刘大可靠了靠,道:“高燕人不错,学中文的大学生,可以帮着管理一下文件,更为主要的是分配到厅里后,一直在人事处综合科工作,虽然是一名女同志,但人脉关系很广。听说,他有一个亲戚,在sw组织部工作,因此,她与sw组织部的关系比我还熟;他爱人在省直机关工作,认识不少人。另外,我们下去,说是经济帮扶,其实就是招商引资,免不了会和社会上的一些客商打交道,会有些应酬,女同志在接待方面比我们考虑得更周到一些。高燕虽然结婚了,但一直没有孩子,到马山工作也没什么家庭负担。”提起高燕,赵良有些激动,说起话来,也就有些语无伦次。 对高燕,刘大可虽然并不熟悉,但听了赵良一番介绍,觉得此人条件不错。既然赵良极力推荐高燕,说明二人的关系不错,又同在一个处工作,到马山后,赵良作为自己的助手,好多具体事情将有赵良操办,赵良身边多一个帮手,对工作也有好处,刘大可就没再坚持,道:“记住啊,到了马山后,我们即使有自己的想法,也必须先和省里进行沟通,尽量让省里提出来,或是以省里的名义向马山提出来。我们毕竟是省里的一个职能部门,绝不能对马山市委的工作指手画脚。一旦到了马山,一切要服从当地的安排。否则,还没有开展工作,就让人家误以为我们毛病太多,传到省里,影响不好。” “真是一级有一级的水平……。” 不知赵良的心思,赵良尚未说完,刘大可便疑惑的目光望几赵良,赵良微微一笑,道:“领导考虑问题就是比我们周到。”赵良奉承道。 刘大可知道赵良在拍自己的马屁,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道:“再补上两个人选……。” “再增加两个干部到马山?”赵良不知刘大可此时在想些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就道。 刘大可点了点头,道:“一个是梁海星,他协调和文字能力都不错。到时候你负责外界协调,让小梁负责材料汇总上报;一个是让行管处调出一辆车和一名司机,我想马山会为我安排车。但我们自己带辆车去,你们来回或是工作中会更方便些。” 赵良未语,心想:还是刘大可长考虑得周到。其实,刘大可让梁海星到马山参加帮扶工作,也是一时动议,自己对梁海星印象不错,更为重要的是,刘大可感觉黄正刚很欣赏梁海星。自己到马山帮扶是组织行为,是代表厅里完成sw交办的任务,黄正刚对此肯定很关心。让梁海星与自己一同去挂职帮扶,就等于黄正刚在自己的身边安上了一只眼睛。自己的想法,肯定符合黄正刚的心意,一旦工作中,需要厅里支持,由梁海星出面协调,或许会更加顺畅些。当然,刘大可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赵良。刘大可道:“在人选的问题上,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赵良心中似有难言之处,没有直接回答,目光一直在望向自己的笔记本。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道:“我们这不是在研究吗,心里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 “我想为便于工作,再者,虽然我们重点任务是帮助马山发展经济,但我们毕竟是去挂职锻炼,既然是挂职,就应有个职务吧。” “具体一点。” “具体一点,就是,我想让小高,挂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我挂市府副秘书长。” 赵良自己提出挂马山市府副秘书长,预示着将经常与市领导打交道,表面上看对工作有利,实际上,这一岗位将来进步空间非常大,的确是个好职位。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笑道:“小赵考虑得很周到啊。”似乎让刘大可看到了自己的羞处,赵良满脸通红,低头未语。刘大可不想使得赵良过于难堪,就道:“市府办公室副主任是副处吧?” 赵良不知刘大可心里想些什么,就点了点头。刘大可又道:“虽然是挂职,也需要报sw组织部同意啊。”赵良终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意,就道:“按照有关规定,挂职干部只是协助工作,一般不能担任正职,但为了便于工作,可以低挂,也可以高挂,小高就属于高挂。” “那小梁呢?” 赵良微微一笑,道:“你这不刚提出来让小梁一块参加帮扶吗?小梁的职务,我还没顾得上考虑呢。” 虽然赵良的提议更多的是为自己考虑,是在为以后的发展铺路,但赵良的提议很有道理,刘大可没有拒绝的理由。刘大可稍思忖后道:“要将帮扶与锻炼干部相结合,除了小梁,还有司机,都尽量要考虑个合适的职务,报党组同意后,再与sw组织部进行一下沟通。” “好的,我记下来了。” “那其他方面的考虑呢?” 赵良望了记录本一眼,道:“为便于开展工作,是不是我们向省里反映一下,省里先拨付给我们一部分启动资金啊?” “启动资金是什么意思?”赵良话音刚落,刘大可便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去马山吧。代表省里去帮扶,总得先给人家一些见面礼,让人家先尝到帮扶的甜头吧。另外,也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刚开始工作,肯定不会有什么效益,但又免不了一些应酬,总不能眼巴巴的去向人家当地讨要吧?” “我们是代表省里去帮助马山发展经济,又不是到马山走亲戚。如果省里有钱,直接拔付马山不就完了,还让我们去挂的什么职啊。再说,我们又不是组建一个新的部门,需要一定的办公启动资金。与其向省里要钱,还不如向省里要帮扶的政策。” “向省里怎么要帮扶政策啊?” 刘大可摇了摇头,道:“你和小梁商量一下,围绕我们这次前去马山帮扶经济,到省财政、税务等管钱的部门了解一下,看看有什么援助项目,或是特殊的政策,仔细的梳理一下,到时候好向省里提出来。这样,或许会更有利于我们工作的开展。” “领导就是领导,还是厅长考虑得长远。”赵良说着,向刘大可竖起了大拇指。 刘大可欲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一会儿你给杜主任打个电话,晚上邀杜主任一起吃个饭。” “杜主任?”赵良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似乎自己听错了。 “就是我们厅原来办公室的杜一天啊。” “那我们为什么请他吃饭?” “我说你的脑子怎么一点也不开窍啊?杜一天现在职务是什么,分管什么?我们日后免不了要和他打交道,再说,原来又是一个厅的,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放着不用,你脑子多转个弯不好吗?”刘大可笑道。 赵良终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但心中仍似乎有些为难,低头不语。赵良在想,前些年梁海星请杜一天吃饭,那时,杜一天正准备提前退休。饭间,自己对杜一天有些怠慢,杜一天对自己的表现也不是十分满意。这个时候,主动请其吃饭,人家会同意吗? 96、刘大可主动邀见杜一天 “怎么了,又不说话了?”刘大可见赵良低头不语,不知此时赵良在想些什么,就问道。 担心说出实话,会使刘大可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不说实话,刘大可会让自己邀请杜一天吃饭,杜一天有可能不给自己面子,同样,会改变刘大可对自己的看法。赵良想了想后道:“杜主任曾是小梁的领导,我觉得让梁海星去请杜主任吃饭可能会更合适。反正将来小梁也去挂职。” 刘大可虽不知道赵良此时的心思,但见赵良请杜一天吃饭心有难言,而赵良提出的意见也有些道理,就道:“那好吧,你把我的意思告诉小梁,让小梁邀一下杜主任,就说我祝贺杜主任荣升。你在海天大厦定个房间。” “在那么高档的地方请杜主任?”赵良有些惊讶。 刘大可微微一笑,道:“你只管定房间结帐就是了,其他的事不用你考虑。另外,多带些钱,饭菜档次尽量高一些。” 刘大可见赵良的目光仍充满惊奇,就道:“虽然你在机关工作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杜一天。尽管我们盛情邀请人家,人家还不一定给我们面子呢。说不定,到时候还得我出面。现在的杜一天可不是过去的杜主任了。” 赵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点了点头。刘大可刚想说什么,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刘大可一看是内部电话,就不由地拿起了电话,电话里传来马山局陆玉泰局长的声音:“祝贺刘厅长荣升。”刘大可一听是陆玉泰的声音,知道又将给自己添麻烦,尤其是马山局班子不团结的事,已惊动了厅党组,厅党组已决心对马山局领导班子进行调整,陆玉泰有可能被免职,刘大可心里有些不耐烦,但毕竟自己刚升任副厅长,又不好表现出来,就笑道:“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祝贺。”陆玉泰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又转移话题道:“黄厅长什么时候会议结束啊?” 黄正刚外出开会?自己刚刚还和黄正刚研究工作,黄正刚怎么这么快就去开会了?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明白了过来:一把手外来电话全部由总机人工台转接,肯定是黄正刚从话务员那里得知陆玉泰的电话,故意不接,就让话务员谎称在外面开会。想到这,刘大可就对陆玉泰笑道:“黄厅长开会还向我请假啊?你这一把手怎么当的啊?连这点基本常识也不懂啊,你还有什么事吗?我正在研究工作。” 陆玉泰一听刘大可批评自己,就忙道:“没什么事,就想打个电话祝贺一下。另外,你什么时候到马山任职啊,到时候别忘了提前通知我们一声,除给厅长做好服务工作,也给我们一次单独表现的机会。” “我去马山挂职,省和市里会有安排,给你个什么机会啊?”刘大可仍笑道,目光在望向赵良,赵良在静静地听着。 “给我们个汇报工作的机会啊。” “我去马山挂职,是帮助市里发展经济,又不是检查指导你们的工作,有什么事你向厅里汇报。再说,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你就不用刻意准备了,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啊?” “别,别。”陆玉泰在电话里急忙道。 耳闻陆玉泰的喋喋不休,刘大可终于失去了耐性,但仍笑道:“老陆,你还有什么事抓紧说出来,我真的在开会研究工作。” “刘厅长你最近方便吗?” “你想干嘛啊?” “近日,我想去省厅看看你,随便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刘大可明白陆玉泰的心思,不是看望自己,而是加深和自己的感情,关键时刻帮其说话。在这敏感时刻,一旦让黄正刚或是其他厅领导知道了,麻烦就大了,自己躲还躲不及呢,刘大可笑道:“你别来了,我最近很忙,没有时间接待你。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抓队伍促发展上吧。”刘大可说着挂断了陆玉泰的电话。 陆玉泰的电话似乎提醒了刘大可,想起将来在马山挂职,免了要和马山局打交道,而马山局目前的队伍混乱局面,又使得自己不易多和马山局的干部私下接触。刘大可放下电话,对赵良道:“记住,在厅党组对马山局班子调整前,我们不易与马山局尤其是班子成员单独接触。” 赵良明白刘大可的意思,就点了点头。 刘大可又想:既然到马山市挂职,就免不了要和马山市领导打交道,省里的任命已印发全省,想来马山市的领导已知道自己前去挂职的事了。自己到马山市挂职,毕竟是在马山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自己的业绩和个人晋升,与马山市的主要领导息息相关,为了日后工作主动,争取马山市更多的支持,也为了自己的将来发展,应该给马山市的领导打个电话,表明一下自己前去挂职的态度。想到这,刘大可不由的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但似乎又觉得不妥,刘大可想:自己不经过一把手同意,直接给马山市的主要领导打电话,一旦黄正刚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啊,自己这不是弄巧成拙吗?再说,黄正刚不仅曾在马山市生活过,而且也曾挂过职,对马山市的情况,尤其是和市领导的关系比自己熟悉多了。想到这,刘大可又轻轻地放上了电话。然后在记录本上记着什么。 “厅长,还有什么指示吗?”赵良见刘大可心神不安的样子,似有急事要处理,就道。 “噢。”刘大可一怔,想了想,道:“你回去后,抓紧查一下机关干部档案,哪些人的亲戚或是家属中有在省直经济口任职的,看看全省的干部亲属或社会关系中,有没有经商当大老板的。另外,你也注意留意一下,省里最近的经济政策,关注一下马山籍的国内外著名企业家,这些都是我们将来的工作对象和可利用的工作资源。抽时间,我们专门去拜访,让他们为家乡的经济发展出点力。把我们刚才谈的情况,整理一下,形成个文字的东西,我审完后,呈报黄厅长批示。” 赵良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我们先谈这些吧,再想起其他的事,我随时叫你。”刘大可道。 赵良刚刚起身,刘大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把梁海星喊来。” 赵良离开刘大可的办公室不久,梁海星便手拿记录本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一见刘大可,梁海星便道:“刘厅长你找我?” “最近忙什么了,好长时间没和你交流了?”刘大可笑道,看上去,对梁海星比较客气。 梁海星刚一开口,本想将黄正刚交办自己,以业务工作指导的名义对西部几个班子建设较弱的局进行调研的事,告诉刘大可,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道:“没忙什么,整天还是向省里上报情况反映。”毕竟是在撒谎,梁海星心里“扑扑”乱跳,目光一直在望向刘大可。好在刘大可似乎对梁海星的工作并不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梁海星也就搪塞了过去。刘大可点了点头,“噢”了一声,又道:“我想给你调整个工作岗位,怎么样?”刘大可目光望着梁海星,满脸的微笑,梁海星很难发现其心思。 干部调整这可是一把手的职责啊,再者,研究室一直由黄正刚分管,刘大可刚上任就调整自己的工作岗位,这可是犯忌啊?梁海星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好表态,就笑道:“那好啊,我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 “我没给你开玩笑,我这是认真的。不过,我还没向黄厅长汇报。年轻人吗?多个岗位锻炼,对你将来的发展进步有好处。” 梁海星见刘大可绝非随便说说,经过了认真思考,就认真听着。 “我想让你和我一块去马山市挂职锻炼,熟悉了解一下基层的情况。另外,你文笔不错,又长期在办公室工作,对文字材料综合也比较熟悉,马山的帮扶工作需要你这复合型的干部。我想先征求一下你个人的意见,你同意了,我再正式向黄厅长汇报。怎么样,家里没什么问题吧?”刘大可微笑的目光一直在望着梁海星。 虽然现在工作的确很忙,经常加班,但毕竟还能回家。一旦去马山挂职,照顾家庭和孩子的事将全部落在妻子一人身上,作为一名机关干部,梁海星的心里很清楚,既然刘大可想调整自己的工作岗位,肯定经过了长时间的酝酿,与其说是征求自己的意见,倒不如说是向自己通报。在这时刻,去与不去,自己的意见已不重要,搞不好,刘大可将会对自己产生误解,时间一长极易变成偏见,对自己今后的进步不利。另外,这只是刘大可个人的想法,最终还要由黄厅长决定,自己只能暂时表个态度。想到这,梁海星就道:“家里没什么困难,就是孩子才上小学,需要接送。没事,我妻子已习惯了,会支持我工作的。我本人服从组织决定。” 梁海星的回答似乎令刘大可很满意,刘大可点了点头,继续道:“有个事,我想请你帮我办一下。” “厅长,你说。” “你最近还和你原来的杜主任还有联系吗?” 面对刘大可的突然发问,梁海星不知刘大可心里想些什么,也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吞吐道:“和杜主任联系?自从杜主任调到sw经发办,基本上没什么联系了。不过,因上报情况反映,工作上有时还有些接触,有时省经发办让我们上报情况,见过几次杜主任。”梁海星的目光一直在望着刘大可,在极力揣摩着刘大可的心思。 “噢。那就好。我们前往马山挂职,将来免不了要和省经发办打交道。我想请杜主任吃个饭,加深一下感情。我考虑到,老杜过去是你的领导,你出面请他,理由更充足一些。” “什么时间啊?” “就今天晚上,我已安排在了海天大厦。” “噢。我打电话请杜主任吃饭没问题,不过……。”梁海星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心中似有难处。 刘大可笑道:“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 “杜主任的性格你清楚,而且他怎么离开我们厅的,我想刘厅长你也清楚。我怕我请他,他不会出来。” 似乎梁海星的担心早在刘大可的意料之中,就道:“没事。你请不动,你告诉我;我亲自请他,如果他实在没空,我们再找机会。” 梁海星见刘大可没再难为自己,就道:“那好吧,我这就回办公室,给他打电话。”梁海星说着,欲起身离开刘大可的办公室。 97、黄正刚怒斥陆玉泰 刘大可似乎对梁海星回答有些不满意。梁海星话音刚落,刘大可便摇了摇头,笑道:“杜主任现在是sw的领导,打电话邀请显得不尊重。他不是喜欢喝酒吗?你买两瓶好酒,快下班的时候,专门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然后顺便提出晚上吃饭的事,这样可能会更自然一下。记住,买酒时,别忘了开发票,然后交给我,我找人报销,反正工作需要吗。” 梁海星见刘大可考虑得很周到,赞叹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二人同时会心的笑了。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另外,你对人事处综合科高燕熟悉吗?” “高科长?熟悉啊,她也是学中文的,比我进厅稍晚一些。” “噢。”刘大可接着又询问了一些有关高燕的情况。梁海星都一一作答。 刘大可从梁海星处还了解到,高燕和赵良关系不错。高燕有一个亲属在sw组织部工作,也许正因为有这层关系,一般与sw组织部联系工作,赵良都安排高燕去完成。高燕不仅人长的漂亮,气质绝佳,而且为人极为活泼,在省里有着相当广的人脉关系。 随着梁海星的介绍,刘大可不住的点着头,心想:看来自己不分管干部,对机关干部太缺乏了解,机关中有这么一处好的工作资源,自己竟然不清楚,更谈不上开发利用。又想:怪不得赵良这小子一直在积极推荐高燕去挂职,原来二人关系不错啊。想到这,又联想到赵良与妻子关系不和谐,刘大可对赵良推荐高燕到马山挂职的用意,不由的产生了怀疑:赵良是出于私人感情,还是出于工作考虑推荐高燕挂职?一旦同意高燕到马山挂职,会不会产生一些负面的影响?但又一想:既然高燕有亲属在sw组织部任职,不仅对自己的工作有利,而且说不定将来对自己的进步会有好处。想到这,刘大可就产生了想见见高燕,当面考察一下高燕的想法。 当高燕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惊奇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高燕。果然,正如自己事先了解:高燕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气质极为优雅,如同一电影明星,高佻的身材,给人一种亭亭玉立之感,尤其是那一对浅浅的酒窝,明澈的双眸,还有乌黑瀑布般的秀发,更显清纯,婀娜多姿。不知为什么,一见高燕,刘大可有种心动的感觉,就觉得,无论赵良出于何种目的推荐,自己一定要争取高燕一同前去马山挂职。 高燕似乎很有眼神,一见刘大可面前的杯子空着,就轻轻的端起茶几上的暖瓶,为刘大可的杯子倒满水。顿时,高燕身上那特有的体香,连同发香一同飘来,荡漾在刘大可的心间。刘大可有种陶醉感,飘飘如仙。忽然间,刘大可想起一件事来,前不久,高燕曾经在厅机关开大会时,为厅领导上台倒水服务,当时刘大可还误以为是厅里聘用的服务员,就没在意。望着在自己眼前飘来移去的高燕,刘大可在心里不由的叹道:没想到,身材这么优美,面容这么俊秀,气质这么端庄的干部竟是人事处的科长。 望着刘大可那发直的目光,高燕身上如同长了刺般,低头轻声道:“刘厅长,你找我有事啊?”此时,刘大可似乎才想起自己有工作要和高燕谈,就道:“我找你来,是想给你调整一下工作岗位,在组织正式研究前,想先征求一下你个人的意见。”望着高燕,刘大可说起话来似乎有些语无伦次。高燕抬起了头,顺便用手将额前的刘海理了理,目光望向刘大可,动作极为优雅迷人。 高燕在静静的听着。 “你知道我去马山市挂职的事吗?” 高燕微微一笑,道:“刘厅长的考察材料还是我帮着整理的呢?!”高燕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皓齿,还有那浅浅的笑靥,如同古典美人。 “哈哈。”刘大可尴尬的笑了笑,又道:“你在机关工作年头也不算短了,我觉得应该找个地方锻炼锻炼,这样对你今后的成长有好处。不过,不知你家庭是否能离开?” “工作重要,家庭没问题。” “那你跟我去马山市挂职吧。” “可以啊。” 高燕的回答很干脆,出乎刘大可的意料。其实,凭着在人事处工作多年养成的职业敏感,接到梁海星的电话,高燕就猜测出了刘大可找自己谈话的用意,刘大可刚刚提拔,又不分管人事工作,找自己谈话,而且这么急迫,多半是前去马山挂职的事。更为主要的是,作为分管处领导,赵良早已事先就相关内容征求了高燕的意见。因此,对刘大可的想法,早有心理准备的高燕并不感到突然,回答起来,就显得较为轻松。 “这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既然你同意前去马山挂职锻炼,找个时间,我专门向黄厅长汇报。待组织研究决定了,再正式通知你。”刘大可想送高燕个人情,又担心黄正刚不会同意,让高燕产生误会,就又道:“这只是私下沟通,你先有个心理准备,一切以组织研究决定为准。” 高燕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厅长,我明白。” 刘大可似乎想和高燕多交谈一会儿,但又知该谈些什么,就目光一直望向高燕。 “你孩子多大了?”刘大可突然问道。 “我还没孩子呢。”高燕不由的望了刘大可一眼,目光有些愕然,满脸羞红,低下了头,喃喃道:“我爱人一直在忙于工作,说过两年再要孩子。” 刘大可又想起了什么,似乎觉得有些唐突,就又改口道:“噢。你爱人在哪工作啊?” “在省发改委工作。” “发改委?!”刘大可一听,不由的一怔,心想:这高燕的老公什么来头啊,能在如此重要部门工作。 高燕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就茫然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平和的语调道:“发改委好啊,将来对我们到马山工作很有帮助,抽个时间,约你老公一起吃个饭。” “还是让我老公请厅长吃饭吧。” “那好啊。” 不知为什么,刘大可竟然和高燕在办公室拉起了家常:“听说你有一亲戚在sw组织部工作?” “现在不在sw组织部了。” 刘大可一惊,忙道:“去哪了?” “前两天,和你们一批干部,被sw任命到市里担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那属于提拔重用了。”刘大可羡慕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没有回答,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刘大可似乎还要说什么,办公桌上电话响了。高燕便低声道:“厅长,还有事吗?” 刘大可望着办公桌上的电话道:“我先接个电话。” 高燕似乎心里有什么急事,起身道:“厅长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事,厅长打电话,我随时听刘厅长的召唤。” 刘大可忙着接电话,望了高燕一眼。高燕见刘大可没再说什么,就轻轻地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电话是梁海星从省经发办打来的。正如刘大可事先估计的那样,杜一天并没有接受梁海星的邀请,但也没有拒绝,只是一直在说,有工作谈工作,吃饭就免了。梁海星刚刚汇报完,刘大可便似乎看出了杜一天的心思,在电话里,对梁海星笑道:“你告诉杜主任,我现在手头上有点急事等着处理。你让杜主任在办公室先等着我,等我处理完后,我马上去向杜主任当面汇报工作。然后你再给赵良打个电话,就说今天晚上的宴请推迟一会儿。” 刘大可放下电话,见离下班的时间还早,就拿起笔记本,走出了办公室。 刘大可刚刚走近黄正刚办公室,黄正刚半开着房门的办公室便传来其怒斥声:“怎么你监督起我来了,我去干什么还要向你陆玉泰汇报啊。你不是什么,你不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一门心思向省厅跑什么,你不用解释,先把你局的工作做好再说……。”刘大可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走进了机要秘书的办公室。 机票秘书见刘大可走了进来,急忙站了起来。刘大可瞟了黄正刚的办公室一眼,机要秘书就忙来到刘大可跟前,顺着刘大可的目光望去,顿时明白了一切,低声道:“黄厅长刚刚接了马山局一个电话,不知为什么特别生气。” “黄厅长办公室还有其他人吗?” 机要秘书摇了摇头,道:“就黄厅长自己一个人,怎么,刘厅长有事找黄厅长啊。”刘大可没有回答,目光一直在望向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机要秘书又道:“要不,刘厅长你先在我们这里等一等?” 刘大可望着机要秘书微微一笑。机要秘书找来一纸杯,为刘大可倒满一杯茶水,放在了茶几上。刘大可的目光不时的瞟向黄正刚的办公室,侧耳细听着黄正刚办公室的动静,此时的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暗自为没有同意陆玉泰来看望自己而庆幸。过了一会儿,刘大可长见黄正刚办公室静了下来,知道黄正刚接完了电话,就向黄正刚的办公室走去。 98、黄正刚的心思 刘大可一走进黄正刚办公室,黄正刚正坐在办公桌前,两眼望着电话机喘着粗气。显然,黄正刚仍在为刚刚发生的一切而生气。刘大可望了黄正刚一眼,笑道:“黄厅长,你现在有时间吗?” 黄正刚一怔,抬头见刘大可正站在面前,就道:“是老刘啊,怎么样,挂职方案起草好了?” 耳闻黄正刚话语,刘大可心里有些不安:刚刚布置完还不到半天的时间,黄厅长怎么竟然催促起来了。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完全领会一把手的心思。刘大可似乎渐渐明白了黄正刚的心思:在催促自己尽快离开厅机关,但嘴上仍笑道:“相关方案,我刚刚与人事处的同志进行了专门研究,应该说,基本框架定了。我想就前去马山挂职的人选,还有当前急需落实的事项,先向你当面汇报,按照你的指示要求,我再让他们作进一步的修改后,正式呈你审批。” “老刘工作抓得很紧吗。坐下来说吧。”黄正刚很快恢复了常态。黄正刚说着从办公桌上拿起记录本,似乎在等候刘大可的汇报。刘大可坐在了黄正刚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说吧。有什么具体考虑。”刘大可刚刚落坐,黄正刚便道。 刘大可望了笔记本一眼,接着便将与赵良商量的事项向黄正刚作了详细的汇报。黄正刚在静静地听着,不停的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黄正刚见刘大可汇报完毕,望了笔记本一眼,道:“你所提的相关事项,还有意见建议,我原则上全部同意。按照sw现在的要求,帮扶工作需要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期间,干部有可能发生变化,同时又考虑到帮扶工作的连续性,所抽调参加帮扶的干部,不一定多,一定要精,要注重能力的培养,你们是在代表省厅完成sw交办的任务,责任重大,你刚提出的几个人选,考虑到了方方面面,都是厅机关的骨干,表现都不错,我没什么意见。随着工作的开展,如果人手不够也可以再增加。你所提的交通、通讯等基本保障费用,如果马山市解决起来有困难,就由厅里解决,或者向省里财政申请专项解决。总之,厅党组的态度非常明确,确保sw交办的任务高质量完成,这是政治要求,一切以服从为前提。关于挂职干部在马山市的临时职务问题,为便于工作,很有必要进行明确,但这不在厅里的权限范围,需要sw组织给以明确,而且组织部还可能要与马山市进行沟通,但无论如何,我们得有自己的意见。其中,考虑到梁海星的工作一时难以全部移交,还有可能参与厅里的一些工作,可在市政府综合部门挂个职务,也可以帮你整理一下材料,其他人的挂职,本着有利帮扶工作的原则,你拿个初步意见与sw组织部进行沟通就可以了。另外,考虑到有利工作开展,你们可以成立一个临时党支部或党小组,除积极参加所在挂职单位的组织活动外,你们临时党组织也要按照党章相关规定,经常开展一些活动;行政上也可以明确一下,比方说,你任挂职小组组长,可以让赵良挂个副组长,这样,整个帮扶工作组织就健全了,有什么大事或是拿不准的事,可以集体研究,众人拾柴火焰高吗?关于调动机关干部参与帮扶工作积极性的问题,有机会我专门强调一下,包括班子成员,有可利用的资源,都要无条件帮助你们,厅里做你们帮扶工作坚强的后盾。关于交通工具问题,除了你提出一辆轿车外,厅里再支援你们一辆好点的面包车,除了工作用外,也可以作为回机关的交通工具。你看看,还有厅党组需要支持的地方吗?” 黄正刚的回答,出乎刘大可的意料,考虑得远比其全面周到,刘大可想到的,黄正刚都同意了;刘大可没想到的,黄正刚替他想到了,刘大可深受感动,就道:“没有了。比我们原先提出的方案周全多了。” “那好吧,就按我们商量的情况,抓紧向厅党组形成个报告吧。如果以后再遇到需要党组帮助解决的问题,随时可以提出来。”黄正刚说着站了起来,刘大可心里很清楚,黄正刚在下逐客令,但刘大可仍坐在椅子上,似有心事。黄正刚有些不解,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还有事啊?” 刘大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笑了笑,心中似有难言。刘大可想了想,道:“今天晚上,我想请老杜吃个饭。” “老杜?” “就是我们厅原来的办公室主任杜一天啊。” “加深一下感情,也借机把我们帮扶工作的准备情况,向他作一简要介绍,便于sw、szf掌握情况。”黄正刚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就笑道:“我已让小梁借着汇报工作的机会,去请他了。” “老杜的脾气我清楚,我估计小梁请不动他。”黄正刚笑道。 刘大可微微一笑,未语。 黄正刚又道:“我估计,你去请他,他也未必给你面子。”未等刘大可表态,黄正刚又接着道:“这样吧,过一会儿,我给sw组织部分管这项工作的副部长,还有sw的副秘书长打个电话,让他们一块参加,我估计老杜就不好推辞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共同主持。让赵良、梁海星,还有高燕去服务,你把我们刚才谈的情况,梳理一下,一并向省里领导作一汇报。根据省里领导的要求,然后再形成个正式报告。一并提交党组审议。” “你能出面真是太好了。”刘大可笑道,心里很高兴。 “还有什么事吗?”黄正刚问道。 “没有了。” “那就赶快去准备吧。” 在回到办公室的路上,刚刚与黄正刚交谈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在刘大可的眼前,心中充满着诸多的困惑:为什么一把手提出让梁海星在市政府挂职,让自己成立个临时组织,是便于自己开展工作,还是便于一把手掌控情况?今天晚上,吃饭为什么一把手主动提出来参加,而且还要叫上高燕?其中有多少是自己猜想不到的事,或者说,一把手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刘大可越发觉得,虽然与一把手在一起工作多年,但越发觉得对一把手了解的极其有限,在刘大可的眼里,黄正刚变得越发陌生起来。 快到办公室门口时,刘大可见有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在徘徊,感到有些不解,再仔细一看,见办公室门前放着两箱高档白酒,更是困惑。刘大可不解间,两年轻人走上前,道:“你是刘厅长吧?”刘大可不安的目光望向说话的年轻人,道:“你是……?”那年轻人急忙道:“我是马山局的,刘厅长到我们局视察指导工作,我还参加过刘厅长的座谈会呢。”年轻人说着,同另一位年轻人搬起放在地上的高档白酒,就欲向刘大可办公室走去。 望着眼前的一切,刘大可更是困惑,道:“你们这是……。” 两位年轻人不再说什么,两眼一直在望向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刘大可向四周张望了一眼,似乎担心被人发现,就急忙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两位年轻人便趁机将两箱高档白酒搬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刚说话的年轻人望着满是不解的刘大可道:“我们陆局长说是最近工作较忙,没空来向你祝贺,知道刘厅长刚上任应酬较多,就委托我们两个给刘厅长送点酒来。刘厅长你忙吧,趁着天还早,我们抓紧赶回去。”说话的年轻人冲另一年轻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还没等刘大可反应过来,两位年轻人已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并顺手将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关好。 望着地上两箱高档白酒,不知为什么,黄正刚怒斥陆玉泰的情景跃然于刘大可的眼前,尤其是想起马山局班子的现状,刘大可顿时便明白了一切,就想让两个年轻人将陆玉泰送来的酒搬回去。 刘大可急忙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马山局的两位年轻干部已不见踪影。 望着眼前地上摆放着的两箱高档白酒,联想将来有可能对马山局的班子进行调整,刘大可如鲠在喉,就想给陆玉泰打个电话,让其方便的时候,将酒带回去。恰恰在这时,刘大可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刘大可长疾步来到办公桌前,一看电话是马山的区号,知道是陆玉泰打来的。果然,刘大可刚拿起电话,电话里便传来陆玉泰的声音:“刘厅长你现在忙吗?” 刘大可一听陆玉泰的声音,心里自然有些不高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办公室?” 陆玉泰在电话里道:“我局的干部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在办公室。”刘大可顿时明白了一切,就道:“老陆你这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陆玉泰一时语塞,支吾道:“没别的意思,本来我想借去省厅汇报工作的机会,专门去看看你,刚刚请示黄厅长,黄厅长说最近太忙,暂时不让我去汇报,我就派人给你送点土特产,权当接待用,请刘厅长笑纳。” 99、核查刘大可 耳闻陆玉泰一番表白,刘大可心里很是生气,但嘴上仍笑道:“一点土特产?你们当地产外省的名酒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笑纳。我一上任,你就给我出难题,我能笑着拿啊,你抓紧派人把酒拿回去,否则,我将上交组织处理。” 陆玉泰一听刘大可要将送的高档白酒交组织处理,似乎有些焦躁,就忙道:“别别别,这么多年来,刘厅长对我们工作一直很关心,给予了大力支持,在刘厅长荣升之际,我们表示点心意还不应该吗?你要真的退回来,或是交组织处理,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放啊,不是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提供了口实吗?求求你,刘厅长你就看在我们多年的情份上,收下吧。” “哈哈。你那老脸往哪放是你的事,但你给我出的这难题,我必须要处理。” “刘厅长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的工作还全靠你支持呢。” 刘大可见陆玉泰一再坚持,想到晚上还有应酬,就急忙道:“先把酒放在我这里吧,三天之内,你派人带回去,否则,我将交组织处理。”刘大可说完挂上了电话。 望着眼前的高档白酒,刘大可陷入了深思。眼前两箱高档白酒,其价格最少在一万元,于是黄正刚刚刚发怒的情景,再次不时的浮现在刘大可的眼前。刘大可长就想,陆玉泰肯定也想向黄正刚表达,遭到了黄正刚的训斥,一旦自己接受了陆玉泰这么贵重的物品,被人告发,组织上肯定会追究自己的责任。而按自己对陆玉泰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轻易的将这白酒拿回去,而一旦出了事,黄正刚也会为难,最终受处分将是自己。为了两箱白酒,还没正式履职,便背上个处分,太不值了。想到这,刘大可觉得还是应该向黄正刚报告一下,看看黄正刚的态度再作处理。 当刘大可再次走进黄正刚办公室的时候,黄正刚先是一惊,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晚上接待省帮扶领导小组的事定下来了,还是按你的意思,安排在海天大厦吧,不过省里的领导可能晚一会儿到,你到时候在楼下接一下。” “噢。这么快就落实了,厅长的作风值得我们学习。”刘大可笑道,但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样子,似有心事,黄正刚知道刘大可在拍自己的马屁,就微微一笑,没在意,而是问道:“怎么,有事啊?” 刘大可微微一笑,满脸苦色,黄正刚心里更是不安。 “趁我不在办公室,马山局的老陆给我出个了难题……。”刘大可望着黄正刚的脸色道。 “怎么了?”黄正刚笑道。虽然黄正刚看上去很随意,平静如水,但一提起马山局,提起马山局的陆玉泰,黄正刚就会联想到工作上不去,还到处乱告状,一团乱糟糟的班子,就感到头疼,当着刘大可的面,只能强压怒火。 刘大可担心黄正刚责怪自己处置不当,就没有如实汇报,而是想了想,道:“这不,我刚刚从你办公室出来,回到我办公室,一看,地上放着两箱白酒。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老陆便给我打来电话,说是送我两箱接待用白酒。” 黄正刚一听,脸色变得铁青,但当着刘大可的面,况且刘大可说的未必是实话,就强压胸中怒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笑道:“老陆想干什么,不把心思放在团结班子抓工作上,竟想些歪门邪道,给省厅出难题。”黄正刚还想说什么,传来敲门声。黄正刚见机要秘书急忙走了进来,就道:“有事啊。” 机要秘书望了刘大可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机要秘书的心思,就又道:“很急吗?”机要秘书便站到黄正刚跟前,刘大可见状急忙向后退了两步,坐在沙发上。机要秘书便低声对黄正刚道:“省j委来了两位领导,说是有紧急事情,要见你。”黄正刚听后,点了点头,道:“你先把他们安排在接待室,我马上过来。” 黄正刚望了坐在沙发上的刘大可一眼,道:“你先坐在我办公室,我有急事需要马上处理一下,一会儿,我可能还有事找你了解。”黄正刚说着拿起办公桌上的记录本,急忙向接接待室走去。 刚刚来到接待室门口,黄正刚便发现曾和自己谈过话的省j委副书记正满脸严肃的坐在迎门的沙发上。一见省j委的领导,黄正刚忙迎上前,笑道:“领导来我们厅,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啊,你这是暗访,还是暗察啊。”黄正刚然后又对正忙着端茶倒水的机要秘书道:“你打电话把天平书记喊来。” 省j委副书记指了指身边的沙发道:“老黄,你坐下,按照组织程序,有件事我们需要当面向你通报并进行核实。”黄正刚望了接待室房门一眼,道:“领导,是不是等等我们纪委的郑天平书记啊。”省j委的领导看了一下手表,未语。 不长时间,郑天平急忙走进了接待室,望着省j委的领导,郑天平似乎预料到将要发生什么,满脸的茫然,黄正刚便道:“老郑把门关好。”黄正刚然后又望着省j委的领导道:“领导,你可以作指示了。” 省j委的领导望着黄正刚道:“我们刚刚接到马山市群众举报,说是你们下属的马山局给你厅领导送来两箱好酒,我们想核查一下,是否有这么回事?”省j委的领导满脸肃然。 黄正刚一听省j委果然是来查马山局陆玉泰为刘大可送酒的事,心想:既然事情发生了,就应该大胆承认,然后再思忖对策。否则,将承担包庇的责任。想到这,黄正刚就笑道:“有这么回事。”黄正刚回答的很简洁。 省j委副书记见黄正刚回答得很干脆,满脸不解,道:“怎么回事啊,你把情况详细的介绍一下。” 是啊,马山局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给刘大可送两箱高档白酒啊,而且刘大可刚刚收到,就被人告到省j委了,此事肯定是马山局内部人干的,但就目前马山局班子的现状,不易将此事简单的推到陆玉泰身上。否则,在组织还没对马山局的班子调整拿出周全方案前,先处理了陆玉泰,有可能会使马山局的队伍失控,将在马山局掀起更大的波澜,届时,组织就被动了。等调整方案制定好后,再处理陆玉泰也不迟,而且陆玉泰违反纪律规定,对其进行组织处理,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然而,找个什么理由呢,既使事情得到妥善处理,又不违背组织原则?黄正刚一时难以找不出合适的解释,就笑道:“哈哈。这么点小事,还要惊动省j委啊?”黄正刚想探听一下省j委领导对此事处理的态度。果然,省j委副书记满脸严肃道:“副厅长接爱下级的贿赂,这事还小啊?” “领导言重了吧?”黄正刚照样笑道。 省j委领导望了黄正刚一眼,似乎对黄正刚故意拖延搪塞有些不满,道:“黄厅长你还是抓紧把事情的经过向组织如实说清楚吧。” 经过再三考虑,黄正刚决定将事情如实向省j委副书记汇报,当然相关细节尽量简化。黄正刚道:“噢。是这样,我们厅刘大可同志刚刚提拔副厅长,往前又到马山挂职副市长,马山局陆玉泰同志考虑到刘大可同志最近应酬可能较多,也是为了便于工作,今天派下属送来两箱白酒,供刘大可接待用。” “噢。今天刚送来的?”省j委副书记道,态度似乎缓和了些。 黄正刚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不还存放在刘大可同志的办公室呢。”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省j委副书记笑道。 “这不,刘大可同志脱辞不掉,就将情况向我作了报告,现在大可同志还在我办公室呢,我们正研究如何处理呢,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对这酒该如何处理啊,我也想听听省j委领导的意见。” “也就是说,刘大可同志第一时间将情况报告了你?” “是的。” “你们还没有形成处理意见?” “这不事情刚刚发生吗,我还没做进一步的调查,领导就赶来了。” 省j委副书记点了点头,征询的目光望向正在记录的随从。随从摇了摇头。省j委副书记想了想道:“这件事情的性质非常严重,尤其是对刘大可同志来说,是一个考验。不过,还好,大可同志及时向组织作了汇报,没有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但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建议厅党组,一定要对陆山局送酒的领导同志,进行严肃的批评,指出其错误的性质,在一定范围内作出深刻的检查。” “好。我们一定对陆玉泰同志进行严肃批评。领导,还有指示吗?”黄正刚道。 事情基本处理完了,省j委副书记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就喘了口长气道:“你们抓紧开个会,研究审议一下,对送给刘大可同志的酒如何处理。然后,将处理结果报一下省j委。不过,在处理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千万不要造成新的矛盾。” 黄正刚见省j委副书记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也松了口气,道:“放心吧领导,我们会妥善处理的。总的想法是,把酒先退给当事人,然后,再查查当事人是否公款报销,如果公款报销,将报销的钱退给单位。但我们将对此事,举一反三,对当事者李玉泰进行严肃的组织处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还要经过党组开会讨论,最后形成决议。领导,你看这样处理……?” 省j委副书记微微一笑,道:“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你们党组的事,只要不再违反纪律规定即可。”省j委副书记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黄正刚见状,忙道:“领导,你看时间不早了,干脆留下吃饭,我们也好向你汇报一下纪检工作。” “汇报工作好啊,我随时恭候,不过这饭就免了吧。”省j委副书记说着向接待室门外走去。因黄正刚晚上还要接待省里领导,也就没再进一步挽留。 100、特殊任务 黄正刚刚刚走进办公室,望着满脸肃然的黄正刚,刘大可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脸上泛着极不自然的微笑。 黄正刚来到办公桌前,一口气将杯子里茶喝掉,望了一眼正一直在望向自己的刘大可,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黄正刚叹了口气,然后,又摇了摇头,无奈地道:“这老陆,真该调整了。” 刘大可从黄正刚的话语里似乎听出了什么,有些尴尬,但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就茫然的目光望向黄正刚。 黄正刚似乎心中的气消了些,道:“老陆给你送酒的事,被人举报了。” “这么快啊?”刘大可满脸的紧张与不安,似乎又为及时向黄正刚报告而庆幸,但话一出口,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没再说什么。 “虽然这件事情的发生,反映了陆玉泰同志党性不强,为达到个人目的置纪律要求于不顾,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马山局班子建设存在着严重问题,一个班子,如果内部不团结,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黄正刚感慨道。 刘大可静静地听着,其心里很清楚,虽然黄正刚在批评陆玉泰,但实际上是在敲打自己,而黄正刚的话极有道理,陆玉泰做法的确欠妥,自己的态度也不如黄正刚坚决。黄正刚望了刘大可一眼,继续道:“虽然这件事情主要责任不在你,但作为一名厅级领导干部,你没有采取果断措施,及时予以制止,你也有过错,我希望你能举一反三,从中汲取教训。按照省纪委领导的要求,你将就此事,在班子内部作严肃的自我批评,深刻剖析原因,从严自我要求。这不仅仅是省纪委的要求,我想对你今后个人的发展也有好处。” 刘大可见黄正刚的意见很中肯,感激的目光望向黄正刚,点头应允。突然间,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准备怎么处理那酒啊?” 刘大可一怔,心想:作为当事人,自己怎么能有权决定处理啊?就道:“我服从组织的决定。” 黄正刚稍思忖,道:“刚才,省纪委的领导就此事专门向我提出了要求。我也将自己的想法向省纪委的领导作了简要汇报,本来我想将老陆送的酒作为厅里内部接待用酒,然后原价拨付给马山局。但后来我想,觉得有些不妥。如果这样悄悄处理了,他们内部肯定还会向有关部门反映,我们工作会更加被动。在对老陆提出批评的同时……。”黄正刚话还没说完,办公桌上电话响了。黄正刚拿起了电话。话务员对黄正刚道,有马山局陆玉泰局长的电话,请示黄正刚是否转接。 黄正刚一听是陆玉泰的电话,忙道:“快接过来。”电话一接通,黄正刚脸色马上变得严肃起来,冰冷的声音道:“什么事啊?”电话里,陆玉泰一直在向黄正刚道歉:“对不起领导,本来,想向厅领导表达一下个人心意,结果,我们内部有小人,听说,向省纪委告了一状。” 黄正刚一听陆玉泰还在为自己辩解,虽然内心极为生气,火冒三丈,但仍然强压胸中怒火,语调极为平缓道:“我早就说过你了,要把心思和精力放在抓工作和队伍上,结果你整天竟想些歪门邪道,给省厅出难题……。”陆玉泰似乎从黄正刚那极具威严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连忙道:“对不起领导,是我考虑不周,不过,那酒是我个人花钱买的。是真心祝贺领导荣升。” 黄正刚见陆玉泰对自己所犯错误仍没有清醒的认识,更加生气:“你个人花钱买的,也不能向厅领导送礼啊,你知道你的行为属于什么性质吗?” 黄正刚未等陆玉泰回答,又道:“你这是在向厅领导行贿。怎么,现在刘副厅长就坐在我对面,你还需要向他解释吗?”黄正刚的目光向刘大可望去,刘大可低头不语,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 黄正刚没有为难刘大可,对陆玉泰道:“你刚才不是说,你送刘副厅长的酒,是你个人花钱买的吗?那我让刘副厅长把酒退给你,另外,按照省纪委的要求,你要就你的错误行为,在党组范围内作出深刻检查,并将检查情况报告厅纪委。”黄正刚说完扣上了电话。 黄正刚刚扣上电话,刘大可感激的目光望向黄正刚,双手合掌,迫不及待道:“谢谢黄厅长,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否则,我有嘴也说不清。” 黄正刚微微一笑,道:“好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你抓紧把酒退给老陆,至于他怎么处理是他个人的事。走,我们去海天大大厦吧,我估计省里的领导快到了。” 刘大可微微一笑,满脸的苦色。 表面上欠了黄正刚一个人情,实际上自己的短处被黄正刚紧紧地攥在了手里,以后自己在黄正刚面前也就抬不起头来,只有俯首帖耳。刘大可对陆玉泰更加气愤,但又不好发火,只是在心里骂道:这陆玉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刘大可低头胡思乱想着,险些撞到黄正刚办公室的门框上。 望着眼前的情景,黄正刚摇了摇头。 即将离开厅机关,前往马山挂职,代表省厅完成sw交办的帮扶任务。黄正刚对此高度重视,邀请sw经发办的领导同厅党组全体成员一起搞了一个简单的欢送仪式。省发办的领导非常高兴,对刘大可道:“老黄同志考虑得很周到啊,组织在家所有的厅领导专门为你们送行,态度很坚定啊。既然舞台搭起来了,下步你看你这主角了。”刘大可很激动,道:“黄厅长不仅是我们的好班长,还是一位好老大哥,既然我们代表厅里完成sw、sf交办的政治任务,那我们就殚精竭虑、竭尽全力努力工作,以出色的业绩回报sw、szf的关心,厅党组的支持。” “怎么好像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感啊?”省领导开玩笑道。 “这重要的时刻,我们还是照张合影吧。”黄正刚道。 走出会议室,刘大可和省里领导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办公楼台阶下,站满了厅机关全体干部,一起为刘大可送行。望着眼前的一切,刘大可的眼眶有些湿润。 照完集体合影,黄正刚与省里领导一一与前往马山挂职的干部握手告别。黄正刚目光望向装有挂职干部行李的车,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借与梁海星握手之际,在梁海星耳边低语了几句。梁海星不住地点着头。 黄正刚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然后转身来到刘大可身边,对刘大可道:“天色不早了,马山市的领导还在等着你们,你们早点出发吧。” 刘大可一行一一与前来送行的领导告别后上车,即将离开熟悉的机关还有眷恋的岗位,去陌生的马山开辟一方新的天地,每位挂职干部的脸上写满了依依之情。 不知是有着过多的期待,还是过于兴奋,刘大可的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载着刘大可一行的面包车刚刚驶出市区,刘大可便对一同挂职帮扶的干部道:“这次我们到马山挂职很急,来之前也没有开会,借着今天大家同坐一辆车的机会,有些事我想跟家大讲一讲。首先,大家心里要有打硬仗、打大仗、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我们这次到马山挂职,不同于以往到基层调研,我们是代表省厅完成sw、szf交办的帮扶经济发展的重任,可以说是责任重大,使命光荣。虽然,大家从事的工作与帮扶联系较为密切,但毕竟我们的主要职能是对基层工作指导,包括我在内,每个人都缺乏具体的基层一线实践经验,而经济帮扶工作最实际,成绩最实在,有多大的耕耘,就有多大的收获。另外,到马山挂职不同于在厅机关上班,工作和生活环境对我们每位挂职干部而言,都面临着不小的考验,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中,遇到什么实际困难或问题,你们可直接以找我,或是找赵良同志提出来,我们会想办法尽量帮助解决。当然,还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既然代表省厅去马山挂职,那我们就是一个团结战斗的集体。到马山挂职,就是马山市的干部,一定要服从大局,服从马山的安排……。” “刘厅长,你这是在作动员报告,还是做思想政治工作啊?”刘大可还没说完,高燕便道,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刘大可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就有些尴尬,笑道:“希望大家能理解。”高燕又道:“放心吧刘厅长,你的话我们都记在了心里,绝不会给你丢人。我说的对吧。同志们?”高燕的话音刚落,赵良、梁海星顿时响应,接着车内传来一阵欢笑声。 眼前的情景使刘大可深为感动,道:“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稍停,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我估计到了马山后,马山市可能有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仪式上,可能让每个人都要表表态。大家趁到马山还有段时间,可以打个腹稿。” 刘大可话音刚落,赵良便道:“厅长,如果让我们表态,我们从哪几个方面讲啊,你先给我们提几条件要求不行吗?免得到时候说不到点子上,给你丢人。” “我替你准备个讲稿算了。”刘大可笑道。 “刘厅长干脆你代表了,为什么还非要每个人都要讲啊,那不是浪费时间吗?再说,我们和你不一样,你是厅领导,我们是具体干活的,人家马山市的领导从心里并不愿听我们讲。”高燕的话再次得到挂职干部的响应。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省城通往马山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面包车疾驶着,载着厅党组的重托,还有sw赋予的神圣使命。 第三部 心志染色 101、新认识 深秋时节,路两旁金黄色的玉米有的已破包,如同一排排整齐的皓齿含笑,亭亭玉立,一派丰收景象,尤其是随着微风吹拂,来回摇摆,又似乎在欢迎着前往马山的挂职干部。 车内又陷入了宁静,似乎有些过于寂寞,赵良便提议道:“高科长的歌唱得非常好听,大家想不想听啊?”接着又是一阵起哄声。 “是吗,高燕?”刘大可回头望着高燕微笑道。 “这样吧,我唱歌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个要求?”高燕望着刘大可道。 “怎么,机关上还有这样的干部,还在人事处工作呢,竟然敢公开向厅领导提条件讲价钱。”刘大可一听有些不高兴,然而,又想:在去马山的路上,又不是在办公室,何必当真。想到这,刘大可笑道:“是你们赵处长让你唱的,又不是我提出来的。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向你们处长提啊。” “他又不是厅长,他说了不算。”高燕佯装生气道。刘大可仍然笑而不语。而赵良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就道:“我说了算,你提出来吧。我答应你。” 高燕一听,转头望向赵良,道:“那好吧,我唱歌可以,你替我作表态发言好吗?”高燕望着赵良道。赵良一听,未加思索便道:“就这要求啊,我还以为什么交换条件呢。没问题,到时候我替你。” “那好吧。大家都把耳朵捂好了,免得吓着你们。”高燕说着,便唱起了《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高燕甜美的声音刚一发出,立刻赢得了全车人的掌声。唱完,大家要求高燕再唱一首,却遭到了高燕的拒绝。高燕两眼望向车外,道:“不唱了,再唱就把车吓到沟里去了。” 刘大可没有说什么,眯着眼,嘴角挂着微笑,心想:这高燕真是个尤物,不仅人长得漂亮,气质高雅,歌还唱得这么有韵味。刘大可不由的回头望了高燕一眼,高燕的目光也在望向刘大可,她在想:这次挂职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高燕一见刘大可异样的目光,似乎自己的心思被刘大可发现了,脸有些热,慌忙低下了头。刘大可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望向坐在后排的梁海星道:“小梁,趁着现在有时间,你把稿子拿给我看看。” 梁海星不清楚刘大可此时的心思,不解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轻声道:“刘厅长,来之前,我不是在你的办公室,把稿子交给你了吗?” 刘大可有些尴尬,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微笑道:“你给我的是送审稿啊。”梁海星更加困惑,满脸的茫然。刘大可见梁海星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又道:“我的意思是你呈黄厅长审示了吗?”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有些不安,心想:在来马山市之前,刚刚赶写出来,你又没批示呈黄厅长审示,自己怎能擅作主张?但又不能将责任推给刘大可,就微微一笑,道:“还没来得及送呢?” 刘大可没再多说什么,从文件包里拿出了梁海星为其在马山市欢迎仪式上的讲话稿,仔细审阅了起来。突然,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拿出手机,拨通了黄正刚办公室的电话。刘大可长将讲话稿的事向黄正刚作了汇报。 刘大可扣上手机,又道:“大家以后都要注意啊,工作上的事,都是组织行为,尤其是一些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文稿,都要严格履行组织程序,不管我是否有批示,都要呈黄厅长审定。” 所有的重要文稿都要呈黄厅长审定?那在马山工作,每天将有许多重要的文稿起草,难道都要送黄厅长审定吗?暂且不提黄厅长是否有时间审阅,仅来回发送也不方便啊。最为关键的是,根本没有必要。梁海星觉得刘大可的要求,纯属一种姿态。再说,刘大可对着车上所有的人提出的要求,又没专门批评自己,就没再说什么。 刘大可继续审阅着文件,不时用笔在勾划着,作着补充修改。 车里很静,其他人的目光,不时的望向窗外,似乎被路两旁丰收景象,还有农民那忙碌的身影所吸引;车箱内弥漫着庄稼成熟的清香,沁人心脾。 刘大可终于看完了讲话稿,然后,又放进了文件包,揉了揉眼睛,道:“我们是到马山挂职的,不是前往马山局调研检查工作的。但毕竟和马山局是一个系统的,我们又是他们的上级单位,马山局的同志们知道后,可能会请我们。对此,黄厅长和我的态度很明确,尽量不要和马山局的干部进行接触,一律不接受马山局任何宴请。” “你们看。”刘大可刚讲完话,不知谁喊了声,大家的目光一同向车前方望去。高速公路正前方,高高挂着的红色条幅上面写到:“热烈欢迎省帮扶工作队!”路两旁鱼贯停着十几辆轿车,数十人站在高速路两旁,很是壮观。望着眼前的情景,大家内心一阵欢跃,顿时,车内顿时沸腾了起来。 “我们怎么成工作队了?”赵良不由地道。不料,赵良的话却遭到了刘大可的批评:“人家这是抬举我们,对我们高看一眼,说明马山市领导对我们的期望值很高。”刘大可的目光望向窗外,这才发现,行驶的面包车刚刚进入马山地界。 受到刘大可的批评,赵良有些不好意思,就道:“是,我理解不深,应该受批评。” 刘大可没再理会赵良,将目光望向欢迎的人群,似乎发现了什么,道:“靠近马路中央的那人就是市委吴强副书记。”见疾驶的轿车离欢迎的人群越来越近,刘大可又对司机道:“车开慢着点,尽量靠路边。” 离马山欢迎的人群越来越近,按照刘大可的要求,载着挂职干部的面包车徐徐停了下来,刘大可第一个走下来。 刘大可刚下车,马山市委吴强副书记便迎上前握着刘大可的手,望着车内正欲鱼贯下车的挂职干部道:“大家都不要动了。”刘大可似乎看出了吴强的心思,就向正要下车的赵良使了个眼色,赵良心领神会,立即下车跟在刘大可的身边,其他挂职干部只好又重新回到座位上。 陪同吴强的马山市委工作人员,先是将吴强副书记向刘大可作了介绍。接着,赵良上前,将刘大可向吴强作了介绍。刘大可握着吴强的手,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吴强。虽然对吴强了解不多,但出于将来长期在一起工作的考虑,来马山前,刘大可专门调阅了吴强的个人资料,又通过他人对吴强作了番深的了解:吴强大学毕业,曾长期在基层工作,具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前些年,刚由政府部门转任到市委,主要负责与省帮扶组联系对接。或许正是因为上述的原因,刘大可对吴强似乎格外热情,紧紧握着吴强的手道:“我们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坐客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干嘛这么客气啊。” 省里派来的帮扶工作组,就是未来的财神爷,而哪个区县的领导不把gdp看作进步的阶梯啊,更是把刘大可视若上帝。而前来欢迎的各区县领导大多是负责抓经济的党委领导,怎肯放过第一次见面为刘大可留下好印象的表现机会?在刘大可与吴强寒喧间,一个个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争先恐后与刘大可握着手,嘴上不停地道:“欢迎到我们县视察指导”,“多关注我们区发展。”似乎担心刘大可一时记不住自己,将早已准备好的名片,塞到刘大可的手里。不长时间,刘大可的手里收了一叠名片。吴强见刘大可很热情,而县区负责人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道:“刘厅长你上车吧,周书记还在宾馆等着我们呢。”然后,吴强又对各区县的负责人道:“今天晚上市委欢迎刘厅长一行,大家一块参加,到时候,再和刘厅长详细交流好吗?”刘大可似乎没有听见吴强说什么,向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的赵良招了招手,赵良急忙来到刘大可跟前。刘大可向赵良低语了几句。赵良立即上车将其他挂职干部喊下车,刘大可向吴强对前来挂职的干部一一作了介绍。县区的领导便又蜂拥着与前来挂职的干部一一握手,寒喧,不停的递名片,其目的就是争取得到帮扶工作组更多的支持,对发展当地的经济给予更大的帮助。顿时,迎接场地成了洽谈会。吴强不时看着手表,额前汗水不停的滴落到地上。 吴强焦灼的目光向欢迎的人群望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一穿警服的警察急忙出现在了吴强的面前,吴强向其低语了几句什么。那警察便迅速向停在前方不远处的警车跑去,不长时间,警灯停在了马路中间,警灯不停闪烁。吴强再次来到刘大可面前,道:“刘厅长上车吧,你的车跟在我的车后面,我给你们引路。”吴强说完向停在不远处的市委3号车走去。很快,吴强乘坐的轿车停在了警车的后边,后灯双闪,似乎在催促刘大可赶紧上车。刘大可见状急忙向自己乘坐的面包车走去。 102、强势书记 载着省帮扶组成员的银灰色面包车继续疾驶在高速公路上,刘大可一行似乎仍沉浸在欢迎的气氛之中,大家对吴强,还有各区县领导的热烈欢迎赞赏有加。刘大可似乎也觉得很有面子,对刚刚的迎接很是满意,听着大家的议论,嘴角还有目光,绽露着笑意。 “怎么样,通过刚刚的接触,大家有什么体会或是感想啊?”突然间,刘大可笑道,目光不停的在每个挂职干部的脸上移来转去。大家不知此时刘大可长心里在想些什么,生怕提问到自己,而自己的回答又不中刘大可的心意,就有的低着头似在思考,有的将目光望向车外,似乎在欣赏着田野丰收的景色,以各种方式逃避着刘大可的目光。刘大可将目光停在了高燕的脸上,见高燕一直在望向车外,就道:“高科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高燕先是一怔,道:“刘厅长我还是再给你唱首歌吧。”高燕的话音刚落,车厢内接着传来起哄声。刘大可摇了摇头,嘴角闪过一丝苦笑。刘大可似乎对高燕的表现不是十分满意,就又将目光望向梁海星,道:“小梁,你这笔杆子,你的感受呢?”梁海星脱口道:“压力或者说是责任。”梁海星的回答使刘大可感很满意。刘大可长微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再具体一点。” 梁海星想了想,道:“我们第一次以挂职的身份来马山,对马山当地领导来说,也是初次见面,他们对我们如此热情,并非是对我们本人的尊重,而是对我们帮扶工作的重视,对我们日后的作为,有着更多的期许,对我们来说,则是责任与压力。” “还是秀才有水平。”梁海星刚刚回答完,高燕便道。 刘大可望了高燕一眼,高燕似乎感觉自己有些多言,就伸了伸舌头,满脸羞色。刘大可道:“看来大家还真要好好准备准备,一旦让大家表态,大家就把自己的心里的话讲出来,要体现出我们的决心与信心,显示出点水平来。” 夕阳西下,西方的天际,残阳如血。在吴强的带领下,刘大可一行很快来到他们即将开展工作的第一站,马山宾馆,也是市委第一招待所,市委领导官方接待客人、召开重要会议的场所。然而,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当车队驶入宾馆院内的时候,院内除了停了很多轿车,似乎显示着马山市有一重要活动外,一切静悄悄,显得很冷清,与高速公路上的热情迎接,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之前,到马山局调研时,刘大可曾入住过马山宾馆,对宾馆内的环境,并不陌生,然而尽管如此,也许在将来一段时日内,工作生活都在该宾馆,下车后,刘大可的目光仍在四处张望着,似乎对宾馆内的一切,感到很新鲜。 吴强见刘大可一个人在宾馆的院内四处张望,车停好后,就急忙下车向刘大可走来。 一见刘大可,吴强忙笑道:“怎么样?这里的环境还可以吧?” 似乎对眼前的冷落,刘大可并不介意,而是道:“马山的变化真大啊,一年前我来调研时,宾馆里还光秃秃的,你看现在,鸟语花香,小桥流水,秀美假山,一幅江南景致。” “在你们的帮助下,不出三年,整个马山的发展会赛过江南。走,我们上楼,周书记在会议室等你们呢。”吴强的目光有些愧色。 “怎么这么冷清啊?”不知谁说了声,刘大强不由的回头一看,大家都不在说什么,随着吴强和刘大可向楼内走去。 在吴强的引导下,当刘大可走进贵宾休息室的时候,马山市委周思国书记正坐在沙发上专心看电视,电视上正播报着马山天气预报。见刘大可有些不解,吴强便在刘大可耳边低声道:“周书记有个习惯,就是每天必看马山的天气预报,而周书记看天气预报,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耳闻吴强的解释,也为了避免打扰周思国看天气预报,刘大可就悄悄的退出了贵宾休息室,在门口静静的等候。 刚刚踏入马山地界的时间不长,但对马山的政治生态,刘大可却有着很多的疑惑,似乎觉得不如厅机关那样单纯。虽然自己对马山市的班子不了解,但感觉有些微妙,这周书记,也是未来自己的领导,谱摆得怎么这么大啊,自己作为省里的帮扶工作组,是代表sw前来马山帮助经济建设的,初来乍到,虽然不需要过于隆重接待,但也不至于如此冷落吧,作为工作组的组长,又是副厅级领导,周思国见到自己,两眼望着电视,屁股不抬,眼皮不睁,也太怠慢自己了吧。而眼前这吴强,似乎根本不是市委班子的主要成员,倒像是店小二。是周思国作风太霸道,还是这吴强在周思国手里有什么把柄?按理不应该啊,据自己了解,吴强作为基层干部,完全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就在刘大可胡思乱想间,休息室内传来说话声,刘大可知道天气预报播报完了,就将目光望向吴强。似乎此时吴强很是为难,专注的目光透过门缝望向休息室,双耳在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吴强见刘大可望向自己,理解刘大可的心意,就向刘大可点了点头。 在吴强的推让下,刘大可与挂职干部一同走进了贵宾休息室。一见刘大可,周思国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迎上前,握着刘大可的手,满脸微笑道:“欢迎刘大可,前来我们马山任职。”刘大可则笑道:“以后就在你的手下工作了,多包涵啊。” 周思国话语不多,和刘大可打过招呼后,和前来挂职的干部一一握手,刘大可站在一旁作着介绍。周思国的目光不时的望向站在一旁满脸微笑着的吴强,脸上似乎有些愠色。周思国望了吴强一眼,埋怨道:“马山又不是你自己的家,属于全市人民。刘厅长来了,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这不显得我们不懂礼数吗?”吴强似乎心有难言,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周思国来到高燕前,不由地一怔,道:“我怎么和你面熟啊?”高燕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是不是有个亲戚……?”经周思国提醒,高燕想起了周思国的弟弟在sw组织部工作,自己的叔叔也曾在sw组织部工作过,是不是他们曾见过面,就道:“你是不是和我叔叔很熟啊。”“你叔叔?”周思国在极力回忆着。高燕知道现在的领导人很忌讳与组织部的关系,就道:“我叔叔叫高达,现在在……。”周思国恍然若悟,道:“我想起来了,你叔叔前两年到安庆任职了,抽时间叫你叔叔来马山看看。”刘大可目光在高燕与周思国二人间移来转去,心想:看来赵良推荐高燕来挂职对了,这里面的人事关系的确复杂。 周思国接见挂职干部后,坐在了沙发上,待挂职干部一一坐好后,周思国便就下步的工作安排,征求刘大可的意见。周思国道:“刘厅长,你看是不是这样,你们初来乍到,对马山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另外,往前很快要进入三秋大忙季节,马山毕竟是农业大市,这秋收仍是我们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这丰产不一定丰收,我们要的是丰收,而影响丰收的因素很多。按照以往的规律,或许是老天故意考验人似的,这期间的天气最不稳定,有可能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即将快装进口袋的粮食全部烂在地里,一场大的干旱就有可能影响今年的秋种,对明年夏收造成影响。每年的秋收前,我们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我最近可能在确保秋收上投放的精力多一些。”周思国说着分别望了吴强和市府分管副市长单言清长一眼后,又道:“这样,有关帮扶工作特别是刘厅长有什么要求,老吴、老单你们多考虑一些。” 刘大可笑道:“周书记不用客气,既然我们前来马山工作,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马山市的干部了,一切听从马山市委市政府的安排。” 周思国连忙挥了挥手,道:“话,不能这样讲,你们是sw派来帮助我们发展经济的。虽在马山工作,但仍是省里的干部。”周思国说完,又将目光望向吴强:“你把省里的领导住宿生活都安排好了?” 吴强点了点头。周思国未等吴强开口,就又望着刘大可道:“市里条件比较差,你们先住在市委招待所,就是这个马山宾馆,如果随着工作发展,不太方便,再作调整。” 刘大可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们是来马山工作的,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 “一会儿,为使大家对马山的经济发展有个初步的了解,我就马山尤其是经济发展概况向大家作一简要介绍。你也可以就需要马山市配合支持,给我们提几条要求,大家相互认识一下。然后,今天晚上,我和你们工作组一起吃个饭,有些话我们可以在饭桌上交流。”周思国望着刘大可道。周思国说完,目光又望向高燕,道:“小高,你今天晚上要好好的表现啊,你叔叔的酒量我清楚,你可不要给我打埋伏。”高燕脸色有些微红,轻声道:“我们高家的喝酒基因传男不传女。”周思国便道:“是不是像你说的这样,一试就知道了。”周思国说完,望了刘大可一眼道:“刘厅长我们去会场吧。”周思国说着起身向休息室外走去,刘大可赶忙起身跟在周思国的身后。周思国见状,急忙将刘大可让在自己的面前,道:“你在前。”大大可见状,推让周思国在自己的前面,道:“你是书记,我在你的领导下,你在前面。”周思国不肯,望着刘大可道:“今天你仍是客人,开完会后你就是马山市的一员了。” 欢迎会即将结束,周思国对会议进行了简要总结,专门强调:“县区所有的经济帮扶工作,都在市里的统一领导下进行。对市里下达的任务或是提出的条件要不折不扣的贯彻落实。这是政治。”强调之后,周思国又道:“我刚刚看了天气预报,这两天,我们马山的上空有股强对流天气,在这个时候,我希望在坐的各级领导,尤其是与农业有关的各部门各单位的领导,都要将眼睛睁大了,将耳朵掏干净了,谁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就要严肃追究谁的责任。我想大家都会明白秋收的重要意义,过多强调的话,我不想多说,大家看着办吧。散会。” 103、雷厉风行 欢迎宴会在市委招待所最大的宴会厅举行,虽然参加的人不多,但规格却非常高,一共安排了两桌,刘大可、赵良、梁海星和高燕在主桌,由市委周思国、吴强和市直相关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陪同;其他的挂着干部在另一桌,由市长何建鹏、副市长单言清陪同,人数有点少,显得有些冷清。周思国望了另一桌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就将目光望向吴强,道:“老吴,怎么老陆没来啊?” “老陆?”吴强不知周思国说的老陆是谁,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望了刘大可一眼,又道:“虽然刘厅长是来帮助我们工作的,但毕竟是老陆的上级啊,你打个电话,让老陆和班子成员一块抓紧赶过来。”吴强终于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思,就急忙起身离开了餐桌。周思国将目光望向刘大可,道:“他们班子一块来,也算是给你接风了,你也可以听听他们的工作汇报,这样就不用重复接待了。”刘大可看了看手表,道:“这么晚了,说不定老陆已经吃过饭了。”周思国刚要说什么,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了周思国,周思国望了一眼后,道:“你叫何市长看一下。”然后,又望着餐桌道:“他吃完饭正好,来了喝酒就行了,我们还没吃饭呢。这马山又不同省城,市委招待所基本上在马山的市中心,而从城东到城西,走着也就是一个小时,骑自行车也就是十几分钟,如果开车,还不够停车放车的时间。”刘大可望了周思国一眼,笑道:“一切服从周书记的安排。” 果然,吴强刚刚落座不长时间,陆玉泰便穿着汗衫和布鞋,脸上淌着汗走了进来。一见周思国,目光有些怯意,就向副桌走去。陆玉泰的穿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刘大可望着陆玉泰,不由的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就不由的将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不屑的目光一直在望向陆玉泰的背影。见陆玉泰四处张望,不知该坐什么位置,就道:“你的领导来了,你不先见见你的领导,急着找座位干什么?”耳闻周思国的话语,刘大可无奈的笑了笑,心想:真是死狗扶不到墙上,还是一把手呢,一点的规矩都不懂。陆玉泰望了周思国一眼,似乎发现了刘大可,急忙向刘大可走去,嘴上道:“本来想等市委接待完了,我们再安排第二场呢。” “第一场都没准备好,也没弄明白,你还安排第二场呢。老陆你看看你这穿戴。远看像个农民工,近看像个农民工,仔细一看,你就是个农民工。当然,我不是耻笑农民工。再说,人家农民工走个亲戚也穿得比你干净利索,你看看你,这哪像参加宴会啊,连赶集的也不像。你这也太随意了吧。”周思国一番奚落,逗得大家一阵大笑,陆玉泰脸色有些紫红,如同印度的老料小叶紫檀,就忙解释道:“我正在湖边散步,接到吴书记的电话后,生怕晚了,就急忙赶过来了,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周思国望了陆玉泰一眼,似乎仍怒气未消:“你这是理由吗?回家换身衣服还用多长时间啊,你这穿戴,这不是分明在告诉刘厅长,我们马山治安不好吗?”或许,周思国担心大家不理解其话意,就又解释道:“你换件整齐的衣服咋了,还怕打劫啊?” 周思国的话语又引得大家又一番大笑。陆玉泰刚要再解释,周思国似乎有些不耐烦,道:“你快在你们领导旁边坐下吧,今晚好好陪陪你们的领导。” “你们班子成员怎么都还没来啊?”陆玉泰刚落座,吴强便道。 “我不清楚啊,我让办公室主任通知他们了。我接到电话后马上赶过来了。”陆玉泰惊恐的目光先是望了周思国一眼,然后又望向吴强道。 吴强还没说话,周思国望了陆玉泰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批评道:“作为班长,连召集班子成员喝酒的能力都不具备,况且被陪的又是你的业务主管厅领导。原来提你的时候,别人就说你缺乏层级锻炼,不具备一把手所具有的组织领导能力,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了解,我发现,你是真的没有能力,像这样的人赖在领导的位置上,就是典型的尸位素餐。你这样的干部在位一天,就是对国家最大的浪费,对人民极大的犯罪,抽个时间,把你们班子全部调了算了。” 酒场上的话,有时带有情绪,特别是酒后的话不算数,但周思国毕竟是马山市委的一把手,他的话在马山市有着绝对的权威,又是宴请开始前,当着众人对陆玉泰的批评,周思国的话分量很重,只要周思国提出动议,一夜间,就可以将马山局的班子全部调整。刘大可心里很清楚,周思国对陆玉泰的批评,绝非仅因为陆玉泰没有召集班子成员参加宴请这么简单,是借事说事,而绝非就事说事,对事不对人,反映了周思国对整个马山局的工作不满。自己刚到马山市,工作还没开展,一场酒还没喝,就将马山局的班子全部调整了,对厅党组如何交待,马山局的干部如何看待自己,毕竟马山局属于自己的业务下级,马山局的班子不团结,一把手缺乏组织领导能力,省厅也有责任。想到这,刘大可长就望着身旁的陆玉泰,笑道:“周书记这是在关心你们班子,待会儿你要好好的敬周书记个酒啊,平时也要多向市委汇报工作,以实际行动争取市委和市府领导的理解和支持。” 不知天热,还是刚刚挨过周思国批评的缘故,陆玉泰不停的用餐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点头称是。刚刚落座,受到周思国一番奚落,似乎挨了一闷棍,陆玉泰有些懵,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思国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望了刘大可一眼,道:“基层不同于你们大机关,有时和风细雨的说教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一旦出了问题,上级还要将板子打在一把手的屁股上。” 周思国望了陆玉泰一眼,摇了摇头,然后又将目光望向吴强,道:“你明天召集政法相关部门开个会,把最近的社会维稳工作再强调一下,虽然秋收秋种是市里工作的重点,但维稳工作也不能放松,尤其是当前这节骨眼上,也最容易发生一些重大群体性纠纷,影响全市的大局。让有关部门把最近的情况梳理一下,然后你再强调强调。”周思国刚刚说完,吴强立即起身似乎要去安排落实。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示意吴强坐下,周思国继续道:“另外把前山、后山、安山,还有大孙、刘马分管维稳的区县委领导也喊上,前三个县与当地一些企业纠纷比较多,尤其是到秋收,容易发生了一些争执,这个时候别再给市里添乱了。告诉大家,在当前秋收秋种节骨眼上,如果再发生大的上访或是群体性事件,无论涉及哪个部门或是单位,都要严肃追责。”吴强认真听着,见周思国没有新指示,急忙起身离开餐厅去落实。 一走出餐厅,吴强就找来秘书,让秘书通知市维稳定领导小组成员单位和相关区县委分管维稳工作的领导,明天上午八点半在市委开会,传达周思国书记指示精神,研究当前维稳工作。 刚刚向吴强部署完工作,周思国又将目光望向另一桌的何建鹏市长。周思国道:“老何啊……。”何建鹏耳闻周思国在喊自己的名字,立即起身望向市府办公室孙永金主任。孙永金立即拿着记录本同何建鹏一起来到周思国的身旁。周思国抬头望了何建鹏一眼,道:“老何啊,刚才你也看天气预报了,最近要关注一下天气状况,明天你召集市防汛相关部门,调度一下情况,尤其是防涝工作看看做得怎么样,一旦像天气预报讲的那样,发生大面积强降水,一定要确保田地里的水能及时排出去,绝不能将洪水变成洪灾,强调得严肃些,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另外,前山那个小煤窑关了没有?派安检局和国土部门检查一下,上次研究关停的单位,一定要真正关停下来。没有关停的也要注意安全,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发生重大安全事故。那几个小煤窑,一年向市里也交不了几个钱,倒肥了不少的不法商人,你们抓紧研究个妥善解决的办法,待条件成熟了,全部关了。” “好。我这就去落实。”何建鹏说着望了一直在记录着的孙永金一眼,道:“你先将周书记指示传达给相关部门,让他们好好准备,明天上午八点,在市府第一会议室,召集相关部门开会,进行具体研究落实周书记的指示精神。另外,通知分管副市长出席。”孙永金记录完后,立即走出了餐厅,落实市领导重要指示精神去了。 周思国部署完工作,望了刘大可一眼,道:“你们刚来,明天上午召开个座谈会,让市里经济口的相关单位一把手参加,先让他们介绍一下市里经济规划和进展情况。你们来之前,我让他们搞了个帮扶对接方案,我感觉有些粗,退回去,让他们重新完善,你们共同研究制定个具体的实施方案。具体的工作我就先不给你讲了。你看这样好吗?” 104、市委书记的谨慎 刘大可长没有直接回答周思国,而是将目光望向赵良,感慨地道:“你看看人家马山市的领导作风,绝不是仅能用雷厉风行、勇于担当、积极作为来形容的。你再看看我们机关那些干部,不能说天天喊苦叫累,但我们的精神状态和作风,照着人家基层差远了。一天到晚,养尊处优,工作没干多少,这也看不管,那也不如意,自以为了不起,真该多组织些机关干部深入基层,看看基层的干部是如何工作的。”作为人事处的副处长,赵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 周思国似乎很疲劳,微微一笑,道:“基层工作不同于你们省厅大机关,基层的工作很具体。尽管这样,稍有不慎,还不知发生什么问题。”周思国还要说什么,服务员走上前,低声道:“周书记,菜基本上全了,可以开始了。” 服务员向周思国请示间,刘大可不由地望了一眼餐桌摆放的菜肴,基本上是当地的特产,甚至连压轴的大菜,也是当地的鲤鱼,就不由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哪是市委书记请客啊,也太节俭了吧?” 周思国望了餐桌一眼,对服务员道:“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以后再上菜,精致一点,少一点,吃不了浪费多可惜啊。”周思国说着,又低声嘟囔道:“真是不种田不知爷辛苦。”周思国说着望向身边的刘大可道:“这都是马山当地的绿色食品,绝对无公害,环保,养人。”周思国说完,又对另一桌何建鹏道:“老何,咱开始啊。”何建鹏立即起身应声道:“好,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市委周书记致辞。”周思国连忙摆了摆手,道:“市委和市政府的分工很明确,市委抓党建,市府抓发展,人家刘厅长是来帮助你们市府工作的,致酒辞你让我说干什么?我这不是越权了吗?” 何建鹏似乎没有听清周思国的话,继续道:“下面,我们欢迎周书记作重要讲话。”何建鹏的声音刚落地,接着便是一片掌声和欢呼声。周思国摆了摆手,然而掌声更加激烈,大有周思国不讲话,大家不善罢甘休之势。周思国见状,无奈地笑了笑,急忙起身道:“来,老何还是你讲几句吧,时间不早了,你讲完,我们好开始。”何建鹏起身向周思国走去,道:“让我们再次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周书记作重要讲话。” 周思国见推辞不掉,便即兴讲了些坚决拥护sw、szf的决定,欢迎刘副厅长来马山工作之类的祝酒辞。周思国祝辞结束,宴请正式开始。 按照酒桌上敬酒程序,周思国和吴强敬过酒后,轮到陆玉泰敬酒。不知是因为很少参加如此隆重场合,被眼前的情景所吸引,或许刚刚挨周国思的批评,陆玉泰仍心存不安,如同小学生端坐,又似木人。刘大可见状,便向陆玉泰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陆玉泰急忙着端满满一杯白酒,左顾右盼,似乎有些为难:刘大可远道而来,作为客人本应向敬刘大可;刘大可是自己的业务上级领导,周思国是市委书记,职务也比刘大可高,而且刚刚批评过自己,借着敬酒可以争取周思国的信任,先向周思国敬酒也有道理。眼前的情景,使得陆玉泰有些为难。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陆玉泰的心思,就再次向陆玉泰使了眼色,示意陆玉泰先敬周思国。于是,陆玉泰就端着酒,来到周思国面前,欲向周思国敬酒。未等陆玉泰开口,周思国似乎看出了陆玉泰的心思,望了陆玉泰一眼,立即批评道:“你工作糊涂,喝酒也不明白,今天酒场主题是什么,你不清楚啊,你还是不是马山的干部啊?你不敬远道而来的客人,你敬我们当地人干什么,怎么连敬酒的规矩也不懂啊?” 陆玉泰有些不知所措,就将目光望向刘大可。或许主意是自己出的,刘大可见陆玉泰有些为难,就急忙帮着陆玉泰打着圆场。刘大可望着周思国道:“陆局长这杯酒,主要不是先敬谁的问题,人家是想用这杯酒向周书记表个态。” 周思国仍然坚持道:“表态也不能用酒表啊,待用抓工作的实际行动,等你把你们的班子调理好了,工作抓上去了,我请你喝酒。届时,你再敬我也不迟。如果不是刘厅长站出来,替你说话,就凭你们现在作派,我早建议市委组织部门,把你们整个班子全部调整了。你还不感谢你们刘厅长啊。连这事都整不明白,更不用谈工作了,我看你是整天拿着屁股思考问题。” 又挨了周思国一通批评,陆玉泰心里极为不安,茫然不知所措,求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刘大可。刘大可起身道:“这样吧,我今天刚刚报到,还没有正式工作,我们一块敬周书记。”刘大可说着端起了酒杯。周思国望了刘大可一眼,道:“别啰嗦了,你们喝你们的,我喝我的。”周思国说着,望了高燕一眼,道:“来,小高,你替你叔叔捎杯酒。” 高燕一听周思国喊自己的名字,就端着一杯白酒来到了周思国的面前。周思国从高燕的手里接过酒杯,闻了闻,向身后一甩,将高燕酒杯里的水倒在了地上。周思国道:“刚才我一直在注意着你,从开始喝酒到现在,你一直在喝白开水,酒品如人品,酒风代表作风,你平时就这样做人事工作的啊?来,满上。”周思国望望了身后的服务员一眼,服务员立即将高燕的酒杯倒满白酒。 望着眼前满满的一杯白酒,高燕似乎有些为难,道:“对不起,周书记,我真不会喝白酒。”周思国道:“谁生下来就会喝白酒啊,干部在历练,喝酒在锻炼,你不锻炼怎么能进步啊。这杯洒是我敬你叔叔的,告诉你叔叔有机会让他到马山来,我们之前是老朋友。” “谢谢周书记,我一定将周书记的心意转告我叔叔。我叔叔曾向我提及过您。我叔叔对我说,周书记人很好,今天虽然刚刚接触周书记,但周书记却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酒品如人品,果然像我叔叔说的那样,周书记不仅工作能力强,为人也豪爽。”高燕说着端起了眼前的白酒。 “我和你叔叔是多年的老相识了。要不,我怎么上来就感觉你有些面熟啊。我们不谈这些了,先把酒干了。”周思国说着仰起脖子,欲将杯子里的白酒一干而净。高燕见状,急忙拦住了周思国,道:“周书记,这杯酒是我代表我叔叔敬您的,我先干了,周书记随意。”高燕说着,将杯中酒全部饮下,然后又叫来服务员满上一杯,道:“这杯洒是我敬周书记的,希望以后,周书记多多关照。”高燕说着,一仰脖子,再次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下。高燕的举动,似乎深得周思国的赞赏。周思国微笑道:“小高酒量还可以啊。” “不,不……。”高燕说着,双手捂嘴向餐厅内的卫生间跑去,将自己的酒杯留在周思国面前。高燕匆忙的样子,周思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着高燕的背影,周思国不由的笑了。 刘大可、陆玉泰两人端着杯子,还有其他客人,目光一直在望向周思国和高燕。眼前的情景同样让刘大可感到惊奇,而对陆玉泰的表现似乎有些不满意,低声道:“老陆你看看你的表现,话不会说,酒敬不下去,还不如人家一个女同志呢。”陆玉泰有些无奈,微微一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周思国回头一望,见刘大可和陆玉泰仍在端着酒杯闲聊,就道:“这么长时间,你们还没喝下去啊。” “怎么样,你看周书记又批评你了吧,还不快干了。”刘大可说着,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净,陆玉泰也不迟疑,将杯中酒全部喝完。 “对不起,周书记刚才喝得有点急。”高燕很快又来到了周书记面前,额前的刘海有些湿润,像是刚刚洗过。高燕说着,拿起自己用过的酒杯就要离开。周思国见状急忙道:“别走啊,小高……。” 高燕见周思国喊自己,不知周思国有什么事,就停住了脚步,来到周思国面前。周思国道:“你还没敬你们刘厅长呢。”刘大可见周思国点名让高燕敬自己酒,忙摆手制止了,笑道:“哪有自己人敬自己人的啊。”然后,刘大可又对高燕道:“好事成双。” 高燕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变着法的让周思国多喝点酒,以此加深感情,也活跃一下现场的气氛。刘大可话音刚落,高燕便道:“对,我再敬周书记一杯酒吧。”高燕说着,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壶,欲给周思国倒酒, 周思国见高燕正忙着给自己倒酒,知道高燕已不胜酒力,就道:“好了,我们不是刚才喝了吗?你也休息一下吧。”周思国未再提让高燕向刘大可敬酒的事。高燕似乎很执著,坚持要向周思国敬酒。 周思国书记见高燕不仅性格开朗,而且伶牙俐齿,时间再长,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就道:“我再喝几杯没问题,但我不敢多喝,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一旦有急事,需要马上处理。” 高燕似乎理解了周思国,就没再为难周思国,但似乎眼前的情景不该怎么处理,有些尴尬。周思国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在高燕耳畔不知低语着什么,高燕不住的点着头。 105、市委书记急忙退出餐厅 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高燕,见周思国与高燕窃窃私语,心里就想了许多,越发觉得这高燕的确不一般,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与周思国的关系竟然发展如此密切的程度,日后定会前途无量。或许自己有一天,也会有用的着高燕的地方,就感激的目光望向赵良,是赵良向自己推荐了高燕。此时的赵良正在和马山的干部敬酒,见刘大可目光望向自己,不知有什么事,就端着酒杯急忙向刘大可走来,刘大可见赵良误会了自己就急忙摆了摆手。赵良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微微一笑,继续和当地的干部喝酒。当地干部得知赵良是厅人事处副处长,似乎高看其一眼,向赵良敬酒的人特别多。 高燕见刘大可似乎有些冷清,就端着满满一杯酒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道:“厅长,我敬你一杯酒,感谢你多年对我的关心,预祝我们帮扶工作顺利,同时,祝你荣升。”刘大可一听便笑道:“你三层意思,用一杯酒来表达啊?” 高燕一听,满脸的困惑,心想:怎么,嫌酒敬少了?高燕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厅长的意思是,我敬三杯酒?”刘大可不由的笑道:“怎么我们开始打内战了?” 高燕见刘大可没有端酒,就放下自己的酒杯,欲为刘大可端酒。刘大可见盛情难却,就对高燕悄声道:“就喝一杯吧,意思到了就行了。一会儿,宴请结束,老陆还要安排第二场出去唱歌呢。”高燕点了点头,望向自己满满的一杯酒,似乎有些难为情。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低声道:“这样吧,我们意思一下就行了,然后,一块去敬周书记。”刘大可见陆玉泰正在打手机,就道:“你也端上酒。”陆玉泰一怔,望着手机道:“我看酒喝得差不多了,我在联系唱歌的事呢。”刘大可似乎对陆玉泰的表现有些不满,笑道:“你什么时候联系不行啊,非得关键时候打手机。你这人啊,怪不得上上下下对你都不满意,一点也不敏感。”挨了刘大可一顿批评,陆玉泰赶紧关上手机。与刘大可一起端着满满一杯酒,向周思国走去。 一见眼前的阵势,周思国顿时明白了一切,道:“好啊,你们一起向我进攻啊?”刘大可反应极快,道:“周书记的意思是,我们三个分别敬您啊?”周思国分别望了刘大可、高燕,还有陆玉泰一眼后,道:“怎么,你们仗着人多势重啊?”突然,周思国望着陆玉泰似乎发现了什么,道:“你不是马山的干部吗?你什么时候成了厅里的干部了?”刘大可见周思国又想批评陆玉泰,就道:“我们是以系统的名义,敬马山市委的领导,感谢周书记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这杯酒敬过之后,我也是马山的干部,是你的属下了。”周思国微微一笑,对刘大可道:“马山有六百多万人,你们两个,每人都要敬一杯啊,马山市委的领导干部还有上百呢,你们敬的过来吗?”刘大可见周思国不肯端杯,就道:“这样,没他俩的事,我代表我们黄厅长敬你一杯吧。感谢多年来,你对我们工作的理解支持。”周思国依然坐着,不为所动。 “我和你们黄厅长是老朋友,他要敬我酒,还要你来代替啊?”周思国笑道。刘大可感觉周思国似乎有些小视自己,就有些不高兴,但仍笑道:“但场合不同啊,要不这样吧,我让我们黄厅长给你通个话,你看看,黄厅长怎么说。”周思国见刘大可要掏手机,忙挥了挥手,道:“谢谢了。我不是不能喝,再喝几杯也没什么问题,但地方工作不同于你们省厅大机关,说不定随时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一旦喝多了酒,会误事,希望大家谅解……。”周思国还要说什么,突然秘书拿着手机来到了周思国的面前,周思国急忙接过手机,很快周思国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接完电话,周思国对秘书道:“马上通知吴副书记,让市委办公室通知相关部门领导开会。”周思国说着将手机递给了秘书,又对刘大可充满歉意地道:“对不起刘厅长,有点事,我得提前离开,你们继续进行。”周思国说着疾步向餐厅外走去。 周思国离开了餐厅,座位前,留下了敬酒的刘大可、高燕,还有陆玉泰。刘大可望着眼前的酒杯,微微一笑,有些苦涩。陆玉泰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周书记就这风格,今天不错了,他陪了一个多小时,平时他陪客人吃饭从来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周思国走了,吴强同样风一样的走了,虽然市里帮扶工作相关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还在不停的劝着酒,但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餐厅顿时冷清了许多。瞬间的变化,使得刘大可内心充满了无限感慨。刘大可向陆玉泰使了个眼色。陆玉泰心领神会,将脸凑到刘大可的耳边悄声道:“车都准备好了,就停在门口。”刘大可望了劝酒正欢的马山市当地领导一眼,对陆玉泰低声道:“周书记前脚离开,我们后脚就退出,这样好吗?”陆玉泰很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不好啊,你以为这些人是专门来陪我们的,他们是来陪周书记的。周书记一走,他们的心早不知飞到什么什么地方了,这就叫应酬。”刘大可想了想,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那好吧,我们悄悄离开。”刘大可话音刚刚落地,陆玉泰起身离开了餐桌。刘大可望了众人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一个人悄悄向餐厅外走去。 不长时间,陆玉泰带刘大可来到了当地一家较有名的歌厅。一抬头,见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刘大可似乎有些不高兴,道:“老陆,你这是把我们带到了哪里?” “刚才喝了不少酒,现在请刘老板出来放松一下,想喝酒,咱就喝酒;不想喝就唱唱歌放松一下。”陆玉泰很不以为然道。 “什么老板啊,这地方这是我们来的吗?”刘大可望着进进出出的客人,仍批评道。 “哈哈。我这观念本来就够落伍了,没想到,刘老板比我还保守。将来刘老板少不了和商人打交道,这里可是谈生意绝好场所。不过,来这里最好不要喊职务。” “那喊什么?”刘大可满脸的困惑。 “见了男服务生喊少爷,女服务喊公主,他们喊我们叫老板。刘老板既然来了,我看还是进去体验一下吧。”陆玉泰劝道,推着刘大可往里走去。刘大可似乎仍有些不情愿,道:“来这乱七八糟的地方不会出事吧?”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放松,谁都不认识谁。再说,我们是来唱歌的,又不是干别的,能出什么事啊。别再犹豫了,老板快进去吧。”陆玉泰劝道。 “怎么样,我们进去见识见识?”刘大可望了正低头观望的高燕、梁海星一眼道。梁海星低着头似有心事,未语。高燕则直言道:“即来之,刚安之。还是客随主便吧。”忽然间,刘大可似乎从人群中发现了什么,道:“赵良小赵呢?他怎么没来啊?” 高燕立即回答道:“赵处长酒场还没结束,便被他同学喊跑了。” 本来唱歌就不是什么光彩行径,宴请结束了,赵良与同学单独见面,加深感情,情理之中,未尝不可。刘大可也不好说什么,随口道:“去喝酒也不说一声,这小子,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刘大可似乎仍不情愿,就将目光望向陆玉泰,陆玉泰慌忙低下了头。刘大可不知陆玉泰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有些不解。陆玉泰望着前面说说笑笑的客人,凑到刘大可耳边,低声道:“刘老板,你看到刚才走进去的那矮个子男人了吗,他曾是市里的领导,刚退居二线。”刘大可恍然道:“市里领导也经常来这地方?”陆玉泰国欲言。突然,马山局办公室主任侯晋生匆忙从歌厅内出现在刘大可的面前。刘大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先是一惊,未等刘大可开口,侯晋生便道:“刘老板进去吧,房间我都安排好了,999。” 陆玉泰见刘大可满脸的茫然,似还在犹豫,就上前介绍道:“这是我们办公室主任侯晋生同志,是我让他提前来安排的。” 经陆玉泰提醒,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是这位侯主任,前段时间代陆玉泰为自己送的酒。想到这,刘大可道:“我们早认识,还用得着你来介绍啊。” “刘老板那还纠结什么,为了安排大家唱歌,侯主任饭都没吃好?”陆玉泰望着刘大可,满脸堆笑。 “那好吧。我们进去体验一下。”刘大可说着向歌厅内走去,梁海星、高燕也不再犹豫,随刘大可一同向歌厅内走去。 一走进歌厅房间,刘大可先是一惊,见一排穿着短裙、浓装艳抹的小姐已站在了宽大的房间中间,个个妖娆。一位厅级领导和下属到这地方,刘大可首先考虑到,一旦传扬出去,将对自己造成怎样的负面影响。望着眼前的情景,就有些生气,对陆玉泰道:“老陆你这是想干什么?” 来唱歌啊?陆玉泰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一时语塞,就将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正忙着关房门。 106、刘大可走进灯红酒绿 侯晋生见刘大可有些生气,就笑道:“饮酒唱歌要的是兴致,几个大老爷们唱歌有什么意思啊,美酒美女加咖啡,那才叫兴致盎然。我说的对吧,老板?”经侯晋生一番调侃,刘大可气消了许多,或许刘大可故作姿态,心里根本没有生气;或是求之不得,只是碍于其副厅长的身份,不得不表明一下态度。 果然,侯晋生一番花言巧语,刘大可心情好了许多,笑道:“这小侯还挺有生活品位呢。”刘大可望了陆玉泰一眼,似乎仍没忘记批评陆玉泰,道:“你这办公室主任比你这局长强多了。”陆玉泰满脸的羞色,不知该如何回答。“都是人吗?是吧,老板。老板,你选一个吧,别让公主光站在这里啊。”刘大可望了面前艳丽佳人一眼,笑而不语。侯晋生便来到小姐面前,分别为刘大可、陆玉泰、梁海星选了一位漂亮的小姐。陆玉泰连忙挥挥手。梁海星见陆玉泰拒绝要小姐,自己也拒绝了侯晋生的好意。侯晋生目光望向一直在看歌单的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高小姐……。” “什么高小姐啊,喊高姐。”侯晋生还没说完,高燕便道,满脸娇羞,又透出几分的高雅。 “好好,高姐,给你挑个少爷吧。”侯晋生满脸微笑道。 “这里这么多老爷和帅哥,我还要什么少爷啊?!”高燕一席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侯晋生对被选中的小姐道:“好好照顾我们老板啊。如果照顾好了,我有小费。”那小姐似乎很大方,笑道:“我的男人能照顾不好吗?”那小姐说着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望了刘大可一眼,坐在了刘大可的身边。 那小姐娇滴滴的声音,被身边的高燕听到了,似乎心里有些不舒服,就撇了撇嘴,讥讽道:“哟,嘴巴真甜啊,抹了蜜吧。还你的男人呢?!入泂房了吗?没入洞房怎么就成了你的男人了。说的跟真的似的。” 遇到了较真的高燕,又挨了几句呛白,那小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刘大可心情颇好,不停的笑着。那小姐不满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拿起茶几上一个香蕉,剥好后,放进了刘大可的嘴里。刘大可咬了一口,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高燕知道那小姐故意气她,自然也不示弱,望了那小姐一眼,起身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坐在了刘大可身子的另一边,道:“送香蕉算什么啊,有本事,和你老公喝交杯酒啊?”刘大可见高燕的玩笑,开的有些大,就佯装生气道:“小高……。” “哟,才认识几分钟啊,就翻脸不认人了?”高燕望着刘大可撇了撇嘴。刘大可望着满脸红晕的高燕笑道:“小高,你是不是喝多了?” “好。我接受老板的批评,以后保证滴洒不沾。”高燕举着右手道。 刘大可担心高燕误解自己,就将目光望向陆玉泰,道:“今天晚上,小高表现不错。”陆玉泰连忙点头道:“高科长有酒量。” 刘大可的夸奖似乎并没有得到高燕的谅解,道:“算了老板,打一巴掌,然后再送一个蜜枣。” 说话间,侯晋生为每位客人倒满了一杯啤酒,然后,举着满满一杯酒,来到刘大可的面前,道:“刘老板,今天晚上我没有机会参加市里的宴请,也就没法向老板敬酒。在这里,我补上,首先祝老板荣升。”侯晋生说着,一干而净。 “今天晚上喝了不少,还喝啊?”刘大可望着眼前的酒杯,看上去有些为难。 “老板,这是下级敬你的酒啊?”侯晋生说着,为刘大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刘大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侯晋生然后又向梁海星走来,梁海星什么也没说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洒杯,全部喝下。 侯晋生又端着满满一杯啤酒来到了高燕的面前,高燕知道侯晋生的来意,急忙将双手捂住了酒杯,道:“猴子变人一万年,人变猴子一顿酒。我再喝就成醉猴了。”高燕一句顽皮的话,逗得大家揍腹大笑。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目光望向陆玉泰,道:“老陆,你不是说,班子其他领导都在等着我吗?他们呢?” 面对刘大可的突然发问,陆玉泰一时语塞,就将目光望向侯晋生:“我让侯主任通知了。”侯晋生似乎理解此时陆玉泰的心思,就道:“刘老板,你是不是该献首歌了?下面,欢迎刘老板唱首歌好吗?”侯晋生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陪唱的小姐望了刘大可一眼,道:“老公,你想唱什么啊,我帮你点。”刘大可没有回答,将目光望向角落一直坐着的梁海星,见梁海星似有心事,就道:“小梁,在想什么啊?” 此时的梁海星心里很是不平静,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时的映现在其眼前,心想:下午在车上说好了,鉴于马山局班子现状,在厅里做出对马山局班子调整前,任何人先不要与马山局的领导接触,怎么酒场还没结束,就安排好了唱歌,这都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领导的艺术?梁海星正胡思乱想间,耳闻刘大可的声音,忙道:“可能今天晚上酒喝得有点急,有点犯迷糊。” “什么犯迷糊啊,是不是一个人觉得很孤单啊?我过来陪陪少爷。”高燕说着向梁海星走去。 “咳,有些事情,我真的很难办,他们不配合,我有什么办法?”陆玉泰望了刘大可一眼,低头喃喃道。 刘大可望了陆玉泰一眼,似乎对陆玉泰的回答不是很满意,道:“他们有他们的问题。依我看,马山局的现状,你作为一把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该硬的时候硬不起来。软的时候,又不注意方式方法。” 虽然刘大可满脸微笑,但陆玉泰却感受到了刘大可来自心间的严厉,不知该如何解释,头低得更低。 “你看看人家周书记,那权威,可谓一言九鼎。今天晚上,我看市长向他汇报工作都毕恭毕敬。你也是一把手,你有那魄力吗?”刘大可望着陆玉泰道。 “人家是市委书记。”陆玉泰似乎不同意刘大可的说法,低声道。 “市委书记咋了,其性质和你不一样吗?都是一把手,都承担着抓班子带队伍的职责。” “人家周书记干几年就走了,我将来退休还要在马山。大家长期在一起共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觉得拉不开面子。” “面子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你光要面子好了,可结果呢?市里点,厅里不满,你说你这一把手不觉得……?”刘大可本想说“窝囊”,又担心陆玉泰接受不了,就忙改口道:“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周书记的作风的确有些霸道,你没看出来吗?其实,市委的班子、市委和市府两个一把手间,也不是很团结。”陆玉泰道。 陆玉泰的话音刚落,立即招致了刘大可的批评:“你不管人家团结不团结,反正大面上,人家周书记目前在马山市有着绝对的权威。有权威就会出成绩,不像你,把马山局弄的上下不满意。” 受了刘大可的一顿批评,陆玉泰心里很不舒服,低着头,像犯了错误的孩子。本来刘大可还想说什么,见陆玉泰低着头,知道其心里不好受,况且人家专门来请自己唱歌,又不是开座谈会,就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直在调选歌曲的侯晋生瞥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不再说话,就道:“谁唱歌啊?刘老板的歌怎么还没点好啊。” 侯晋生说着将目光向刘大可望去,见刘大可似乎对唱歌不感举趣,一点的反应也没有,不兔有些尴尬。侯晋生话音刚落,高燕便举起了手,道:“我想跳舞。”高燕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道:“梁老板,你干坐着多没意思啊,你跳舞,还是唱歌?” 虽然平日里,梁海星与高燕接触并不多,但今天晚上高燕的表现,使梁海星对高燕有了全方位的认识,知道高燕是位敢说敢做的女人。想了想,与其和高燕跳舞,还不如唱歌,梁海星道:“我不会跳舞,还是唱歌吧。”侯晋生一听,便道:“那好,下面,让我们欢迎梁老板为大家高歌一首。”侯晋生说着,为梁海星点了一道歌。 高燕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邀请刘大可跳舞。 侯晋生关上了房灯。顿时,房间内暗了起来,随着舞灯的照耀,流光溢彩。 侯晋生见陆玉泰仍木人般坐在沙发上,就来到陪唱的小姐面前,低语了几句什么。小姐听后,便向陆玉泰走去。 艺术是相通的,虽然梁海星第一次在歌厅唱歌,平时也很少唱歌,或许是自小爱好书法的缘故,有着良好艺术的熏陶,自然歌声也极为优扬,一曲《涛声依旧》如痴如醉,跳舞的小姐赞叹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唱得也极为投入。 也许第一次拥抱着年轻美女跳舞的缘故,尤其是随着高燕身上特有的芳香,还有青春女人的骚动,呼出的气息,一起涌向刘大可心间的时候,刘大可的心里如同揣了小兔般,本来就不会跳舞,此时舞步更乱,不时踩着高燕的脚,一种受罪的感觉。高燕就笑道:“老板不会跳舞,还不会走路啊,跳舞其实就是走路。” 当然会走路了,但与年轻漂亮的高燕跳舞,毕竟与走路不同,刘大可的心里总是放不下,想入非非,尤其是当高燕身上那年轻女性特有的荷尔蒙,还有汗香一同随着刘大可的呼吸,飘进其胸腔时,心思就有些不安分,眼前不时产生一些幻觉,又时时想起一位领导与年轻下属跳舞的故事。 一次会餐结束后,会议主办方安排会议代表跳舞,有位领导虽然舞姿极为一般,但跳得却非常欢。舞曲一响,那位领导便邀请一位漂亮女下属跳舞,开始那位领导还比较绅士,后来,也许舞兴大发,那位领导有些手舞足蹈,右手似乎成了多余,随着响起的音乐,在女士的后背揉来摸去。开始,女舞伴还有些躲闪,而那位领导似乎并没有察觉,更加肆无忌惮。那女士终于忍无可忍,一挥左手,将那领导紧紧搂在腰上的右手打掉,又一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抽在那领导的脸上,那领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却留下了五道深深的指印。然后,那女舞伴扬长而去。整个舞场顿时死一般的沉寂。 一想起那领导的故事,刘大可顿时不寒而栗,担心那领导的故事在自己的身上重演,自然与高燕的距离拉远了许多。高燕似乎感受到了刘大可的心思,有些不满,就故意将自己的身体贴近刘大可。刘大可再次故意躲闪。高燕似乎终于有些难以忍受,就悄声道:“老板,你这不叫跳舞。”刘大可不解的目光望向高燕,笑而不语。高燕又道:“你这架势,像似在打架。”高燕说着将刘大可的右手放在自己胸间,顿时,如同电流般涌遍刘大可的全身,整个身体一阵酥软。“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刘大可微微一笑,未语。高燕莞尔一笑,很是妩媚。高燕将脸紧紧的贴在刘大可的胸间,磨来蹭去,刘大可心里更是荡漾着满满的幸福。 “老板,你看。”高燕说着向刘大可使了个眼色,顺高燕的目光望去,陆玉泰搂着陪唱的小姐身体很紧,几乎脸贴着脸。 “妈的,这小子,工作没本事,搂着小姐跳舞倒有一套。”刘大可愤然道。 “老板,你老土了吧。人家这就叫放得开,懂生活,会享受。”高燕笑道。刘大可刚想说什么,忽然间,想起高燕刚刚说过的一句话,猴子变人一万年,人变猴子一顿酒。刘大可又想:人与猴子有什么本质区别啊,其实质还不一样,既然本质是猴子,就应做一个快乐的猴子。想到这,刘大可将高燕紧紧的搂在怀里,尽情的享受着夜晚,还有优美舞曲所带来的欢乐与快乐。 梁海星不时的将目光望向舞池,望着映入眼帘的一切,心灵如油炸般。 106、刘大可进歌厅 侯晋生见刘大可有些生气,就笑道:“饮酒唱歌要的是兴致,几个大老爷们唱歌有什么意思啊,美酒美女加咖啡,那才叫兴致盎然。我说的对吧,老板?”经侯晋生一番调侃,刘大可气消了许多,或许刘大可故作姿态,心里根本没有生气;或是求之不得,只是碍于其副厅长的身份,不得不表明一下态度。 果然,侯晋生一番花言巧语,刘大可心情好了许多,笑道:“这小侯还挺有生活品位呢。”刘大可望了陆玉泰一眼,似乎仍没忘记批评陆玉泰,道:“你这办公室主任比你这局长强多了。”陆玉泰满脸的羞色,不知该如何回答。“都是人吗?是吧,老板。老板,你选一个吧,别让公主光站在这里啊。”刘大可望了面前艳丽佳人一眼,笑而不语。侯晋生便来到小姐面前,分别为刘大可、陆玉泰、梁海星选了一位漂亮的小姐。陆玉泰连忙挥挥手。梁海星见陆玉泰拒绝要小姐,自己也拒绝了侯晋生的好意。侯晋生目光望向一直在看歌单的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高小姐……。” “什么高小姐啊,喊高姐。”侯晋生还没说完,高燕便道,满脸娇羞,又透出几分的高雅。 “好好,高姐,给你挑个少爷吧。”侯晋生满脸微笑道。 “这里这么多老爷和帅哥,我还要什么少爷啊?!”高燕一席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侯晋生对被选中的小姐道:“好好照顾我们老板啊。如果照顾好了,我有小费。”那小姐似乎很大方,笑道:“我的男人能照顾不好吗?”那小姐说着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望了刘大可一眼,坐在了刘大可的身边。 那小姐娇滴滴的声音,被身边的高燕听到了,似乎心里有些不舒服,就撇了撇嘴,讥讽道:“哟,嘴巴真甜啊,抹了蜜吧。还你的男人呢?!入泂房了吗?没入洞房怎么就成了你的男人了。说的跟真的似的。” 遇到了较真的高燕,又挨了几句呛白,那小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刘大可心情颇好,不停的笑着。那小姐不满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拿起茶几上一个香蕉,剥好后,放进了刘大可的嘴里。刘大可咬了一口,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高燕知道那小姐故意气她,自然也不示弱,望了那小姐一眼,起身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坐在了刘大可身子的另一边,道:“送香蕉算什么啊,有本事,和你老公喝交杯酒啊?”刘大可见高燕的玩笑,开的有些大,就佯装生气道:“小高……。” “哟,才认识几分钟啊,就翻脸不认人了?”高燕望着刘大可撇了撇嘴。刘大可望着满脸红晕的高燕笑道:“小高,你是不是喝多了?” “好。我接受老板的批评,以后保证滴洒不沾。”高燕举着右手道。 刘大可担心高燕误解自己,就将目光望向陆玉泰,道:“今天晚上,小高表现不错。”陆玉泰连忙点头道:“高科长有酒量。” 刘大可的夸奖似乎并没有得到高燕的谅解,道:“算了老板,打一巴掌,然后再送一个蜜枣。” 说话间,侯晋生为每位客人倒满了一杯啤酒,然后,举着满满一杯酒,来到刘大可的面前,道:“刘老板,今天晚上我没有机会参加市里的宴请,也就没法向老板敬酒。在这里,我补上,首先祝老板荣升。”侯晋生说着,一干而净。 “今天晚上喝了不少,还喝啊?”刘大可望着眼前的酒杯,看上去有些为难。 “老板,这是下级敬你的酒啊?”侯晋生说着,为刘大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刘大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侯晋生然后又向梁海星走来,梁海星什么也没说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洒杯,全部喝下。 侯晋生又端着满满一杯啤酒来到了高燕的面前,高燕知道侯晋生的来意,急忙将双手捂住了酒杯,道:“猴子变人一万年,人变猴子一顿酒。我再喝就成醉猴了。”高燕一句顽皮的话,逗得大家揍腹大笑。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目光望向陆玉泰,道:“老陆,你不是说,班子其他领导都在等着我吗?他们呢?” 面对刘大可的突然发问,陆玉泰一时语塞,就将目光望向侯晋生:“我让侯主任通知了。”侯晋生似乎理解此时陆玉泰的心思,就道:“刘老板,你是不是该献首歌了?下面,欢迎刘老板唱首歌好吗?”侯晋生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陪唱的小姐望了刘大可一眼,道:“老公,你想唱什么啊,我帮你点。”刘大可没有回答,将目光望向角落一直坐着的梁海星,见梁海星似有心事,就道:“小梁,在想什么啊?” 此时的梁海星心里很是不平静,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时的映现在其眼前,心想:下午在车上说好了,鉴于马山局班子现状,在厅里做出对马山局班子调整前,任何人先不要与马山局的领导接触,怎么酒场还没结束,就安排好了唱歌,这都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领导的艺术?梁海星正胡思乱想间,耳闻刘大可的声音,忙道:“可能今天晚上酒喝得有点急,有点犯迷糊。” “什么犯迷糊啊,是不是一个人觉得很孤单啊?我过来陪陪少爷。”高燕说着向梁海星走去。 “咳,有些事情,我真的很难办,他们不配合,我有什么办法?”陆玉泰望了刘大可一眼,低头喃喃道。 刘大可望了陆玉泰一眼,似乎对陆玉泰的回答不是很满意,道:“他们有他们的问题。依我看,马山局的现状,你作为一把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该硬的时候硬不起来。软的时候,又不注意方式方法。” 虽然刘大可满脸微笑,但陆玉泰却感受到了刘大可来自心间的严厉,不知该如何解释,头低得更低。 “你看看人家周书记,那权威,可谓一言九鼎。今天晚上,我看市长向他汇报工作都毕恭毕敬。你也是一把手,你有那魄力吗?”刘大可望着陆玉泰道。 “人家是市委书记。”陆玉泰似乎不同意刘大可的说法,低声道。 “市委书记咋了,其性质和你不一样吗?都是一把手,都承担着抓班子带队伍的职责。” “人家周书记干几年就走了,我将来退休还要在马山。大家长期在一起共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觉得拉不开面子。” “面子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你光要面子好了,可结果呢?市里点,厅里不满,你说你这一把手不觉得……?”刘大可本想说“窝囊”,又担心陆玉泰接受不了,就忙改口道:“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周书记的作风的确有些霸道,你没看出来吗?其实,市委的班子、市委和市府两个一把手间,也不是很团结。”陆玉泰道。 陆玉泰的话音刚落,立即招致了刘大可的批评:“你不管人家团结不团结,反正大面上,人家周书记目前在马山市有着绝对的权威。有权威就会出成绩,不像你,把马山局弄的上下不满意。” 受了刘大可的一顿批评,陆玉泰心里很不舒服,低着头,像犯了错误的孩子。本来刘大可还想说什么,见陆玉泰低着头,知道其心里不好受,况且人家专门来请自己唱歌,又不是开座谈会,就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直在调选歌曲的侯晋生瞥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不再说话,就道:“谁唱歌啊?刘老板的歌怎么还没点好啊。” 侯晋生说着将目光向刘大可望去,见刘大可似乎对唱歌不感举趣,一点的反应也没有,不兔有些尴尬。侯晋生话音刚落,高燕便举起了手,道:“我想跳舞。”高燕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道:“梁老板,你干坐着多没意思啊,你跳舞,还是唱歌?” 虽然平日里,梁海星与高燕接触并不多,但今天晚上高燕的表现,使梁海星对高燕有了全方位的认识,知道高燕是位敢说敢做的女人。想了想,与其和高燕跳舞,还不如唱歌,梁海星道:“我不会跳舞,还是唱歌吧。”侯晋生一听,便道:“那好,下面,让我们欢迎梁老板为大家高歌一首。”侯晋生说着,为梁海星点了一道歌。 高燕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邀请刘大可跳舞。 侯晋生关上了房灯。顿时,房间内暗了起来,随着舞灯的照耀,流光溢彩。 侯晋生见陆玉泰仍木人般坐在沙发上,就来到陪唱的小姐面前,低语了几句什么。小姐听后,便向陆玉泰走去。 艺术是相通的,虽然梁海星第一次在歌厅唱歌,平时也很少唱歌,或许是自小爱好书法的缘故,有着良好艺术的熏陶,自然歌声也极为优扬,一曲《涛声依旧》如痴如醉,跳舞的小姐赞叹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唱得也极为投入。 也许第一次拥抱着年轻美女跳舞的缘故,尤其是随着高燕身上特有的芳香,还有青春女人的骚动,呼出的气息,一起涌向刘大可心间的时候,刘大可的心里如同揣了小兔般,本来就不会跳舞,此时舞步更乱,不时踩着高燕的脚,一种受罪的感觉。高燕就笑道:“老板不会跳舞,还不会走路啊,跳舞其实就是走路。” 当然会走路了,但与年轻漂亮的高燕跳舞,毕竟与走路不同,刘大可的心里总是放不下,想入非非,尤其是当高燕身上那年轻女性特有的荷尔蒙,还有汗香一同随着刘大可的呼吸,飘进其胸腔时,心思就有些不安分,眼前不时产生一些幻觉。 “老板,你看。”高燕说着向刘大可使了个眼色,顺高燕的目光望去,陆玉泰搂着陪唱的小姐身体很紧,几乎脸贴着脸。 “妈的,这小子,工作没本事,搂着小姐跳舞倒有一套。”刘大可愤然道。 “老板,你老土了吧。人家这就叫放得开,懂生活,会享受。”高燕笑道。刘大可刚想说什么,忽然间,想起高燕刚刚说过的一句话,猴子变人一万年,人变猴子一顿酒。刘大可又想:人与猴子有什么本质区别啊,其实质还不一样,既然本质是猴子,就应做一个快乐的猴子。想到这,刘大可将高燕紧紧的搂在怀里,尽情的享受着夜晚,还有优美舞曲所带来的欢乐与快乐。 梁海星不时的将目光望向舞池,望着映入眼帘的一切,心灵如油炸般。 107、同学之邀 住宿被市里临时安排在市委招待所,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放下行李就可以入住。随身行李是赵良大学的同学帮着搬进房间的,行李不多,搬运起来也就极为方便。 欢迎晚餐结束了,省厅的同事,都在各自的房间休息,或是另有安排,楼道里很静。 赵良在为前来看望的同学烧水泡茶,其中,在马山市财政局任副局长的徐同有些沉不住气,就催促道:“别烧水了,想喝,一会儿在酒桌上再喝吧。” 赵良似有心事,就道:“等等吧,毕竟我们第一天刚刚报到。再说,老板在车上讲了,尽量不让单独行动。如果老板没什么事,我们就悄悄的出去。” 在人大工作的陆春似乎有些不耐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道:“等个球啊,说不定,你们厅长现正在歌厅搂着小姐跳贴面舞呢,就你个傻小子讲原则,在这傻等。走,徐局长早安排好第二场了,人家电话催了好几遍了,你再不去,你家该关门了。”陆春说着向门外走去。 “这样好吗?”赵良仍在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要不,我让下面的派出所帮你查一查,我敢保证不出十分钟,我就能在洗脚房或是歌厅,把你们的刘厅长揪到派出所。”在公安局治安支队工作的洪泰刚同学也起身向门外走去。 “好吧。”赵良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拿起房间门牌向门外走去。 走出房间,赵良又悄悄来到刘大可的房门前,先是四周观察了一番。然后,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侧耳细听,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就向楼梯走去。见赵良如此谨慎,洪泰刚似乎有些烦躁,道:“老同学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娘们了,你在学校可不这样啊。”洪泰刚说着掏出了手机。站一旁的马山政法委综合科科长徐作才则道:“人家现在身份不同了,人家是省里的大领导了吗?做事当然比我们这些小喽啰慎重了。”陆春则附声道:“人家那叫讲原则,成熟,不像你们做事这么毛糙,顾头不顾腚,要不你们怎么老是不进步呢。” 赵良还想说什么,洪泰刚将手机递给了赵良。赵良一怔,道:“怎么了?”洪泰刚道:“是我打给招待所前台服务员的,你不是不放心你们厅长吗?让服务员告诉你,刘厅长现在在没在房间,免得一会儿你喝酒也不安心。”徐作才则道:“你有话直接说就是了,老同学之间还信不过啊。”洪泰刚道:“我刚才问过服务员了,服务员说,你们刘厅长房间的钥匙还没取呢。怎么样,心里踏实了吧。”洪泰刚说着将手机放进了衣兜里。 洪泰刚刚将手机放进衣兜,却被一旁的陆春伸手抢了过来,嘴上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手机换成彩屏的了?你送给我,自己再弄一个吧。” “借你玩两天还可以,但要送给你,那你先问问我媳妇愿不愿意吧?免得老婆多想,以为我送给相好的了呢。”洪泰刚目光不住的望向陆春手里自己的手机。陆春不解的目光望了洪泰刚一眼,道:“你把手机送给我,碍你老婆什么事啊?”满泰刚不屑地道:“你傻啊,这手机是俺媳妇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有本事,也让你老婆送你啊。” “你快拉倒吧,这手机少说也得五千,就你老婆那么抠门,同学去你家吃顿饭,都耷拉着脸,她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个手机,送给你作生日礼物?你骗两三岁的小孩子去吧。你们公安局有本事的,好像家里都是开手机专卖店似的,换手机比换衣服还勤。” “你还以为你的智商有多高啊?”洪泰刚和陆春开玩笑道。 “我不管,反正你这手机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洪泰刚趁陆春不注意,刚想去夺回自己的手机。不料却被陆春紧紧的攥在手里。见陆春一时难以归还自己手机,就道:“你玩我的手机,但不能让我再付给你话费吧?” “你什么意思啊?”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用我的手机,总得把我的手机卡还给我吧,我老婆有事打我手机,你替我接了,我顶多挨顿老婆的埋怨;但如果你把我的手机拿到你家里,我老婆打电话,你接听,让你老婆知道是女人打给你的,你那醋坛子老婆不和你离婚才怪呢?” 陆春想了想,似乎见洪泰刚说的有道理,就打开了手机的后盖,准备将手机里的话卡还给洪泰刚。洪泰刚见陆春不注意,一把将自己的手机抢了过来,很是得意,道:“说你智商低,你还不承认,送给你个手机,你都保管不好。” 陆春见手机被洪泰刚抢去,有些不甘心,就道:“你要是不送给我,我过生日的时候,也让你老婆送我手机。” 赵良见洪泰刚与陆春斗着嘴,很有趣,就忍不住回头向徐同望去。徐同见状,道:“都是同学,他们两个又是发小,从小打闹惯了。两家都很熟,故事也很多。” “还有故事啊?”赵良笑道。徐同见赵良有些误会,就向赵良讲述了发生在洪泰刚与陆春二人间的故事。 前些年的一天晚上,几个同学聚会,二人都喝得有些多,回到家后,陆春就躺下了,洪泰刚有些兴奋,就给陆春打电话。电话是陆春儿子接的,陆春的儿子问洪泰刚,你是谁啊?洪泰刚就道:我是你大爷。结果,陆春的儿子反应也很快,对着电话道:我是你爷爷。洪泰刚一听就火了,道:好啊,小兔崽子,你敢骂我,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洪泰刚放下电话,骑着自行车就来到了陆春的家里。陆春的儿子一听是洪泰刚的声音,顿时便明白了一切,吓得赶紧往床底下钻。陆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有些不解,尤其是看到洪泰刚一进门,气呼呼的找其儿子,就以为洪泰刚喝多了。在弄明白事情原由后,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望着眼前的情景,赵良不禁感叹道:“还是同学感情深啊,在现在这个社会,已很难再找到同学间这么深厚的感情了。” 见洪泰刚与陆春仍在打嘴仗,徐同便回头道:“你们注意脚下啊,别光顾了斗嘴,摔倒,酒也没喝成,先去医院了,一旦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走出市委招待所不久,赵良随同学来到了一家海鲜馆,望着停车场上停着的一辆辆高级轿车,还有不时出入的客人,一派红红火火的景象,虽然还没有走进房间,但赵良已感受到了其档次。徐同谦虚道:“我们这小地方,不同你们省城,同学们在一起,主要是叙叙旧,你就将就一下吧,也算深入一下基层。”走在赵良身边的洪泰刚则在一旁道:“局长同学你就别客气了,你忽悠赵良还可以,连马山小孩都知道,这海鲜馆是整个马山最好的海鲜馆,所有的海鲜都是每天早晨专门从海边拉来的。不仅普通老百姓消费不起,就是有钱,也要提前预定,也就是我们徐大局长吧,不用预定,每天都有最好的房间等着。” “什么事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徐同道。洪泰刚则道:“谁要是有句假话,谁……。” “虽然都是老同学,说话也要文明啊?”陆春知道洪泰刚说话粗鲁惯了,什么话也敢说,就提醒道。 洪泰刚说的没有错,徐同和同学刚刚走近海鲜馆,满是浓妆艳抹的老板娘便满面风光的迎上前,热情的为徐同开门。徐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与老板娘的热情形成了强烈反差。徐同边走边道:“最近生意怎么样啊?”老板娘很低调,道:“徐局长你不来,生意能好吗?”徐同一听老板娘在向自己诉苦,就道:“少来,我又不是税务局的,你向我哭穷有什么用?我今天请省里的领导吃饭,你可要把饭菜做的好一点啊?” “放心吧徐局长,我给你留着最新鲜的海鲜了,都是今天从海边运来活海鲜。”海鲜店老板娘陪笑道。 老板娘说着,在前面亲自为徐同引路,边与徐同笑脸相迎,边瞻前顾后,左顾右盼,极为小心,生怕怠慢了徐同。 刚刚走进海鲜馆大厅,一张餐桌前,刚刚还在说笑着商人模样的客人,一见老板娘领着徐同一行走了进来,急忙迎上前,望着徐同满是笑脸,然后又望赵良等人,也许不知徐同请的客人身份,同样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尽显媚姿。徐同则冷冰冰道:“早来了?”然后,望了赵良一眼,介绍道:“我这位同学,可是省里的领导,今天晚上你要好好的表现啊。” 那商人模样的客人急忙再次向赵良打招过招呼后,立即随声道:“放心吧徐局长,我们一切听你的,保证掉不了链子。”徐同头也没抬,与赵良等人向楼上房间走去。 眼前的情景使赵良感触颇深,望了身边的徐同一眼,悄声道:“看来老同学混得不错啊,这财政局长的确厉害,走到哪里都一呼百应,很风光啊。” 108、赵良开眼界 “老同学,几斤几两谁不清楚啊,你就别耻笑我了。地方和你们省直大机关不同,我们是基层部门,直接和老百姓打交道,时间长了,也就熟悉了。这些人,能量都通天,如果板起面孔,拒他们千里之外,他们会觉得你架子大,不好接触,对你敬而远之;如果你经常联系他们,相反,他们会觉得你平易近人。但他们毕竟是商人,无奸不商,赚取最大的利益是他们不变的追求,和他们接触的时候,心里还要画条底线。再说,你不是来我们马山帮扶经济发展吗?我想这些人将来会对你的工作有帮助,就特意把他们喊来,和你认识一下。”徐同边走边道。 “不愧是财政局的领导,考虑问题就是比一般人周到。”赵良在心里叹道。 虽然海鲜馆只不过是座三层小楼,外观不是很显眼,但一走进房间,赵良不由的一怔,惊愕的目光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里外套间,足有一百平米,外间是客厅,里面是餐厅,沙发餐桌全部是高档红木,灯光下散发着淡蓝色幽雅的光亮。光这房间费一晚上下来也不止五千元。 赵良和同学进来的时候,客厅内,五六位年轻美女正和几个男人在打牌。陪同徐同进来的商人见状,急忙上前,尽量压低声音道:“还不快着给我收起来,客人来了,也不主动打个招呼,真没礼貌。”虽然那商人的声音并不高。但极具威严,其话音刚落,惊恐的美女立即放下手里的牌,忙起身列队向徐同等客人施礼道:“老板好。”然后,急忙向餐厅内走去,端茶倒水,忙碌了起来。那商人似乎心中的火还没发完,望着忙前忙后的美女道:“我今天请的可是贵客,今天晚上你们的小费,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赵良的目光不时的望向美女,每位美女年龄大约在二十岁左右,如花似玉的年龄,如花的容貌,比鲜花还要鲜艳;如玉般的肌肤,比玉还细润,在眼前不停晃动着,宛如一朵朵盛开着的鲜花。赵良有些不解,心想:吃顿饭需要这么多美女服务吗? 疑惑间,那商人一张满是堆笑的脸,望着徐同道:“徐局长,你们没来之前,我擅自作主点了两道菜。” “董老板是不是最近又发财了?”或许洪同泰见那商人模样的客人冷落了自己,心里有些酸楚感,就随便找一座位坐下,从餐桌上拿来一把瓜子,边嗑边道。 提前点个菜还用请示啊?赵良的目光有些困惑。徐同就将头凑近赵良,悄声道:“董老板,想送每人一份礼物。” “对不起,洪局长,光顾了急忙上楼,怠慢了。”董老板说着,上前与洪泰刚握手。 “泰刚什么时候提拔局长了?”赵良满脸的困惑,望着身边的徐同低声道。徐同微微一笑,悄声道:“地方就这样,尤其是商人,生怕喊错了职务,往往都往高处喊。” 洪泰刚头也没抬,照样嗑着瓜子,对那商人道:“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你今天晚上,把我同学照顾好就行了。否则,小心日后别让我抓着你的小尾巴。”洪泰刚说着,望了赵良一眼,道:“这位是省里的赵处长。”尴尬的董老板急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交给了赵良,双手握住赵良的手,满脸笑道:“赵处长日后多关照啊。”赵良接过名片一看:董卓。接着便是一堆头衔:阳光房地产董事长、中国建筑协会会员、工商联会员……。“别看了,除了名字外,全是假的。”洪泰刚望着赵良道。 “你这名字挺好,董卓,我刚才握了一把一千多年前名人的手。”赵良望着手里的名片道。 董老板微微一笑,道:“没办法,名字是没文化的老爹取的。” “是啊,一生下来就是个奸臣,大了就成了奸商。”洪泰刚和董老板开着玩笑,似乎董老板和赵良的几个同学关系很熟,对洪泰刚的不敬话语,并不生气,仍递给陆春一张名片,道:“陆主任你好。” “你什么时候当组织部长,任命我为主任了?”陆春看上去有些不高兴,那商人似乎并不在乎。 “你给赵处长一张名片,将来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我们都很熟悉了,你不用每个人都发名片了。”徐同道。董老板微微一笑,有些尴尬。洪泰刚又道:“你还没报菜名吗?你点的什么菜啊,故意在吊我们的胃口啊?” 董老板望了徐同一眼,道:“第一个菜你们已见到了,房间我都安排好了。吃完饭,你可以带走了。”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啊?”徐同笑道。 “好啊,你小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什么房间啊,你也不看今天请的什么人,你以为你是在请村长啊?快说,那第二道菜呢?” 洪泰刚话音刚落,董老板向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急忙走向客厅,不长时间,提着两个鼓鼓的黑色方便袋走了进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与洪泰刚一样的彩色手机。陆春上前一看,道:“泰刚有了,就不用给他了。” “我有是我老婆送的,这是人家董老板送的。”洪泰刚说着拿起一部手机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每个人都有一份,为了联系方便,我给每人办了一张话卡。” “董老板,真大方,存了一千块钱的花费。”洪泰刚望着眼前的手机,叹道。 “毛毛雨了,全当我们商业宣传了。”董老板学着广东腔道。 “好了。你点的菜大家都吃完了,该我点了。”徐同道。 徐同话音刚落,服务员立即将菜单递上了上来。董老板见状,忙道:“怎么能让徐局长动手?只要徐局长动嘴就行了。”董老板说着,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了菜单。徐同道:“鱼、虾、翅。其他你看着点就行了。” “好来,老三样。那酒呢?红酒,还是白酒?”董老板道。 “都来点吧。红酒少来瓶,81年的。” “好。” 赵良本来以为徐同还能点些什么高档菜,结果一报菜名,只不过是家常菜,然而又一想:同学在一起,不在乎吃什么,只是找个场合,叙叙旧。然而,菜一上,大大出乎赵良的预料,根本不是什么家常菜,全是澳洲进口的高档海鲜:虾是澳洲大龙虾、鱼是澳洲大鲍鱼、翅是澳洲新鲜鲨鱼翅,都是赵良第一次见到。那酒也不是普通的白酒。除了茅台外,对那红酒,赵良也是第一次见到,1981年的法国大拉菲,当地市场价在十万元。听着徐同的介绍,赵良惊得眼珠子几乎要瞪了出来,心想:怪不得有人说,一顿饭一头牛,屁股底下坐着一栋楼,今天真是见识了。徐同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道:“商人的思维和我们不一样,对他们来说,这就叫感情投资,别看一顿饭花个十万二十万的,但也许酒场上一个招呼,日后赚的就不是一两桌酒钱的事了。商人大脑的每个细胞里,存储的都是利润,他们远比我们这些食客精明。” 徐同为赵良夹了一筷子菜,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满是微笑着的董老板一眼,道:“你和董老板初次见面,可能不太熟悉,这董老板在马山可是个传奇式的人物。” 耳闻老同学的介绍,又望着憨态可掬的董老板,赵良的心里更是充满了不解与好奇。徐同吃了口菜后又介绍道:“小的时候,董老板家里很穷,上初中时就辍学了,在当地煤窑挖煤。后来承包了一家小煤窑,赚了第一桶金。感觉经营煤窑太危险,就改行炼焦炭,效益非常可观。再后来,他见马山城市开发面临重大商机,将焦炭厂挣的钱,投入到了房地产上,成了马山市有名的房地产商。表面上,董老板很憨厚,为人也实在,但头脑非常灵活,看得非常远。董老板经常私下讲,作为商人眼光很重要,不仅要看得远,而且一旦看准的事,就要干到底,信心比决心更重要。也许正是为人豪爽,还有一副憨相,董老板的朋友特别多,上层、高层、底层,到处都是朋友。在马山,董老板既是个通天的人物,又是一个普通的人物。通天,和市领导的关系相当熟,经常在饭店能遇到他与市领导在一起推杯碰盏。说他普通,有时你会在地摊上,见他光着膀子,和员工吃羊肉串。” 随着徐同的介绍,赵良似乎对董老板有了更深的了解,心中多了些赞叹。 徐同对赵良道:“你看那小子穿的鞋?”徐同话音刚落,赵良目光不由的望向正在与客人说笑的董老板。也许离得较远,赵良似乎没有看清董老板穿的什么鞋。作为阔商,又是土豪,赵良以为董老板穿的鞋肯定很高档,就有些好奇。赵良刚要起身探个究竟。徐同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用手轻轻的按了按赵良的肩膀,轻声道:“别看这小子文化程度不高,而且从社会底层干起,但很有思想。很注意仪表,虽然小皮鞋不怎么高档,但擦得锃亮。经常说,鞋是男人的脸。有一次,我问他,你差不多快成马山首富了,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啊?你猜,他对我说什么?”徐同望着赵良道。赵良摇了摇头。徐同又道:“他告诉我:钱只是一种手段,心中的理想才是目的,钱永远为心中的目的服务。尤其是在一个人解决了温饱之后,钱作为财富的功能基本上就不存在了。比方说,投资房地产,首先想到的不是要赚多少钱,而是建设一个个漂亮的小区。原先曾经的湿洼地,是我把它建成了一幢幢漂亮的住宅楼。”赵良点了点头,叹道:“作为一个商人,有如此高的境界真的不容易。” 突然间,徐同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忘了,你上大学时就吸烟,现在还吸吗?” 109、前山矿难 赵良没有回答,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放在了徐同的面前。徐同见赵衣误会了自己,连忙道:“我早戒了。”然后,又向董老板使了个眼色。董老板急忙来到徐同的跟前。徐同道:“我同学一个人在马山,初来乍到,对马山不熟,你给我同学弄点粮食吧。” “没问题,除了餐桌上外,我带来二十条中华烟,每人四条,领导先用着,用完了,打个招呼,我随时叫人送去。”董老板说着,又对赵良道:“领导用的着我,是看得起贱民,有事尽管吩咐。” 徐同知道董老板又在和赵良套近乎,一旦打开话匣子,短时间内难以结束,就对董老板道:“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你的位置也不能长时间空着。”董老板刚欲离开,徐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我戒了,你把我的那份给我同学吧。” 徐同望了董老板后背一眼后,又将目光望向赵良。赵良心想:这董老板考虑问题真的很周到。望着徐同的目光,赵良会心的笑了。 向来酒逢知己千杯少,又是老同学聚会,自然不能少喝,加上市里刚刚宴请过,赵良有些不胜酒力。本来房间内有卫生间,赵良借故上厕所,走出了房间,想逃过几杯酒。 这海鲜馆的确红火,虽已是深夜,楼上楼下,仍然人声鼎沸,很是热闹。赵良似乎对这普通的海鲜楼很感兴趣,从楼上慢慢来到楼下。楼上是包间,楼下则是大排档。与楼上关闭着房门,静静的包间相比,这大排档似乎是另一番天地,人声杂吵自然不用说,烟雾缭绕,空气污浊极了。赵良就一个人来到了酒楼的外面,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刚刚走出楼外,就见眼前的停车场有忽明忽暗的亮光。赵良走近一看,两个男食客在吸着烟,似乎同赵良一样,在逃酒。二人边吸着烟,边聊着天。赵良闲来无事,也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吸了起来。赵良听两个男食客在谈论市里的事,就格外留意起来。一男食客道:“听说今天晚上,市里突然召开常委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另一个男食客,似乎很不以为然,道:“市里开常委会与你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的,我觉得有点突然,不会市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你一个做生意的,就是天塌下来,与你有什么关系啊?” “你不了解,万一市里进行重大人事调整,我那前期投入,还有正在进行的项目,不都打水漂了?” “就是市里研究干部调整,你也说了不算啊?你个商人,挣你的钱就是了,少操那份闲心。走,我们去喝酒,时间长了,回去又得罚酒了。”食客说着,拉起另一食客向楼内走去。 宽大的停车场里只剩下了赵良一个人吸着烟,赵良觉得无聊,深深吸了几口烟后,向楼内走去。 “去哪里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喝酒呢。”赵良刚刚走进房间,洪泰刚便道。望着同学们异样的目光,赵良微微一笑,道:“我去了趟卫生间。” “房间内不是有卫生间吗,你出去干嘛,还不是为了逃酒?”徐同道。 赵良歉意的微微一笑,道:“顺便到外面呼吸了几口马山的新鲜空气。” 徐作才望了赵良一眼,似乎有些不满,道:“我还以为你去见情人了呢?但又一想,初来乍到,你对马山的路都不熟悉,不会发展这么快了吧?” 徐作才话音刚落,洪泰刚便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似的,穿着衣服人模狗样,脱了衣服就成了会站着的动物了。” “这证明我身体比你强。反正你不是行了,废了。不服,咱每人连喝三杯?”徐作才望着洪泰刚道。 “喝就喝,谁怕谁啊?” 就在徐作才与洪泰刚拼酒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徐同一眼,徐同正与董老板说着悄悄话。徐同见赵良的目光有些疑惑,就道:“有事啊?”赵良道:“在晚上市委举行的欢迎宴会上,市委周书记和何市长突然提前离席,说是有急事。刚才,我出去,听有人说,今天今晚上突然召开市委常委会,不知马山发生什么了大事?” 徐同听后,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一个市发生点状况还不很正常啊。基层工作,不同于上面那样按部就班,白天市里领导都很忙,经常在晚上开会研究工作。” 赵良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徐同见赵良似乎对市委晚上召开紧急会议的事很关心,就转身对董老板道:“万事通,听说今天晚上市里突然召开紧急会议,你知道最近市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董老板一愣,道:“我打个电话问问。”董老板说着,急忙走出了餐厅。 “怎么关心起马山的事了?是不是真的想留在马山?”徐同道。赵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徐同又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有机会留马山,在基层锻炼两年,先解决正处,将来有机会回省里再提拔,希望就很大了。” “你的意思是先在基层镀金,为回省厅提拔铺路?” “你是搞人事工作的,个人仕途的运作比我更清楚。” 对赵良来说,他有他自己的考虑。赵良在心里盘算着:徐同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也的确是进步的一条捷径。赵良在心里也曾多次谋划过,但总觉得此事非常敏感,尤其是自己刚到马山帮扶,一旦让同事,或是市里知道自己有如此想法,定会留下另有他图的印象,将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甚至是事与愿违。赵良望着徐同期待的目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不可强求,一切还是自然一些好。” 见赵良没有完全接受自己的观点,有点敷衍自己,徐同就继续劝说道:“关于马山局的情况,我想你比我还清楚。”徐同望了赵良一眼,见赵良没有反应,继续道:“工作中,我与你们马山局联系并不多,但毕竟马山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哪个局的情况怎么样,尤其是有点问题,很快就传开了。班子不团结,饭吃不到一块,一开会就吵架,搞得市里也很头疼,听说如果不是你们厅里有不同意见,市里早对你们马山局的班子进行调整了。你来马山工作,对马山的情况更加了解,将来马山局真的调整,你将是不二的人选。另外,在马山,同学们都在各自的部门成了骨干,你真的成了你们马山局的一把手,哪个同学不会真心支持你啊?外部环境肯定比现在的老陆强,又有省厅的支持,很快将会改变局面,出成绩也顺理成章。自然前途肯定比你在省厅强得多。” 赵良有自己的谋划,表面看似不关心,但一直在静静的听着。徐同说过的每一句话,赵良都深深的记在了心里。赵良很想更多的了解一下马山局的情况,似乎又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或不是场合,就一直满脸微笑。 徐同欲言,董老板兴冲冲的拿着手机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两瓶法国大拉菲,嘴上高兴道:“我们改喝红酒吧,上点档次。” “我让你了解市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你怎么去喝酒了?”徐同望着董老板责怪道。 “把白酒喝了,换红酒。”董老板似乎没有听清徐同说什么,在为每位客人满着酒。徐同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赵良道:“这小子不知得到了什么好消息,好像打了鸡血。”赵良微微一笑,望着忙个不停的董老板道:“董老板,你们徐局长和你说话呢?” 红酒倒完了,董老板似乎也明白了过来,望了徐同一眼,道:“这杯酒是我敬大家的,我先干了,然后再向徐大人汇报。”董老板说着,将一大杯红酒一干而净。 “这小子,准是又发财了?”徐同望着董老板道。与徐同不同,赵良的目光有些疑惑。 “前山出事了。”董老板在徐同的身边刚刚坐下便道。 “前山出什么事了?”徐同困惑的目光望向董老板。 “还不是那几个小煤矿的事。”董老板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徐同显得有些急切。 董老板呷了口茶,道:“不知什么原因,前山有一个煤矿,突然发生了透水事故,几十个工人困在井下,周书记很生气。听说,发了大火,要求先救人,然后,还有其他几个小煤矿全部关停。” 徐同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就这么点事,你这么长时间才打听到啊。” “嘿嘿。”董老板微微一笑,目光有些狡黠。 “说来话长。”董老板道。 “那你就慢慢地说。”徐同夹了口菜,头也没抬道。 董老板见徐同非常关心,就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是还有一个焦炭厂吗?我曾在前山的煤矿工作过,和那里的老板关系也较熟。再说,我的焦厂就建在前山附近,所以一直在用前山的煤。最近煤炭的生意不是很好做,有几个外地的客户一直在联系我们,让我们进他们的煤,而且整天住在我的招待所里,软磨硬泡……。” 110、商人的精明 “我明白了,你小子在发我们马山的灾难财。”徐同道。 “我听说市里召开紧急会议后,就打电话通知我那焦炭厂,让他们连夜把那外地五百万吨煤炭的合同签了。”董老板看上去有些得意。 “这就是商人,我们看到的是危机,人家看到的是商机,一字之差,但意义却非同寻常。”徐同似有所思,摇了摇头,道。 “谢谢徐局长,你给我提供了一个绝好的信息,我估计挣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来,徐局长让我敬你一杯。”董老板说着,为自己倒满一杯红酒。 徐同用左手轻轻一拦,挡住了董老板手里的酒杯,道:“百八十万?你蒙谁呢,最少也得上千万,甚至上亿?” 赵良惊愕的目光在徐同与董老板间移来望去,如同听着神话。徐同就道:“你给我们管经济的同学讲一讲。” 敬酒,徐同不接受;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又涉及商业秘密,董老板有些为难,不停地抓挠起了头发来。 “我是搞财政的,经常与企业打交道,孬好对企业的经营状况还算了解。我给你算算,你一吨煤赚几十块不成问题吧……。”徐同话还没说完,董老板便急忙道:“有钱大家一块赚,徐局长给我提供的信息,日后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还有我同学呢。”徐同笑道。 “好,如果赵处长不嫌弃,我一并拜访。”董老板说着又举起了酒杯。赵良似乎心中仍有疑问,望着董老板道:“你一下子进这么多煤能消化了吗?” 没等董老板回答,徐同望了董老板一眼,道:“你别看这小子面上装憨卖傻,其实他心里精明着呢。他那焦炭厂,可不是一般的厂子,上交市里的利税,比他的房地产还多。供应着全市的用气不说,还供应着电厂和几家大的厂子工业用炭。其他的一些小厂子,一直用前山的煤,市里把前山的几个煤矿关了,这就等于断了整个马山的煤炭来源,他在借机囤积居奇。几百万吨煤,看似一个天文数字,实际上,对整个马山来说,也就是几个月的消耗量,特别是往前将进入冬季,除了工业用煤,还有生活用煤,消耗量更大。怎么样,董老板,我说得没错吧?” “什么事情能逃过你徐局长的眼光。”董老板笑道,满是奉迎。 赵良似乎对董老板的精明并不感兴趣,而是对前山煤矿突发的事故非常关心,道:“市里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我还听周书记说起前山煤矿的事,说市里一直想关停,似乎市委的决策并没有得到贯彻落实,结果不幸被周书记言中。关停一家煤矿这么困难吗?” 赵良望向徐同,目光充满困惑与不解。徐同没有马上回答,像是在深思。徐同夹了口菜后,道:“好多问题就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看了,也正是古人所说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而事实也并非完全如此。有些问题处理起来,人为的因素非常多。”徐同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好笑,就望了赵良一眼,笑道:“我是不是说的有些绕啊。连我自己都觉得说了一通废话。”赵良不由的笑了,道:“是啊,你说了一堆我根本听不懂的话。”徐同放下手中的筷子,又道:“我个人的看法是,应该说,经过多年的摸索和实践,我们国家的制度建设已经十分健全,尤其是在工作中,之所以还存执行不力,或者说落实难的问题,除了天灾人祸自然的因素外,任何人为的困难背后,实际上都是利益作祟。” 赵良似乎听懂了徐同的心意,有些话,作为财政局的领导,又是公开场合,徐同不好明说,就理解的目光望了徐同一眼,深深的点了点头。同学们照样在大声劝着酒,大口吃着菜,但赵良却两眼发直,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赵良诗兴大发,不由地吟诵道: 天使折了翅膀, 掉落我的心上。 我用爱为天使疗伤, 天使却飞向了天上。 我想飞向天空, 但天使却折了我的翅膀。 “好诗!”赵良的话音刚落,董老板便不由地鼓起掌来,嘴上不停地赞叹道。 “你个土财主还懂得什么是诗啊?”洪泰刚瞥了董老板一眼,讥讽道。面对洪泰刚的讽刺,董老板似乎并未生气,满脸的堆笑。徐同似乎有些看不下去,就望着洪泰刚道:“你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懂得风花雪月啊。”洪泰刚望了徐同一眼,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就狠狠地瞪了董老板一眼,低下了头。 或许徐作才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就望着赵良开玩笑道:“天使也吃醋啊?” 赵良笑而未语,心里想了许多,但又始终理不出头绪。 徐作才见赵良没有理会自己,就又道:“没想到我们的赵处长还是诗人呢?” “你在骂我?!”赵良笑道。赵良似乎看出了徐作才的心思,就继续开玩笑道:“你没听说吗,伟大的时代造就伟大的诗人,悲愤出诗人,但又谁喜欢没事悲愤呢。这年头,只有傻瓜才愿当那故作风骚的诗人呢,所以别人喊谁是诗人,第一感觉就是他在骂人。” 不甘寂寞的洪泰刚,见众人仍在围绕一首诗争论,有些看不下去,瞥了徐作才,还有赵良一眼,嘴里大口嚼着菜,连眼皮也没抬,像是在自言自语:“骚诗歌,浪散文,闲着没事做文人。什么诗人,就是屎人。” 赵良话音刚落,徐同便道:“美酒佳肴,别说这不卫生的话。” 或许董老坂今天请客的缘故,也或许因为心里高兴,就想借机活跃一下气氛。董老板望着赵良赞叹道:“赵处长不愧为省里的领导,真有学问。” 赵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董老板又自嘲道:“怪不得,我成不了诗人呢,原来生活的时代不对。” 徐同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少倾,徐同抬起了头,望了董老板一眼,自语道:“不知市里哪些人该倒霉了。”董老板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一有消息,我会立即报告徐局长。” 按照惯例,会议召开前,周思国先到会议休息室等候。 周思国刚刚走进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前山县书记曹玉,眉头不由的一皱,两眼不由的眯成了一条缝。曹玉的目光一直在不停地望向休息室的房门,满脸的忐忑不安。一见周思国那冰冷的目光,曹玉的双眼更是充满惊悚,就想急忙站起来,但不知为什么,双腿有些发软,一不小心,站立不稳,竟然跪在了地毯上。望着眼前的状况,市委办公室主任茫然不知所措。周思国望了跪在地上的曹玉一眼,道:“你这是干什么?” “对不起,周书记,我失职。”不知是受了委屈,还是深感责任重大,担心受到组织处理,曹玉说着,泪水不停的滴落下来。办公室主任见状,急忙将房门关好。 “你先起来,坐在沙发上将情况简要介绍一下。”周思国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极具威严。 耳闻周思国的话语,曹玉急忙起身坐在沙发上,望着周思国道:“今天晚上六点,我正在家里吃饭,突然接到县委办公室的报告,说是梁庄煤矿一号井发生渗水事故,大约有20名矿工被困井下。” “你们没有采取急救措施吗?” “采取了。” “具体进展如何?” “因为矿井较深,渗水事故发生突然。按照市里要求,县长王亮同志正组织全力抢救,救援工作目前还没有取得突破。” “事故发生突然?什么事故会提前通知你啊?如果发生事故提前通知你,那还叫事故啊?”周思国狠狠地瞪了曹玉一眼。曹玉望着周思国如剑的目光,急忙低下了头。 “也就是说,现在井下20名矿工生死未卜?!”周思国望着曹玉道,曹玉不知周思国此时的心思,就连忙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年底市委常委会就通过决议,让你们限期将所有的煤矿关停,并且市里还出台矿工相应的安置政策,你们为什么至今对市委的决议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 “周书记……。” 未等曹玉说完,周思国继续道:“20名矿工的生命,你知道将预示着什么吗?” “周书记……。” 周思国依然没听曹玉的解释,继续道:“作为前山县的主要负责同志,你知道在这起事故中,你将承担怎样的责任吗?” “周书记……。” “那我来告诉你,20名矿工至今生死未卜,预示着20个家庭,上百人心存不安,他们中有的可能是家里的父亲,丈夫,儿子。你理解此时作为一个母亲、妻子、子女他们的心情吗?你这不是失职,是渎职。” 从周思国冷峻的目光,还有毋庸置疑的话语里,曹玉似乎听出了什么,恳求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几乎喊道:“周书记……。” 周思国望了曹玉一眼,挥了挥手,道:“一会儿在会上详细介绍吧。”周思国话音刚落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了坐在一旁的办公室主任一眼,道:“立即通知检察院和公安局的领导列席会议。” 休息室的气氛太沉闷了,办公室主任正想离开,耳闻周思国的话语,办公室主任急忙走出房间。 不长时间,办公室主任又轻轻推开会议休息室的房门,来到周思国身边,低声道:“周书记,会议代表到齐了。”周思国没有回答,望了一直在低头不知想着什么的曹玉一眼,走出了休息室。 111、深夜,常委扩大会 当市委书记周思国走进市委常委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所有的灯光已全部打开,因此整个会议室,明亮如昼,有些耀眼。忧心忡忡的周思国望了会议主持人的位置一眼,低头径直走去。周思国刚落座,按照惯例,何建鹏市长便来到了周思国左边的位置,刚欲坐下,周思国却道:“对不起老何,今天的位置调整一下,这个位置先留一下,你今天坐在我右边吧。”何建鹏不解的目光望了昔日自己习惯的座位一眼,向周思国的右边走去。周思国望着其他常委还有列席会议的代表一眼,道:“因事发突然,市委办公室没来得及对会场作出安排,大家随便坐吧。” 周思国话音刚落,会议代表在自以为合适的位置坐下,目光不住的望向面无表情的周思国。虽然会议还未正式开始,肃穆的气氛,还有会议代表的身份,使会议代表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再同往日,左顾右盼,相互打着招呼,而是低头沉默不语,目光不住的望向周思国,担心不幸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周思国目光扫视了会议代表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市委办公室主任急忙走上前,将参加会议人员情况放在了周思国面前。周思国看过后,望了何建鹏一眼,道:“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要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因为刚刚接到前山县委的报告,前山县梁庄煤矿刚刚发生一起重大安全事故。按照市委的要求,前山县王亮县长正会同市委派出的救援队,组织相关人员进行全力抢救。除市委常委外,列席今天会议的还有市委市政府分管安全生产的领导和前山县委,安监局、水利局、国土局、卫生局、检察院、公安局、市委宣传部、纪委、市委市府两办等相关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今天市委常委扩大会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研究梁庄煤矿安全事故救援及善后处理事宜。”周思国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目光望向前山县委书记曹玉,道:“曹玉同志,救援工作有没有新的进展啊?” 周思国话音刚落,曹玉急忙站了起来,道:“报告周书记,所有的救援人员已全部到位。按您的指示要求,王亮县长正组织市救援队和相关人员全力抢救,有新的进展将随时向您和市委报告。”曹玉汇报完后,周思国立即挥了挥手,示意曹玉坐下。 虽然简短的几句,又是深秋,天气已有些凉,曹玉依然额前冷潸然而下,不停的用湿巾擦拭着。 虽然会议代表不知梁庄煤矿安全事故的具体情况,但从周思国的话语里,已感受到了事故的严重性,尤其是望着周思国那一直冷若冰霜的脸,还有会议代表们不同的身份,对今天的会议内容,似乎有了大体了解,深感绝非一次普通的工作部署会,于是,紧张与不安笼罩着整个会场。 会议代表的身份有三类,除了按照惯例,市委市府和宣传口的领导外,还多了政府系统的领导干部,也就预示着会议的主要内容,除了研究救援、统一对外宣传口径外,还涉及一项更为重要的内容,那就是将启动追责程序,将追究相关当事人的责任,因此,与会代表似乎从周思国左边那空着的位置预感到了什么,大家在内心不住的猜测:那位置是留给谁的?是将来作检查的,还是会上将研究新的人事提名?但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作检查,那就有可能将这仅次于周思国的位置留给更重要的人物。那比何建鹏市长更为重要的人物又将是谁呢?那这对何建鹏来说又将预示着什么,是不是何建鹏的职务将另有安排? 与会代表的目光不时的望向何建鹏,何建鹏依然像以住那样,面无表情,或低头深思,或作记录,让人很难猜测出此时他的心思。尤其是望着满脸凝重的周思国,担心稍有不慎灾难降临在自己头上,个个低头不语,整个会场静极了。有的会议代表不时将目光望向会议的主要人物曹玉,曹玉头低得很低,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 就在忐忑不安的会议代表猜测会议内容时,周思国抬头望了台下一眼,道:“下面会议正式开始。”周思国说着,望了前山县委曹玉一眼,道:“曹玉同志,你先介绍一下事故发生的主要经过,重点介绍井下矿工被困情况,为下步的救援提供些的信息。” 不知是会议室太热,还是深感自己责任重大,见周思国再次让自己汇报情况,曹玉额前那尚未隐去的汗珠,再次不停的滴落下来,嘴角在不停的颤抖,目光不住的望向周思国。周思国似乎有些生气,就道:“我让你汇报事故发生经过,,你盯着我干什么。难道煤矿事故是我操纵的?” 耳闻周思国的批评,不住的点头称是,尤其是当周思国反问曹玉“难道煤矿事故是我操纵的?”或许曹玉没有听清周思国的问话,依然点头称是。周思国听后,不由的一怔,怒目一睁,道:“什么,你再大声重复一遍?!”曹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否认。虽然会场噤若寒蝉,但望着曹玉的窘态,会议代表依然不由的笑出声来。曹玉更加紧张,竟将事先准备好的汇报稿拿反了。 曹玉用面前的湿巾擦了把汗,道:“今天下午六点,在交接班的时候,清点人数时发现,有20名矿工没有上井。顿时,矿上感到事情不妙,就立即组织人员下井了解情况,结果发现,井下发生重大渗水事故,在井下作业的工人被困在井下。渗水事故发生后,矿主在迅速采取自救措施的同时,将事故发生经过,立即向县委作了简要汇报。县委得知情况后,人命关天,深感事情重大,一方面,立即召开紧急会议研究救援措施,由王亮县长率二十多人的救援队前往救援;另一方面,将有关情况立即向市委报告。目前抢救工作正在紧张有序进行,抢救措施主要有……。” “你刚才所说的,井下被困矿工20名,人数准确吗?”曹玉还没有汇报完,周思国便道。 “可能准确吧?”曹玉在极力回忆着。 周思国似乎对曹玉的回答并不满意,道:“什么叫可能,到底井下被困工人有多少人?” “报告周书记,由于矿上缺乏规范管理,井下矿工大多为临时工,而且人员经常更换。虽经再三核实了解,具体被困矿工人数和身份的确还没查清,我们是依据矿主自报的数目和查阅相关资料得出的结论。” 周思国对曹玉的回答不太满意,生气道:“我让你重点汇报井下矿工被困情况,你却在大谈什么抢救措施。如果前山县能够自救并妥善处理,市委还召开紧急会议干什么?你这是典型的在避重就轻,故意回避责任!难道矿主连自己在井下工作的工人具体数目也不清楚?是他欺骗了县委,还是你们故意隐瞒不报?在这个会上,你还不讲实话,你这县委书记的党性到哪里去了?你将矿工的生命置于怎样的位置?” 或许周思国感觉自己的话有些重,担心曹玉一时接受不了,就想缓和下气氛,叹了口气道:“那不是冷冰冰的数字啊,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我们常说,人民的利益至上,你作为悬委书记,发生矿难,连被困矿工的具体人数都不了解,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从周思国的话语里,曹玉再次感受到了巨大压力,用湿巾擦拭了下额前汗珠,低声喃喃道:“会后,我立即组织人员在最短的时间查清,然后第一时间报告市委。” 周思国没再说什么,向曹玉挥了挥手,示意曹玉坐下。心情沉重的周书记目光不停地望向每一位与会人员,一字一句道:“前山县,梁庄煤矿,发生重大渗水安全事故,约20名矿工被困井下,这就是我们今天这次市委常委扩大会的主要议题。”与会人员低着头,在认真记录着。 周思国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目光望向曹玉,曹玉不由的一阵紧张。或许周思国觉得有些不妥,没再提问曹玉,而是用坚定的语气道:“我的态度很明确,也很坚决,将抢救被困矿工的生命,放在最为突出的位置,举全市之力,不惜一切代价,对被困矿工进行不间断救援。立即组织以市里为主,前山靠前,后山、安山、大梁等周围县配合的救援队伍,立即奔赴前山开展救援;安监、卫生、水利、国土等部门派一名副职作为前期救援队成员,进一步加大救援力量;第一阶段,一线救援工作暂由曹玉同志统一协调。涉及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必须在会后十五分钟内到位,整个救援队伍必须在半小时内全部集中到梁庄煤矿现场,就地收集相关情况,就地研究救援方案,就地展开救援。救援过程中,遇到具体问题,及时请示市委或是主管部门。今天晚上,所有与会同志都在会议室等候情况,遇到紧急情况,随时开会研究。刚才提到的相关部门立即通知本单位人员,五分钟后继续开会研究。休会。” 周思国的声音刚刚落地,相关部门的与会人员急忙走出了会议室。曹玉似乎格外疲惫,双手支撑着椅子,慢慢站了起来,然后疾步向会议室外走去,刚走两步,曹玉有些头晕,脚下一趔趄,险些撞到墙上,坐曹玉身边的市纪委书记急忙起身想上前搀扶,曹玉又疾步向会议室外走去。市纪委书记不由的向曹玉的座位上望去,曹玉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地上撒了不少的水,似乎还有些腥骚味。市委书记顿时明白了一切,就将曹玉刚刚坐过的椅子移到了一边。 相关部门的与会代表暂时离开了会议室,周思国并没有急着离开会议室,而是将目光望向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急忙来到周思国身旁,周思国与办公室主任交待了几句后,办公室主任急忙走出了会议室。 112、深夜,高燕走进了刘大可的房间 回到招待所房间,晚上歌厅的情景,不时在高燕的眼前闪现。虽然深秋,天气依然炎热,也许晚上又喝了不少酒的缘故,高燕感到心里有些燥热,就换上睡裙,向卫生间走去,想冲个热水澡。然而,刚刚走进卫生间,高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拿上房门的钥匙,轻轻的走出了房间。 楼道里很静,高燕慢慢走着,不觉然间,高燕来到了刘大可的房门前。竟然神差鬼使般的将耳朵贴在其房门前,细心的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见房间里很静,高燕竟然不由的伸出了颤微着的右手,轻轻的叩响了刘大可的房门,目光不停地四处张望着,心里忐忑不安。 也许有些累,也许对这样的生活方式还一时不适应,或是不想让自己的下属了解自己更多,唱过几首歌曲,跳罢几曲舞后,刘大可就回到了宾馆,让梁海星和宾馆的服务员帮着把自己的行李放回房间后,就烧上壶开水,泡上了杯茶,独自看着电视,品起茶来。 按照相关规定,刘大可住的是套间。此时的刘大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刚泡好,有些热,刘大可就拿过茶几上一水果吃着,眼前却始终闪现着晚上的情景,尤其是歌厅的一切,始终追赶不掉,歌厅小姐柔软的身段,高燕那极富内容的微笑,不时的在刘大可的眼前浮现,尤其是偶然间与高燕的肌肤接触,再次回想起来,仍然使得刘大可在心里产生莫名的兴奋,浮想联翩,似乎刘大可对人生有了新的发现:人生竟然如此微妙。 刘大可有晚饭散步的习惯,吃过水果后,就端起了茶杯,用嘴轻轻一抿,依然有些热,就将茶杯轻轻的放到茶几上,起身欲向房间内走去,欲换掉衬衣,穿上带来的休闲装,出门散步。突然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刘大可不由地一怔,心想:这么晚了,又有谁来找自己,莫非是陆玉泰。他也想单独和陆玉泰谈谈,深层次了解马山局班子,还有工作情况,甚至是马山市的情况,闲来无事,以此打发这孤寂的深夜。既然已来马山工作,虽然只是临时性的帮扶,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刘大可已将自己视为马山市领导班子一员,多了解一些马山的情况,对其日后工作会有帮助。想到这,刘大可起身来到了房门前,透过门镜向外望去,却不由的大吃一惊,门前,高燕身穿花色睡裙,婷婷玉立站在其房门前。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就想:在这时刻,高燕不在自己的房间,有什么急事找自己?再说,不刚刚还在一起吗?忽然间,刘大可想起了什么,就将目光望向高燕的双手,虽然没有看清,但见高燕东张西望的样子,似乎两手很空。望着门外高燕的举动,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一切,甚至还想到即将有可能发生的一切,瞬间,眼前闪现了一些美妙的情景,但又陷入迟疑之中:作为副厅长,深夜,在自己房间内,单独见下属合适吗?一旦被人发现,将会产生的怎样的影响?刚到马山便发生这样的事情,会不会让人认为自己作风不正呢?刘大可甚至还想:自己会不会违反作风纪律? 门外的高燕,见房门没有声响,就以为刘大可或是睡了,或是不在房间,悻然间,转身欲离开,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开了,而且出乎高燕的意料,刘大可根本没有入睡,相反,穿戴整齐。不大的门缝露着刘大可一张惊异的脸,险些撞到高燕的脸上。高燕不由的向后一仰,微微一笑。尴尬的刘大可同样回以微笑,将房门开得稍大了些,高燕望了刘大可一眼,几乎贴着刘大可的身子钻了进去,虽然穿着衬衣,刘大可已感受到了高燕那富有弹性,而又有些温暖的肌肤,心中顿时有些麻痒,尤其是嗅闻着高燕身上散发出的成熟女人特有的气息和体香,内心更是难以自已,不免有些激动。刘大可脑袋一热,骤然间,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失去了知觉,很想一把将高燕搂在自己的怀里。然而,闪念间,刘大可脑袋仿佛被人浇了盆冰水,顿时变得清醒起来,就将身体向后一倾,高燕擦身走进了刘大可的房间。刘大可满是欣赏的目光一直在望着高燕,满眼都是高燕的身影,甚至不时在眼前产生了许多幻觉。高燕不经意间回首一望,见刘大可双眸如同鹰眼般望着自己,就双眼一挑,嘴角有些笑意,目光似乎在说:没见过漂亮的女人吗? 高燕似乎对刘大可的房间颇感兴趣,一走进刘大可的房间,就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好奇的目光四处察看起来。 房间作为私人空间,尤其是作为下属,到上级领导的房间四处乱看,本身就是大忌,而且即使一般同事,到其房间内也不应到处乱瞧乱看。否则,不仅是对主人的不尊重,也是缺乏修养的表现。换作他人,刘大可肯定很生气,但对高燕,刘大可却不同了,不仅没有反感,相反,觉得高燕没把自己当作外人,心里很高兴。 “当领导就是好,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晚上不害怕吗?”高燕惊叹道。 “你现在还是科级干部,等你提拔厅级干部了,你出差也享受住套间的待遇。”刘大可笑道。 “厅级干部?下辈子吧。”好奇的高燕说着走进了刘大可的卧室,甚至连卫生间也没有放过。刘大可一直跟在高燕的身后,但眼里满是高燕的身影,如风一般飘逸,尤其是晚上刚刚喝过酒,脸上有些红晕,更宛若桃花,还有身上那特有的体香,与美酒的醇香交织在一起,更是醉人。 高燕一回头,见刘大可站在身后不住的望向自己,身上就如同长了虱子般,感到周身不自在,就不由的打量起了自己的睡衣。刘大可见高燕误会了自己,就有些尴尬,慌忙道:“你这睡衣真薄啊?” “薄吗?照古代的人差远了。我听说有这么个故事。在唐朝,有位阿拉伯商人来到广州,拜见一位当地官员。他透过丝绸衣服看到官员胸口上有粒黑痣,惊奇地问:‘您胸前的痣,怎么能透过两层衣服还能看得见?’那位官员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请客人再靠近观察,原来他身上穿了五件丝绸衣服。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这样一个新闻,说是在七十年代,马王堆汉墓挖掘过程中,有一件素纱样衣,薄如蝉翼,长1.28米,且有长袖,重量仅49克,如果去掉袖口和领口,只剩下25克,折叠起来,可以放进火柴盒里。据说,现代工艺根本生产不出来。同时,也懂得为什么古代出美女了吗?” 耳闻着高燕一番高谈阔论,刘大可不知高燕此时的心思,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一笑。高燕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有些得意,道:“古代女人的衣服美。怎么样,你看我的睡衣还薄吗?如果我身上有那蝉翼丝裙该多好啊?” “如果有那丝裙,你敢穿出来吗?”刘大可心里道,嘴上不由的大笑起来。高燕不知刘大可此时心里想些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顺手将卫生间的房门关上。 高燕似乎觉得一个女人留意男人卧室,尤其是卫生间,有些难为情,容易让人多想,就想退出刘大可的卧室。然而,高燕见刘大可卧室内摆放着的双人床,很是惊奇,道:“好大的床啊。”高燕说着竟上前躺了上去,很是享受,同时,也将起伏的身体曲线展现在了刘大可的面前。眼前的情景,使刘大可瞬间想了好多好多。但转念又一想,对高燕了解较少,不想惹出更多的绯闻。再说,今晚,高燕喝了不少酒,或许是酒精刺激下有些失态,而自己是清醒的,一旦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不仅在今后的日子里,将使自己与高燕置于尴尬的境地;甚至一旦高燕反悔,或是没有采取措施,将使自己面临法律上的麻烦,那才是自讨苦吃。想到这,刘大可顿时冷静了许多,就对高燕道:“看完了吗?我们到外面说话吧。” “嗯。”高燕依依目光下,走出了刘大可的卧室。 刚刚来到马山市,刘大可心里有着太多的感受,似乎又觉得日后将有可能面临更多更大的考验,就很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然而,一想起高燕还在自己的房间,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目光不由的望向高燕,见高燕欲坐在沙发上,就道:“喝杯茶吧?” 高燕见刘大可一直在站着,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算了吧,我今晚没事,来看看你的房间,以后我向领导汇报思想的机会还多着呢?再说……。” 刘大可见高燕的目光里有些不安,就道:“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吗?” 高燕仍然微微一笑,道:“有这样请人喝茶的吗?我看领导不是请我喝茶,是在下逐客令。”高燕说着故意打了个吹欠,道:“时间不早了,以后有时间,我请领导喝奶茶。”高燕望着刘大可莞尔一笑,目光里的内容很丰富。 刘大可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高燕拉开刘大可的房门,一阵风般飘走了。 113、梁海星夜报黄正刚 梁海星有些累,尤其是晚上喝了不少的酒,在歌厅待了一个多小时,整个身心受到了极大的煎熬。回到招待所,为刘大可搬过行李,将高燕安顿好后,梁海星很想冲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席梦丝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刚脱下衬衣,准备到卫生冲个澡。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又回到房间内,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向妻子报了声平安。妻子似乎很理解梁海星,说了些让梁海星安心工作,不要挂念家里之类的话。 与善解人意的妻子通完电话,梁海星心里很高兴,尤其耳闻妻子的理解,如释重负,心情大悦,哼着小曲走进了卫生间。 梁海星很快冲了个热水澡。也许晚上喝得有些多,酒精的作用下,虽然梁海星感到有些晕,但并不感觉困乏。相反,还有些兴奋,躺在床上,刚刚发生过的情景不时的浮现眼前,睡不着,尤其是一想起临行前,黄正刚交付的使命,就转身下了床,重新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想独自一个人出来转转,呼吸一下马山夜晚的新鲜空气,任秋夜的风,吹走脑间繁乱的思绪,还有眼前不断闪现的情景。 也许是市委招待所的缘故,宽大的院落内,如同赶集般进进出出的客人,似乎比白天还热闹。也许是想尽快使自己纷乱的心绪安静下来,梁海星就来到院内东边湖水旁的一树林处,待心情稍平静后,梁海星为黄正刚发了一条短信,大体内容:“领导你好:已顺利到达马山,马山市领导专门为我们举行了高规格的接待晚宴,市委市府主要领导参加。另外,在为刘副厅长整理行李时,刘副厅长随身携带的行李很少,没有发现陆局长送给刘副厅长的两箱高档白酒。报告完毕,晚安。” 发完短信,梁海星心情放松了许多。扣上手机,梁海星举目四周望去,漆黑的夜晚,除了宾馆大厅内外,明亮灯光下,进进出出的客人外,似乎没有人注意自己,望着眼前密密的树林,不时传来沙沙作响,梁海星心里不由的一阵暗笑:怎么赶上过去的地下党了。 完成了黄正刚厅长交办的任务,梁海星似乎感到有些疲惫,就想回房间休息,刚一转身,手机铃声响了,夜晚,特别清晰。梁海星一看,来电显示黄正刚的手机号,感到有些惊奇,心想:收到信息后,黄厅长这么快就给自己来电话了。黄厅长来电话肯定有大事,梁海星没再多想,立即摁下了手机的接听键,顿时,手机里传来黄正刚的声音:“刚吃完饭吗?” 一听是黄正刚熟悉的声音,梁海星心里很是激动,回答也就有些语无伦次:“吃过一会儿了,黄厅长,你还没有休息啊?”耳闻梁海星的回答,黄正刚不由的笑了,道:“才几点啊,就休息?”是啊,还不到八点呢,对向来以工作狂著称的黄正刚来说,此时断然不会休息,梁海星觉得自己的问候有些多余,就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黄正刚似乎很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思,没再多说什么,告诉梁海星:你的短信我收到了。然后又关心道:在基层工作,不如同在厅机关,一切都是陌生的,好多事情需要自己作出审慎的判断,遇事要多加考虑,缜密行事,要多看少说,尤其是在一些重大原则问题上,尽量少表态,有事可以直接和其联系。 换作他人或是自己,收到信息后,发一“收到”或“已知道”之类的内容也就可以了。而黄厅长则不同了,收到自己的信息后,还专门给自己来电话说一声。毕竟,对方是厅长啊。“多好的厅长啊!”梁海星在心里感叹道。 望着眼前的手机,梁海星心里再次被动感。关上了手机,黄正刚的话语仍不时在梁海星耳畔回响,黄正刚的形象,不止一次的在梁海星面前闪现,感到是那么的清晰亲切,似乎浑身轻松了许多,就顺着林间小道向不远处的湖边走去。 也许一参加工作就在厅机关的缘故,偶尔到基层,也大多是调研,走马观花。即使宴请,因多为领导,交谈时也多以工作为主,因此,对基层的情况,严格地说,对基层的状况或社会知之甚少,更谈不上了解。而晚上的情景则不同了,虽然只是一顿饭的光景,但每个人极尽表演,使梁海星对基层的社会有了粗浅认识,了解了一些机关上难以想象到的事情,梁海星就想:虽然按照规定,在马山帮扶时间不会太长,也可用弹指一挥间来形容,但毕竟基层的情况太复杂了,在马山的帮扶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与变化啊?梁海星甚至还想:自己能适应吗? 胡思乱想间,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梁海星抬头一看,一熟悉的身影映现其眼前。黑夜,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凭身姿和走路的习惯,梁海星觉得和刘大可有点像。梁海星想转身回房间休息,但又担心,果真是刘大可,一旦其认出自己,会误以为自己故意躲着他,就又转身向眼前黑影走去,以打消心中疑虑,消除不必要的误会。梁海星走近一看,果然正是刘大可独自一人在散步,就急忙上前打着招呼:“刘厅长你也在散步啊。”刘大可见是梁海星就笑道:“是啊,今天晚上吃得有点多,就出来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回去再冲个热水澡,睡个好觉。”“刘厅长真会养生。”梁海星赞叹道。“不能和你们小伙子比了,上了年纪,不锻炼,身体吃不消。”梁海星欲言,刘大可又道:“小梁,我们一块散步吧。”刘大可说着向前走去。 梁海星是刘大可帮着分配进厅里工作的,虽然不一定对刘大可感恩戴德,但在心理上应有一些亲近感,然而,不知为什么,在梁海星眼里,刘大可就如同一部厚厚的古书,面似相识,但心里却很陌生,而且越看越发不懂。忽然间,梁海星想起了孔子曾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或许其中的道理就在于此吧。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虽然夜色下什么也看不清,但梁海星还是极力想看清刘大可的脸,更想洞悉此时的刘大可在想些什么。梁海星紧紧的跟在刘大可的身后,刘大可却走得极快。突然间,刘大可身上的手机响了,借着手机的亮光,梁海星一看,刘大可满脸愕然。梁海星停下了脚步,故意和刘大可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让刘大可误以为自己在偷听其打电话,会以为自己好奇,或不够成熟。刘大可接听电话,和其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是对刘大可,对领导的尊重。 刘大可四处张望了一眼后,似乎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接听了手机,刘大可习惯的笑道:“你好,你是哪位?” 因和刘大可相距较远,手机里的声音梁海星没有听清,自然也就不了解手机的内容,只听刘大可道:“好,我马上就到。”刘大可说完,关上了手机。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小梁……。”梁海星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刘大可喊自己,知道有急事,就疾步上前,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梁海星未语,刘大可便道:“刚才我接到了马山市委办公室的电话,说是紧急通知我参加市委常委扩大会议。”梁海星似乎感受到了刘大可急切的目光,但不知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更不清楚需要自己做些什么,也就不好作答。刘大可又道:“宴会还没结束,周书记就急忙离桌,当时我感觉到市里可能发生了大事,所以晚上吃饭,唱歌一点心情也没有。我问老陆,老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怪不得省厅和市里,上下对老陆都不满意,一点的政治敏锐性也没有。但市里会发生什么事呢?市委常委紧急会议的议题又可能涉及哪方面的内容?让我参加会议,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耳闻刘大可自言自语式的发问,梁海星不好回答,就静静的听着。 突然间,一辆黑色轿车急驶而来,停在了宾馆大厅的门前,灯光很亮,司机摁了几声喇叭,夜晚,格外洪亮。 刘大可的目光向宾馆大厅门前的轿车望去,然后又转身对梁海星道:“接我的车来了。我要去市里开紧急会议了。”刘大可说着向宾馆门前停着的轿车走去。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走上前,目光望向刘大可道:“刘厅长,我和你一块参加会议吧……”,或许担心引起刘大可误会,梁海星又补充道:“帮你作些记录,回来好传达。” 刘大可停下了脚步,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会议的内容是什么,再说,或许会议较为敏感,市里明确通知只让我一个人参加会议。这样吧,你先回宾馆休息,把手机开着,一旦有事需要你,我给你打电话。” “那好吧。”梁海星点了点头。 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又望向自己的身上,自语道:“穿休闲装参加市委常委会议,有点随意吧。”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算了吧,又不是工作时间,再说市里催得这么紧。”刘大可再次打量了全身一眼后,急忙向宾馆大厅门前停着的小轿车走去。 也许有着太多的感触,也许真的有些累了,梁海星就又回到了房间,泡上一杯浓茶。梁海星打开计算机,品着浓茶,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斑斓的过去,现在只剩下了一道平平的线,大脑里增添了些许的不解。 114、深夜,刘大可接到市委紧急通知 也许第一次参加马山市委常委扩大会,又事先不知会议议题,刘大可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进了市委常委会议室。不大的会议室已坐满了与会人员,从每个人那肃然的表情来看,今天晚上的议题很严肃。会议桌上没有座签,刘大可也就一时难以确定自己的位置。 就在刘大可疑惑的目光望向会场时,市委办公室主任发现了刘大可,就急忙迎上前,刚想说什么。主持会议的周思国也发现了刘大可,就向刘大可打了个手势,并指了指自己左边的空位。刘大可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意,但心里似乎对周思国有些不满:虽然自己的职务级别比周思国低,但毕竟自己是省里的干部,又是受sw委派,协助马山市发展经济,况且今天的会议是市委特邀自己参加,见自己走进会场,这周思国怎么连屁股都没挪一挪,就这样对待自己啊,这是什么态度,也太不懂官场上的礼节了吧?虽然刘大可心里有些不悦,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依然满脸的微笑,疾步向周思国身边走去。 刘大可刚想落座,一抬头,扫视四周,发现了坐在周思国右边的市委副书记市长何建鹏,如同触电般,慌忙站了起来,惹得与会代表一阵窃笑。刘大可望着周思国忙道:“我坐这不合适吧?”周思国指着身边的空位道:“这位是特意给你留的,今天刚到马山市,又是第一次列席市委常委会,还是客人,今天晚上,你就坐这里吧。明天后再按马山市的排位。”经周思国一番解释,刘大可愧疚的目光望了何建鹏和吴强一眼,坐了下来。 刘大可刚落座,周思国道:“下面,因今天列席常委会的同志主要是经济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借此机会,我简单介绍一下,这位是sw派来帮助我们马山市发展经济的刘大可同志,现挂职我市政府副市长,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大家多多配合支配大可同志的工作。”随着周思国的介绍,刘大可微微起身,满脸微笑,向与会人员点头示意。周思国又向刘大可一一介绍了出席会议的马山市领导及,以及列席会议相关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 介绍完后,周思国望了刘大可一眼,对与会人员道:“大可同志今天刚到马山,和大家共事的时间还很长,在以后的工作中,大家慢慢熟悉了解吧。”周思国言毕,又将目光望向刘大可,道:“大可同志今天刚到马山,鞍马劳顿,本应好好休息。但不巧的是,就在今天晚上,为刘大可同志接风的时候,前山县梁庄煤矿突发渗水事故,有20名矿工被困井下。刚刚开会研究了初步的救援方案。对不起大可同志了,初来乍到,对马山还不熟悉,本该好好的休息一晚上,但考虑到你在省里工作,见多识广,对处理突发事件经验丰富,想听听你的意见。另外,既然到马山工作,虽然是临时帮扶,但毕竟成为了马山市领导一员,马山发生的重大事情,也想让你参与了解一下,我想对下步的工作会有好处。所以就把你请了过来。”听完周思国的情况介绍,刘大可不由的一怔,自己一点的心理准备也没有,更不知该如何应对,尤其是见与会人员一双双期待与信任的目光望向自己,刘大可似乎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但刘大可更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要保持镇静,就微微一笑,道:“作为马山市一员,我将在市委的直接领导下,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与同志们一道,努力为马山市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刘大可说完,似乎忘记了带什么,就四处寻找了起来,市委办公室主任见状,拿着一记录本和一支签字笔,放在了刘大可的面前。 “按照今天晚上的会议日程,下面会议转入第二阶段,围绕下步的工作救援开展,大家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吧。自古以来,人命关天,更何况我们是党的干部,自入党那天起,我们就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为了我们终生践行的誓言,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并非一般的议事,暂且不说是,为党和人民负责,就是为了自己手里的俸禄和脑袋上的乌纱帽,希望每位同志拿出负责任的真知灼见来。”周思国的声音很低,典型的轻音放重话。 刘大可第一次列席马山市委的常委会,不知会风如何,更不知每个人间相互关系,也不知梁山煤矿背后隐藏着什么,更不知周思国的真实用意,就低着头,认真的记录着,暗暗思忖着自己的发言提纲,并进行不断的修改完善。 “市政府的主要职责就是,在市委的领导下,抓经济促发展,保一方平安。虽然梁山煤矿渗水事故的性质,到现在还暂时没有查清,但作为马山市人民政府的主要领导,在这起事故中,我承担着主要领导责任。除此之外,思国同志多次强调要抓好安全生产,对确保梁庄煤矿生产安全多次提出要求。对关闭包括梁庄煤矿在内的马山境内所有小煤矿,对全市的经济发展进行结构性调整,市委多次开会研究,作出明确部署,我也表态赞成,但一直缺乏有效推进措施,以致于发生如此重大安全生产事故,我将承担具体落实不力的责任。有关我工作中的失误,我将进行彻底的反思,专门向市委和市政府党组作出全面深刻的检查。当前最紧迫的是,在市委的坚强正确领导下,全力做好下步的善后工作。初步考虑,一是,会后,我将第一时间前往梁庄煤矿,了解救援情况,依据市委要求和救援实际,细化救援方案,强化救援工作,最大限度的将损失和影响降到最低程度;二是,坚决按照市委的统一部署,在做好思想发动和转型发展前准备工作的基础上,对马山域内的所有煤矿全部关闭;三是,举一反三,借此机会,立即召开一次市长办公会,对全市安全生产情况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四是,具体工作进展情况随时向市委和思国同志汇报,积极争取市委和思国同志的领导和支持。我先汇报这些。”何建鹏发言时,一直低着头,余光不时的瞥向周思国,目光似乎有些怯意。周思国不时作着记录,面无表情。 按照例行的发言顺序,轮到市委吴强发言,虽然进入深秋,天气有些寒冷,或是由于其他的原因,吴强满脸的汗渍,不停的在用湿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也许有些紧张,吴强的发言,一开始有些结巴。吴强低头用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道:“作为市委主管社会维稳工作的领导,梁庄煤矿发生重大安全事故,是我履职不力,无论是在主观上,还是客观上,我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主要还是主观上,总觉得梁庄煤矿作为老矿,多年没有发生任何事故,又是我市重要能源来源,对我市的经济发展影响重大,虽然市委多次提出关停,但一直没有引起我主观上足够重视,担心怕相关人员一时转不过弯来,相关转型配套措施跟不上,容易发生集体上访事件。正是由于我对市委决定的贯彻落实不力,以及监督上的失职失察,造成今天重大安全故事发生。我一定进行全面的反思,向市委作出深刻的检查和思想剖析。同时,以此为戒,对自己的工作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剖析,并进行有针对性的改正。”或许将心里话讲了出来,放下了心理包袱,吴强抬头望了周思国一眼,似乎观察一下周思国对自己发言的态度,见周思国眉宇拧成了一个疙瘩,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吴强了解周思国,不知什么时候会提出尖锐的批评,尤其是发生如此重大的安全事故,攸关20名矿工的安危,如不妥善处置,极有可能引发重大社会事件,对全市的稳定将有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sw还有可能对此问责。作为市委书记,周思国的心里比任何人都焦虑。吴强担心周思国将心中的怒火发到自己的头上,趁着周思国还没有表态,就急忙道:“下步我将服从市委作出的决定,并在市委和思国书记的领导下,勇于担当,积极作为。一是,主要抓好社会面的管控,防止居心叵测的人从中捣乱,事态扩大;二是,加强正面舆论的宣传引导,及时传递党委和政府的声音;三是,认真汲取教训,在全市组织开展以查隐患、保安全、杜绝一切安全事故发生为主要内容的安全防范大检查活动;四是,在加强防灾减灾知识宣传的同时,督促安监、消防等部门进一步完善抢捡救灾方案。” 吴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周思国似乎对吴强的发言有些不满,吴强话音刚落,周思国便道:“矿工大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而且大部分是缺少劳动技能的人,大凡有点技术,或是不被生活所迫,是不会从事这危险的重体力工作,如今人家的顶梁柱生死未卜,人家向你表达一下焦灼的心和正当的利益诉求,还不应该吗?否则,那岂不成了一个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你控制什么?封住人家的嘴,不让人家说话?今天,我在这里强调一下,救援与安抚同时展开,尤其是对被困矿工的家属,要主动上门做工作,多倾听一下他们的呼声。对他们的合理诉求,凡是符合国家政策规定的,即使再难,也一定要想尽千方百计给予解决;对有些不符合政策规定的,也要尽量多做解释,要注重发挥工青妇和心理专家等社会的力量,他们的满意是我们工作最高标准。千万不能对他们的利益诉求看作是无理取闹,更不能违反法律规定采取强制措施,坚决防止对他们造成心灵上的二次伤害。这是纪律,组织要求,绝不是我周思国的个人行为。如有违反者,一经发现,不论后果如何,按其性质,先要作出组织处理。好,大家继续发表意见吧。” 115、周思国惊人之举 深夜,马山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仍在继续进行,与会代表谨慎的提出救援措施,周思国在认真记录着,不时插话,进行明确。见与会人员的意见建议基本谈完,刘大可对会议内容,尤其是周思国的态度有了基本了解,发言稿也基本形成,就望了周思国一眼,满眼微笑道:“周书记,我也表个态好吗?” 周思国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刘大可道:“我是第一次列席马山市委的常委会议,尤其是听了大家的发言后,我深受教育。在困难面前,大家首先检讨的是自己,主动揽责不诿过,态度明确;面对困难措施积极具体,富有针对性,从大家的身上,我学到好多好作风,看到了市委讲民主的好传统,很振奋。既然来马工作,任职也好,挂职也罢,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马山人,马山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将在马山市委和周书记的领导下,努力做好组织分配给我的每一份工作。” 刘大可长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刚刚合上记录本,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周思国笑道:“对不起周书记,我的话有些多了。” 周思国同样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笔,未语,会场陷入安静之中。过了一会儿,周思国望了与会人员一眼,道:“好。大家的发言就先到这里。我也想借此机会和大家说句心里话。刚才,在大家的发言中,有好多是自我批评掩盖了自己的过错,甚至是渎职行为,客观掩盖了主观,私心掩盖了党性。前山是个老矿,已开挖多年,而且我们马山也不是富煤区,不仅煤层较薄,而且埋藏较深,开挖成本较高,我们马山煤含硫量也偏高,并不属于优质煤,如果处理不当,还极易造成环境污染。是的,我们马山的好多企业,为节省运输成本,用当地的煤,应该说,前山煤矿为促进马山的经济发展还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我们是否认真地想过没有,我们用这样的煤,造成的空气污染、设备损耗,加上较低的能量转换,对运输优势将造成多大程度的抵消,对我们的协调可持续绿色发展有怎样的影响?是我们的资源优势,还是沉重的包袱?再说安全事故,我这里有一份近五年来前山煤矿发生的伤亡1人以上的事故报告,一共有8起,共造成5伤13亡。是的,据说,前山煤矿是当地利税大户,为促进前山的经济甚至马山全市的经济发展作出了一定的贡献。但同志们,想过没有啊,那是带血的gdp啊!从长远来看,现在的梁山煤矿赢利已十分有限,如果再继续开采,将加大技术和资金设备投入,假如煤价出现浮动,前山各煤矿将出现程度不同的负利润。基于上述分析论证,两年前,市委已作出关停前山所有煤矿的决定,而且至少两次召开专题会议进行督促,每次同志们的汇报,都是关停工作正在积极进行,很快将被全部关停。什么叫正在积极进行。现在梁庄煤矿,有20名矿工被围困井下,这么严重的安全事故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梁庄煤矿有一个矿井的一班工人中,至少有20人在同时作业,而在一个矿井有20人在同时作业,这个矿井该是多大的规模啊?梁庄煤矿现在运转的有多少个矿井,那其他矿井还有多少工人在作业?对上述疑问,我想,有些同志的心里比我清楚。话又说回来,这与两年前市委作出关停的决定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人员没减反增?规模没缩反扩?市委的决定成了什么?什么叫阳奉阴违?刚才,我说私心掩盖了党性,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觉得,我刚才的话说轻了,应该是欺骗、谎言掩盖了嘴上的党性。暂且不说是否还涉及其他问题,仅凭对组织不说实话,就已失去了一个共产党员基本的标准。”周思国抬头望了与会代表一眼,大家都在认真记录,并不时的擦拭额头上的汗。 刘大可第一次参加马山市委常委的扩大会议,似乎很新鲜,有些好奇,或许会议内容与其关系不太大,不安分的目光不住的在每个人的脸上,尤其在何建鹏、吴强的脸上移来望去,似乎在努力从中发现些什么。 周思国呷了口茶,继续道:“也许20名被困矿工的生死影响到了我的情绪,我刚才说的话有些直接,甚至还有些重。如果我说错了,同志们可以对我进行批评,伤害了同志们感情,我在这里郑重的向受伤害的同志道歉。但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市委的决定得不到有效的贯彻落实,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条件不成熟;那么主观原因又是什么,是履责不力,渎职,还是有私心,有着个人的利益。我建议,纪委的同志,要深入的查一查,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市委的决定长期得不到落实,如果发现违纪问题,按照党的纪律规定,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严肃处理;如果发现犯罪线索,要第一时间移交司法机关,按照相关法律,严惩不贷。” 望着周思国严厉的目光,市纪委的领导点了点头。周思国又道:“梁庄煤矿发生的安全事故,再次用血的教训教育我们,安全生产是多么的重要,尤其是作为主政一方的领导,不要整天打着发展经济的幌子,置人民的生命于不顾,更容不得有半点的个人私心杂念,这不仅仅是宗旨的体现,如果再降低点标准的话,那是最基本人性的体现,作为共产党的领导干部,我们不是一味追求利润的资本家,我们不需要变了味的gdp,更不需要带血的gdp,我们需要的是绿色持续健康的经济增长。我想,这应成为我们在座每位的努力方向。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梁庄煤矿安全事故并不是坏事,迫使我们进行深入的反思,学费不能白交。市委宣传部的领导来了吗?” “周书记……。”周思国的话音刚落,市委宣传部的主要领导立即站了起来,周思国挥了挥手,示意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坐下。周思国道:“我建议,抓紧在市委机关报上,组织广大领导干部开展一次‘马山人民需要什么样的gdp’大讨论活动,进一步统一马山市各级领导干部的思想认识,为马山的加快发展奠定坚实的思想基础。关于下步的工作重点……。”周思国望了大家一眼,喝了几口茶,大家见周思国即将部署工作,在这人命关天的关口,每位与会人员,屏声静气,丝毫不敢懈怠,认真作着记录。 “刚才大家所提的措施,我都同意,希望大家按照各自的职责,抓好落实。除此之外,我再强调几点:首先,会议结束后,我和建鹏、吴强同志,立即前往梁山听取前线救援情况汇报,进一步细化救援方案;第二,关于这次救援工作总的想法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被困矿工的生命安全。在这个问题上不能有半点的犹豫。在这一前提下,要注重将救援与善后安抚工作相结合,与关停转型以及确保能源供应等由此可能引发的相关连锁反应相结合,将安全生产事故大排查与前山煤矿有可能发生的地陷等自然灾害相结合,尤其天气预报,近期我市有强降雨天气,更要提前谋划,做好各种灾害的预防工作。第三,立即成立以吴强同志为组长,市委和市政府相关部门领导为成员的救援指挥部,具体人员由吴强同志确定,加强对整个救援工作的组织领导。立即启动应急机制,一切都按战时要求运作,这间会议室就先当作你们的临时指挥部。第四,纪委和检察院、公安等部门,要按照各自职责,对相关当事人立即采取措施,同时开展深入调查,无论涉及谁,都要按照相关纪律规定和法律进行严肃处理。第五,要注意社会舆论引导,市委宣传部立即启动新闻发言人程序,加强与指挥部的联系,第一时间内,对社会舆论作出负责任的回应,要主动接受社会各方的监督。第六,要将梁山煤矿事故发生情况,连同我们召开会议情况,立即报告sw……。” 周思国的话音尚未落地,整个会议室顿时发出一片唏嘘声。周思国一怔,似乎看出了与会代表的心思,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道:“报告sw怎么了?我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些什么,刚才有的同志作了些检查。发生如此严重的安全事故,作为马山市委书记,最该检查的是我,即使组织上摘掉我的乌纱帽,我也心服口服。可话又说回来,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不向sw报告,作为一名党员,我们的党性去哪里了?报告是我们的职责所为,至于sw如何处理,那是组织上的事情。不仅要第一时间向sw报告,而且要如实报告。因会后,我将立即去前山救援一线,电报稿打出来后,秘书长就代我审核把关吧。另外,要将今天晚上研究的措施,以会议纪要的形式,尽快印发各单位落实。大家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周思国说完,目光望了与会人员一眼。见大家都在不停的摇着头,似乎感受到了压力。周思国道:“好,既然没有不同意见,大家就立即分头行动吧。”周思国说完,望了正要起身的刘大可一眼,道:“老刘,你刚来马山,而且对马山的情况也不熟。会后,你先回宾馆休息吧,有事再通知你。下步,你的主要任务是,充分发挥你作为省直部门领导人的优势,按照指挥部的安排,协调省里,积极帮助我们开展工作。比方救援了,矿区有效回填等好多工作,我们只有思路,缺乏技术,需要省里支持啊。”望着周思国期待的目光,刘大可深深地点了点头。 周思国欲言,市委办公室主任来到周思国身边,悄声道:“周书记,车辆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你上车。”周思国望了会议室一眼,会议室只剩下了他与刘大可。 周思国信任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会议室。 116、救援取得进展 一天的劳累,晚上又有应酬,尤其是开了长时间的会,刘大可本应感到十分的困乏。然而,当刘大可躺在床上,满眼全是开会的情景,周思国,还有何建鹏,吴强的形象不时的在其眼前闪现,久久难以入睡。从周思国那严肃的话语里,刘大可似乎听出了什么,越发觉得,前山梁庄煤矿安全事故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市委两年前的决定部署,到现在得不到贯彻执行,尤其是何建鹏,还有吴强的自我检查中,伴着安全事故的发生,有一个巨大的利益链纠缠在一起,越发觉得马山市委的水很深。与以往不同,从今天开始,自己将成为马山市领导班子中的一员,而且周思国点名让自己参与救援,自己势必将参与到这利益链中,就越发觉得在今后的日子里,应该更慎重一些,就对自己今天晚上的发言有些不满意,感到自己在没有了解真实情况后,就急着表态,有些草率。刘大可想:看来基层的工作的确与省厅不一样,要复杂得多。不知为什么,周思国的形象不时的浮现刘大可的眼前,刘大可越发觉得周思国是个谜,本以为请自己参加会议,是让自己疏通省里的关系,为马山发生的重大安全事故到省里去灭火,然而没想到竟是让自己利用在省城的人脉关系,做好救援和善后工作。还有,周思国这人到底怎样?是真的自身非常过硬,还是作风极为霸道?今天晚上,不是还和高燕套近乎吗?似乎对高燕叔叔组织部的背景非常感兴趣,为什么要将马山发生的情况,这么急着报告sw,是组织观念、党性使然?还是另有目的? 夜深人静,刘大可躺在床上,想了好多好多。想起了陆玉泰,心中颇有不满。一个在马山工作多年的局长,竟然对市里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关键时刻,一点有参考价值的信息也提供不了。否则,自己在会上的发言也不至于如此的盲目,越发觉得这陆玉泰不仅有些麻木,简直就是个糊涂蛋,真的不再适合在一把手的位置上混时度日了。 胡思乱想间,刘大可渐渐进入了梦乡。 “当、当、当。”刘大可还在睡梦中,传来一阵轻陉的敲门声,刘大可睁开星忪的睡眼一看,时针已过七点,拉开窗帘,天色已亮。 刘大可来到房门前,透过门镜往外一看,见一陌生的年轻人站在门前,就道:“谁啊,有事吗?” 门外年轻人道:“我是市委办公室的小麻,刘厅长吗?吴书记在餐厅等着陪你吃早餐。” 一听市委吴强陪着吃早餐,刘大可就急忙道:“那好,我抓紧洗一下,立即就来。” “刘厅长不用着急。”门外年轻人道。 不长时间,刘大可洗刷完毕,来到房门前,但没有急着开门,而是透过房门门镜向门外张望,似乎想探个究意。透过门镜往门外一看,见门外楼道很空,就望着客厅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上衣,然后,打开了房门。 刘大可刚走出房门,正要将房门关上,见刚刚喊自己吃饭年轻人,提着两盒类似茶叶的东西,疾步向自己走来,边走边道:“刘厅长,洗好了?” 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年轻人,刘大可似乎感到有些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年轻人来刘大可面前,未等刘大可开口,便自我介绍道:“刘厅长早上好,我姓麻……。” 未等年轻人自我介绍完,刘大可便笑道:“噢。是马山市的马?” 小麻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不是牛马的马,是芝麻的麻,也是麻痹大意的麻,叫麻广,是市委吴书记的秘书。” 刘大可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前这麻广,在市委欢迎的宴会上见过。想到这,刘大可就笑道:“噢。麻秘书。我们是老朋友了吗,不用再介绍了。” “是的。是我陪着吴书记接的刘厅长。”麻广笑道,看上去有些腼腆。 刘大可目光在不住的打量着麻广,尤其是手里提着的东西,嘴上却笑道:“麻秘书,我们去用餐吧。” 见刘大可一直在喊自己秘书,麻广有些不自然,望了刘大可一眼,微笑道:“刘厅长,你以后喊我小麻就行了。”麻广说着走进了刘大可的房间。刘大可满眼的不解:“麻秘书,你这是……?” “噢。这是吴书记让我送给你的茶叶。吴书记专门嘱咐我,说,刘厅长是来支持马山经济建设的,初到马山,人生地不熟,尤其是在生活上肯定会遇到一些困难,让我多关照刘厅长。刘厅长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提出来,我会尽最大努力为刘厅长服好务,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刘厅长你收拾完后,去用餐吧。”麻广说着独自向前走去,似乎担心吴强等急了,脚步有些疾。 突然间,刘大可眼前浮现出了昨天晚上开会时吴强不断擦拭着脸上汗珠的情景,似乎觉得吴强有什么把柄攥在周思国的手里,就觉得马山市的官场有些复杂,自己刚来马山,对马山的一些情况还不了解,不想过早的趟马山的浑水,望着麻广放下的茶叶,有些迟疑。刘大可刚想让麻广将吴强送的茶叶带走,抬眼望去,麻广已在楼道的大厅里等着自己。 望着眼前的两盒茶叶,刘大可心想:不就是两盒茶叶吗?不值钱的土特产。如果拒绝了麻广,很容易引起吴强的误会,不利自己今后工作的开展。想到这,刘大可心里有些释然。 “吴书记早上好啊。”刘大可刚刚走进餐厅,见满脸憔悴的吴强正坐在沙发上打盹。一见刘大可走了进来,吴强忙迎上前,道:“刘厅长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啊?”吴强说着向餐桌走去。 望着满眼布满血丝的吴强,刘大可笑道:“我这人就有这么一个好处,无论到哪里,躺下就能睡着。看来,吴书记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吴强苦苦一笑,道:“作为马山分管安全和维稳的领导,马山发生这么大的安全事故,人命关天,能休息好吗?别说是忙了一晚上,就是让我躺在床上,我也睡不着啊。” 吴强的一席话,又使刘大可想起了昨天晚上开会时的情景,就道:“怎么样,具体情况如何?救援工作有新的进展吗?”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吴强,似乎欲将吴强的心底看穿。 一听刘大可在谈及昨天晚上的事情,吴强顿时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有些眉飞色舞,道:“经过一晚上的工作,目前进展还不错,比预想要好得多。” “噢。太好了。”刘大可不住地点着头。 “周书记作为我们的班长,不仅表率作用发挥的好,关键时刻非常果断,是我们的好当家,也是我们的主心骨。”吴强呷了口茶,道:“会议结束后,市委市府主要领导立即赶赴了现场,周书记边听情况汇报,边到矿井实地了解情况。一到矿井,周书记就让人找来矿长,并找来技术员,全面了解情况。周书记听说被困矿工是在作业面,是一深层煤区,呈凹凸状,就断定,渗水区可能发生在深采区,被困矿工有可能是被渗水阻断了上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被困矿工有可能转移到了地势较高的区域。周书记就命令,矿主带着技术员深入矿井了解情况。经实在查看,初步得出的结论,与周书记分析的情况基本一致。接着,周书记又指示救援队,在新挖矿区用生命探测仪进行目标探测。另一方面,对矿井渗水位置进行定位。凌晨三点的时候,传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发现大量生命征兆。也就是说,被困矿工的生命暂时还比较安全。也找到了井下渗水区。应该说,救援工作取得了重大突破。” 刘大可吁了口长气,叹道:“真的不错。来,我们以茶带酒祝贺一下。” 吴强似乎很高兴,没有推让,喝了口茶后继续道:“周书记在现场,立即作出决定,一是,马上调来大口径钻探机,抓紧打通被困矿工与地上的通道,及时输送氧气和生活用品;二是,调来大型挖掘机,要求迅速开通与附近一河流的渠道,做好井下排水的前期准备工作;三是,要求迅速打通渗水区,将水抽到附近的河流。目前来看,这三项措施非常有效,而且进展很顺利。咳,要不是周书记果断决定,后果将不堪设想。” 望着眼前满是赞佩之色的吴强,想起昨天晚上吴强的忐忑不安,周思国的严厉批评,周思国仿佛就站在其面前,刘大可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心想:这就是人格的魅力吧。 吴强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道:“基层工作不同于省里,省里是领导机关,主要出政策,作指导。基层的主要任务就是具体落实,遇到事情,必须务实较真,否则,真的会出问题,而且有可能是大问题。在这一点上,周书记把握得特别好。遇有重大问题,立场特别鲜明,态度特别果断,作风也特别顽强。就像这场重大安全事故,如果稍犹豫,可能就会失去先机,20名矿工的生命就有可能被剥夺,追究责任是小事,而结果将会影响多少家庭的幸福安康啊?长期的善后工作将如何处理与应对。想想都后怕。” 刘大可不住地点着头,似乎对周思国有了更多的了解。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需要我做什么工作吗?” 117、周思国再次主持召开紧急会议 因分管工作不对口,之前,吴强与刘大可并不熟悉。面对刘大可的突然提问,吴强有些茫然,稍思忖后道:“暂时还不需要吧。省里对这起事故非常重视。收到我们的报告后,sw连夜召开常委会议进行了研究,决定,根据我们的需要,提供一切支持。当晚派出的大口径钻探机和专业技术人员已到位,并已着手工作,而且进展十分的顺利。说实话,对周书记将事故发生情况立即上报sw,当时我心里还有些想法,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但现在看来,周书记的决定十分英明。当时如果不迅速报告sw,省里就不会在第一时间派来救援设备和专业人员,矿工的生命安全就会多一分的威胁,后果不堪设想。毕竟,我们救援力量有限。” 听了吴强的介绍,周思国的形象不时的浮现在刘大可的面前,既清晰,又模糊。 “既然救援工作十分顺利,周书记一定将有关情况报告sw了吧?”刘大可道。刘大可在学习周思国对重大问题的处理方法。然而,没想到,吴强听后摇了摇头。 见刘大可的目光有些困惑,吴强就深思道:“周书记讲,发生事故第一时间报告sw,既是规定要求,也是我们寻求sw领导工作指导与支持的最好方法。既然救援工作十分顺利,而又没取得实质性进展,没有必要专门报告sw,影响sw领导的工作,只是将每天进展情况如实报告sw就可以了。看,这就是周书记,考虑问题总比我们站位高,远一些,自然也就全面周到的多。” 刘大可点了点头。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紧蹙。刘大可想:马山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市委已按组织程序报告了sw,而自己也应该报告黄正刚啊,以便于黄正刚了解掌握马山的情况。否则,黄正刚一旦从省里或是相关部门了解了马山的情况,会怪罪自己。刘大可越发觉得自己在思考处理问题上,与周思国还存有一定的差距,对周思国越发钦佩。 “刘厅长……。”刘大可胡思乱想间,耳边传来吴强的声音。刘大可一惊,目光望向吴强。吴强道:“鉴于你从省里下来和当前的身份,我觉得你应该到矿上去看看,一来了解一下情况,二来也可以和省里救援队的领导,作些交流。” 刘大可理解吴强的心意,就点了点头,笑道:“没问题,我听市委的安排。” “我请示一下周书记。”吴强说着,拿出了手机。刘大可见状,忙道:“还是过一会儿你再打电话吧,说不定,周书记正在休息呢。”吴强一听笑了,道:“没关系的。我来的时候,见周书记在办公室。再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周书记怎么会安心在家休息呢?” “刘厅长早。”吴强打电话间,陆玉泰与赵良、梁海星等帮扶队员走进了餐厅。刘大可见人声有些嘈杂,就将目光望向正在打电话的吴强,向刚刚进来的陆玉泰等人挥了挥手。顿时,房间内安静了许多。 “对不起刘厅长,周书记让我立即回市委。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在农民的田地上,临时挖了道排水渠吗?事情很急,没有事先征求农民的意见,周书记立即召集有关部门开会,商量补偿问题,将工作做在前面。这样以来,我就不能陪诸位吃早餐了。另外,周书记说由你和市府的领导负责做好省里救援队的后勤保障及与省里相关部门的沟通联系等工作。用完餐后,你先在房间等一下,我派车来接你。”吴强说着急忙向餐厅门外走去。 “吴书记你吃点饭再走吧。”刘大可起身望着满桌丰盛的早餐道。 吴强苦苦一笑,心中似有难言之隐,道:“不了。我办公室还有方便面。”吴强说着与秘书麻广一同走出了餐厅。 吴强离开了餐厅,似乎刘大可的心情也有些不好,低着头只顾自己吃着饭,陆玉泰不知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停的为刘大可夹着菜,不安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 房间的气氛极为沉闷。 高燕似乎生来活泼,目光不停地望向低头吃着饭的刘大可和满是不安的陆玉泰,道:“我们的领导怎么了?吴书记走了,连话也懒得说了?” 刘大可知道高燕在和自己开玩笑,抬头望了高燕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用餐。然而,周思国的形象,还有昨天晚上开会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在刘大可的眼前,有时很清晰,有时又很模糊,心里不止一次地在想:周思国将自己的座位安排他的左边,对自己极为尊重,但做事如此周全的市委一把手,为什么在会议结束前,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毕竟自己是省里派来帮助发展经济的领导啊。这周思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或许拥有一副魔鬼般的身材是所有女性的梦寐以求,减肥成了所有年轻女性尤其是漂亮女人的通病。高燕也不例外,简单吃了点主食后,就吃起了水果。或是向来不甘寂寞,或是感觉眼前的气氛有些沉闷,见自己和刘大可开了句玩笑,刘大可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应,不知刘大可此时在想些什么,就将目光望向门外,马路上的情景尽收眼底。突然,高燕发现有一马车拉着满满的玉米秸,心生感慨,道:“这马山毕竟不同于省城,你看市内还有马车,街道真的变成马路了。” 随着高燕的话音落地,赵良不由的抬头向房间外望去,果然,有一中年男人挥舞着长鞭赶着载着满满青稞庄稼的马车从眼前街道路过,就道:“看来你没在农村生活过,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一到秋收,在农村很常见。” 高燕见赵良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思,就道:“在农村看见拉庄稼的马车并不奇怪,马山毕竟也是一座地级市啊,在城市内能看到拉庄稼的马车,你不觉得奇怪吗?” 突然间,高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道:“什么秋收啊,我记得昨天听周书记讲,还没进入秋收呢。” “说你不懂,你还犟,秋收并不说哪一天。”赵良解释道。 “就你懂,你懂,你怎么不在老家种地啊。”高燕看上去有些生气。赵良望了高燕一眼,努了努嘴,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许闲来无事,陆玉泰见高燕与赵良争执不下,就解释道:“马车拉的是春播作物秸杆,现在农民为了有个好的收入,都在反季节种庄稼。本来初冬收大白菜,过去,谁家每年冬天不储藏点大白菜啊。但现在不同了,六月都可以吃到新鲜的大白菜。按节气说,现在的确还没真正进入秋收,特别是玉米,还有些嫩,现在正是长淀粉的时候。” 赵良见陆玉泰很有耐心向高燕作着解释,高燕不停的眨着那迷人的明眸,似懂非懂,就笑道:“她就是一个城市公主,根本不明白农村的事。” 高燕刚想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狠狠地瞪了赵良一眼。 陆玉泰见赵良与高燕再次陷入争执,就不紧不慢道:“现在马山市内治理得已经很好了。前些年,尤其是刚改革开放的那阵子,那才叫脏乱差呢,麦收的时候,靠近郊区的街道简直成了晒麦场。秋收季节,郊区附近的街道上全是载满庄稼的马车驴车,市区街道到处是牲口的粪便,整个城市弥漫着庄稼与牲口粪便混杂的味道……。” 陆玉泰尚未说完,高燕急忙捂着嘴,“啊”了一声,险些吐了出来,忙道:“陆局长你快别说了。你再说,我好不容易吃进去的那点东西全都要吐出来了。”陆玉泰尴尬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没再说什么。 高燕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就想缓和一下眼前的难堪,歉意的目光望了陆玉泰一眼,道:“这说明了什么呢,可以盖高楼大厦,可以拓宽马路,可以将城市装扮得更加靓丽,但一个城市的底蕴却是一时难以改变。城市的底蕴就是一个城市的名片、一个城市的身份、一个城市的文化与历史。” 陆玉泰似乎赞同高燕的观点,点了点头。高燕见赵良欲言,就又急忙道:“我老公从大学读书,到毕业参加工作,一直生活工作在省城,这么多年了,但我一直说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仍然散发着农民的气味。” “你这是对农民存有偏见。农民咋了?没有农民养活你们这些城里人,你们城里人张着嘴去喝北风啊;没有农民,你们还住在那低矮的平房里吧……。”赵良尚未说完,高燕便伸出纤细的玉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道:“赵处长,请你不要激动,我丝毫没有看不起农民意思,更不会贬低他们,并且我也承认农民身上有着优良的传统和高尚的品德,否则,我也不会嫁给一个农民的儿子。我说的只是一种事实,我老公到现在就是吃饭,仍保留着农民习惯,喜欢吃生葱、韭菜蘸酱,经常光顾吃生菜蘸酱,反而将我辛苦炒作的一桌子菜剩下,尤其是回到老家,饭量特别得大,总说,我婆婆比我做的饭好吃,我婆婆就会用异样的目光望着我,好像我整天虐待他儿子似的。可我总觉得,家里做的菜太咸,每吃一口,就像咽毒药似的。我老公就说我娇情。后来我明白了,这就是差异。论文化,我老公是大学生;论工作,是国家公务员;论居住环境,是城里人。但,他的骨子里仍是农民。开始我们还经常吵架,后来,我想明白了,也就不吵了,这也正是人们所说的理解吧,但对他的一些习惯,我仍然从心里难以接受,或许这就是身份的差异吧。怎么样,赵大处长,我说错了吗?” 118、刘大可拨通黄正刚的电话 赵良望了高燕一眼,有些不服气,道:“你真不愧是一个伟大的辩论家。可惜生不逢时,如果生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好了。”赵良说着,望了高燕一眼,见高燕尚未反应过来,就微微一笑,道:“说的通俗一点,实际上就是个搅屎棍子。” 也许赵良的玩笑开得有点过,惹急了高燕。也许高燕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言词反击赵良,就怒目圆睁,似乎恨不得要将赵良吃掉。也许赵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就双手作了个住手的手势,忙道:“打住,我们没有必要再为这无为的话题争论下去。你说的对好吗?我举双手赞成你这伟大的观点。” 高燕瞥了赵良一眼,又将目光望向刘大可,见刘大可仍在低头深思,就没再说什么。 赵良极想结束这毫无价值的争论,就将目光望向似在沉思着的刘大可,试探道:“刘厅长,昨天晚上,市里召开紧急会议,是不是研究煤矿渗水事故的事啊?” 虽然对高燕与赵良的争论,刘大可一直没有表态,但每句话语都听得真真切切,尤其是高燕说过的话,在刘大可的心里泛起不小的涟漪,心里想:“是啊,人的外表地位,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改变,但印在骨子里的身份却很难改变,就像自己目前的处境,尽管自己从心里一直想融入到当地,而在马山市的领导眼里,自己永远是省里的人。” 刘大可胡思乱想间,耳闻赵良说过的话,不由的一怔,望着赵良满脸微笑道:“你从哪听到的?” 本来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使得刘大可十分感兴趣,赵良感到有些意外,惊异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低声道:“昨天晚上,在酒桌上,我听马山一个同学的朋友讲的。” 刘大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突然,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虽然仍面带微笑,但变得似乎有些严肃,脸色里多了些凝重,道:“刚才,对小高和小赵争论的话题,我一直在仔细听着,小高说的有道理。从今天,不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马山人了,我们要尽快融入到马山。大家都把眼睛瞪起来,耳朵竖起来,多关注马山的一些事情,尤其是一些大事要事,一旦听到什么消息,立即告诉我,免得被动。”大家不知道昨天晚上市委开会的内容,更不知刘大可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个个噤若寒蝉,不再多说什么,免得惹刘大可不高兴,招致不必要的批评。 从刘大可的话语里,陆玉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生怕刘大可批评自己,低头不敢正视刘大可。然而,刘大可仍望着陆玉泰笑道:“特别是老陆,你是当地人,但你的身份是省厅下属单位的主要负责同志。我们刚到马山工作,信息不太灵通,你要发挥你的优势,便于我们日后更好的开展工作,要多了解些情况……。” 陆玉泰心里很清楚,刘大可对自己工作表现有些不满,本想作些解释,又担心稍有不慎,招致刘大可更严厉的批评,尤其是联想到整个早餐,刘大可一直满腹心事,就不停地点着头,虔诚地道:“是是,我在政治上是有些糊涂,不够敏锐,今后我一定改正。” 本来刘大可还想说些什么,见陆玉泰满脸的怜相,就又将嘴边的话强咽进肚子里。 刘大可望了陆玉泰一眼后,对赵良道:“一会儿我还要去市里开会,你抓紧与市委或是市府办公室联系一下,让他们抓紧给我安装部长途电话和传真机。就目前的条件,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和家里联系真不方便。”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陆玉泰一眼,道:“如果市里暂时解决不了,就先用马山局的传真。总之,一定要确保与家里的联系畅通。” 刘大可见陆玉泰没有反应,有些不高兴,道:“怎么样,有困难吗?”陆玉泰忙道:“应该的。我在想,是不是让我们局的通讯部门,帮你们扯根线,安部传真机先用着啊?” “这也是个好办法。”刘大可稍思考后,望着赵良道:“既然我们是来帮着马山发展经济的,我们提出的条件也不特殊,还是争取让市里解决吧。否则,容易引起当地误会。”刘大可然后又对一直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的梁海星道:“小梁,你到我房间来一趟,我先电话将有关情况向黄厅长报告一下,然后,你把昨天晚上马山市委召开紧急会议的情况及后续工作,抓紧起草个电报,暂先用马山局的传真向黄厅长作一全面汇报,便于黄厅长了解掌握情况。”刘大可说完,向餐厅外走去。 刚回到房间,刘大可便急忙给黄正刚打了个电话。然而,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黄正刚似乎对大可报告的情况很冷淡。刘大可心里很是不解,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就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梁海星望去,似乎担心梁海星发现其心里的不安。其实,虽然梁海星没有听清刘大可与黄正刚通话的内容,尤其是黄正刚的回话,但从刘大可那不断变化的表情,梁海星看得出,黄正刚对刘大可没有及时反映汇报马山市新近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满。作为下级,梁海星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清楚此时应该做些什么,就轻声道:“刘厅长,那我们还向省厅发电报吗?” 刘大可似乎没有听清梁海星在说什么,仍沉浸与黄正刚刚刚通话的情景之中,像是在自言道:“黄厅长说,有关情况省里已经通报了。为此,还专门发通知,就各单位加强安全生产,提出要求。既然我们掌握的情况,与sw通报的内容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就暂时先不要报厅里了。” 果然被梁海星猜中。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安慰刘大可,望了若有所思的刘大可一眼后,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记录本上。 此时的刘大可的确内心很乱,想了好多,尤其是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使刘大可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自己仍是厅里派出来的人,自己的身份仍是副厅长,自己今后的前途仍掌握在黄正刚的手里,或者说,目前的情况的确如此。想到这,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除非市里有特殊要求,你平时尽量跟着我一起参加市里的活动,一旦有什么新情况可以第一时间报告黄厅长。” 梁海星觉得刘大可的话很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房间里很静,望着刘大可若有所思,又有些不安的样子,梁海星似乎感到很尴尬,如坐针毡,很想离开,但又找不着合适的理由。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那电话传真的事?” 刘大可不加思索道:“让赵良他们去落实吧。另外,让马山局派个年轻的干部跟着我们,一旦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你也好有个帮手。” “好。我这就去落实。”梁海星说着站了起来,刘大可挥了挥手,道:“我觉得昨天晚上,陪我们活动的那个小侯比较机灵,你告诉老陆,尽量让老陆派小侯与我们一起活动。” “刘厅长,你是说让马山局的侯主任?” 刘大可点了点头,笑道:“你和马山局联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好的。我会的。”刘大可似乎有些不放心,或是担心梁海星误解自己,就又道:“马山局的内部关系很复杂,作为办公室主任主要是为一把手服务的,不要让马山局的其他领导看出我们的心思,更不要误以为我们与老陆走得太近。这老陆的能力的确比较低,搞不好,会让老陆为难。” “明白。我这就去落实。”梁海星说着走出了刘大可房间。 梁海星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刘大可一个人。刘大可坐在沙发上,轻轻地呷着茶,想着自己刚刚的谋划。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有与黄正刚的通话,刘大可觉得自己很孤独,尤其是一在些紧急事情的处理上,有些力不从心,本想让赵良随同自己一起参加市里的活动,赵良的社会经验远比梁海星丰富,与自己的沟通也比梁海星似乎更直接,但赵良也有着明显的不足,不仅年龄有些大,且职务是副处长,在马山属于部门领导了,自己带个副处长,很难融入到那些市委、市府领导的秘书之中,了解的信息也就有限。再者,周思国的秘书也不过是个科级干部,自己带个副处长在身边活动,有摆谱之嫌。这梁海星就不同了,虽然不善言谈,但毕竟他是科级干部,年轻,材料写的不错,又是自己帮着选调进的厅机关,虽然谈不上与自己的感情很深,但也不会从中说些对不起自己的话,做些不利自己的事,更为主要的是,梁海星与黄正刚关系不错。凭自己的观察,黄正刚非常信任梁海星。将梁海星安排自己身边,黄正刚会更加放心,再加上有马山局办公室主任这个长耳朵,自己的工作将会更加主动些。经过再三权衡,刘大可似乎对自己的盘算很满意,脸上终于绽露出笑容。 梁海星刚刚走出刘大可的房间,见四周没人,就掏出手机,拨通了黄正刚的电话,当黄正刚得知是梁海星打来的电话,与接听刘大可电话的态度截然不同,满是笑语。梁海星便把刘大可刚刚研究决定的事如实向黄正刚作了报告。黄正刚似乎很满意,在电话里道:“我明白老刘的意思。” 119、市委研究补偿 急忙走进办公室,有些气喘,吴强刚刚坐下,秘书麻广便送上一盒泡好的方便面,然后转身走出了吴强的办公室。也许由于太饿的缘故,尽管有些热,吴强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吴强刚吃两口,秘书麻广又推门走了进来,望着正在吃着方便的面的吴强道:“刚刚接到办公室的电话,通知市委领导立即到小会议室开会,周思国书记主持。” “噢,我知道了。”吴强依旧在大口吃着方便面。秘书见状,又道:“周书记已在小会议室等着了。”吴强一听周思国已到了会议室,急忙放下手里的方便面,抹了抹嘴角,拿起办公桌上的记录本,急忙走出了办公室,边走边对秘书道:“你再给我泡一盒方便面,开完会我再吃,真的有些饿了。” 正向秘书汇报的那样,当吴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周思国已坐在会议桌前,在笔记本上不停写着什么,满脸的肃然。 吴强习惯的用眼扫了与会人员一眼,除他与周思国外,还有市府分管财政的副市长,以及财政局、民政局、物价局、统计局等相关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望着眼前的与会人员,吴强不仅似乎明白了会议的主要议题,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吴强在自己的位置刚刚坐下,周思国便停下手里的笔,望了财政局长一眼,道:“今天召开一次市委、市政府联席会议。会议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研究因抢救梁庄煤矿被困矿工,而使相关村庄村民农田作物遭受损失,市里进行补偿的问题。”周思国说着,望了正在记录的市委办公室主任一眼后,道:“因事情紧急,先统一一下思想,提出个初步的补偿意见。会后,再正式提交常委进行审议。” “一方面是被困矿工,生命关天;一方面是即将收割的庄稼,农民半年的血汗,作为人民的公仆、人民的政府,于规于理于情,我们该如何补偿?”周思国说着,将目光望向与会人员。也许会议有些突然,也许有关补偿事项,不仅较为敏感,而且政策性很强,处理不好不仅受损农民不愿意,而且还有可能涉嫌违反纪律规定,市里财政又较为紧张,周思国的目光望向每一位与会代表,几乎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生怕周思国点自己的名,自己不好回答,招致周思国的批评。周思国似乎看出了与会代表的心思,对眼前的情景,周思国似乎有些不满意,道:“还有20名矿工被困井下,我们没有时间在这耗下去,希望大家尽快拿出一个各方都满意,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 按照惯例,吴强第一个表态道:“我完全服从周书记的指示要求,希望按照职权,市府相关职能部门尽快制订出补偿方案,赢得工作的主动。” 吴强说完,望了周思国一眼,周思国满脸依然很严肃。 市府分管副市长望了一直低头不语的民政局长,道:“你们民政部门的意见呢?” 民政局长先是一愣,似乎没有心理准备,又似乎心有难言,就支吾道:“以往遇到类似赔偿问题……。” 民政局长刚一开口,周思国似乎一些不满,道:“我给你纠正一下,我们今天研究的是补偿,而不是赔偿问题。” 面对周思国的突然批评,民政局长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再继续汇报,满脸的茫然。分管副市长见状,提醒道:“虽然都是政府拿钱,但赔偿和补偿的性质不同,赔偿是有过错行为,要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补偿是因正常公务行为致相关单位或人员财产损失的紧急避险行为。”随着分管副市长的提醒,民政局长意识到自己将“补偿”与“赔偿”的性质搞错了,公开场合,将“补偿”称为“赔偿”,等于说明市委的决定错了,登时满脸羞红,忙道:“对不起,我说错了。” 周思国知道民政局长或是业务不熟,或是一时紧张,并没有故意在追究市委的过错,且态度诚恳,不满的目光瞪了民政局长一眼,道,“继续发表你的意见。”周思国依然面无表情。 受到了周思国的批评,民政局长不免有些紧张,汇报更加语无伦次:“以往的做法是,先请相关专家进行论证,然后,还要找物价局、统计局对近几年的生产、粮价等进行折算,最终形成一个补偿方案,报市府办公会研究决定。” “如果这个程序走下来,最快大约多长时间?”周思国望着民政局长道,脸上凝重的脸色似乎能拧出些水来。 民政局长想了想道:“最快也得两个月?” “两个月?” “嗯。”民政局长点了点头。 分管副市长见周思国有些不高兴,就急忙解释道:“按照以往的补偿程序,先有相关农业专家和物价专家,对损失田地作物的收成进行评估。同时,还要考虑到挖水渠造成水土流失及农田恢复。另外,统计、物价部门要对近三年的当地农田作物进行一个综合评价,折算出一个平均值,作为补偿的基本依据,提出初步补偿意见交民政部门,民政部门再进行综合评估后,提出一个补偿方案提交市长办公会议研究决定,待通过后,再由财政部门以专款的形式,拨付民政部门,由民政部门进行组织发放。这期间……。” “这期间的程序太繁琐,别忘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的意见很明确,今天上午,不,而是马上提出一个补偿方案,然后迅速将补偿的钱发放到受损失的农户手里,否则,就不是补偿问题了……。”周思国尚未说完,秘书便急忙推门向周思国身边走来。一见秘书匆忙的神情,周思国那张不安的脸顿时变成了铁色。秘书在周思国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走出了会议室。 秘书刚刚走出会议室,周思国便望着民政局长道:“你还两个月?我告诉你们,因挖排水渠而造成农作物损失的村民,正由前山到市里集体上访。怎么样,你这民政局长去告诉他们,请他们耐心的等上两个月吧,然后,你向他们解释你的程序吧,你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样的耐心听你解释,你想过没想,如果他们不要政府的补偿,而将昨天夜里的排水渠全部平整成农田,然后再种上麦子。排水渠添平了,矿井里的水排不出去,那又将被困矿工置于何种境地?这不是在成心逼他们去死吗?你在这里给我大谈程序,你想过社会后果了吗?什么叫特事特办,急事急办?什么叫个案处理。我再次提醒与会代表,今天我们研究的是紧急避险下的补偿,不是务虚会。”周思国的绪有些激动。 受了周思国一通劈头盖脸的批评,民政局长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分管副市长和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都不在说什么,深深的低着头。 周思国分别望了一眼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的与会人员一眼,将目光望向身边的吴强,道:“前山受损失的村民刚刚离开村庄到市里来上访,你抓紧和信访局的领导赶往前山进行安抚,你要态度鲜明的告诉村民,既然是政府损坏了你们的庄稼,就理应补偿,不仅今年的庄稼需要补偿,明年一年的收成,政府都要进行补偿,直到被排水渠占用的农田恢复成正常的粮田,而且按最高年份的收成进行补偿,补偿款今天上午就送到受损失村民的手里。” 吴强起身望着周思国道:“好,按照您的要求,我全力做好安抚工作,不给市委市府添麻烦。” 吴强刚刚起身,身后又传来周思国的声音:“省里来帮扶的大可同志,政策水平高,眼界宽,你马上通知大可同志,让他协助你做好被补偿村民的善后工作。” 吴强一听周思国让刘大可协助自己前去做受损失村民的安抚工作,先是一愣,满脸的不解,一见周思国那坚定的神情,不好再说什么,就静静的走出了会议室。 吴强很清楚处理集体上访事件,需要时间与耐心,一旦介入,就可能陷入长时间的纠缠中,吃饭也就没了个准点。因此,吴强一回到办公室,先让秘书通知信访局领导和刘大可抓紧到楼下,一块前往前山做上访群众的安抚工作。然后,趁着空闲,急忙吃了盒秘书泡好的方便面。 吃完方便面,吴强又望了眼记录本,仔细查看了周思国刚刚在会上讲过话,然后,对如何做好上访群众的安抚工作,又简单的列下提纲。吴强刚刚合上笔记本,秘书麻广就推门而入,道:“吴书记,前去处理上访的领导都到楼下了,还让他们上来吗?” “时间来不及了。”吴强说着将笔记本放进文件包,起身抹了把嘴角,向办公室外走去。秘书见状急忙拿过吴强的茶杯,欲为吴强泡杯新茶。吴强则道:“换茶来不及了,倒上杯热水就行了。” 秘书将吴强的茶杯倒满热水,放进文件包后,提着文件包急忙走出了吴强的办公室。 吴强打了个饱嗝儿,望了一眼办公室,如同出征的战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120、刘大可委以重任 吴强刚刚走进一楼大厅,便透过大厅的玻璃发现了院内信访局长在等候自己,心里似乎踏实了许多,脚步也就变得沉稳起来。然而望着不远处的刘大可,与一同帮扶的梁海星,还有一个不熟悉的年轻同志,在说笑,心里似乎有些不安,心想:让你去帮着处理群体上访事件,又不是去打仗,带这么多人干什么。再者,一旦让村民发现,带着的人过多,很容易引起上访村民的误解,更易激发他们的不满情绪,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但又想:刘大可毕竟是省里的领导,又是周思国亲自点名前去处理上访事件,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见吴强走出了办公楼,信访局长忙迎上前,道:“吴书记,接到通知后,为便于我们工作主动,我立即派人去前山了解一下情况……。”信访局长抬腕看了眼手表,继续道:“现在估计快赶到现场了。”吴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坐我的车吧,我们车上谈。” 吴强望了刘大可一眼,向不远停着的轿车走去。刘大可见状忙迎上前,笑道:“吴书记好。” 吴强耳闻刘大可的喊声,停住了脚步,望着已站在面前的刘大可道:“具体情况你已清楚了吧,不好意思啊,因事情突然,临时给你增加了项新任务。” 刘大可见吴强的脸色有些阴沉,似乎感觉到对自己有些冷淡,又见吴强的目光不时的望向侯晋生和梁海星,顿时明白了吴强的心意,原来吴强嫌自己带的人有些多,担心自己故意家丑外扬,就笑着解释道:“我刚到马山,对马山的情况不太熟悉,怕给市里帮倒忙,拉偏车,就把马山局办公室的侯主任喊来,一起帮着出出主意。小侯不仅是老马山人,对马山的情况熟悉,而且经常与基层打交道,基层工作经验非常丰富。” 吴强见刘大可主动向自己解释,且理由似乎也比较充足,完全出于工作考虑,脸上就有些了笑意,望着信访局长道:“这位是前来我市帮扶经济工作的刘副厅长,挂职副市长,将来你们联系可能会更密切一些。” 耳闻吴强的介绍,信访局长忙上前伸手,对刘大可道:“你好刘市长,以后多支持。” “我初来乍到,更需要你的帮助与支持。”刘大可握着信访局长的手笑道。 “事情紧急,我们车上说吧。”吴强说着与信访局长向停在眼前的轿车走去,刘大可急忙向临时从马山局调来的轿车走去。 吴强刚上车,轿车便向前山方向疾驶而去。很快将刘大可所坐的车甩在了后面,刘大可便对司机道:“快跟上前面吴副书记的车。” 刘大可说着,目光不停的望向前面吴强的轿车,紧紧的跟在吴强的车后,很快驶离马山市区。 坐在车里,也许闲来无事,刘大可对侯晋生道:“小侯,你是当地人吧。” 侯晋生不知刘大可话里的意思,就点了点头。刘大可又问道:“你对前山的情况熟悉吗?” 侯晋生更是不解刘大可的心意,满脸的茫然,道:“看来我向刘厅长汇报工作少了,再说我也没机会向刘厅长这么大的领导汇报啊,所以刘厅长对我不太了解。我家就是前山县的,在调到局办公室前,我曾在前山县委办公室工作过。这次前山煤矿排水渠就从我们附近村庄通过的。” “太好了。小侯你在前面引路,打开双闪,我们的车超过吴书记,哪能让吴书记为我们带路啊。”刘大可望着侯晋生道。 “司机也是我们前山的,他对前山的路比我还熟,摸着黑都能到前山的每个村。”侯晋生笑道。 “是吗?看来我真是官僚了,对马山局的干部了解得太少。”刘大可自嘲道。 司机立即打开了双闪灯,前面吴强的车见状,急忙向路边靠了靠,刘大可的刘大可乘坐的轿车很快超过了吴强的车,超过吴强的车时,刘大可特意向吴强的车挥了挥手,示意为吴强的车在前面带路。虽然吴强没有将手伸向车外,但透过车窗,刘大可分明发现,吴强在向自己致意,脸上满是笑容。 “刘厅长的心真细,让我这办公室主任自叹弗如。” 耳闻侯晋生的赞扬,刘大可心里充满美意,微微一笑,未语。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摇了摇头,自言道:“真有意思,不知市里怎么想的,早餐吴书记刚通知我,让我在招待所待命,负责做好省里救援队的保障工作。我还没有谋划好,结果,又接到市里通知,让我抓紧前往前山,配合吴书记去处理群体性上访事件。” 侯晋生听后不由的一笑,道:“基层就这样,瞬息万变。刚刚说好的事,可能一分钟后就会发生变化。经常接到市里通知,说是开会,可临到开会前,又通知说,会议取消,什么时间开会,另行通知。” 刘大可见侯晋生并未明白自己的心意,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吴书记作为市委副书记,与信访局长前往前山就够了。” 侯晋生终于理解了刘大可的心思,刚想说什么,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回头望了后座上的刘大可一眼,微微一笑。刘大可虽然不知侯晋生此时的心思,但感觉侯晋生有话要讲,就道:“小侯,心里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吧。” “我心里有什么想法并不重要,关键应该了解周书记火线调你接访的真正用意。”侯晋生淡然道。 刘大可见侯晋生有话要对自己讲,就鼓励道:“这又不是什么公开场合,我们也是在闲聊,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 侯晋生又回首望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双眼充满期待,就道:“我说错了,刘厅长可不要批评我啊。” 刘大可微微一笑,未语。侯晋生似乎终于鼓足勇气,道:“刘厅长可能对吴书记不了解。吴书记在马山虽然时间不长,但口碑并不好,有些人私下里都喊他贪书记……。” “谭书记?” “不是言西早的那个谭,是贪污的那个贪。” 刘大可恍然若悟,笑道:“我说呢,怎么连人家的姓都改了。” 侯晋生又继续道:“在马山,吴书记分管信访、维稳工作,遇到群众集体上访的事,按惯例,也是职责,理应由吴书记出面解决。我觉得,周书记担心在当下,让吴书记出面接访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刘厅长你就不同了,毕竟是省里的干部,上访群众对你不熟悉,会觉得你更公道,对你更加信任……。”多年在领导身边工作,侯晋生心里很清楚,私下议论领导是公务员大忌,搞不好会引起刘大可的误解,使刘大可误以为自己是个善于察言观色、搬弄是非之人,而这样的人极易失去领导的信任,将对自己今后的升迁产生负面的影响。侯晋生的目光一直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的脸色每一变化都在侯晋生的心里产生不小的震动。见刘大可的眉宇有些紧蹙,侯晋生已到嘴边的话就又停了下来。 “小侯不愧在县委办公室工作过,对地方的事很有研究啊。”刘大可望着侯晋生道。侯晋生不知刘大可是在表扬自己,还是在揶揄自己,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也就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刘大可担心侯晋生误解,就道:“小侯,你的话还没讲完呢。” “对任何一个领导来说,群体性事件都非常棘手,而一把手又特别看重,因为一旦处理不好,将影响自己的乌纱帽。按理说,刘厅长刚到马山,有些情况不熟悉,特别是在这节骨眼上,让刘厅长去处理这棘手的群体性上访,我觉得有些不妥。其实,周书记完全可以选一个副市长配合吴书记。但周书记的站位肯定比我高,考虑问题更周全。我感觉,这说明周书记对刘厅长很信任。”侯晋生仍然望着刘大可道。 刘大可十分赞赏侯晋生的分析,但他心里更清楚,依他目前的身份,不能对侯晋生的分析表现出丝毫的赞同,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尤其是传到周思国和吴强的耳朵里,将使自己陷入被动。然而,又不能断然否定,更不能批评侯晋生,不然,侯晋生以后不会对自己说心里话,或是产生芥蒂。尤其是目前,自己对马山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需要从侯晋生身上获得更多的信息。而且通过短暂的接触,刘大可发现侯晋生是位很有头脑的人。想到这,刘大可笑道:“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马山市的副市长了。” 侯晋生似乎很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情,笑道:“对不起,刘厅长。在我眼里,一直把刘厅长当成我们的厅领导了。忘了,除了厅长这一职务外,刘厅长还是我们市的领导呢。” 面对侯晋生的回答,刘大可有些尴尬,就笑了笑,自语道:“小侯真不愧是基层的办公室主任。” 刘大可嘴上道,但此时心里却一直在回味着侯晋生刚刚说过的话,心想:是啊,周思国临时抽调自己配合吴强处置群体性上访事件,表面看似对自己的信任,背后则是对自己的考验,而自己又是第一次面对这棘手的难题,一旦处理不当,不仅有可能失去周思国的信任,而且对自己今后的工作也不利。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感受到了肩上那沉甸甸的责任,越发觉得让侯晋生陪同自己接访,是个极为高明的选择。 车内又陷入了平静。 121、成败萧何 侯晋生一直在揣摩着刘大可说过的每一句话。突然,侯晋生望了车前方一眼,不由的一怔,随后又左顾右盼起来,道:“刘厅长,再往前,就快到前山边界了。” “噢。”刘大可抬头望向车外,似乎发现了什么,道:“我看前山没有山啊,怎么却叫前山?” 侯晋生一听,便笑了:“前山分为山南山北两部分,山北是平原,也是煤区。南面是山,被山北平原的庄稼,还有县城遮挡住了,所以,刘厅长看不到山。”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作为前山人,小侯对前山很了解啊。” “是啊,在县委工作时,经常下基层与村民打交道,后来当了办公室副主任,负责处理信访工作,和老百姓联系更加紧密。” “基层信访工作直接面对群众,不好干。”刘大要随意道,而双耳却听得很认真,心里很在意侯晋生说过的每句话。 “信访工作同其他工作一样,都有其规律性,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关键要了解上访者利益诉求的正当性,及其原因。”侯晋生的声音很低,似乎在试探刘大可,刘大可仍故作随意道:“看来感受很深啊。” 受到刘大可的鼓励,更为主要的是,侯晋生想借机让刘大可对自己有一个全新的了解,就干脆将头转向刘大可,介绍起了其在前山县委办公室工作期间的情况,竭尽全力表现自己。 “处理上访事件是门学问,更是门艺术。在某种意义上,凡是上访人员都有一定的合理性,或是在当事人看来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否则,也不会不顾长途劳顿,到处反映自己的利益诉求。毕竟上访不是件光彩的事。当然,事情总会有例外。处理上访事件,个人因素很重要。要不上级领导一直在强调,要高度重视上访工作,倾听上访人员的呼声,要带着感情做上访工作。我在前山工作期间,有一位信访局长,是个老典型,他有句口头语,要把上访人员当家人,把上访信当情书,要把每次接访作为对自己能力与担当的考验。遇到他接访,他能整整一天听对方倾诉,然后再给人家讲解相关政策。有时,有的上访人员听了他的政策解释,来时理直气壮,走时低头羞愧。一段时间,上访人员一听说是老局长接访,宁肯拖两天,当老局长不在时再上访,也不愿让老局长接访,否则,经老局长一劝说,有理也变成了无理。” “哈哈。天下竟然还有这事?”刘大可笑道。 “真的。”侯晋生看上去很认真。“当然还有相反的情况。县里有一个副县长,曾在下面乡镇当过一把手,工作能力非常强,提拔县领导,分管信访工作。但自分管信访工作后,在百姓中口碑就不算太好,再加上做工作时缺乏耐心,因此一遇到他接访,群众情绪特别大,有些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但处理过程中会变得复杂起来。后来便在全县传开了,上访群众对他接访的抵触情绪特别大,甚至遭到上访群众的当面责骂。更有上访人员扬言要告他。由接访,变成了被告。那位副县长也很苦恼,除了工作方式方法外,我个人看来,最主要的是,那副县长缺乏与上访群众最基本的信任。后来,据我观察了解,那位县领导并非人们传说的那么贪财,工作很敬业,为人也很公道正派,但有时工作方法过于简单,容易得罪人,所以留给公众的印象有失公允,就枉猜他处事不公,自然名声也就不太好,尤其是每年测评,总是排在最后,他自己本身压力也很大,后来向组织提出转认非领导,成了副调研员。后来组织对上访群众反映的问题,以及那位副县长接访处理的每起上访案件进行了认真核实,没有发现其有受贿现象和不公的行为。” 刘大可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后来县府调整了分工,后任与前任的境况大相径庭。后任也曾在基层工作过,后来分别在县纪委和县委组织部工作,具有丰富的基层群众工作经验,对上访群众反映的问题不仅很耐心,更为主要的是,对职权范围内的事情敢于拍板,对有些不属于职权范围内,或是上访人员有些误解的事情,也能作出令人信服的政策解释,对缠访、赖访的,当然也不客气。有一次,发现有一个上访户的问题已经解决,而且也表示满意,当场在处理意见书签字同意处理结果。然而,后来又继续上访,无理取闹。当然那位继任的副县长也毫不客气,当场让公安局进行调查取证,后来公安机关按照妨碍公务相关规定,对其进行了行政拘留,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县里的信访工作顿时有了很大的起色,信访案件大幅下降。他本人后来也很快提拔到外县当了县长。据说,他当了县长后,只要有时间,仍然坚持接访。后来,我在报纸上看到,他接受采访时说过的一段话很有道理,他说,好多信访案件本身就是对领导能力的直接考验,之所以有些案件,推来转去,长时间得不到处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有的领导缺乏解决问题的能力,而一些重大问题,本身就需要领导来决策。另外,处理信访案件的过程,也是拉近与群众距离,全面了解自己施政最便捷的一种方式。”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刘大可感叹道。 “对不起刘厅长,话说多了。”侯晋生笑道。 “哎,谈得很好,对我很有启发。长期在省厅工作,很少听到来自基层这鲜活的经验。继续聊下去。尤其是对我们刚到马山工作的同志来讲,更需要在短时间内全面了解马山的情况。是吧,小梁?” 梁海星在静静地听着,面对刘大可的提问,突然一怔,但很快镇静下来。梁海星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思,一来,第一次处理这棘手的群体性事件,缺乏经验,极想多方了解一下情况,在眼前境况下,侯晋生是一个不二的选择;二来,虽为挂职副市长,刘大可的身份仍是省里的领导干部,肩负周思国赋予的重任,也想极力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当然,借与侯晋生聊天,也能缓解一下心理的压力。对侯晋生来说,借与刘大可聊天之机,极力表现自己,给刘大可留下个好印象,对日后发展打下铺垫,毕竟像这样单独与刘大可坐一个车上谈工作的机会并不多。侯晋生的想法或是目的极易达到实现。反正是私下聊天,不涉及工作敏感的事项,说多说少,说深说浅,都不会引起刘大可的反感。相反,刘大可会以为侯晋生为人诚实,极易拉近与刘大可心理上的距离。当然,这也没有什么厚非。但梁海星从心里不得不承认,侯晋生不仅很有心机,而且的确有一定的基层工作经验,并且极善于总结,看待分析问题具有一定的深度,这在基层干部中,很少见。想到这,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侯主任讲的很好啊,很全面,很深刻,有事实,有分析,很鲜活,我听了很受启发。” 刘大可不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思,对梁海星冠冕堂皇的感慨似乎有些不解,望着梁海星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目光有些茫然。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继续道:“从哲学意义上来说,群众是创造历史的英雄,好多经得起历史和事实检验的经验大部分来自基层。” 梁海星的话似乎说到了刘大可的心里,微微一笑,道:“我发现你们两个在一起是绝配,一个工作经验丰富,一个善于总结。看来我选你们两个和我一同来处理市委交办的棘手问题,我选对人了。”刘大可的心里很清楚,在某种意义上,对侯晋生的鼓励,就是对梁海星的否定,尤其是作为领导,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暴露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不能让对方看透自己的心思。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心想:好圆滑啊,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领导艺术,就微微一笑,道:“刘厅长过奖了,我照着侯主任可差远了,人家是基层干部,过的桥也比我走的路多。”梁海星见侯晋生欲言,就又望着侯晋生道:“侯主任能得到刘厅长的表扬很不容易啊,刘厅长长期从事领导工作,厅里最年轻的厅领导,工作经验可比那位副县长丰富多了,级别也不一样啊。” “怎么表扬起我来了?”刘大可笑道,很爽朗,耳闻梁海星的溢美之词,心里舒服极了。 “那是的,全省系统谁不佩服刘厅长的能力和为人啊,刘厅长在马山挂职结束后,回到省厅就是厅长了。” 耳闻侯晋生的当面奉承,刘大可虽然心里很高兴,但毕竟这是严肃的话题,尤其一旦传扬出去,将置自己非常尴尬的境地,于是,就故意掩饰心底的笑意,佯装生气道:“别瞎说啊。” 侯晋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继续道:“真的。这是基层群众的呼声啊。” “好了,继续给我们讲你在基层工作的故事吧。” 122、侯晋生赢得刘大可的信任 受到刘大可的褒扬,侯晋生似乎情绪更加振奋,说起话来,也就滔滔不绝。 “处理信访工作最重要的是责任,尤其是现在,上面高度关注群体性上访,任何一级党政部门和领导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我在前山县委工作期间,曾接到上级转发下来的一份信息,说是有一个镇的两个邻村,对镇政府土地划分不服,雇了三辆大巴准备组织村民到省城越级上访。信息中还称,去上访的村民,当地每人补助一百元,并且还约定,一旦争取到了增加的土地后,不再分给没有参加上访的村民。接到上级转来的信息后,县里领导非常紧张,专门派人到相关村庄进行了详细了解。上级转发的信息非常准确,上访的村民连大巴车都租好了。可以说,事情万分火急,一旦真的去了省城,处置不当,造成上访群众情绪失控,极有可能酿成重大群体性事件,后果不堪设想。县委感到事态严重,立即召开紧急会议,经过研究认为,访民反映的问题虽然是历史问题,但解决起来并不难。另外,组织这么多村民去省城上访,路途较远,也实属无奈,如果做好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这次越级上访,完全有可能制止。还有,因村民上访的费用很高,而且全部由村民自己承担,村民对上访的意见并不完全一致。关键是,村民上访的根本目的在于解决历史上遗留的土地纠纷问题。县委最后决定,由镇党委连夜召集相关村的‘两委’开会,研究如何解决村民反映的问题,立即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然后逐一向上访的村民做工作。县委领导再三强调,如果问题得不到妥善解决,村民真的越级到省里上访,就拿镇党委主要领导示问。镇党委经过深入的调查了解,通过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一场越级到省城上访的突发事件很快得到了化解。直到我离开前山县,再也没发生类似事件。” 刘大可似乎对侯晋生刚刚讲过的上访事件很感兴趣,其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道:“到底村民上访是什么原因啊。” “要说原因复杂也很复杂,简单也很简单。说复杂,历史上,相邻村的土地相互交错,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大兴水利建设,在相邻两个村交错的土地上,修了一条东西走向的排水渠,当时公社决定,以排水渠为界,渠北的地归北村,渠南的地归南村。当时的土地归集体使用,两个村的村民谁也没在意。但问题是,南村的地本来就少,因修水渠而又将大量的土地划归了北村,土地承包责任制后,南村村民一直不满,特别是近些年来,由于年久失修,排水渠里淤泥逐渐增多,水渠已成为洼地,其排涝抗旱的功能基本丧失。而北村土地较多,且该区域土地离北村较远,有的地块经常闲置,南村的村民就经常越渠到原来的土地种庄稼。为此,两村的村民经常发生纠纷,上访事件发生后,镇里决定,将失去排水功能的沟渠填平,对水渠两边的土地,按历史上的边界重新进行了确认。” 刘大可点了点头。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但似乎又觉得不妥。刘大可望着侯晋生征询的口气道:“不知今天的事,前山县领导了解吗?” 侯晋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今天的情况和我说的村民越级上访性质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啊?”刘大可笑道,显然对侯晋生的意见很在意。 “造成这次前山村民集体上访的原因很清楚,就是村民因为市里决定修排水沟遭受了损失。而决定是市里做出来的,当然需要向市里反映。这事与前山县没有关系,前山领导出面,尤其面对村民的补偿也不好做出决定,市里出面解决的权威性也很强。否则,将前山县领导置于前台,有可能使受到损失的村民误以为,市里推卸责任,事情解决起来更加复杂。再说,虽然修渠使村民受到的了损失,但事发突然,于法有据。” “于法有据?什么意思啊?” “从法里上来说,市里的决定属于紧急避险啊。市里最初的愿望就是尽快抢救井下被困矿工的生命,临时决定在村民的农田里开挖矿井排水渠,也实属无奈。面对村民农作物损失,和面对矿工安全,孰轻孰重,我想村民的心里能掂量得出。另外,据我多年的基层工作实践,造成上访事件发生的原因很多,但问题长时间得不到有效化解,是其主要原因。总的来说,前山县的村民比较质朴,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只要工作做到位,不被坏人利用,我想他们对市委的决定能够理解。”侯晋生望着刘大可道。刘大可深深地点了点头,心想:多亏没有向吴强打电话,建议前山县委出面先做下上访村民的工作。否则,将事与愿违,对侯晋生更是赞赏有加,道:“分析的有道理。继续讲下去。” “有些群体性上访事件说到底就是个利益问题,就是对相关利益重新确认和再分配,如果是单纯的利益纠纷,因得不到公正的处理,而造成上访,这类的上访事件还比较好处理,性质比较单纯,处理起来也不复杂,只要经过深入的调查,把事实搞清楚,找准症结,很快会得到妥善处理,访民也比较容易接受。最难处理的就是上访事件的外在因素。也就是说借上访达到其他的利益诉求,事情复杂,处理起来较为麻烦,搞不好还容易留下后遗症。我曾遇到过这样一起群体性上访事件,有一个村,发展农村经济,村支部研究决定种植苹果,发动村民种植了五十亩地的苹果树,刚开始种植的时候,由村委会负责种植,结果缺乏管理,树苗死了不少,活的疯长,也结不了果。村委会决定,将苹果树承包给个人,但由于村里缺乏经验,对苹果树长势估计不足,结果承包费用较低。而承包的个人,经过辛苦劳动和勤于管理,苹果长势一年好于一年,承包费明显低于实际收入,结果引发了村民不满,要求重新承包,或是按人口重新划分苹果园。结果使村委会置于两难境地,满足村民的愿望,将违反合同;继续按合同承包,村民不满,而且村民觉得原先村里签的合同有问题。事情闹到镇上,镇上觉得很为难,迟迟得不到解决,引起村民不满。在这节骨眼上,有村民发现,承包苹果园的村民为能使村里继续履行承包合同,向村干部行贿,消息一传出,引发村民强烈不满。由对承包苹果园不满,演变成了状告村干部。再加上,此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村民不满情绪逐渐升级。秋天,在苹果收获季节,终于爆发村民哄抢苹果事件。没有办法,惊动了当地公安机关,抓了带头哄抢苹果园的村民。事情更加复杂。发生了全村几百村民开着拖拉机到市委上访事件。” “后来怎么处理的?”刘大可似乎对处理的结果很关心。 “市里立即派人与县委共同对该村苹果园承包和村干部受贿情况进行了全面的调查了解,召开相关当事人和代表参加的会议,责成村委会重新制订了承包方案,从新的收益中,对原承包人进行了补偿;对村干部违纪问题,进行了组织处理。” 刘大可点了点头,似乎对市里的决定很赞赏。 “处理群体性上访事件,时间也很重要,虽然一般情况下,造成群体性上访事件的原因很复杂,但及时妥善处理很关键。一时难以处理的,最好也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最短的时间内,将上访群体的情绪化解。否则,很容易使上访群体的情绪得到激化,性质发生变化。但抓紧处理,体现的是态度,并不是马上有一个明确的答复。因为草率的做出答复,甚至是许愿,日后有可能难以兑现,也容易使矛盾更加激化。对不起,刘厅长,我说多了。”正当刘大可听的津津有味间,侯晋生突然笑道。 “我正听的带劲,怎么不说了。”刘大可的目光有些遗憾。 “不说了。话太多了。”侯晋生笑道。 “秀才,你发表一下你的看法啊?”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侯主任的体会一听就来自基层工作,虽然我不如侯主任经历的事情多,但我在省厅处理信息时,偶尔也接触过上访事件。我觉得处理上访,了解不同群体背后的文化、性格因素,然后有针对性的做好工作也很重要。”梁海星的声音很慢,每句话似乎都是深思后的结果。 刘大可似乎从梁海星的话语里悟出了什么,转身望向侯晋生道:“不了解一个民族文化背景和性格,就无法了解一个民族的过去,更无法预知一个民族的未来。小梁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我们来马山工作,就要尽快融入到马山来,抽时间,你到市史志办,帮我把马山市志,还有各个县的县志,给我借来看看好吗,然后你再专门给我们介绍一下马山的历史和文化。” 侯晋生刚欲回答,突然间,刘大可手机响了,刘大可见是吴强的手机号码,就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前,唏嘘了一声,小声道:“是吴书记的电话。”车内,顿时陷入安静。 123、刘大可邂逅上访村民 吴强在电话里告诉刘大可,迎面而来的就是上访的村民,让刘大可尽量防止与上访村民直接发生冲突,确保人身安全。刘大可关上手机,往前一看,在前面一轿车的引导下,浩浩荡荡的村民乘坐着拖拉机、赶着马车迎面而来。 上访的群众穿戴不齐,有的还卷着裤角,挽着袖子,一身正做着农活的打扮,或是刚刚从田间劳动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因愤怒而变的铁青。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的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似乎看出了村民来自心底的愤懑,每个人的内心,似乎都装着一个即将点燃着的炸药包,而一旦不小心,哪怕是一句不当话语,都有可能将村民心间的炸药包点燃,将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结果发生。 也许眼前的状况,司机第一次遇到,不知该如何处理,不觉然间,放慢了车速,望着眼前浩浩荡荡上访的村民,请示道:“领导,怎么办?” 眼前的阵势,刘大可也第一次遇到,焦灼的目光不由的望向侯晋生。侯晋生两眼盯着前方,目光不时的望向前后来往的车辆,似乎在努力的发现着什么,又时而眉头紧皱,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一番观察后,侯晋生似乎胸有成竹道:“我们车的牌照不是市委的,他们应该不会认出我们。没事,继续前行,走近看看再说。” 听了侯晋生一番解释,刘大可似乎有了底气,就道:“继续前行。” 刘大可的目光紧盯着越来越近的上访群众,见前面不远处,有一辆轿车,靠近上访的人群停了下来,车内的人在向上访的村民说着什么,就有些不解,道:“前面这辆车是干什么的?” 是啊,遇到类似情况,唯恐躲闪不及,招惹是非,因此,一般车辆尽量远离上访人群,然而,眼前这轿辆却有些特殊,主动放慢速度,上前搭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侯晋生也想探个究竟,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轿车,进行着仔细辨认。突然,侯晋生似乎发现了什么,激动地道:“厅长,我看清了,这辆车应该是前山县委的车,看来前山县委的领导在对上访群众进行劝回。” “是的,我看清了车牌,是前山县委办公室的车。”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侯晋生有些兴奋。 虽然初次处理群体性上访事件,但刘大可心里很清楚,工作还要靠前山县委来做,既然前山县委主动作为,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了,刘大可心里同样有些激动,但并没有表现出来,点了点头,未语。 刘大可乘坐的车与上访的村民越来越近,对上访的村民也就看得越发清楚,大部分为男村民,还有少量上了岁数的老年妇女,有的扛着鐝头铁鍁,有的手里还提着干粮。 “不是说,现在农村的大部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农村都成了空壳村,怎么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年轻人啊?”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不由道。眼前的情景,侯晋生似乎也不理解:“是啊,昨天晚上刚发生的事,今天怎么聚集了这么年轻人上访?”侯晋生心里更清楚,年轻人容易冲动,调解起来更复杂。侯晋生感到有些不安。突然间,侯晋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的笑道:“噢,我明白了。往前快秋收了,打工的年轻人都提前回家,做些秋收前的准备。” 望着上访的年轻村民,刘大可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处理不当,有可能发生暴力冲突,内心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刘大可倒不是畏惧,而是感到在处理如此事件上作出无为的牺牲,太不值得,就极想缓和一下心中的惧畏与不安。刘大可望着侯晋生,笑道:“小侯就看你的了。” 侯晋生似乎也极想在刘大可面前表现自己,就满有把握地道:“没问题。”侯晋生话一出口,似乎觉得说得有些过了,就笑道:“人家是到市委上访,吴书记是处理这起上访事件的主要领导,我们只是配合啊。” 刘大可似乎对侯晋生的话有些不满,笑道:“关键时刻看担当吗?”刘大可的话意味深长。 侯晋生似乎听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想在市委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侯晋生回头望向刘大可道:“刘厅长,你看,这村民的打扮,像是刚刚在田地劳动过。年轻人的打扮也不统一,大部分穿着胶底鞋,很少有穿着皮鞋的。而且,我仔细观察了,整个上访的人群中,尤其是坐在拖拉机上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干部的模样。这说明,这次群体性上访事件的利益很简单,有可能只是想让市委补偿他们被损毁掉的农作物。再说,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今天一早就到市委上访,应该是临时动议,准备工作不会太充分。别看他们人多势众,纯粹是虚张声势,类似群体事件,说到底就是个补偿金的问题,只要果断处理,过程不会复杂,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听了侯晋生一番解释,刘大可似乎有了信心,笑道:“有道理,不愧在基层工作过。”刘大可话音刚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如果组织派你来处理这件事,你该如何办啊?” 侯晋生用手挠了下头皮,有些不好意思,道:“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如果组织上让我来处理……” “什么‘擒贼先擒王’啊?谁是贼啊,你这出发点就不对啊。”侯晋生话刚出口,便招致了刘大可的批评。于是,急忙改口道:“对不起领导,我缺乏群众观念,我错了。” 刘大可微微一笑,似乎理解此时侯晋生的心情,道:“顺着你刚说过的话,继续讲下去。” 侯晋生又道:“我首先要看看挑头的是些什么人,有没有复杂的背景。然后,再弄清问题的性质和他们的利益诉求。按照他们的诉求,再衡量一下,在我职权内,能答复到什么程度,如果能作主而事情有望很快解决,我就果断拍板;如果超越职权,但他们的诉求合理,也不复杂,我就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如果事情很复杂,短时间难以答复,我就向他们承诺会积极向有关部门反映,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尽量安慰他们先回去。毕竟处理群体性事件,宜散不宜聚。只要他们分散了,再抓紧调研,然后拿出个妥善解决的方案。如果上访村民长时间聚在一起,最容易情绪失控,引发重大群体性事件,性质变了,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刘大可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处理眼前这群体性上访事件充满了信心。刘大可欲言,突然,紧跟在其后面吴强的车急驶着超了过去。司机见状,急忙道:“领导,吴书记的车超了我们。” 刘大可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侯晋生便道:“吴书记是当地的领导,类似上访事件理应由他冲在前面,我们紧跟在吴书记的车后就是了。” 未等刘大可发话,吴强的车在前面不远处靠近马路边停了下来。刘大可见状,忙道:“我们挨着吴书记的车,停在马路边吧。” 吴强的车刚刚停稳,吴强便与信访局长从车上走了下来。行驶在上访村民前的轿车,见吴强的车停了下来,也急忙靠在马路右边停了下来。前山县委的领导急忙下车向吴强走来。 上访的村民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前行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前山县委书记曹玉一下车,便急忙跑到吴强面前,低头检讨道:“对不起吴书记,是由于我们的工作不到位,给市委添麻烦了。” 吴强并没有责怪对方,而是微笑道:“眼前最主要的是先稳住上访村民的情绪,化解上访事件,千万不能让他们到市委上访,有些事情以后再说。” 前山县委领导见吴强并没有责怪自己,态度和蔼,不安的心情也就舒缓了许多,欲言,刘大可便来到了吴强的面前。吴强分别向二人作了相互介绍:“这是前来我们市挂职的刘副市长,这位是前山县委书记曹玉同志。” 刘大可刚刚与曹玉打过招呼,吴强便道:“我们简单商量一个处理方案吧。” 突然间,传来拖拉机马达的轰鸣声,曹玉回头一看,见上访的群众正加大拖拉机油门,向前疾驶而来。曹玉见状,急忙向行驶在最前面的拖拉机迎面跑去,身后传来吴强的喊声:“注意安全。” 曹玉来到行驶在最前面的拖拉机前,张开双臂,大声呼喊道:“我是前山县委书记曹玉,你们不是要去马山找市委领导要青稞作物补偿费吗?”曹玉说着用手指向正迎面疾步而来的吴强:“他就是市委吴强副书记,是专门来解决你们被损毁的庄稼,还有土地补偿的。” 上访村民见吴强走来,便停了下来。 吴强急忙走上前,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受市委周思国书记委派,我就是市委派来专门解决你们庄稼损失,还有农田被占用补偿一事的市委副书记吴强,你们和我一块回村里,具体测量一下,然后我们共同商量一个具体的补偿方案好吗?” 吴强的目光不停地望向上访的人群,吴强话音刚落,上访的人群顿时宁静了许多。吴强见上访村民在小声议论什么,以为村民似乎同意了他的提议,目光不住地望向上访的村民,向路边停着的轿车走去,嘴上不停道:“走,我们上车吧?!”然而,村民似乎并没有听从吴强的调遣,仍坐在原地未动。 突然间,上访的人群中有阵骚动,吴强担心意外事件发生,急忙停住了脚步,只听上访的村民中有人大声喊道:“你是专门来解决我们受损庄稼的?那我们问你,你带钱来了吗?带了多少钱?你拿出钱来让我们看看。” 面对村民的突然提问,吴强一时难以回答,别说带钱来现场解决补偿问题,就是身边连个装钱的袋子也没带啊。吴强一时语塞,曹玉见状,急忙上前道:“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解决的过程啊,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是吧。先把受损的庄稼和被占用农田搞清楚,然后再商量个补偿的价格,钱不就很快批下来了吗?一旦批下来,不就及时发到你们手里了吗?” “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知道和我们种地的老百姓耍嘴皮子,胡弄我们。昨天晚上,你们损了我庄稼,挖了我们责任田,怎么没找我们商量啊。既然你没带钱来,还谈什么解决我们庄稼损失啊?骗人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啊。走,我们上车,去市里讨个说法。” 124、周思国突然出现在上访村民面前 见上访的村民陆续爬上拖拉机的车斗,知道村民并没有被劝阻,接下来的事情将更加复杂。一旦村民真的去了市里,后果将不堪设想。曹玉及前山县委领导急得眼睛有些湿润,大声喊道:“他真的是我们马山市委吴书记,你们不是要找市委解决补偿的问题吗?吴书记就在你们面前,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对他说啊,就是真的到市里,不还是由吴书记出面解决吗?现在吴书记就在你们面前,为什么偏要舍近求远啊?”焦急的曹玉就差点向上访的村民作揖下跪了。 上访的村民似乎对吴强并不信任,嘴里喊着粗话,大声起哄道:“什么吴书记,是六书记吧,贪书记。我们不相信吴书记,只相信马山市委。”望着眼前杂乱的场面,站在马路中间的曹玉无奈的目光望向吴强,吴强低着头,目光不住地望向站在身边的刘大可。刘大可心里很清楚:该轮到自己出场了。但刘大可哪见过这阵势,就将目光不由的望向身边不远处的侯晋生,轻声道:“小侯,你觉得如果答应他们补偿的话,大约需要多少钱啊?” 侯晋生想了想道:“从矿区挖一条排水渠,宽十来米,长七八公里,也就是120来亩,加上水渠两边损失的庄稼,也不过200来亩,当地一亩玉米的产量也就是800斤左右,村民的损失也就是16万左右,如果再有黄豆、棉花、苹果园等其他经济价值大些的作物,估计顶多补偿20多万。具体情况,我没去过现场,也说不上。” “好,不就是20多万吗?”刘大可目光又望向梁海星,小声道:“我准备和村民谈谈,你先做好随时向黄厅长汇报的准备。如果村民答应我提的要求,市里又一时筹集不到这么多的钱,你就随时争取厅里的支持,先将钱垫付给村民,无论如何,在市委全力救助被困矿工这节骨眼上,再不能为周书记添麻烦了。” 拖拉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很刺耳。站在马路中间的曹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望着欲前行的上访村民几乎哀求道:“你们先不要着急去市里,你们没看到吴书记在紧急商量补偿方案吗?”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越是危急时刻越要沉住气,经过再三思考,尤其是想到有可能让厅里先垫付农民的补偿款,刘大可觉得,从私人感情上,黄正刚与周思国关系不错,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是在帮周思国书记;从工作上,虽说这部分钱应该由市里出,毕竟市里要动用财政,解决起来手续繁琐,事情紧急,只要黄厅长召开临时党组会,从业务经费里预先垫付给马山20多万补偿款,还是不成问题,黄厅长会支持自己的决定。想到这,见情势紧急,刘大可就急忙上前对吴强道:“吴书记我来试试吧。”吴强沮丧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在信访局长耳边低语了几声。马山市信访局长望了刘大可一眼,向曹玉跑去。 马山市信访局长来到曹玉身边,向曹玉低语了几句。曹玉的目光不住地望向刘大可和吴强。吴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刘大可低声道:“老刘,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刘大可微微一笑,道:“没问题。”刘大可说着疾步向马路中间走去,目光充满自信。 曹玉见刘大可大步向自己走来,似乎看到了希望,望着上访的村民大声道:“大家静一静,这位是省里刚刚派来我们市的刘市长,下面让刘市长宣布一下补偿方案。”果然,上访村民的一听是新来的市长宣读补偿方案,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 刘大可微笑道:“我很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忙了大半年,眼看着快到手里的庄稼,突然被掘开的水渠埋在了土里,要是我,我也着急。怎么办,补偿。而且既然是市里做出的决定,当然由市里来补偿。我与吴书记,还有前山县委的曹书记来,就是专门来解决你们庄稼,还有被占农田补偿问题的。刚才我初步核算了一下,整个补偿款大约在20万左右。这钱,市里出定了。” 刘大可说着,安静的人群突然变得有些不安。突然有人道:“你是市长,我们怎么不认识你啊?” 刘大可一时语塞,稍思忖后,笑道:“我是刚刚派到马山市任副市长的,你们当然不认识我啊。”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他是挂职副市长,根本说了不算。”接着有人大声笑道:“哈哈。又来了一个骗子。” 刘大可见上访村民不信任自己,就向村民挥了挥手,示意村民安静一下。刘大可大声道:“是啊,我是前来马山挂职的副市长。但,既然市委派我和吴书记一起来处理你们补偿的问题,我今天站在这里,就说了算,大不了,我用我的工资去补偿你们的损失。请你们相信我的人格。” “什么人格啊,这年头除了钱以外,哪还有什么人格啊?谁知道他们是哪路来的神仙啊,说不定还是骗子呢,不和他们在这里闲磨牙,我们还是找市里说理去。”随着上访村民的呼喊,拖拉机的马达再次传来轰鸣,拖拉机加大油门,向刘大可驶来,曹玉见状,担心发生意外,就将刘大可拉到了一边。也许曹玉用力过猛,刘大可一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吴强急忙上前,关切地道:“老刘,没事吧。”刘大可尴尬的笑了笑,道:“没事。基层群众工作真难做” 曹玉焦躁的目光望向吴强,道:“吴书记怎么办?” 吴强肃然的目光望向继续向市委方向行进着的上访村民,道:“千万不能让他们去市里冲击市委和市政府,绝不能造成局势失控。” 就在吴强等人万般无奈之计,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向上访的村民急驶而来。随着一阵刺耳的紧急刹车声,轿车在上访的村民面前停了下来。望着眼前戛然而止轿车的车牌号,吴强一惊,不由地道:“周书记,周书记来了。” 轿车刚停稳,周思国便与随同的财政局长、民政局长走了下来。吴强先是一怔,见真的是周思国走下车来,就疾步上前,道:“周书记……。” 周思国似乎看出了吴强的心思,向吴强摆了摆手,目光望向上访的村民。 站在一旁的刘大可见周思国亲自前来处理村民上访事件,很是感动,就急忙走上前,紧紧地握住周思国的手道:“对不起周书记,我们处置不力,让你失望了。”周思国微微一笑,道:“刘厅长太客气了,你刚来马山还不熟悉情况。” 吴强见周思国亲自前来处理村民上访事件,似乎得到了解脱,精神很是振奋;又似乎因自己工作不力而自责,表现的就格外卖力。吴强快步来到上访村民面前,大声道:“你们不是吵着嚷着要去市里上访吗?这不,周书记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对周书记讲。” 满脸微笑的周思国缓步向村民走去。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情景,村民一时惊呆了,瞬间,拖拉机马达停止了轰鸣,人群变得安静了许多。 即将走到上访村民跟前,周思国停住了脚步,依然满脸微笑,道:“我就是市委书记周思国……。” “周书记,周书记这么忙还有空主动来找我们补偿。肯定是假的。”“周书记怎么穿的这么随便?”周思国话音刚落,上访的村民顿时议论声不断,怀疑的目光望向眼前的周思国。周思国似乎从上访村民疑惑的目光里看出了村民的心思,就继续走上前,道:“我的确是马山市委书记周思国,大家可能在电视上见过我,我这长相可能让大家有些失望。我今天来,就是代表市委、市政府与你们协商解决昨天夜里,被损庄稼,还有被占农田补偿的事。你们看,补偿的钱我都带来了。”周思国说着转身向身边的民政局长望去。突然,周思国眼前发黑,双腿一软,向前一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与财政局长一块提着钱袋子的民政局长见状,丢下手里的钱袋子,急忙来到周思国的面前,焦灼地道:“周书记怎么了?” 周思国没有说什么,不安的目光四处在寻找着什么。周思国的秘书提着文件包急忙赶上前。周思国的秘书打开文件包,从里取出两块巧克力,交给了周思国。周思国接过秘书送来的巧克力急忙塞进了嘴里,大口大口的吃进了肚子里。 两块巧克力下肚后,周思国的体力恢复了很多,慢慢地站了起来,额前虚汗潸然而下。周思国望着身边的吴强、刘大可,还有随从,笑道:“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 上访村民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走上前,将周思国围了起来。望着眼前的情景,民政局长似乎担心发生不测,将钱袋子紧紧地夹在两腿中间,双手指着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大声呵斥道:“你们究意想干什么,一旦周书记发生什么意外?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125、周思国躬身致歉 对民政局长的举动,周思国似乎有些不满,但当着众人的面,周思国又不好直接批评,就望了围着水泄不通的上访村民一眼,对民政局长微微一笑,道:“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能发生什么事情啊?” 民政局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就喃喃道,“对不起周书记,我担心发生意外。更主要是考虑你的身体……。”民政局长说着望了上访的村民一眼,欲言又止。 从周思国和蔼的目光,还有亲切的话语里,村民为周思国的人格而感动,更为刚才的冲动而深感不安与愧疚,纷纷向身后退了退。 周思国又望着上访村民,尽量提高声音道:“对不起父老乡亲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直没有吃饭,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在这里,我首先向前山的父老乡亲道声歉,说一声对不起了,昨天夜里,没有经过你们的允许,是我决定,毁了你们即将收割的庄稼,在你们的农田里,挖了条排水渠……。”周思国嘶哑的声音尚未说完,便不停的大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秘书见状,急忙上前,将水杯递给了周思国。周思国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清了清嗓子后,继续道:“对不起啊,水也没喝上,嗓子有点不舒服。好,继续回到正题。你们也可能对我不是很了解,但我需要说明的是,我也是农民的儿子,我的老母亲现在还在农村老家,参加工作前,我也在农村种过地,对土地有着特殊的感情,我也知道,对一个农民来说,种庄稼是何等的不易。尤其看着即将到手的金灿灿玉米,转眼间毁于一旦,你们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也同样心疼啊。或许你们也听说了,但你们想过没有,就是在你们前山县的梁庄煤矿,昨天下午发生一件极为不幸的事,有20名矿工因矿井突发渗水事故,被围困井下,至今生死不明。一想起那20名生死未卜的矿工,我就感到无比的揪心。20名矿工啊,涉及多少家庭啊,他们目前的状况又牵动多少人的心啊。他们当中,有的可能是父亲,有的可能是儿子,还有的可能是丈夫。而他们的家庭呢?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当中或许就有你们的亲人。也许我的决定有些草率,但的确没有好的办法啊?你们说,如果你们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们该咋办啊?在当今,什么最金贵,我想你们不会告诉我,是市委和政府毁掉你们的庄稼吧?说句不吉利的话,如果被困井下的矿工换成诸位,你们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周思国说着将目光望向身边的村民。不知哪位村民说了声:“人命关天。”周思国接着急忙道:“这位兄弟说的对。不错,自古以来,人命关天。当初市委也论证过,只有在最短的时间里,在你们的庄稼地里挖出一条通往附近河渠的排水沟,被困井下矿工的生命就会有了更多的保障。你们说,这条救命的排水沟该不该挖啊?” 周思国的目光照例望向身边的村民,村民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个个低头不语。周思国又道:“可话又说回来,眼看着忙碌大半年的庄稼丰收在望,转眼间,被一条排水沟损毁在了地里,你们此时的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那不仅仅是粮食啊,那是上学孩子的学费、生病老人的救命钱,那是你们对未来的希望,是你们的心血啊!因为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征求你们意见,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在这里向你们深深的道歉。”周思国说着向身边的村民深深鞠了一躬。吴强、刘大可,还有一同前来处理村民上访事件的市里相关部门的领导,见状,也同周思国一样,向上访村民致以诚挚的歉意。 “既然毁掉了你们的庄稼,作为市委,就要补偿。本来,按照市委当初的考虑是,在今天早晨,你们还没有下地发现前,市委就要将补偿款发到你们手上,将工作做到前面,但由于种种原因,我来晚了,让你们误解了。在这里,我再次向你们道歉。” “周书记,我们错了,误解市委了。”周思国刚要再鞠躬,一老者急忙上前,将周思国搀扶了起来。另一村民,见状从布兜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了周思国,不安地道:“周书记,听说你早饭还没吃,如果你不嫌弃……” 周思国从村民手里接过还有些热乎的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满脸微笑道:“谢谢这位老哥了,我还真有点饿了。” 嘴里咀嚼着村民送的馒头,周思国眼角有些湿润,向村民深深的鞠了一躬,深情地道:“我,周思国,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作为主政一方的领导,我一直将马山作为我的第二故乡,马山的人民也从心里接受了我,把我当成了马山的一员。谢谢前山的人民,谢谢你们对市委、市政府工作的理解与支持,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深入,主要责任在我。我,周思国,在这里向前山县的父老乡亲,尤其是受灾的兄弟爷们深表歉意,说一声对不起你们了。我刚才说了,既然因市委修排水沟,毁掉了你们的庄稼。市委和市政府刚刚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对你们的损失一定要参照近三年来的粮食收购价进行补偿。同时,虽然即使将来被困矿工得救了,排水沟不用了,你们还可以继续种地,但就目前的情况看,可能要影响明年小麦的耕种,而且排水沟挖出的生土,可能会对明年作物的生长产生一些影响。市里还考虑到,有些农田里种了些果木等经济价值较高的作物,怎么办?市里一并进行补偿。好吗?对这个补偿方案大家能接受吗?” “能接受,谢谢周书记,谢谢市委了。”周思国话音刚落,身边的村民便齐声欢呼道。 “那好,既然大家对市委的补偿方案没有异议,我们这就去你们的庄稼地,对你们的损失情况进行实地测算,测算完,就将钱发到你们的手里。” “好。”随着热烈的掌声,村民纷纷转身向各自的马车和拖拉机走去。周思国上前来到一发动拖拉机的村民面前低声道:“兄弟,我可以坐你们的拖拉机,一同回你们村里吗?”村民湿润的双眼望向周思国,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 周思国吃了村民的一个馒头充饥,精神好了许多,望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村民,微微一笑,道:“你们不会收我的钱吧?”坐在车斗上的村民不停地摇着头,几乎齐声道:“周书记能坐我们的拖拉机,是看得起我们。再说,周书记是前去补偿我们的,哪有收周书记钱的道理啊?” “哈哈。收钱也合理啊。走,我坐你们的拖拉机,一块去看看你们庄稼受损的情况。”在其他村民的托举下,周思国爬上了拖拉机的车斗。 站在不远处的吴强见周思国上了村民的拖拉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迎上前,道:“周书记。” 望着吴强急切的样子,周思国似乎看出了吴强此时的心思,就笑道:“我坐坐农家拖拉机,路上,还可以和他们一起聊聊天。”然后,周思国又转身望着村民微笑道:“这东西,从前,我不仅经常坐,我还会开呢。今天我想再找回在老家种地的感觉。” 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了两元钱,望着眼前的村民道:“刚才我吃了谁的馒头啊,这是我吃馒头的钱。” 望着周思国手里的两元馒头钱,村民笑了,道:“一个馒头,书记还记在心上,您亲自补偿我们的庄稼款,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呢。” 周思国似乎并不同意村民的说法,认真地道:“哎,你说的不对啊。毁掉你们的庄稼就应该进行补偿,怎么能感谢我呢?同样的道理,吃了你们的馒头,我就该交钱啊。”突然间,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不停摇头的村民,道:“你们不收我的馒头钱,你们岂不把我当成乞丐了。市委书记成了乞丐,一旦传出去,影响可不好啊……。” 望着村民满是不解的目光,周思国开玩笑道:“将来整个马山市的小伙子恐怕找对象都难了。”周思国话音刚落地,上访村民不由的大笑起来,顿时,拉近了与周思国心里上的距离。 周思国见村民执意不肯收两元的馒头钱,就对一位老者道:“老乡,现在日子好了,年轻人看不上这两元钱了。但既然吃了你们的馒头,钱,我肯定是要还的。我们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一分钱都不容易啊。老乡,你就将这馒头钱收下吧,有机会替我还给送我馒头的老乡。” 周思国说着,将两元馒头钱交给了老者。老者望着手里还保存着周思国体温的两元前,呐呐道:“周书记……。”老人的眼里噙满了泪花。 拖拉机发动了,载着周思国与村民向前山县驶去,不时传来发自肺腑的笑声。 126、突然地陷 经过一路的颠簸,载着周思国的拖拉机终于在被损的庄稼地头停了下来。 拖拉机刚一停稳,周思国急忙从车斗下来,向田间走去。望着昨天晚上刚刚抢修的水渠里,正黑色长龙般流淌着矿井下的污水,再看看倒在地上纷乱的庄稼,那金黄的玉米,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周思国百感交集,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欣慰,又深深不安,含着泪,向村民深深的鞠了一躬,道:“真的对不起你们了,夜里作业,又是大型机械,没想到你们的庄稼损失得这么惨重。作为市委书记,我决策不力,在这里,再次向你们道歉。” “周书记……。”村民沙哑的声音喊道,急忙上前,将周书记扶起。突然间,不知哪个村民喊了声:“周书记,我们不要什么补偿了,救人要紧!”接着又有村民道:“我们错怪市委了,就是将我们的庄稼全部毁了,就是不要政府的补偿,也要先救矿工兄弟的命。” 霎时,村民像是接受了命令似的,一同跳进了排水沟,挥舞着铁锨、镢头,在自家农田里,拓宽起了排水沟。 望着眼前的情景,周思国内心很是激动,流着热泪,道:“老乡,谢谢你们了,我代表被困井下的矿工,还有他们的家属,谢谢你们了。” 周思国说着,来到昨天夜里被毁掉的庄稼前,蹲在地上,轻轻地捡起一玉米秸,掰下上面的玉米,望着金灿灿的玉米,陷入了深思。稍倾,周思国起身望向身边的曹玉,还有市里相关部门的领导,道:“虽然市里将补偿村民的损失,但有些庄稼,还是能有些收成,这是村民们半年的心血啊。你们抓紧组织村民前来收一收吧。要不,烂在地里多可惜啊。” 虽然周思国的话音很低,但还是被不远处的村民听到了,不由的望了周思国一眼,心想:多好的书记啊。 周思国慢慢地站了起来,举目望向眼前的庄稼,然而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周思国似乎发现了什么,满脸的凝重。周思国急忙上前走了几步,捡起地上一根被毁掉的玉米结,掰开上面的玉米一看,整个玉米很小,成人拳头般大小,干瘪的玉米粒如同营养不良般。望着眼前的玉米,周思国的心仿佛被刺痛了般,就又捡起一个地上的玉米,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干瘪。周思国似乎有了新的发现,向另一块地走去,不停的捡着地上的玉米,剥开,同样的令周思国不解:为什么这地里的玉米都长得这么弱小?而且颗粒还不饱满?是农民管理不上,还是水肥不足?现在一亩地的玉米产量,大约在千斤左右,而眼前这片地的产量,顶多也就是四百来斤。就目前这片地的产里来说,修条排水渠,不会给村民造成太大的损失,然而,村民的情绪为什么竟然如此的激动? 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向一位正忙着拓宽排水沟的村民走去。周思国刚刚走近村民,突然间,不知谁喊了声:“快跑,排水沟里有漩涡。” 周书记还没有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走近的村民拉着周思国便向庄稼地外跑去。村民边跑边喊:“快跑啊,排水沟里有漩涡,可能有地陷。” 听到喊声,村民扛着铁锨镢头拼命的向庄稼地外跑去,那阵式,像是遇到了鬼子,又像是即将发生大地震。 混乱中,周思国和村民刚刚来到庄稼地头,忽然间,耳闻一巨大的轰鸣声,周思国不由的回头一看,在排水沟的中央,出现了一直径大约五米的沉坑。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周思国额前冷汗潸然而下,急忙道:“村民没事吧?” 周思国的话音刚落,不知哪位村民道:“没事,我们习惯了,干活的时候,尤其是在浇地的时候,都比较注意,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听到村民的回答,周思国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周思国望着眼前的村民道:“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似乎眼前的一切,在村民的眼里习以为常。村民不知该怎样回答周思国,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望着面前纯朴的村民,周思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有种心痛的感觉。突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刚才心中的疑虑,道:“所以你们种庄稼的时候,地里很少浇水?庄稼的收成也就不好。你们是在靠天吃饭?” 那村民摇了摇头。周思国更加不解。另一村民走上前,望着周思国道:“原因是这样的。这片地下,原来是煤层,煤被挖掉后,里面被填了些石头和炉灰渣子。这样以来,不仅隔断了原来的水源,而且填充的并不是很严实。一浇水,水就很快渗到了地下,而且,还很容易造成地陷。因此,浇地的时候,大家都很小心。” 一听周思国在了解眼前农田的情况,村民们就涌上前,纷纷道:“因地下是空的,根本不保墒,而且很容易地陷。” 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那你们的房屋呢?” 周思国的一席话,似乎说到了村民的心坎里,村民七嘴八舌地告诉周思国,现在好多家房屋出现了裂缝,前两年还有一村民的房子地下出现了一个大坑,半边房子出现了倒塌,多亏发生在白天,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村民还告诉周思国,现在好多村民,尤其是到了晚上,都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房子陷到地下。 周思国越发感觉事情重大,就道:“你们没向当地政府反映吗?” 村民望了曹玉一眼,都低下了头。周思国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周思国欲言,曹玉急忙来到周思国的面前,尚未张口,周思国肃然道:“老乡们说的话都是实情?” 曹玉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不时的望向周思国。 周思国的脸色顿时变得的铁青,曹玉似乎很清楚周思国此时的心情,头低得更低。周思国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周思国道:“类似的情况大约有多少?” 曹玉见周思国没有批评自己,就轻声道:“方圆一百多平方公里,也就是最近二十来年的采煤区,都存在安全隐患。” “方圆一百多平方公里?住着多少人啊?”周思国的目光一直望向曹玉,虽然声音并不高,但极具威严。 “主要涉及两个乡,30多个自然村,两万多人口。” “人命关天啊,真的发生不测,追究责任还是小事,我们该如何向这方人民交待啊?”望着眼前的乡村,周思国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道:“乡亲们天天生活在火山口上,作为领导,我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啊?!”周思国望了曹玉一眼,道:“你们没有研究个解决方案吗?” 曹玉望了周书记一眼,又低下了头,心中似有难言这隐。周思国似乎看出了前山县领导的心思,道:“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吗,你们背后不是还有市委吗?你们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交给我周思国啊。你们既不反映,也不报告,你们这是在渎职啊,是犯罪。” 虽然受到了周思国的批评,但曹玉似乎也受到了莫大的鼓励,道:“每届前山县领导都非常担心,经常自诩为工作在炸药包上,也多次议过,总觉得解决起来难度很大。” “有什么具体的解决方案吗?”周思国关切道。 “方案有,操作起来也不复杂。”曹玉望着周思国道。 周思国一听前山县委为此已制定了具体的解决方案,心里的了些许安慰,就急忙道:“快说说看。” 曹玉道:“就是搬迁。但这样一来,一来财政负担太重;二来村民们并不愿意离开他们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 听着曹玉的回答,周思国似乎理解了前山委的苦衷,轻轻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周思国望了曹玉一眼,随即又转身对身边的村民道:“如果让你们全部搬迁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居住,你们愿意吗?” 村民们望了周思国一眼,然后面面相觑。周思国似乎看出了村民的心思,目光望向身边的一村民道:“你们不愿搬迁的原因是什么啊?”那村民微微一笑,急忙向身后退去。周思国不解的目光望向村民。周思国又将目光望向前山县领导,道:“对第二条原因,你们没有作深入的了解吗,村民们为什么不愿离开这里,心中有什么顾虑?” 未等前山县领导回答,有一村民道:“大家祖辈一直生长在这片土地上,而且先人也埋在了这里,对自己的老家很有感情,这是我们的根啊。”村民望了前方一眼,目光充满无限的眷恋,继续道:“如果搬迁……。”说话村民欲言又止。周思国望着心中似乎有着顾虑的村民鼓励道:“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讲出来吗?我们也是在相互探讨啊,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受到了周思国的鼓励,村民更坚定了继续谈下去的决心,道:“其实大家最大的顾虑是生活上的保障。虽然大家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生活着,但毕竟我们有自己的土地,能养活自己,一旦搬迁到了外地,没有了土地,我们靠什么生活啊?” “是啊,农民不种地靠什么生活啊?”其他村民跟着附合道。 周思国似乎了解了村民的顾虑,对下步的搬迁更加充满了信心,但周思国似乎更明白自己每句话的份量,那不仅是对村民的承诺,还将涉及未来马山的整体发展,甚至其中存在着的巨大商机,必须格外谨慎。周思国想了想,道:“如果制定搬迁规划的时候,尽量将你们同村或是相邻的村庄居住在一起呢,而且又是就近安置呢?” 127、周思国的乡情 周思国的话音刚落地,有村民立即问道:“有地种吗?” 村民的问话,出乎周思国的意料,一时难以回答,周思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周思国想:是啊,农民以地为命。在世代耕种的农民眼里,土地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命根子啊。然而,如果想彻底改变农民的命运,尤其是改变眼下这些整天生活在生死线上农民的生存空间,必须让他们彻底改变生存观念与生存方式,而这又谈何容易啊。然而,再难的事,也应试一试。想到这,周思国道:“你们的观念也该转变了,现在好多农民都进了城,好多年轻人外出打工,除了种地以外,还有其他更适合你们的生存方式啊。”周思国望着村民道。 周思国话刚一出口,立即招来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村民将周思国围在中间,道:“周书记你说的倒轻巧,你想过我们实际困难没有?真的要进了城,喝口水都要钱,我们哪有那么的钱啊?在咱农村,别说是喝水了,吃的烧的,根本不用花钱,咱这地里全有。” 还有的村民道:“我们习惯了种地,离开了土地一天都难以活下去。没事的时候,我们喜欢到地里看看,一天不摸摸锄把子,浑身都难受,吃起饭来也不觉得香。” 虽然村民的议论与自己的设想大相径庭,但作为农民出身的周思国很理解眼前这些村民此时的心情。自参加工作进城,每次回到老家,周思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放下行李,和父母寒暄过后,便到地里去看看,望着眼前绿油油的庄稼,嗅闻着田地散发着泥土特有的芳香,那习惯的味道,周思国的内心顿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心情就感到特别的豁朗。即便现在,也同样如此。母亲曾笑道:“不管国儿当多大的官,仍忘不了老家,忘不了老家的土地,永远是一个农民的孩子。”周思国有时自己也想:难道这农民的出身,就像胎记一样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身上,化作血液,流淌在了自己的血脉里,在心脏跳动?不知为什么,此时,母亲的形象又不由地浮现在了周思国的眼前。 前些年,周思国感觉母亲一个人在乡下比较孤单,自己在城里的居住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就将母亲接到了城里,也想让母亲享享清福,甚至想让母亲跟随自己在城里安度晚年,自己也好尽孝。然而,出乎周思国意料的是,母亲在自己家里刚住数日,就想回老家。周思国不解,心想:自己家里吃的喝的哪一点不如老家好啊?但母亲却道:这城里一点也不如乡下敞亮,到处是高楼大厦,让人感到憋得难受;每个人都关在笼子里,出门在外,连个说话的熟人也没有,心里都快憋出病来了。周思国就笑道:等工作不忙了,专门陪老娘说说话,到郊区田地里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周思国的话一次也没兑现。或许碍着儿子的面子,周思国的母亲不再吵闹着回乡下。天天坐在家里看电视,或是躺在床上睡觉。不长时日,周思国发现母亲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而且气色也极为不佳。周思国问母亲怎么了?周思国的母亲道:感觉有些头晕,浑身无力,甚至连下楼都觉得有些困难。周思国就陪着母亲去医院做了一次全面的体检。除了血脂有些高外,老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后来,周思国又咨询了几位医生。医生告诉周思国,造成其母亲目前身体状况的主要原因,还是突然改变了其母亲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对一位长年劳作的农民来说,突然清闲下来,再加上没人陪伴,很容易造成心理和身体健康的改变,甚至会影响其寿命。听了医生的意见,无奈之下,周思国只好将母亲又送回到了乡下。周思国的母亲一回到乡下,就像鱼儿回到了水里,立即鲜活起来,在城里所有的不适,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周思国仍放心不下乡下的母亲,多次提出接母亲到城里养老。每次母亲总是笑道:这辈子再也不去你们城里了,那地方天生不是乡下人养老的地方。还是农村好,不仅心里豁亮,就是喘口气也舒坦。有时,周思国催促紧了,其母亲就笑道:我现在腿脚还利索,等不能自立了,再说吧。 望着眼前村民,尤其是看到他们两眼散发着期待的目光,周思国很理解他们远离故土的心情,就低声道:“这也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到时候肯定会征求你们的意见。” 周思国的目光一直在望着眼前的村民,似乎想起了自己父辈,甚至想到了自己,他在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换作自己,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是土地上的主人,面对有一天,自己要搬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该作何感想?周思国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眼下,他实在找不出说服这方村民搬迁的理由,甚至他难以说服自己,目光充满了无奈。 正当周思国茫然间,民政局长疾步来到眼前,期待的目光望向周思国,气喘吁吁地道:“周书记补偿款都实地测算好了。” “既然算好了,那就赶快发给村民啊。”周思国不假思考道。 得到了周思国的认可,民政局长忙道:“好嘞,这就将现款发到村民手里。” 此时,不知哪个村民喊了声:“发钱了。”接着,村民一拥而上,将民政局长围得水泄不通。周思国望了眼前的村民一眼,对民政局长低声道:“要按现在拓宽的排水渠,将补偿款足额发放到每个受损失的村民手中。”周思国刚说完,又专门对市民政局长叮嘱道:“即使市里财政再紧张,也不能让我们的农民兄弟受半点的损失,他们太不容易了。” 听了周思国的指示,忙着向村民发放补偿款的民政局长点了点头。周思国似乎觉得自己眼下的使命已经完成,或许是想起了更加艰巨的任务在等着自己,就悄悄地走出了人群。吴强默默陪伴在在周思国的身后。吴强望了周思国一眼,低下了下头,心中似有难言,就继续陪着周思国向前走去。 九月,骄阳下,玉米地里密不透风,闷热极了,尤其是刀片般的玉米叶子落在人的胳膊上,如同刀割,极为疼痛。周思国双手不停地撩拨着玉米叶子,疾步向前走着,双眼不停地望向前方,还有脚下。吴强望了周思国一眼,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多亏了周书记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周思国故作不经意的望了吴强一眼,他理解此时吴强的心思,不否认吴强的感慨,但更多的是在奉承自己。周思国似有心事,或是对吴强的表现有些失望,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默默的向前走去。 刚走两步,周思国的手机响了。周思国见是救援前线指挥部的号码,就急忙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前线救援指挥部向周思国报告,由于得到村民的大力支持,加上救援方案正确,整个救援工作一直非常顺利,而且刚刚出现重大突破,已与井下被困矿工取得联系,目前来看,井下被困矿工非常安全。如果照目前情势发展,被困矿工,很快就能升井到矿上。 周思国静静的听着,不住地点着头,尤其是当听到所有被困矿工转危为安时,周思国长吁了口气,疲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前线救援指挥在电话里请示周思国,对下步的救援工作还有什么指示。周思国没有立即回答,望了仍在挥汗拓渠的村民,淡淡地道:“按照我们下步的方案,请医院立即做好被困矿工上井后的善后工作。”周思国说完轻轻地扣上了手机,继续默默地向前走去。 或许是副职的角色,吴强极为善于调解自己的情绪。经过一番自我安慰,短暂的愤怒与不安很快烟消云散。吴强的目光不由的再次望周思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知一直在沉默的周思国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127、周思国的乡情 周思国的话音刚落地,有村民立即问道:“有地种吗?” 村民的问话,出乎周思国的意料,一时难以回答,周思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周思国想:是啊,农民以地为命。在世代耕种的农民眼里,土地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命根子啊。然而,如果想彻底改变农民的命运,尤其是改变眼下这些整天生活在生死线上农民的生存空间,必须让他们彻底改变生存观念与生存方式,而这又谈何容易啊。然而,再难的事,也应试一试。想到这,周思国道:“你们的观念也该转变了,现在好多农民都进了城,好多年轻人外出打工,除了种地以外,还有其他更适合你们的生存方式啊。”周思国望着村民道。 周思国话刚一出口,立即招来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村民将周思国围在中间,道:“周书记你说的倒轻巧,你想过我们实际困难没有?真的要进了城,喝口水都要钱,我们哪有那么的钱啊?在咱农村,别说是喝水了,吃的烧的,根本不用花钱,咱这地里全有。” 还有的村民道:“我们习惯了种地,离开了土地一天都难以活下去。没事的时候,我们喜欢到地里看看,一天不摸摸锄把子,浑身都难受,吃起饭来也不觉得香。” 虽然村民的议论与自己的设想大相径庭,但作为农民出身的周思国很理解眼前这些村民此时的心情。自参加工作进城,每次回到老家,周思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放下行李,和父母寒暄过后,便到地里去看看,望着眼前绿油油的庄稼,嗅闻着田地散发着泥土特有的芳香,那习惯的味道,周思国的内心顿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心情就感到特别的豁朗。即便现在,也同样如此。母亲曾笑道:“不管国儿当多大的官,仍忘不了老家,忘不了老家的土地,永远是一个农民的孩子。”周思国有时自己也想:难道这农民的出身,就像胎记一样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身上,化作血液,流淌在了自己的血脉里,在心脏跳动?不知为什么,此时,母亲的形象又不由地浮现在了周思国的眼前。 前些年,周思国感觉母亲一个人在乡下比较孤单,自己在城里的居住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就将母亲接到了城里,也想让母亲享享清福,甚至想让母亲跟随自己在城里安度晚年,自己也好尽孝。然而,出乎周思国意料的是,母亲在自己家里刚住数日,就想回老家。周思国不解,心想:自己家里吃的喝的哪一点不如老家好啊?但母亲却道:这城里一点也不如乡下敞亮,到处是高楼大厦,让人感到憋得难受;每个人都关在笼子里,出门在外,连个说话的熟人也没有,心里都快憋出病来了。周思国就笑道:等工作不忙了,专门陪老娘说说话,到郊区田地里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周思国的话一次也没兑现。或许碍着儿子的面子,周思国的母亲不再吵闹着回乡下。天天坐在家里看电视,或是躺在床上睡觉。不长时日,周思国发现母亲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而且气色也极为不佳。周思国问母亲怎么了?周思国的母亲道:感觉有些头晕,浑身无力,甚至连下楼都觉得有些困难。周思国就陪着母亲去医院做了一次全面的体检。除了血脂有些高外,老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后来,周思国又咨询了几位医生。医生告诉周思国,造成其母亲目前身体状况的主要原因,还是突然改变了其母亲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对一位长年劳作的农民来说,突然清闲下来,再加上没人陪伴,很容易造成心理和身体健康的改变,甚至会影响其寿命。听了医生的意见,无奈之下,周思国只好将母亲又送回到了乡下。周思国的母亲一回到乡下,就像鱼儿回到了水里,立即鲜活起来,在城里所有的不适,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周思国仍放心不下乡下的母亲,多次提出接母亲到城里养老。每次母亲总是笑道:这辈子再也不去你们城里了,那地方天生不是乡下人养老的地方。还是农村好,不仅心里豁亮,就是喘口气也舒坦。有时,周思国催促紧了,其母亲就笑道:我现在腿脚还利索,等不能自立了,再说吧。 望着眼前村民,尤其是看到他们两眼散发着期待的目光,周思国很理解他们远离故土的心情,就低声道:“这也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到时候肯定会征求你们的意见。” 周思国的目光一直在望着眼前的村民,似乎想起了自己父辈,甚至想到了自己,他在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换作自己,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是土地上的主人,面对有一天,自己要搬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该作何感想?周思国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眼下,他实在找不出说服这方村民搬迁的理由,甚至他难以说服自己,目光充满了无奈。 正当周思国茫然间,民政局长疾步来到眼前,期待的目光望向周思国,气喘吁吁地道:“周书记补偿款都实地测算好了。” “既然算好了,那就赶快发给村民啊。”周思国不假思考道。 得到了周思国的认可,民政局长忙道:“好嘞,这就将现款发到村民手里。” 此时,不知哪个村民喊了声:“发钱了。”接着,村民一拥而上,将民政局长围得水泄不通。周思国望了眼前的村民一眼,对民政局长低声道:“要按现在拓宽的排水渠,将补偿款足额发放到每个受损失的村民手中。”周思国刚说完,又专门对市民政局长叮嘱道:“即使市里财政再紧张,也不能让我们的农民兄弟受半点的损失,他们太不容易了。” 听了周思国的指示,忙着向村民发放补偿款的民政局长点了点头。周思国似乎觉得自己眼下的使命已经完成,或许是想起了更加艰巨的任务在等着自己,就悄悄地走出了人群。吴强默默陪伴在在周思国的身后。吴强望了周思国一眼,低下了下头,心中似有难言,就继续陪着周思国向前走去。 九月,骄阳下,玉米地里密不透风,闷热极了,尤其是刀片般的玉米叶子落在人的胳膊上,如同刀割,极为疼痛。周思国双手不停地撩拨着玉米叶子,疾步向前走着,双眼不停地望向前方,还有脚下。吴强望了周思国一眼,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多亏了周书记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周思国故作不经意的望了吴强一眼,他理解此时吴强的心思,不否认吴强的感慨,但更多的是在奉承自己。周思国似有心事,或是对吴强的表现有些失望,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默默的向前走去。 刚走两步,周思国的手机响了。周思国见是救援前线指挥部的号码,就急忙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前线救援指挥部向周思国报告,由于得到村民的大力支持,加上救援方案正确,整个救援工作一直非常顺利,而且刚刚出现重大突破,已与井下被困矿工取得联系,目前来看,井下被困矿工非常安全。如果照目前情势发展,被困矿工,很快就能升井到矿上。 周思国静静的听着,不住地点着头,尤其是当听到所有被困矿工转危为安时,周思国长吁了口气,疲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前线救援指挥在电话里请示周思国,对下步的救援工作还有什么指示。周思国没有立即回答,望了仍在挥汗拓渠的村民,淡淡地道:“按照我们下步的方案,请医院立即做好被困矿工上井后的善后工作。”周思国说完轻轻地扣上了手机,继续默默地向前走去。 或许是副职的角色,吴强极为善于调解自己的情绪。经过一番自我安慰,短暂的愤怒与不安很快烟消云散。吴强的目光不由的再次望周思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知一直在沉默的周思国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128、周思国心中依然忧虑 周思国见吴强期待的目光不时地望向自己,很了解此时吴强的心思,知道其对救援进展情况很感兴趣。再者,吴强不仅是市委副书记,还是前线救援指挥部的重要领导成员,有权了解救援的进展情况。想到这,周思国淡然道:“刚才前线救援指挥部来电话报告,被困矿工暂时脱离了危险。” “噢,太好了,值得庆贺。”虽然吴强已了解到了被困矿工救援的消息,尽管有些模糊。但当亲耳得到周思国的确认后,心里不免仍然有些激动。本来吴强欲言,这都是周书记领导英明,似乎又觉得过于露骨,自己毕竟是副职,正职的心事作为副职永远猜不透,在正职面前始终应谨言慎行,就急忙改口道:“这都是周书记领导有力指挥有方啊。” 或许由于所处的位置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周思国非但没有同吴强那样,表现得异常兴奋。相反,心里还有些忧郁与不安。周思国叹了口气,道:“难题还在后边呢,硬仗还没有开始呢。” 吴强不知周思国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周思国的话很严肃,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悄悄的跟在周思国的身后默默的走着,目光不住的望向周思国。 周思国沿着排水沟向前走去。 刘大可与侯晋生,还有梁海星悄悄的跟在周思国、吴强的身后,默默的走着,从周思国与吴强谈话的神情,还有眼神里,刘大可越发感到,作为副书记,吴强似乎心中始终对周思国充满着一种难言的敬畏,就想:难道这就是地方一把手与副职之间特有的文化,还是吴强有什么把柄被周思国攥在手里?对刘大可来说,将来还要在马山市工作一段时间,工作中,将不可避免的经常与周吴二人打交道,联想到到马山后,听到有关吴强的传说,就觉得弄清二人间微妙的关系,对做好下步的工作将非常重要。否则,将有可能使自己陷入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极想短时间内搞清楚其中的原因。刘大可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周思国与吴强,望着吴强对周思国言听计从的样子,心中似乎又有着许多的不解。 或许有些寂寞,或是对眼前这方土地充满了神秘感,刘大可就举目四处望去,眼前的村庄映入刘大可的眼帘,影影绰绰。再看看四周,几乎清一色的玉米无精打彩,还有些干燥,如同竖着的干柴。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心想:怪不得省里将马山选为经济帮扶对象,虽然自己刚到马山,对马山市还缺乏全面的了解,但眼前这方土地,的确太贫穷了。而如此贫穷的村庄,何时能致富啊。 侯晋生似乎很想弄清刘大可的心思,其目光就不时的顺着刘大可长双眼望去,见刘大可对眼前的土地,还有村庄感兴趣,就走近刘大可低声介绍道:“听老人们说,历史上这地方极为富庶,原来的土地都是很黑的,插根筷子都能发出芽来,随便撒些种子就够吃的,民风也特别纯朴,这里便成了逃荒者的天堂,而这方人民心胸特别宽广,有一颗包容的心,所以,这地方杂姓特别多。但自从发现煤矿后,情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土地如同得了癌症,变得焦黄,地瘦了,人穷了,民风也变得不再纯朴,打架纠纷不断。我在前山县委工作时,大家一提及梁庄这地方,都摇头。” “既然县委对这地方非常熟悉和关注,难道就没有一个彻底的解决方案?”刘大可望着侯晋生道,目光充满不解。刘大可之所以对脚下这方土地感兴趣,是因为他已从刚才周思国与村民的交谈中感觉到,周思国似乎对这方土地同样感兴趣,而且他的心中已有了一个彻底解决的方案,而且说不定自己下步的工作重点将与这方土地有关。 侯晋生又抬头望了眼前的村庄一眼,目光似乎有些困惑与不安,道:“不仅是县里非常关注,就是市里几乎每届政府都将这地方的未来发展作为一项重要的工作来抓,每届政府几乎都有一个完整的方案,什么关闭煤窑,还田于民,整体搬迁,经济转型,结构调整,等等,方案多了,但结果呢?……”侯晋生苦苦一笑,道:“结果是,不了了之。” 从侯晋生的一番讲解里,刘大可似乎感到有些复杂,就极想搞清楚其中的奥秘,道:“没有落实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侯晋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心中似有难言之隐。见刘大可目光充满关注与期待,侯晋生又道:“市县领导的心思,我们做下级的……。” 或许刘大可觉得此情事关重大,极想搞清其中原因,而又见侯晋生脸上满是无奈,似乎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就望了低头深思着的侯晋生一眼,启发道:“那你的意见,或是看法呢?” 侯晋生稍思忖,抬头望了刘大可一眼,认真道:“如果让我个人谈点看法……。”刘大可望着侯晋生,点了点头,目光更多的是鼓励。侯晋生继续道:“如果让我谈点不成熟的看法,我个人认为,造成目前局面出现的主要原因有三,一是刚才周书记已经了解了,村民的生活习惯;二是虽然市县都有较为完备的发展方案,但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缺少可行的配套措施;三是也是最要重要的一点,归根结底是利益之争。” “那你再把第二条和第三条解释一下好吗?”刘大可似乎对侯晋生的意见很感兴趣。 “哈哈。我也是瞎说,是我个人的看法,不一定正确。”侯晋生谦虚道,很谨慎,心中又似有顾虑。侯晋生有自己的考虑。在这重大问题上,生怕说错了话,对刘大可长产生误导,日后给刘大可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唉,小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是我们兄弟间闲聊吗,哪有对与错啊。是吧,小梁?”刘大可说着,回头望了身后的梁海星一眼。梁海星忙笑道:“侯主任你应该感到荣幸,这是刘厅长对你的信任。” 梁海星的回答,似乎让大可很满意,望着梁海星目光充满笑意。梁海星同样心领神会的微微一笑,似乎二人在演着双簧,珠联璧合,配合得极为默契。但此时梁海星却在心里对刘大可再次有了新的了解与认识:刘大可此时的心思完全在周思国的身上,他已从周思国方才与村民的谈话中,敏锐的捕捉到了周思国的心思,就极想搞清楚当地领导在此问题上的真实考虑。梁海星同样很理解此时侯晋生矛盾的心情:如果侯晋生说的与事实相符,或许将成为未来刘大可的业绩,或是其讨好周思国的资本。但这一切,对侯晋生来说,并不重要,刘大可很快会将侯晋生淡忘。然而,如果侯侯晋生说的与事实不符,或是不全面,仅是个人的看法,将带给刘大可一个错误的认识,有可能在今后的工作中,将刘大可置于被动的地位,尴尬的境地,那作为建议的始作俑者,侯晋生将在刘大可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极坏的印象,多年挥抹不去。而结果将会在不远的将来得到验证。 梁海星想:难道这就是刘大可的为人与能力?难道刘大可就是凭这揣测领导的心思,而一步步荣升为副厅长? 梁海星依旧微笑的目光不停地在刘大可与侯晋生二人之间,移来转去,读着二人的心思,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既然刘大可和梁海星的话已说到了这般地步,自己不好再遮掩下去,侯晋生望了刘大可一眼,似乎下定了决心,道:“对不起刘厅长,假如我说错了,您可不要见怪啊?” 刘大可微微一笑,未语。 见刘大可对眼前这方土地开发的话题极为感兴趣,而对其至今仍未开发的原因,侯晋生觉得不好再隐瞒下去,就索性将自己听到的和自己的一些看法一同向刘大可作了全面介绍:“实际上,第二条和第三条是相互关联着的,好几届政府都曾提出开发、搬迁,但之所以最终没有形成一个可操作性的解决方案?甚至不了了之,我个人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利益之争。有利益之争,又拿不出一均衡的解决办法,结果只能是久拖不决。” “主要原因在于利益之争?”刘大可似乎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仿佛摆在自己面前有一深不见底的陷阱,就极想将这陷阱搞明白,表面上刘大可显得很淡然,但内心却极为困惑不安。 “是。最起码我了解到的或是据我的判断是这样的。”侯晋生深深地点了点头,似乎很自信。侯晋生望着刘大可笑了笑,有些神秘,道:“不谈这些了,这里面的水很深,反正厅长你在马山也不是一天两天,而且其中的原因,马山,还有前山上下领导都心知肚明,而且讳莫如深。如果你关注此事,我想时间长了,自然会有人给您私下介绍,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您自然会弄明白,或您心里会有自己的判断。有些事情只是传说,很微妙。”但刘大可现在的想法是,尽早将其中原因搞清楚。见侯晋生仍心存顾虑,就进一步道:“是既得利益相互间之争,还是既得利益与搬迁利益,甚至是搬迁或是开发后的利益之争?或是利益分配的问题不好解决?” “哈哈。我个人认为应该是既得利益之争吧?正是由于既得利益之争,因此根本谈不上什么搬迁和开发,方案所提的一切,只能停留在口头上,或是写在纸上,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有实质性推进。” 刘大可似乎听出了些什么,点了点头,目光有些疑惑。 129、倾听 也许触景生情,侯晋生抬头望了不远处林立的煤窑,还有那堆积如山的煤炭,感叹道:“作为前山人,我也是这方土地上的主人啊,是这方水土养育了我,对这方土地有着很深的感情,其情愫,已融入进我的血脉。”侯晋生指着眼前干涩贫瘠的土地道:“对村民来说,或许他们的心中不再有梦想,但对有些人来说,这里仍是聚宝盆。其中的原因就是,这煤矿的背后是一个很大的利益链,我没说是产业链啊。从产业上,现在煤价持续居高不下,就证明这煤炭成了稀缺资源,既然是稀缺资源肯定有利可图;煤炭可以炼焦,产煤气,深加工又能带来利益;挖出来的煤总要向外运输吧,而运输又有一个衍生利益的问题。而从经营的主体上来说,事情更复杂了,矿主有利益,当地政府有利益,甚至背后的某些个人还要分得些利益。既然要搬迁,关闭煤窑,首先将面临的是解决或是铲除这个庞大的利益链,那既得利益者们会同意吗?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利益瞬间在眼前,而且是经自己的手化为乌有的吗?他们即是具体方案的制定者,也是施行者和推动者啊。” 刘大可终于从侯晋生的话语里嗅闻到了什么,深深地点了点头。刘大可叹了口气,道:“原来事情这么复杂啊。” 侯晋生深深的点了点头。 见刘大可似乎对自己的顾虑已理解,而且话已说到如此程度,就索性不再隐瞒,望着刘大可,侯晋生笑道:“周书记在各种场合,多次提出要关闭梁庄煤矿,甚至是马山所有的煤窑,然而为什么煤窑一直在开?是矿主不听话,还是另有原因?而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实际上,好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刘大可同样望着侯晋生微微一笑,双方似乎心灵神会。 “虽然周书记并没有言明,但透过刚才与村民的对话和周书记的眼神,我感觉这次周书记下定了决心。” 听了侯晋生的介绍,刘大可似乎对眼前这方土地有了更多的了解,就不由的点了点头。同时,也预感到,在今后的日子里,将会有更多的故事发生,就没再说什么,疾步上前,默默地跟在周思国的身后,向前走去。刘大可的目光不住地向吴强望去,见吴强在周思国面前言听计从,表现出十分谦恭的样子,就越发觉得吴强或许就是这煤窑背后的既得利益者。心想:这马山的水很深啊,自己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才是,否则,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点钱呢,说不一定哪天成了谁的替罪羊,根本谈不上抽身了。 周思国一行走着,见一黑水沟里,几个村民正奋力掘着黑泥水,仍在拓宽排水渠,心生感动,就走上前去。 村民见有领导模样的人走上前,就想探个究竟,一下子围了上来。 或许担心意外事情发生,或许别有打算,吴强就忙上前,满脸微笑着介绍道:“老乡们,辛苦了,这是我们市委的周书记。是专门来看望大家的。”吴强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周思国。 本来想听听村民的心里话,结果吴强上来拿市委书记的噱头吓唬老百姓。当着前山县委的领导,当地父母官的面,百姓们还敢说心里话吗?周思国满脸不悦,但又不好发作,就望着站在排水沟里的村民微微一笑道:“老乡们歇会儿吧,抽袋烟,我们聊会儿天好吗?” 也许村民有些累了,听有人说让上来歇会儿,就一跃,从水沟里爬了上来。 望着眼前的村民,周思国有些不解,道:“不是补偿款已发到你们手里了吗?你们怎么还在自家的农田里损毁庄稼,拓宽排水沟,你们这不吃亏了吗?” 村民似乎对周思国的问话有些困惑,眨着眼睛,道:“是啊,损毁庄稼的补偿款我们已经拿到手了,我们感谢市委,但我们继续拓宽这排水沟并不完全是为了多要政府的补偿款啊?” “那你们这是……。”周思国依然望着村民道。 “我们是自愿的,别说是拓宽这排水沟了,就是让我们下到井下去救人,我们也没二话说。这世上,还有比人的命更值钱的吗?” 多么质朴的村民啊!耳闻村民的肺腑之言,周思国在心里感叹道。 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那井下被困的矿工,有你们的亲人吗?” 村民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茫然的目光望向周思国。或许周思国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不妥,忽视了村民那质朴的感情,就没再说什么。 “有没有自己的亲人并不重要,反正都是乡亲,都是被钱逼的。否则,谁愿下煤窑啊?” 从村民不经意的话语里,周思国似乎听出了什么,就不禁道:“被钱逼的?” “是啊。孩子上学,老人生病长灾,家里买油购盐,哪里不需要钱啊。你看看我们周围,就这地,每年打的粮食也就够人和牲口吃的。有点文化和本事的,都去外面打工了,没办法的只能去窑场挖煤,毕竟一天能收入个几十元,一个月下来一千多啊,又在家门口,可比种地强多了,就是有些危险,那是拿命换钱。”另一村民笑道:“还危险呢,现在哪里没危险啊,吃的喝的,就安全了。” 村民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周思国的心。周思国深深的叹了口气,不住地点着头。村民又道:“前两年,安全生产抓的紧,用不了这么多的人,要去上矿上挖煤,还要给包工头送礼呢?而现在,听说政府要关闭煤窑,矿主就多安排些人去挖煤,安全又没了保障,我们百姓容易吗?” “竟然有这事?”周思国自语道。 “现在这政府说的话,哪有个准头啊,多少年前,就说要关停煤窑,还说什么还地与民,这不煤照挖,煤老板们钱照挣吗?被忽悠的却是我们百姓,去煤窑挣钱比原来更困难了。” “听你的意思是,这里煤矿都被个人承包了?”周思国道,似乎从村民里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 “这不是秃子上的虱子明摆着吗?领导您真官僚。”村民们笑道。 吴强看了眼手表,似乎感觉周思国与村民聊的时间不短了,就起身道:“周书记,我们是不是……。” 周思国与村民谈兴正浓,似乎没有听清吴强的话,继续道:“这承包煤矿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哈哈。”村民一听周思国的问话不由的笑了,道:“什么人?反正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听说有一个包工头的表哥就是市里的一个大领导,现在被困井下的兄弟爷们,就是我们这几个村的。他才是个小虾米呢,只是包了一个井,而且还不知倒了几次手,更厉害的是入股,有的还听说是干股,每个井都被人抽一部分,多少井啊,每个井一年收入多少钱啊,你们比我们有文化,自己去算吧。” 周思国点了点头,似乎感到村民无意间提供的情况极为重要,目光就变得严峻起来,但碍于陪同的人太多,事情又极为敏感,不好再深入了解下去,就转移话题道:“听说这地方容易地陷,你们在排水沟里作业很危险啊?一定要注意安全”周思国望着汗流满面的村民道。 “我们百姓不同你们城里人,我们的命没你们的金贵,我们只知道这排水沟是救我们兄弟命的,真要是能快点将井下矿工救上来,即使面临再大的危险,我们也值得。” 耳闻村民的回答,周思国有些不解,不停的摇着头,心想:不同样是生命吗?为什么这里的村民,将井下矿工的生命看得如此重要。另一村民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道:“也许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些都是年过半百吃闲饭的,活一年,也给家里挣不了多少个铜板,而井下的都是养家糊口的青壮劳力啊。我们死了,家里反倒少了累赘,而他们有个三长两短,那天可就真的塌下来了。” 周思国似乎听懂了村民的话语,点了点头。作为市委书记,对矿井渗水事故,还有村民不愿搬迁的原因,一直挥抹不去,如同巨石般深深的压在周思国的心里,就极想搞清楚,而觉得眼下又是最好时机,不想错过。忽然间,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既然家里人离不开他们,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拼死下井呢,这里除了钱的因素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啊?” 周思国的意思很明确,他想从村民这里了解一下,造成事故发生的真正原因。出乎周思国意料的是,村民心中似有难言之隐,相互对视着,不知该如何回答,都低下了头,神情有些不安,甚至是畏惧。过了一会儿,一村民道:“其实原因很简单,说到底都是为了钱。” “难道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吗?”周思国眉宇紧锁,望着说话的村民道。 “这位领导,你可能对我们梁庄煤矿不太了解。这里煤矿自古代就有,在古代称为官窑,改革开放前称国营煤矿,那时进人很严格,矿区规划也很好,但改革开放以后就不行了,虽说煤矿也是国家的,但毕竟在我们梁山地界啊,国家明文规定,矿山归国家所有,有些人向当地交点钱,挂着国营煤矿的旗号,私自开采起来,因此,经常发生矿井与矿井之间挖通的事情。和国营煤矿不同,私营煤矿考虑最多的还是如何多出煤,井下矿工每个月拿的钱多少,也与煤的产量有关,为了多拿钱,就拼命多挖煤,有的人,一天在井下工作十二个小时也是常事,这样能安全吗?但这又能怪谁呢?不全是钱惹得祸吗?” “噢。原来如此。”周思国心里道。 130、村民哀求 随着交谈深入,周思国越发感到村民提供的情况极为重要。村民的反映,无意间的表露,使周思国对煤矿事故,对眼下这方土地,对眼前可爱的村民,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越发感到自己作为市委书记,肩上承担着沉重的责任:关闭煤窑,已不仅仅是攸关转型发展,攸关这方土地上的人民发家致富,而是攸关矿工的性命安全,攸关千万家庭的幸福安康。想到这,周思国向秘书使了个眼色,作了个握笔记录的动作。秘书顿时心领神会,故作无意的指了指衣兜。周思国明白了秘书的心意,秘书衣兜里装着的录音笔,已将周思国与村民的谈话,全部进行了录音。 “他们在地下乱采乱挖,地上却是他们居住的房屋和家人种的庄稼,他们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甚至由此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吗?作为私人矿主,他们毕竟不同国营煤矿,尤其是在采挖后的填充和善后处理上那样到位。”周思国望着说话的村民道,目光里充满了担忧与不安。 “是啊,井下的兄弟们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为了两个钱,他们在造孽。” “那他们为什么还参与私人采矿啊?” “但话又说回来,他们不下井采矿,别人也采啊。再说,他们是当地人,对地上的情况比较了解,尽量避开上面的房子和住家户。” “这样一来,不影响采煤的进度了吗?那私营矿主愿意吗?”周思国道。 另一村民一听,不由的笑了,道:“不同意就吵呗,吵完就打呗。再说,矿主的命比到井下采煤的命金贵,他们只关心每天的采煤量,很少到井下去看在什么地方采煤。主要是井下采煤的兄弟们之间相互吵架。经常有别的井下采煤的来看看,是否在他们村住的下方采煤,影响他们村里的安全了。一旦在他们居住的下方采煤,上矿后就会打起来。不过,这事现在也很少发生了。” “为什么啊?”周思国问道。 “事情不是明摆着吗?现在这附近地下早就全采光了。听说,正在向山根下去采了。不过,这煤不同于天上下的雨,地上长的草,雨下完了,过些日子还会下,草割完了,还会再生长。这煤就不同了,早晚会采挖完的,一旦采挖净了,也就不会再采煤了。到那时,也就不会发生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周思国点了点头。 “有件事我们探讨一下好吗?”周思国诚恳的目光望向村民,村民不知周思国的心思,莫名的目光望向周思国。 动员村民整体搬迁,始终在周思国心里挥之不去。也许刚刚碰了钉子的缘故,周思国的言辞有些谨慎:“我想听听你们的心里话,哪怕说错了。当然,也可能在你们看来,或许我根本就不该问。” 村民期待与好奇的眼神,似乎使周思国看到了希望,受到莫大的鼓励,就望着村民进一步道:“你们看啊,地上的煤也快采光了,地下也空了,而地上也不安全,而且还影响庄稼的收成,影响你们的收入……。” 村民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低声道:“领导对我们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啊。” 周思国见村民终于肯愿就自身未来的生存和自己交流,心里很高兴,就道:“你们看,地下的煤快采光了,还不如把所有的煤窑关闭了呢;既然地下空了,上面也不安全,还不如整体搬迁到安全的地方,腾出土地另作他用,我敢保证,你们将来的收入肯定比现在种庄稼甚至比挖煤要多得多,你们住的地方不仅比现在更安全,也更舒适。” 周思国的话还没说完,村民似乎听到了咒语,个个低下了头,相互窃视,顿时鸦雀无声。 望着眼前的情景,周思国似乎看出了村民们的心思,就陷入了深思:为什么这里的村民对关闭煤窑、村庄搬迁如此敏感?本来议论纷纷,然而,为什么一提及关闭煤窑和搬迁,就如同触碰他们那敏感的神经,变得缄默无语。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周思国不住望向村民那一张张木然甚至有些惊恐的脸,试图努力从中发现些什么。突然间,周思国发现有一村民不停的左顾右盼,似乎有什么心里话要说。周思国就凑上前,轻声道:“兄弟,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吗?我也是随便问问,权作我们间的聊天。我们刚才聊得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提关闭煤窑、搬迁村庄,你们都不说话了呢?”村民望了周思国一眼,微微一笑,欲言又止。此时,吴强有些沉不住气,几近吼道:“周书记问你话呢,你看你这么慢吞吞的。” 望着吴强的举动,周思国很是不解,心想:你这样的官僚甚至是霸道作风,村民怎么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碍于吴强的身份,周思国没有批评吴强,狠狠地瞪了吴强一眼,硬硬的将心中的怒气咽进肚子里。 “我们老百姓才不管你什么书记,队长呢。在我们心里,只要对我们老百姓有好处,为我们百姓着想的书记就是好书记。”村民望着吴强几乎吼道。周思国见村民有话要说,心里很高兴,向村民竖起了大拇指,道:“老弟的话很有道理,我也这样认为。” 吴强很是恼怒,但碍于周思国的面子,又当着众人,不好发作,就狠狠地瞪了那村民一眼。那村民似乎根本不买吴强的帐,继续吼道:“瞪什么眼啊,你还敢吃了我咋的,再瞪把你的狗眼珠子给你挖下来,按到瞎狗的眼上。” 前山县领导见村民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羞辱吴强,实在看不下去,就上前低语几句,孰料,那村民根本不买帐,相反,提高嗓音道:“我管他什么捂的盖的书记,只要为群众办事的书记,就是好书记;祸害人的,就不是好书记。”吴强见周思国为村民撑腰,再僵持下去,吃亏的将是自己,就悄悄地望了周思国一眼,见周思国目光一直在望向村民,没有留意自己,就悄然向后退去。 那村民见吴强退出了人群,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望向周思国道:“如果让我说心里话,这煤窑早该炸了,这地早该搬了。” “那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凭什么村霸矿霸拿好处,让我们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让我们替他们当挡箭牌?” 周思国见村民似乎终于道出了他们的心声,同时也预感事情极为复杂,听得就极为认真。 那村民还要说什么,被另一村民扯了扯袖子,低声道:“你今天说的话够多了,小心惹祸。” “我怕什么啊,我看这周书记像个好官。好不容易碰上个好官,我就要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否则,别说他们整死我,我自己也会憋屈死。”村民见其极为固执,就劝道:“你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是吧?他周书记在市里,一年头到来我们梁山几次啊,你说出的话,让那些人听到了,他们会整死你的,到时候周书记能救得了你吗?再说,周书记会救你吗?你这人啊,就是缺心眼。” 劝说的村民一席话,似乎惹恼了那村民,脑袋一歪,望着劝说自己的村民,道:“我知道周书记救不了我,他也不会救我一个平头百姓,但我今天就是想把隐藏在心中多年的话说出来,不为自己,我还为我们的子孙考虑呢,这么窝窝囊囊的装孙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好样的,我就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周思国赞叹道,不由的向敢于直言的村民竖起了大拇指。 劝说的村民见劝说不成,就几乎哀求的目光望向周思国,道:“书记,您是大领导,见多识广,水平也比我们高。您就放过他吧,别再问了,他这人缺心眼子,今天说的这些话,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了,非要他的命不可。你们拍拍屁股走了,可倒霉的是我们啊。” 听了村民的哀求,周思国也感到事情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自己前脚走,说不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不测。况且,基本事实已搞清楚,那就是村民不是不愿搬迁,而是不敢搬迁,至于其中的原因,自己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调查清楚,也就没有必要为难眼前这村民。想到这,周思国轻轻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呢土,准备起身离开人群。然而,出乎周思国意料的是,那村民却上前拦住了周思国,“扑嗵”一声跪在周思国的面前。周思国一怔,急忙上前,将村民扶起,为村民轻轻弹去身上的泥土。那村民很受感动,几乎哭诉道:“不瞒周书记,从一见到您,我就感到特别亲切,你不像那些只管捞钱坑害我们庄户人家,还不让我们说话的贪官、恶官、坏官,您说的话全是我们老百姓心里想的,但又不敢说的话,您处处为我们百姓着想。我老汉今后六十多了,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指望能多活几年了,我只是想,别再让我们的后代再过这胆惊受怕的日子了。” 周思国深深地点了点头,道:“从年龄上,我该喊你声老哥了。老哥,有什么心里话,慢慢说。” 131、周思国突遇采访 “嗯。”那老汉告诉周思国,村民都希望搬迁,但矿主和当地的官员却恐吓他们说,如果上面来征求关闭煤窑的意见,就让他们说不同意。否则,一旦让他们知道了,就收回承包的土地,不让他们的家人去矿上挖煤。如再不听话,随便乱讲,就打断他们的腿。甚至还恐吓村民,政府关闭煤窑,接下来就将这里的所有土地炸掉,填埋煤坑,所有的村民将成为逃荒者。村民们虽然不相信恐吓者的话,但怕招来是非,更担心遭到报复,因此,一谈及搬迁和关闭小煤窑的事,都闭口不谈。 “是哪些人吓唬你们啊?”对如此恶毒的造谣者,虽然周思国听了很是气愤,但对反映情况的老汉依然很亲切。周思国说着,目光不由的望向眼前的村民。村民几乎不约而同的摇起头来,周思国也就没再为难村民,上前拉着老汉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感慨道:“十指连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既然老哥你相信我周思国,那我周思国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老汉拉着周思国的手有些哽咽,不停地点着头,边用手挥抹着老泪,边道:“嗯嗯。” “多么纯朴的百姓啊,他们心里始终想的是他人。”周思国回头望着前山县领导感叹道。 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前山县领导道:“这个村民今天说过的话可能会得罪一些人,有些人可能会找他的麻烦,一定要注意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 前山县领导听后,不以为然的笑道:“哈哈。不会的。他一个疯老头子,谁会和他过意不去啊?” “你说什么?”周思国似乎有些不高兴,满脸愠怒。 “这人是当地有名的上访老户,而且神经也有些问题。见了上级领导就好告状。”前山县领导急忙向周思国解释道。 “曹玉同志呢,曹玉同志在哪里?”周思国说着,搜寻的目光望向人群。 耳闻周思国喊自己的名字,曹玉急忙来到周思国的面前,诚惶诚恐。周思国望了刚才说话的那位前山县委领导一眼,对曹玉严肃道:“老人的过去我不了解,我也不想去问,但老人今天说的话,我要好好的去做些研究。就目前和老人聊的这些情况看,我个人初步认为,老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使我很受感动,当然,启发也大。在这里,我首先做个检讨,在涉及群众重大关切利益的问题上,我倾听群众的意见呼声不够,犯了官僚主义的错误。但作为前山县委,对老人家今天说过的话,你们要进行全面的调查研究,弄清事实真相,尽快拿出关闭小煤窑、搬迁梁庄矿区、全面发展前山经济的最新方案,上报市委。” “对不起周书记,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将群众利益放在至上的位置。回去后,我立即主持召开常委扩大会进行专题研究。”曹玉低头轻声道,目光不住的望向周思国。 周思国并没有因为曹玉的自我检讨而原谅前山县委,仍严肃道:“凡事还是谨慎一些好,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老人家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拿你示问。” 见周思国满脸的严肃认真,曹玉忙道:“好。周书记的话我记在了心里,我一定会妥善处理。” 虽然已是深秋,但也许天气依然炎热的缘故,曹玉额前汗珠不停落下。 周思国深深地望了曹玉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周思国抬头望向老汉,想继续和老汉交谈,将情况了解得更全面些,突然间,不知谁喊了声,电视台来人了。 众人回头一看,果然,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向人群跑来。村民见记者来了,顿时,一哄而散。周思国见记者这个时刻赶来,有些不高兴,就望着赶来的记者问道:“你们是哪里的记者啊?” 电视台记者似乎没有听清周思国的问话,美女记者一见周思国,急忙拿着麦克风美到周思国面前,摄像记者忙将摄像机镜头对准周思国,做着采访前的准备。孰料周思国满脸依旧满脸愠色,再次问道:“你们是哪里的记者?你们采访我,为什么不征得我的同意?是谁来派你们来采访的?” 美女记者哪见过这阵式,见周思国生气了,忙低头向摄像师走去。摄像师将肩上的摄像机放在地上,满脸微笑着走上前,对周思国道:“对不起,周书记,惹你生气了。我们是前山县电视台的记者。我们台刚刚接到市里,也有县里的通知,说是您正在我们前山县视察工作,领导让我们抓紧赶来现场采访您。所以,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内,我们就赶来了。因时间仓促,没来得及请示您,有点违背新闻采访的原则。对不起,周书记。” 周思国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许多,道:“作为新闻记者,你们采访我,是你们的权利;但也要征得我本人的同意啊。况且今天这事情根本用不着报道。相反,一旦报道出去,将有可能在前山县的干部群众中,造成极大的思想混乱。好了,没事了,你们回去吧,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我和村民闲聊的话,一定不能公开曝光。否则,我将追究你们的责任。” “明白了,周书记。”摄像师说着,向美女记者使了个眼色,心有余悸的美女记者窃视了周思国一眼,跟在摄像师的身后快步离开了周思国。 记者走了,村民也散了,眼前顿时变得冷清起来。眼前的境况大大出乎周思国的意料,周思国肃然的目光望向马山市,还有前山县随行的领导。马山市和前山县随行的领导,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低着头,担心周思国将气撒到自己头上。周思国轻轻地点了点头,自语道:“市里,县里,都通知记者来采访了。这市里和县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啊。而这提供消息的人又是谁呢?”突然间,周思国大声道:“是谁未经我同意,派来记者进行现场采访?” 周思国愤然的目光望向随行的领导,见大家都沉默不语,周思国又自言道:“这是来采访我吗?这不明明是不让村民说话吗?难道这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周思国将目光望向一直在站在一旁的刘大可,道:“老刘啊。”刘大可先是本能的望了随行人员一眼,见大家没有反应,意识到周思国在喊自己的名字,就靠近周思国,轻声道:“周书记。” 周书记望了刘大可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内心似乎有着许多的感慨,道:“老刘啊,看到了吧,这就是基层,基层的工作有时好难做啊!” 刘大可明白周思国的意思,但又不好说什么,就微微一笑。 周思国想了想,望了刘大可一眼,道:“这样一来,村民更不敢向我们说心里话了。老刘,走,我们到矿井上去看看,调解一下心情。”周思国说着向前走去,刘大可悄然跟在周思国的身后,其他的随行领导心情极为沉重,低头默然跟随二位领导的身后。 忽然,眼前公路上,传来救护车急驶的声音,刘大可抬着一看,指着眼前一辆辆呼啸而驶向前山的救护车对周思国道:“周书记你看……。” 周思国停下了脚步,目光望向一辆辆急驶着的救护车,道:“这应该是到矿上参加善后处理的医护人员。” “老刘啊,你刚才与村民那番推心置腹的交谈,我很受感动。都说如今百姓变得很实际起来,基层农村工作越来越难做。这些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告诉我,只要处于公心,心里时刻装着百姓,真心为百姓着想,就会得到他们真心的拥护与支持。”周思国的心情看上去很轻松,如同散步般,与刘大可边走边交谈。 刘大可静静地听着,赞叹的目光不住地望向周思国。 快到煤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时传出的欢笑声,使刘大可明显感受到了救援成功带来的喜悦,目光就不由地向临时搭建的救护帐逢望去,进进出出的人群,虽然显得有些忙碌,但少了焦虑,周围满是围观的人,不时的向帐逢内张望,不时有满脸黝黑的矿工从里面走出,被亲人接走。 周思国似乎从刘大可的目光里看出了其心意,道:“走,我们去矿上看看。” 矿工得救了,免除了一场灾难,对组织对矿工个人对其家属都有了交待,是件多么值得祝贺的事啊,应该享受这难得的欢乐,去慰问一下被困矿工,或是其家属。然而,在这值得庆祝的时刻,为什么却还要再到矿上看看。刘大可不知周思国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淡然道:“作为市委书记,我的使命就是解决困难和问题,既然所有的矿工安全脱险,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等待我的是另一个难题。” 周思国望了宽阔的矿区一眼,继续向前走去,眼神里似乎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去完成。 刘大可似乎很理解周思国的心思,悄悄的跟在其身后,向前走去。 突然,传来抽水机巨大的轰鸣声,刘大可抬头向前望去,只见三台大口径的抽水机,巨龙般向外吐着黑水。 望着眼前的一切,周思国心想:“井下储存了多少水啊?” “领导,留步!请你不要再往前走了,危险!”周思国正继续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陌生的声音。周思国回头一看,见一头戴安全帽技术员模样的人,在不远处向其大声喊道。 132、周思国质疑 周思国疑惑不解间,身边传来一熟悉的声音:“周书记你好,听我们技术员的,不要再往前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五十岁左右同样戴着安全帽的技术人员出现在了周思国的面前,周思国惊异的目光打量着眼前技术人员模样的中年人,忙道:“王总,你怎么在这里?” 王总笑道:“这是我的工作岗位啊?我倒想问问周书记,不慰问矿工,你来现场干什么?” 刘大可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茫然,甚至是尴尬,望着王总,满脸的微笑。和王总打过招呼后,周思国又分别介绍道:“这位是省里派来帮我们发展经济的刘副厅长,这位是省里派来救援的我省著名水利地质专家,王总工程师。” “你好,王总。”刘大可见周思国对王总如此敬重,感觉二人关系不一般,就上前握着王总的手道,满脸的微笑。 王总握着刘大可的手,同样满脸微笑道:“刘厅长是下来镀金的?!” 望着与刘大可寒喧的王总,周思国突然想起了刚才技术员的话,道:“为什么不让我们靠近矿井?” “这是我的要求。”王总笑道。 周思国依然困惑的目光望向王总,王总没有立即回答,忧虑的目光向四周张望一番,道:“我刚刚对这地方的地质进行了初步勘测,感觉土壤极为松软,再加上大功率抽水机不停的从井下抽水,我担心抽出来的水将会对周围的土层进行侵蚀,随时有塌方的可能,所以不让人靠近矿井。” 周思国似乎明白了王总的苦心,点了点头。 “既然所有的矿工都已脱险,那为什么还要向井外抽水啊?”周思国望着不远处轰鸣的抽水机,还有吐出的黑水道。 “道理一样啊。这次渗水主要原因是地下防水层没有处理好,再说的直接一点就是出现了裂缝。如果现在停止抽水,仍然会有大量的地下水渗出,造成内陷,仍然会危及地面的安全。我想待水位下降到一定程度后,从上面对井下,进行防渗水处理。这样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 周思国似乎明白并认可了王总的处理方法,不住地点着头,赞叹道:“专家就是专家,我们只知其然,人家不仅知其然,更知所以然。因此,专业上的事,只能请专家来做。” “专家不也听你们领导指挥吗?”王总望着周思国笑道。 “我是马山市的书记,你是省里著名的水利救援专家,我能指挥你?我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吧?”周思国望着王总同样笑道。 “这不是很快的事了吗?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昔日的老朋友,别忘了你昨天在电话里对我是怎么说的?”王总望周思国道,目光有些神秘,周思国笑而不语。 耳闻周思国与王总的哑谜,刘大可似乎感觉二人间有什么心里话不宜让自己知道,就故意四处张望起来。王总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望了周思国一眼,对刘大可道:“刘厅长,你知道吗?周书记很快要调到省里任副s长了。” 刘大可一惊,望着周思国笑道:“是吗?周书记,这么大的好事,你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啊?” 周思国不以为然道:“别听他瞎说,听见风就是雨。” 王总似乎有些委屈,不服气道:“我可没瞎说,整个省城几乎都传遍了。” 周思国望了王总一眼,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缺乏礼貌,就笑道:“你不会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才来我帮我的吧?” “我有这么势利吗?”王总望着周思国笑道。 “好,个人升迁是组织上考虑的事。我们暂不谈这些。不过王总既然来了,你还得帮我一个忙。”周思国期待的目光望向王总。 “没问题,只要我能帮上的,你周书记尽管提出来。”王总望着周思国道,目光有些许的不安。 周思国望了四周一眼,道:“你来一趟马山不容易,你帮我分析一下这里的地质结构?这可是你的专业啊?” “能不能说的再具体一些。” “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我们还是找一个地方详细的谈谈吧。”周思国说着,望了不远处的救援帐篷一眼,王总似乎理解了周思国的心思,悄悄的跟在周思国的身后向回走去。周思国望了身边的刘大可一眼,道:“你也一起参与吧。” 周思国、王总,还有刘大可,一起向不远处一帐篷走去。 周思国刚刚走近帐逢,便被救矿工,还有其家属认了出来,不知谁喊了声:“周书记来了。”接着被救矿工亲属潮水般向周思国涌来。 随着“扑嗵”一声,被救矿工及亲属跪在了周思国的面前,嘴上不停地喊道:“恩人啊”,拼命的叩头致谢。而有的被救矿工似乎心存怨言,或是心中对周思国存有误解,如同木人般站在原地。其家属见状极为不解,扯了把被救矿工的衣服,不满道:“你这没良心的,你知道人家周书记为救你们,操了多少心吗,你还不下跪,感谢恩人,要不你早成地下鬼了。” “你知道什么啊?”矿工不满道。 被救矿工亲属一听,极为气恼:“我知道什么?!是啊,我是不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如果你一个人走了,两眼一闭什么也不管了,但我们娘们呢,老的老,小的小,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你还不感谢人家周书记,组织这么多人救你们?” 矿工经不起家属带泪的劝说,无奈的跪在了周思国的面前。 王总和刘大可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有些茫然。而周思国听了村民的话,似乎有些心酸,眼眶有些湿润,急忙上前俯身将跪着的矿工及其家属扶起,而跪下的人们仍然不肯站起。周思国无奈,就指着身边不远处的王总道:“如果你们要感谢的话,你们应该感谢他们,他们才是你们的恩人,正是由于他们精湛的技术和敬业精神,才硬硬的将你们的亲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听了周思国一番解释,村民起身向王总跪谢。王总哪见过这阵式,如临大敌般向附近一帐篷逃去,望着眼前的情景,周思国忍俊不禁,望着王总的身影,笑道:“人家把你当成了恩人,又不是敌人,你跑什么啊?”周思国说着,疾步向前追去。 刘大可转身望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侯晋生和梁海星,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一张简易的帐篷内,一张宽大的会议桌上面铺着一张墨绿色的棉布,已看不清下面桌子的具体颜色,会议桌两旁摆满了木椅,帐篷的一角,放着一张折叠床。周思国在与王总交谈着什么。刘大可见状,有些犹豫,不由的将目光望向身后的侯晋生和梁海星。周思国抬头望了刘大可一眼,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道:“你们一块进来听听吧。” 随着周思国声音落地,刘大可与侯晋生、梁海星,还有周思国的秘书,在周思国的对面坐了下来。刘大可刚一落座,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将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心领神会,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取出一笔记本和一支笔,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满意的笑了笑。 周思国的目光一直在望向王总,似乎心中有难言之隐。王总有些不解,低声道:“周书记,你在想什么?” 周思国望了王总一眼,道:“依你一个专家的眼光和专业知识,你觉得为什么在这么快的速度,使得这么多井下被困矿工安全脱险?” 王总满是困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又道:“在中国,不,在世界矿井渗水事故中,都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在祝贺的同时,我们也应该好好的总结一下。” 王总似乎终于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思,望着周思国神秘的笑了笑,道:“周书记真不愧为政治家,善于发现事物的本质,什么事情也逃不出你的眼睛。” 周思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王总继续道:“其实,就我救险经历,救援工作如此快速有效,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能不能谈得更具体一些吗?”周思国道。 “从排水量看,水量非常大。也就是说,井下渗水的强度非常大,而在这种情况下,被困矿工井下脱险,安全回到矿上,只能说明,井下的位置非常高,而且所在矿面非常广阔,或者说,渗水的地势较低,否则,被困矿工很难逃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很复杂了。” 周思国似乎对王总的回答很感兴趣,王总的话音刚落,周思国便急忙道:“复杂到什么程度?” “哈哈。其实周书记你心里比我还清楚,为什么要难为我?” “你是专家吗?” “那好吧,我分析得不一定对。另一个原因,井下渗水是客观情况,但矿工远远没有遇到危险,故意造成被困假象,另外,还有其他主观上的原因。” “能具体一点吗?” “那你要问被困矿工了,既然是他们故意制造的这起假矿难,肯定他们最了解情况。” “依你的专家的眼光和知识,你感觉这矿还有开采价值吗?” “哈哈。其实,周书记你什么都清楚。”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 刘大可如听天书般静静地听着,对周思国敏锐的观察力和细致的决断力越发佩服,越发感到,周思国日后必有更大的作为,赞叹的目光一直在望向周思国。 133、周思国与王总谋划“9·17工程” 周思国端起眼前随身携带的杯子,刚欲喝水,见王总面前没有水杯,便歉意地对王总微微一笑,道:“光顾说话了,忘给王总倒茶了。”周思国说着,抬头望了秘书一眼,秘书急忙起身倒上一杯热茶后,端在了王总的面前。梁海星见状,也起身为刘大可长随身携带的杯子倒满热水。 王总有些感动,望着周思国笑道:“周书记你太客气了。” 周思国欲言,秘书将一包饼干放在了其面前。周思国摇了摇头,望着王总道:“你是我们请来的客人,而且也是马山的功臣,本来就照顾不周,再也不能怠慢你了。”周思国说着,打开面前的饼干,蘸点水,吃了几块,嘴上道:“对不起,我有点心慌。” “你那低血糖的毛病得去医院治治了,这样熬下去,总不是个办法。”王总和周思国的确很熟悉,对周思国很了解。周思国一听不由的笑了,道:“噢。我还以为你在我向推荐治疗的偏方呢。” 王总望了周思国一眼,会心的笑了。 吃了几块饼干,又喝杯了茶,周思国不仅气色好了许多,精神似乎也更振奋,对王总道:“老毛病了,以后再说吧。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今天专门把你请到这里来,主要是还有件事想拜托你。”周思国恳切的目光望向王总。 王总微微一笑,故意装作不满道:“周书记真会见缝插针,我还以为你专门来感谢我呢?说吧,还有什么为难的事啊?谁让我交上你这么一位工作狂的朋友呢?” 周思国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王总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周思国说着,抬头对秘书道:“王总最大的爱好就是烟和酒,你抽时间给王总送两条烟,拿两瓶酒来。如果有时间,我好好的陪王总喝两杯。” “我这是索贿,还是你向我行贿?”王总望着周思国开玩笑道。 周思国微微一笑,道:“东西是我自己的,行贿肯定算不上吧。” “既然我向周书记索贿了,看来这个忙必须帮了。” 王总话一出口,周思国便不由地笑了,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刘大可见周思国与王总关系如此密切,不由的笑了笑。 王总不知周思国将交给自己怎样的艰巨任务,专注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见状,笑道:“我还没说呢,看把你紧张的,这可不像你王总的性格啊。” 王总见周思国看出了其心思,就笑道:“你周书记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和你周书记打交道,我有两点体会……。”王总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见周思国笑而不语,王总继续道:“一是你交办的任务必须完成。否则,别说你天天追问,就是我自己心里都感到不安。二是你交办的任务都非常艰巨。说吧,这次又交我什么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攸关上万村民的前途命运。”周思国望着王总,目光充满信任。王总未言,目光一直望向周思国。周思国又道:“我想请王总利用你的专业知识,对前山县,还有周围的煤矿进行一下全面的诊断。另外,我还从省里请了两位土壤和农业专家,一块配合你的工作。最后形成一个全面、负责、权威的报告。” 果然事关重大,又见周思国的目光里满满的信任,王总似乎感到到自己肩上沉甸甸的担子,就望着周思国低声道:“周书记,你能不能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心里也有个谱。” 周思国没有立即回答王总,两眼望向帐篷外,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心情很沉重。周思国想了想道:“不知眼前这方土地是不是完成了它存在的使命,像蝉一样,来一次蜕变。” 王总点了点头。作为地质水利专家,王总不止一次来马山煤矿,对脚下这方土地很熟悉,也就很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情,为了使周思国决策更加周全,就道:“是该蝉变了。” 周思国见王总若有所思,知王总有心里话要对自己说,就道:“有什么很好的见解或是建议吗?”周思国说着打开笔记本,认真记录着。 “这煤矿不仅开采年代已久,已是贫矿,而且也不注意保护,我仔细观察过,土层表面,已严重煤矸化。”周思国静静的听着,如同一位小学生。王总见周思国眉头紧蹙,就解释道:“就是土地里有相当大的成分是废弃的煤矸石,如果继续风化加上雨水冲击,将有可能沙石化。不过,这样的土地有两个好处,一是下雨不粘脚;二是铺路好。但带来的影响则是,土壤含有的有机物较少。还有,我曾对煤矿的地下填充物取过样,由于开采的年代很久,地下各种填充物都有,由于缺乏统一的填充物,加上不太科学,随时有地陷的可能……。”王总说着,望了帐篷外一眼,又道:“就像我们这里的帐篷,也许一场大雨,或是一次不大的地震,随时有可能塌陷下去。这也是这里坑洼地较多的重要原因之一。更为重要的是,由于这里早年煤层较浅,而地下填充物又没有考虑地下水层,因此,有的地方隔断了地下水脉,造成严重缺水。这样以来,苦了这方土地上的村民。”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周思国轻轻的放下手里的笔,道。 “这只是我个人凭着以前的观察,得出的初步结论。当然,具体结论,还要钻探取样,要靠科学的数据说话。”王总望了周思国一眼后,道。 王总见周思国双眸发直,知周思国心里有着更宏伟的谋划,就道:“周书记又要有什么大手笔啊?” 周思国没有回答王总,而是将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一番后,问道:“今天什么日子啊?” “9月17日。”秘书不解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几乎未加思考,便道:“好,那内部就叫它‘9·17工程’吧。” “9·17?”王总想了想后,又道:“9·17,就要起,就要提拔,好吉利的数字。” “9·18,日本全面发动侵华战争的前一天,还是振兴中华工程呢?”刘大可见周思国心情很好,望了周思国一眼,和王总开玩笑道。 “那意义就更大了。”王总道。 “好,就暂定为‘9·17’梁庄开发工程吧。不过这事可以先做不说,等有了确切的报告后,再对下步开发的事项进行详细具体的论证,经论证可行后,再提交市委研究,并上报sw。等sw正式批复后,再对外公布。”周思国道,似乎胸有成竹。 “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心里满满装着的全是老百姓,这才像个市委书记,我也最喜欢也最赞佩这样的领导。”突然间,王总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在周思国耳旁低语道:“周书记,不是我不帮你,可有件事你要考虑好了?” “你说,什么事啊?”周思国没加思索道。 “周书记,你可要想好了,我真的听人说,省里已向中央提交你为副s长的候选人了,而你刚刚提出的工程,可是非常宏大啊,你是想搞一个造福一方百姓的利民工程;还是为了自己的进步,搞一个千夫所指的烂尾工程啊?”王总目光一直在望向周思国。周思国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王总的肩膀,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王总深深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周思国抬头对刘大可道:“你不是省里派出帮扶马山发展经济的吗?我想也许这是马山最大的福民工程,你们的帮扶工作就先从‘9·17’开始吧,特别是当前,一定要当好王总的服务员。” 刘大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微微一笑,心想:要想赢得周思国的理解支持,必须将周思国的朋友作为自己的朋友。再者,也更为重要的是,不假时日,周思国有可能将升迁到省里任职,有了这次经历,得到周思国的肯定,将来提拔重用,还是难事?虽然之前对王总一点也不熟悉,但从与王总短暂的了解中,尤其是与周思国的交谈中,可以看出,王总与周思国二人私交非常深。王总就是架起自己与周思国感情间一座最牢固的桥梁。再者,周思国将这么重要的工程交给自己,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信任,想到这,刘大可满口应承:“没问题,保证为王总服好务。” 周思国点了点头,道:“有什么困难直接向我说。”然后,又将目光望向秘书,秘书忙起身,向王总和刘大可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下午还有个会,有些事,我还要提前了解一下,今天中午不能陪你吃饭了,让老刘陪你吧。”周思国说着站了起来,然而,周思国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昏黑,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王总见状,急忙将周思国搀扶在椅子上。 周思国微微一笑,道:“可能起身时有点急。咳,低血糖这毛病,真难缠。”周思国说着轻轻地站了起来,王总关切地道:“周书记你没事吧?” 周思国笑道:“这不好好的吗?失陪了啊?” 王总紧紧的握着周思国的手道:“没事,你忙你的。” 周思国紧紧的握着王总的手道:“时间很紧,拜托了。” “周书记,你放心吧,我保证尽快向你提交一份详尽的报告。” 周思国信任的目光望向王总,深深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刘大可道:“一定要替我照顾好王总。” “放心吧,周书记,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向你报告。” 134、为难之时刘大可想起了胡老板 又像往常一样,中午,刘大可前往前山县陪同省里的专家用完餐后,回到市委招待所,下午美美的睡上一觉。晚上,省里的专家说是他们要一块核对一下采集的数据,不知什么时候用餐,而且鉴于刘大可来往前山非常麻烦,就没让刘大可陪餐。虽然陪同省里的专家用餐,是周思国交办刘大可的任务,但因省里专家有了新的安排,刘大可也感到近日有些累,就想和帮扶组的同志一起在市委招待所用餐。 因晚上不再去前山陪省里的专家用餐,刘大可心里放松了许多。又或许因休息了一下午的缘故,刘大可精神很饱满。 用过晚餐后,刘大可习惯的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然后又回到了房间。 房间内,刘大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呷着茶,满脑子都是来到马山后发生的一切,特别是想到周思国对自己信任,将这么重要而又宏大的工程交给自己,联想到日后周思国有可能升任省领导,自己曾为周思国出过力,说不定,周思国到时候一句话,自己很快有可能升为正厅,刘大可的心里非常的甜美。然而,一想到工程,刘大可似乎又些犯难,心想:周思国将这事关前山县几万百姓未来前途命运的工程交给自己,自己能胜任吗?机遇也有可能变为挑战,尤其是对自己来说,缺乏组织开展宏大工程的经验,更理应谨慎从事。 突然,黝黑、憨态可掬胡老板的形象出现在了刘大可的眼前,就想:是啊,胡老板是一位成功的农民企业家,也很有与农民打交道的经验,关键的是和自己关系不错,自己应该征求一下胡老板的意见。想到这,刘大可拨通了胡老板的手机。 就在刘大可几乎要失去的耐心的时候,终于接通了胡老板的手机。刘大可有些不高兴,就佯装生气道:“胡老板忙什么了?你说到省城给我祝贺,我都来马山好几天了,也没接到你一个电话,一天到晚你在忙什么啊?” 耳闻刘大可有些不高兴,胡老板在电话里急忙陪笑道:“你哥即使记忆力再差,也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啊。给你祝贺和到马山看你的事,我一直记在心上。真的,我连看你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胡老板的话说到了刘大可的心坎上,尤其是对胡老板送给自己的礼物非常感兴趣,道:“别拿好听的话来忽悠我了,人都不想来,还准备礼物呢?” “真的,不仅给你准备了海参、酒、茶等一些日用品,还有一套西服、文件包等行头。更为重要的是,我还准备了你喜欢的药。”胡老板道。 “我喜欢的药?什么药啊,你有长生不老药啊?”刘大可有些不解,道。 “当然是壮阳的了,伟哥怎么样啊?”电话里,胡老板似乎很认真。 一听胡老板为自己准备了伟哥,就知道胡老板在和自己开玩笑,就道:“去你的。你最近忙活什么了?” “作为商人,除了赚钱,我还能忙活什么啊?” “你没到公安局的看守所去住住啊?”刘大可同样认真道。 “老刘你什么意思啊?”胡老板有些不解,就道。 “我怎么觉得你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直没和我联系,是不是最近麻烦公安局,到看守所住了两天?”刘大可开玩笑道。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我们是商人,就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那些打工的工人们生计考虑吧,光一天工资就得多少钱啊,你说能不忙吗?”电话里,胡老板向刘大可哭诉道。 刘大可见胡老板说话声音很清晰,逻辑性也很强,手机里比较安静,知道胡老板没有喝酒,就道:“那你现在在忙什么啊?,是在酒馆,还是在公司里啊?”刘大可说着,将手机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耳朵上,似乎从中发现些什么。果然,不知是手机信号不好,还是胡老板真的很忙,胡老板没有回答刘大可,过了一会儿,胡老板才道:“你看我这脑袋,我刚才说到哪里了,我连想给你说什么都忘了。” 不知对方的情景,见胡老板有些支吾,刘大可就道:“别给我装了……。”本来刘大可还想对胡老板开些荤的玩笑,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妥,有失其厅级领导干部的身份,就转口道:“还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呢?” “就你那虎嫂,看我看得这么紧,除了喝个小酒,饮点茶,聊个天,吹点牛,还能干什么啊?是不是让你老弟见笑了?”胡老板忙解释道。 虽然刘大可不知此时的胡老板在忙些什么,但他觉得胡老板绝对没有说实话,根本没有和人聊天,也没有喝酒,因为电话里很静。刘大可觉得胡老板和自己聊天有些不方便,虽然有些扫兴,但似乎能够理解,就道:“噢。那算了。等我有时间再专门找你聊吧,这么大的工程,反正一两句话也说不清。”刘大可说着欲挂断手机。 凭着商人特殊的嗅觉,胡老板似乎从刘大可的电话里听出了什么,尤其是听说刘大可掌握着大工程,如同饿猫闻到腥味,急忙道:“别挂啊,我找个安静的房间,咱哥俩好好的聊聊。” 刘大可还没有听清对方说什么,电话里便传来“咣当”一声,很刺耳。刘大可不解,就道:“你用的什么破手机啊,怎么闹动静啊?” 胡老板急忙解释道:“我刚才在床上躺着呢?好了,我下床了。我们两个好好的谈谈你的项目。” “现在才几点啊,你就上床休息了,是最近身体不好,还是很清闲啊?”刘大可看了看手表,和胡老板开玩笑道。 胡老板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有所失言,而又似乎被刘大可手里的大工程吸引,就道:“咱兄弟俩不要开玩笑了,既然你有正事找我商量,那咱就谈正题吧?” “我遇到难处向你讨教?我遇到什么难处,将来工程上马,你老胡不也就又找到了一条发财的渠道吗?真不愧是商人,处处显示着超人的精明。”然而,刘大可又想:面对将来如此宏大的工程,自己的确信心不足,很想听听胡老板的意见,就没有过于计较胡老板的话语,而是道:“目前只是动议,但将来如何实施,或是事项比较敏感,或是资金投入太大,周书记还没有明确的指示。我只是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胡老板似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听出了些什么,作为商人,胡老板最希望听到的是哪里有赚钱的项目,而他又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就急忙想从刘大可那里了解项目进展情况。未等刘大可回答,胡老板又急切地道:“兄弟,你记住:在中国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是在一把手的地盘上,任何一件一把手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当然前提是,一把手内心真的想干。” “工程施工绝对没问题,我看出来了,马山市委的周书记下了决心,并且已从省里请了一些专家,开始前期论证了。” 一听说工程没有问题,胡老板悬着的心似乎放到了肚子里,语气也就平缓了许多,道:“那你还担心什么?” “哈哈。你说的倒轻巧,这么大的工程,让你来负责,你不头疼啊?”刘大可的语气里似乎有些为难。然而,没想到胡老板一听便乐了,道:“看来,你真缺乏负责重大工程的经验,现在这社会,只要是手里有了工程就是爷,哪方神仙到时候不前去拜你啊。真的有一天,工程开始了,你就体会到了,即使你当厅长也不如你现在掌管的这个工程风光,那才叫潇洒走一回呢。” 刘大可觉得胡老板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心思,就道:“虽然工程还没有开工,但凭我个人的感觉,还有当地的财政状况,我感觉这么大的工程,马山市不会投入太大,省里支持也有限,没有钱,搞什么工程啊?” “钱还不是死的啊,只要是市委做出的决定,还能缺钱啊?”胡老板的话语听上去很轻松,也很自信。 刘大可觉得胡老板似乎在敷衍自己,就道:“缺资金,跑项目,千头万绪,都快把我愁死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抽个时间,尽快来趟马山吧,有些事,咱兄弟俩见面好好的核计一下。” “没问题,只要你能满足我的条件,我不仅给你当免费的顾问,而且整个项目的资金我全包了。” 刘大可见胡老板似乎仍在鼓励自己,就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吹牛了。” 胡老板似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认真地道:“我说的是真的。老弟,你记住我一句话,对我们商人来说,有时候政策比现金还好使。” 刘大可在心里道:“真的个屁,完全在哄我开心。”但嘴上却道:“我就当你给鼓劲加油吧,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听了仍然很高兴。” “这样吧,你的工程还没开始,在电话里我们也谈不清楚,我最近抓紧去看看你,有些事情,我们面谈好吗?你放心,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只要你负责工程,这个忙,你老兄帮定了,就怕到时候,你一脚把你老兄踢开,不再认你这个土包子老兄了。” “好,一言为定,我在马山等着你。”刘大可扣上了手机。 刘大可轻轻的呷着茶,在回味着胡老板刚刚说过的每句话,似乎越发觉得胡老板的话很有道理,也为自己增添了信心,脸上泛出醉人的笑意。 不知有些兴奋,还是感到孤独,与胡老板通完话后,刘大可很想找人聊天。刘大可又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 135、梁海星向黄正刚报告 虽然到马山工作时间不长,但连日来陪同刘大可参加市里活动,梁海星感到有些紧张,下午,闲来无事,就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美美的睡了一觉,晚饭后,梁海星又冲了个热水澡,感到浑身特别的酸软,坐在写字台前,想整理一下日记,然而,眼前闪现的却是白天发生的一切,难道片刻的安宁。不知为什么,在这时刻,他想起了黄正刚。就不由的拿起了身边的手机,黄正刚和蔼可亲的面容顿时浮现在梁海星的面前,就越发感到孤独,就想给黄正刚打个电话,汇报近来的工作情况,甚至能听到黄正刚那熟悉亲切的声音,对梁海星来说,心理上都是极大的安慰,又担心不知此时的黄正刚在忙些什么,冒然给黄正刚打电话,会使黄正刚不高兴。就这样,在矛盾的心态下,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梁海星拨通了黄正刚的手机。梁海星两眼一直望着手机的屏幕,他在想,如果手机响几声,黄厅长不接电话,就说明黄厅长很忙,不方便接自己的电话,自己也就不再打扰黄厅长。因此,梁海星的右手随时做着挂断的准备。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刚刚摁下黄正刚手机的号码,手机里便传来黄正刚的声音:“小梁啊,在马山还适应吧?” 听到黄正刚的声音,梁海星有些激动,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老领导还没休息啊?” 梁海星话刚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抬头看了写字台的闹钟,才刚过七点。果然,手机里传来黄正刚的笑声:“才几点啊,就休息啊?!” 梁海星有些尴尬,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黄正刚似乎感受到了梁海星的窘境,就道:“我刚吃过晚饭不久,在家里看新闻联播呢。怎么样,听说梁山煤矿所有的遇难矿工都脱险了?” 一听黄正刚在家里,梁海星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尤其是听到黄正刚在过问梁庄煤矿抢险的事情,也是梁海星所熟悉的情况,自然就轻松了许多,梁海星也想借机向黄正刚汇报一下工作,尤其是在梁海星的潜意识里,他感到,下步市委有可能让刘大可负责“9·17”工程建设,而如此重大的事情,应该向黄正刚报告,使黄正刚掌握帮扶工作最新进展。但一时又不知是否合适。耳闻黄正刚对煤矿救援的事情感兴趣,梁海星就道:“是的。到今天中午,20名被困矿工全部安全脱险……。”梁海星声音很慢,似乎在努力揣摩黄正刚的心思。黄正刚轻轻的“噢”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像是在思索。梁海星就又谨言慎语道:“对此,市里好像也有些疑惑……。” “市里有疑惑?”梁海星的话刚出口,黄正刚就道,虽然声音依然很低,但梁海星却明显感到黄正刚有些急切。梁海星耳闻黄正刚对此事非常关切,就将所有的情况向黄正刚作了汇报。梁海星道:“周书记也觉得有些疑虑,感觉肯定另有他因,曾就此事,专门向省里的专家进行了咨询,省里的专家不排除背后有人为的因素,也就是说人为的故意制造一起矿难,扩大社会影响,以引起上级对梁庄煤矿的关注。但具体背后如何操作,目的企图,还暂不清楚,只是猜测。” “噢。”黄正刚依然淡然道,让人猜不透其此时的心思。 梁海星似乎感觉与黄正刚通话的气氛有些沉闷,就将上午刘大可接访的事情,尤其是想从厅里垫钱支付村民庄稼补偿款的事向黄正刚作了全面的汇报。黄正刚一听就笑了,道:“真有魄力,他以为厅里的保险柜是他家的钱袋子啊。” 梁海星又听到了黄正刚爽朗的笑声,心情就更加放松,接着便将周思国与刘大可交谈“9·17工程”的情况,向黄正刚作了详细汇报。 果然,正如不出梁海星意料,黄正刚听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梁海星也不知该谈些什么,一时手机如同断了信号,一片静音。 稍倾,黄正刚道:“地方的工作,不如厅机关单纯,各种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各种利益交织在一起,有些事情,短时间内很难理清,做事还要谨慎些为好。尤其是对你来说,一毕业就分配到机关工作,缺乏基层历练,少说多做,特别是有些重大或是敏感复杂的事情,多做些调研,弄清楚或是看准了再做。有什么事可随时给我来电话。” 随着梁海星轻轻的一声“嗯”,黄正刚挂断了电话。 虽然与黄正刚通话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只是谈了些马山的一些情况,但梁海星心里仍是很激动,人也精神了许多,甚至感到血液有些热,两眼呆望着手机,眼前满是黄正刚的身影。 梁海星胡思乱想间,手机响了,梁海星一看是当地座机的号码,有些迟疑。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按下了接听键,果然,手机里传来刘大可的声音:“小梁忙什么了?这么长时间才接我的电话。” 梁海星一听电话是刘大可打来的,先是一怔,接着道:“哟,是刘厅长啊,我还以为是当地人打错了电话呢,本来我不想接,又怕真的是找我的电话,耽误事。我刚刚冲了个热水澡。” 刘大可似乎对梁海星的解释并不感兴趣,电话里很兴奋:“到我房间,我们聊聊天吧。” 刘大可喊自己去他的房间聊天,这对梁海星来说是莫大的荣誉,自然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急忙走出了房间。 梁海星走进刘大可的房间,刘大可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着什么,目光发呆,满脸的微笑,心情相当不错。 “来了。”刘大可见梁海星从虚掩着的门走了进来,依然满脸的欢笑,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沙发道,目光一直在打量着梁海星的头发。梁海星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其在观察自己是不是刚刚洗过澡,是否向其说了谎话。梁海星用手不由的捋了捋尚未干的头发。 刚刚与黄正刚通过电话,梁海星心情自然很好,向刘大可打过招呼后,向其对面的沙发走去。此时的梁海星心里很清醒,无论刘大可如何抬举自己,那只是刘大可的一种姿态,自己永远是刘大可的下属,不可能和其坐在同等的位置。梁海星望了刘大可一眼坐了下来。 “忙什么了,也不来看我?”刘大可望着梁海星笑道,有些责怪。 “噢。吃完饭,我睡了一下午,起床后冲了个澡,本想等头发干了,再来向刘厅长汇报工作,没想到,刘厅长却打来了电话……。”梁海星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又习惯的捋了捋那尚未干的头发,似乎在提醒刘大可:自己刚刚洗过澡。 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弯身欲为梁海星沏茶。梁海星见状,赶忙上前,继续道:“我刚喝过了,不渴;渴的时候,我自己倒吧。” 刘大可笑道:“喝茶与喝水不一样,喝茶重在品茶香,是一种文化层面的精神享受。” 梁海星望了刘大可一眼,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厅长有什么喜事啊,这么高兴,满脸洋溢着笑容。” “没喜事就不能笑吗?那岂不成了自寻烦恼?”刘大可依然笑道,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 梁海星见刘大可心情很好,就想提醒刘大可,是否给黄厅长打个电话,报告一下马山最近发生的情况。梁海星不知刘大可的心思,就目光一直望向刘大可。梁海星又想:自己刚刚与黄厅长通过电话,将马山近来发生的情况向黄厅长作了汇报,万一黄厅长向刘大可过问马山的事,刘大可知道黄厅长对马山了解的情况很详细,会首先怀疑自己私下向黄厅长打小报告。再者,刘大可曾专门对自己说过,要就马山尤其是发生的重要情况,经常向黄厅长报告。想到这,梁海星提醒刘大可,好长时间没向黄厅长报告情况了。刘大可看了下手表,稍思考后,道:“电话还是不打了吧,这个时候黄厅长可能休息了,再说好多事情还没有眉目。虽说我们在马山市挂职,但我们现在吃着马山的米面,喝着马山的水,周书记是我们的直接领导啊。不过,你的建议很好,以后还要多提醒我啊。”刘大可依然笑道。 虽然听了刘大可的话,梁海星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仍然陪笑,道:“刘厅长批评的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 刘大可努了努嘴,故作生气道:“哎,怎么叫批评呢,用词不当啊。” “是,以后注意改正。”梁海星笑道,担心刘大可多心,故意装作很随意。 “忙碌了一天,有什么收获?”刘大可似乎对梁海星的话并不在意,依然满脸微笑道。 梁海星不知刘大可此时的心思,也就不敢冒然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试探道:“周书记真有领导风范,大手笔……。” 刘大可似乎仍沉浸在满心的欢悦中,就似在自言道:“看来市里尤其是周书记对我们的工作还比较满意,将这么重要的工程由我们来牵头负责。” 梁海星似乎终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周书记对我们又不了解,应该说,是对刘厅长您很信任。” 梁海星的话似乎说到了刘大可的心坎,就不由地大笑了起来,道:“哈哈,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当面奉承领导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梁海星同样笑道。 “将来,周书记将工程交我们负责,是对我们帮扶组的信任,我只是个负责人,具体的工作还得靠你们去做。”刘大可信任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似乎在努力发现梁海星此时的心思。 “我们都是你亲自挑选的下级,你指向哪里,我们肯定会打向哪里。”梁海星在刘大可面前极力表白道。 梁海星的话再次说到了刘大可的心里,就笑道:“你连这都看出来了?不愧在领导身边工作多年,观察力和洞察力就是强。” 136、刘大可让人看不懂的心思 梁海星的一番表态,果然赢得了刘大可的信任,刘大可道:“我看王总挺能喝的。我们再去陪王总吃饭的时候,你给王总带几瓶好酒。” “嗯。”梁海星点了点头,心想:什么王总挺能喝啊,能喝的人多了,你刘大可都要送酒啊,还不是仗着王总与周思国特殊的关系,以此拉近与周思国的感情。 刘大可见梁海星满脸沉思,以为梁海星感到为难,就道:“你明天在招待所记帐,将来由市里统一结算,我们这也是在为马山做贡献吗?又没喝到自己的肚子里,装进自己的腰包里。” 未等梁海星回话,刘大可又道:“随着工作的开展,我想下步我们对外通话的次数肯定很多,我想向市里提出来,为你们解决部手机,还有通话费的问题,到时候你别忘了提醒我。”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 “刘厅长考虑得真周到,赵处长他们听了后,一定会很高兴。” 刘大可微微一笑,未语。 突然间,梁海星眉头紧皱,似乎有心事,刘大可见状,道:“有事啊?” 梁海星望着刘大可脸色,似乎鼓足勇气道:“今天中午在前山县城吃饭的时候,我去卫生间,正好碰到今天上午一同陪我处理村民上访的前山县委领导……。” “噢。”刘大可点了点头。 梁海星见刘大可在认真听自己的汇报,就继续道:“前山县领导对我说,这次梁庄煤矿被困矿工安全脱险,王总功不可没,他们又是东道主,想专门请王总吃个饭,以表谢意。” “不就吃顿饭吗,多大的事啊,还用专门请示啊?”梁海星话音刚落,刘大可便笑道。 梁海星又道:“不是吃顿饭的事。” “那是什么啊?”刘大可茫然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前山县委领导想让您一块作陪。” “噢。”刘大可似乎明白了梁海星的心思,没再说什么,似乎陷入思考。 稍倾,刘大可道:“那你的意思呢?” 其实,对此事,刘大可心里很清楚,前山县领导最早是向刘大可提出来的,刘大可也很想借机和前山县领导拉近感情;但周思国又特意交待刘大可要陪好王总,而前山县领导主动提出宴请王总,表面上看是想感谢王总,实则是在变相讨好周思国。那深层意思呢?从目前各种迹象来看,前山县煤矿以及下步的搬迁改造工程将极为复杂,而目前王总从事的勘探,将直接攸关未来工程的实施,谁知前山县领导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宴请王总是否与下步即将实施的工程有关?而尚在酝酿中的事情一旦泄漏了出去,周思国知道了,其会怎么想?会不会怪罪自己?刘大可又不好拒绝,这才让前山县领导和梁海星联系。刘大可的考虑是,一旦让周思国知道了,周思国不追究自己,自己也不会主动说明。周思国一旦生气追究,自己可装作事先并不知情,将责任推到梁海星身上。 不知刘大可此时在想些什么,梁海星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还提其他的要求了吗?”刘大可继续故作对此事一无所知。 梁海星依然看不透刘大可的心思,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摇了摇头。 “吃顿饭不很正常吗?反正我们也要去陪王总用餐。”刘大可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明白了。他们如果再和我联系,我及时向您汇报。”梁海星望着刘大可道,刘大可微微一笑,未表态。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正好,你就对他们说,王总喜欢喝酒,他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刘大可满脸微笑,很神秘。梁海星道:“那我们还给王总准备酒吗?” “他们送他们的,我们送我们的。表达的意思不同吗?”刘大可笑道。 梁海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面对刘大可的突然提问,梁海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又道:“你送王总一箱茅台。” “一箱茅台,那得多少钱啊?”梁海星心里道,更加困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依然笑道:“你照我的意思做就是了。” 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稍倾,梁海星望了刘大可一眼,轻声道:“那我告诉前山县领导,就说同意他们安排了?” 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立即回答,稍沉思后道:“如果他们想安排就让他们抓紧,不知王总什么时候回去,一旦王总回省城,他们想安排也晚了。” 透过刘大可的话语,梁海星感到刘大可似乎有其自己的考虑,但自己又不便多问,目光一直望向刘大可,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 或许刘大可见梁海星并没有完全领会自己的心思,就又道:“如果他们让我们一起参加,我们可以给他们个面子,届时,我们带上送给王总的酒。”刘大可的目光一直望向梁海星,依然满脸的微笑。在那让人捉摸不定的笑容里,刘大可似乎隐藏着什么。 梁海星终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什么给前山领导个面子,分明是他想参加;什么叫带上送给王总的酒,分明是想让县里也送给他茅台酒,怪不得刚才特意交待,让从招待所拿一箱茅台酒送给王总,原来心思在这里。梁海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们工作组谁参加?” 刘大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征求梁海星的意见:“你的意思呢?” 梁海星很明白刘大可的心思,笑道;“我听刘厅长的。”刘大可微微一笑,商量的语气,道:“我们两个不行吗?”梁海星没有立即回答,见刘大可似乎还有话要说,就目光一直在望向刘大可。梁海星很了解刘大可,他是一个很爱面子,而做事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提出让自己一块参加,是表明他与自己关系密切,其实,他还想叫侯晋生参加,通过最近几天的观察,刘大可对侯晋生的印象颇好,侯晋生参加也可以扩大他在马山局甚至是马山市的影响力,毕竟侯晋生是当地人。因此,侯晋生知道后,也乐意参加。果然,刘大可又道:“要不让马山局的小侯一块参加吧,他不是也曾在前山县委工作过吗?对前山情况比较了解。” 梁海星见已猜测出刘大可的心思,心里很高兴,就道:“好。”其实,梁海星并不十分赞同刘大可的说法。不错,侯晋生是从前山县调到马山局的,对前山县的情况自然了解,但与前山县领导的关系就很难讲了。刘大可自有他的考虑,作为下级自己照办就是了。 刘大可见梁海星似乎在低头想什么,就道:“小梁在想什么啊?” 梁海星一怔,忙道:“没想什么啊?”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梁海星担心引起刘大可的误会,就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切,周思国的形象一直浮现其眼前,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似在自言:“周书记真是大手笔。” 梁海星的话语引起了刘大可的共鸣,道:“这不叫大手笔,是政治家、战略家的基本素质。”刘大可的目光泛着得意。 突然,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还是刘厅长站位高,大手笔与政治家截然不同。”刘大可没有说什么,目光一直在望向梁海星,似乎充满期待。刚说完,梁海星又想起了什么,就道:“刘厅长下步的担子会更重。” 梁海星的话似乎说到了刘大可的心里,刘大可自然高兴,就笑道:“有意思,说说看。” “信任有多大,担子就有多重。”梁海星道。 “我只听说过,事业有多大,肩膀就有多宽,责任就有多重。你的话我还没听说过。”刘大可笑道。 “‘9·17工程’涉及几万人的搬迁与发展,这样的事业还小吗?关键是,赋予刘厅长这伟大事业的是周书记,是周书记对您无比的信任,而作为具体的实施者,您的担子将更重。除了工程顺利实施外,厅长还承担着来自周书记那沉甸甸的信任。在我看来,信任远比工程本身更重要。”梁海星道。梁海星话音刚落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道:“对不起厅长,我说多了。鉴谅。” “哎,说什么呢,我还没听够呢,继续说下去。”刘大可故作不高兴道,满脸依然然微笑。 梁海星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刘大可的心坎里,刘大可的心里正美,就又道:“工程是一时的,但周书记的信任却长久,而这长久的信任是任何物质的东西换不来的,甚至将伴随人的一生。现在周书记是马山市的市委书记,不管外界如何传说,但按照惯例,周书记升任省级干部指日可待,届时,刘厅长……。” “你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被你绕进去了。”刘大可笑道。 梁海星心想:你被我绕进去了?其实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只不过是我说出了你的心里话而已。梁海星笑而未语。 似乎刘大可很快忘记了梁海星刚刚说过的话,呷了口茶,道:“这么大的工程一旦实施,对我们来说,将是个巨大的考验。” 梁海星不知此时的刘大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就不好回答,微微一笑,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道:“你还记得我们去沿海调研,有个当地的老板请我吃饭来吗?” 梁海星想了想后道:“胡老板?” 刘大可笑了笑,道:“那小子长年在生意界摸打滚爬,经验很丰富。” 梁海星似乎从刘大可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或是刘大可似乎在向自己暗示什么,但他心里更明白,作为领导,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出于自身考虑,绝对不会向下级,将自己的心里话全盘托出。作为下级只能去悟。心想:刘大可下步还不知又在胡老板身上打什么主意呢。 梁海星轻轻地点了点头,欲言,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梁海星与刘大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房门。 137、侯晋生投其所好 随着梁海星将房门轻轻拉开,马山局办公室主任侯晋生出现在了其面前,手里提着一个方便袋,鼓鼓的,似乎装着不少的东西。一见梁海星,侯晋生有些尴尬。就在侯晋生茫然不知所措间,传来刘大可的声音:“是小侯啊,快进来。” 听到刘大可的喊声,侯晋生望了梁海星一眼,急忙向房间内走去。 一走进客厅,侯晋生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里屋,然后,又转身向刘大可微微躬身,道:“厅长要的有关前山县史志资料,我找人收集了些,今天特地给厅长送来。” 侯晋生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微微一笑,心想:既然送书直接交给刘大可不就得了,还用得着如此鬼鬼祟祟的放进里屋啊,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刘大可一听,自然心领神会,心里很高兴,笑道:“小侯真是个有心人,我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专门给我送过来了。坐吧,我和小梁正聊市里‘9·17工程’的事呢,你是当地人,正好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侯晋生望了梁海星一眼,靠着梁海星坐在了另一单人沙发上。 梁海星望着身边的侯晋生微微一笑,对刘大可道:“你们忙吧。有时间我再找厅长汇报工作。反正住在一起,找厅长汇报工作也方便。”梁海星说着,起身欲离开刘大可的房间。 似乎被梁海星发现了心思,侯晋生更加局促不安,忙起身道:“我真的没什么事。要不,你们先忙。资料送来了,我也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侯晋生说着起身欲离开。 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不由的笑道:“我知道,你们二位都没什么事,小梁是我喊来聊天的,小侯是给我送我要的当地史志资料。不过,既然又凑到了一起,反正又都没什么事,就一块聊聊市里‘9·17工程’呗。” 耳闻刘大可一席话,侯晋生、梁海星都不在争执。梁海星就起对侯晋生道:“侯主任来杯茶吧?” 侯晋生见梁海星欲为自己倒茶,就忙起身道:“我来时刚刚喝过,我还是给梁科长倒杯茶吧。” 刘大可见二人再次推让起来,就笑道:“你们每人都倒杯茶吧,要不,我自己喝着茶,心里也过意不去。” 既然刘大可发话了,侯晋生不好再推辞,就起身来到房间的酒吧前,打开了茶叶筒,虽然茶叶筒里的茶叶很满,但侯晋生仍道:“哟,里面茶叶不多了,我改天让我们办公室的同志给刘厅长送点茶叶来吧。刘厅长的客人多,商量事也多,茶叶肯定用的也多。”侯晋生又回头望了刘大可眼前的茶几一眼,似乎有些惊奇:“怎么房间也没水果啊,从明天开始我让办公室每天给刘厅长的房间上点水果。” 侯晋生一席话得到了刘大可的赞赏,笑道:“小侯这办公室主任就是不一样。考虑问题很全面。” 侯晋生憨厚的一笑:“刘厅长你在批评我。” 刘大可不知侯晋生的心思,就有些不解,道:“我这是真心话啊。”侯晋生见刘大可没有理解自己的心思,就道:“刘厅长是我们马山局的领导,接待好刘厅长不仅是我们的工作。再说,刘厅长是‘9·17’总指挥,在某种意义上,刘厅长的房间就是临时指挥部,是我市重点工程的一个对外窗口,也是我们马山的门面。为刘厅长服好务,也是为全市重点工程做贡献吗?说到底,像买茶叶送水果这样的小事,花不了几个钱,作为一个办公室主任,我还是能作主的。关键是我们考虑不周。” 侯晋生的一番如簧巧舌,深得刘大可欢心,道:“我去过全省不少地方调研,像侯主任这么优秀的办公室主任很少见,现在省厅最需要这样办事周全的人了。怎么,有机会到省厅去工作吧。” 短短的几句话,顿时拉近了与刘大可心灵上的距离。此时,侯晋生心里很清楚,也许刘大可只是随便一说,或说信口开河,但受到厅领导的赞赏,侯晋生心里如同喝了蜜般,最起码说明,目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已得到了刘大可的认可。有刘大可的肯定,将来提拔重用也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了。侯晋生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表现,就微微一笑,道:“刘厅长过奖了,我只是基层局一位普通办事员,省厅那可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人才济济。” 侯晋生一席话似乎提醒了刘大可,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微笑道:“你和小梁一个大笔杆子,一个办事周全利索,厅里有你们这样的人,当领导的肯定会省不少的心。” 梁海星微微一笑,想了好多好多。 侯晋生同样笑而不语,先是为刘大可的杯子里倒满热水,然后将泡好茶的杯子放在梁海星的面前,接着,又为自己泡了杯茶。 “你对今天发生的事怎么看啊?”侯晋生刚坐到沙发上,刘大可便问道。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侯晋生不知刘大可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更不知刘大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敢贸然回答,不解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低着头,似有心事。侯晋生又将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就道:“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我们随便聊聊。” 侯晋生想起一进门时,刘大可正和梁海星谈论“9·17工程”的事,就试探的口气,道:“看来这次周书记对前山煤矿整体搬迁,下了决心……。” “谈详细点。”侯晋生的话还没说完,刘大可便急忙道,似乎对“9·17工程”的事很感兴趣。 “‘9·17工程’,周书记连名字都起好了。”侯晋生依然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生怕说错了话。 “就凭这一点啊?”刘大可笑道。 果然刘大可对“9·17工程”感兴趣,想到这,侯晋生似乎增添了信心,道:“当然名称代表不了什么,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周书记经过了深思熟虑。更为重要的是,周书记专门将王总留下进行工程前期调研,而且明确让刘厅长牵头,这说明,在周书记的心里,‘9·17工程’已经实施。” 刘大可认真的听着,不住的点着头,嘴上道:“继续讲下去。” “哈哈。我也是在胡乱分析。”侯晋生说着轻轻的呷了口茶,乱转的双眼像是在思考。此时,侯晋生心里很清楚,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主管厅领导,每句话都有可能对刘大可未来的决策产生影响,进而影响自己的前程,必须格外慎重。 “哎,怎么这么说啊。小侯不愧为基层干部,对基层的事情很了解,看问题很深刻,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对我很有启发。是吧,小梁。”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梁海星很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情,为了日后“9·17工程”顺利实施,也为了在自己的仕途上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想了解前山县以及与工程实施有关更多的信息,然而,对侯晋生来说,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因为在这之前,他和刘大可、刘大可和他之间都是陌生的关系,也许对侯晋生来说,有些话是真心话,对刘大可日后的工作也有好处,但刘大可将很快会忘记;也许有些话是真心话,但也许与事实有所出入,使刘大可轻信,造成误判,那对侯晋生来说,可就惨了,刘大可会深深的印在心里,随便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不动声色中将结束侯晋生的前程。更何况,事物总是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今天看似非常正确的事情,明天可能因一偶然因素的变化,便会向着另外的方向发展。或许这就叫事与愿违,世事难料。知者无言,最为亲近的人,有时说两句最直接的话就可以了,更多的是相坐默默无语。只是关系不太亲密的人,为了增加相互的了解,才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也就是聊天。大辩如讷,虽然侯晋生在基层工作过,对前山县的基层也比较了解,很能把握领导的心思,在刘大可面前言语也极为谨慎,但毕竟“9·17工程”不同于市委交办的一般事项,承载了刘大可太多的梦想,稍有不慎,不仅将刘大可置于被动地位,也将给侯晋生带来难以预想的结果。 不知是受了刘大可的鼓励,盛情难却,或是在刘大可面前谈工作表现自我的机会不多,侯晋生极想在刘大可面前表现自己,就继续道:“既然周书记深思熟虑,但又没有和市领导通气,说明周书记还所顾虑。” 虽然侯晋生的话语并没有多少新意,或是刘大可也已感受到了周思国的心态,但又似乎感到,侯晋生身上还有着自己不知但对自己又十分有用的信息,就继续鼓励道:“你还别说,这小侯的眼光就是十分独特,将周书记的心理把握得很准确。” 或许受到了刘大可的鼓励,或许真的有心里话要说,侯晋生道:“实际上我感到周书记看问题才深刻呢,目光如炬。”侯晋生说着,瞥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在认真听着,就接着道:“我觉得周书记向王总了解救险的事,很有意思。在眼前的情势下,在有些人的眼里,似乎有些事情成了利益共同体,或者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利益。而又非犀利目光很难看得清。在我看来,这次前山煤矿抢险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案例,但在周书记的脑中,还有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顾虑。周书记向村民调研搬迁时的吞吞吐吐,接着周书记请求王总对矿区地下构造进行一次全面的诊断,还有周书记心中一直在谋划着的‘9·17工程’,将这些元素,完全拼接起来,就构成了周书记目前的心态。” “那谈谈你的看法?”刘大可期待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没有立即回答,低头陷入了深思,似有顾虑。 138、侯晋生使刘大可看到了玄机 “我觉得最少有三点,其一是,也许被困矿工人数并没有那么多,而是有人故意扩大事故的规模,其目的,就是引起上级的高度重视。不知厅长注意没注意这样的一个细节,对被困矿工具体人数,还有被救矿工详细情况,周书记很少谈及。其二,的确被困矿工很多,但怕追究责任,或是为了自身利益,故意说抢险取得巨大成功,而实际上并非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井下还有被困矿工?”侯晋生尚未说完,刘大可便迫不及待道。 侯晋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置人的生命与儿戏,欺上瞒下,也太胆大妄为了吧?!”刘大可疑惑带有惊恐的目光望向侯晋生。 侯晋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我最近看了一段话,觉得挺有意思……。”侯晋生说着望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在认真听着,就继续笑道:“有人说,现在90%的事情可以用钱搞定,剩下那没有搞定的事情,是因为金钱不够。” “这不是典型的金钱至上吗?”虽然这话并非是侯晋生的原创,但作为一个和自己关系并不密切的下属,当着自己的面散布如此消极的观点,有些越格,刘大可就佯装生气道:“不管社会上的人怎么说,但作为公务员,小侯,你的话有些过了啊。” 经刘大可提醒,侯晋生也觉得,在刘大可一位厅领导面前,自己的话的确有些放肆,有些尴尬,右手摸了摸后脑,笑道:“现在是商品经济社会,金钱的魔力可以说是无边。”侯晋生望着刘大可道。 刘大可不由的摇了摇头,没再批评侯晋生。 侯晋生微微一笑,道:“前些年,我还在前山县工作的时候,上边抓煤矿安全生产很紧,而恰恰这时梁庄煤矿也发生了一起安全事故,当场死亡矿工11名,然而对上却谎报受伤3名,没有死亡。当然,为了堵住死亡矿工家属的嘴,矿上进行了双倍的优抚。更何况抢险仍在继续,被困矿工还有生还的可能。然而,就是真的救不上来,反正人已死了,多赔家属两个钱就是了。” 刘大可没有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一直微笑着的目光,多了些凝重。 “也许周书记最关心的是这疑虑背后的意图是什么,或者说,隐藏着怎样的利益。或许周书记考虑更多的是那条长长而又看不见的利益链。也就是其三,前山县领导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或许在刘大可的眼里,下步工程的实施,前山县领导至关重要,因此,刘大可对前山县领导的举动格外关注,一听侯晋生主动谈及前山县领导,就惊异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并没有回避,而是道:“我想刘厅长也看出来了,自吴副书记截访后,特别是周书记赶到后,前山县领导一直跟随在周书记的身边,对周书记的每一举动都非常关注,后来,又发生了记者采访事件,我觉得问题更复杂了。就眼前来说,稍有闪失,可能要受到追责,甚至乌纱帽不保;从长远来说,将可能使有些人的既得利益受到损失。” 刘大可依旧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思考。侯晋生微微一笑,颇为自信地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过不了多久,前山县领导将有倒霉的。” “具体一点?”刘大可疑惑而又期待的目光望向侯晋生。 “凭直觉,还有周书记的决心。”侯晋生微微一笑。 经侯晋生一番情况介绍和分析,刘大可似乎对周思国当下的心思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就越发感到这“9·17工程”的复杂,就很想从侯晋生那里了解一些更多的情况。起初,梁海星对侯晋生似乎还有些成见,但随着侯晋生深入的交谈,对基层的复杂性有了更深的了解,就听得格外认真起来。 突然间,刘大可顿生一奇怪的想法:果真整个事情像侯晋生说得这样复杂?还是作为在前山工作多年,与前山县领导有着太多的个人恩怨,以上分析,掺杂着侯晋生个人的情感。刘大可极想弄明白,就故作无意道:“过两天,前山县领导请我和小梁,还有省里的王总一块吃个饭,到时候,小侯你也参加吧。” 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侯晋生。然而,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侯晋生并没有多想,而是微微一笑,直接道:“算了,我还是不参加了吧,吃饭,又不是工作,我觉得我去了不方便。” “吃个饭有什么不方便啊?”侯晋生的话似乎验证了刘大可的判断,刘大可目光注视着侯晋生,依然满脸的微笑,看上去随意。 侯晋生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就尽力弥补道:“厅长,作为你的下属,我毕竟不是省里帮扶工作组的成员。除了落实您的指示外,我目前主要的任伤就是为您和帮扶工作组做好服务保障工作。但我是局办公室主任啊,我还有我的工作啊,吃饭又不是工作,我就没有必要参加了吧?” 刘大可觉得侯晋生并没有说出心里话,就想逼迫侯晋生,道出事实真相:“我觉得吃饭也是工作,可以在饭局上多了解一些情况,增进与地方领导的感情,或许对你以后工作乃至个人的发展有好处。” 既然刘大可话已至此,侯晋生不好再作推辞,就笑道:“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刘大可见侯晋生有些勉强,就极想彻底弄清其中原因,微微一笑,道:“怎么,你与前山领导们的关系……。” 侯晋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不住地盘算起来:刘大可不愧为省厅领导,有些事情逃不出他的眼睛,又担心不将实情说出来,将使其对自己产生误解,就微微一笑,道:“从我个人来说,吃顿饭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我离开前山县委多年,虽然我老家在前山县,但我很少和前山县的领导打交道,对现在前山县的领导也不熟悉。” 刘大可依旧疑惑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似乎心有难言,低头喃喃道:“我感觉那是鸿门宴。” “哟,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了忘了,你是前山县人,那你更应该参加了,借吃饭的机会,多敬你们父母官几杯酒,将来老家办事也方便。”刘大可笑道。 “我不这么认为,虽然我老家在前山,但既然工作单位离开前山县了,就不愿再和他们打交道。”侯晋生的声音很轻,似心有难言。 刘大可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担心再追问下去,会陷入僵局,就没再为难侯晋生,而是转移话题道:“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借闲聊的机会,你给我和小梁介绍一下马山,还有你们前山的历史沿革和风土人情好吗?” 一听刘大可让其介绍当地的情况,侯晋生如同打开了话匣子,道:“不仅仅是马山,前山,实际上,我感觉在我们国家好多地区,都存在着一种同一结构矛盾,或是文化观念的断层。” “哟,好深的哲里啊。”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笑道。梁海星同样微微一笑。侯晋生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晦涩,就解释道:“虽然我们有着上千年文化的积淀,但我们同时又面临着经济快速发展新的与之相适应的文化观念。或者说,一方面我们面对着快速的经济发展,另一方面我们的文化观念停留在过去的封建社会。也就是说,我们身上穿着的是西装,脑袋里的意识却是唐装。” “有意思。”刘大可笑道。 接着,侯晋生讲了许多有关马山的历史。 侯晋生道,如果给马山一个历史定位的话,应该说,马山属于历史名城。在秦朝,马山就是一座有名的城市,有马有山,从字面可以看出,马山历史上是多么的繁华。传说,作为中原腹地,历史上,马山地肥水足,草木茂盛,非常富饶,庄稼遍野,牛马肥壮,而且群山环饶,东西要塞,又系煤区,特殊的自然条件和战略位置,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政治家必取之处,无论是从军事还是经济上来讲,位置极为重要。也许正是由于特殊的战略或军事位置,还有发达的经济,马山一直遭受着战争的困扰,历史上也就没有留下什么名胜古迹,也就算不上什么文化名城,也就缺少了一些历史的文化积淀。同时,也许持续不断的战争和经常往来的生意,使得这方土地上的人们特别精明,骨子里流淌着先辈们剽悍的血液。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或许这就是滋养马山人生长的特殊土壤。改革开放以来,马山深处内陆,交通也不是十分发达,除了固有的正直纯朴外,又增添了些观念沉旧的色彩。剽悍、精明、纯朴、迂腐,或许就是组成马山人性格的主要元素。 前山濒临大山,历史上是土匪与难民的天堂,前山人的性格或许比马山人更剽悍些。 前些年流传了一个有关马山人与前山人的笑话。 先说流传马山的故事。说有两个马山人,其中一人到另一人家里去借一百元钱,另一人家里也很穷,没有钱借给对方。这时,被借钱人发现院子里有头猪,二话没说,扑上前,提着猪的后腿,对借钱的人说:兄弟,你把这猪卖了吧,就当我借给你钱了。这是马山人借钱的故事。还有两个马山人,其中一人曾借给另一个人一元钱,一天在小卖部遇见到了,想买盒烟,结果一掏衣兜,发现没带钱,就想起另一人曾向他借一元钱的事,就想要回借出去的一元钱,而对方却矢口否认。被借钱的人一听急了,二话没说,上来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打得对方鲜血直流,到医院缝了好几针。后来,不仅被公安局拘留了好几天,还赔了十几元的医药费。 流传前山的故事,与上述内容差不多,但性质却不同了。说有两个前山人,其中一人到另一个人家里去借一百元钱,另一个人二话没说,进屋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仅有的一百元交给了对方,而对方却没有走,借钱的人不解,说,兄弟咋了,钱不够啊?借钱的人望了手里刚刚借到的一百元钱,点了点头。借给对方钱的人挠了挠脑袋,似乎也有些为难。突然,这时,借给钱的人家里的一头肥猪,正悠闲的从门外向院子里走来。借给对方钱的人二话没说,扑上前,将猪摁在地上,从腰里解下腰带,捆好猪的四腿,对借钱的人说:兄弟,你把这猪卖了吧,就当我借给你钱了。 还有两个前山人,也是借钱,其中一个人也曾借给另一个人一元钱,一天在小卖部遇到了,被借钱的人想买盒烟,结果一掏衣兜,发现没带钱。这时,正好借钱的人也买烟,对方买了盒两毛钱的烟。借给对方钱的人,二话没说,就顺手拿走了对方的烟,嘴上还说,权当还了那一元钱了。而对方一听却火了,我借你一元钱,你拿我一盒烟干什么?借给对方钱的人见对方不肯将那两毛钱的烟给自己,二话没说,从小卖部里抽出一把刀就向对方捅去。结果,对方受伤住了院。借给钱的这位,不仅赔偿了好几百元的住院费,而且还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刑入狱。 “哈哈。”侯晋生故事还没讲完,刘大可就禁不住大笑起来,梁海星似乎也觉得有趣,不由的笑了起来。顿时,整个笑声弥漫着房间。 突然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刘大可、梁海星,还有侯晋生三人疑惑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房门,不住的暗想:这个时刻,又有谁会来拜访? 139、夜晚,高燕突然出现在刘大可房门前 侯晋生起身来到刘大可的房门前,透过门镜向门外望去。房门外站着的高燕似有心事,不安的目光四处张望。侯晋生见状,又将目光望向刘大可,轻声道:“是高科长?”刘大可先是一怔,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侯晋生见刘大可已应允,就轻轻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高燕往房间内一看,见刘大可,还有梁海星、侯晋生的脸上依然挂满笑容,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满是不解,道:“好啊,我到处找你们,原来你们在这里开茶花会。也不告诉我一声,太不仗义了吧?” 高燕说着向刘大可坐着的长沙发走去。刘大可尚未发话,高燕便靠着刘大可坐了下来。侯晋生赶忙上前为高燕沏上杯热茶,并顺便为刘大可,还有梁海星的杯子里倒上热水。 随着高燕坐下,高燕身上淡雅的香水味,还有那刚沐浴后的体香,徐徐飘来,刘大可的心里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目光不由的望向身边的高燕,粉红色的真丝上衣更加靓丽,一身紧身牛仔裤更显婀娜多姿,尤其是刚刚洗过澡后,或是在润肤霜的滋养下,玉脖玉腕宛若出水芙蓉,凝脂欲滴。高燕见刘大可异样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感到周身如同生了蛆般,极不自在,不知身上有什么不得体之处,目光在衣服上极力寻找着。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淡然道:“你一个女同志,不为我们倒水,让侯主任倒茶。” 侯晋生见刘大可长的目光一直在望向高燕,似乎也有些尴尬,见刘大可拿自己解嘲,就忙应声道:“我是马山人,你们不仅是我的领导,还是客人,我倒茶应该。” 高燕一听,似乎找到了台阶,望着刘大可道:“怎么样,你看人家侯主任也承认,我是客人。到你房间,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哪有客人给主人倒水的道理啊?” 高燕一席话断然出乎刘大可的意料。如此不讲理甚至有些放肆的话,如果换作他人,尤其是男同志,刘大可定会很生气。当然,其他人也不敢在刘大可面前如此放肆。然而,高燕就不同了。或许是由于内心里喜欢高燕的缘故,刘大可一时难以回应,没再说什么,满脸的笑意。 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想起了侯晋生刚刚讲过的故事,突然间,不由的大笑了起来,并且不住的摇着头。侯晋生刚刚倒完水落座,望着梁海星在傻笑,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在侯晋生耳畔低语道:“我在笑你刚刚讲过的故事。”侯晋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不由的大笑了起来。刘大可见梁海星、侯晋生不停的大笑着,不住的望向高燕,目光充满疑惑。 刘大可的目光不住的在梁海星、侯晋生和高燕间移来望去。侯晋生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侯晋生笑道:“我们在笑刚刚讲过的故事。”刘大可似乎同样意识到了什么,也不由的望着高燕大笑起来。望着眼前的情景,高燕更是困惑,目光望向梁海星佯装生气,道:“臭小子,你们在笑我?!” 梁海星依然大笑不语。 终于,刘大可忍俊不禁,望着高燕道:“刚才,小侯给我们讲了个笑话,说是有头猪从从门外走了进来。结果刚说完……。” 刘大可尚未说完,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两手攥着拳头,狠狠的望了刘大可一眼。高燕刚欲起身,向刘大可身上扑去。突然间,似乎感到有些冲动,就起身来到梁海星面前,将梁海星摁在沙发上,挥舞着小拳头,嘴上道:“好啊,你敢骂我是猪,看我怎么收拾你。” 也许第一次和爱人以外的女人近距离接触,又是漂亮的女人,高燕绵软的小拳头轻轻的打在梁海星的身上,如同一次惬意的按摩,梁海星表面上故意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心里却想:好美啊。 高燕的到来,使得沉闷的房间顿时活跃起来。 刘大可两眼望向正在嬉闹着的高燕,似乎有了新发现,心想: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真是个谜。平日里,高燕给刘大可的印象是内秀,与人说话轻声细语,甚至有时脸上还会泛着羞色的红润,如同青涩的少女。然而,没想到和梁海星开起玩笑来,却是如此的疯狂,甚至用泼妇形容也不过分。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刻,培训班上女同学肖璨的身影突然浮现在刘大可的眼前,似乎正两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心里不由的产生一些伤感。 高燕回首一望,见刘大可呆滞的目光在望向自己,似乎觉得有些轻浮,就从梁海星身上爬起,捊了捊额前的刘海,望着一直在求饶的梁海星,仍不甘示弱道:“看以后你还敢再欺负我吧?!” 梁海星也觉得在刘大可,尤其是在侯晋生一位基层局干部面前,和高燕再继续打闹下去,有些放肆,影响不好,也就没再说什么。然而,不知为什么,当两眼与高燕的目光相遇时,仍有种火热的感觉。 “我哪欺负你了?”梁海星望了刚欲转身的高燕一眼,道。 “什么,你还不承认!”高燕说着,一转身,举着小拳头又欲向梁海星打去,梁海星忙双手抱头道:“再也不敢了。” 高燕故作生气狠狠地瞪了梁海星一眼,又挨着刘大可坐在了沙发上。 也许有些累,或许出了些汗的缘故,高燕端起眼前的茶杯,大口大口喝起了茶来,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瞥了高燕一眼,被高燕发现,高燕两眼一瞪,梁海星担心高燕再次做出非常的举动,就赶忙低下了头。望着梁海星的狼狈相,高燕不由的笑了,险些将嘴里的茶喷在茶几上。 刘大可见二人在自己,还有侯晋生面前继续闹下去,一旦传扬出去影响不好,就望了高燕一样,道:“你们这两天忙什么了?” 刘大可的一席话似乎说到了高燕的伤心处,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望着刘大可道:“还忙什么了?个人忙个人的,彼此整天见不着面。我不知道赵处长忙什么,反正我一个人在房间,吃了睡,睡了吃,真的快赶上猪了。你看我胖的还有个人样吗?” “那岂不成了富婆了?”梁海星笑道。 高燕狠狠地瞪了梁海星一眼,故作生气地道:“闭上你的臭嘴,你不说话能憋死啊。什么富婆,你还在拐弯抹角的骂我是猪。” “是你自己说的,吃了睡,睡了吃,什么动物才这样啊?”不知为什么,向来沉默寡言的梁海星见到高燕话语突然多了起来。 高燕的话,似乎使刘大可长想起了什么。高燕刚欲再次教训梁海星,耳边传来刘大可的声音:“什么,你们一直在忙活自己的事?那赵良干什么了?” “他是我的处长,他忙什么会告诉我啊,反正没在房间。你们忙什么不是也没告诉我吗?”高燕望了刘大可一眼道。 刘大可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侯晋生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脸上似乎有些困意,就起身道:“刘厅长你早点休息吧,办公室还有几份材料等着我去处理。我先离开了。” 梁海星见状,也起身道:“时间不早了,让刘厅长休息吧。” “什么事啊,我刚来,你们就要走。”高燕说着慢慢站起,满脸的怏怏不乐。 “好,大家忙碌了一天,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有机会我们再聊。”刘大可道。 侯晋生见大家起身离开,急忙收拾起茶几上喝过茶的杯子。高燕见状,忙道:“还是让我来吧。”高燕说着从侯晋生手里接过杯子,向刘大可卧室内的卫生间走去。 从刘大可房间出来,梁海星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在招待所的院子里,独自一个人散起步来,每每回想起刚刚与高燕开玩笑的情景,虽然在刘大可和侯晋生面前,觉得有些不得体,担心引起刘大可误解,但不时在心底产生一种难言的幸福感,尤其回味着高燕那窈窕身材、柔水目光,还有淡淡体香,什么罪恶、羞愧、多虑都被那嘴角泛起的愉悦与幸福所代替,舌尖轻轻一舔,好甜美。 虽然在一个机关工作,在梁海星的心里,高燕只是一个名字而已,稍深的印象也只不过是一个漂亮而又矜持,甚至是冷美人,如同那挂在墙上的油画,过后很快便会淡忘。但今天晚上的情景却不同了,一次非常的接触,深深的刻在了梁海星的心里,甚至是瞬间摧毁了梁海星多年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固有的偏见。高燕似乎已不再是昔日那只会用白眼珠子看人的冷漠油画,而是会笑甚至会撒泼、有着真实情感、活生生的女人。 深秋,夜晚的空气,除了满满的丰收气味,还有些湿润,清新,令人心旷神怡,高燕的身影不时映现在梁海星的眼前,思绪就如同打开闸门的江河,想了好多好多。突然间,又有一个女人,同样漂亮的女人浮现在梁海星的面前,与高燕的身影不时交替出现,同样的清晰,而又似乎萦绕梁海星心间多年的谜终于解开了。 140、梁海星的初恋 那女人叫霍彩云,是梁海星大学里的一个女同学,四年同窗,多次调换座位,然而霍彩云一直坐在梁海星的前排,每天坐在座位上,一抬头,霍彩云的背影便会映入梁海星的眼帘。 拒人千里之外,或许是天下漂亮女人共同的特质,留给男人共同的印象是,冰冷。尤其是在少女时代,仿佛她们是世间的主宰,面对任何男人的接近,尤其是公开场合的亲近,甚至是传情目光的一瞥,似乎都充满了罪恶,人为架起心灵的防线,每天都在扮演着一幅似乎装作的冷峻,试图不给任何一个心怀歹意男人任何的可乘之机。给人以满腹城府或是心机之感,时间一久,男人特别是那些有着自知之明的男人只能敬而远之,或是在葡萄心理驱使下,编织着漂亮女人的黑色故事。然而,漂亮女人是部书,在没有敞开心扉前,她们真实的内心又有哪个男人看得清,读得懂。时间一长,或许也就成了剩女。只能慨叹,青春匆匆,岁月无情。 霍彩云却不同。虽然有着漂亮女人共有的美:白皙皮肤、乌黑秀发、传情双眸、婷婷身材、婀娜身姿、浅浅笑靥。不同的是,霍彩云脸上那对浅浅的酒窝,给人的感觉是,微笑时刻挂在脸上,让人感到特别温馨,整齐的刘海,还有那齐耳短发五四女青年的装束,柔细的声语,极为的甜美,给人的感觉特别清纯,如同挂在枝叶上的晨珠。夜晚,宿舍里,室友们谈论最多的是霍彩云。梁海星的室友曾多次说,如果世界上真有女神的话,那一定是霍彩云,霍彩云是活着的蒙娜丽莎,但远比蒙娜丽莎更靓丽更高雅,霍彩云的声音是世界最美的音乐,能娶到霍彩云,即使做牛马也心甘,哪怕是过一天的夫妻生活也终生无憾。 有的室友对此质疑:蒙娜丽莎是全世界公认美女,霍彩云顶多算作校花,与蒙娜丽莎根本没法比。室友的质疑立刻遭到多数男友的攻击:蒙娜丽莎的确与霍彩云没法比,因为霍彩云比蒙娜丽莎年轻,年轻就是美。 也许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虽然梁海星感到霍彩云的确如同出水芙蓉、盛开的牡丹,温柔大气,标准的美女,但那只是外在的容貌,更能打动梁海星内心的是霍彩云那特有的气质,言语眉宇,举首投足,美气四溢,不如用内聪外秀来形容更贴切,也许中文的专业,加上长期文学的熏陶,似乎中国女人内敛高雅的气质融入了霍彩云的血液,不卑不亢,温柔而大方。在梁海星的眼里霍彩云只是一位美丽而又高雅的奇女子。仅此而已。 与一般天生丽质女人不同,霍彩云的容貌与气质更多的来自家族的基因。据说,其祖上就是贵族,其父是曾留过洋的富家子弟,其母是一位富甲一方的千金,众多的亲属是华侨,但留给梁海星的印象却是霍彩云并没有特别的表现,除了骨子里有着一般女人难得的俊美容貌和高雅气质外,霍彩云似乎并没有特别的表现。也许酷爱文学的缘故,每天抱着一部厚厚的文学,当然除了诸如《红楼梦》中国古代名著外,还有《巴黎圣母院》、《红与黑》等世界名著。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拉开了与梁海星心灵的距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是对青春期躁动着的男女大学生而言,更是如此。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极为高雅清纯的霍彩云,自然成了全校男生追求的对象,有些男同学总是抱着赌徒的心理,给霍彩云写信,每天霍彩云都会收到一叠的求爱信。起初,霍彩云还打开看看,随着淡淡的微笑,一封封情书,便被一双纤手慢慢撕碎,化作一堆碎纸屑。后来,霍彩云买来一把剪刀,就如同刽子手里的屠刀,见是情书,都会获得同样的命运,剪碎,装进厚厚的牛皮信封倒进垃圾。 霍彩云坐在梁海星的前排,对霍彩云的举动,梁海星看得真切,有时不免生生慨叹:真是可怜那些痴情者,费劲心血,绞尽脑汁编织的美丽语言,得到的却是霍彩云的不屑一顾。梁海星分明看见同一笔体的男生经常给霍彩云写信,但那男生却未曾料想,霍彩云一封也没打开。 也许梁海星坐在霍彩云后排的缘故,霍彩云经常打饭回到座位,以饭菜太多,担心发胖为由,将饭盒里的饭菜让给梁海星一些,梁海星觉得在帮女同学解决困难,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而梁海星付出的则是,经常去陪伴并为霍彩云参谋买书。当然,自然受到不少男同学尤其是室友的嫉妒,经常在夜晚,诱供有时甚至是逼供梁海星交待与霍彩云的恋爱情况。自然,梁海星矢口否认。 虽然在室友看来,梁海星表现得极为顽强,每次的审问都很坚强,但梁海星说的却是实话。在与霍彩云接触的日子里,霍彩云从未向梁海星表白过什么。更为重要的是,在梁海星入学前,其父母就不止一次对梁海星讲,一定要把精力全部用到学习上,恋爱结婚要等工作安稳后再考虑。作为农村孩子,梁海星考虑得很实际,他心里很清楚:仅凭他的本事和家庭背景,毕业很难与女朋友分配在一起,很难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而最后的结局则是浪费感情。尽管在情感上,梁海星感受到了霍彩云对自己的亲近,然而总是觉得那是同学之情,或是一时的好感,远谈不上爱情。夜深人静,梁海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霍彩云的身影,还有妩媚的微笑,时常浮现梁海星眼前,有时也会想入非非,但一想起霍彩云的身世,尤其是毕业后有可能的各奔东西。顿时,如同在寒冬腊月天里,心里被人浇了盆冰水,登时清醒起来,对霍彩云的感情也就变得麻木起来。 毕业前夕,同学们都在为毕业后的去处而忙碌,也就变得浮躁。下午下课后,霍彩云悄声问梁海星,周末是否能有空陪她去买条裙子。梁海星正为毕业分配还没有着落而犯愁,有些怠慢。霍彩云却道,女人买衣服是为男人看的,男人的眼光比同性更为独特。梁海星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就勉强答应了霍彩云的请求。 夜晚,室友又对梁海星与霍彩云谈恋爱的事情进行了审问。梁海星依然很坚强。一直暗恋着霍彩云的室友对梁海星道,如果梁海星能提供一次让其单独接触霍彩云的机会,他就可以请求室友停止对梁海星的审讯。梁海星有些烦躁,就将周末霍彩云邀其买裙子的事,连同霍彩云讲的理由一同告诉了室友,并让室友替自己去陪霍彩云买裙子。室友自然很高兴,也就结束了对梁海星的审讯。 周末,霍彩云邀梁海星去商场陪其买裙子的事,早被梁海星抛到了九霄云外。毕业分配的事,老师还没有回音,梁海星又不好催问,心里有些烦躁,就一个人来到教室,准备练习书法,以消磨时光。 刚刚蘸好墨,突然,暗恋霍彩云的室友汗流满面的出现在了梁海星的面前,也许走得太急,有些气喘吁吁。梁海星见状,有些好笑:至于吗?追女生用这么大的力气。梁海星刚想和那室友开玩笑。见那室友满脸的愠色,梁海星只好作罢。那室友从兜里掏出十元钱交给了梁海星。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那钱是梁海星借给室友准备为霍彩云买裙子的钱。 梁海星没有开口,那室友便对梁海星道:“谢谢老同学的好意。你尽力了,本人没这个福份。”那室友刚转身,又回头对梁海星道:“老同学,不过,你今天闯祸了……。”那室友还想说什么,见教室内有些动静,抬头一瞥,见霍彩云低头走了进来,就贼一般溜出了教室。 霍彩云来到梁海星的身边,先是望了梁海星一眼,低声对梁海星道:“你可以拒绝我的爱,但你没有权利出卖我的爱。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是你。”霍彩云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温柔甜美,尤其是脸上没有丝毫的怨恨,只是眼圈有些红晕,像是刚刚哭过。 霍彩云说完,又同往日一样,爬在自己的书桌上,看起了小说。梁海星呆立了片刻,实在找不出解释的理由,觉得再待在教室,尤其是面对霍彩云有些尴尬,就悄悄的走出了教室。 毕业后,霍彩云风一般消失了,没有和任何同学联系,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梁海星再也没有得到霍彩云的信息。梁海星专门到学校学生处查找到了霍彩云的毕业分配档案,档案上只记载着霍彩云到了南方一个陌生的城市。也许出于好奇,或是内心的牵挂,一次,梁海星到霍彩云毕业分配的城市出发,本来梁海星想看望霍彩云,叙谈一下同学之情。然而,虽然梁海星与霍彩云毕业分配的单位取得了联系,但单位上的人告诉梁海星,霍彩云报到后一直没上班,后来被单位除名,此后,便断绝了与霍彩云的联系。似乎霍彩云的处境完全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梁海星的内心对霍彩云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四处了解有关霍彩云的信息。时间一长,收集了一些有关霍彩云零散的信息:霍彩云下海经商,出家,去了国外……。 不知是对霍彩云的愧欠,还是其他的原因,往日的一切,使梁海星的内心有些伤感,不由的抬头望了刘大可的房间一眼,见客厅里的灯还在亮着,心里更是莫名的烦躁,低头向楼内走去。 141、高燕走进了梁海星的房间 梁海星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怎么走进的房间。然而,当梁海星打开房门的时候,感到有一种淡淡清香飘来,似香水又如同女人的体香,就借着室外透进来的亮光,疑惑的目光四处打量了起来,房间内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梁海星来到书桌前,疑惑的目光查看了一番,又嗅闻了下墨汁,似乎没有异样,就不由的摇了摇头。梁海星以为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或是卫生间刚刚洗过澡的味道,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然后,打开房灯,梁海星解开上衣的扣子,脱下后挂到衣架上,又习惯的脱下背心,准备扔到床上。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梁海星不由的大吃一惊:一位身着薄纱般的女人,紧挨着床的内侧朝墙躺着,似乎故意在吓唬梁海星。梁海星急忙拿起背心,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此时分明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高燕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梁海星望了躺在床上睡美人般的高燕一眼,目光满是困惑与不安。 望着眼前的一切,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梁海星第一感觉便是自己开错了房门,就急忙转身从衣架上取下上衣急忙穿上,嘴上不住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梁海星欲急忙退出房间,高燕微微一笑,身子向床外侧一翻,轻轻的坐了起来,然后,用手捋了捋眼前的秀发,迈着轻盈的脚步,如仙女般飘到梁海星的眼前,莞尔一笑,道:“慌什么啊?你没走错,这就是你的房间。从刘厅长房间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有点兴奋,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我换了身衣服。想找你聊天,结果发现你没在房间,就躺在你的臭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你这床催眠效果特别好,不觉然间,竟然睡着了,明白了吗?” 听了高燕一番解释,梁海星依然疑惑的目光重新望了房间一眼,见房间内的东西,还有摆设的确是自己的,就长长的吁了口气,不停地拍着胸脯道:“哎呀,你快吓死我了,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开玩笑可以,但不能吓死人啊?” 高燕瞥了梁海星一眼,望着梁海星的狼狈相,玉手捂嘴,不由的笑道:“就你这怂胆,将来还能干什么大事啊?” “你是怎么到我房间的?”梁海星环顾了房间一眼,道。 “怎么,你真的把我当成贼了?你看看你房间的东西少了吗?”高燕说着,来到梁海星房间内的沙发前,用手整理下连衣裙后,坐了下来。 梁海星并没有像高燕想象得那样,查看房间的一切。再者,不大的房间,本来东西就少,一眼便看个底朝天。更为重要的是,此时的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那样他会上了高燕的圈套,其结果可想而知,会遭到高燕的讽刺。还不知道高燕会如何恶搞自己呢。 或许心情平静了些,梁海星坐在高燕对面的床上,仔细打量了一番近在眼前的高燕,高跟拖鞋,更显挺拔身材,纱裙映衬下,那起伏着的玉体,极有动感,更加楚楚动人。梁海星当时第一感觉便是醉了。 高燕不知此时的梁海星在想些什么,就从随身携带的坤包里取出身份证,在梁海星面前晃了晃,道:“这就是你房间的钥匙。”然后,将身份证又放进了自己的坤包里。 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高燕在用身份证剥开了自己的房门。梁海星见自己受到了高燕的戏弄,梁海星陷入了思考,他在想如何报复高燕。高燕不知梁海星在想些什么,疑惑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坐在自己面前的梁海星。 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故作认真地道:“我最近看了一则新闻,说是外国有一珠宝店被盗,警方将所有的人都排查了,但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嫌犯自然也没抓到。后来,有一条线索,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见高燕在认真听着,就继续道:“后来,在调查中,警方听说有一年轻而且家庭殷实的美女身上戴着疑似珠宝商丢失的珠宝首饰。警方立即向珠宝商了解情况,珠宝商矢口否认。原来那美女和珠宝商关系暧昧,如果对方喜欢店里的珠宝,尽管可以对他讲,他会送给他。即使店里没有,他也可以想法通过其他途径送给对方。根本用不着窃取。然而,结果恰恰就是那美女盗走了珠宝商大量金银首饰和珠宝。案件侦破后,珠宝商连连叹气,道:‘古有采花大盗,今有美女大侠。而且大侠就在身边,真是不可思议。’” 故事讲完了,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安的目光望向高燕。果然,高燕似乎有些不高兴:“哼,不管是采花大盗,还是美女大侠,随你怎么说都行,反正今天晚上,既然我偷偷来到你房间,窃贼的名声也有了,我就住你房间不走了。”高燕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起身欲离开。梁海星不知高燕此时的心意,惊恐的目光望向高燕,心想:这高燕今晚会闹出什么动静来啊,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心思,真是让人看不懂。越发感到眼前这漂亮女人陌生起来。 “你两眼盯着我干什么,是不是又怕我偷你什么?我去烧点水,有点渴,你也不知道给客人沏茶倒水,真没礼貌。”高燕说着向卫生间走去。梁海星微微一笑,未语,心想:还客人呢,天下哪有不经主人同意私自到其房间的客人啊。 不长时间,高燕又来到了梁海星的面前,望着两眼紧盯自己的梁海星,然后又望了眼身后的床,道:“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这床我睡定了。我没来同学朋友住我的房间,我也没有得病需要你照顾,我今天就是没有任何理由,想和你在一个房间休息一晚上,怎么样?你不会赶我离开吧?” 真豪爽,梁海星无言以对。突然,梁海星慢慢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将脸凑到高燕的身边,极力在嗅闻着,试图从高燕的身上发现什么。高燕不解,就极力躲闪,嘴上还在不停地道:“你想干什么啊?”梁海星满脸木然,高燕更加不解。稍后,梁海星摇了摇头,道:“你没喝酒啊?我以为你醉了呢?” “啊,你又在变着法的骂我,你还没接受刚才的教训,还想找揍啊。”高燕说着又举起了小拳头,与在刘大可房间不同的是,梁海星并没有躲闪。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啊。”高燕说着举拳向梁海星打去,梁海星用右臂轻轻一挡,高燕的拳头打在梁海星右臂上,顿时,随着“嗷”的一声,如同电了般,高燕急忙将拳头缩了回去。 高燕不再反抗,目不转睛的望着梁海星。梁海星也将面前的高燕看个仔细,不仅高燕的体香还有发香扑鼻而来,梁海星似乎听到了高燕心脏“扑扑”的狂跳声。梁海星就想:眼前这高燕真的好迷人,周身如同着了火般,如果换在其他场合,或许早已不能自已。但今天的情景却不同,虽然这是招待所,但同时也是工作队的集体宿舍啊,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将会很快传遍马山,传回省城,传到自己爱人的耳朵,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尴尬局面啊,更为重要的是将自毁前程,同时还将毁了两个家庭。想到这,梁海星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人也清醒了许多。又想:深夜,高燕独自一人来自己的房间,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高燕神经不正常,心血来潮,还是有事想求自己,今晚注定这房间内将发生故事。又想:又能发生什么故事呢,即使发生一些预想不到的事情,反正在自己房间,也好解释。想到这,梁海星心情放松了许多。 见梁海星目光有些呆滞,不知此时梁海星在想些什么,高燕就道:“你干嘛离我这么远啊,你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吃了你啊,人家柳下惠还坐怀不乱呢。” “人家柳下惠是担心那女子冻着,我是担心你把我烧烤吃了。” “看来你真的不关心我啊。”高燕噘起了樱桃小嘴,故作生气道。 经高燕提醒,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专注的目光望向高燕,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似乎在努力发现什么。见高燕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有些困惑,道:“你到底怎么了?” 高燕被梁海星看的有些不意思,也自己打量了一番,见没什么异样,就索性站了起来,对梁海星道:“看吧,让你看个够,是不是我还要脱掉裙子啊。” “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怪我不关心你吗?我看你没得什么病啊?”梁海星坐在高燕对面的床上极力躲闪着。 “我让你关心我,又不是让你观察我。关心关心,是关怀我的心。”高燕瞥了梁海星一眼又坐在了梁海星对面的沙发上,见梁海星目光依然充满不解,就道:“你这两天见到我了吗?” 这两天,梁海星只有早餐和高燕一块吃,其他时间则陪刘大可处理村民上访的事,或着去陪王总用餐,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接触高燕。经高燕提醒,梁海星这才想起,的确没有发现高燕用早餐,起初梁海星还以为高燕贪睡,或是为了减肥,故意不吃早餐。想到这,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着高燕低声道:“怎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142、高燕向梁海星示爱 “你这人说的什么话啊,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好呢,亏着我心里还想着你。”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低下了头。梁海星分明发现,高燕面颊有些绯红,那是女人因害羞,荷尔蒙增高的缘故。 不知是害羞还是其他的原因,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轻声道:“你能靠得我近一点吗?我的确有些冷?” 梁海星不知高燕此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起身道:“我给你找件厚衣,你穿上吧。” “你真是个呆子,我心冷,不知为什么,我感到特别孤独,所以才来到你的房间,想让你陪陪我。你就不会坐到我的身边吗?”望着高燕期待的目光,梁海星终于了解了高燕的心思,也就没再说什么,坐在高燕的身边。高燕道:“前天,刘厅长让我回去办了点事,我知道你酷爱书法,上次来你房间,发现你可能来得太急,没有宣纸,我就给你捎了一刀宣纸来。又见人家写书法的人在桌子底下都铺着一层厚厚的毡,说是为了吸墨,我也给你买了块毡。”高燕说着向梁海星的书桌望去。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感激的目光望向高燕,心想:真是细腻的女人。嘴上却道:“你没见人家书法家家里都摆着长长的红木书案啊,你怎么也没给我扛一张来啊。” “你的意思是还想让我在马山给你买一个书房啊。除了练习书法,还可以金屋藏娇,你们男人就是得寸进尺。”高燕似乎有什么心事,话语中有些伤悲。 “我们男人?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好像你经历过……。”梁海星望着高燕笑道。高燕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脸色羞红,起身道:“怎么,你还想找修理啊。” “别,别。君子动口不动手。”梁海星说着,起身来到书桌前,欲从书桌的下面取出高燕送给他的毛毡。突然,梁海星发现书桌下还有三盒东西,其中一盒较沉,就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梁海星不由的叹道:“啊,你还送我砚台?!” “还有茶叶呢?”高燕说着来到了梁海星的身边,将玉手轻轻搭在梁海星的肩上,望着梁海星脸色,悄声道:“我几次晚上,路过你的房门,发现你睡得很晚,知道你在熬夜,就给你带来一盒茶叶,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轻轻的打开了高燕送他的茶叶盒。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梁海星不由地赞叹道:“哟,还是铁观音呢。” 高燕刚欲言,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道:“哟,我差点忘了,我还在烧着水呢。” 高燕说着,疾步向卫生间走去。不长时间,高燕提着水壶来到了梁海星的面前,从茶几上拿起两个空杯子,梁海星心领神会,将高燕给送他的茶放进茶杯,高燕刚欲倒水。梁海星便笑道:“还是我来吧。” 梁海星稍微倒了点热水,然后摇晃了几下,端着茶杯,走进了卫生间,将茶杯里的茶水倒掉。望着梁海星的举动,高燕有些不解。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解释道:“茶禅一味,在中国,作为茶叶的发源地,茶的作用不仅仅是解渴,除了具有保健作用外,饮茶还是种文化,也就格外讲究。现代人叫喝茶,古代人称品茶,而品字则是由三个口组成,其意思是茶需要喝三口。第一口,叫洗茶,就是将茶的杂质洗掉,这样泡出来的茶更加醇香;第二口,味正浓;第三口,茶的韵味基本上就完全泡出来了。从现代养生学的角度看,茶叶在制作过程中,或是包装过程中,不是很卫生,需要洗一洗;而茶叶经过三次泡解,茶酸基本上泡出来了,如果再饮,一方面容易造成胃酸过多,对身体不好;另一方面,茶酸与人体内的钙质,容易发生化学反应,产生结石。” 高燕静静的听着,很入迷,道:“原来这普普通通的茶叶里,蕴含着这么多丰富的知识啊?”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在中国具有二千七百多年的茶史中,尤其深受中国文人的喜爱,留下了许多有关茶的著作,唐代诗人陆羽就曾留下名著《茶经》。你品品这茶香。” 梁海星说着将刚刚洗好茶的茶杯递给了高燕。顿时,浓浓的茶香弥漫着整个房间,高燕禁不住道:“真香啊。”梁海星又道:“你将茶杯放在你面前,深呼吸,你会有不同的感受。” 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将茶杯放在鼻尖下嗅闻着,顿时,一股幽绵的清香在五腑内飘荡,一种如仙的感觉,高燕禁不住又叹道:“太美妙了,简直醉了。喝了这么多年的茶,第一次对茶有这么深入的了解,感觉也是第一次。” 望着高燕陶醉的样子,梁海星有一种满足感,笑道:“用洗过的茶,或是刚刚泡过的茶,蒸脸还具有美容的效果;薫眼,还可以明目。在我们国家,最喜欢茶的当属我们敬爱的周总理。据说,周总理喝过茶后都要吃掉。” “这茶也太神奇了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高燕望着茶杯道。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其实,泡茶的水也有讲究,那就是水不能太热,为什么古人说,酒要满,茶要浅啊,就是因为泡茶用的茶叶大都茶树上的嫩芽,如果水太热,容易将茶叶泡烂,茶的味道就没有了。水浅一些,茶杯是凉的,这样即使刚刚烧开的水,也不会将茶泡烂。说到底,茶还是用来喝的。”梁海星说着为高燕的杯子添倒了些热水。 梁海星将高燕送他的茶叶放在写字台上,又打开了高燕送他的砚台,望着上好的砚台,梁海星有些不解,心想:现代人书法、作画都用墨汁,有谁研墨啊。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道:“我叔叔告诉我,练习书法还是用砚台研墨好。” “看来你叔叔比你强。”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随便道。 高燕不了解梁海星的心意,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你在讽刺我叔叔?” 梁海星见高燕误会了自己,就诚恳的目光望向高燕,急忙解释道:“不,我说的是真的,你叔叔对书法比你更有研究。” 梁海星见高燕眨了眨她那迷人的眼睛望着他,听得很认真,又继续道:“不仅墨块与墨汁的成分不一样,而且研墨的浓度也不一样,写出来的字当然也就不一样。研的墨,写出来的字更生动一些。” 高燕似乎终于明白了梁海星的心意,轻轻的点了点头。 梁海星望着眼前的砚台,宝贝般左看右瞧,爱不释手。过了一会儿,梁海星将高燕送他的砚台包好,放进盒里。望着梁海星的举动,高燕有些不解,道:“怎么了,你不喜欢?” 梁海星见高燕再次误会自己,就笑道:“不是不喜欢,是太喜欢了。” “那你……。”高燕依然眨了眨迷人的明眸,目光充满疑惑与不解。 “看来你对砚台真的不懂。”梁海星说着望了高燕一眼。高燕点了点头,目光满是困惑。 “我们国家有四大名砚,广东端砚、甘肃洮砚、安徽歙砚、山西澄泥砚,其中广东端砚位居四大名砚之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块端砚又是老坑所产,因此更加名贵。这么名贵的砚台放在写字台上,不假时日,又将易主。” 高燕终于明白了梁海星的心思,见梁海星如此喜爱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心里自然很高兴,脸上荡漾着来自心底里的微笑,道:“你真聪明。”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弯腰,小心的将装有砚台的礼品盒放进书桌的下面。梁海星见书桌下,还有一盒东西,有些不解,拿出来见包装精致的盒子里放着一套衣服,更是不解,道:“这是什么?” 望着梁海星手里放着衣服的盒子,高燕淡然道:“这是我送给你的风衣,我想天凉了,你用得着。再说,你们男同志,不同在家里。在家里,一旦天凉了,有妻子照顾。在外面不同了,不会也不懂得照顾自己,时间一长,不得病才怪呢。不过,这风衣我暂时还不能给你,我还要……。”高燕说着,不由的望了身上的纱裙一眼,满脸的羞红。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道:“你来我房间前,就穿着这件风衣?” 高燕微微点了点头,柔声道:“等我回到我的房间前,再还给你。” “本来这风衣就是你的。”梁海星道。 或许高燕又误会了梁海星,或许故意向梁海星撒着娇,就挥舞着小拳头轻轻的敲打在梁海星的肩膀上,道:“讨厌。” 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高燕刚刚说过的话,就道:“你前两天回省城,不会是刘厅长专门让你为我取回这些东西吧,那岂不是刘厅长太抬举我了?” 高燕没有回答,刚刚满是灿烂的笑容,顿时阴云密布,眼眶似乎有些湿润,梁海星见自己不小心说到了高燕伤心处,满脸的愧疚。 “咱不谈这些好吗?”高燕望着梁海星,目光充满乞求。 143、梁海星的童年往事 “嗯。”梁海星点了点头,目光似乎仍充满困惑,很想看清高燕此时的心思。 “这次是刘厅长让我悄悄回去的。我叔叔不是曾在sw组织部工作过吗?”高燕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依然有些疑惑。高燕又继续道:“刘厅长特意交待我,回省城的事,对谁也不能说。其实,也没什么。到马山后,刘厅长感到马山市委班子成员间的关系有些微妙。近日,又听到有关周书记提拔的传说,就让我回省城,主要是想让我通过我叔叔,了解一下马山市委班子内部的情况。特别是想了解一下周书记与吴副书记之间的关系,还有二人的为人情况,周书记下步的去向。” “噢。”梁海星若有所悟,点了点头,知此事较为敏感,也就不便多问。梁海星似乎对刘大可又多了层了解。梁海星感激的目光望向高燕,感谢高燕对自己的信任。 梁海星与高燕都不再说什么,二人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高燕首先打破了房间的沉默,道:“我叔说,原来在组织部工作时,对周书记和吴副书记有过接触,但他已离开sw组织部多年,对现在马山市的班子也不是很了解。周书记与吴副书记二人都是从外面派过去的,原先二人并不熟,自然也没什么过节,更谈不上有什么个人恩怨。二人偶尔有些摩擦,也许主要是因为二人性格不同,周书记办事严谨,又是一把手,自然考虑问题的角度与吴副书记也就不同;吴副书记长期在基层工作,做事果断,自然有些问题可能考虑得不是十分周全。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政绩,以及省里用人的规律,周书记离开马山是早晚的事,而且很有可能到省里更重要的岗位任职。” “你将上述情况告诉了刘厅长?”高燕刚刚说完,梁海星便迫不及待道。 高燕点了点头,似乎对梁海星的问话有些不解,就道:“怎么了?” 梁海星似乎担心高燕看出自己的心思,就急忙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梁海星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我也感到奇怪,作为省里下来的帮扶工作组,刘厅长为什么对马山市委的班子很感兴趣。本来打个电话就解决的事,让我专门去了解。本来今天晚上,我想去刘厅长房间,找个机会了解一下刘厅长的心思。没想到,他在和你们聊天。”高燕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低声道:“不过,我的确不想回我的房间。” 梁海星偷偷的望了高燕一眼,见高燕的目光依然忧郁,难以掩饰内心的伤悲。梁海星不知此时高燕的心思,也就不知该如何安慰,就将茶杯端在高燕的面前,轻声道:“喝点茶吧,要不,凉了。” 高燕端着梁海星递过来的热茶,两眼注视着梁海星,似乎内心充满着无尽的委屈。梁海星心里很是不安,就道:“有什么心里话,你就说出来吧。” “你相信真爱吗?” 梁海星似乎不明白高燕的话意,感觉高燕似有心事,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轻轻的摇了摇头。 “难道你没有过撕心裂肺的爱情吗?或是说,从小到现在,你心底有没有爱过你妻子以外的女人?”高燕望着梁海星,小心的问道。 梁海星没有回答,目光发直,似乎陷入了思考。 高燕不知此时梁海星心里想着什么,就将目光一直望向梁海星,如同梁海星的脸上开满了鲜花。 默然间,不知梁海星想起了什么,不由的笑了起来。高燕惊奇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咋了?” “没什么。”梁海星随口道,目光发直,似乎仍沉浸在往事回忆之中。高燕见梁海星不肯说出,知梁海星定有为难之处,也就没再为难梁海星。梁海星似乎陷入往事的回忆而难以自拔:“童年故事,虽然有时很天真,但却很美好。”梁海星感叹道。 高燕见梁海星有心事而不告诉自己,就举起小拳头,佯装生气道:“快说,你在想什么?” 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谈起了隐藏自己多年的秘密。 寂静的房间里,梁海星对高燕道,那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与一个叫梅的女同学同桌,梅的父亲经营一家私人镶牙馆,生活很殷实,而梁海星家里很穷。梅上学时,书包里经常带着雪白的馒头,或是包子,一到课间便拿出来吃。而梁海星则常常食不果腹。尤其是到了深夏,青稞庄稼青黄不接的时候,每每梁海星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梅却躲在书案下大口大口欣赏着韭菜馅的肉包子,馋得梁海星不仅仅是直咽口水,而是肠子都快要翻卷出来,恨不得将梅连同那手里的包子一同吞下,但梁海星嘴上却道:“这么臭,以后想吃出去吃。”梅心里很明白,学校有规定,课间不许学生吃零食,一旦出去吃包子,让老师看到,不仅包子会被没收,而且还有可能要罚站,就瞪着两只乌黑的眼睛,无奈的望着梁海星,似乎心里很委屈。后来,梅发现,在其吃包子的时候,梁海星的目光一直在望向她。一天课间,梅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子,怯生生的目光望着梁海星道:“你也吃吧,我们两个都吃,你就不会觉得味道难闻了。” 梁海星没有推让,从梅的手里接过包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真香。直到现在,一提起当年梅送给他的包子,梁海星心里依然有种难以言表的香美,尤其是后来参加工作了,特别是现在,梁海星吃过好多种包子,但似乎总没有梅送给他的包子香。在以后的日子里,梅每每带着包子上学,总要先给梁海星一个。梅学习不好,梁海星总是不厌其烦的教梅。后来,农村承包,梅家里老力少,小学刚刚毕业,家里就让她缀学种地了。梁海星继续上学,考上大学后,梁海星很少再见到梅的身影。再后来,梅同其他女孩子一样,嫁到了外村。梁海星极少听到梅的消息。但与梅同桌,尤其是吃着梅送其包子那美妙的情景,一直尘封在梁海星的记忆深处,时常在眼前浮现,咀嚼着难言的美好。 “梅是你的初恋情人吧?”高燕羡慕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梁海星木然的摇了摇头。 “你吃人家送你的包子,就对人家没有一点的感情吗?”高燕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到现在我也不否认,梅是一个清纯善良的女孩子。但我始终在心里没有半点的妄想。”梁海星似乎有些遗憾。 “那为什么啊?”高燕似乎对梅与梁海星的感情很感兴趣,双眼一直在盯着梁海星,似将梁海星整个心思看穿。 “在农村很讲究门当户对。我们两家的家境,相差太悬殊了。更为主要的是,就在我刚刚考上大学那年,听说梅定了亲。而我的父母一直对我说,好好学习,跳出农家门是正事,个人的婚姻等考上学,有了工作,安稳了后再说。要不,会影响学业的。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家里有好多提亲的,都被父母拒绝了。”梁海星似乎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 “在这点上,我真的要感谢我的父亲,虽然我的父亲文化程度不高,但看问题却比一般的农民更长远些。我有好多同学,本来学习成绩也不错,就因为家里过早的定了亲,再也没有心思上学,结果有的高中没有毕业就回家种地了。” “那你在大学没谈过恋爱吗?”高燕仍对梁海星的个人感情问题很感兴趣,似乎在高燕的潜意识里,注定了帅气稳重的梁海星定有一段或一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很想听。 “情窦初开的年龄,如果对心仪的女人不动心,除非男人心理有问题。但也许说来你不相信,我的父亲很实际,我一上大学,父亲就对我说,作为农民,我们家没有任何的社会地位,找对象谈恋爱一定要等到工作后安稳了,否则,两地分居,不多的工资全花在路费上了,既使将来结了婚,也不会幸福。” 高燕似乎很理解,同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似乎仍没有从往事解脱出来,叹了口气,道:“这个社会对农家孩子太不公平了。” 高燕一听,不由的笑了,道:“其实,任何时候,公平都是相对的,不公平是绝对的,否则就没有了竞争,社会也就失去了发展的动力。” 梁海星虽然心里很是不平,但似乎觉得高燕的话很有道理,也就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梁海星似乎又想起了与霍彩云间发生的故事,就叹道:“在这个世界上,欠什么也不能欠女人的情。” 高燕不知此时梁海星心里在想些什么,茫然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低低的声音道:“你这不很懂女人的心吗?” 梁海星仿佛没有听见高燕在说什么,慢慢起身,关掉了房间的大灯。然后,又靠着高燕坐在了沙发上,高燕已感受到了梁海星那颗“扑扑”狂跳着的心脏,如同大海的波涛,在不停的撞击着梁海星的心房。梁海星两眼一直在望着写字台上的台灯,似有心事。 “让你见笑了。”过了许久,梁海星道,那声音像似从牙缝里挤出来般。 “你这不还会说话吗?我还以你为哑巴了呢?”高燕望着梁海星,开着玩笑。 144、一凄惨爱情故事 “这些年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我的心灵深处萦绕着一个农妇杀夫极为悲惨的故事,甚至一直在影响着我的爱情观。” 梁海星向高燕敞开了心扉,虽然高燕还不清楚那故事的内容,但听了梁海星一番话,高燕觉得那似乎是一个极为凄惨的爱情故事,满脸的惊愕。 梁海星侧首望了高燕一眼,见高燕在静静的听着,就呷了口茶,对高燕道:“这个故事有点长,希望你能耐心的听下去。”高燕轻轻的点了点头。梁海星接着道:“有一个农村妇女,与丈夫结婚多年,生有一子。也许那村妇的丈夫,大男子主义严重,不仅好吃懒做,尤其是喝了酒后,经常耍酒风,无故打骂那农村妇女,用现在说法就是家暴。那农村夫妇有一男邻居,为人很老实,因家里很穷,一直没有娶妻。那男邻居很是理解那农村妇女,经常帮那受家暴的村妇做些农活,那村妇自然对那男邻居很感激,有什么心里话也愿向那男邻居倾述,时间一长,二人产生了感情,也在情理之中。那男邻居成了那村妇生命的寄托,也许在女人眼里没什么可报答那邻居,就以身相许。一天,二人在一起,被那村妇的男人发现了。那男人自然很是气愤,上前打了那村妇。那男邻居毕竟理亏,感觉对不起那村妇的丈夫,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木鸡般站立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那村妇则相反,似乎眼前这一切,早在其预料之中,或许有男邻居在场壮胆,多年的忍受似乎终于得到了爆发,从地爬起来后,抡起一木棍就向其丈夫击去,其丈夫似乎没有防备,被击打在地。那女人似乎还不解气,继续抡起木棍向其击去,一直到其丈夫断气。那女人,扔掉木棍,长叹了口气:‘终于解脱了。’然后,那女人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其他邻居,听见吵打声后,忙前来劝架,见那男人已断气,便报了案。直到警察到来并将其带走,那村妇一直满脸的木然。后来,或许那男人在村里名声极臭,又念及那村妇的儿子尚小,对那村妇充满深深的同情,就联名上书司法机关,要求对那村妇从轻处理。法院考虑到男人经常施暴于其妻子,及其社会危害等因素,没判那女人死刑,而是判了有期徒刑。记者曾到那村妇所在的监狱采访,问那村妇是否后悔。那村妇稍沉默后,咬着牙道:‘不后悔,是解脱,只是时常惦念着尚未成人的儿子。’记者联系到她的儿子,想让她们母子见上一面。起初,儿子怎么也不肯到监狱,记者问其原因,儿子愤恨道,他恨母亲,更恨那同母亲一同杀死自己父亲的男人,是他们使得自己家破人亡。经过动员,儿子终于同意见母亲一面,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儿子见到母亲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是,妈妈我恨你!男孩子说完扭头便走。儿子走了,木然的母亲却泪水涟涟。记者及在场的人不解,就极想知道原由。没想到的是,那女人依然对其丈夫充满怨恨,对记者道,我对我所做的一切,根本用不着什么忏悔,从来也没想过忏悔,让我激动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牵挂的儿子,在乡亲的关照下,依然茁壮成长,至于儿子是否记恨母亲已不重要。后来,儿子长大了,懂事了,了解了事情真相,终于理解了母亲。儿子主动去监狱探望母亲。儿子一见母亲便抱着母亲失声痛哭起来,母亲很是欣慰,紧紧的搂住儿子痛哭了起来。儿子对母亲道,虽然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离开了我,但你永远是我的母亲,无论你将来如何选择,在我的眼里,你都是我的妈妈,我等着你回家。记者不解,就采访那儿子,那儿子闭口不再谈自己的父亲,只是说,我理解母亲,或许母亲已经被逼无路。更重要的是,从母亲身上,我理解了如何尊重女人。也许我不可能给我的女人更多的幸福,但也绝不能将痛苦转嫁给我的女人,在心灵上施以折磨。后来,女人出狱了,依然和那男邻居结了婚。虽然那女人的儿子从不叫那男邻居爸爸,但三人生活在一起,似乎很幸福。” 梁海星终于将故事讲完了,似乎仍沉浸在那悲凄的故事中,双眼发呆,满脸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高燕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不时眨着迷人的眼睛,时而又陷入深思。望着梁海星,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担心影响此时梁海星的情绪,就悄声道:“你不觉得那女人非常可恨,又非常可怕吗?”高燕似乎担心梁海星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又补充道:“古人曾云,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又说,红颜祸水,蝎子尾巴马蜂针,再毒莫过女人心。潘金莲不是中国男人最恨的女人吗?” 梁海星似乎不同意高燕的说法,或是看出了高燕的心思,道:“法律和道义,还有感情,并不是一回事。从法律或者是道义的角度,那女人的行为的确应该受到谴责,而且那女人的行为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受到了法律应有的制裁。如果从感情,站在女人一个弱者的角度和处境来审视,则是另外一回事。再说,你刚才引用的话语,也不完全……。”梁海星本来欲说不完全正确,担心高燕一时不好接受,就改口道:“也不完全和事实相符。”果然,见梁海星婉转批评自己,高燕立即辩驳道:“我说的话,不是一直在你们男人间流传吗,而且拿2500年前孔子的话作为你们男人贬低我们女人的论据。” 或许与刚刚讲过的故事有关,梁海星似乎心情仍很压抑,肃然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呷了口茶,淡淡道:“你不要说我们男人啊,最起码我没这么说过。再说,你说的也不是事实。论语里的原话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似乎高燕并不认同梁海星的观点,梁海星还没有说完,高燕便反驳道:“那你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孔子不是在说,世界上,只有女人与小人难以教养吗?拿我们女同胞与小人相提并论,他那意思是说,我们女人都是小人。” 高燕说着,梁海星在不住的摇着头,高燕说完,梁海星接着道:“孔子下面还有一句话,孔子接着又说,‘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我个人认为,这里的女人和小人,是指老婆与孩子的意思,比方说,我们常说,人前训子、人后教妻,意思是一致的,都是有关在家庭成员的,男主人如何与孩子和妻子相处的问题。整句话的意思是,只有女人与小孩子最难处,太宠爱了会对你不顺从,疏远了,又会怨恨你。孔子这句话意思的本质是,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度。你知道,孔子的孙子,曾论述过一个哲学命题,那就是中庸之道。其实,意思是一致的。如果说,仅从字面上理解,孔子在告诫人们:世界上只有女人与小人这两种人难以教养,那他还不如直接干脆告诫人们,要远离这些人就是了。再者,女人难养,那小人是什么人,是男人吗?这也就是说,女人与小人都难养了?因此,我觉得这里的小人,应是孩子。再说,古人说的话好多是本意,只是现代人加以延伸罢了。论语里,的确有很多有关小人的论述,但往往与君子相联系,如,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还有……。” “你的知识真丰富啊,你可以当我的老师了,我把你当成偶像了。”高燕望着梁海星笑道。 梁海星见高燕终于又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皓齿,心里坦然了许多,就笑道:“哈哈。是呕吐的对象吧?” “你在说什么啊,真扫兴。你肚子里还有什么话,快说。”高燕说着,又举起了拳头,似乎在向梁海星示威。 “你目前这行为,就是孔子说的,女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梁海星说着,将身边靠到了书桌上,似乎做着挨打的准备。 “讨厌,你躲得这么远干什么?你快说,还有什么?”梁海星又将身子靠在了高燕的肩上,高燕依然明亮清澈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似乎又多了些许的崇拜。 “还有,马蜂也好,蝎子也罢,都不是这个世界最毒的动物。比蝎子、马蜂狠毒的动物,还有的是。” 高燕摇了摇头,似乎对梁海星有新的发现,梁海星不解,道:“又怎么了?” “没想到,作为男人,你对女人竟有如此细致的见解。”高燕赞叹道。 梁海星微微一笑,抬腕看了看手表,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说了吧,你回房间早点休息吧。” “你想赶我走?”高燕脸上顿时有些愠怒。 梁海星不知此时的高燕心里在想些什么,满脸茫然。高燕道:“我还想听你讲故事。” “你还想听我讲故事?”梁海星似乎不知该再向高燕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你对女人的心思观察得很细腻。”高燕的话,似乎又勾起了梁海星对往事的回忆。 145、母亲的付出 夜已经很深了,梁海星的房间里很静,他与高燕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很清晰。不知为什么,此时,母亲的形象不时在梁海星的面前浮现,抹抹不去。 梁海星又向高燕谈起了自己的母亲。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最不幸的人,依我的经历,当推农村女人,农村最贫困家庭的女人更是不幸中的不幸。我的母亲则是这最为不幸之中的一员。 虽然我是家中独子,但也许由于自出生家庭就特别贫困的缘故,我也曾在心底里认为,我的母亲是天下最狠毒的女人。也许妹妹多,家里又特别贫困的缘故,自小就感觉母亲对我特别吝啬。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让我开始做家务,比如煮粥类的简单饭。我们家劳力少,父母忙着到生产队上干活,在我八岁的时候,父亲就弄了个小水桶,我开始从井里为全家人挑水吃。站在圆滑宽粗的井口,望着深不见底的井水,双脚经常发颤,尤其是到了冬天,井沿结满了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滑落到井里,现在每每想起都感到后怕。 到了上学的年龄,念及需要照看妹妹,父母不同意上学。但最疼爱我的爷爷奶奶不同意,星儿是梁家的未来,家里再穷,也要供星儿读书,绝不能成为睁眼瞎。迫于爷爷奶奶压力,我终于走进了朝思暮想的学堂。然而,每每放了学,别的孩子可以在外面玩闹,而属于我的只能领着妹妹到地里挖菜砍草,如同雇着一个没有花钱的长工。不知是什么原因,自我出生,母亲就与我奶奶的关系特别僵。而作为长孙的我,似乎又特别受到奶奶的宠爱。尤其当奶奶看到我穿着破衣时,一墙隔空的奶奶,就会毫无情面的痛骂母亲。而母亲似乎特别惧怕奶奶。母亲在奶奶那里受到的委屈,会加倍的在我身上得到回报。遭到母亲打骂后,我又自然会到奶奶那里告状。而结果则是,奶奶会领着我来到母亲面前,再次将母亲痛骂一番。就这样恶生循环着。有一次,奶奶指着母亲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这个臭娘们,星儿是我们家的根,如果星儿在你手里有个好歹,我也让你这个臭娘们不得好死。”在奶奶面前,母亲不敢顶嘴,只有将喷火的目光望向我。 一天,我与妹妹打架,妹妹吃了亏,就向母亲告状。母亲不问青红皂白,抬手就给我一巴掌,我躲闪不及,打在我的鼻子上,顿时,感到满脸火辣辣的疼,如同着了火般,鼻子鲜血如注。我用手一抹,见手上满是鼻血,二话不说,便向院子外跑去。母亲见满脸是血的我又要去找奶奶告状。自然心里很是胆惊受怕,急忙抢先跑在我面前,先将大门关上。然后,将我揽在怀里,母亲对我道:“星儿,都是娘不好,娘不该伸手打你。娘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今天这事,咱不告诉奶奶好吗?娘不是故意打你,你是哥,你应让着妹妹。娘的心里也烦啊。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的穷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母亲说着痛哭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哭诉道:“天下谁家的娘不疼儿啊?” 我不理解母亲当时的心情,只是觉得母亲好可怜,就答应了母亲的要求。没有将母亲打我的事告诉奶奶。 随着年龄慢慢变大,我开始懂事,尤其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对母亲有了重新的认识。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但母亲的胸怀更像那平静的港湾。无论外面如何波涛汹涌、风吹浪打,在母亲那里,永远是那么的风平浪静,在我的眼里,属于母亲的只有默默忍受与付出。 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有情绪的高低,母亲脾气有时也很急躁,甚至也经常打骂我们,但母亲从来没有怨天尤人,始终将心间的爱无私的呈献给他的亲人。是那么的无私。母亲的品质使我对女人有了更深的认识,同样也改变着我的人生。我有时想,母亲,就如同那蜡烛,燃烧着自己,还世界以光明。 小时,家里穷,家里的被褥及子女们的衣服很少,而且大多是,老大穿小了,改成老二穿,一直传下去。冬天,屋里很冷,儿女们经常尿炕。母亲就将子女们挪到干爽的地方,自己躺在子女们尿湿的地方,用体温烘干被褥。时间一长,母亲落下了风湿病的毛病,尤其是冬天,或是阴天,母亲的关节则疼痛难忍。 家里穷,粮食不够吃,每次做的粥特别稀,父亲一看那如水的稀粥,自然很不高兴,朝着母亲便是一顿破口大骂,似乎母亲将粮食偷吃了,或是变卖了。无奈的母亲从不辩驳,有时父亲骂的话特别难听,母亲只能用衣角偷偷抹泪。每次母亲总是借故还要收拾屋子,或打扫院子,最后一个人吃饭。实在没事干了,母亲就望着我们吃饭,尤其是看到我们吃的特别香甜时,母亲的脸上会洋溢着醉人的光芒,有时还会说:“你们爱吃,娘下次还给你们做这样的饭。” 有时,母亲做的饭都被父亲和我们这些不知母亲疾苦的人吃了,母亲只好将父亲与我们吃过的饭碗,放到锅里,然后,倒些凉水涮一涮,接着喝了,胃里被凉水填满了,母亲也就饱了。那是刷锅的泔水啊。即使冬天也是如此。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的胃似乎特别好,如同家里养着的猪,除了屎没吃过,凡是能充饥的食物,母亲都吃过了,妹妹们嘴漏,将饭掉在饭桌上,还有地上的饭渣都会被母亲捡起来放进嘴里,有时上面还沾着土。父亲有时看不下去,就骂母亲:“外面还有鸡屎呢,你怎么不也不捡起来放到嘴里吃下去啊。”母亲只能装作听不见。 那时候,母亲还要哺乳着我的小妹妹。扁扁的,一点的乳汁也没有,急得小妹妹经常嚎哭。 也许始终营养不良的缘故,母亲个头不高,身体特别孱弱瘦小。父亲有时和母亲开玩笑:“我真担心,哪天一阵大风,把你刮到天上去。” 就是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一直支撑着我们的家。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断了,我们家也就塌了下来,而母亲就是那顶梁柱下的基座,那顶梁柱好多压力自然就落到了母亲的肩上。同父亲一样,母亲劳作了一上午,此时的父亲可以躺在炕上休息,而母亲则还要烧火做饭,伺候子女,喂鸡养猪,待这一切收拾妥当后,又到了同父亲下地劳作的时间。晚上,母亲还要纺线、纳鞋底,一直到深夜。母亲刚躺下,子女又尿了,母亲还要在为子女们挪换被褥。第二天,母亲还要早起做饭,下地干活。母亲就是一台永不知停歇的机器。而机器还有修养的时候,而母亲则没有。 奶奶老了,得了偏瘫。与母亲不同的是,奶奶特别肥胖。 家里房子小,而妹妹们也小,母亲就专门腾出一间房子,对我说:“星儿,自小奶奶就特别疼你,你陪奶奶睡吧。晚上,你可以帮着奶奶翻翻身子,盖盖被子。我和你妹妹挤在另一间屋。”那时我还小,不懂母亲的心意。更是难以照顾奶奶。每天夜里,母亲在临睡前,总要到我与奶奶的房间,为奶奶盖好被子,换洗好尿布后再去睡觉。有时,半夜,睡梦中醒来,发现炕上,有个女人在奶奶的身边不停的忙碌着,再仔细一看那是母亲在伺候着奶奶。 后来,奶奶完全不能自理,吃拉尿全在炕上,屋里始终有一股恶臭味,尤其是到了夜里,有时熏得睡不着,吃饭的时候,偶尔想起来,还会呕吐。我就对娘说,我不和奶奶在一个屋子睡了,实在不行,我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去睡。母亲一边为奶奶抠屎,擦屁股,一边对我说:“星儿,做人要有良心啊。你知道你小的时候,奶奶为什么最疼你吗?不就是希望,在她老的时候,她的星儿能照顾她吗?奶奶真的老了,你怎么却嫌弃奶奶了?”然后,母亲又对奶奶道:“娘,我说的对吧。”奶奶已完全丧失语言功能,只是微微的点着头,我发现,奶奶的眼角分明流出了泪滴。从那后,我再也不提和奶奶分开睡的事,学着娘的样子,给奶奶端水喂饭,夜里为奶奶盖好被。 冬日,为了奶奶能晒太阳,瘦弱的母亲经常着背着沉重的奶奶去院子里晒太阳。一天,母亲背着奶奶又去院子里晒太阳,过堂屋门槛的时候,母亲一不小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正好,父亲从外面回家,见状,父亲有些不满,望着满脸擦伤的奶奶,训斥起了母亲:“你这人做事总是这么粗粗拉拉。娘是病人,经得起你这么摔吗?”母亲哭了,来到奶奶身边,轻轻的为奶奶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上道:“对不起娘啊,我不是故意的,刚才被门槛绊了一下。”奶奶用颤巍巍的手试图为母亲擦拭眼角里的泪,奶奶的眼里也在流着泪。 眼前的这一切,站在不远处的我看得很真切,一直到现在,在我的印迹里,仍很清晰,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理解,对母亲道:“娘,奶奶那时对你那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照顾奶奶啊。” 母亲总是笑道:“奶奶再不好,也是奶奶啊。你小的时候,不是娘也打骂过你吗?娘老了,你能记恨娘吗?” 我没有回答,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 娘的年龄越来越大,有些举动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 146、深情的母亲 春节,与妻子回家过年,娘终于见到儿子了,不觉然间,聊到了深夜。然而,在父亲的多次催促下,母亲才肯入睡。临睡前,母亲不愿离开他的星儿,说是给我们关灯。灯关了,他的星儿睡着了,有时,我觉得脸上有异样感。黑夜里,眼前似乎有人在望着自己,睁眼一看,是娘在望着我,双手还不停的抚摸着我的脸。我不解,刚想说什么,母亲便道:“睡不着,来看看你,是不是被子又被踢开了。” 清晨,有时,睁眼一开,母亲又坐在我的面前,两眼望着我,满眼的欣赏,有时母亲会自言自语道:“俺星儿小的时候可受了不少的罪,没想到大了出息得这么好。” 晚上睡得晚,早晨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看看她的星儿?我不解,母亲就会说:“人老了,觉少,想问问你们早饭吃什么,见你们睡着,就一个人在这里坐了会儿。星儿,想吃什么啊?娘去给你做。” 这就是我的娘,在她的眼里,她的星儿是一永远没有长大的孩子,是她珍藏心间的艺术品。 “母亲真的好伟大。”梁海星还要继续讲下去,耳边却传来高燕的低啜声。梁海星侧首一望,高燕已成了泪人。 梁海星没有理会高燕,继续道:“每每参加朋友的婚礼。在婚礼上,我最难过的是,新娘的父亲总是期盼甚至是乞求,还略带无奈的目光对新郎说:我现在把女儿交给你了,你要一辈子对我女儿好。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我总是禁不住流下泪来,好沉甸甸的责任。我觉得最可笑的是,是那新郎的回答:爸爸你放心吧。似乎掷地有声。然而,有多少男人能做到?有多少男人将这神圣的诺言当成了儿戏?否则,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男人出轨,有那么高的离婚率。” 仍在抽泣的高燕从身边书桌上拿来一张餐巾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望着眼前的梁海星,满是羡慕的目光道:“你家嫂子遇到你这么一个好男人,真是一生的幸福。”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好男人,或许谈不上。” 高燕不知梁海星此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解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得很认真地道:“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穿在自己的脚上才知道。夫妻是一个特殊的世界,是否幸福只有二人才能体会得出。” 梁海星似乎担心高燕不理解,又道:“在我实习的时候,在实习的单位,曾遇到过这样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二人经常吵架,而且吵得很凶。开始我不理解,过不在一起就离婚啊,干嘛将吵架当成了生活的全部,这样的家庭简直就是煎熬。甚至心里还想,以后组成家庭,遇到这样的事情,该多痛苦啊。但熟悉那对夫妻的人告诉我,二人吵闹一辈子,习惯了。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大闹,小吵小闹,则天天不断。一旦不吵不闹,二人出门相互手挽着胳膊,显得特别甜蜜。然而,可能因为一句话不对劲,又开始吵闹起来。也有人说,二人特别幸福,最起码说明,二人相互间很真诚,从来不隐瞒,比那有心机虚伪的人强多了。我觉得也有道理。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此时,高燕不知在想着什么,望着梁海星在不住地摇着头。梁海星话音刚落,高燕便道:“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沉稳,儒雅,还有农村人的纯朴,人长得也帅气。”高燕说着低下了头,脸上如同涂了层淡淡的红色。 “哈哈。这才是典型的雾里看花。” 高燕以为梁海星在嘲笑自己,脸色更红。梁海星知高燕绝非在当面奉承自己,担心伤了高燕的自尊,就道:“真的,我身上,有着好多缺点,还有我的家庭,都不具备优秀男人的品质,但我总觉得,女人不容易,自领到结婚证那天起,人家就将自己的一切全部托付给了你,你要对人家负责。如果担负不起这个责任。那就不要结婚。我常常想:女人一旦被男人抛弃了,将变得一无所有。心灵上的打击,难以承受。” “人说,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郞。谁嫁给你这么负责任的男人,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高燕叹道。 “女人表面上可能大大咧咧,对有些事情不计较,甚至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但女人的心很细,每一神经都如蛇吐出的长信,感觉很灵敏。男人的爱写在脸上,女人的爱渗透到骨子里。我曾看到一个新闻,说有个年轻的妇女看到年幼的儿子,不慎从晾台上掉下来,那女人奋不顾身的冲上去,终于赶到楼下,双手托住了从高楼上掉下来的孩子。后来,有专家惊叹:人的潜力无限,那女人奔跑的速度,是任何短跑运动员的速度难以比拟的。” “作为男人,你没对其他女人,特别是你心仪的女人动过心吗?”高燕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煞是迷人。 梁海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不由的大笑起来。“哈哈。怎么说呢?” “实话实说。”高燕似乎很在意梁海星说过的每句话,期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梁海星想了想,道:“人是感情动物,尤其是面对心仪的女人,怎能不动心?说实话,我现在脸前还经常闪现小学送我包子吃的那女同学的身影,甚至还认为,那是我曾见过最漂亮的少女,一双明澈会说话的大眼睛,乌黑瀑布般的秀发,细嫩如脂的皮肤,还有送我包子时,怯生生的羞色。一想起这些,心里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如果此时她站在我面前,就像你我之间,即便她的容颜如初,但我想,也不会发生什么故事……” “为什么?” “我想,还是责任。我一直认为,女人,是母性,善良付出是女人的本性,女人一旦将自己的心灵付出,就意味着将自己一切托付给了献出的男人。男人一定要珍惜。说的再通俗一些,动动心思还可以,毕竟食色,性也,美的东西人人都喜欢,但如果要想付诸行动,那可就要三思了。一旦跨过第一步,那后果将是整个家庭的失去,甚至还有性命。”似乎不幸的事就发生在眼前,梁海星急忙摇了摇头。高燕似乎则不以为然。“真的这么可怕吗?”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深深的点了点头。高燕似乎不相信梁海星说过的话,轻轻的摇了摇头。 “也许女人很无力,尤其是面对强壮男人的背叛,属于她的只能是以泪洗面,然而,那孩子呢?作为父亲背叛他的母亲,将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创伤啊?而孩子长大,将会把所有的仇恨全部集中到父亲身上。一时欢乐的背后,付出的代价太沉重,太可怕了。”似乎事情真的发生了,灾难落到了梁海星的头上,梁海星在不住的摇着头。 高燕似乎并不相信梁海星刚刚说过的话,或是心存疑问,极想将梁海星的心思看个明白,就道:“你刚才对那村妇悲凄爱情的故事,不是一直持肯定的态度吗?” 梁海星几乎不加思索道:“是啊,村妇的男人经常打骂那女人,感情上早背了他的女人。他的行为,岂不是比外遇更恶劣吗?再者,起初儿子不是也不理解吗?长大后,才理解了当时母亲的处境。” 高燕没再说什么,直直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似乎有什么心事。过了一会儿,高燕道:“那你实习时结识的那对老夫妻呢,你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梁海星不由地笑道:“你在找依据啊。看来,以后在你面前说话得谨慎点。”未等高燕回话,梁海星又道:“是啊,那对老夫妻的确经常吵闹,有时吵闹得很凶,但人家从来没动过手。因此,同事经常对他们开玩笑,说,你们两口子的文戏演了这么多年,我们都看够了,你们演点武戏不行吗?那男人说,什么文戏、武戏啊,我们这叫交流,只不过是有时言词激烈了些。” “那你怎么看待社会上……。”高燕的目光有些哀怨,心中似有伤心事。 梁海星没有立即回答,轻轻的喝了口茶后,道:“是啊,不可否认,现在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的本质是,市场调配资源。包括人的能力在内的一切经济因素,都将由市场来调剂,但前提是公平。但在有的人眼里,似乎竞争就是挣钱,财富似乎成了衡量一个人能力价值的唯一标准。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择手段。男人拐蒙坑骗,女人不惜出卖肉体。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我觉得还是国人的素养,与眼下社会的发展不相匹配。我们不是社会道德的审判官,对社会上的一些事情,我们不好妄加指责,但作为一个受过系统教育的人,尤其是一个男人,我觉得应该把持好自己。先不要说是否对得起那一直在默默的为家庭、为自己父母操劳的爱人。先问问自己的理智,当面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在投向你怀抱的时候,你能承担起那由此将造成的后果吗?换句话说,现在的女人都不傻,年轻貌美的女人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了你,人家图的是什么?你以为人家,真的心甘情愿吗?一次欢乐的过后,将是无尽的痛苦。那欢乐不是别的,是一剂能致人于死地的毒药,一把长长的利剑。我常想,既然救不了火,就千万不能玩火,玩火者容易自焚。” 147、高燕的初恋 高燕不再说什么,两眼紧紧的盯着梁海星,梁海星感到非常陌生,茫然的目光望向高燕。 突然,高燕猛得起身爬在了梁海星的身上,而又似乎生怕梁海星跑掉似的,紧紧的搂着梁海星的脖子。梁海星被高燕突然的举动惊呆了,在极力的躲闪着,嘴上还在不停地道:“高燕,小高,你怎么了?” 无奈,高燕死死的爬在梁海星的身上,梁海星动弹不得。高燕发疯般在梁海星的脸上胸前狂吻着。梁海星不再反抗,任由高燕摆布。 或许高燕也有些累了,或许不自禁的感情终于爆发了,接着爬在梁海星的身上失声哭泣了起来,泪水湿透了梁海星的衬衫。 望着高燕伤心的样子,梁海星知高燕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本想还安慰,但又想,让高燕发作出来,内心或许更好些,就没再劝说。果然,高燕哭过之后,向梁海星敞开了心扉。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高燕依偎着梁海星的肩膀,低诉道,似在回忆。 “他是你丈夫?”梁海星不解道。 “目前还是吧。”高燕木然道。梁海星知高燕的伤心处来自于夫妻二人,就没再说什么,静静的听着高燕的讲述。 或许少女都有崇拜英雄的情结,他是高我一级的师兄,学生会zhuxi的招牌,使他经常出入公共场合,尤其是极强的组织能力,颇得女生的青睐,身边不乏有着众多的追求者, 我很清楚,比我漂亮的女大学生大有人在,但我从心里喜欢他,我把他当成了依靠,成了我生命元素,融入到我的血液。起初,我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我知道并非我不优秀,而是比我优秀的女生太多,她们同我一样,也在心底里喜欢他,对他的追求,比我还疯狂。心中既有憧憬,更有茫然,甚至连表白也不敢,因为我害怕失败,我担心那样会彻底失去他。一旦被对方拒绝了,一切都将成为泡影,甚至有可能造成对方的厌烦,成为仇人。有时暗恋也很幸福,总还有等待的机会。一旦被拒绝,预示着连幻想也没有了。 有一天傍晚,晚饭的时刻,我在教室看了会儿书,去宿舍,准备洗刷后去食堂吃饭。在宿舍楼拐角处,突然出现一身影,在我惊魂未定间,他手拿一支粉红色的玫瑰满脸肃然的向我走来。我当时便惊呆了,不相信眼前骤然发生的一切,不由的转身四处望去,见周围并没有他人,更没有漂亮的女生。知他答应了我的爱,脸上顿时一种少女羞涩的躁热,但尽管如此,我仍表现得很矜持,故作旁若无人般继续向前走去。他突然疾步来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对我说:我可以送你一支玫瑰吗?我仍故作不解的四处望去。他又对我说:这支玫瑰是我送它主人的。我故作疑惑的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一支玫瑰。他问我为什么,我随口道:一支为独,我不喜欢独玫瑰,更不是毒(独)玫瑰。 我知道,优秀的男人自尊心都特别强。我当时特别害怕,因我的矜持,他转身将送我的玫瑰再送其他的女人,留给我的是无尽的遗憾,还有难以愈合的痛,这又怪谁呢?是我亲手揉碎了玫瑰,将玫瑰上那长长的刺硬硬的扎进自己的心里。因此,就恨不得上前立刻将他手里的玫瑰抢夺过来,紧紧的攥在手里。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目不转睛的望着我道:你不是毒玫,而是独玫,是在我心中绽放着,也是世界上唯一的玫瑰,我愿将你连同这粉红色化作永远的记忆尘封心间。我对他说,你这算是正式向我求婚了?他说如果我同意的话。我当时就醉了,嘴上却说,我对你不了解啊。他说,那我们就先交个朋友可以吗?他说着伸出了他的右手。我当时浑身如同过了电般,变得酥麻起来,木人般牵起了他的右手,跟他走出了校园。我们先是去学校附近一家餐馆吃过晚饭后,又来到学校附近的山坡上,嗅闻着山林的清香,淋浴着阵阵山风,在酒精的滋润下,耳边传来他那醉人的情话,整个人醉了。他生怕我着凉,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我目光不时的望向他,望向他的眼睛,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胡须。他则慈父般任我摆弄,我当时想:这男人就是我今生永远的寄托。那天的情景我至今记忆很深,如同雕刻般。犹如送我的玫瑰,在我心底留下了粉红色的回忆。每每想起,嘴角都流淌着幸福,轻轻一舔,全是甜美,梦里也是醉人的幸福,经常使自己笑醒,属于我的只是醉人的笑。此时的我,仿佛公主般,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之中,梦幻与现实交织。 后来,我们的秘密被同学发现了,羡慕与嫉妒的目光一同向我望来。一天,室友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去了。我有些不太舒服,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我起床一看,见一师姐站在了我面前。对那师姐我虽说不很熟悉,但也算了解,他们是同班同学。我一见那师姐,有些不解,对那师姐道:有事吗?那师姐什么也没说,“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对我道:师妹请你松开手,将爱还给我吧?我顿时明白了一切,对师姐道,那可以啊,只要对方愿意,我随时可以离开。师姐什么也没说,用手摸了摸眼角的泪,低头走出了我的宿舍。 爱是自私的,或许是人尤其是女人的本性。夜晚,我们又约会了,我将师姐的举动告诉了他,本来我以为他会向我信誓旦旦的进行一番表白。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只是淡淡的对我道: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当然也有爱与不爱的义务。爱与不爱是两个人间的选择与心灵的共鸣,不存在让与不让问题。他那理性的回答,更增加了我对他的爱。 “你那师姐呢?”梁海星在静静的听着,或许高燕那师姐的举动颇得梁海星的同情,梁海星突然问道。 高燕没有立即回答,叹了口气,道:“后来,听说那师姐得了一场大病,然后休学,休学后就再也没继续上学。再后来就失去了联系。” “咳。这就是女人的感情。”梁海星叹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天的举动,埋下了师姐对我仇恨的种子。让我自食其果。”高燕道,迷茫的双眼,似乎内心充满着无尽的苦楚,梁海星没再打断高燕。高燕继续沉浸在回忆之中。 随着接触的增多,我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同你一样,他家也在农村,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家里极为贫穷,因此,我经常在生活上资助他。可以说,是在我的资助下,他顺利完成了学业。 梁海星一听高燕的老公同自己一样,同为农村孩子,而且高燕的言谈充满优越,就有些不满,但面对依偎自己伤心着的高燕,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就微微一笑。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但仍继续道:我去过他的家,也见过他的父母,那是一对农村再纯朴不过的农民,对我这位未来的儿媳妇打心眼里喜欢,专门为我做了床新被褥,拿出母鸡产下的鸡蛋炒给我吃,见到我满眼都是来自心底的微笑。而他家的贫穷也超出了我的预料:全家住着村里最为破烂不堪的房子,他的奶奶跟着他的父母,他父亲身体不好,但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影响我对他的爱。我想,我嫁的是丈夫,又不是家庭。再说,贫穷不会生根,只要我们二人婚后幸福,他的家庭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我那坚定的爱,来自他对生活的信心和执著。他不止一次的对我说,他要让我活的自豪,给孩子以幸福。女人图什么,他所给予我的这一切,足够了。 在他毕业前夕,他突然提出要见见我的父母,将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当时我想,经过一年多的了解,也应该见见父母了。对女人来说,得不到父母理解支持的婚姻注定将是悲剧,婚姻大事,应该让父母了解。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在见我父母的前一天,我见他仍没有什么表示,就委婉的提醒他,第一次见未来的丈人,最好准备一下,他却对我微微一笑,不仅说出了我父母的身份,年龄,还说出了我父母的爱好,生日,一些平时我都不曾记在心里的事情。更令我称奇的是,他提出见我父母的时间,正是我父亲的生日。见我父母,他只带了两样东西,一件是给我父亲据他说是汉代的古玉,因为我父亲特别喜欢古玩;另一件是给我母亲带了副水晶花镜,因为他也不知从哪里了解到,我母亲的一副花镜刚刚不小心打碎了,连我这做女儿都不清楚的事情,他都能想到。但出乎我想象的是,我的父母似乎对他这位未来的女婿并不是十分喜欢。我父亲觉得他为人太世故,心机太重,担心我日后驾驭不了他。但父母见我非常爱他,也就没有反对。对父母的意见,起初,我并没有当回事。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我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 见过我父母后,他又提出见我在sw组织部工作的叔叔。我想,反正早晚会成为一家人。见见我叔叔也理所当然。后来,我听说,当时他已内定分配到偏远的地区。后来,我才了解了他见我叔叔的真实目的:让我叔叔帮忙将他留到省城机关。他的功利性,使我对他的爱产生了怀疑,原来他是在利用我。女人的梦很灿烂,有时充满幻觉。我想:爱就意味着付出,而付出是无私的。也就没再往深处想,后来就和他结了婚。 148、高燕哭诉 婚后,同他答应我的一样,除了积极工作外,还操持家务,我觉得很幸福。回到家后,有可口的热饭热菜,爱情那叶小舟似乎终于驶进了幸福的港湾。我感到很满足。但后来,事情渐渐发生了变化,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我经常孤独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时竟然与睡梦相伴,而他每次回到家总是醉醺醺的,倒头便睡,我似乎成了多余的佣人。与婚前的形影不离,卿卿我我,判若两人。但我原谅了他。我想:男人吗?为了事业,免不了应酬。让我不解的是,他与我的沟通也越来越少,有时话也赖得对我说。我又自然安慰:夫妻不同恋人,整天厮守在一起,哪有那么多的情话可说?再说,在办公室工作了一天,回到家就是休息,不愿多说话也可以理解,也就没有当作回事。但我似乎明白了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寡言虽不完全代表冷漠,但有时却会与爱情降温相联系。尤其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更令我不可思议。我们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回到他的家,他父母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同他一样变得冷落。农村婆婆数落起儿媳妇来相当刻薄,开始他还劝我,选择他,就要善待他的家人,他的父母农村人,没有文化,不让我和他们一般见识。后来,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同他的父母一样,对我没有孩子开始不满。要强的我自然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我就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是他的问题。虽然在这无子风波中,我赢得了胜利,但他的心灵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根深蒂固的旧观念使他如同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唉声叹气,对生活也失去了信心,常自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人也彻底变了,整天沉溺于酒吧,有时彻夜不回家,仿佛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儿子后代活着似的。他的父母对我由冷漠变得冷酷,似乎他家断子绝孙是我的原因,属于我的只有默默的忍受。我的大学闺蜜了解我的处境,劝我离婚,我觉得他已经很不幸,在这时刻,离开他,更是在向他那受伤的心灵上撒盐。再者,当时我就想:只要我们感情深,有没有孩子并不能影响我们的爱情,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骨子里浸透着传统血液的我,始终固执地认为,既然选择了他,那就是生命的托付,我绝对不会轻易动摇我对他的爱。但后来,从闺蜜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却使我渐渐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对他的了解变得立体起来。 我的闺蜜曾直接对我说,她也曾追求过他,比我似乎更了解他。刚入学,为了当上学生会zhuxi,为将来分配好的工作打基础,他想法接近教导处主任,得知教导处主任的女儿在学校小卖部就业,就经常去小卖部买文具,果然,和教导处主任的女儿谈起了恋爱,后来也就顺利的当上了学生会zhuxi。教导处主任调动工作,去了外地,他也就自然结束了与教导处主任女儿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我的闺蜜还告诉我,他这个人做事目的性很强,在他的眼里,只有目的,没有过程,为了目的,他会不择手段。他起初,并不想和我接触,之所以最后疯狂的追求我,主要是他想留在省城,而又没有关系,他不知从哪里了解到,我叔叔在sw组织部工作,能帮他留在省城,我被他利用了。后来,我的闺蜜选择了放弃。并且见我对他很是痴迷,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听了闺蜜的介绍,还有他对我态度的改变,我对他也变得陌生起来。这次下来帮扶,组织上征求我的意见,我想借机暂时离开他,双方都冷静的思考一下,或许对我们今后的婚姻有好处,就答应了下来。 刘厅长交办我回省城办事,家里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情,除了令我惊愕外,也使我们的婚姻彻底走进了坟墓。 虽说对他的印象不如当初,但作为爱人,心里不免有些牵挂,下午办完事,我买了菜和熟食,尽妇人之道,准备犒劳一下他。然而,当我推开家门,眼前的那一幕,顿时,让我惊呆了,更令我出乎意料的是,赤身裸体躺在我床上的竟是当年追求他的女同学。 目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我知道,我最需要的是冷静,就默默一个人走进了卫生间,想冲洗一下脸,冷却一下那已燃烧着的心。结果发现,卫生间里摆放着一些女人的化妆品,不知那女人已在我家住了多长时间,而且也不知将要住多久。望着眼前的一切,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始终想不明白:难道这就是我追求的爱情?老天爷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我欲哭无泪。 那女的走了,他向我讲诉了一切,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讲诉,如同一个局外人。而我可是真正的受害者啊。 他对我说:你知道,我很孤独,而男人最怕的是孤独。我始终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他的讲诉。 他还向我讲了他接触那女同学的原因。那女同学退学后,到了美国留学,然后留在了美国,现在是一家大公司的亚太负责人,一位典型的白富美。虽然这么多年了,她对他的感情仍然如初。他接近她,也并非什么感情,他看中的是她手里的钱,对他一掷千金。他对我说,官场升迁,成为人上人是他终生的梦寐以求,而在现在这社会,如果想进步,没有物质作基础根本不可能,而这物质基础除了外人资助外,就是贪或者是受贿,而最终会东窗事发,除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外,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她还答应他利用她的人脉关系,帮他在上层疏通关系。对他来说,他觉得,她的资助,不仅最有效,也最为安全。 他还对我说,他接受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能帮他去美国治疗他的不育症,并答应帮他生个胖小子。 他对我说,他永远爱我,就像当初一样,还劝我,要想开点,在这多元的社会,人首先面对也必须要学会面对的就是适应,否则就会被现实淘汰。家庭是什么?说白了,家庭就是个平台,或者只是件漂亮的外衣。幸福又是什么,幸福就是自我感受。家庭这个平台利用好了,不在意了,就会感到幸福。如果你太在意,或者利用不好,那就是累赘,就是痛苦。你看看,那些明星,所谓的领导,都在干些什么,他们之所以还勉强有个家,不就是把家当成了护身符吗?那家对他们来说,究竟还有多少的价值,还有多大的意义。不仅他们如此,就是在普通家庭,家对他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观,无可厚非。但他就不同了,他是我的爱人啊,是曾苦苦求我的爱人老公啊,他那滔滔不绝的奇谈怪论背后,考虑我的感受了吗?难道这就是我曾苦苦思恋着的爱人?这就是我期盼爱的归宿?多么丑恶的嘴脸,多么卑鄙的表白!我真的想用粗俗的话语狠狠的回敬他对我的不敬之词,还想将那带血的痰液吐到他那暂且称为脸的腐臭肉上,然后再狠狠的掴他几个响亮的耳光。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一点的力气也没有,只感到浑身特别的累,大脑陷入一片的空白。 任凭他如何撕扯,我还是一个人来到了街上,任凭深秋的风吹拂在我的脸上,一点的寒意也没有,脑子倒是清醒了许多。昔日的一切,不时的浮现在我的眼前,当初他的甜言蜜语,他的温柔,当然还有现如今的狰狞。尤其是想起当初闺蜜对我的忠告,我更是不解,甚至到现在还弄不明白,想当年那个追求上进的大学生,如今怎么沦落成了一个连市侩也不如的无耻之徒?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梁海星第一次见识了被背叛女人内心受到的伤害,顿生恻隐之心,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更不知该做些什么,他又能做些什么。梁海星不停的将书桌上的餐巾纸递给高燕。高燕不停的擦拭着脸上的鼻涕,还有泪水。 是啊,这都是为什么?听着高燕的的哭诉,仿佛那无耻的男人就站在梁海星的面前,如同自己亲眼目睹了那龌龊的一幕,回想着那曾拥有令人羡慕的幸福光阴,两个大学生组成的家庭,两个省直机关公务员手挽手出入,梁海星在内心不住地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竟会有如此丑陋的事情发生? 高燕哭诉间,突然,不知哪个房间传来电话铃声。深夜,电话铃声很清晰。梁海星有些不解,道:“这么晚了,有谁还来电话?” 高燕随口道:“还能有谁呢?”高燕话音刚落,手机响了。高燕看了手机电话号码一眼,然后又关上了手机。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低声道:“向你道歉呢。” 149、高燕故意使侯晋生难堪 “有用吗?”高燕看上去很惆怅。未等梁海星说什么,高燕又道:“破镜重圆只是美丽的幻想,现实里根本不可能。” “结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梁海星望着高燕小心的问道,生怕触碰到高燕那脆弱的神经,在他受伤的心灵撒把盐。 高燕没有立即回答,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用手捊了捊那披散着的秀发,满脸依然很惆怅地道:“忘掉是最好的解脱,走着看吧,也许他说的对,家庭只是自我欺骗的平台,自我满足的工具;幸福只是自我感受,天下没有绝对的幸福。慢慢的适应吧,也可能有一天,适应了,或许会觉得那也是一种幸福呢。”高燕微微一笑,很苦涩。 耳闻高燕的遭遇,梁海星心里充满着难言的酸楚,本应有着深深的同情。但不知为什么,望着那略带忧伤微笑着的高燕,梁海星想起了林黛玉,觉得此时的高燕非常的美,心里就有了些异样的冲动,恨不得一把将高燕拉进自己的怀里。然而,闪念间,梁海星突然内心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顿时清醒了许多。 梁海星不再说什么,呆然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不知梁海星此时在想着什么,就道:“对不起,我话多了。”说完,高燕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不该向你说这些。” 梁海星很理解高燕此时的心情,将自己的心迹裸露给了陌生人。对高燕的信任,梁海星很珍视,尤其是在这时刻,很想安慰高燕,就随口道:“但愿不会再有第二次.。” “还第二次呢,你想好事吧。”高燕微微一笑,依然很美丽,很苦涩。梁海星没有说什么,目光望向窗外,随手拉开了窗帘。高燕也将窗外的世界看得真切:窗外,已朦朦发亮,新的一天悄然而至。 望着窗外,高燕叹了口气,道:“我该离开了。”说着,高燕不由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慢起身,依依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望了书桌上的风衣一眼后,道:“你穿上风衣吧。” 高燕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个时刻,我想还没有人会起得这么早,只是让你陪了我一晚上,真有点不好意思。” 梁海星见高燕误会了自己就解释道:“我担心你着凉。” 高燕微微一笑,道:“不会的。就在你隔壁。”高燕刚想转身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专心听我倾述。我现在心里舒服多了。”高燕看上去很妩媚。 梁海星同样微微一笑,道:“更应该感谢的是我。谢谢你,不仅仅送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更为重要的是,你对我如此信任。”梁海星忙起身道。 高燕没有说什么,望着梁海星莞尔一笑,轻轻拉开房门,悄悄走出了梁海星的房间。随后,四处张望了一眼,见走廊里没有人,又转身向梁海星挥了挥手。 高燕走了,风一般飘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仍然不时的浮现在梁海星的面前,似乎懂得了许多,又似乎更加的困惑:这世道究竟怎么了?找情人竟然这么理直气壮,为了前途竟然不择手段。梁海星就想:守住道德的心灵高地,或许是一辈子的修行,但堕落却在一夜之间,甚至是一念之间。但愿高燕能守住自己既往的信念,或是坚守一个女人应有的操守。 本是最为困乏的时候,需要很好的睡上一觉,但不知为什么,梁海星却非常的亢奋,又觉得非常孤独,不觉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爱人与孩子,就不由的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不长时间,耳边传来爱人睡梦中的声音:“哪里啊?”梁海星忙道:“你和孩子都很好吗?”妻子一听是梁海星的声音,顿时从睡梦中醒来,忙道:“咋了,有事吗?” 梁海星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稍思忖后道:“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做了个梦”妻子一听梁海星没事乱打电话,就有些生气,道:“你神经病啊,这么早,没事打电话干什么?”见妻子生气,梁海星忙道:“我刚刚梦见……。”梁海星话还没说完,电话的别一端便传来爱人不耐烦的声音:“别多想了,快去睡觉吧,我和孩子都挺好的。”梁海星还想说什么,电话里传来挂断的盲音。 躺在床上,与高燕聊天的情景,还有自己爱人忙碌的身影,不时浮现梁海星面前,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楼道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梁海星睁眼一看,开亮了。梁海星就下了床,简单洗刷后,走出了房间。 耳闻走廊里有说话声,梁海星就寻声望去。 似乎刘大可还没有起床,走廊里,侯晋生与高燕站在刘大可的房门外在聊天,在等待着刘大可。 有了昨天晚上心灵上的碰撞,梁海星不仅对高燕有了更多的了解,而且似乎有了几分担心,就格外留意起了高燕的举动,但高燕看上去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不同的是,比从前似乎更开朗了些,与侯晋生有说有笑,声音还特别大。望着眼前高燕的举动,梁海星本应心里有些欣慰,然而相反,梁海星心里更多了些怜惜,隐隐作痛。 不长时间,刘大可走出了房间,刚要关门,高燕似乎发现了什么,好奇的目光望向刘大可的房间,刘大可满眼的不解,就忙向后退了两步,微微一笑:“怎么,你还要检查我房间啊?”。高燕将刘大可房间的客厅看得真切。见刘大可房间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好多水果,高燕就道:“当领导就是好,这么早就有人送水果了。” 不远处的梁海星听得真切。梁海星虽不知道刘大可的房间里都摆放了什么水果,但想起昨天晚上侯晋生说过的话,知道这一切肯定是侯晋生安排的。对此,高燕也很清楚,故意说给侯晋生听的,就不由的将目光望向侯晋生。果然,侯晋生听出了高燕的话外音,如同被人发现了隐私,脸色羞红,如同被人抹了层鲜血,忙道:“正是下水果的时节,又都是当地产的,值不了几个钱。我一会儿让办公室的同志给你们每个人的房间,都送上点。” 梁海星了解高燕,知道此时自己凑上前,高燕会让侯晋生更难以下台,就站在房门前,目光不住的望向伶牙俐齿的高燕,似乎觉得很有趣,脸上挂满了微笑。 刘大可很理解侯晋生此时的心情,就想为侯晋生解围。刘大可望着满眼惊诧的高燕道:“怎么样,看够了吧,要不你去屋里再检查一遍?”高燕似乎感到刘大可有些不高兴,就摇了摇头,满脸悻然,向刘大可身后退去。刘大可将房门锁好,将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梁海星道:“小梁,我们还是去陪王总吧。” “我也去行吗?”高燕望着刘大可道。刘大可没有回答,将目光望向梁海星。高燕见刘大可在征求梁海星的意见,就将目光一同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将高燕看得更加真切,尽管高燕双眼已抹了眼霜眼影之类的化妆品,似乎仍然难以掩饰昨天晚上的一夜未眠,眼眶依然有些发黑。望着眼前的一切,梁海星的心里一种莫名的酸痛,就望着仍在望着自己的高燕道:“领导都同意了,你还不赶快准备一下啊。” 刘大可一听,不由的笑了,道:“我说同意了吗?” 其实,刘大可有他自己的考虑:他越发感觉周思国与高燕的叔叔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既使原来交情不是很深,那也很在意其叔叔曾在sw组织部工作的背景。既然如此,自己和高燕亲近些,就会拉近与周思国的距离,对自己日后的发展定有好处。然而,作为一个副厅长带着一位漂亮的少妇,又是自己的部下去吃饭,一旦传扬出去,对自己影响不好。就故作些姿态,让梁海星拿意见。 耳闻刘大可话语,高燕似乎有些不满,噘着小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不就是去吃顿饭吗?推来搡去的。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对高燕道:“刘厅长也没说不同意啊。”高燕一听,笑道:“你还以为我真生气呢,我在逗你们玩呢。去吃个饭还准备什么啊,我们走吧。” 梁海星见高燕穿着短裙,又是第一次去陪王总吃饭,觉得还是穿的端庄一些好。见高燕并没有理解自己,又担心说出来使高燕尴尬,就欲言又止,望着高燕无奈的摇了摇头。高燕见梁海星似有心事,就走近梁海星轻声道:“咋了?”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实在不想让高燕感到难堪,就悄声道:“我担心你穿的这么少,别冻感冒了。”高燕似乎仍没领会梁海星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着梁海星道:“穿得不少啊,我穿的是加厚长筒袜。不信,你看,非常厚,还保暖。”高燕说着拉了拉肉色长筒袜。 刘大可没说什么,向楼道外走去。刘大可抬头望了身边的侯晋生一眼,侯晋生欲言,突然,手机响了。侯晋生望了刘大可一眼,接通了电话。电话是前山县委办公室主打来的。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在电话里请示侯晋生,前山县领导想陪王总吃个早饭,侯晋生不敢贸然答复,就将目光望向刘大可。侯晋生一直在刘大可的身边,电话内容刘大可听得很清楚。刘大可心想:地方领导很敏锐啊,陪王总吃饭肯定有其特殊的含义:一来,肯定了解了王总和周思国书记的特殊感情,想借此拉近与周书记的关系;二来,可能想了解王总这两天勘探的结果,因为这将对前山县未来的发展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刘大可笑道:“吃顿早餐还用请示啊,不就是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吗?”刘大可似乎担心侯晋生误解自己,又笑道:“他们是想先了解一下王总,想专门请王总吃顿饭。” “刘厅长真厉害,连他们的心思也能猜得到。”侯晋生边拨着前山县领导的手机,目光望着刘大可,边奉承道。侯晋生很快拨通了前山县领导的手机。刚与前山县领导通完话,侯晋生便对刘大可道:“我告诉他们了,他们很高兴,感谢您给他们一次尽地主之意的机会,说过两天专门给刘厅长接风。”侯晋生望着刘大可道。 刘大可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手机也响了。刘大可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见是市委吴强的手机号码,忙望了眼前的众人一眼,急忙道:“吴书记你好,有什么指示?” 梁海星等人一听刘大可在接听吴强的手机,都悄悄的疾步向前走去。 刘大可似有心事,接完吴强的电话,站在原地,稍愣了会儿,高燕用手轻轻的戳了一下梁海星,梁海星回头一看,顿时明白了一切,就向高燕使了个眼色,慢慢向前走去。高燕在梁海星耳边悄声道:“什么电话啊,刘厅长满脸这么沉重,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150、耐人寻味 梁海星没有回答,望了刘大可一眼后,又狠狠地瞪了高燕一眼,那目光好似在说:少关心领导的事。然后,梁海星似作若无其事,继续向前走去。高燕不解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悄悄的跟在梁海星的身后。 梁海星侧目一看,见若有所思的刘大可在慢慢向前走着,就故意放慢了脚步。侯晋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或是还有其他事情,就对梁海星道:“你们慢慢走,我先去提车。”刘大可一听是侯晋生的声音,忙抬起了头,见梁海星高燕就在眼前,先是一怔,忙笑道:“真有意思,刚才吴副书记来电话说,他也想去陪王总去吃早餐。”高燕似乎有些不解,道:“不就是吴书记一块陪王总吃顿饭吗?还用得着琢磨这么半天,差点撞着人?” 刘大可见高燕根本不理解自己的心意,望了高燕一眼,没说什么,微微一笑,目光有些无奈,心想: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故意道:“哟,是吗?真巧啊。” 刘大可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可能事先他们早就联系好了,只是问问我们而已。地方上的事,我们能提什么意见?再说,人家打电话征求我们的意见,只是对我们是个尊重,去或不去,人家早已决定了。”刘大可说着,试探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梁海星没有回答,微微一笑。刘大可见梁海星似乎有自己的见解,就道:“小梁把你的看法说出来。”高燕有些不解,眨了眨她那虽然有些困乏,但仍很迷人的双眸,道:“不就是吃顿早餐吗?还这么复杂啊。你们男人心眼子真多,凡事总是好问些为什么,故意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笑了笑,心想:别再说了,否则,又要挨刘大可的批评了。梁海星轻轻的摇了摇头。 虽然梁海星只是一不经意的动作,却被高燕发现了。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困惑的目光望着梁海星道:“怎么,我又说错了?” 刘大可望了高燕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但又似乎给高燕一面子,欲言又止。高燕见刘大可对自己有些不满,就没再说什么。刘大可似乎仍沉浸在刚刚接过的电话之中,自言道:“每天陪王总吃饭,是周书记交给我们的任务。而作为马山市和前山县的领导,吴副书记和前山县的领导请王总吃顿,尽下地主之意,也是人之常情。那为什么还要先给我们打个电话啊,而且先后又好似商量好了?是尊重我们,还是另有他意?” 梁海星望了刘大可一眼,故作随意道:“他们可都是领导啊。” 经梁海星提醒,刘大可似乎觉得这早餐越发不简单,但又实在想不出吴强与前山县领导同时请王总吃饭的真实用意,就道:“不动这脑子了,反正一会儿就明白了。” 刘大可说着疾步向大厅走去,梁海星与高燕紧紧跟在刘大可的身后。 一出大厅,侯晋生早已将车停在门外的台阶上,望着眼前停着的车,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没想到来马山帮扶用车的地方还挺多,不应该将厅里的车放回去。再说,咱是来帮扶的,光用马山局里的车也不是个事啊,他们还有自己的工作,我们还是想办法从市里调部车,或是从厅机关上调辆车来,专为帮扶组服务。”侯晋生似乎并没有理解刘大可的心意,边为刘大可开着车门,边道:“没事,局里的车就是为领导服务的。” 梁海星很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情,刘大可是不想让侯晋生,更为准确地说,是不想让马山局里了解更多的事情,但他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梁海星也不好表态,就微微一笑,待刘大可上车后,急忙上车。 载着刘大可的轿车刚刚驶出招待所,侯晋生就接到了前山县委办公室打来的电话,问侯晋生的车到了哪里?市委副书记还有前山县委领导已在房间等着刘副厅长,并专门叮嘱侯晋生,前山县已将王总的早餐,安排在了前山县委招待所,还告诉了侯晋生的房间号。 对前山县委招待所,侯晋生很熟悉,又驾着车,便没有多问。虽然前山县委办公室人员在电话里,非但没有催促侯晋生一行,相反,专门嘱咐侯晋生不用着急,安全第一。但侯晋生理解前山县委办公室人员的用意,担心市委吴强等急了,便加快了车速。刘大可似乎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就道:“小侯不用着急,反正他们在等我们。” 侯晋生微微一笑,道:“厅长放心,这条路我不知走了多少趟,已经很熟悉了,就是闭上眼,摸着黑也能到。我不是担心市委和县里的领导着急,而是怕王总等得时间太长了。毕竟王总是马山市委请来的专家。” “你说的倒轻巧,你闭着眼敢开,我们可不睁着眼不敢坐呢。侯主任你还是睁大眼开吧。”高燕道。 侯晋生对高燕有所了解,领教过高燕的伶牙俐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就微微一笑。梁海星更是笑而不语。刘大可没有说什么,脑子一直在回想着侯晋生刚刚接过的电话内容,他在想:前山县请王总吃饭的电话刚刚打过,吴强陪王总吃饭的电话就打来了,而且自己还没出马山市,而吴强已经到前山县委招待所了。这说明,吴强和前山县委的领导早已在一起。既然如此,那还为什么虚张声势的请示自己呢?仅仅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吗?刘大可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因,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甘寂寞的高燕见刘大可一个人在发呆,还不住的摇着头,就将诧异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侧目望了刘大可一眼,知刘大可有心事,就示意高燕不要打扰刘大可。高燕见刘大可的举动有些反常,不由的笑出了声。顿时,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故意问道:“怎么了,小高笑什么?”高燕不好回答,就转过了头,笑而不语。 侯晋生开着的轿车很快驶进了前山县委招待所。一下车,刘大可快步向房间走去。 前山县领导见刘大可已下车,就急忙出门迎接,刚走出房间,刘大可已来到了房门口。刘大可向房间内一望,吴强正在沙发上喝着茶。见刘大可走了进来,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与前山县领导上前迎接刘大可,嘴上不停地道:“对不起刘厅长,我们失礼了。我们应该在门口迎接,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刘大可笑道:“吴书记你在批评我吧,本来我应该早点赶过来,迎接吴书记。”刘大可说着望了梁海星、高燕一眼,道:“全怪他们,昨天晚上,在我房间聊天,早晨贪睡了会儿,起晚了。”梁海星知道刘大可在故意找借口,当刘大可的目光望向自己时,很配合的低下了头。 “噢,刘厅长喜欢热闹啊,那好,今天上午我也没有什么事,我陪刘厅长去马山文化市场看看吧。马山文化与马山的经济发展有些不匹配,虽然马山的经济不怎么样,但马山文化市场比较有名,仅字画,一年的交易额就十来个亿,你们省城的文化市场一年的字画交易额,还不到一个亿呢。”吴强望着刘大可道。向来喜欢文玩的刘大可一听吴强邀其逛文化市场,马上意识到了吴强的用意,心里自然高兴,就道:“那好啊,我在省城早就听说马山文化很有名了,正好想见识一下,顺便了解一下马山的文化底蕴。” 前山县领导见吴强对刘大可极为尊重,深感歉意,望着刘大可道:“全怪我们考虑不周,办事不力。”然后又望着站在一旁的侯晋生道:“侯主任不是给你说了,让你快到的时候给我们打个电话吗?” 刘大可见前山县领导在责怪侯晋生,就笑道:“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多客气。” 刘大可说着欲向房间内走去,前山县领导见状,急忙道:“领导们入座吧。” 没有上下级隶属关系,又当着刘大可自己的上级批评自己,侯晋生自然心里很是不服,就低着头,悄声道:“撒谎也不脸红,什么时候打电话说,在门口迎接刘厅长了。”梁海星担心侯晋生的不满被前山县领导发现,更加尴尬,再者,前山县领导也只是随便一提,找个台阶下,丝毫没有责备侯晋生的意思,侯晋生完全没有必要耿耿于怀,就用胳膊轻轻的碰了一下侯晋生,向侯晋生使了个眼色,让侯晋生不要计较。侯晋生理解了梁海星的用意,狠狠地瞪了前山县领导一眼,没再说什么。 众人刚刚走进房间,前山县办公室工作人员就急忙进来报告:接王总的车已经到了。于是,吴强、刘大可,还有前山县领导急忙向房间外涌去。 王总见众人在房间外迎接自己,笑道:“一顿普通的早餐,还这么隆重啊?”王总说着向房间内走去。王总刚落座,主陪的吴强指着房间内的吧台道:“听说王总喜欢喝茅台,我特地从家里给王总带了一箱茅台酒,王总没事的时候慢慢品尝吧。” 王总一听吴强要送自己茅台,心里自然很高兴,笑道:“看来,我这酒鬼早就臭名远扬了。”吴强见王总误解了自己,就急忙道:“王总为我们马山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对这有功之臣,本来早该请王总吃顿饭,以表达感激之情。再者,我中午还有点事,改日再专门请王总吃饭吧。饭虽然没请上,但心意总是要表达吧。” 王总笑道:“我们吃的这不是饭啊?” 吴强微微一笑,道:“王总忙得快差不多了吧?”吴强期待的目光望向王总。 151、梁庄煤矿新传说 王总想了想道:“面上分布和深层勘探取样工作基本上结束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回省城进行数据比对分析。既然马山市和前山县的领导这么重视,我这报告也不能随便做啊,是吧吴书记?” 吴强似乎对王总的话很感兴趣,在认真听着。听说王总很快要离开前山县,回省城进行后续研究,感到前山地质结构分析很快将有结果。接着,市委的方案将着手实施,梁庄矿区经济转型发展正以超出预料的速度向前推进。吴强就有些吃惊,先是一怔。随后,吴强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坐在对面的前山县领导道:“王总在你们前山县工作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你们想表示的话,要抓紧啊。” 前山县领导忙道:“我们准备好了。就今天中午,还是在这个房间,前山县委、县府两大班子全体成员共同宴请我们前山县经济发展的有功之臣,王总。”前山县领导说着,又望了刘大可一眼,道:“刘副厅长你也为我们前山县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尤其是昨天还帮我们处理了一起非正常上访事件,又是我们的领导,吴副书记中午有事不能参加,你到时候可不要推辞啊。” 刘大可没有说什么,满是微笑的目光不停的在吴强、王总,还有前山县领导脸上移来望去,试图努力发现什么。 前山县领导又将目光望向梁海星、高燕、侯晋生等人,道:“我让服务员换张大的桌子,在座的诸位中午没有特殊情况都要参加啊。” 吴强向王总面前的餐盘里夹了一筷子菜,道:“怎么,王总来两口?也算对我中午一点补偿?” 王总并没有推辞,而是道:“那好吧,少来点。” 一听王总要喝白酒,众人不由的摇了摇头。前山县领导急忙起身安排了起来。 不长时间,每个人的面前摆起了酒杯,服务员为每个人满上茅台酒。大清早喝白酒,这还很少见,客人们望着眼前摆好的酒杯,面带难色。刘大可似乎感到很惊奇,目光不住地望向服务员手中的酒瓶,还有吧台前摆放着的那箱茅台酒。吴强似乎为自己的多言感到有些后悔,眉宇时而紧蹙。倒是王总似乎很是享受,服务员刚斟满酒,便将脸凑到酒杯前,深深的吸了口长气,嘴上不住的赞叹道:“好酒,一闻这酒曲就知道是真酒。”王总说着,未等吴强敬酒,自己先端起酒杯品尝了一口,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依旧赞道:“真是好酒,很纯正,这才是真品茅台。”吴强见状,怕因自己的失礼,使王总怪罪,就急忙端起杯子,先是望了王总一眼,道:“虽然是早餐,但也得按照酒场的规矩来,是吧?这第一杯酒首先敬我们马山功臣王总。”吴强说着,将酒杯与王总轻轻一碰,王总刚要喝,见吴强酒杯端了过来了,急忙碰了一下,突然间,王总似乎发现了什么,眉头先是一皱,这一切,被吴强看在眼里,不由的一怔,心想: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吴强让过众人后,刚欲喝,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将酒杯放在鼻前,仔细嗅闻了一下,似乎这才明白王总刚才那神秘的一笑,同样望着王总微微一笑,然后将杯子向地上一泼,对前山县领导道:“怎么这里没酒了吗?” 前山县领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的目光望向吴强。王总不由的大笑起来。吴强脸色有些红,对身边的服务员道:“给我倒杯真的,这么好的酒不能让王总一个人享受,是吧?” 服务员见状赶紧为吴强倒满酒,王总望了服务员一眼,吴强望着自己的酒杯闻了闻,虽然仍然是水,但里面掺了些酒,就将酒杯端在王总的面前,道:“这次是酒了,不信你闻闻。”王总笑道:“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吴书记啊?”王总又望了服务员一眼,他分明发现,为吴强和自己倒酒的不是一个服务员,顿时便明白了一切,笑道:“酒水,酒和水不分家吗?只是浓度不同而已。”吴强见王总没再难为自己,就故作痛苦状将酒杯端在嘴前,轻轻的抿了抿。 王总将酒杯轻轻的放在自己的面前,低头沉思。王总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道:“现在科技真的好发达。”众人不知王总又在想什么,不解的目光一起望向王总。王总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仍自言道:“我曾到过一个地方工作,那里的领导请我吃饭,结果我发现,那里的服务员倒酒不用酒瓶直接倒,而是改用酒壶。我问服务员原因,服务员告诉我,他们那里的风俗就这样。后来,我发现,原来那酒壶有玄机,双层。虽然用的是同一酒壶,给客人倒的是酒,他们领导倒的却是水。” 吴强理解王总话里的意思,低头微微一笑。王总又望向前山县领导,前山县领导脸色有些微红。王总又道:“我们这里没那双层壶吧。” 前山县领导见王总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取笑自己,就站起身,端着酒杯,欲向王总走去,吴强见状忙道:“程序酒还没完呢。”前山县领导见吴强误会了自己,就笑道:“我让王总检验一下,看看杯子里是不是酒。” 吴强用手做了个让前山县领导落座的手势,望着王总笑道:“看见了吧,这就是基层干部,太实在。”吴强又道:“人家王总讲了个故事,你就沉不住气了,如果你用在工作上,这叫责任担当,喝酒就不同了……。”吴强稍停了会儿,又笑道:“你这叫计较,说得再直白一点,叫心虚。”其实,吴强担心前山县领导酒杯果真倒的是水,更加难堪,而且凭他的观察,感觉前山县领导的酒杯里倒的并不完全是酒。前山县领导听后,望向王总微微一笑,只好找个台阶下,道:“我们基层干部就像吴书记讲的,认实。” 望着眼前情景,众人不由的笑了,一时也就忘了喝酒。 突然,前山县办公室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目光望向王总,似有心事。王总见状,困惑的目光望向那年轻的工作人员。那年轻的工作人员似乎做了最大的努力,道:“王总请教您个问题可以吗?” 王总一听说有问题请教自己,就微微一笑,道:“年轻人有话请讲,不用太客气。”那年轻人分别望了吴强,还有前山县的领导一眼后,望向王总道:“现在梁庄当地人到处传说,听说你们在梁庄煤矿地下发现了玉矿,不知是不是真的?” 王总先是一怔,似乎担心自己听错了,望了前山县委办公室那年轻工作人员一眼,道:“什么?传说在梁庄煤矿下面发现了玉矿?” 前山县委办公室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王总夹了口菜,慢慢吃着,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吴强见王总并没有理会前山县办公室那年轻工作人员,就道:“哪来的这小道消息啊,作为县委的工作人员,不能信谣,更不能传谣。” 王总见前山县领导目光一直在望向自己,知前山县领导对此事也很感兴趣,就觉得不好再沉默下去。王总想了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所有矿藏都归国家所有。有关地质勘探的事,属于机密事项。按理说,也是行规,作为报告和数据在没有正式发布前,需要严格保密,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就把这几天我个人的基本看法,向大家作些简单介绍吧。” 一听王总要介绍梁庄煤矿勘探情况,前山县的领导和工作人员似乎在等待着重要事项宣布,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房间里很静。 王总呷了口酒道:“说来也可能让大家感到失望,就目前勘探和调研的情况看,梁庄煤矿已失去商业价值。也就是说,梁庄煤矿地下的煤层,除了还有些煤矸石外,煤炭已开采殆尽,必须立刻转型。否则,将来矿工的生计会成为问题,后期转型安置将会遇到大麻烦。” 众人尤其是前山县领导和工作人员听后,似乎感到很失望,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都不在说什么,酒场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闷。王总理解众人此时的心情,就端起酒杯道:“来,咱简化一下程序吧。我敬大家杯酒,感谢大家对我的关照。”吴强见王总敬酒,先是为王总夹了筷子菜,道:“简化不能代表减掉,该有的程序还得有,我敬完,前山县领导还要敬呢,以表达我们对王总的感激之情。来,我们接着喝第二杯,预祝王总有新的发现,梁庄煤矿这棵枯树发新芽。”王总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酒杯,轻轻的品着美酒。前山县领导听了吴强一番话,似乎梁庄煤矿下还真得藏着宝贝似的,个个眉笑颜开。 刘大可参加过不少场合,但像今天这样的场合,还是第一次,本来早餐饮酒就够稀奇的了,而每个人各怀心事,与其说是喝酒,倒不如说一场艰难的情况刺探。 酒场终于结束了,送王总的车来到了招待所的台阶前,吴强握着王总的手,道:“对不起王总,今天早晨这酒,喝的不尽兴。等有时间,我再专门请王总喝酒,时间充足点,喝个痛快。”然后,吴强又望了前山县领导一眼,道:“今天中午一定要安排好啊?”前山县领导顿时心领神会,望着刘大可道:“刘厅长,中午还在早餐这个房间。”前山县领导又叮嘱身边的工作人员,道:“中午再加一桌,一个不能少啊。”吴强很满意,对王总道:“听见了吧,除了我以外,一也不少。”吴强又意味深长地对前山县领导道:“王总喜欢喝茅台啊。”前山县领导心领神会,道:“明白。” 王总见吴强送自己上车,有些不好意思,推让先送吴强上车,吴强道:“你是客人,理应先送你啊。” 王总见吴强执意先送自己上车,就钻进车内与众人告别。 吴强见送王总的车离开了招待所,就对身边的刘大可道:“走,老刘上车,今天是周末,我也不是很忙,我陪你去逛逛文化市场,履行我的诺言。” 刘大可有些不好意思,道:“真去啊?” 吴强似乎有些不耐烦,道:“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啊?快上车吧。” 152、周思国突然出现在王总办公桌前 王总刚刚走近自己的办公室,见办公室房门虚掩着,先是一怔,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向办公室走去。 王总推开门,见周思国正身着运动服脚穿旅游鞋,一身休闲打扮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在查看梁庄煤矿地下勘探报告的草稿。 周思国见王总走了进来,轻轻的合上文件夹。周思国起身,感叹道:“干件事不容易啊。”周思国说着,为王总泡上杯热茶。 王总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心想:作为市委书记也有如此感叹?王总端着周思国递过来的茶,很是感动。周思国微笑道:“今天早晨又喝了不少酒吧?我闻着你身上酒气很重。” “还不是完全遵照你的旨意吗?”王总将西装挂在衣服架上道。 “我的旨意?我没让你早餐喝酒啊?”周思国心里道,满脸的困惑,王总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就道:“我平时喝两口,但我对酒并不上瘾,更没有酒精依赖,早晨从来不沾酒,这不是为了了解他们的心里想法,才免为其难的喝了两杯吗?” “看来谈得很理想啊?”周思国靠着王总的办公桌坐了下来。 王总见周思国将自己的办公桌让给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道:“周书记,你还是坐在这里吧。你坐我旁边,我感觉不好意思?”周思国微微一笑,道:“坐哪里不都一样啊?” 王总立即道:“是啊,坐哪里都一样,你还是坐办公桌前吧,你坐那里,我感觉心里不踏实。”周思国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笑道:“看来,你还没喝多,头脑很清醒。” “那是的,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自己的位置。否则,那不仅仅是喝多的问题。”王总没再推让,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俨然在听周思国的汇报,而不是向周思国汇报。王总感到有些别扭,就将椅子向周思国靠了靠,尽量离周思国近一些,而且也不敢直着身子,一直爬在桌子上。 王总仔细打量了一眼周思国。周思国见王总正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不由的望了自己的身上一眼,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道:“王总,你又在想什么呢?”王总笑道:“我在想,周书记你今天这身打扮好清闲啊?”周思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王总又道:“那好吧,我开始汇报了。”忽然间,王总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望着周思国道:“周书记,你稍等啊,我出去接着回来。” 未等周思国回答,王总急忙走出了办公室。身后满是周思国困惑的目光。 不长时间,王总搬着吴强送给他的那箱茅台酒,放在了周思国的面前。周思国见状,目光更是疑虑。 “按照规定,接受礼物应向组织报告。你是马山市委书记,我现在在马山临时工作,理应向你报告。这箱茅台酒是今天早晨吃饭的时候,吴副书记说是个人从家里带来专门送我的,请周书记看着处理吧。”王总的目光一直在望向周思国。周思国一听不由的乐了,道:“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见周思国有些为难,王总就道:“要不,我还是找个理由,退给老吴吧。”周思国一听,忙轻轻的挥了挥手,道:“那样多不好啊,老吴是个很要脸面的人。你们间,不是上下级关系,又没什么商业经济来往。既然是老吴从家里带来的礼品送给你,那你就收下吧。” 王总似乎还有些不放心,道:“周书记你同意了?”周思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王总望着眼前的一箱茅台酒,道:“我总觉得这酒如果让我一人喝了心里不踏实。我还是暂时放在这里,或是将来工作结束了,带回去放在办公室里,留作接待用吧。”王总说着将酒放在了地上,周思国微微一笑,仍没说什么。 王总又坐在办公桌前,望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地质勘探数据资料,道:“周书记,你能看懂吗?”周思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即使我看懂了,我还要听听你这专家的意见啊。这数据资料能代替你的意见吗?” 王总很是佩服周思国的应变能力,微微一笑,道:“那好吧。我正式汇报。” 王总接着将近日地下勘探的基本情况向周思国作了全面汇报。周思国在认真记录着,不时望着记录本眉宇紧锁,像是在思考,王总汇报得就更加谨慎。 “那你最后的结论呢?”周思国见王总汇报完了,问道。 王总没有马上回答,又随手翻阅了一下眼前的数据资料,稍思忖后道:“就目前情况来看,通过实地钻探取样分析,还有最新的光、电、声测,基本上可以断定,梁庄煤矿地下除了还有极少量的煤和大量的煤矸石外,矿资源基本开采殆尽,已没什么商业经济价值。” 王总很清楚身边坐着的周思国地位,更清楚周思国对自己的信任,自己所说的每句话在其心中的分量,以及有可能所承担的后果,因此,每句话都很慎重。 不知是听懂了王总的汇报,还是理解其心意,周思国轻轻的点了点头,满脸毫无表情,似乎心情很沉重。 突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王总一个人大笑了起来。周思国疑惑的目光望向王总。王总笑道:“今天早餐的时候,前山县委的一个小伙子,不知从哪里听说,梁庄煤矿地下发现了玉矿,还煞有介事的向我求证,真是笑死我了。还玉矿呢?还不如说有金矿、钻石矿呢?” 地位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周思国并不觉得好笑。相反,王总不经意间说出的一句话,使周思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周思国心情有些沉重,道:“我也听说了,说是梁庄煤矿下面蕴藏着丰富的墨玉,而且还有人问我,市里什么时候回收梁庄煤矿?更有甚者,还有商人给我打电话,问我玉矿的品质如何?市里有什么具体的开采打算?” 见周思国满脸肃然,王总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再说什么,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望了王总一眼,叹道:“现在人们的经济意识非常强烈。经济就是利益。这就提醒我们,无论做什么事,尤其是涉及经济项目时,一定要慎重。” 王总依然不安的目光望向周思国,越发觉得周思国早餐前在电话里提醒自己是多么的重要,越发觉得地质勘探背后的复杂性,好多人在盯着勘探的结果。表面上个个和颜悦色,实则背后居心叵测,每个人都在心怀鬼胎。人们尊重的不是自己本人,而是自己手中握有的勘探报告,他们在不择手段的靠近自己,就是想早点了解勘探结果,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对周思国也就越发佩服:同样面对庞杂的数据,作为专家,自己得到的是科学的结论,而周思国则不同了,他看到的是未来马山的发展,贪得无厌者的丑恶嘴脸。王总对周思国宽阔的视野,还有敏锐的判断力更加叹服。 “那地下块状石灰岩结构是什么意思?”王总胡思乱想间,周思国突然问道。 王总先是一怔,看来周书记不仅详细审阅了自己的报告,而且看懂了,甚至是记在了脑子里。作为市委书记,周思国已将这枯燥乏味甚至是晦涩难懂的地质报告深深的消化在了心里,正变成他施政的工作思路。王总对周思国更加敬佩。接着,王总为周思国详细讲解起了梁庄煤矿的地下结构。 王总道:“梁庄煤矿南部濒临山区,地下则是矿石的延伸。不同的是在梁庄煤矿可探测的范围,属于块状石灰岩结构。其实,说白了也是一种岩石。不同的是,成分与南部山区有所区别。我们知道,岩石的形成都是地球运动过程中,岩浆迸出的结果。在释放岩浆的过程中,一般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岩浆岩,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花岗岩,特点是比较坚硬;第二种是沉积岩,虽然主要成分和花岗岩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结构比较疏松,另外,还有长时间的积淀,成分变得复杂起来,容易形成煤层、各种花石等;第三种就是变质岩,在释放过程中,成分发生了变化,也就是会有玉石、翡翠、金属等伴生矿产生。块状石灰岩,顾名思义,主要成分是比较疏松的石灰岩,而且形状呈不规则状,而并非呈整板状。”周思国两眼一直在注视着王总,听得很认真,偶尔还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周思国深深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梁庄煤矿地下结构有了更深的了解。 “块状石灰岩结构,只是就梁庄煤矿局部来讲。整体来说,我个人认为,应该叫地洼石灰岩构造更为准确。”周思国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但似乎又有些困惑,不住地摇了摇头,专注的目光望向王总。王总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就又道:“具体来说,就是梁庄煤矿所处的石灰岩结构,经过自然风化,或是流水冲蚀,再加上石灰岩特有的结构,梁庄煤矿的地下石灰岩呈‘凹’形。再后来,由于周围山林等附着物的沉积和地质的积压,形成了煤层。煤层上面的树叶和山石混合的附着,就成了浅浅的土层。这也是梁庄煤矿成因及整体的地下结构。”王总望着周思国道。 “原来如此。”周思国道,似乎终于对梁庄煤矿地下结构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王总不知此时的周思国在想些什么,目光一直望向周思国。 “谢谢王总,你的报告对我帮助太大了。”周思国望着王总道。王总透过周思国那深遂的目光发现,周思国似乎有着更深的考虑。 周思国轻轻的站了起来,将右手按唇,不停的踱着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作为多年的老朋友,又是自己极为信任的一方领导,王总觉得自己应该与有责任将了解到一切全部如实告诉周思国。王总望着周思国轻声道:“在勘探的过程中,我还发现了一些值得重视的问题……。”周思国听说王总还有新的发现,就又坐在了椅子上,拿起笔记本,目光望向王总,认真听着。 153、令王总愕然的要求 “在勘探取样的过程中发现,原来已开采的煤矿添充物,并不是十分的严密,在地表层与矿下石灰岩间,多处出现巨大空洞,再加上地表土层多为细砂石,如果遇上山洪等自然灾害,极易发生重大塌陷事故,甚至将直接影响这方土地上人民生命和牲畜的安全。”王总望着周思国道。见周思国在认真听着,王总又道:“有山的地方就有水,再加上地下特殊的地质结构,在梁庄煤矿地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系,也可以叫天然地下水库。然而,现在厄尔尼诺现象频发,如果遇干旱,过度提取地下水,加上如果得不到有交补充;或是重大水灾发生,都将有可能对梁庄带来难以预料的次灾害。不过,梁庄也具有很好的资源优势……。” “资源优势?”周思国似乎听错了,而又似乎很想急切的了解其中的原委,就瞪大眼睛望向王总,似乎王总在送给自己一个宝贝。王总轻轻地点了点头,王总道:“一般来说,地下石灰岩特殊的结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其中附着的元素容易溶解到水里……”周思国似乎明白了王总的心意:道:“你的意思是,将来可以在梁庄搞地下水开发,生产矿泉水?” 王总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按照一般规律是这样,但至于合不合乎标准,需要提取地下水样进行详细的化验分析。” 周思国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着,突然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抬头望了王总一眼,道:“是不是还要对地下水的实际存量进行详细的勘探啊?” 王总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早已替你周书记勘探好了,目前来初步探明,储量达十几亿立方,是一座天然的地下巨型水库。如果生产矿泉水的话,你看看它有多大的商业价值啊,远比你们生产煤炭或是继续采挖煤矸石价值更大,足够你们长期开发。统筹好了,而且如果不发生大的自然灾害,南部山区山上的雨水,可以作为水源进行有效补充,这地下天然水库的开发前景将无法估量。” “简直太好了。这真是上帝,不,是你王总送给我一个天大的礼包啊。”周思国满脸的惊喜,难以言表。 望着周思国兴高采烈的样子,王总似乎很冷静,似乎又不想破坏周思国的兴致,就故作随意道:“但话又说回来,事物总是一分为二。” 周思国立刻从王总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王总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思,就淡然道:“有利就有弊,二者永远是一对矛盾。” “矛盾?”周思国眉宇紧蹙,似乎能拧出些许的水来。陡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王总,似在自言道:“随着地下水资源的开发,将造成地下水迅速下降,原有的结构将会迅速打破,加上,采煤原来形成的空洞,还有疏松的地表土层,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补充,将进一步加速地表层下陷。最终结果则是,地上附着物轰然崩塌……。” 周思国再也不敢想象下去,呆滞的目光望向王总,道:“届时,将有可能使整个梁庄矿区全部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 王总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 “后果真的如此严重吗?”周思国急切道,心里很是不安。 王总又轻轻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或许会超出人的想象。” 猛然间,周思国想起了前两天天气预报说,最近两天马山周围上空可能有股强对流天气,有可能产生大到暴雨。想到这,周思国急忙走出了王总的临时办公室,抬头向天空望去。天空艳阳高照,蓝天上偶见飘移着几朵白云,似乎同往常没有多大的变化。周思国又蹲下身子,望向墙角,见蚂蚁仍在三五成群排着队觅食,丝毫没有下雨前的征兆,就慢慢站了起来,舒了口长气。 王总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就紧紧跟在周思国的身后,望着周思国匪夷所思的举动,满眼的不解。 周思国似乎看出了王总的心思,起身后慢慢向房间内走去,并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王总。王总不由的抬头望了天空一眼,自言道:“都说六月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虽然现在不是六月,但反复无常是天性,自然界的事有谁能说得清?尤其是长时间的秋雨更加可怕。” “秋雨更可怕?”周思国猛转身,剑眉望向王总。王总依然轻轻的点了点头。 “王总你能把你的话解释得更清楚一些吗?”走进房间内,周思国来到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呷了口茶道。 王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来到办公桌前,紧靠着周思国坐了下来,同样喝了口茶,道:“你想想啊,整个梁庄的地形是南高北低,而且在北边还有一条防洪河,夏雨最大的特点是骤雨较多,而且下过天气很快转晴,这样雨水将迅速顺防洪河排走。而这秋雨则不同了……。” 周思国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声道:“连绵的秋雨更容易蓄积在梁庄矿区的表层,继而渗透到地下,极易造成结构性溃塌。” “果真如此,将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王总补充道。 “那如果发生地震,哪怕是轻微的地震,后果不同样吗?”周思国惊愕的目光望向王总,王总几乎不假思索道:“那样会比发生泥石流或是地质塌陷更加可怕。” 周思国不再说什么,独自己喝着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王总不忍心打扰周思国,端着水杯,目光不住的望向周思国。 不知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住的摇着头。王总知道周思国在谋划着大事,但又不知在想些什么,望着周思国反常的举动,满是不解的目光。周思国轻轻的将手里的茶杯放在面前的案桌上,信任的目光望向王总道:“王总,你能对我做好保密工作吗?终生甚至是永远尘封在你的心里,带进坟墓。” 王总不知周思国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就不好直接回答,就笑道:“你总得告诉我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周思国见王总心存疑虑,就笑道:“难道你对我老周还不信任?”王总见周思国误会了自己,就急忙道:“你知道,我是个水利地质勘探工作者。我要为我的工作负责任。” “但我是市委书记,我要为这里的人民负责任啊?”周思国恳切的目光望向王总。 王总不再言语,如同一架高速旋转机器的大脑在不停揣测着周思国的心思,陡然间,王总想起了刚刚见面时,周思国对其说过的话,作为老朋友,自己是周思国专门从省城请来的专家,所有的勘探只对周思国一人负责,勘探结果报告只向周思国一个人汇报,就似乎越发感到,周思国对梁庄的地质概貌已事先有了基本的了解,越发感到其中可能隐藏着惊人的秘密,周思国可能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利用自己。而自己一开始,就钻进了周思国精心设下的圈套。作为多年的朋友,王总不好将自己的心里话全盘托出,但脸色已有些厌烦,漠然道:“周书记你能不能说得更具体清楚些?” “我的意思很明确,是让你不要将梁庄地下水资源的情况写进报告里,而且不要对任何人讲。”周思国肃然的目光望向王总,毋容置疑的语气道。 果然,正如王总所料,周思国想关停煤矿,看中的是那丰富的地下水资源所带来的巨大经济利益。而且投资见效也非常快,政府也很好管理,几台大功率的抽水机,加上简单的瓶装机,再买点化验设备,那大把大把的银子如同这丰富的地下水,滚滚而来,政府将坐等收钱。但那样以来,将苦了这方土地上的百姓,就有可能造成整个矿区塌陷,果真如此的话,那将预示着瞬间几万人的性命失去。而周思国却很好开脱,地质勘探报告上没写明啊,他也不了解地下地质情况,将不承担任何责任。王总越发感到可怕,越发觉得眼前的周思国变得陌生起来,但碍于多年的情面,特别是面对周思国的尊严,又不好将脸皮撕破,就冷冷道:“我有义务要将所有的勘探结果,甚至是将来的地质发展演变情况,写进我的报告里。否则,那将是渎职啊。这个责任,我担不起啊?” 周思国见劝说不成,就道:“但我是市委书记,为这方土地上的人民世代考虑也是我的职责啊?”周思国几乎乞求的目光望向王总。王总陷入了沉默,似乎内心正经历着艰难的抉择。周思国又道:“另外,我还想搞水上开发?” “你这样做,想没想可能造成的后果?”王总依然看上去很冷淡。 “后果?我想了,那就是有可能造成地面大面积塌陷。”周思国道,似乎王总的担心已在周思国的预料之中,看上去,周思国很坦然。 “那塌陷的结果呢?”陡然间,王总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周思国似乎心里憋着一些话,但似乎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茫然道:“所有的土地有可能被淹没。” “你既然知道将会发生严重的自然灾害,那你为什么还会这样做?” 154、王总误解周思国 “我会拿出应对方案的,而且是周密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周思国似乎胸有成竹。 “什么应对方案?你将这方土地上的人民全部转移到山上,成为山民,占山为王,变成土匪?还是将他们搬迁到城里?”王总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是的,我会想办法让村民搬迁到安全的地方。”周思国依然满脸微笑,试图化解王总的焦虑与不安。 “你说的简单,我虽然不是国土部门的,但对这巨大的搬迁工程我了解,你有什么信服的依据说服国土部门同意你的搬迁方案?国家有明文规定,对占用可耕尤其农田控制得很严,梁庄矿区方圆几万亩土地可都是基本农田啊?政府会批准你的方案,让你搞水上开发?你忽悠别人可以,但绝不可能忽悠我,更不可能通过我实现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你我有着多年的情谊,但我绝不会为了你的私利,而失去我一个科学工作者的良知,更不会助纣为虐。”王总似乎终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更是生气,脖子上的青筋暴突,显然心里很是生气,指着自己的胸膛道。 王总似乎越发固执地认为周思国内心在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不由的摇了摇头,自言道:“朋友归朋友,但你让我隐瞒事实真相绝对不可能,而且我不仅要将梁庄梁矿下蕴藏着的巨大水资源写进报告里,我还要在报告里明确指出,矿区地下丰富的水资源只是具有潜在而不是直接的开采价值,鉴于梁庄矿区目前地质状况,在没有对完善的安全应对方案审查前,绝对不能进行地下水资源开发……。”王总说着,望了满依然微笑着的周思国一眼后,又严厉的口气道:“我不仅要将地下水资源的情况写进报告里,而且我还要将相关情况专门向sw报告,并将报告抄送省国土资源厅。” 王总的一番话正是周思国极不愿看到,那将预示着,不仅将自己精心擘画的方案全部打乱,甚至搞不好,将使前山的局势失控,王总担心的局面将变为现实。就忙道:“王总,你千万不能这样做,我求你了。” “不行,那将违背我一个科技工作者的良心和职业道德,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让你这么做的。”王总见周思国终于亮牌了,他也只好亮底。 “老王,你相信我,我是党员,是马山市的市委书记啊?”周思国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周思国声音虽然不大,但抑扬顿挫。 “你是市委书记,我也是党员,我还有着一位科技工作者的良知,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用矿区几万人的鲜血托浮起你升迁的野心之舟。”王总怒目望向周思国。 周思国见王总误会了自己,而且语言中带有羞辱,心里极为不安,又想,也可能是王总今天早晨喝了点白洒的缘故,脾气自然会变得暴躁些,就强忍着心中怒气,依然满脸微笑道:“老王你在说什么啊?” 王总将周思国的微笑误以为是对自己的嘲弄,更加激怒了王总的不满。王总扫视了四周一眼,将目光望向面前的铁质水杯,抓起,重重的摔在地上,顿时,里面的茶水溅了一地。怒气冲冲的王总,头也没抬,急忙收拾起了桌上的文件,嘴上不满道:“我知道你是马山市的市委书记,你在马山一手遮天,我也知道你有可能很快就会提拔副s长,我更知道,也许攀上你这高枝,以后会对我带来更多的关照。但作为一名老科技工作者,我绝不能闷着良心,为了私利,出卖我的灵魂和人格。既然这里已容纳不下我,那我离开。不过,报告的事我绝对不会改变。” 周思国望了王总一眼,他知道此时最需要做的就是稳定王总的情绪,千万不能再火上加油。周思国弯腰为王总捡起摔在地上的杯子,用水洗了洗,然后重新为王总倒上杯新茶,又放在了王总的面前,轻声道:“你误会我了,更主要的是我没有说清楚。” 周思国首先给王总一低姿态,做起了自我检查。 周思国的举动果然如同一根长针般,在王总的心里狠狠的刺扎了一下。王总心里一震,心想:自己毕竟是一位科技工作者,有些事情可能果真不如周思国考虑的周到。作为一个领导几百万市民的市委书记,能亲自弯腰捡起被自己摔在地上的杯子,洗净,再次为自己倒满茶,这丝毫不亚于韩信胯下之辱,周思国在行不言之教啊?如果周思国真的为了隐瞒事实真相,逼迫自己在勘探报告书上造假,完全可以采取其他的方式,而且能够做到滴水不漏,何必要冒着亲自出马的风险?想到这,王总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有些懊悔,情绪缓和了许多,但心中疑虑仍然没有消除,不时的用敌意与愤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 周思国见王总的情绪稳定了些,就依然满脸和颜悦色道:“不错,你是我专门请来的专家,但我绝不是故意让你帮我隐瞒事实真相,以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我是多年的朋友,我很欣赏你的为人,但作为多年的朋友,我想你对我的为人很了解。我不拿党性作保证,也不拿官帽作诅咒,我只是想同你一样,以一个普通人的良知,问王总一声,我会为了达到个人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吗?拿这方土地上几万人的性命作交易吗?我能干得出你担心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来吗?不过,这件事,的确有些复杂,你能听听我的心里话吗?我真心希望,你就像刚才那样,给我提出坦率甚至是尖锐的意见建议。” 听了周思国推心置腹之语,王总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的确有些冒失,而周思国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就想让周思国把心中的话全部道出来,然后再作定夺。王总瞥了周思国一眼,没再说什么,静静的听着。 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周思国见王总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就想:首先应继续稳定王总的情绪。周思国随口道:“从哪讲呢?” 王总似乎怒火仍未消,心想:从哪讲,你自己还不清楚啊?又瞟了周思国一眼,漠然道:“随便。” 周思国想:既然王总最担心生活在梁庄矿区村民的人身安全,这也是王总的心结,那就从这里开始讲吧。想到这,周思国道:“其实,我同你一样,最关心的是梁庄矿区上面几万人的生命安全。”接着,周思国将几次政府动议关闭梁庄煤矿的议案,以及所遇到的阻力等事项,向王总进行了全面的述说。周思国道:“我前两天,还为关闭梁庄煤矿的事发过火呢。后来,我也仔细想过,之所以造成目前局面的产生。不可否认,也许其中有某些利益的纠扯,更为主要的是,我们还没有拿出解决这方土人民生计的周全方案,而他们也并没有意识自己正身处危险的境地。” 王总见周思国心有苦衷,可能由于自己脾性较急,误会了周思国,心中的怒气就消了些,在静静地听着周思国述说。 “这些天来,梁庄煤矿就像电影般不停的在我眼前闪现:梁庄煤矿透水事故,梁庄村民无奈的眼神。我常常想:为什么这么多的村民明知他们整天躺在火山口上睡觉,但仍不愿离开这方土地,只是因为那是他们祖辈赖以生存的家园,对这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吗?我又派人查阅了历届政府所有改造梁庄煤矿的方案。或许有的方案还不是十分周全,但不能不说,所有方案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为这方土地上的百姓考虑。然而,又为什么最后的结局却是同一的,那就是不了了之,这是为什么啊?!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尤其是近来发生的一切,使我终于懂得了其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益’二字。有人说,没有买卖就没杀戮,起初我以为只适合对动物,其实人类同样如此,有时在利益面前,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甚至是生命。”周思国并没有理会王总,两眼望着前方,若有所思,像是在自言自语。 周思国呷了口茶,继续道:“利益,自古以来,多少人摆脱不开的两个字,真的有时好可怕,好可怕。”周思国似乎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不由的摇了摇头。 周思国望了王总一眼,见王总在认真听着,就继续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在意利益,那就首先从利益上考虑。在这之前,我也查过有关梁庄煤矿地下地质结构的文献,只不过是你的勘探数据进一步证实了历史文献上的一些推测。而据我从马山市档案馆查找到的文献记载,历史上,梁庄煤矿曾不止一次发生过重大透水事件,令人惊讶的是,在透水事件中,人们发现一些怪鱼。因此,有地质学家断定,梁庄煤矿地下不仅有着丰富的水资源,而且很可能地下是疏松的石灰溶岩,在这石灰溶岩下,很可能有一条很宽畅的地下暗河。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可以进一步开发梁庄煤矿地下丰富的水资源,除了旅游外,当然也包括饮用水。让梁庄煤矿地下沉睡的聚宝盆,造福这方土地上的人民。” 王总似乎渐渐懂得了周书记的心思,就低头轻声道:“看来我误解周书记了。”王总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几声喜鹊的鸣叫,很清脆。不知周思国没有听清王总的话音,还是仍沉浸在思考中,两眼注视着前方,继续道:“目前最为困扰的是鸡与蛋的问题,先开发,还是先安置?”突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王总一眼,微微一笑道:“老朋友,我不得不说……” 王总不知周思国要说什么,就专注的目光望向周思国,轻声道:“你说吧,我保证不会再激动了。” 155、王总向周思国伸出了右手 周思国微微一笑,道:“那我可要说了?”未等王总回答,周思国笑道:“也可能我表达能力有很,没有让王总很快就能了解我的想法,以致产生了些许的误会,但我周思国绝没有私利啊?” 王总见周思国仍在拿刚刚过去的事情和自己开玩笑,很尴尬,满脸充满羞色,低头喃喃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呢?更何况,我已以向你周书记道歉了,你就不要再计前嫌了好吗?” 屋外飞来绕去的喜鹊似乎也被屋内周思国的话语感动,传来“咂咂”的欢乐鸣叫,有一只燕子更是不甘寂寞,飞进屋内转了一圈,又飞向屋外,望着眼前的情景,王总似乎内心充满了感慨,低声道:“你看这喜鹊,还有燕子,都在替我向你求情呢,你就别再故意让我难堪了。” 周思国见王总已理解了自己,就挥了挥手。王总不知此时周思国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低沉的声音道:“我真的很感谢你。” “我骂了你,你还感谢我?!”王总在心里道,见周思国仍有心里话要对自己讲,就没再多说什么,静静的听着。周思国道:“真的,我很感谢你。我理解你的担心,甚至你刚才一番慷慨激昂,再次提醒了我。将来村民的安置的确是个大问题。作为老朋友,你有误解可以向我摔杯子,甚至发脾气,我们间任何的误会都是建立在真心为那方百姓考虑的基础之上,出发点与根本点是同一的。因此,再大的误会终究会消除。但村民则不同了,如果稍考虑不周,有可能失去村民的信任,而一旦被坏人利用,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不仅搬迁方案难以落实,再好的愿景,也只能是纸上谈兵,还很可能酿成重大群体性事件。我想,或许这也正是历届政府将搬迁方案胎死腹中的主要原因吧。” 王总似乎渐渐理解了周思国,心想:也许这就是一个市委书记的担当,所处的位置不同,责任也就不同,看问题的视角也就各异,自己考虑的只是科学的真实,周思国考虑得则是如何落实,如何真正实美好的规划变为造福一方人民的现实,周思国是真心在那方土地上的人民而着想啊。“多好的书记啊!”王总在心里叹道。王总深深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起身为周思国的杯子倒满热水。 “所以,我想对梁庄地下水进行取样化验,如果符合优质矿泉水各项物化标准……。”周思国尚未说完,王总便急忙道:“应该没问题,我取样进行了初步分析,不仅符合矿泉水生产标准,而且可能富含人体所需要的微量元素。不过,真的要进行商业开发,可能还要取得卫生检疫和国土等相关部门的许可。” 周思国点了点头,道:“那简直太好了。只要符合标准就行,跑手续、上设备之类的琐碎事,虽然办起来较麻烦,但不会有大的问题。我总的想法是,政府牵头,集体入股,共同开发。政府牵头就是将开发权放到市自来水公司,以保障生产出来的矿泉水质量;集体入股主要是指政府资金控股和当地百姓人头入股,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解决当地村民收入问题;共同开发,就是收益后,按照股份共同分成。另外,虽然将来的水场不是什么劳动密集型产业,但产业链也不小啊,生产矿泉水需要包装、需要塑料瓶,还将建一些配套企业,因不是什么高技术产业,将解决一些村民的就业问题。生产出来的大量矿泉水需要外运,又涉及运输的问题,又可以解决一些村民就业问题。另外,我之所以选择将水场建在山麓,其主要想法,一来可以减少煤层的二次污染;二来更为主要的是防止乱采,不仅防止造成地下水资源浪费,还可以防止地表下陷,诱发自然灾害发生。” “真不愧为市委书记,虽然谈不上高瞻远瞩,但思考问题的站位就是比自己高,视野也比较自己开阔。”王总在心里叹道,对周思国越发敬佩,对刚刚发生的鲁莽举动,内心越发感到惭愧。王总脸上看上去依然很平淡,在静静地听着周思国对未来的描述。周思国道:“还有一件事情,可能你不太清楚,国家相关部门已决定,在靠近梁庄煤矿修一条南北并行的高速铁路和公路。届时,将需要大量土石。为了防止更多的占用尤其是马山境内的农田。我想派人争取相关部门的理解支持,想法将梁庄煤矿地下水资源开发与‘两路’建设结合起来,土可以卖钱,大量的土石运输,又可以解决当地村民的就业问题,增加他们的收入。将来,‘两路’修好了,土石运输工作也结束了,地下水资源综合开发也会产生了效益。我计划充分利用梁庄便利的交通和旅游优势,在梁庄附近建立一物流中心,这样完全可以进一步挖掘梁庄劳力资源。” 周思国还没有说完,王总便鼓起了掌来,向周思国竖起了大拇指:“如果投人民的好市委书记,我肯定会投你一票。”周思国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当然,眼前的一切,都是一种设想,但我想经过努力,会达到预期的目的……。” “我明白你让我替你做好保密工作的原因了。” “今天早晨前山县领导请你去吃饭,他们所谈的梁庄矿区发现地下玉石的事,可以说是纯粹的子虚乌有,但仔细的想一想,他们为什么向你提出这样的问题?其目的还不是继续看重梁庄矿区当前和今后的利益?你想过没有,一旦将梁庄矿区地下丰富的水资源,以及所蕴藏着巨大的商机,这样爆炸性的信息泄露出去,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啊?届时,将有多少双贪婪的目光在盯着梁庄矿区啊!市委,还有前山县还有精力搞开发吗?市委的方案还能落实吗?再说,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的确应该尊重事实、尊重科学,但你们科研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最终目的还不是造福一方人民吗?这与市委的初衷并不相悖啊。难道非要在意是否写在报告上吗?而一旦真的落到纸面上,那知悉的范围可就没法控制了啊……” “周书记,不,老朋友,你别说了,我明白了,错怪你了。”王总说着向周思国伸出了右手,周思国紧紧握住王总的手笑道:“我可没有茅台请你,更没有茅台送你啊?” 王总一抬头,发现了吴强送他的那箱茅台酒,就急忙走上前,道:“我这里有酒啊,我们提前预祝成功。”周思国急忙拦住了王总,道:“现在还不是谈成功的时候,说不定在实施的过程中,还会遇到什么困难。真的等方案实施了,梁庄矿区综合开发成功了,那方百姓安居乐业了,我请你到我家里喝茅台酒祝贺,让我们来个一醉方休。我们今天只好先以茶代酒吧。”周思国说着,将眼前的茶杯与王总的水杯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大口。 “你的意思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好,就当作是酒,我全干了。”王总说着,举杯一饮而尽,二人都不由的笑了。那来自心底的笑声,很爽朗,很开心。 快到市区了,突然,刘大可对侯晋生道:“稍停停。”侯晋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顺从的将车向路边驶去。侯晋生刚将车停好,一直紧跟在其后吴强的车就到了。刘大可见吴强坐的车停了下来,就赶忙下车。吴强不知刘大可的车发生了什么事,一双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怎么了?”刘大可满脸的困惑,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啊?” 吴强见没发生什么事情,就长舒了一口气。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你们今天上午忙什么啊?” 梁海星理解刘大可的心思:吴强邀刘大可去逛文化市场,除了去感受一下马山的文化外,还可能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办理;而刘大可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太多,而他自己也想借着周末,洗洗衣服,练练书法,放松一下。但又不知此时高燕是怎么想的,凑热闹是女人的天性,如果自己说不去,高燕也不好再去,就有可能使高燕陷入尴尬的境地。梁海星不好明说,就将目光望向高燕。高燕更是对那些古董不感兴趣,她很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思,望着梁海星征询的目光,点了点头。见梁海星和高燕相互对视,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二人的心思,就微微一笑,很满意。其实,刘大可有自己的想法,经验告诉他,领导间的单独活动,最好不让下级参加,原因很简单,领导私下的单独活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外人知道的越多,影响就越不好,对未来的发展就越发不利,除非极为信任的人。领导也是人啊,除了工作和公开场合,领导也需要有私密空间。更何况,今天与以往不同,说是吴强周末邀请自己逛文化市场,实际上是一次吴强与自己私下单独活动,人员范围越小越好。 吴强似乎并不理解刘大可的心思,或是觉得一次很正常的周末休闲,或是觉得梁海星、高燕是刘大可身边的人,不需要格外的提防,就望着梁海星、高燕二人道:“一块去吧,反正周末,大家权作休息。再说,你们中午不还一块陪王总吃饭吗?”吴强说完,又望着刘大可道:“老刘,你坐我的车吧。”吴强说着向后边不远处自己的车走去。 刘大可见侯晋生,还有梁海星、高燕仍站在原地不动,就笑道:“既然吴书记下达指示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快上车,去文化市场,领略一下马山的历史文化。小侯你在前面带路。” 156、高燕开心 侯晋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望了刘大可一眼,面露难色,似有心事。刘大可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就道:“怎么,小侯家里有事啊?”侯晋生微微一笑,道:“家里倒没什么事,只是今天单位上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 自帮扶组到马山后,尤其是刘大可,按照市委的统一部署,立刻进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本来吴强好意,利用周末的机会,忙里偷闲,专门陪大家去逛文化市场,对马山的文化经济多一分的了解,使帮扶组的同志们休整一下。然而,没想到侯晋生却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参加,似乎有意不给吴强面子。面对突然出现的状况,刘大可不好表态,就将目光望向吴强,吴强似乎也有些为难,不好说什么,停下脚步,望了刘大可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事情不大,你看着处理吧。吴强书记微微一笑,然后,继续慢慢向自己坐的轿车前走去。 刘大可看出了吴强的心思,毕竟周末逛文化市场属于个人意愿,还是工作重要。既然侯晋生提出单位有事,而且自到马山,侯晋生忙前忙后已经十分辛苦,利用周末的时间,处理工作或是个人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自己不好勉强。想到这,刘大可似乎还在做最后的努力,笑道:“真的单位上有事,无法向后拖一拖啊?”侯晋生点了点头,道:“最近几天,单位上积攒了好多事,我想利用周末的时间处理一下,还有党组最近又交办了几件急事。”刘大可点了点头。 毕竟刘大可,还有梁海星、高燕是自己的上级,侯晋生似乎担心引起上级领导的误会,扫了大家的兴,又补充道:“我先把你们送到文化市场,然后,我抓紧到局里处理事情。等你们快结束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们。” 侯晋生的话语很合情理,考虑得也很周到,刘大可就笑道:“那好吧。这些日子你也很辛苦,好不容易过个周末,也该处理一些个人的事情了。”刘大可说完,紧跟吴强而去。 刘大可坐上了吴强的车,高燕似乎感到很放松。一上车,高燕便对梁海星道:“今天我可是专门陪你去逛文化市场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知你的情?”梁海星笑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高燕道。 “你陪我,那我陪谁?”梁海星反问道。 “你陪谁我不管,反正今天我是专门陪你,你改天可得请我吃饭啊?”高燕似乎很任性。 “你不是正在减肥吗?”梁海星打量了高燕一眼后道。 高燕顺梁海星的目光也望了自己的身材一眼,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我胖吗?不过,你不想请我吃饭也可以,到时候,你可以陪我逛商店啊。” 梁海星刚欲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不对啊,我被你绕进去了。好像,你真的是专门陪我的。刚才刘厅长征求意见,那你为什么不表态啊?你不表态,我还以为你想去文化市场呢?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舍命陪君子,陪你逛文化市场。”梁海星笑道。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一到马山,就变得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了?你爱好书法,逛文化市场了解书法行情,是你梦寐以求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可对文化上的事一窍不通。我说的对吧,侯主任?”高燕望着侯晋生道。 侯晋生似乎不想参和二人间的事情,就笑而不语。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熊我可以,你怎么把人家侯主任也牵扯进来了?”梁海星同样望着侯晋生道。 “你少转移话题,你想和侯主任建立反高联盟啊。人家侯主任可是个好孩子,人家可不会和你同流合污。”高燕望着梁海星道。虽然高燕的嘴巴有些伶俐,但却目光依依。 梁海星知高燕在和自己开玩笑,很是开心,道:“我可没建什么反你联盟啊,是你自己说话不够严谨。” “我怎么不严谨了?”高燕扑闪着一双迷人的明眸,在极力的回忆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梁海星见状就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刚说过的话,就忘了。你说,我一到马山就变得不讲理了,好像人家马山人……”高燕知梁海星接下来的话要说什么,就忙道:“闭上你的嘴。”然后,高燕又望向侯主任道:“侯主任我说来吗?” 侯晋生两眼望向前方,依然笑而不语。 “咳。现在这社会,真是世风每况愈下,人心难测。”高燕将身体往后背上重重的一靠,叹道。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车内再次陷入安静之中。 过了一会儿,侯晋生道:“马山文化市场真的值得一看,里面并不是你们想象得光卖古董。作为市场,其实就是百货商铺,卖包的、卖花草的,里面卖什么的都有。” 梁海星知侯晋生一番话将招致高燕的责难,就不由的笑了起来。果然,高燕望着侯晋生故作愠怒道:“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侯晋生不了解高燕的心思,就点了点头。高燕又道:“那你肯定知道徐庶进曹营的典故了?” 未等侯晋生回答,梁海星便道:“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发了一言,害得曹操好苦啊。” 侯晋生终于明白了高燕的心思,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揍你。”高燕说着挥起小拳头欲向侯晋生打去。侯晋生本能的一躲闪,车子不由的晃了一下。梁海星见状,便道:“别闹,侯主任开着车呢?” “你以为我真的打他啊。我还没打呢,你看他吓的这个样。”高燕望着侯晋生笑道。然后,又回头望向坐在后座上的梁海星道:“哎,侯主任说文化市场有卖花的,你送我鲜花吧?” “好啊?”梁海星不假思索道。 “真的?”高燕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梁海星再次道。 “真的,我送你红玫瑰吧?”梁海星看上去很认真。 “去你的。玫瑰象征着爱情,你还是送康乃馨吧?”高燕同样认真道。 “我送你康乃馨?送你玫瑰你不要,那我送你狗衣巴草吧。”梁海星满脸认真道。 “讨厌。”高燕瞪了梁海星一眼,然后转身对侯晋生道:“侯主任停车。”侯晋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慢慢向路边靠去。 梁海星同样不解,就关切地道:“咋了?” “你们合伙欺负我,我下车,回宾馆睡觉。”高燕依然坐在座位上道。 “你开什么玩笑啊?刘厅长和吴书记的车就在后边。”梁海星道。侯晋生见高燕在和自己开玩笑,就脚踩油门,继续向前驶去。 “哼!再也不理你们了,我开始睡觉。”高燕说着将身子靠在后背上,眯缝起了双眼,故作睡觉。 “怎么大上午你就喊睏啊,你昨天晚上不在房间睡觉,干嘛去了?你还说我一到马山就不讲理了,你怎么一到马山就变得嗜睡起来了?”梁海星望着高燕故意道。 “我去干什么还要向你请示啊?”高燕转身望着梁海星笑了笑,似乎显得很神秘,梁海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道:“女人的心思真是看不懂。” “那就别看啊。”高燕话音刚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担心你那脆弱的心灵受到更强烈的打击。” 望着高燕满是开心的样子,想起昨天晚上的痛不欲生,梁海星很是理解高燕心中的苦楚,心里不由的感叹道:这就是女人,无论心里多么难过,哪怕是淌着血,也将粉红的灿烂画在脸上。想到这,梁海星的心里产生一丝难言的悲哀,就不由的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我告诉你,还不行吗?”高燕继续在和梁海星开着玩笑。高燕双眼紧紧的盯着梁海星,依然满面笑容道:“我去谈恋爱了。” 还谈恋爱呢,昨天晚上谁在我的的房间痛哭流泣?想起昨天晚上高燕的举动,梁海星不由的笑道:“真的谈恋爱啊……。”本来梁海星欲说:你还以为你是少女啊。一想起,昨天晚上高燕向他讲述,大学时,追其老公的浪漫,而现在她老公对她的无情,担心高燕一时难以接受,就硬硬的将到嘴边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改口道:“你以为你是马山的大众情人啊?马山人民尤其是帅哥都爱你啊。” 高燕心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与梁海星开玩笑,很快从眼前的阴影解脱出来,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话语极为谨慎。高燕就依旧在和梁海星开着玩笑。高燕望了正在驾车的侯晋生一眼,道:“是不是侯主任。” 侯晋生见识了高燕的泼辣,不想参与其中,就两眼紧紧的盯向前方,笑而不语。高燕见状,道:“看,侯主任还不好意思呢。” “高小姐,给你提个意见好吗?”梁海星道。 高燕不知梁海星此时的心思,就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骂人。” “你再说话时,请顾及一下我胃的好吗?”梁海星道。 “咋了?”高燕依然眨着迷人的明眸道。 157、侯晋生眼里的文玩之道 “我想吐。”梁海星很认真地道。 高燕见自己再次被梁海星戏弄,就怒目望向梁海星,满脸故作生气,道:“你真的想找揍啊。还是想找掐啊?”梁海星担心高燕真的当着侯晋生的面,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使自己陷入尴尬境地,就极力躲闪着。 高燕正两眼望向梁海星,伺机寻找下手的目标时,侯晋生道:“二位省厅领导,你们在省城也经常逛文化市场吗?” “人家是文化人,他经常去。咱没文化,我这是第一次来。”高燕又重新转过脸道。 梁海星不想再继续与高燕开着玩笑,就道:“我前两年还偶尔转转,这两年工作一忙,就没时间去了。怎么,侯主任经常去吗?” “我也不经常去,就是有时陪上面的领导去逛逛,去的次数多了,对文化市场多少有所了解。”侯晋生道。 高燕似乎从侯晋生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道:“侯主任离文化市场还很远吗?” 侯晋生用右手指了指西边,道:“快到了,再过一条马路就是。文化市场过去叫‘鬼市’,也叫古董市场。被称为古玩市场,还是在清朝乾隆年间。古玩市场同中国的古文化一样,作为一个很古老的专业,里面讲究很多。因此,你们去逛的时候,一定要留意,否则,容易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梁海星虽然很少涉猎文化市场,但对其中的规矩略知一二,只是高燕第一次到文化市场,感觉就些新鲜,就急切道:“都有什么讲究啊,你快说说。防止我们进去后不懂,闹出一些笑话来。” 侯晋生开着车,就向高燕普及了一些文化市场的知识。侯晋生道:刚才说了,文化市场最早叫“鬼市”。据说,是因为过去前来文化市场的卖家多是一些败落家庭的子弟,因生活所迫,将祖上留下来的宝贝变现。因担心被熟人看到,或是出于面子上的考虑,就常常赶在天亮之前,拿着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到市场进行交易,等天亮之后,市场也就散了。而那时的交易全凭双方的信任,相互看不见谁,交易都是在私下完成。过去,文化市场主要交易古董。现在完全变味了,除了古董外,还交易现代工艺品、花草虫角。当然,那时的规矩还延续了下来。文化市场,不同商场,有着一些特殊的规矩。在交易的时候,只能在一旁观看,不能参言。对方交易不成功,你才能上前进行交易。如果你对一件东西感兴趣,但你觉得拿不准,尽量不要向卖家打听价格。否则,对方会以为你想买。尤其是对方报价后,你也可以打价,但对方一旦同意你提出的价格时,你就要买下来。否则,就破坏了行规。对方会很不高兴,极易引起纠纷。不过建议你们,第一次来,还是尽量以看为主,文化市场的水很深,等了解了再买。文化市场凭的是眼力与对藏品的了解,好多人到文化市场买东西是抱着捡漏的想法。有时也真的能捡到漏,甚至是捡到大漏,一夜暴富的事时有发生。因此价格都是双方私下里商定。二人交易时,作为局外人不能随意前去了解价格。更不能一方在买的时候,随行人员帮着打价;也不能人家买的时候,你看着东西不错,也很便宜,你上去从人家手里竞价,这也不符合行规。 “不合行规怎么了?他们还会打人啊?”高燕扑闪着迷人的明眸,看上去很纯真。 “打人倒不至于。但对方会觉得你是棒槌。”侯晋生随口道。随后,似乎意识到语言不雅,就不由的笑了起来。 高燕不明白“棒槌”是什么意思,以为侯晋生在嘲笑自己,就有些生气道:“你骂我?” 侯晋生见高燕误解了自己,就笑道:“我没骂你……。” 梁海星很理解此时高燕与侯晋生二人的心思,见高燕真的对文玩市场一无所知就忍俊不止,笑道:“你真是‘棒槌’!” 虽然高燕不知“棒槌”是什么意思,见梁海星也跟着起哄,知道侯晋生并没有恶意,就仍故作生气道:“你也在耻笑我?!”梁海星担心高燕多想,就道:“你别着急,你听侯主任给你讲。” 侯晋生就继续解释道:“‘棒槌’也是文化市场一句行话,意思是‘不懂、外行’的意思。虽然不会打起来,但对方觉得你对文玩市场不了解,遇到有教养的人,人家就不会再理会你。但如果换上较真的人,就会以为你在故意耍弄对方,尤其是感觉价格比较合理的话,会发生争执。一旦争吵起来,是你违规在先,会感到理亏。另外,凡是卖家,大部分都不是单独的。会有同伙前来帮场。结果有时会很难收拾。文化市场流传一句行话,叫粮油一分利,百货十分利,珠宝百分利,古董千分利;三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遇上客户,尤其是不懂的客户,一般不会轻易放过。” 听了侯晋生讲解,高燕似乎对文玩市场的行规有了粗浅的了解,不由的叹道:“规矩真多。” “在交易的时候,尤其是看好瓷器,还有一些玉石一类易碎物品,一定要先从摊上捡起来,还回的时候,也尽量不要直接递给对方……。”侯晋生尚未说完,高燕便道:“这又是为什么啊?” “这也是行规。更为主要的是,因为瓷器,还有玉石类的东西都怕摔,为了分清责任,都不直接递给对方。还有,文化市场不同于一般的消费市场,文玩不属于消费商品,不在消费法保护的范围。买东西的时候,一定要睁大眼睛,文化市场里的假东西特别多。而贩子们却从来不说自己的东西是假的。” “那说什么?”高燕似乎有些糊涂,就问道。 “叫高仿。这符合行规,因此买东西要靠每个人的眼力了。” “高仿?高仿是什么东西?”高燕觉得新鲜,就随口道。 “高仿就是仿造的意思。文玩,除了年代外,作为一件具体的文玩,不外乎料工器三大元素。料就是材料,工就是做工,器就是器形。有的单项仿造,也有的两项,甚至三项全都模仿。因此,价格也就出入相当大。在年代上,除了仿造外,还用特殊的方法,进行做旧。总之,这里面水很深。”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卖假东西叫高仿。这不是明明做假骗人吗?”高燕不屑道。 “哈哈。一分价格一分货,高仿的东西肯定比真品便宜。有些高仿做的很逼真,而有些人买不起真品,就喜欢买些高仿的东西挂在身上,戴在手上。而卖家也有他的道理啊?” “还道理呢,什么道理?”高燕道。 侯晋生继续耐心解释道:“人家卖家讲,文化市场本身就是真真假假,如果人家一旦走了眼,你捡了大漏,发了大财呢,你也不会把钱退给人家啊。” “这里还有些涉及法律问题。”侯晋生继续道:“咱们国家对文化市场管理还不是十分健全,有些是文物,还是文化产品,区分的并不是十分清楚。而国家明确规定,文物不可以买卖,一旦买到文物,将来有可能会被没收;还有,有些是属于国家在一定范围内同意卖,但必须要有相关证件,比方珍稀植物的工艺品,要有采伐或是加工证。再者,有些国家明令禁止贩卖的珍稀动物骨皮或附属物,一律禁止买卖,否则,将面临牢狱之灾。” “这么麻烦啊。要不,你们去吧。我不去了。”高燕道。 “你不去,永远不懂。再说,去了也不一定非要买啊,不就是开阔一些视野,增长点见识吗?”梁海星劝道。 “光跟在你屁股后面看,人家知道的是不懂,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傻瓜呢?”高燕不满道。 “还有,看东西的时候,或是走路的时候,尤其是在拿藏品的时候,一定要留意手下的东西,或是周围。我前段时间,逛文化市场,就发现一个人光顾了走路,不小心将摊位上的一个瓷碗碰到了地上,摔碎了……。” “那结果呢?”高燕似乎很爱凑热闹,侯晋生还没讲完,便问道。 侯晋生微微一笑。未等侯晋生讲完,梁海星便道:“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能有什么结果啊。赔偿呗。摊主会要高价,对方肯定不愿意。一来二去,就发生了争执,然后,打110,报警。警察来了后,先是调解,调解不成,寻找目击证人,对被损物品进行询价,或是移交有部门进一步调解。再者,走司法渠道解决。”梁海星道。 高燕狠狠地瞪了梁海星一眼,然后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笑道:“梁科长说的对。文化市场经常会发生一些纠纷争吵,去的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今年春天我去文化市场,有一个人拿起一个紫砂壶,光顾看壶了,不小心,壶盖掉下来砸到邻摊的一个瓷瓶上。瓷瓶裂了一道长长的纹。壶盖也破碎了。没办法,客人只能认倒霉。遇到类似的情况,双方往往对破损的物品,商量一个合理的价格,由责任方花钱买下来。”侯晋生说着抬头向车外张望了一眼,道:“好了。文化市场到了,你们去看看吧,快结束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们。”侯晋生说着将车向路边停去。 侯晋生刚将车停好,载着吴强与刘大可的车就到了,挨着侯晋生的车停了下来。侯晋生就急忙上前,隔着车窗对刘大可道:“里面不好停车,只能停在这里了。各位领导们请往里参观吧。” 侯晋生目送着各位领导向文化市场走去,待领导们走远了,侯晋生长长的吁了口气,慢慢起动车,向局里的方向驶去。 158、吴强的雅好 一条通往文化市场宽大的胡同,两边摆满了古币铜钱、青铜铸品、木雕,还有仿古字画等一些小件文玩,摊主的目光不住盯向行人,似乎显得很冷清。闲逛的人群,说笑着,看上去很悠闲。尽管如此,也许很少光顾文玩市场的缘故,刘大可似乎仍感到好奇,目光不住地望向小巷两边满是铜锈与古旧的文玩制品。走在前面的吴强见状,转身对刘大可道:“刘厅长,你这是第一次逛文化市场吧?” 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吴强,而是笑道:“看来,吴书记经常闲来无事游逛文化市场了?” 吴强一听不由的笑了,道:“不瞒你刘厅长,虽然咱谈不上文化人。但我有时间,尤其是到了周末,经常逛逛文化市场。除了权当锻炼身体,更为主要的是,一走进文化市场,别有洞天,顿时,仿佛来到另外一个世界,沉浸于千百年前的文物,仿佛耳闻一个个古老美丽传说,陶醉于一件件精美艺术品之中,顿时,心灵受到了净化,心情也得到了放松,忘记了工作上的烦恼,也给自己减减压。作为文化市场,不同其他的地方,来这里的人的身份都是同一的,都是商客。同时也为了防止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有的故意巧装打扮一番。否则,古玩商贩就会瞒天要价。你看两边摊上摆的东西,我敢断定,真的东西不多。” 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微微一笑,脸上有些许的愧色,疑惑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巷子两边的摊位,似乎在努力发现着什么。正如吴强所言,作为文化市场的常客,吴强似乎对文化市场很了解。吴强望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满脸的茫然,就向一摊位走去。 来到摊位前,吴强捡起两枚袁大头,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对摊贩道:“老板,报个价吧?” 摊贩望了吴强一眼,不屑道:“你要吗?” 吴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那摊贩又道:“如果你要的话,20元一枚。” “开门吗?”吴强笑道。 也许摊贩遇到了明白人,看出了吴强的心思,就冷眼望了吴强一眼,没有回答。 吴强望着摊贩微微一笑,将手里的两块银元丢在了摊位上,然后慢慢起身向前走去。身后传来摊贩急切的声音:“老板,如果你想要的话,你出个价好吗?”吴强连头也没回便道:“我问你开门吗?你还回答我呢。”吴强说着继续向前走去,根本没有理会摊贩。摊贩无奈的目光望向吴强的背影,不满道:“不买,还要报什么价啊。”望着眼前的一切,刘大可满是不解的目光望向吴强,紧跟在吴强的身后。 走了一段路程,吴强侧目望了刘大可一眼,微微一笑,道:“看出来了吧,是高仿的,说的直白点,就是假的。”刘大可不知此时吴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就不好回答,回以微笑。吴强又道:“如果人家看着你坐车来的,或是知道了你市委副书记的身份,采了价不买,人家会怎么想啊。这样以来,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而我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市民,因此我心里也很坦然。这就是文化市场的不同之处。”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就点了点头。 穿过小巷,终于走进了文玩市场的正门,厚重的仿古大红门敞开着,似乎显示着与众不同。正对红门,是一影背墙,墙的顶部是仿汉青瓦,影背墙的四周是青砖砌成的方块,四周衬托的是春秋战国各路诸侯,还有诸子百家乘车游历讲学的标志图案。影背墙的中间空白处则是白墙,上面镌刻着一名人题写的“马山文化市场”六个大字。 走进文化市场,与小巷相比,别有洞天,拥挤人群,东张西望,如同蛇行。望着游动着的人群,刘大可不由的心生感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其中有多少人了解文玩知识?又有多少人抱着捡漏升值心理来逛文玩市场。 虽然门口摊位位置较好,但很少留住客人,或是担心被窃的缘故,门口两边的摊位多是摆放着一些手工编织品,还有摊贩收上来的废旧工具之类不值钱的物件,因此,很少引起客人的注意。 闲逛时刻,吴强又向刘大可讲述了前两年发生的一件真实故事:前两年,有位省里一位退下来的老领导来马山度假,马山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听说,那位省里老领导喜欢古玩字画,我就提出陪他逛文化市场。那老领导非常高兴。也许老领导虽然喜欢古玩,但却很少逛文玩市场。对文玩市场的规矩也就不懂。闲逛中,看上一方巴掌大的清朝老端砚,一问价格,人家要六千。我也看过,那方砚台的确是老端砚,而且还是老坑,人家要六千不是很高。杀价的空间不大。但那老领导一听报价,不由的一惊:巴掌大的破砚台,要六千?就质问人家摊贩,你这砚台是金子做的吗?人家见那老领导不懂古玩,也就不想搭理他。老领导从兜里掏出六十元,就想把砚台拿走。价格相差悬殊,人家那摊贩自然不愿意成交,就想索回,那老领导急了,对人家大声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人家那摊贩也不示弱,反击道:“我不管你是谁,你来这里买东西,你得遵照这里的规矩。”我们陪同人员也不好出面劝说,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低头左顾右盼继续向前走去。也许省里那领导见自己人生地不熟,势单力薄,就嘟囔了两句,将砚台往地上一放,满脸怒气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听完吴强讲的故事,刘大可似乎听出了什么,或是想了很多,木然的表情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脸上僵硬的微微一笑,算是对吴强精彩故事的回应。吴强则完全判若两人,似乎很兴奋,望了刘大可一眼,继续道:“你看刚才那枚袁大头了吗?明显是假的。” “假的?”刘大可脱口道,心想:这吴强真是神奇了,火眼金睛啊,往手里一掂就知道是假的? 吴强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笑道:“首先,份量就不对,袁大头的主要成份是白银,为了模仿银的白色,造假者就用铝铁合金铸造,因为银很软,因此铁的比例不能太高。银的比重接近11,而铝的比重不到3,顶多是铝铁合金,那样比重还会低于8,在手里一掂,缺乏沉手的感觉;第二,听声音就不对,白银相互撞击声是‘扑扑’的闷声,而铝合金中,由于含有铁的成分,因此在相互碰击的时候,发出‘啪啪’的脆响;第三,真的银元,周围是规整的齿形,虽然年代久远,有所破损,但依然会清晰可鉴。那造假的银元,做工很粗糙,连齿形也没有,是平的;第四,价格,铝合金照着银的价格相差甚远。如果是真的,就那成色的银元,一块的价格大约在千元左右。而那摊贩,要价才二十元,还没讲价呢。因此基本判断,他那里的袁大头基本是铝合金仿制,进行了做旧处理。” 听了吴强的介绍,刘大可长暗自称奇,吴强则自谦道:“这都是些基本知识。古玩界流传一句行话,叫,假的就是假的,满眼的假;真的就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听着吴强的解说,刘大可仿佛在听绕口令,又像是在听天书,根本不明白吴强说的什么意思,就困惑的目光望向吴强。吴强就笑道:“当一件文玩,拿到手里的时候,你第一眼感觉是假的时候,那这文玩基本就是假的了,这时候,千万不能贪图便宜。如果抱着捡漏的心态买了,肯定吃亏。而真的文玩,每个特征都是真的,容不得有半点的怀疑。当然任何事情都不能绝对,也有走眼的时候。” 刘大可似乎明白了吴强的意思,但目光却一直在不时的回头望去,似乎在回想着造假的银元,目光充满疑惑。吴强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政府也曾下过决心整顿过,但整治起来难度很大。假货数量不多,而且真正的窝点又不在本市,关键是有人即使知道是假的,因贪图便宜,再说,文玩玩的是种心情,也不会觉得吃什么亏,这东西又不是什么消费品,对人体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整治也缺乏法律政策依据,更为主要的是,全国的文玩市场都这样,也就听之任之了。” 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 “也许这是文化市场一大特色吧,始终充满了诱惑,让人心惊肉跳,又充满了魅力。”吴强又补充道。 经吴强一番介绍,大家用难言的厌恶目光望向路两边的摊贩。吴强又笑道:“古玩这东西,水很深,需要特殊的眼力和知识,有些东西是贩子从民间收购来的,卖主和古玩商对古玩的价值都不是很了解,如果懂行的,捡漏的可能性很大。不过,每天都有好多人筛选,因此捡漏的可能性很小。”吴强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大部分沁着锈色的白玉,因为盘玩时间较长,白玉已很光滑。吴强刚掏出,刘大可似乎很感兴趣,急忙凑上前,想拿在手里欣赏,但却发现,古玉靠吴强右手腕的部分,有一小洞,上面系着一红红的丝线,而丝线的另一头,却被吴强紧紧的攥在手里。吴强担心刘大可不小心将玉摔在地上,没有完全展示给刘大可。 159、令刘大可咂舌的古玉 刘大可捡起吴强手里的白玉,掂了掂,不由地道:“哟,你这玉挺沉啊。”吴强看上去,很喜爱,又很自豪,笑道:“如果你能猜出这是什么玉,还有这玉的年代,我把这玉送给你。”刘大可听后,更觉稀奇,不由的仔细察看了一番。刘大可第一次接触玉,实在不了解,但见眼前这玉土色较重,而且做工又较粗糙,尤其是上面雕刻的图案,似猪似蛇,奇丑无比,觉得值不了几个钱,但又想,既然吴强作为市委副书记如此珍爱,肯定价格不菲,就道:“值几千吧?” 吴强见刘大可对古玉实在不懂,就欲将手里的古玉装进衣兜。一直站在一旁的梁海星似乎对吴强手里的古玉也非常感兴趣,就凑上前,欲探个究竟。书画一体,梁海星对绘画有些研究,似乎对古玉多少也有耳闻。梁海星上前仔细一看,见吴强手里的古玉上是一件猪龙雕刻,就道:“这应是古玉。” 吴强似乎终于遇到了知音,就将手里的古玉,交给了梁海星,道:“哎,有点意思,你再仔细看看。” 梁海星接过了吴强心爱的古玉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又交给了吴强。梁海星望着吴强低声道:“书记,我说错了,你可别怪我。” 吴强没有回答,微微一笑。梁海星又大着胆子道:“这应该是汉朝的作品。” “啊,连哪个朝代你也能看得出来,真了不起啊,这玉是什么料的,如果你全说对了,我送给你。”吴强望着梁海星开玩笑道。似乎有些轻视梁海星,吴强说完,不由的大笑起来。 “小梁你真是猴子打拳,留一小手啊,平时真的没看出来,你对玉石还有研究?”高燕也凑上前,望着吴强手里的古玉道。 梁海星有些不好意思,望了吴强一眼,低声道:“我平时喜欢看些古画方面的书,对古代的一些绘画多少有些了解。在我们国家,龙是一个图腾,真龙大家谁也没有见过,因此人们只是凭着自己的印象描绘。龙作为图腾,也经历了不断发展演变的过程。在汉朝龙的图腾借助了猪与蛇的造型,因此也称猪龙。仅从这点,我断定这玉应该是汉朝的作品。但至于什么材质的,我还真的说不上来。说句实话,对玉,还有翡翠、玛瑙、水晶这类玉石的材质,我连分都分不清。” 吴强见梁海星说的是心里话,就微微一笑,道:“小梁说的不错,这块玉是古玉。玉文化在我们国家非常悠久,从石器时代就有了玉,算起来,到现在也有七千多年的历史了。从年代来说,远古玉,主要是史前玉器,距现在有七千多年的历史;高古玉,夏商时期,到现在接近三千年的历史;古玉,秦汉时期到明清时期,到现在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老玉,清朝到民国时期;新玉,就是民国到现在产的玉。还有一种分法,就是以汉朝为界,汉代以前的称为高古玉,汉朝到晚清的称为古玉,晚清民国的称为老玉,现在的叫新玉。这并非是按玉生产的时间长短来划分的,主要是按照中国的文化和玉品制作来划分的,晚清前的古玉,基本是手工雕琢,晚清后,开始运用水机来研磨。工艺也就发生了变化。你看这玉,雕琢的比较粗糙,符合手工特点。另外,这玉质很重,有沉手的感觉,说明它的密度很高。还有,你看这润色,上面如同浇了层油,拿在手里,非常细润。还有刚才小梁说的,这玉件雕刻的是猪龙,汉朝时期的龙图腾,再加上这沁色,因此基本上断定,这是汉朝时期,和田籽玉,属于高古玉。” 刘大可还想靠近看一看,甚至很想记在心里,但被吴强装进了衣兜里。刘大可不由地叹道:“真没想到这小小的玉石里面竟蕴藏着这么深的文化啊。”吴强笑道:“玉文化,在中国的历史可够悠久的了。历史上围绕玉发生了好多故事,最典型的莫过战国时期和氏璧了。哈哈。玩玉是种心情,古人说,君子同玉,有七德。” “行啊,梁海星你真是深藏不露啊,什么时候也教教咱点玉知识。说不定,哪天捡个漏,发个横财,突然天上掉下个馅饼来呢。”高燕望着梁海星道。梁海星刚欲说什么,吴强望了高燕一眼,道:“前段时间我去省里汇报工作,你老公单位上的一把手带你老公参加了汇报会。我当时还有点奇怪,我和他们单位的一把手比较熟。你老公单位上的一把手,对你老公评价很高,私下对我说,准备提拔你老公为副处长,而且还准备作为单位后备干部,大力培养。你们夫妻二人真是模范家庭,比学赶帮,都非常优秀。” 大家在谈玉,你怎么谈起了我老公来了?二者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吗?高燕心里道,疑惑的目光望向吴强。 吴强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笑道:“既然有这么优秀的老公,你就没有必要来文玩市场捡漏了,你老公就是你捡的最大的漏。” 其实,吴强的玩笑很清楚:文玩市场,水很深,像你高燕,根本不可能在文市场捡到漏,还是照顾好老公吧。高燕对文玩知之甚少,自然,不了解吴强所言的含义,但吴强谈及老公的事,却让高燕感到好奇。 高燕很少与其老公交流,对老公现在的一切也就自然不知,耳闻吴强所言,也就感到有些困惑,道:“你认识我老公?” 吴强笑道:“起初我并不认识,是他们领导介绍的,说是他爱人刚到马山来挂职锻炼,我就想到了你,还提到了你的名字。” 高燕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叹道:他的目的真的达到了。 梁海星四周张望了一眼,然后悄悄的碰了高燕的身子一下,高燕一怔,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诡秘的一笑。高燕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满脸的无奈。 吴强一行一路说说笑笑,转眼间,一宽大的牌坊矗立面前。宽大的红漆牌坊隽刻着相传是乾隆题词的“马山文化市场”,足见其当年的气派,还有丰厚的文化底蕴。吴强停下脚步,四周张望了一眼,望着眼前的牌坊道:“真正的马山文化市场到了。”众人听了吴强的讲解,甚是不解:进入小巷前,搭着一拱门,上面明明写着“马山文化市场”。路过一小巷,走进朱红大门,影背墙上,照样写着“马山文化市场”,而眼前,又一牌坊写着“马山文化市场”,怎么到现在才算真正进入了文化市场呢? 吴强似乎看出了大家的心思,笑道:“如果对马山文化市场不了解,真的被弄糊涂了,怎么三道门啊?其实这里很讲究,全部展现着中国的古老文化。古人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古人对家的概念很重。马山文化市场,仿家而建。第一道门,叫巷门,告诉你快到家了;第二道门,叫家门,有一道影背墙;第三道门,叫屋门,告诉客人,进屋了。” 听了吴强的介绍,大家不住的称奇。吴强望着眼前的牌坊道:“据说,初建文化市场时,还有一段美妙的故事呢。当年,乾隆下江南,见此处山高林密,河中清水荡漾,风景极好。又听说,马山好称文化古城,就到城里四处闲逛,发现竟然没有一处文化古迹,不免有些遗憾,就感叹‘徒有虚名’。当地官员听后,不免汗颜。就临时组织当地艺人,在这里摆起了摊,文化市场就这样成立了。后来不断发展壮大,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 吴强说着向文化市场里面走去。 文化市场很大,两个回形结构,两排对开门商铺,将文化市场隔成了三条宽宽的街道,因客人很多,宽阔的街道显得拥挤了许多。商铺的门前、街道两旁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古玩,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与走进文化市场前见到的差不多,只是精致了些。 “这摊位两边商铺里的东西,相对高档一些,自然价格也贵一些。”吴强望着眼前的商铺介绍道。 顺着吴强的目光,刘大可见一商铺内摆满了古玉,就想起吴强刚刚让自己看过的汉代古玉,不由的向商铺内走去。 刘大可一走进商铺,老板便热情的迎上前,介绍着古玩。突然,刘大可见玻璃货柜下,一精致礼品盒内,摆放着一枚与吴强手中差不多的古玉,就感到特别惊奇,仔细一看价格,更是吃惊,上面标着的价格是80万。刘大可不由的在心里叹道:好贵的古玉啊。刘大可又不由的仔细查看一番,的确自己没有看错。刘大可就在心里盘算了起来:也就是说,即使打折,吴强兜里的那块汉代古玉最少也值几十万啊。瞬间,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想:怪不得吴强爱不释手呢,原来真的是块宝贝。 老板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着刘大可,见刘大可对眼前古玉十分感兴趣,以为遇到了行家,便道:“老板喜欢吗?要不要给你拿出来看看?” 吴强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对站着柜台前的刘大可道:“按照原来的规划,文化市场呈正方形,东西各长一公里。后来,随着发展,又不断向四周进行了开发,如果仔细转下来,需要整整两天的时间。” 刘大可似乎明白吴强的心意,依依离开了商铺。 160、醉翁之意 刚走出商铺,吴强环顾了四周一眼后悄声对刘大可道:“逛文化市场最好不要看古玉,特别是对刚刚接触古玩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刘大可有些不解,心想:你身上不就有一块古玉吗?吴强见刘大可目光充满困惑,就又道:“你想想,在古代,玉专为帝王将相拥有,本来就稀有,又时过上千年,流传下来的真玉很少。现在商铺里摆放的大部分是仿古玉。” “仿古玉?”刘大可不解道。 “现代人的仿古技术很发达,有的将普通玉埋在地下,为了加速老化和沁色,甚至浇灌浓硫酸。再者,有种传说,说是玉很有灵气,既能为主人消灾免祸,也能将古人的灾难传给新的主人,因此,在不完全了解的情况下,最后先不要接触古玉。当然,有的人非常喜欢古玉,喜欢它的沧桑凝重收敛,还有长时间把握后的细腻油润。” “这古玩里的知识真的好丰富。”刘大可听完吴强的介绍,感叹道。 “还有,术业有专攻,对这古玩也同样如此。每个人的精力不同,甚至是阅力欣赏角度和喜好各异,你不可能把所有的古玩都看懂,最好是关注自己非常喜欢的种类。我基本上对瓷器和字画类不太感兴趣。” “噢。”刘大可随口附声道,但目光却有些不解。吴强又解释道:“虽然字画和瓷器,是古玩两个大的门类。正因为是大众门类,造假的也就很多,而且造假技术很高明,就连专家有时也真假难辬。一旦是赝品,将一文不值。另外,瓷器也非常娇贵,一不小心触碰或是掉在地上,很容易损坏。” “瓷器也能造假?”刘大可不由地道。 “瓷器造假技术才高明呢。现在人完全按照古人的制胎、上釉还有烧制技术,进行仿造,有的专门建了土窑,用松树甚至是专门的果树进行烧制,然后,深埋地下数年,进行作旧,有的竟然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就连专家也有走眼的时候。” 刘大可仔细听着吴强的讲解,目光不时向两边的商铺望去,见右边有一画店,刘大可知吴强对书画不感兴趣,依恋的目光望了一眼。忽然,有一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刘大可的眼帘,“这不是胡老板吗?他怎么在这里喝茶?”一直在向门外张望的胡老板似乎也发现了刘大可,刚要起身,欲上前和刘大可打招呼。突见刘大可不安的目光望向自己,趁他人不注意,向自己挤了挤眼,示意自己此时说话不方便,胡老板不解,就向刘大可的身边望了一眼,见刘大可身跟着一群陌生的人,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意: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胡老板就又坐了下来,目光不住的打量着刘大可。紧跟刘大可身后的梁海星也发现了正在喝茶的胡老板,见胡老板的举动有些反常,同样感到不解,再向刘大可望去,刘大可视而不见,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梁海星担心胡老板认出自己,就极力将头低下,向前疾步而去。身后的高燕不住地道:“小梁,你抢什么啊,走的这么快。” 吴强在一摆摊的商铺前,停住了脚步,望着刘大可笑道:“这里的东西不错,你可以进去看看。” 的确与其他店铺不同,吴强推荐的商铺铺面很大,也较为整洁,极为气派,里面的玉石更是琳琅满目。精致的镭射灯照耀下,熠熠生辉。店主似乎对吴强很熟悉,如同多年的朋友,一见吴强,忙热情的迎上前,笑道:“吴老板好长时间不来店里了,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逛逛了?” 吴强没有理会店老板,而是将目光望向刘大可。随后,对店老板道:“我给你介绍位新朋友,这是刘老板,我的一位老朋友。” “刘老板你好,我姓牛,这是我的名片。”牛老板说着将名片双手递给了刘大可,然后又望着吴强道:“吴老板,怎么,老规矩?” 刘大可不知牛老板的话意,似乎在说着暗语,就不解的目光望向吴强。吴强并没有理会刘大可,而是道:“刘老板,你是牛老板的新朋友,来壶什么茶啊?” 刘大可顿时恍然若悟,笑道:“我对茶没有研究,随便吧。”吴强又道:“秋天,还是来壶铁观音吧。” “好来,我这里正好有上好的铁观音。”牛老板道。 门外的高燕见店铺内很热闹,就抬腿想进去探个究竟。不料,却被梁海星轻轻的扯了一下衣裙。梁海星一语双关悄声道:“要注意保持距离啊。” 梁海星说完低头向前慢慢走去,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多说,紧跟在梁海星的身后,向前匆忙而去。 不长时间,已远离那商铺,高燕也有些气喘,就对梁海星道:“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去抢钱啊?” 梁海星没有回答,而是向四周张望了一眼,见都是陌生的身影,没人注意自己,就停下了脚步,对高燕道:“你没看领导进去干什么啊?” 高燕一听,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解释道:“领导也累了,人家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你没看领导进去后,店老板赶忙泡茶啊。一看就知道,那牛老板是吴副书记的朋友,二人相遇,又有刘厅长陪着,还不知要聊多长时间呢,又在喝茶,时间更没准了。而且我感觉他们不仅仅是在喝茶,吴副书记执意邀请刘厅长逛文化市场,我想肯定不会在向刘厅长宣传马山的文化建设。人家吴副书记没有反对我们一块逛文化市场就很不错了,我们当灯泡让领导多不自在啊。领导不说我们,但我们可不能没有眼神啊。” 听了梁海星一番解释,高燕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道:“我没想那么多……。”高燕还想说什么,突然见一老太太领着一方便袋,里面装满了新鲜蔬菜,就感到非常惊奇,道:“你看文化市场,还有卖菜的呢,难道这里的菜也是古玩。” 梁海星顺高燕目光望去,果然发现,有一老太太手里提着一方便袋的的青菜,拥挤的人群中,慢慢走着。梁海星对高燕的举动有些不解,心想:何必大惊小怪!文化市场本身就是个集市,碰见个提着菜的老年人有什么稀奇的啊?梁海星欲言,高燕轻轻的捏了一下梁海星的胳膊,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什么,目光再次望向老年人。 突然,提菜的老太太,似乎遇到了熟人,对方也是位老年妇女。那老年妇女对提着菜的老太太道:“你去买菜了?”提着菜的老太太道:“嗯。”那老年妇女似乎对老太太提着的菜感兴趣,就凑上前欲探究竟,老年妇女似乎发现了什么,道:“怎么就买这么少啊。”提着菜的老太太道:“我们家老头子,喜欢生吃西红柿,我看这西红柿不错,就挑了两个。又顺手买了把豆角。” “你自己买菜,那孩子们呢?” “咳。孩子们光知道往家里买肉捎鱼,他们才不懂老年人的心呢。” 梁海星有些不解,就抬头向高燕望去。也许触景生情,梁海星分明发现高燕的两眼有些明亮,噙满了泪珠。高燕一见梁海星的目光,慌忙低下了头,低声道:“什么钱啊,权啊,全是虚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才是幸福。”梁海星没再说什么,继续向前默默的走去。 果然,正如梁海星所猜想,吴强与牛老板是熟知多年的老朋友。吴强品着茶,目光不住的望向牛老板店里的柜台,道:“牛老板,最近又进了些新货啊?”牛老板似乎看出了吴强的心思,头也没抬道:“哪进什么新货了,现在和田玉一天一个价,好多人都把原石囤积起来,待贾而沽。我最近去了新疆好几次,根本进不到货。没货做什么玉件啊,其他的玉件又不好卖。” 牛老板见吴强的目光一直望向货架,似乎想起了什么,望向吴强道:“吴老板,你那个东西还在你手上吗?”虽然牛老板没有直言,但吴强明白牛老板的意思,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将手伸进了口袋,在里面盘了盘。这一切,都被牛老板看在了眼里,就道:“最好不要出手,最近古玉又升值了。” 吴强道:“升值也不卖啊,心爱的东西怎么能随意出手啊,我又不是古玩贩子。” 牛老板的话语,似乎并没有影响吴强对其货架上玉件的兴趣。吴强望了牛老板一眼,放下手中的建盏,向货柜走去。刘大可也有些好奇,见状,跟着站了起来,向货柜走去。吴强似乎对货柜上的玉件很感兴趣,两眼一直在望着琳琅满目的玉件,目光充满喜爱。刘大可的目光在吴强与眼前的玉件间移来望去,似乎努力发现些什么。 “牛老板,你没说实话啊?”吴强望了眼正在悠闲品茶的牛老板道。牛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建盏,满脸微笑着来到了吴强的面前。 吴强并没有理会站在身边的牛老板,两眼盯着眼前的货柜道:“你还说没有原料了,我怎么看你货柜里多了好多新货吗?玉佛、如意、观音,佩件、把玩、山子,山水、籽料、山料,全是新疆和田玉。” “什么时候也逃不出您吴老板的法眼。”牛老板满脸微笑,或许二人关系已很亲密,牛老板并没有感到尴尬。 刘大可赞叹的目光望了吴强一眼,心想:这吴强真厉害,对牛老板摆放的玉件如此了解。吴强望了刘大可一眼,笑道:“你从这里面选一件你喜欢的玉件,如果你选对了,我让牛老板送给你。” 牛老板欲言,吴强连忙挥了挥手。牛老板疑惑的目光望了吴强一眼,没再说什么。一听吴强要送自己玉件。顿时,刘大可满脸神彩飞扬,望了牛老板一眼,笑道:“真的啊?”牛老板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刘大可明白吴强的心意,目光一直紧紧的盯向货柜,似乎花了眼,东张西望,不知哪件玉件好。牛老板的目光一直在望向刘大可的脸色,见刘大可不停的张望,心里也就有了些底,脸上泛着轻松的笑意。 在吴强的怂恿下,刘大可精心选起了玉件。 161、交易 玉石作为一种特殊的商品,与一般消费品不同,其价格是潜在的,人为的制约因素很多。受进货渠道等因素的影响制约,有的价格很高,但升值空间不是很大。而有的玉石,虽然价格不是很高,但将来升值潜力很大。不懂玉石的刘大可,实在选不出性价比较高的好玉,望着眼前眼花缭乱的玉石,似乎心里很纠结:选价钱贵的,担心对方说自己贪婪;选些便宜的又怕吃亏。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件价格不菲且体重又较大的山子上。吴强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笑道:“选好了?” “哈哈。我也不懂玉,只好凭感觉选件看上眼的了。”刘大可看上去很坦诚。 “你把这件山子拿出来看看。”吴强望着眼前一块足有3公斤的摆件道。牛老板望了刘大可一眼,急忙跑进货柜里面,伸手将刘大可看中的摆件拿了出来,放在了刘大可面前。牛老板刚要离开货柜,吴强指着货柜里一件不大的白色和田玉把玩道:“你再把这件把件拿出来让刘老板瞧瞧。” “就这件啊,攥在手里别人都看不到,小不说,而且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皮,看上去很脏。难道吴强想把这件玉石送给自己?”望着吴强所指的玉件,刘大可心里不由的嘀咕道。 牛老板似乎没有听清吴强的话,站在原地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吴强见牛老板有些迟疑,知牛老板不愿拿出来,就笑道:“怎么还怕我不给你钱啊。再说,拿出来看看,如果不好,你送给刘老板,人家还不一定要呢?”牛老板了解吴强的身份,自然不敢得罪。心里又很清楚,吴强不同于刘大可,吴强懂玉,既然吴强看上了,就会收入囊中,就苦苦一笑,不情愿的将吴强看中的那块把玩放在了其面前,嘴上道:“你吴老板真是行家啊。” 吴强小心的从货柜的玻璃上拿起牛老板刚刚放下的和田玉把玩,仔细端详着,满眼都是欣赏的目光,嘴上不停地道:“这是最近刚刚刚加工的籽料吧?你看这皮,这色,这细润的程度,给人的感觉上边包了层水。”吴强说着在手里盘了盘,依然赞不绝口道:“真圆润,细腻,像婴儿的肌肤,又像裹了层油。再看这肉,晶莹剔透,如同凝脂。” 吴强说着,向牛老板伸出了右手。牛老板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吴强。吴强道:“手电呢。” 牛老板恍然,笑道:“您吴老板玩玉这么多年了,一眼不就看出来玉质好坏了,还用这小儿科的东西。”牛老板说着将强光手电递给了吴强。吴强打开手电,照在手里的和田籽料上,反复查看着,嘴上不停的赞叹道:“典型的毛毡性结构,很透,除皮子外,一点杂质和裂也没有,真是块好玉。”吴强说着,关上强光手电,递给了面前的牛老板。 牛老板见吴强非常喜爱眼前的和田玉籽料把件,似乎意识到了眼前这把玩的结局,就半真半假的笑道:“这件是我从朋友处借来摆在这里的,是镇店用的。”吴强光顾了欣赏眼前把件,并没有听清,或是根本没有理会牛老板在说什么。 “玉石的水很深,首先要有玉缘,不要看这标价,这标价都是让那不懂玉的人看的,标价很高,但不一定是好玉,遇到对方不懂的,就要杀价,杀了很多,就会认为自己捡了个大漏,心里很美,掏钱的时候心里也在偷着乐。如果遇到对方是外行,又不会杀价,那店老板自然就狠狠的赚了一笔。有些标价不一定贵,但基本上体现了玉石的实际价格,而且是专门让内行人看的,内行的人看是好玉,价格也合适,感觉店老板为人很实在,自然成交。”吴强望着眼前一大一小玉件介绍道。刘大可认真听着,对吴强很是赞佩。同时,又觉得,似乎吴强的话专门说给自己听的,很扎心,脸色也就有些不自然。 也许吴强心里高兴,似乎并没有顾及刘大可的感受,仍在向刘大可介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看这件大山子,很透,也很重,雕工也不错。但就是出身不好,是一件地地道道的山料,发涩,水头不是很足。这件就是专门卖给那些不懂玉的人。别看他标着三十多万,顶多也就值三万。你再仔细看,里面不是很纯,还有好多的棉,还有些裂,品质也谈不上好料。你再看看这件小把玩就不同了,别看他小,也就是二百多克,但是件真正的籽料。你这看看这皮子,这雕工,都很难得。更主要的是它的品质,细腻如肌,油润如脂,称得上羊脂玉级了。别看他标价只有六万,最少也值五万,而且将来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吴强望着手里的把件满是赞美。刘大可认真听着,满脸羞色。牛老板则满脸的无奈。 “好了。就这件了。”吴强说着将手里的把件放在了刘大可的手里,并示意刘大可攥紧,似乎生怕牛老板抢走似的。牛老板见状,忙道:“我知道吴老板喜欢和田玉籽料,但这件真的是朋友放我这里的,是我摆放的样品。除了这件,其他的玉件随吴老板任意挑选。”牛老板说着伸手欲从刘大可手里要回自己的玉件。 “怎么了,我又没说不给你钱,我买你的玉件送朋友还不行吗?”吴老板的脸上有些愠色。 “那好吧。”牛老板说着,再次将手伸向刘大可。吴强不解,就瞪了牛老板一眼,牛老板急忙道:“我帮刘老板拴上个绳啊,这么拿着,万一……。” 吴强见自己误解了牛老板,就笑道:“捡个好点的绳啊。”然后又对刘大可道:“人养玉三十年,玉养人一生,玩玉还是玩品质好的,越玩越润,越有成就感。”吴强将如此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刘大可心里自然很高兴,但嘴上却不知说什么好,就一直微笑着,很灿烂。 牛老板很快玉绳拴好,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不停的欣赏着手里的把件,心想:就这么个小东西,值五万,比黄金还贵,真是黄金有价,玉石无价。 “吴老板,你等等。”牛老板见吴强欲转身向回走去,急忙从货柜内跑出来,道。 “怎么了,你担心,我不给你钱?”吴强回头望着牛老板道。 “钱我不要了。”牛老板忙笑道。 吴强似乎看出了牛老板的心思,就道:“说吧,还有什么事吗?” “吴老板好长时间不来了,还是坐下来喝会儿茶吧。”牛老板满脸陪笑道。 “我上午的事还很多,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老朋友。”吴强说着又坐在了茶海前,从上衣兜里掏出墨镜戴上,似乎担心有人认出自己。 牛老板为吴强斟满茶,道:“吴老板,你能不能再给我批点煤矸石啊?” “多少啊,你总得有个具体数啊?”吴强品着茶,淡然道。 牛老板想了想,道:“十万吨怎么样?” 吴强见牛老板狮子张口,有些吃惊,道:“什么,你又要十万吨煤矸石?我往拿弄去啊,梁庄煤矿都要关了。”吴强道。 “算了吧,吴老板。别说梁庄煤矿要关了,就是关了。光剩下的煤矸石也有几百万吨。我就让您给我批个十来万吨,我自己烧砖窑用。”牛老板说着,为吴强端起了茶盏,吴强用手轻轻一挥,险些将茶盏打在地上。牛老板一怔,又急忙将茶盏放在茶海上。 “你家这窑场也烧得忒快了吧。年初,我给你批了十万吨,刚过夏天你就用完了?你去填海了,还是造岛了?”吴强望着牛老板道,看上去有些严肃。 “我好不容易求您批了十万吨,整天像宝贝似的,省着用。但这煤矸石终究要烧砖啊,我也不能吃啊。吴老板你说是不是啊?”牛老板陪笑道。 “你没听说啊,前两天梁庄煤矿发生了一起事故,市里正在考虑关闭梁庄煤矿呢?”吴强依然不以为然道。 “什么事故啊,还市里关停呢?事故我早听说了,我还听说,里面死了一些人,最后还不是前山县摆平了。根本关不了。再说,我要十万吨煤矸石也不多啊。”牛老板说着又为吴强端起了茶盏,吴强照样用手轻轻一挥,因牛老板早有防备,很快躲闪开。“什么死了不少人,你听谁在胡说八道啊。再说,即使矿上存一些煤矸石,将来是卖,还是准备填充矿井,市里还没定呢。市里将所有的煤矸石都封了。” 牛老板见吴强执意不同意批给自己煤矸石,就没再坚持,道:“吴老板你先喝点茶吧。”牛老板说着,再次将茶盏递给了吴强,吴强见牛老板不再提煤矸石的事,就接过了牛老板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品尝着。 牛老板望了吴强一眼后,向货柜走去。吴强疑惑的目光望赂牛老板。 须臾,牛老板从货柜的下面,取出一红色木盒,来到了吴强面前,轻轻打开,对吴强道:“吴老板你是专家,你看,雕件什么东西好啊?”望着眼前的和田玉籽料原石,吴强顿时睁大了眼睛,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牛老板笑道:“过两天,我请苏工大师帮我好好的设计一下,等雕好后再请吴老板指正啊。” “好好。”吴强连忙道,满脸的笑容,又似乎心领神会。 吴强说着站了起来,对牛老板很严肃地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吴强说着向店外走去,牛老板并没有挽留,笑道:“我估计一个月后就能雕出来了。” 刘大可目光偷偷的望向吴强和牛老板,满脸的木然。 162、高燕收到短信 “你走这么快干嘛,去抢钱啊?”望着疾步走在前面的梁海星,满头是汗的高燕上气不接下气道。 耳闻高燕的喊声,梁海星不由的回头了望了高燕一眼,似乎有急事,人群中依然穿梭而行。高燕知道梁海星是不想让侯晋生等自己等得太急,但深秋的中午,太阳直晒,天气有些炎热,又逛了一上午有些累,就感到有些力不气从心,无奈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刚想再喊梁海星放慢脚步。突然,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高燕不解,心想:在这时刻,有谁会给你发短信?高燕本不想看短信,又担心耽误了急事,就望了眼前不远处只顾低头走路的梁海星一眼,打开了手机。一看短信,高燕更是不由的一惊,是他老公路军发来的。高燕停下了脚步,眼珠不停转动着,似乎还有些犹豫。最终,高燕还是打开了短信。一看短信内容,高燕更是不解,路军在短信里,似乎根本没有对自己的行为道歉,而是冷冰冰的告诉高燕:“我现在在马山,中午12点市委周思国书记请我们两个在马山老干部之家吃饭。” 高燕不由的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刚过,又将目光望向眼前的短信,有些茫然。片刻后,经过一番自我安慰,高燕觉得还是应该参加周思国的宴请,就回复到:“好。” 路军似乎一直在等待着高燕的回复。高燕刚刚回复完,其老公便将中午吃饭详细地址发了过来。高燕叹了口气,然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高燕轻轻的合上了手机。此时,高燕的脑子很乱,加上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有些头晕。 “怎么了?”一直走在前面的梁海星见高燕没有跟上,似乎担心高燕走失,就又回头寻找起了高燕。见高燕脸色有些苍白,低着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梁海星就急忙关切地道。 一见梁海星,高燕刚想说什么,但尚未开口,接着传来几声干呕。梁海星关切地道:“怎么,身体不舒服?”梁海星说着将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递给了高燕,高燕将左手搭在梁海星的肩手,接过了梁海星递过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轻轻的吐在地上,然后又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面纸,擦拭了下嘴角。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微微一笑,轻声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今天中午失约了。” “失约?”梁海星不解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又道:“不能去陪王总吃饭了。” 梁海星道:“我扶你回宾馆吧。”梁海星说着将高燕的手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肩上。高燕挥了挥手,道:“谢谢,不用了。可能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我自己慢慢回宾馆吧。” 梁海星依惜目光望了高燕一眼,没有说什么,紧紧的跟在高燕的身后。高燕回头望了梁海星一眼,苍白的脸闪现着无力的微笑。梁海星不知高燕此时心里想些什么,目光有些不解。高燕道:“我们两人这个样子,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夫妻呢。” “你都这样了,还有心开玩笑。”梁海星苦笑道。 “有些苦难,总是躲不过去的,那就用笑脸来面对吧。”高燕望向梁海星道。梁海星未语。高燕又道:“你会这样照顾我一辈子吗?”梁海星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微微一笑,依然没有说什么。高燕无奈的摇了摇头。 经过短暂休息,高燕体力似乎恢复了些,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怎么样,我们马山文化市场还不错吧?”正在高燕、梁海星二人胡思乱想间,突然传来侯晋生的声音。梁海星抬头一看,侯晋生正提着一方便袋的矿泉水站在其面前。梁海星急忙道:“的确不错,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二位都采购什么宝贝了?”侯晋生说着分别递给梁海星和高燕每人一瓶矿泉水。 “第一次逛文化市场,对这古玩不太了解。”梁海星道。高燕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侯晋生又道:“刘厅长还没到。要不,你们二位先到车上等一等。” 梁海星刚想回答,高燕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梁海星的右臂。梁海星见高燕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就望了侯晋生一眼,将身子向高燕倾斜。侯晋生见二人有话要说,就识趣的向后退了退,将目光望向他处。高燕对梁海星低声道:“一会儿刘厅长来了,你悄悄的向刘厅长解释一下。” “那你呢?”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道:“趁刘厅长还没来,我先回宾馆休息一会儿。” “你一个人走行吗?要不,先让侯主任跑一趟,把你送到宾馆吧。”梁海星望着不远处的侯晋生背影道。 “我没事,你放心吧。”高燕说着轻步向前走去。望着高燕急匆的神色,侯晋生有些不解,就问梁海星道:“高科长怎么了?” “她可能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去宾馆休息一下。”梁海星望着高燕的身影道。侯晋生一听高燕身体不舒服,就急忙道:“反正市委招待所离这不远,我去送一下高科长吧。”侯晋生说着,便向不远处的高燕道:“高科长,你等等我,我把车开过来送你去招待所吧。” “不用了,谢谢。一会儿刘厅长就来了,你还是专心陪刘厅长吧,我没事的。”高燕头也没回道。 似乎担心侯晋生真的要送自己,高燕就加快了脚步。侯晋生见高燕执意要自己回招待所休息,就停下了脚步,脸上闪现着无奈。 “她没事,就是没有休息好。”梁海星望着高燕的背影道,直到高燕消失在马路上。 “你们在看什么啊?”梁海星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刘大可,还有吴强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小高呢?”吴强不住的打量着眼前的每个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就不由地道。 “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招待所休息了。”梁海星望着吴强道。 “怎么样,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吴强看上去有些急切。 梁海星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可能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噢。”吴强点了点头,又转身对刘大可道:“我中午还有点事,这样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陪王总吃饭了,你向王总解释一下。”吴强说着向刘大可伸出了右手。刘大可握着吴强的手道:“理解。你陪我们逛了一上午,中午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刚才秘书给我发短信说,省里组织老干部在下面县里调研,我中午得去陪陪,吃个饭,休息是不可能了。”吴强笑道。没等刘大可开口,吴强又道:“老干部可是我们党和国家事业的宝贵财富啊。”吴强说完,神秘的一笑,又分别和梁海星、侯晋生握手告别。然后,吴强又望向刘大可道:“我先上车了,你们也抓紧去前山吧,别忘了代我向王总敬两杯酒啊。”吴强说着向停在前边不远处的轿车走去。 刘大可一直在目送着吴强上车,侯晋生来到刘大强身边悄声道:“刘厅长,前山县来电话催我们了。” “等吴书记车开走后,我们再上车。”刘大可低声道,目光仍望向吴强的轿车。 “侯主任我还有点事,能不能先去下招待所啊?””一上车,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侯晋生道。 侯晋生刚想调转方向,刘大可便道:“有事吗?” 梁海星没有回答,此时,梁海星的心里一直在惦念着高燕:一个人在招待所,不知身体怎样。梁海星就想去看看,但又担心引起刘大可的误会,不好明说,就编了个理由,道:“你不是想送给王总点酒吗?” 刘大可一听便笑了,道:“前山县请客,还用我们准备酒啊?” 梁海星有些不解,心想:昨天晚上还专门嘱咐我,中午吃饭的时候要给王总带箱茅台酒,以表我们的心意。怎么现在又变卦了?领导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是在钓鱼,表面上看似让自己带给王总一箱茅台酒,其实他是做给前山县看的,而内心是想让前山县也照着自己的样子做。既然前山县送王总茅台酒,一定也不会少了自己的。然而,早饭,吴强已送给王总一箱茅台酒,刘大可也就用不着再如此枉费心机了。到时候只要刘大可一个暗示,前山县领导就会心照不宣。想到这,梁海星微微一笑,故意道:“可能今天早晨的酒喝多了,我忘了。”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微微一笑,又目光望向侯晋生道:“小侯,你对梁庄煤矿了解吗?” 侯晋生不知刘大可此时的心思,也就不好回答,点了点头。刘大可又道:“煤矸石不是燃值很低,当废料处理吗?” “不能这么说,那是过去,技术达不到。现在煤矸石很抢手。正因为大家都知道,燃值很低,价格很便宜。但用处却很广。尤其是现在用地很紧张,除了发电厂外,现在砖窑厂将煤石掺到了土里,一方面节约了大量的土地,另一方面也减少了用煤量,大大降低了砖厂的成本,特别是对周围的砖窑厂来说,都在找人进前山矿区的煤矸石,甚至有的人专门倒卖。一吨能赚几十呢。” 突然间,侯晋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163、刘大可“退玉” “噢。”刘大可轻轻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但心里却盘算起了牛老板曾与吴强说过的话:牛老板托吴强批煤矸石十万吨,牛老板一倒手,一吨赚几十元,十万吨就是几百万啊。而吴强似乎和牛老板有什么交易,今天上午吴强绝非闲来无事,专门陪自己逛文化市场,而且一进文化市场便领着自己一头扎进了牛老板的玉店。吴强是想借牛老板的手送给自己礼物啊。虽然是一块玉,但这玉也太沉重了,自己刚到马山,工作还没开展,就卷入了这复杂的人际关系。更为主要的是,十几万的玉石,这礼物也太重了,特别是一想起吴强手里那块价值更大的古玉,刘大可似乎感到吴强和牛老板间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一旦事发,那自己……。想到这,刘大可心里一颤,忙对侯晋生道:“小侯,我们再回趟文化市场吧。” 侯晋生一愣:不是刚刚从文化市场出来吗,怎么又要回文化市场?侯晋生不能随便打听领导的心事,只有服从,就道:“好嘞。”侯晋生说着,将车调转头,向文化市场驶去。 侯晋生很快驾车来到了刚刚停车的地方,停好车,又为刘大可打开车门。侯晋生对刘大可道:“领导不用着急,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梁海星不知刘大可的心思,就坐在车上,目光望向进进出出文化市场的游客。刘大可见梁海星没有下车的意思,就望了侯晋生一眼,对梁海星笑道:“刚才吴书记陪我去见了一个玉店老板,里面摆着好多玉器,你不想去看看吗?” 梁海星虽然不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思,但刘大可既然专门提出让自己陪他去玉店,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自己再也不能装做木然。梁海星笑道:“是吗?太好了。我正想去见识见识。”梁海星说着急忙下车陪刘大可向文化市场内走去。 刘大可很快来到了牛老板的玉器店前,牛老板正与客人喝茶聊天,一见刘大可走了进来,先是一怔,随后似乎明白了过来,心想:刘老板与吴老板刚刚离开,刘老板又单独来找自己,肯定有事,就向身边的客人使了个眼色。那客人心领神会,急忙起身向门外走去,走近刘大可时,疑惑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见牛老板的客人已走远,满脸微笑着走进了牛老板的玉店。 虽是第二次见面,但因曾和吴强来过,牛老板对刘大可印象很深。虽不了解刘大可的具体身份,但与吴强在一起,见吴强对其比较尊重,就知刘大可的身份不一般。见刘大可身边,跟着陌生的梁海星,牛老板有些不解,满是疑虑的目光打量着梁海星。刘大可似乎看出了牛老板的心思,就介绍道:“这是我的下属小梁,梁处长。” 自己什么时候提处长了?如果给刘大可纠正,刘大可肯定下不了台。但刘大可如此介绍自己,梁海星又感到极不舒服。因此,梁海星极为尴尬,身上如同长满了虱子。刘大可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向梁海星使了个眼色,梁海星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借抬高自己来提升他的身份。梁海星向牛老板微微一笑,向牛老板伸出了右手。 听了刘大可的介绍,牛老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轻松了许多,握着梁海星的手,目光却望向刘大可道:“欢迎刘老板光临小店。” 知刘大可长找牛老板有事,自己不便参与,和牛老板握过手后,梁海星退到了刘老板的身后,目光仔细打量起了牛老板店里摆放着的玉器。 “刘老板来杯茶吧,这是我刚泡好的。”刘大可似乎没有听见,没有理会牛老板的热情,故意抬高嗓门,笑道:“牛老板,你真不愧是场上的生意人啊,你给的我什么破玉啊。”刘大可说着从兜里掏出牛老板刚刚送给自己的和田玉把玩,放在了牛老板的面前。梁海星这才明白,原来刘大可是让自己陪着来退玉的,但一想到,二人间的事情,自己也不好插话,就故作没有听见,继续看着货柜上的玉器。面对刘大可的突然发问,牛老板有些不解,刚欲张嘴。刘大可似乎看出了牛老板的心思,望了梁海星的后身一眼,急忙向牛老板使了使眼色。牛老板随着刘大可的目光同样望了梁海星身后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笑道:“刘老板,你这可冤枉我了,这绝对是块好玉,再说价钱也公道。” “算了,我中午还有一个紧急的会,不和你啰嗦了,反正我还没给你钱,这块玉,我不要了”刘大可催促道。 “那好吧。”牛老板说着,用手指了指货柜,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对梁海星道:“小梁,我们走吧。” “刘老板你等等,交个朋友不容易,刚才我看你喜欢喝茶,我给你准备了两份新茶,你和这位小老板一人一份。这茶可不是市场上随便能买到的啊。你们留着自己喝,千万不要送人啊。”牛老板说着向货柜走去。不长时间,牛老板用方便袋提着两包茶来到了刘大可和梁海星的面前,对刘大可道:“这是您的,这是小老板的。” “这茶也不会是劣质的吧。”望着牛老板,刘大可笑道。刘大可说着向门外走去。 “您看您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这茶真的是好茶,你们可不要送人啊?”牛老板将刘大可和梁海星送出店门后,再次嘱咐道。 “这牛老板和吴副书记是好朋友,刚才吴副书记陪我逛文化市场,吴副书记邀我到店里喝茶。牛老板为人很热情,因是初次见面,牛老板送我一块玉。虽然不是什么好玉,再说,和人家初次见面,不熟悉,贵重的好玉,人家也不会送给咱。但当着吴副书记的面,我没好意思拒绝。毕竟是领导干部,还是少和商人打交道,虽然不值钱,但不沾亲带故,随便收人家的玉,毕竟影响不好。这不,吴副书记一离开,我便退给了牛老板。我担心,自己来,牛老板肯定不会收,就把你喊上了。”刘大可一走出牛老板的玉店,便对梁海星道。 梁海星望了颇为得意的刘大可一眼,看出了刘大可的用意:刘大可是想让自己事后证明,他把玉还给了牛老板。想到这,梁海星微微一笑,未语。 刘大可将牛老板送的玉“退”了回去,看上去心里轻松了许多。坐在车上,在和侯晋生、梁海星不停的说笑,但梁海星似乎感觉刘大可欲盖弥彰,似乎内心隐藏着什么。 刘大可与梁海星,还有侯晋生一路说笑,很快来到了前山县招待所。侯晋生刚将车刚停下,前山县领导便迎上前,和刘大可如同老朋友般握着手,看上去很热情。前山县委书记曹玉望着刘大可满脸微笑道:“对不起啊刘厅长。您看,您来我们马山这么长时间了,一直也没空专门请您吃个饭。”刘大可笑道:“曹书记过谦了吧,今天早饭,我们不是还在一起吃的吗?”曹玉微微一笑,道:“今天早晨那是便饭,不算。再说,我是说,我们没有专门请您。”刘大可一听便不由的笑了,道:“那是不是今天中午的饭也不算啊?” 曹玉一听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话意,微微一笑,道:“那当然,今天午饭的主题是请王总,我们将专门安排请刘厅长。既然今天中午专门宴请王总,那就请刘厅长坐主陪吧。”刘大可欲言,曹玉便向身边的众人介绍道:“这就是省里派来专门负责我们马山帮扶工作的厅长……。” 曹玉尚未介绍完,刘大可便急忙纠正道:“副厅长,刘大可。”曹玉一愣,有些尴尬,忙笑道:“刘厅长到我们马山,另一个身份是我们市的副市长。刘市长年轻有为,况且又来我们马山镀金,将来定会前途无量,转正还不是很快的事啊。”曹玉说完,又向刘大可对身边前山领导逐一进行了介绍。曹玉刚欲介绍前山县县长王亮,刘大可已握住了王亮的手,笑道:“我们是老朋友了,这才叫年轻有为呢,我们站在一起,显得我更老了。”王亮见曹玉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担心曹玉误会,就急忙道:“前两天处理梁庄……。”曹玉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忙点头道:“噢。”曹玉继续向刘大可介绍前山县陪餐领导。介绍完后,刘大可欲向餐厅走去,曹玉忙道:“王总还没到,我们先去贵宾室喝茶吧。” 刘大可没有回应,似乎有些迟疑,看了眼手表,道:“估计王总很快到了,我们还是在房间等等吧。”曹玉道:“还是去贵宾室等吧,我们也想借机向刘厅长汇报一下我们前山县经济发展情况……。” “我们中午可是专门来陪王总吃饭的啊。”刘大可笑道。曹玉见失言,就忙道:“您这么大的领导来我们前山县是我们的荣幸,对我们这地方干部来说,怎能放掉这么好汇报工作的机会啊?” 刘大可理解曹玉的心情,说是汇报工作,其实就是看中自己在马山的身份,借机拉近与自己的感情,其目的无非是想将来多争取些项目支持,在短时间内将前山县的经济搞上去,为日后的升迁铺路。刘大可没再多说什么,微微一笑,道:“既然曹书记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你可不是什么汇报啊,我也没什么指示要求类的东西提,就当我向前山来学习的吧。”刘大可心里却在不住的盘算着:这曹玉,真的向自己汇报工作,还是另有考虑。 164、刘大可目的达到 曹玉急着向刘大可汇报工作,主要还是看中刘大可在下步梁庄煤矿改造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他想了解一下刘大可此时的心里真实想法,好做应对。毕竟梁庄煤矿属前山县的地盘,下步的发展,对前山县影响重大。曹玉见刘大可已同意自己汇报工作,心里很高兴,忙将目光望向一直陪在身边的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立刻来到曹玉的面前,曹玉轻声道:“我和刘市长汇报工作,你负责把其他领导尤其是省里的领导照顾好。”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不住的点着头。曹玉说完,和刘大可说笑着向贵宾室走去。 望着刘大可与曹玉很亲热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梁海星心中却一阵莫名的惆怅:现在这社会怎么了,人与人之间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再信任了,既然是工作汇报,就应该光明正大啊,其他人都可以听听,也可以相互补充,但为什么这么神秘。梁海星胡思乱想间,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来到其面前,因一起吃过早饭,梁海星对前山县办公室主任并不陌生。梁海星刚要向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打招呼,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警惕的目光望了四周一眼,对梁海星道:“梁科长,你把你的司机喊来好吗?” 梁海星不解,就道:“怎么了?” 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四周,见没人注意,便对梁海星轻声道:“我们领导给刘厅长捎了箱酒。” 梁海星顿时明白了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心意,便抬头四处张望了起来,似乎在寻找什么。见侯晋生已停好车,正向其走来,梁海星就对侯晋生道:“侯主任你把车开过来好吗?”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似乎不想让更多的人发现,就忙道:“梁科长不用把车开过来了,我还是让工作人员送过去吧。” 侯晋生似乎没有听见梁海星的话语,继续向梁海星走来。来到梁海星面前,侯晋生道:“我看今天中午用餐的人比较多,这里离市区也不远,我家里正好还有点事,你陪着刘厅长吃饭吧,我先回去,等用餐快结束了,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再来接你们。”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目光一直望向侯晋生,侯晋生似有心事,一见梁海星的目光,忙低下了头,梁海星就凑上前,轻声道:“还有什么事吗?” 侯晋生见梁海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苦苦一笑,道:“没什么事了。”梁海星没有说什么,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走上前,对侯晋生道:“侯主任离开前山,架子也大了,怎么,老家的饭不好吃吗?” 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一席话,似乎使梁海星意识到了什么,忙道:“既然你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再说整个周末,光为我们服务了,也不能在家好好的休息。” “谢谢。等会儿你给刘厅长解释一下。”侯晋生说着转身欲离开,梁海星凑上前,四周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就附耳对侯晋生低声道:“前山县领导送刘厅长一箱子酒,你装到车上吧。” 梁海星的话被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听到了,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忙道:“我们也给二位准备了一箱当地的酒,还请梁科长多给我们做做宣传,也算我们作了次免费的广告。” “我不要,我平时不喜欢喝酒。”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刚说完,梁海星便道。 前山县委办公室似乎没有听见梁海星的话,与侯晋生直接向眼前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身后的服务员推着三箱酒随前山县委办公室主任而去,梁海星分明发现,有一箱正是刘大可想要的茅台,另外两箱,则是前山县的当地酒。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想起了昨天晚上,还有来前山县前,刘大可说过的话,心里又是一番感慨。 将前山县送的酒装好车后,侯晋生来到了梁海星眼前,对梁海星轻声道:“梁科长,酒已装到车上了,一共三箱,两箱送给你我的当地酒,另一箱是送给刘厅长的。” “你不是现在就回马山吗?”梁海星望着侯晋生道。侯晋生不知梁海星此时在想些什么,就点了点头。梁海星继续道:“你把送给刘厅长的酒,放到刘厅长的房间里。你知道我平时不喝酒,我的那箱酒你拿回去喝吧。” 侯晋生一听,连忙推辞道:“不,不。这种酒,我家里很多,你还是留着喝吧。我们县产的酒,全部是粮食的,质量不错。” “你听我说,我真的不喜欢酒。你也忙了一上午,不容易,也算老弟对你的一点歉意吧。” “那好吧。我开车回马山,让服务员打开刘厅长的房间,干脆连你我的酒,一块送给刘厅长吧。”侯晋生见梁海星满脸肃然,就没再坚持。 梁海星见侯晋生执意不肯收下前山县送的酒,知侯晋生心中肯定有着难言之隐,就道:“反正我不要,你看着处理了吧。” “好嘞。”侯晋生说着向停车场走去,身后传来梁海得的声音:“路上慢着点啊。” 回到宾馆,高燕换好衣服,又简单化了下妆,然后,按路军信息里的提示,向周思国请客的宾馆走去。 一走进房间,高燕见周思国正坐在沙发上,与其老公路军聊天,就开玩笑道:“哟,周书记也请人吃饭啊。” “书记也是人啊。”周思国望高燕笑道。 耳闻周思国的调侃,高燕脸色有些微红,轻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可不敢骂周书记。” “哈哈。和你开玩笑呢。”周思国笑道。未等高燕回话,周思国望了路军一眼后,对高燕道:“你这看这位是谁啊?” 耳闻周思国话语,路军抬头望了高燕一眼,满脸不安。高燕似乎很坦然,道:“我老公啊,我老公我还不认识啊?”高燕说着将随身携带的挎包欲放在衣架上,路军见状,急忙上前,从高燕手里接过包,在衣架上,小声道:“周书记周末把我喊来,说是有个项目的事,我也想来看看你。事先没给你打招呼,想给你个惊喜,结果到宾馆一打听,听说你去逛商店了,与周书记商量完项目的事,就来宾馆等你吃饭了。” 高燕仔细望了路军一眼,然后又轻轻的为路军整理了一下衣领,微微一笑,道:“知道你来马山有事,更何况是秉着周书记的旨意呢。”然后高燕又望着周思国,故意道:“周书记,你们马山商场不错,特别是女衣比省城还好,而且价格也便宜。” “别笑话我们马山了,这里的商场哪能和省城相比啊。来,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入桌吧。”周思国说着起身向餐桌走去。 “就我们三个人吃饭啊?”高燕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 “我说了,我是专门请你们一家吃饭的。吃饭的人不多,也不分什么主陪主宾了,大家随便坐吧。”周思国道。 “那嫂子呢。”高燕说着坐在了周思国的左边。路军也挨着周思国坐在了其右边。 “她在家呢。”周思国说着将目光望向门外站着的服务员。服务员见周思国有事,就来到了周思国的面前。 “既然是家宴,那您怎么不把嫂子一块喊来啊。”高燕眨了眨眼道,看上去很天真。 周思国见高燕正想打手机,就挥了挥手,对高燕道:“别叫她了。您嫂子也不容易,一个周末来一趟马山,光家务已够她收拾的了,哪还有时间出来吃饭啊。待会儿,我带她敬你们二位一杯酒。”周思国说着望了空空的饭桌一眼,自言道:“我们三个人坐这里,的确有点空。这样吧,我把我们办公室主任喊来,让他来陪陪你们,你们认识一下,下步有些具体的事情,还要由办公室主任具体操办。”周思国说着拿出了手机。 “周书记点菜吗?”服务员道。 “今天是周末,又是家宴。二位想吃什么尽管点。”周思国道。 “客随主便吧。”路军望了高燕一眼,道。 周思国给办公室主任打过电话后,又分别望了高燕还有路军一眼,微微一笑道:“那好,既然是家宴,就来点家常菜吧。”周思国然后又抬头望向服务员,道:“上点我们当地的特色菜吧。” 不长时间,市委办公室主任提着一方便袋走进了房间,望了周思国一眼后,又对路军微微一笑,向房间内的吧台走去。市委办公室主任从方便袋取出两瓶白酒,放在了吧台上。 望着办公室主任的举动,周思国不由地笑道:“看,我们的办公室主任会过日子吧。连酒也是从自家带的,还是当地酒。” 办公室主任憨憨一笑,道:“这酒有好处,一来绝对是真的;二来不上头。”办公室主任说着,在周思国的对面落座。 “哈哈,我们办公室主任是当地人,为家乡酒做广告呢。”周思国笑道。办公室主任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泛红,道:“大家想吃点什么啊?” 周思国道:“我已点菜了。”然后周思国又对办公室主任道:“我来介绍一下吧。” 路军忙道:“我们早熟悉了。” “啊,你们原来认识啊。”周思国有些惊奇。 “干我们这项工作的,经常和各市打交道,对各地办公室主任自然很了解。”路军望着周思国道。周国国将目光望向办公室主任,笑道:“看来把你喊来对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叫你来熟悉熟悉呢。”周思国说着,又将目光望向路军,道:“你也不早说一声,也怪我,有些官僚主义,作为一把手,连你们间的关系也没搞清。”周思国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稍思忖,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书记,不一定什么事都很清楚啊。”路军一听,不由的笑道:“我不清楚你们间的关系啊,又是书记请客,贸然说我认识你们主任,好像是向书记提要求了。” 路军一番话,使得周思国有些尴尬。办公室主任见状,就笑道:“人家路处长是省里的领导,咱上来就说认识路处长,如果路处长说不认识咱,显得咱多没面子啊。” 办公室主任一席话将大家逗笑,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周思国道:“既然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也就不用客气了。” “路处长?路军什么时候提拔处长了,自己怎么不清楚啊?路军也没告诉自己。”高燕睁大眼睛望向路军,当着众人的面,自己也不好过问。 165、路军讲述灰冷故事 “那好,我给客人满酒吧。”办公室主任说着再次起身,向吧台走去。 “来点白酒吧。”办公室主任端着酒壶,望了一眼桌刚刚上的菜,道。 路军望了高燕一眼,有些为难,道:“这两天喝了不少白酒,我还是来点啤酒吧。” 高燕急忙用手捂着面前的酒杯,望着办公室主任道:“我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我还是喝茶吧。” 办公室主任端着酒壶,有些茫然,周思国见状,道:“这样吧,小高你先来点白酒,然后喝点西瓜汁类的饮料,其他人都喝点白酒。周末了,我也来点白酒。喝点白酒,我们聊起来了才更自然吗?” 碍于周思国情面,高燕与路军都不再坚持。办公室主任为每人的杯子斟满白酒。 果然,正如周思国所言,本来就熟悉,几杯白酒下肚后,自然谈得更投机。 “一路一高,你们两个名字好,男人名字在前,就是路高,有前途;女人的名字在前就是高路,也可理解,高佻,古典美。”周思国分别望着高燕和路军道。 “周叔叔的意思是让我像古人一样,像个淑女?”也许酒精的作用,高燕的脸颊绯红,如桃花。 “你还是喊周书记吧。你一喊周叔叔……。”路军望着高燕道。 高燕不知路军此时在想些什么。路军话一出口,高燕似乎感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茫然的目光望向路军。 周似乎看出了路军的心思,为路军夹了一筷子菜,目光望向路军道:“怎么你跟着小高喊我叔叔,你还觉得吃亏啊,我估计你父亲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 路军一听,急忙解释道:“周书记误会我了,我决不是这个意思。我怕周书记说我高攀啊,我真要有你这么个叔叔,那是我们路家前世的造化,我倍感荣幸还来及呢,更何谈吃亏啊。” 周思国微微一笑,未语,心想:这小路头脑就是灵活,说话也很到位,很讨人喜欢。 办公室主任见周思国似乎在思考问题,气氛有些沉闷,就趁机端着酒壶为高燕倒酒,高燕望了路军一眼,忙道:“我已喝了不少,不能再喝白酒了。再说,我今天身体的确有些不舒服。” 办公室主任劝酒不成,就将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微微一笑,道:“既然高科长实在不愿再喝了,那你就绅士点吧。给高科长倒杯饮料吧。” 按照周思国的指示,办公室主任为高燕倒上一杯西瓜汁。然后又端着酒壶向路军走去。路军也喝了不少的白酒,见办公室主任再次为其倒酒,就将酒杯紧紧的攥在手里,哀求的目光望向身边的周思国,道:“书记,我也喝得差不多了,来杯啤酒冲冲吧?” 办公室主任似乎不太同意,未等周思国发话,便道:“那不行,你们两口子,总要有个代表啊。不能一个喝饮料,一个喝啤酒,再说啤酒也是饮料啊。你喝啤酒,我们喝什么?” 周思国似乎很理解路军,见路军喝了不少白酒,就没为难路军,而是道:“本来今天就是家宴,大家还是随意点吧。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既然周思国发话了,办公室主任也不好再说什么,就为路军倒满啤酒。而其和周思国继续喝白酒。 又一轮举杯碰盏,在啤酒的作用下,路军有了些醉意,本来不大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缝,话也就自然多了起来。办公室主任还要向路军敬酒,路军忙挥了挥手,示意稍休息,过一会儿再说。接着,路军向周思国,还有办公室主任讲起了其刚参加工作时遇到的一件事。 路军道:刚参加工作时,在宣传科工作。那时,单位需要制作一部专题宣传片。处长的一位关系,是省电视台的,当时报价较低。后来,委领导推荐了一位市电视台的制作单位,而且报价还比较高。而结果可想而知。都是行业内的圈里人,相互间的制作水平都很了解,而且省电视台还是市台的上级,对专题片的制作结果自然不解,就找到我们处长讨个说法?为什么这么烂的片子,要价这么高,你们竟然将制作方选择了他们。 我们处长笑道:“道理很简单,虽然人家是市级电视台,但人家是省会城市,也算副省级电视台了,更为主要的是人家性价比高。” 省电视台的编导不服,就道:“你说说,他们的性价比高在了哪里?” 我们处长不紧不慢道:“你们制作的片子,20分钟,要价20万。人家制作的片子,90分钟,才要价80万。这不是明显的性价比比你们的要高吗?” 省台的编导道:“明明20分钟就能宣传的片子,为什么非要拉那么长啊?” 我们处长依然不文不火道:“片子长了,才说明了内容丰富啊。” 省电视台编导见与我们处长争执不过,就向我们处领导算了笔帐:好好好。你们那根本不叫艺术片,我看倒像领导报告。我初步算了算,你们一把手4次出镜,每次最少1分钟,他一个人大约占了10分钟;每位副职,每人出镜3次,共占时25分钟;你们每个主管部门主要负责人,板块前后各出镜2次,共占时35分钟;还有那无关紧要的口号式宣传,真正富有内涵的宣传不过15分钟。我们那才叫宣传片。 谁知,面对对方指责,我们处长听后非但没有生气,而是笑道:“你到现在还不懂啊。正因为这样,人家制作的片子,才得到了上下一致的认可。我们领导看了觉得不过瘾,准备投资300万,制作姊妹片呢,让每个市的领导都出出镜。市电视台答应了,制作出来后,在他们台黄金时间播放。我们领导还说了,如果宣传效果好的话,准备集全省之力,在现有的基础上制作一部大片。” 省电视台的编导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些领导根本不懂艺术。” 我们处长依然笑道:“我们不是专业文艺团体,我们为什么要懂艺术?我们要的是效果,不是艺术。” 省电视台的编导急了,道:“你们这是在肆意糟蹋国家的钱财。” 我们处长似乎也生气了,道:“我们在糟踏国家的钱财。那些投资巨大但丝毫没有什么效益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呢?还有那些豆腐渣工程呢?我们制作的片子,毕竟还起到了一定的宣传效果。那些伤人的豆腐渣工程有多少人受到了追究?尤其是那些形象工程、政绩工程、污染工程,哪一个不是领导人的主观行为,而事后,别说受到了追究,不照样提拔重用吗?” 最后,省电视台的编导竟然指着我们处长骂道:“你这是强盗逻辑。” 我们处长冷冷一笑,道:“强盗逻辑?那你去告啊。就凭你这榆木疙瘩的脑袋,下次我们拍片照样不会找你。” 省电视台的编导,只好甩门而出。 周思国在静静的听着,似乎对路军讲的故事非常感兴趣,时而眉宇紧蹙,时而微微一笑。 虽然作为同学夫妻,但自结婚后,高燕与老公聚少离多。突然间,高燕似乎对路军有了新的认识,变得更加陌生起来。 办公室主任似乎同样对路军讲的故事感兴趣,听得很认真,不同的是,目光不住的在周思国与路军的脸上移来望去。见周思国听得很认真,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仍尽量仔细回味着路军所讲故事的每一细节,努力从中悟出些什么。 高燕见路军仍沉浸在往事之中,周思国与办公室主任听得很认真,也不好打断。高燕望了路军一眼,刹那间,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目光望向路军,轻声责备道:“人家都不说话,就你一个人在喋喋不休瞎白话。” 路军一听,似乎也意识到在这种场合讲这故事,有点不合气氛,就忙笑道:“对不起,我今天的话有些多。我是想借着讲故事,放慢一下喝酒的节奏,醒醒酒。” “不。你的故事,非常耐人寻味。”周思国淡然道,让人看不出其心思。 “哈哈。周书记过奖了。我也是随便一说。”路军笑道。 面无表情的周思国,没有说什么,轻轻的摇了摇头。办公室主任见状,忙举着酒杯对路军道:“既然你的故事这么深刻,我听后受益无穷,那就让我敬你一杯吧。”办公室主任刚要举杯一饮而尽。周思国忙挥了挥手,道:“还是我先敬小路一杯吧。你敬高科长。” 办公室主任尴尬的一笑,望着高燕道:“高科长,我敬你一杯,首先喝个道歉酒,你来马山这么长时间了,多有照顾不周,还请包涵。知道你和路处长是两口子了,我和路处长我们早就认识,弟妹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路军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就笑道:“哈哈,真正的故事开始了。还是我借花献佛,先敬周书记吧。感谢周书记的盛情款待。”路军说着向周思国举起了酒杯。 周思国刚欲言,路军的手机响了。顿时,整个饭桌陷入寂静之中。高燕低着头,装作看着盘中的菜,而目光不时的瞟向老公,耳朵一直细听路军的声音,甚至连路军的喘息声听得都很清楚。 166、神秘的电话 路军先是望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来电号码,眉头不由的一皱,似有不安。然后,又目光不由的望向高燕,见高燕似乎很随意,并没有留意自己,就接听了电话。而其实,路军的一切,丝毫没有逃过高燕的目光,还有双耳。 手机一接通,路军便道:“你好。我现在正和朋友吃饭,有事以后再说吧。”路军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刚通完话便急忙挂断了手机,又禁不住望了高燕一眼,然后迅速将目光望向周思国,歉意的一笑,道:“也许在外人看来,审批重大项目,手握重权,很风光。但我的体会却是极为辛苦,整天电话不断,不接,怕耽误事;接了,全是些烦心事。对不起啊,影响大家了,我继续敬周书记。” 高燕依然低着头,佯装若无其事,但心里却在笑,虽然对方的声音很低,而且话语不多,但凭着女性特有的敏感和大学期间的接触了解,高燕不仅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是个女性,还听出了对方正是自己的大学女同学,前不久在家发生不愿见到那一幕的女主角,钱一然。高燕心里很乱,但人生的历练,从老公路军刚刚讲的故事里,似乎悟出了什么,心中已有的谋划也就更加清晰。 “高科长,刚才那杯酒你还没喝呢?”马山市委办公室主任举着酒杯望着高燕道。 高燕没有任何反应,将满是微笑深情的目光望向路军。路军不了解高燕此时的心思,甚至没有多想,而是自信的认为,眼前的爱人依然是十几年前追求自己的女大学生,就笑道:“你们间的事情,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办公室主任见路军没有反对,就为高燕端起了眼前的饮料,碰了一下,道:“你喝的是西瓜汁,又不是酒。要不给你倒杯白酒吧。” 高燕又满是微笑的目光望了路军一眼,道:“西瓜汁含糖量太高,喝多了,容易发胖。”高燕一语,办公室主任不知该如何回答。路军却笑道:“胖不胖,还不是我说了算,我又没嫌弃你。” 高燕脸色有些羞红,娇嗔地道:“讨厌。”说着,高燕将办公室主任端起的饮料,一饮而尽。 “来,我敬领导一杯。”市委办公室主任的杯子刚刚放下,路军便起身端着满满一杯啤酒来到了市委办公室主任的面前。高燕见状起身端着空杯来到了周思国面前,微笑道:“周叔叔,我也敬你一杯吧。” 周思国见高燕端着空杯向自己敬酒,目光有些不解。高燕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就对服务员道:“来,给我倒杯白酒吧。”虽然周思国不了解此时高燕的心思,但凭直觉,他觉得高燕已喝了不少,如果再喝下一杯白酒,有可能过量,一旦醉酒,尤其又是年轻的女同志,担心影响不好,就关切道:“你不能喝,就不要勉强了。还是喝杯饮料吧,意思到了就行。” 自己敬酒,高燕喝的是瓜汁,却主动用白酒敬周思国,办公室主任似乎觉得有失脸面,似乎也想保护周思国,见状,就凑上前笑道:“高科长,这样不好吧。我虽然没有资格让你喊我叔叔,但我毕竟比你年龄大许多。我敬酒,你喝饮料,敬书记却喝白酒。不行,你再补上一杯白洒。”路军一听,办公室主任似乎在故意难为高燕,就起身道:“隔桌不说话。我们俩喝酒,你管人家的事干什么。” 高燕回头望了办公室主任一眼,又望着周思国,微微一笑,道:“你是我叔叔,我敬你酒,必须用白酒。”高燕说着将自己的空杯,倒满白酒。周思国本想上前阻拦,无奈,高燕说完,便将杯中的白酒一干而净。 周思国望着高燕无奈的摇了摇头,先是望了路军一眼,然后又对高燕道:“小路的确很优秀,深得领导的信任,口碑不错,人也很精干,前途无量,你可要多理解他啊?” 周思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路军听得很真切,就将目光望向高燕。高燕微微一笑,未语,上前,为周思国端起眼前的酒杯。周思国微微一笑,道:“我也喝得差不多了。”高燕未语,目光一直在望向周思国的酒杯。周思国见逃不掉眼前这杯酒,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将杯中酒一干而净。 路军向办公室主任敬完酒,又坐在了周思国的身边。周思国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酒喝得差不多了,我们不如喝点茶,说会儿话吧。” 周思国话音刚落,路军便道:“周书记,有件事,我不明白。” “你说。”周思国整理着眼前的桌布,随口道。 路军稍思忖后,道:“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行这受累不讨好的工程,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周思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你还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我还真的没想为了什么。” 路军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周思国又道:“听说,省里最近又提出关停改造小煤窑的事?” 周思国问的正是路军职责内的事情,路军未加思索,便道:“省里刚刚研究过,正在起草文件,等委里和省领导审定后,很快印发。” 周思国点了点头,像是在自言道:“看来省里终于下定决心了。”路军似乎非常赞同周思国的观点,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声道:“省里还对小煤窑的转型提出了一系列优惠政策。” “什么优惠政策?”周思国急切道。 路军没有回答,目光望向周思国,微微一笑。顿时,周思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不方便透露就算了。” 路军呷了口茶,道:“这次印发文件的目的主要是遏制安全事故发生,减少自然灾害。省里提出,要堵死路,给出路。总的想法就是没有安全保障,也就是10年内发生10人以上重大安全事故,产能在30万吨以下,或是潜在产能开发不足十年的,全部关停。给出路,除了对矿工一笔配套安置费外,地表可进行除了房地产外的绿色开发,届时省里相关部门将视情给予一定的补贴。” “绿色开发?”周思国道,似乎很感兴趣。 路军点了点头,道:“就是没有污染的商业开发。” “只要符合环保就行?”周思国道。 路军摇了摇头,道:“绿色开发,除了环保外,还不能建工厂。出台这条政策的主要考虑是,保护耕地。也就是说,除了种庄稼外,还可以种些经济林或是果木树等经价值较高的植物,当然也可以搞养殖,甚至种草也可以。” 周思国没再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似乎陷入了思考。路军不解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周思国,笑道:“周书记请我吃饭,不会是仅仅关心你那梁庄煤矿关停的事吧?” 周国国似乎不清楚路军话里的意思,就疑惑的目光望向路军。路军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就进一步解释道:“煤矿关停,接下来的便是转型。” 周思国似乎终于了解了路军的心思,不由的笑道:“哈哈。怪不得领导喜欢你,这小路就是聪明。那新建铁路的事定下来了吗?” “原来周书记也在关心新线高铁的事啊?”路军笑道,眼珠在不停的转动,似乎心有难言之语。周思国则有些不解,目光充满疑虑,道:“怎么,又有新变化?” 路军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不住的望向高燕,道,“就因为这事,这几天找我的电话不断,还有办公室,甚至是家里,天天有人缠着。打探消息的,争取项目的。”路军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思国似乎感受到了路军的为难,但又不好安慰,就轻轻的点了点头。或许路军担心周思国误解,就道:“基本定下来了。只是具体路线,尤其是站点还有争论。” “途经马山?”路军话音刚落,周思国便急切道。 路军轻轻的点了点头,道:“途径马山是不会变了,但具体规划,不是省里能说了算的。” “省里的意见也很重要啊。”周思国目光望向路军。 “那是的。但最终还要由中央相关部委研究确定。当然,他们会尊重省里的意见。”路军望着周思国道。 周思国没再说什么,双眼呆滞,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路军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本想说:周书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但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事关重大,自己身为副处长难以决策,有狎狂之嫌。再者,周思国身为市委书记,这么重大的事情,不一定找自己帮忙,有可能亲自和委主任进行沟通。想到这,路军就轻声道:“周书记……。” 周国国耳闻路军在喊自己,先是一怔,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道:“我的意见很明确,马山作为经济发展落后地市,发展交通非常重要。新建高铁路线,不仅要贯穿整个马山,而且作为市中心,最好将站点选建在马山;而梁山是马山的边界,又是较为落后地区,还面临煤矿转型后的大开发,最好也在梁庄,或是前山建个站点,哪怕规模小一些。” 路军似乎不认可周思国的观点,但又不好当面反驳,就不停的摇着头,周思国不解,欲言,路军手机的铃声又响了。路军望了手机一眼,便明白了什么,瞟了高燕一眼后,又将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见路军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就道:“你先接电话吧。” 路军似乎不再犹豫,接听了手机。手机里又传来一女士的声音,路军一听,似乎有些不耐烦,道:“对不起,我还没吃完饭,项目的事,还是等我明天上班到我办公室谈好吗?”路军说完,便挂断了手机。然后,望着周思国微微一笑,道:“周书记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个人认为,可能性不大。”路军出言极为谨慎。 路军见周思国的目光满是疑虑,就继续道:“新建铁路线,不是普通的铁路,那可是高铁啊。从科学运营上,既然在马山设了站点,就没有必要在梁庄或是前山设站点,一来火车刚一加速,又要停下来,影响整列火车的速度。更为重要的是,我个人认为,两站距离太近,容易造成重复建设,我想不仅是中央,就是省里也不会同意你们的方案。” 虽然从路军的话语里感觉出了自己设想变为现实的难度,路军的担心似乎也颇有道理,但周思国有自己的想法。此时,周思国心里更清楚,如果将设想变为现实,实现大开发前山的宏伟蓝图,在前山或是梁庄高铁线设一站点,非常必要,而这必须首先要争取路军所在主管部门的理解支持,必须说服路军。想到这,周思国仍坚持道:“这怎么叫重复投资建设呢,投资铁路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吗?再说,虽然两站点距离近了些,但在铁路具体运行上,不是两站都停啊,可以错开停吗?这样两地不都兼顾到了吗?” 路军很清楚,自己作为一位副处长,与周思国市委书记间悬殊的地位,如果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有可能使双方陷入尴尬的境,而且现在好多事情事在人为,就笑道:“周书记您可以将自己的意见向省里提出来。” 路军话刚出口,周思国便看出了路军的心思,就道:“路处长,你可别跟我耍滑头啊。你现在主持项目办的工作,你的意见非常重要。” 路军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周思国又道:“真的,在前山或是梁庄建高铁站,对马山未来的发展太重要了。再说深一点,具有战略意义。” 望着周思国满脸严肃的表情,路军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决心,又似乎听出了周思国心中的难言,就道:“那好吧。我会尽力帮你们争取。” “不是尽力帮我们争取,你的边鼓也很重要啊。”周思国笑道。 “周书记……。”路军笑道,满脸的无奈。 “如果事成了,对马山来说,那可是造福千秋的大好事啊。来,我们以茶代酒,让我先代表马山五百多万父老乡亲谢谢谢你了。”周思国说着端起眼前的茶杯与路军的茶杯碰了一下,然后一干而净。 路军笑道:“周书记您交办的任务也太艰巨了。”路军说完,将杯中的茶一口喝下。 167、高燕的意外举动 用完餐,周思国回家休息了,市委办公室主任提出要送高燕和老公一块回招待所休息,被路军婉拒。市委办公室主任心领神会:路军想和高燕饭后散散步,说些悄悄话,也就没再坚持。 路军没有多说什么,低头一直在摆弄着手机,高燕有些不解,就瞟了一眼,见路军正低头发着短信,似乎明白了什么,就举目四周望去。饭店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跑车,在马山很少见,也就格外惹人注目,让高燕感到惊奇的是,路军刚发完短信,那跑车便启动了。高燕看得很真切。 深秋季节,虽然天气不是很热,但路军依然满脸汗渍,高燕有些不忍,就从包里掏出纸巾,为路军轻拭脸上汗珠。路军很是感激,就握着高燕的手,望着高燕微微一笑,急切地道:“今天和我一块回省城吧。” 高燕微微一笑,道:“我明天还要上班呢?”高燕的脸上似乎写满温情与甜美。 “那我送你回宿舍吧?”路军道。 “你不是很忙吗?刚才吃饭的时候电话一直不断,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送了,我的宿舍就在前面,又是大白天不会发生什么事。”高燕道。然后,高燕又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了路军,道:“出了不少汗,肯定口渴了,喝点水吧。”高燕依然如同初恋,温情脉脉。路军心里很是感动,两眼望向远方,深深地吸了口气,感慨道:“如果说历史就是重复,那么现实就是模仿。从古人就开始喊,推陈创新,但回头看看,每一举动,走过每一足迹,留下每一印痕,都会从历史上找到影子,有时会有着惊人的相似。每个人不可能远离现实,更不可能逃避历史,有的只是适应,或是顺从历史。任何人也不要企图用高尚的外表掩盖其丑恶的灵魂。人格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没有独立的物质,就别谈独立的人格,而那独立的物质又是什么?哼、哼、哼……。” 高燕低头默默地走着,静静的听着,而此时她的内心极不平静,回家发生的那一幕,不时的映现在其眼前,她在用第六感觉,感知老公路军的内心。 “哈哈。”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路军突然大笑了起来。高燕不解,抬头疑惑的目光望向路军。路军笑道:“我突然想起不知谁说过的一句话,觉得非常有意思。一次在饭桌上,一个小混混,手上戴着好多各种材质的手串,像是个文化人,然而,不带脏字不说话。有位学者模样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说了那人一两句类似注意文明一类的话,谁知那小混混两眼一瞪,对那学者模样的人道:‘少在我面前装绅士,透过你那污秽的窗口,我已看到了你那比我还污秽的灵魂,少用你那满是溢美的尿水来污染我这颗朴素的心。’结果说得那学者模样的人顿时哑口无言。” 高燕很清楚老公此时的心思,但她故作不知,觉得同样很有趣,不由的笑了起来,嘴上道:“你们男人聚会真有意思,什么也敢说,不过那小混混说的挺有哲理。” “是啊。人家说的也没错啊。事后,我才了解了真相。那小混混其实学历挺高,也是大学生,还曾是公务员,后来,感觉机关没什么前途,就下海经商,听说,发展得还不错。时间一长,就觉得看破红尘,整天装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倒是那学者模样的人,人品不是很好。由此我想,好多事情并没有直接的对与错,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不容易,都有自己的活法,没有必要难为自己,更不应为难对方。”路军望了高燕一眼,像是在自语。 “嗯。黑格尔早就说过,存在就是合理。前段时间,闲着没事,看了一本日本数学家写的书,他说,世界所有的事情不能用绝对的对与错来判断,没有明确的是与非,就连最讲究对与错的数学,还存在另一种答案,即非对非错。所有的直线,无限延伸,都会成为曲线。还是我们古人聪明,早在几千年前就提出了,天地人事物的三种基本构成方式,可笑的是,我们现在还有好多人在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争论不休。其实,换个角度看,是非真的没有争论的价值。有些事情,今天看是正确的,明天可能就成了错误。而有些事情,今天可能想不开,明天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高燕轻声道。 虽然路军并不完全了解此时高燕的心思,但听了高燕一番话,觉得高燕非常明事理,内心极为感动,如不是在大街上,尤其是顾及自己的身份,真想将高燕轻轻的搂抱在怀里。然而尽管如此,仍不由的四处张望了一眼,将右手伸向妻子的肩膀。 高燕在低头默默的走着,突然感到右肩有些热乎乎的,就不由的回头一望。路军见状,忙道:“你身上有个虫子。” 高燕似乎看出了路军的心思,莞尔一笑,挎起了路军的胳膊,脸上似乎很幸福。路军似乎心里感到很温暖,紧紧的挽着高燕的胳膊依然满脸的幸福。 高燕望了路军一眼,道:“饭桌上周书记交待你的事,你可要记在心上啊?” 路军不知此时高燕心里在想些什么,就随口道:“什么事啊?” 耳闻老公的回答,高燕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依然满脸微笑道:“你真是职务提拔了,脑袋也记不清了。不是人家周书记让你帮着沟通在梁庄和前山建高铁站的事吗?” “噢。”路军似乎想起了什么,满脸的木然。高燕就疑惑的目光望向路军。路军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刚欲解释,突然手机又响了。路军掏出手机望了来电号码一眼,目光不由的向高燕望去,满脸的不安,不由的一道:“这些官员,还有商人,真烦人,连和老婆说的话时间也不放过。”路军说着欲挂断手机,高燕倒是很善解人意,微微一笑,松开紧挎着路军的手,躲闪到了一边。路军急忙接起手机,张口便道:“你好。噢。对不起,刚才吃饭,不方便接电话。你的事我已知道了,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现在很忙,抽时间我给你回电话。什么事都要耐心等待啊。”路军说完挂断了手机。 虽然高燕离路军较远,通话内容不清楚,但声音却很熟悉,和饭间的电话都是同一人打来的,那人就是她大学的女同学,钱一然,似乎钱一然有急事,一直在催促着路军。望着路军的表演,高燕觉得十分好笑,然而,仍然故作毫不关心。 高燕见路军已打完电话,又走近路军,同样又挎起了其胳膊,依然很亲昵。倒是路军感到极为不解,困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高燕。 “还是争取项目的事。这些人真能缠。”路军望着手机道。 “争取到了项目,就等于赚到了大把的钱,人家怎么会轻意放手啊”高燕望着路军笑道,似乎很善解人意。 “你不用离开我,都是工作上的电话。”路军说着将手机装进了衣兜。 “我才不关心你工作上的事呢。相反,知道多了,心累。不过周书记交办你的事,你可要上心啊。” “噢。”路军依然淡然道。 “很难办吗?”高燕关切道。 “不仅很难办,而且几乎不可能。” “什么事情都事在人为。” “也许这件事是个例外。” 高燕理解此时路军的心情,办与不办,都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就他的职权,只能是建议。而路军之所以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是想让高燕领他的情。想到这,高燕就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啊?”路军笑道,满脸的不以为然。 “你看看,事情办成了,人家肯定说,我老公有本事,我脸上有光,女人可都很在意面子啊。再者,事情办成了,周书记肯定会对我另眼相待,对我将来的发展……。” 高燕尚未说完,路军似乎已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接着道:“将来有可能对你单位提出提拔的建议。” “老公真聪明。”高燕说着,似乎很自豪,将脑袋靠向路军的肩膀。路军笑道:“那第三呢?你刚才不还说,凡事有三吗?” “第三……。”高燕眨了眨迷人的眼睛,道:“第三可多了,人家毕竟是市委书记啊,不通过你,找别人也有可能解决啊?到时候你可就被动了。还有,如果事成了,你作为省里重大项目办的负责人,你脸上也有光啊?” “经你这么一分析,看来我真的要积极努力的争取了。”路军望着高燕笑道。 “那我真的要谢谢你了。”高燕说着将头贴得路军更紧。忽然间,高燕发现曾停在饭店不远处的红色跑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招待所前一商店的门前,顿时就明白了什么。高燕望了面前的招待所大门一眼,停住了脚步,上前,为老公整理了一下衣领,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再送了,招待所到了。” 路军见高燕心情非常好,就想起前两天发生的事,欲向高燕解释。但依然有些忐忑不安。高燕似乎看出了路军的心思,道:“怎么了?”路军终于鼓足勇气,道:“前两天……。” 高燕顿时明白了路军的心思,笑道:“家是讲爱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讲理去法院。” 路军见高燕真的原谅了自己,心中十分高兴,抬头望了招待所一眼,似乎又有些犹豫,道:“我送你到房间吧。” 高燕知道老公此时的心思,更清楚回到房间,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就微微一笑,亲吻了路军前额一下,道:“不用了。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你也早点回家吧。明天一上班,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呢。你更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路军没再坚持,依依目光望向高燕的背影。 走上招待所的台阶,即将走近大厅,高燕想回头和路军告别,借着门上的透明玻璃向外一瞧,路军正独自一人向回走去。忽然间,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疾步上楼,向房间走去。 虽然梁海星吃饭的地方较高燕远,但却早高燕回到了招待所。喝了点白酒兴奋,也或许独自在房间有些孤独的缘故,梁海星就一个人在招待所的花园里独自散着步。见高燕急匆匆的向招待所内走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欲上前问个究意,高燕却在视线内消失了。 就在梁海星疑惑间,高燕又出现在了眼前,不同的是,似乎高燕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穿着一紧身牛仔裤、头戴墨镜,急切的向招待所外走去。 “怎么了?”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望着高燕急切的身影,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高燕头也不回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为主要的是,梁海星担心高燕发生意外,就悄悄的跟在高燕身后走出了招待所的大院。 168、高燕跟踪 高燕刚跑出招待所,似乎发现了什么,就急忙停住了脚步,躲在大门的门柱下,目光不住的望向前方。 望着眼前高燕神秘的样子,梁海星满是不解,欲言。高燕见状,急忙向梁海星挥了挥手。梁海星没再多说什么,顺高燕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一对头戴情侣编织帽和墨镜的青年男女相互依偎着向前走去。 青年男女来到一辆红色跑车前,停住了脚步,一番长吻后,分别上车,随着跑车屁股后冒着一缕白烟,转眼间消失在了视线内。 虽然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凭着感觉,梁海星觉得此事与高燕有关。否则,高燕也不会如此关心。梁海星目光向高燕望去,高燕无奈的摇了摇头,满脸的苦涩。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但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安慰高燕。 就在梁海星茫然不知所措间,耳边传来高燕的声音:“故事片看完了吧?精彩吗?” 梁海星一抬头,高燕满是无奈的微笑,似乎看出了高燕那颗苦涩的心,也不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高燕非常开通,未等梁海星开口,便道:“就是刚才那个男人,还想到我房间呢?” “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你去喝酒了?”虽然梁海星也喝了不少的白酒,但仍能嗅闻到高燕身上不时飘来的白酒气味,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似乎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高燕并没有回避,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撒谎了。主要的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他一块去吃饭。”高燕说着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脸色很诚恳。 从高燕的话语里,梁海星似乎听出了什么,就不由的再次顺高燕的目光,向街道望去,希望有新发现,然而,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中午的马山街道依然很宁静,偶见廖廖行人也都是急匆匆的脚步。梁海星又转身对高燕道:“刚才那男的人是你老公?” “法律上的。”高燕笑道,很开朗,又有些无奈的苦涩。梁海星什么也没说,低头向招待所内走去。 高燕又不由的回头望了一眼,对走在前面的梁海星低声道:“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怕我吃了你?还是怕我绑架你?” 梁海星回头一望,见自己光顾了低头思考,不经意间,将高燕甩在了身后,就歉意的微微一笑,放慢了脚步。 “你还去花园散步吗?”高燕望了一眼花园道。 “你刚才看见我在花园散步了?”梁海星的目光有些惊奇。 “我还发现,有个靓妹挎着你的胳膊呢。”高燕笑道。 “女人的眼睛就是毒。”梁海星撇了撇嘴,道。 “你才发现啊,那不是眼睛毒,那是第六感强烈。”高燕道,看上去有些自豪。 梁海星知道自己和高燕斗嘴不占上风,尤其是在这公共场合,一旦与高燕打起嘴仗,影响不好,就望着高燕道:“怎么,你想回房间休息?” 高燕没有回答梁海星,而是反问道:“你也想休息。” 心人的心如玻璃瓶,很脆弱,梁海星更不知此时高燕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生怕伤害了高燕,嘴唇嗫嚅了两下,没有说什么。高燕低声道:“到我房间聊会儿天吧。” 梁海星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很想找人倾述,但又觉得,中午去一个女人的房间,似有不妥,尤其是一旦被人发现,会招来是非,就有些犹豫。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笑道:“你老公不是想到你的房间坐坐吗?”梁海星的意思很明白:你老公想去你房间,你没有答应。那我更不应该去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和他一样啊。”高燕说着,低头向前走去。 梁海星还想说什么,不料,高燕几乎用命令的口气道:“别跟我耍贫嘴了,我有事找你。”高燕说着依然低头急切的向前走去。 望着头戴墨镜急着回房间的高燕,梁海星心里感到有些好笑:什么事啊,这么神秘,像特务交换情报似的。 梁海星担心被人发现去高燕的房间,就故意与高燕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提前开门走进了房门。 楼道里很静。尽管如此,梁海星确信安全后走进了高燕已敞开的房门。梁海星刚刚走进高燕的房间,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一直站在门后的高燕,见梁海星已走进房间,顺手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平日里,梁海星很注意影响,很少光顾高燕的房间,因此,对高燕的房间充满好奇,见书桌有个漂亮的坤包,高燕从未用过,更是惊奇。凭感觉,梁海星感到眼前这坤包价格不菲。高燕从房间内的货架上取下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梁海星,道:“我身上出了不少的汗,我先去冲个澡。等我冲完澡后,我再给你泡茶。你先坐在沙发上喝点矿泉水吧。房间内的一切,你什么也不要动。”高燕专门嘱咐道。 梁海星不知高燕的心思,满脸的疑惑,似乎又觉得高燕肯定有她的考虑。 不长时间,卫生间内传来“哗哗”流水的声音,梁海星知道高燕在洗澡,尤其是高燕体香与淋浴露的芳香透过紧紧关闭的卫生间飘进房间,梁海星的心里就有了种异样感,回头望向卫生间依稀灯光下,透过磨砂玻璃上折射出高燕曲线的玉体,更是欲火烧身,就硬硬的将目光在房间内胡乱望去。 床上,高燕用自家被套套着的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不同的是,被子上似乎被人躺过,梁海星不由的在心里叹道:昨天晚上,高燕从自己的房间回来,一直未眠? 骤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倏然间,几乎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就又来到高燕的书桌前,仔细端详起了书桌上的坤包,意大利产的“lv”牌。再仔细一看,书桌上还摆放着一些化妆品,而且清一色的外国原装。梁海星不由的一惊:看来高燕的老公来过她的房间了。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刚才还有些困乏的梁海星不由的一怔,顿时清醒了许多。再仔细一看高燕茶几上的电话,还在不停跳动的电话号码显示省城的电话。梁海星更是惊奇:高燕的老公不会发现高燕昨天晚上在自己房间的事吧?果真如此,自己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尤其是想到高燕的老公一旦到单位上吵闹,自己为此背上个处分,让那心爱的妻子知道了,对妻子,甚至是儿子将会造成怎样的伤害啊。梁海星越发觉得有些后怕,恨不得一下子冲进卫生间,向正在洗澡的高燕问个明白。 陡然间,梁海星头上冷汗潸然而下。 梁海星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懊恼,就在这时,高燕的手机响了。梁海星急忙望着卫生间道:“你的手机响了。” 梁海星话音刚落,卫生间内传来高燕的声音:“我听到了,你不用管,我来接。”随即,卫生间内洗澡的声音戛然而止,不长时间,高燕裹着浴巾走了出来,望着房间站着满是茫然的梁海星,有些不解。梁海星望着出水芙蓉般的高燕,刚刚的懊丧顿时烟消云散,尤其是当高燕从梁海星面前经过时,高燕身上散发着的诱人体香,还有满是水珠的玉肌映现在眼前,梁海星不由的再次心动。 高燕拿起手机一看,先是一惊,接着冲梁海星做了个不让其出声的动作后,接通了手机。 果然手机是路军打来的,路军告诉高燕,他已坐上开往省城的大巴。高燕则对路军说,有点累,就冲个了热水澡。高燕说完,似有心事,将手机轻轻的放在了书桌上。 望着眼前的手机,高燕苦苦一笑,目光有些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不如该说些什么,又望了眼书桌上的高级包、化妆品,心里更是充满无限的感慨:幸福的人,粗茶淡饭都很香;不幸的人,山珍海味都会索然无味。也许感情离不开物质的支撑,两个穷光蛋谈感情绝对是异想天开,但物质绝对收买不了感情。忽然间,梁海星想到了什么是同床异梦。但回头见高燕正望着手机发呆,就想逗高燕开心,笑道:“好恩爱啊,相互关心。” 此时的高燕不知在想些什么,望了梁海星一眼,什么也没说,低头再次向卫生间走去。眼前的梁海星如同路人。 高燕走进卫生间又冲洗了片刻,换上洁白的纱裙,走出了卫生间,给梁海星的第一感觉就是飘动着的仙女。 望着眼前欲仙般的高燕,梁海星眼前一亮,不由的想到:风情万种、娇姿百态。又想到,自己已是父亲,而且贤慧的妻子正在家照顾自己的宝贝儿子。骤然间,内心充满了罪恶感,就低下了头,不敢多想。 高燕一走进房间,一双警惕的目光不由的四处打量了起来,似乎屋里被人安装了炸弹,或是窃听器。高燕一瞥,见梁海星低头似在沉思,就没再言语。梁海星感到高燕有些反常,就笑道:“咋了,你是不是受到刺激了?”高燕没有应声。梁海星抬头见高燕正望着自己,担心高燕误会,就又解释道:“你看你们二人多亲热啊,相互关心,手机里秀恩爱。你看我那位,我来马山这么长时间了,连个电话也没主动打给我。” 169、高燕的心病 高燕似有心事,没有听清梁海星在说些什么,淡然道:“他告诉我,他已坐上了开往省城的公共汽车。哈哈。”高燕满脸的无奈。梁海星心里很清楚,此时的高燕还在为老公欺骗自己而不安,背叛最容易使人失去理智,更清楚高燕老公的行为对高燕心灵所造成的伤害,酸楚感就油然而生,低声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每个人都在用微笑掩饰内心的悲惨,用眼泪抚慰内心的伤痛。不是活得太累,而是我们心里太贪。” “你说得很潇洒,你能做到吗?哎,你还没有告诉我呢,你刚才在笑什么?”高燕说着打量了自己一番,似乎觉得没什么不得体之处,就将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仍就笑而不语,高燕越发觉得梁海星的内心似乎隐藏着什么,走上前,威逼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你小子,肯定不知又在想着什么坏主意,说!” 梁海星担心高燕动手,就笑道:“我刚才想,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生个孩子起名挺有意思,随你的姓,就是高梁(粱);随我的就是梁(量)高。不是吃货,就是酒包,都不是好名字。但在正常人来看,都很幸福。” 高燕见自己被梁海星戏弄了,就微微一笑,低声道:“讨厌。”高燕没有生气,相反,满脸羞涩,有些红晕,看上去似乎很幸福。 梁海星担心高燕不会饶过自己,就极力躲闪着,高燕却向梁海星一挥手,道:“你跟我来。”高燕说着向书桌走去。然后,又回头望了梁海得一眼,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乱动啊。”望着高燕的举动,梁海星觉得有些好笑,但见高燕满脸的肃然,只好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省城的电话,昨天夜里两点打来的。当时我正在你的房间聊天。”高燕望着眼前的来电显示道。高燕说完,又急忙来到床前,拿起了手机,急忙打开通话记录,对梁海星道:“你看,先是给我房间打电话,见我没在房间,又打了我的手机。” 梁海星对女人用品尤其是品牌极不了解。眼前的一切,似乎梁海星并不关心,就目光望向眼前的“lv”坤包,无论色泽,还是图案似乎都较为普通,心想:他老公也是,既然这枉费心机的关心高燕,哄高燕开心,怎么送这么一个包给高燕啊?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道:“这包,还有这香水,肯定是我那女同学送给他的。让他送给我。而且似乎在向我传递着什么。凭他的工资,就是一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这东西。” “就这么一个破包,他一年的工资还买不起,什么包啊,人皮做的啊?”梁海星睁大眼睛问道。 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你真的老土啊,破包?这是世界上顶级品牌,限量版,光这包也得几万元。这香水,每瓶香水都得几千元。” “啊。你一背上,就是万元户,一出门就是富婆?”梁海星仔细打量了高燕一番,又道:“你这裙子也得几万吧?” 高燕瞪了梁海星一眼,道:“什么啊,我这裙子,是我叔叔送我的,国产,真丝的。也就是几百元。” “什么破包啊,这么贵?”梁海星说着,欲拿起探个究竟,却被高燕制止了。梁海星满目不解,但又不好说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似乎并不理解梁海星的心思,仍惕惧的目光认真查看着,似乎在努力的发现着什么。 高燕见没什么异样,就打开了坤包外面的包装盒,仔细查看着,梁海星实在感到不解,就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疑神疑鬼的?” “我在看里面是不是安装了窃听器。”高燕目光依旧望着眼前的名包道。 “不会吧。他还至于这样对你?” 高燕似乎内心有什么心里话要说,但欲言又止。突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懂无线电吧?” 梁海星不知高燕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摇了摇头,轻声道:“你知道啊,我是学中文的。” “那怎么办呢?”高燕坐在了沙发上,目光依然望着眼前的名包,还有香水,衣服,又道:“要不,我容易患上心病,晚上会失眠的。” 夫妻间到了如此地步,尤其是想起刚刚电话里的恩爱,一丝寒意,顿时涌上梁海星的心头,妻子那操劳的身影不由的浮现在梁海星眼前。是啊,自己到了马山整天忙于工作,陪着领导整天喝酒乱逛,却连个电话也没给妻子打过。想到这,来自心底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梁海星突然做了个决定:趁着周末的机会马上回家去看望一下妻子。 高燕茫然不知所措间,一瞥,见梁海星两眼发呆,就道:“你在想什么啊?”梁海星见高燕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什么也没想。真的。” “真的?还假的呢。你还不如说,你在帮我想怎么解决我这心病呢。你看你,满脸的诚实,连个谎也不会撒。” 高燕这么一说,梁海星更不好独自离开,就叹了口气,道:“噢,我猜到了,你心里在猜想什么……。” 梁海星担心引起高燕的伤感,就道:“真有点想儿子了。” “是想儿子他妈了吧?你为什么不趁着周末回家看看他们母子啊?你们男人就是绝情。”高燕道。 梁海星笑而不语。高燕就道:“趁着天还早,你坐公共汽车回家吧。在家住一晚上,明天回来,也不耽误上班。” “我还是帮着你解决心病吧。否则,太不仁义了。”梁海星道。 “咳。我这心病看来一时解决不了了。”高燕叹道。 忽然间,梁海星似乎起了什么,道:“你给赵处长打个电话。他门子广,或许他能想出办法来。” “是啊,怎么忘了那个老油条了,你咋不早说呢。”高燕说着兴奋的来到书桌前,拿起手机,刚想拔通赵良的手机,梁海星又道:“你这房间不是有电话吗?” 高燕未语,望了梁海星一眼,用固定电话拔通了赵良的电话。赵良正在房间休息,一看是宾馆内部电话,就急忙接了起来。高燕就故作娇滴滴地:“赵处长,你在房间啊?” “废话,我不在房间,怎么接你的电话啊?”赵良在电话里道。 高燕一听赵良有些不耐烦,就故作生气,道:“怎么了,谁惹你了,吃枪药,还是吃豹子胆了?” “我吃枪药了。我还没熊你,你倒先倒打一耙,冲我发脾气了。熊娘们,来到马山就忘了老领导了。一天到晚光知道陪大领导了,连个招面也不打,早把我这小领导忘了吧?” “和你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天天忍受着你法西斯般的统治压迫,暗无天日。好不容易来到马山,解放了。哈哈。”高燕担心惹赵良不高兴,说完,不由的大笑起来。 果然,赵良似乎有些生气,道:“你打电话专门来气我的吧?看你笑的,这么灿烂。” “你看到我灿烂了?”高燕随声道。 “看不到,还听不到啊,你当我聋了?” “你还算明白,那是过去一直在你的权势压榨下,没有释放的机会。来到马山,到了解放区,终于逃出了你的魔掌。笑得自然灿烂了……。”高燕依旧在不依不饶。 高燕还似再想和赵良开玩笑,以排泄心中的郁闷与不安。梁海星则示意她,不要再逗赵良了,否则赵良会挂断电话。果然,赵良在电话里道:“你没别的事,我挂断了,我还在做着春梦呢。” “你还在做春梦,你在做噩梦吧。”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道。 “你到底有什么事啊,说不说啊,你再不说正事,我真把电话挂了啊?” “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高燕依旧在和赵良开着玩笑。 “我干什么还要告诉你啊。别忘了,我是你的领导。你有什么事应该向我报告。我干什么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切。你就是小人得志,有一天,我当了你的领导,天天让你向我汇报,包括去厕所。哈哈。”见高燕仍然在和赵良开着玩笑。梁海星有些着急。 “我估计,你这一辈子没那一天了,大不了,我辞职,也绝不会在你的手下干事,否则,还不让你这熊娘们折腾死我啊。” 高燕见梁海星真的有些着急,就笑道:“我折腾你?你没事,来我房间安什么窃听器啊?” “我去你房间安窃听器,你得妄想症了吧?” “你没安窃听器,我骂你的事,你怎么知道了?”高燕笑道。 高燕的话似乎给了赵良反击的机会,依旧不依不饶道:“如果在你房间安装个监视器,看看你那美丽的玉体倒有可能,谁在你房间安装窃听器啊,偷听你的好事,又看不到真人,不干着急啊。” “你少跟我耍贫嘴,你给我找个人了解一下,会不会有人在我的房间安放窃听器啊,比如在我的包里,或是电话里。最好,你能找个人给我来检测一下。”高燕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也许赵良觉得玩笑开得有点大,态度就缓和了些,道:“你让我去找人?在这马山,除了你,我认识谁啊,这不是赶着旱鸭子上架吗?要不,我去你房间,给你检测吧。” 170、高燕释疑 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你敢来我房间,我就报警。我告你图谋不轨。” “哈哈。你以为你能吓唬住我啊。我一个同学就在马山当公安局局长。你尽管去报警啊,你去报警,说不定人家还说你……。”赵良担心再说下去高燕会生气,也有失自己的身份,就“哼哼”了两声,不怀好意的笑着。 高燕一听赵良有同学在公安局,顿时看到了希望,忙道:“那正好,你问问你同学,看看能帮我检测一下吗?” 赵良不好再推辞,就道:“那好吧。我给我同学打个电话。” 高燕放上了电话,见梁海星低头不语,满脸的木然,似有心事,就觉得自己刚才与赵良的玩笑开得有点过,脸色羞红,望着梁海星,道:“我刚才和赵处长的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大啊?” 梁海星在想着回家的事,也就没在意高燕在说什么,更不会理会其与赵良间的玩笑。他了解高燕的为人,更理解高燕此时的心情,即使高燕与赵良间的玩笑再过头,梁海星也不会感到意外,那是高燕在发泄心中不悦的一种方式,因其老公给她造成的伤害太深了,换作他人,心理早已崩溃了。高燕见梁海星仍不理会自己,就上前推了梁海星一把,梁海星一怔,忙道:“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啊?你听没听见我再和你说话啊?光想你媳妇,和你那宝贝儿子了吧?让我一个人在对牛弹琴。”高燕道,噘着小嘴,看上去心情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梁海星心想:我想我媳妇和儿子难道还有错吗?但他更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他知道高燕的心里在淌血,就安慰道:“我在想,你刚才和赵处长打电话的事情呢?” “怎么吃醋了?”高燕笑道。 梁海星微微一笑,未语。 高燕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到了马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淑女变成了泼妇。不过,赵良和你不一样……。” 梁海星第一次听到高燕评论自己的领导,很感兴趣。突然,高燕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了,高燕就道:“可能是赵良有消息了。我接一下,赵良的事,有机会我再给你说。” 果然,电话是赵良打来的,赵良想来高燕的房间,被高燕拒绝了。赵良只好在电话里对高燕道,他问了公安局的同学,公安局的同学说,高燕的房间内,绝对不可能被人安上窃听器。一来,私自安装窃听器是非法的。更为重要的是安装窃听器,还必须有接收设备,而且如果是无线的话,距离窃听器不能太远,太麻烦;在高燕的电话上,搭个线倒简单,但极易被人发现。另外,招待所属于市委重要活动场所,经常进行保密检查,从来没发现有人安装窃听器。 听了赵良一番解释,高燕觉得颇有道理,内心释然,对赵良尤其是赵良的同学说了些感谢一类的客气话。赵良一听,便对高燕道:“你怎么感谢我啊?” “你应该做的事,还要我感谢啊?”高燕说完扣上了电话。 “既然心里踏实了,你也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梁海星说着,起身欲离开。 高燕知道此时的梁海星心里在想些什么,尤其是一想到梁海星要离开自己,去见其妻儿,内心莫名的惆怅感油然而生。高燕已将梁海星当成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真想上前将梁海星紧紧的抱住,但她更清楚,那样会适得其反,就低声道:“你等等。” 高燕说着从衣架下的柜子里取出一大的洗衣袋,将老公放在其房间里的包,还有香水之类的东西,全部放进了洗衣袋里,对梁海星道:“你突然提出回家,我事先也没什么准备。就把这包,还有香水带给嫂子吧。” “不,不,不。这是你老公送给你的,我怎么好意思夺人之爱?”梁海星急忙推让道。 “你说的对。既然他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怎么使用处置是我个人的事。再说,也没人告诉我,谁送的啊?在我房间,就是我的。”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如此贵重的礼品,梁海星实在想不出接收的理由。虽经过高燕的一番劝说,但梁海星依然不肯收下,高燕就死死的往梁海星的怀里放。 高燕不小心触碰到了梁海得的胳膊,顿时如过了电般,梁海星觉得再推让下去,会引起高燕的误会,就低声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的收之有愧啊。” 高燕则喃喃道:“贵贱只是人的感觉,其功能是一样的。再说,又不是我花钱买的,我也是借花献佛,就算我送给你爱人的礼物吧,也算帮我处理了一个难题。” “哪有如此劝人的啊,收了人家的东西,人家还心存感激。”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又道:“我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就堵得上,你就当作帮我处理垃圾了。如果有一天,你小子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就行。或是,假如有一天,我突然不明不白离开这个世界,你能替我说句公道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信任且值得托付的男人。” 听了高燕一番话,梁海星心里一阵酸疼,依依目光望向高燕,从高燕手里接过了洗衣袋,没再多说什么。高燕依然满眸皆是不舍,低声道:“你回去,最好向刘厅长请个假。” 梁海星明白高燕的心思,高燕在为自己考虑,就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这就去。” 梁海星说完,深情的望了高燕一眼,低声道:“我走了,你多保重。”梁海星说完刚想走出高燕的房间,身后传来高燕急切的声音:“等等。”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停住脚步向高燕望去,高燕急忙上前,紧紧的拥抱住了梁海星。 从高燕房间出来,梁海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高燕送给其爱人的东西放下后,又敲响了刘大可的房门,向刘大可请假,回家看望妻儿。是马山局陆玉泰开的房门。 “怎么陆局长在刘厅长的房间?”梁海星先是一惊,见刘大可在与陆玉泰商量工作,就想退回,刘大可见梁海星站在门外,忙笑道:“小梁啊,进来坐吧。” 陆玉泰见梁海星走了进来,忙道:“刘厅长你忙,晚上的事,就这么定了。”陆玉泰说着欲向门外走去,刘大可并没有起身,笑道:“你找的这几个人喝酒能行吗?不会在酒桌上打起来吧?” “不会吧?”陆玉泰低声道,似乎不是很自信。刘大可接着又道:“你看,连你自己都没把握。咱先说好了,如果你和你们班子不和谐,在酒桌上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这酒干脆还不如不喝。我可不想当面为你们调解。” “这……。您来马山工作这么长时间了,整天这么忙,我们班子也没在一块给您接风。好不容易赶上个周末,我想班子成员和您在一起吃顿饭,也借机汇报一下工作。”陆玉泰低头道,有些尴尬。 刘大可似乎对陆玉泰的回答并不满意,也就不想给陆玉泰面子,笑道:“我什么时候忙了,是你们根本没真心想请我吃饭。” 梁海星见刘大可与陆玉泰的交谈,短时间内难以结束,自己站着有些尴尬,就为刘大可倒了杯了茶水,也想提醒刘大可,自己有事要请示。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对陆玉泰道:“你不会坐下来说吗?” 陆玉泰望了梁海星一眼,又坐在了沙发上,嗫嚅道:“我怕耽误梁科长的事。” 刘大可瞥了陆玉泰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望向梁海星,笑道:“小梁有事啊?”梁海星望了陆玉泰一眼,心中似有难言。陆玉泰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目光望向刘大可,道:“要不我回避一下。” 梁海星见状,忙道:“不用。我就一句话。”然后,梁海星又对刘大可道:“好长时间没回去了,我想趁着周末,回家看看。” “那好啊。什么时候走啊?”刘大可笑道。 “如果没什么事,我想现在就走。”梁海星道。 “没问题。什么时候回来?”刘大可问道。 梁海星未加思索便道:“我想住一晚上,明天下午赶回来。” 刘大可依然笑道:“这么急着回来干什么啊?这样吧,你星期一上班,去趟黄厅长办公室,把这里的情况简单的向黄厅长作一汇报。办完事,再回来吧。好不容易回去趟,在家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刘大可的话让梁海星感到惊奇,虽然自己也想借着回家的机会,就马山新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向黄厅长专门作一汇报,但没想到,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先说了出来。刘大可考虑问题真是全面细致周到。 “好。”梁海星说着欲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陆玉泰的声音:“我抓紧准备点当地的土特产,让小梁带给黄厅长吧?” 刘大可不屑的目光望了陆玉泰一眼,笑道:“你以为黄厅长是你啊,什么人的东西都敢收啊,别给小梁添乱了。” 挨了刘大可一通奚落,陆玉泰心里很不是滋味,低头不再言语。 “刘厅长还有指示吗?” “没有了。准备一下回家吧,这两天很辛苦,回家好好的表现一下。”刘大可笑道。 梁海星没再多说什么,兴匆匆的走出了刘大可的房间。 梁海星深深的吸了口长气,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171、言传身教 回家的路很漫长。但很温馨。 梁海星回到家的时候,大妹妹正抱着儿子在楼道里玩耍。一见梁海星,儿子忙跑上前,嘴里不停的喊道:“爸爸,爸爸。”梁海星感到特别的幸福,将包放在地上,一把抱起儿子,在儿子的脸上狂亲着,嘴上道:“想爸爸了没有?” 梁海星的妹妹从地上捡起梁海星放下的包,道:“你儿子天天念叨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梁海星的儿子不停着躲闪着梁海星那满是扎人的胡须,稚嫩的声音道:“想,想。” 耳闻儿子稚嫩的笑声,嗅闻着儿子身上散发出的奶香,梁海星心醉了,似乎忘记了旅途的疲劳。 梁海星的妹妹见梁海星逗着儿子,就提起哥哥带来的包,往家里走去,嘴上不停地喊道:“嫂子,俺哥回来了。” 梁海星的爱人听到梁海星妹妹的喊声,就不由地道:“你瞎说什么啊,你哥现在怎么会回来呢?” 听见儿子不时传来开心的笑声,正在家做被子的梁海星爱人急忙走出房门,见梁海星正向家里走来,就道:“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我回自己的家,还要提前向你打报告啊?”梁海星笑道。 “不是的。本来我想天快冷了,今天忙着把被子做好,明天一早去买点菜,没想到你回来了。” 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朝妻子的目光望去,见饭桌上正摆着一盘咸菜,顿时明白了一切,一阵心酸,将儿子交给妻子,从妹妹手中接过了包,放在地上,打开了包,然后,从包里取出高燕送的女式挎包,对妻子道:“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妻子将儿子放在地上,接过了梁海星递过来的包,打开一看,如同触电般,不由地大吃一惊,道:“你哪来的钱啊,买这么贵的包?” 梁海星没有回答,笑道:“你看看,还有呢?” “啊,还有这么高级的香水,得花多少钱啊?”妻子心疼道。 “你知道这包什么牌子吗?”梁海星笑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啊,这不是‘lv’,世界名牌吗?我听说,这牌子的包值好几万呢。”梁海星的妻子惊叹道。 “哈哈。你真的懂啊?看来,女人都喜欢包。”梁海星感慨道。 梁海星的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对一直在看着包里东西的儿子道:“别弄坏了。弄坏了,你爸爸没法送给人家了。” 梁海星见妻子误解了,就道:“这包和香水都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你哪有这么多的钱买这么好的包?” 面对妻子疑惑的目光,梁海星将高燕送包的经过,向妻子作了简要诉说。妻子有些不安,道:“咋拿什么还人家高科长这么贵重的情啊?” “还什么啊,人家肯将这么贵重的包送给你,就说明人家根本没图什么回报。”或许担心妻子误会,梁海星就又故作无意地道:“谁让人家有一个好老公呢?在你眼里或许很贵重,但在人家里只是一件多余的物件。即使再贵重的东西,多了,也许就不珍惜了,和垃圾没什么区别。但真的当垃圾扔了,又会觉得可惜。” 梁海星的妻子没再说什么,担心儿子将包和香水弄坏,就收拾好后,放到了衣柜里,嘴上不停的埋怨道:“你回来,怎么也不给她大姑和儿子带点东西啊,他们天天盼着你回来。” 梁海星望了妹妹一眼,有些愧疚,道:“这次回来很急,单位上有点事,等下次补上吧。” 梁海星的妹妹似乎很开通,道:“不用。我天天在家里吃,也不交伙食费,你们家里够困难的了,不用给我买东西。”倒是梁海星的儿子似乎有些不高兴,噘着小嘴,如金鱼般。梁海星忙蹲下,将儿子搂在怀里,望着儿子道:“怎么了,宝贝不高兴?” 儿子将头一扭,生气道:“我再也不理爸爸了。” 梁海星不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就笑道:“为什么不理爸爸了?” “爸爸说话不算数。”梁海星极力哄劝着儿子,而儿子极力的挣扎着,险些将梁海星摔在地上。梁海星笑道:“爸爸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儿子依然噘着小嘴道:“爸爸上次说,再回家的时候,给我买好好回来。” 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妻子见状,将儿子抱在了怀里,对儿子道:“你是不是记错了,爸爸什么时候给你说买好好了?” 儿子似乎受了委屈,不由的大哭了起来,嘴上不停地道:“爸爸就是说话不算数,坏爸爸。” 梁海星见状,心里很酸,道:“可能我真的说过,是我忘了。” 梁海星说着,来到书桌前,似乎寻找着什么。梁海星的爱人见状,就走上前问道:“你找什么啊?” “我在找自行车钥匙。” 梁海星的妻子更加不解,道:“你找车钥匙干什么啊?” “言传身教,为人师表,既然答应了孩子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否则,以后孩子再也不会相信大人了。” 梁海星的妻子向窗外望了一眼,道:“天这么晚了,商店都关门了,你去哪里给儿子买东西啊,不能这么惯孩子。”然后又对儿子道:“让你爸爸明天给你去买吧。” 梁海星的儿子仍然不依不饶道:“爸爸说话不算数。” 梁海星道:“还是现在去吧,再晚点去,商店真的会关门了。” 梁海星的妻子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就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梁海星,道:“你骑着我的车子去吧。顺便路上,买点吃的回来。” 梁海星刚要转身离去,梁海星的妻子便向梁海星使了个眼色,梁海星的妹妹知道嫂子有话要对哥哥讲,就向房门走去。梁海星妻子悄声对梁海星道:“天快凉了,你一块给他大姑买件衣服吧。” 梁海星望了仍穿着短衫的妹妹,有些为难:“我怕买不着合适的啊?” 梁海星的妻子理解梁海星,平时梁梁星的衣服都是她买的,就道:“家里有孩子,我也没时间去逛商店。你权当看孩子了,带着儿子一块去商店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件,没合适的等有机会我再去买。” “走,儿子,爸爸一块带你去买好好。”梁海星说着从妻子手里接过了儿子。儿子顿时开怀大笑起来,急着向门外望去。梁海星笑道:“小家伙,脾气还不小呢?我还是坏爸爸吗?” “不。” “那是什么?” “好爸爸。” “好小子,这脸变得好快啊?”梁海星说着,抱起儿子向门外走去,身后传来妻子的声音:“不用给儿子买太贵的玩具啊,玩两天就坏了。早去早回啊。” 梁海星知道黄正刚有早上班的习惯,吃过早饭后就来到了机关,一走进楼道,梁海星就发现黄正刚办公室的门开着,黄正刚正爬在办公桌前在写着什么。 黄正刚有个习惯,经常利用早上班或是晚下班的时间,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改写讲稿。 见黄正刚正在奋笔疾书,自己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汇报,不想打扰黄正刚,就有些犹豫。黄正刚一抬头见梁海星站在办公室的房门外,就急忙起身迎上前,笑道:“小梁啊?快进。” 黄正刚的办公桌前放着一把椅子,是专供下属汇报工作时坐的。这也是黄正刚的习惯,平时有人汇报工作,尽量不离开自己的办公桌,一来有些事情好记下来;二来不想浪费更多的时间,汇报工作完可以立即办公;对方汇报工作时,见黄正刚一直摆出一副办公的架式,也就不忍心长时间打扰黄正刚。有时,遇到对方汇报得有些啰嗦,黄正刚不好打断,干脆就继续办公,对方觉得无趣,也就只好离开。 不知为什么,梁海星见到黄正刚如同久别重逢的亲人,感到特别亲切,眼眶竟然有些湿润,生怕黄正刚看出来,以为自己在马山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就赶紧将目光望向黄正刚办公室墙上的挂钟,道:“现在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厅长您这么早就上班了?”梁海星说着,同样坐在了黄正刚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我平时起的早,早饭也吃得早,吃完早饭在家没事就来办公室了。”黄正刚望着梁海星满眼的微笑。 梁海星望了眼黄正刚面前的笔记本,道:“我没打扰厅长办公吧?” 黄正刚同样望了笔记本一眼,道:“刚上班,有什么工作需要处理啊?怎么样,在马山还习惯吧?” “还可以,目前只是协助市里处理梁庄煤矿渗水事故,实质性的帮扶工作还没有开展。”梁海星目光一直在望着黄正刚道,并非是揣摩黄正刚的心思,而是觉得黄正刚非常亲切,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梁庄煤矿事故工作处理得怎么样了?”黄正刚问道,看上去很随意。 梁海星见黄正刚对梁庄煤矿事故感兴趣,就将事故发生情况及市委准备项目改造的事情,向黄正刚作了汇报。 黄正刚听后微微一笑,道:“我前两天去马山了,还专门去了趟梁庄煤矿。” 梁海星听说黄正刚去马山,也没和自己打招呼,更为主要的是,刘大可始终也没提及,这说明刘大可也不知道黄正刚到马山的事,就感到非常的惊奇,以为自己听错了,道:“厅长你前两天去马山了?” 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是省里组织的对梁庄煤矿事故鉴定及研究善后处理事宜,我对谁也没打招呼。” 听了黄正刚的介绍,梁海星有所释然,喃喃道:“下次再去马山,提前打个招呼,我好给厅长服好务。” 黄正刚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道:“梁庄煤矿很复杂,主要是当地关系盘结,各种利益交织在一起,老周很累,也很难啊。老周不是私下想让老刘协助他抓梁庄煤矿项目转型的事了吗?” 梁海星点了点头,心里在想:黄厅长对马山的事情了解得很全面啊,看来自己刚才的介绍全是废话,白白浪费了黄厅长的时间,脸上充满了愧疚。越发觉得,黄正刚如同一部读百读不厌的古书,不仅内涵丰富,而且越读越有味道。 “在马山很忙吧?”黄正刚笑道。 172、杜一天病危住院 梁海星不知道此时的黄正刚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一笑。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天天去找王总喝酒,没事,还去文化市场逛逛。” 黄正刚的话大大出乎梁海星的意料,看来黄正刚对马山非常关注,而且对帮扶工作组所做的一切,了如指掌,对黄正刚越发钦佩。而黄正刚看似随意的话语里,似乎又浸透着一些信息,梁海星也就越发谨慎。 “不要管别人怎么样,首先要把持住自己,现在这社会非常复杂。”黄正刚望了若有所思的梁海星一眼,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似老人在教育晚辈,循循善诱,语重心长。 “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多照顾照顾老婆孩子,少在外面应酬,老婆孩子不容易,他们承担了本不属于他们的一切。你在马山也不容易,本来想请你吃顿饭,但考虑到你的家人更需要和你在一起,就免了吧。”黄正刚望着梁海星,依然笑道。不知为什么听了黄正刚一番话,梁海星鼻子有些发酸,双眸噙着的泪几乎要滴落下来,轻轻的“嗯”了声。 “我有时因工作需要,为了烘托气氛,也喜欢多喝两杯。大家也知道我的酒量还可以。但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搞不明白喝酒的好处,除了对身体有害外,还容易失态失言。特别是有些没有必要参加的场合,能推还是推了好。” “嗯。”耳闻黄正刚父亲般的教诲,梁海星终于情不自禁,泪珠滴落到了地上。 “除了市里的帮扶工作外,多了解关注一下马山局。”黄正刚望了梁海星一眼,突然道。 梁海星不知黄正刚此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难以揣测出黄正刚的心思,但心里很清楚,平时话语不多的黄正刚,每句话都有很深的含义,也许自己一时难以理解,但尽管照着做就是了。 “我记住了。”梁海星深深的点了点头。 黄正刚稍抬身,舒缓了一下身体,依然很随意道:“既然回家了,就不要急着回去。”梁海星在认真听着。 黄正刚继续道:“回来一趟不容易,你抽时间去趟医院,看看你们杜主任。然后,再回马山吧。” “杜主任?您说的是省经发办的杜一天主任?”梁海星愕然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轻轻的点了点头。梁海星更是困惑,心想:杜主任咋了? “老杜得重病住院了,虽说人已调离了厅机关,但毕竟曾是你的老主任。” 虽然梁海星不知杜主任得了什么病,但从黄正刚那低沉的语气里,还有那惋惜的神情里,梁海星感到杜一天情况不妙。 “嗯。”此时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黄厅长要办公了,就起身向黄正刚告辞。黄正刚望了梁海星一眼,然后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电话是黄正刚打给司机的。黄正刚在电话里道:“你去陪小梁办点事。” 黄正刚放下电话又对梁海星道:“到医院比较远,为了节省时间,让司机送你一下吧。不过,别让司机上楼。老杜挺在意自己的病情,不想让厅里的人知道。” 梁海星明白黄正刚的心思,急忙道:“不用。我骑自行车去。” 黄正刚稍思忖,道:“还是送你一下吧。”黄正刚说着上前握住了梁海星的手,意味深长地道:“我派你去马山,主要还是想锻炼锻炼你。” 梁海星并不完全理解黄正刚的心思,但觉得黄正刚有更深的考虑,而且黄正刚永远不会将自己的心思让外人知道,这是他的行事做人风格,就深深的点了点头。 平日里,梁海星很少去医院,对医院不是很熟悉,就打电话让爱人准备点东西,并陪着自己一起去医院看望杜一天。 梁海星与爱人提着牛奶,还有营养品类的东西,一走进杜一天所在的病区,就感到一种不祥之兆,很少见有人走动,很安静,偶尔见有人走动,满脸肃然,如同挂了层霜。 梁海星一打听,杜一天患的是肝硬化,而且已到了晚期。 梁海星来到病房门前,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向病房内寻找杜一天的病床时,见杜一天的爱人正在照料杜一天。梁海星对杜一天的爱人很熟悉,就推门向病房内走去。杜一天的爱人一抬头发现了梁海星,见梁海星提着东西正在病房外张望,顿时明白了一切,就急忙走出病房。梁海星忙迎上前,将自己的爱人向杜一天的爱人作了介绍。 面对梁海星的突然出现,杜一天的爱人有些惊奇,道:“我听我们家老杜说,你不是去马山挂职了吗?” 梁海星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躺在病床上的杜一天,道:“我从马山刚回家,就听黄厅长说,杜主任生病了,我就和我爱人赶着来看看杜主任。” 梁海星说着欲向病房内走去,不料却被杜一天的爱人拦住了。杜一天的爱人道:“既然你们来了,你们的心意也就到了,我和老杜都非常感谢。老杜刚刚睡着,你们就不用进来了。” “噢。”梁海星点了点头,目光依然在向病房内张望,发现杜一天并非像其爱人说的那样,已睡着了,而是在输液,一双无神甚至有些呆滞的目光正向房门张望,见梁海星来看望自己,有些激动,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无力地道:“是小梁吗?” 梁海星见状,似乎看出了杜一天妻子的心思,就欲向病房内走去,不料却又被杜一天的爱人拦住了。杜一天的爱人焦灼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夫妇,忙道:“你们能来看望老杜,我们就非常感谢了,你们真的不用进去了。” 梁海星不解,道:“阿姨,我们是专门来看杜主任的,都到这里了,还是让我们进去看看杜主任吧。” 杜一天爱人见梁海星执意要看望杜一天,不得不向梁海星说出了实情:杜一天患的是肝硬化,而且已到了晚期,身体已严重浮肿,医生几乎每天都下病危通知书。杜一天爱人之所以执意不让梁海星面见杜一天,是担心杜一天的肝病传染给梁给梁海星夫妇。 梁海星听后,不由的笑了笑,对杜一天爱人轻声道:“阿姨,你天天照顾杜主任,不也没被传染吗?再说,我比你年轻,抵抗力比你强。”梁海星说着来到了杜一天的病床前,杜主任见梁海前来看望自己,甚是激动,努力的向前挺了挺身子,想坐起来,杜一天爱人见状,忙劝道:“你还有力气坐起来啊?小梁不是外人,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躺着吧。” 梁海星见状,急忙上前,想搀扶起杜一天,不料却被杜一天的爱人制止了。杜一天的爱人望了杜一天一眼,轻声对梁海星道:“老杜胃和肺都有毛病了,医生让他静躺。”梁海星顿时明白了杜一天爱人的心思,对杜一天的病情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杜一天的病情已很重,已转化为肺胃并发症,随时有生命危险。梁海星怜悯的目光望向病床上的杜一天。 杜一天没再坚持,感激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向梁海星伸出了右手。梁海星急忙上前握住了杜一天的手,杜一天的目光一直望向梁海星,双眼里噙满了泪,嘴里不知在说着什么,声音极低。杜一天爱人上前,用毛巾为杜一天擦拭眼角的泪,嘴上道:“自从得了病,老杜就像个孩子似的,一见有人来看望,就流泪。前两天,老杜还念叨你呢,说对不住你,心里很愧疚。” 杜一天嘴角闪动了两下,断断续续的声音,努力地道:“相当年,因为我和老刘争副厅,误解了你,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那都不是过去的事了,我都忘记,老领导您还提它干什么,安心养病,身体要紧。” 杜一天的爱人对杜一天的表现,似乎有些不满,对杜一天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惦着你那副厅长,想了一辈子,结果呢。如果不是想着那副厅长,整天生那么大的气,你的身体还不至于这样。” 杜一天瞥了其爱人一眼,继续道:“老刘为人太奸诈……。” 杜一天爱人一听杜一天仍在为过去的事情,愤懑不平,就打断了杜一天的话语,道:“你都到什么时候了,自己的身体这样,还在对过去的事情念念不忘。如果你不是好生气,整天想着那副厅,你的身体至于这样吗?你不要再管别人了,还是好好的养病要紧。” 杜一天似乎不同意妻子的说法,狠狠地瞪了其爱人一眼,刚要说什么,话音尚未传出,便不停的咳嗽起来,接着一阵呕吐,还带着鲜血。杜一天爱人见状,不由得焦虑起来,嘴上不停的喊着“医生,医生”,边用卫生纸为杜一天清理着呕吐物,边按下杜一天病床上的呼救器。梁海星第一次见到这阵式,顿时感到有些茫然。也许见医生迟迟未来,杜一天的爱人有些心焦,就对梁海星道:“小梁,你帮我照看下老杜,我去喊大夫。”杜一天爱人说着,将卫生纸递给了梁海星,急忙向病房外跑去,刚到房门,医生还有护士便走了进来。 匆忙赶来的医生,简单询问了杜一天爱人刚刚发生的一切,然后便对杜一天进行了抢救。杜一天很快停止了呕吐。医生不满的目光望了杜一天的妻子一眼,严厉的语气道:“我不是给你讲过多少次了吗?病人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情绪,如果病人再受到刺激,后果自负。”或许自知理亏,杜一天爱人不停的点着头,满脸陪笑。医生一转身发现了梁海星,脸色更加阴沉,生气道:“病人不宜探视太久。” 眼前的景况,使得梁海星心里极为不安,与杜一天爱人打过招呼后,望了微闭着双眼的杜一天一眼后,悄悄的走出了病房。 回来的路上,患病中的杜一天身影,始终浮现在梁海星眼前,挥之不去。杜一天说过的话语,不时在梁海星耳边回想,刚刚参加工作时的情景再次不时的映现梁海星的眼前。 见梁海星一路低头不语,梁海星的爱人很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就默默的陪着梁海星。 到家了,梁海星掏出钥开房门。突然间,梁海星不知想起了什么,愧怍的目光望向妻子道:“除了照顾好儿子,你还要照顾好自己。”梁海星爱人轻轻的点了点头,爱恋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你也是,一个人在外面,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173、梁海星不知的秘密 宿舍隔壁的高燕,或许听到了梁海星开门的声响,梁海星刚刚走进房间,高燕便跟着走了进来。 一走进梁海星的房间,高燕似乎嗅闻到了什么,便四处寻找了起来。梁海星一惊,见身后站着高燕,更是不解,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满是茫然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咋了?”梁海星笑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吓了我一跳。” 高燕顿时恍然,笑道:“你做什么亏心事了?”梁海星微微一笑,未语。高燕说着四处寻找了起来。梁海星有些不解,轻声道:“咋了?” 高燕道:“怎么这么香啊,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香味都传到我的房间了。” 梁海星笑道:“你属什么的啊?” “我属什么的都行,反正就是不属狗。我知道你在骂我。”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 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道:“媳妇知道我爱吃茴香苗馅的包子,就专门给我包了一些包子,让我带来马山吃。说是也让你尝尝。我说人家高科长,可不是普通人,那娇小姐会稀罕你这烂包子啊?媳妇说,人家喜欢不喜欢是人家的事,这是咱的一点心意。” “你真这么说的?” 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 “完了,我那美好的形象,全让你在嫂子面前给毁了。”高燕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望着高燕的的举止,梁海星不由的笑了。高燕知道梁海星在拿自己开心,就没再为难梁海星,而是道:“你说错了。还是嫂夫人了解我,我还真喜欢吃茴香苗馅的包子。” 梁海星感到惊奇,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道:“真的啊?” 高燕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对梁海星道:“茴香是中药,养胃。” “那好,还有些热乎呢,你把这包包子拿去吧。”梁海星说着从书桌上的包里掏出一纱布包交给了高燕。高燕顿时明白了一切,道:“嫂子心真细,这纱布透气。” 经高燕提醒,梁海星这才明白了爱人的初衷,心里感到特别自豪:爱人心真细。 高燕接过梁海星递过来的包子,道:“你爱人真疼你,我也跟你沾光了。”高燕说完,随手将梁海星带来的包子放在了身边。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道:“好不容易回趟家,怎么不在家多待两天啊?” 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 “去机关了吗?”高燕又问道。 梁海星似乎不愿多谈及机关上的事,就轻轻的点了点头。高燕又似乎很关心单位上的事,就继续问道:“单位上没什么事吧?” 梁海星担心一旦告诉高燕自己去机关,并见黄厅长,担心高燕不小心会泄露出去,就尽量绕开此话题,只是将杜一天得病住院的事告诉了高燕。 “你没去看看杜主任啊?杜主任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人不坏。”梁海星话音刚落,高燕便望着梁海星道。也许高燕很清楚,梁海星与杜一天的关系,生怕引起梁海星的误会,言语极为谨慎。 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木然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道:“毕竟他是你的老领导啊。” 梁海星轻轻地点了点头。高燕见梁海星似乎对杜一天并不是很关心,以为梁海星仍在为过去的事记恨杜一天,就向梁海星讲了一段梁海星至今还不清楚的故事。高燕对梁海星道:“在你刚参加工作不久,也正是团委换届的时候,团委知道杜主任和你的关系,当时你的处境也的确不适合担任团支部书记,即使团委通过了,担心杜主任也不会同意,毕竟还要征求党支部的意见,就没有同意你任团支部书记。但出乎团委意料的是,当团委征求办公室党支部的意见时,杜主任一看没有你的名字,当时就火了,说为什么没有你。团委只好后来又加上了你的名字。” “噢。”梁海星看上去很淡定。高燕见仍没消除梁海星的疑虑,就又望着梁海星继续道:“或许,还有一件事你不了解。” 梁海星依旧没有说什么,在静静的听着。 “就是在你入党的问题上,你们党支部意见分歧很大,主要是你们科里的意见不太统一。机关党委就提出暂时缓一缓,实际上就是没通过。杜主任听说后,又找到机关党委,一见面就质问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为什么取消你的纳新计划?为什么不尊重党支部的意见。个别人的看法怎么能代表组织,有意见可以当面指出来,不能在私下操作。还说,这样的结果,对小梁不公平,对工作不负责任,甚至有可能对小梁造成长时间的影响。机关党委只好尊重你们党支部的意见,提交支部大会讨论。当然,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了,对你的意见最少,顺利成为预备党员。你真的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杜主任。” 尽管高燕讲的事情,梁海星还是第一次听到,在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但依然表现的无动于衷。高燕误以为,梁海星仍在怨恨杜一天,就摇了摇头,叹道:“我抽时间一定要去看看杜主任。” 梁海星不解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道:“当时,我也不是很理解,似乎感觉,杜主任像个谜一样,一方面对你非常反感;另一方面,尤其是在涉及你成长进步的重大问题上,处处呵护着你。我感到好奇,就想搞清其中的原因。我曾专门看过杜主任的档案,对杜主任有了更深的了解。杜主任一直在基层工作,因此为人很正直。到了省直机关工作,尤其是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办公室主任,一直想再往上升一升。再加上,你当时所在科的情况,比较复杂,杜主任有可能偏听偏信,更为主要的是,杜主任可能担心真的出问题影响他进步,对你要求也就比较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当然,这里面可能还有更为复杂的人为因素。但我总的感觉,杜主任还是一位比较正派的人。” 听了高燕一番介绍,昔日的一切,还有杜一天的形象再次浮现梁海星的眼前。梁海星似乎明白了黄厅长为什么要自己去看望杜一天。梁海星心里百味乏陈,就不愿再提及此事,就不由的叹了口气。高燕不解,道:“有事啊?” 梁海星想:看来高燕对杜一天的感情不错,如果再继续聊下去,自己将被绕到见黄厅长上,会更加被动。想到这,梁海星就摇了摇头,道:“怎么,我离开马山,没人和你打嘴仗了,你肯定会很幸福吧。” 高燕莞尔一笑,有些神秘。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突然问道:“机关上怎么样?” 梁海星反应还算机敏:“我只是去了趟办公室,把工资领回了家。没有时间顾得上机关上其他的事情。”梁海星担心失言,就淡然道。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没再勉强,准备起身离开。 “你刚回来,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高燕道。 梁海星似乎没有明白高燕的心意,道:“怎么样,我走后这几天,你过挺好吧?” 高燕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有些不解,就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马山局领导喝酒打了起来。”高燕淡然道。 在梁海星离开马山前,曾向刘大可请假,当时,陆玉泰正代表班子请刘大可吃饭,但没想到饭间却打了起来,而黄正刚对马山局的班子似乎非常关心,专门叮嘱梁海星,让其多加关注。高燕的话使梁海星感到惊奇。高燕话音刚落地,梁海星便急切地道:“怎么了,竟然能发生这事?” 高燕接着将事情经过,向梁海星作了详细诉说。 陆玉泰觉得刘大可作为厅领导来马山帮助工作,自己应尽一下地主之意,请刘大可吃顿饭。其实,此想法,在陆玉泰的心里酝酿已久,之所以一直没有向刘大可提出来,陆玉泰有自己的想法:单独请刘大可吃饭,担心传到其他班子成员耳朵,对自己有偏见,认为自己拿公家的钱巴结刘大可,而且单独请刘大可吃饭的理由也不充足,以个人的名义,还是以马山局长的名义?以个人的名义,自己与刘大可的个人情谊还远远达不到,刘大可也不一定会参加。再说,个人也没有什么事需要专门宴请刘大可,搞不好,会引起刘大可的误会。以局长的名义,那就应该喊上班子全体成员,局领导集体为省厅前来帮助工作的领导接风。其他局领导去不去,陆玉泰心里没底。如果其他局领导不参加,显得自己很没面子,班子不团结就会表面化;如果去了,话不投机,借着酒劲在酒桌上争吵起来,将局领导间的内部矛盾公开化,对自己还是不利。而且马山局班子不团结的事,已传到了省厅,并引起省厅领导的高度关注。更让陆玉泰为难的是,刘大可执意让局班子全体成员参加,想借机考察一下马山局的班子。 174、酒场武当 既然刘大可发话了,虽然陆玉泰心里极不情愿,但仍按照刘大可的要求,硬着头皮让局办公室主任侯晋生通知每位党组成员,参加宴请刘大可。结果出乎陆玉泰的意料,听说宴请刘大可,或许都想借机接近刘大可,感到极为荣光,或许还有着其他的想法,每位班子成员都表示参加。 刘大可听说马山局的班子成员全部参加宴请,脸上很有面子,也觉得陆玉泰很有号召力,心里自然很高兴,对陆玉泰的看法也变得正面,甚至还认为,马山局的班子并非像外界传说的那样,不团结。 心情愉悦,刘大可特地早到了宾馆,和局班子成员进行了短暂交谈,以对马山局的班子有个初步的了解。也许碍于刘大可副厅长的身份,和刘大可见面,马山局的班子成员还有些拘谨,而且又说些客套话,没涉及工作上的事情,气氛还算平和,刘大可心情大悦。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出乎刘大可的意料。 宴请正式开始了,也许刘大可心里高兴,尤其是刘大可见马山局班子成员全都到齐了,就说了些感谢与激励的话。然而,刘大可的感觉似乎与事实并不符。刘大可讲话时,个别局领导似乎并不给刘大可面子,一直不知在嘀咕什么,不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刘大可。有的局领导似乎故意让陆玉泰难堪,低头喃喃道:“谁不想和厅领导在一起吃饭啊,汇报工作,加深感情,只是有人不肯给别人机会!” 个别局领导的低语,似乎故意说给陆玉泰听的,而陆玉泰似乎也看出了那局领导的心思,知道那局领导仍对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心存不满,那是在刘大可刚到马山,市里宴请完后,陆玉泰撇开局班子成员,单独请刘大可一行外出唱歌。陆玉泰担心一接话,引起争执,就想:只要对方不说到自己的脸上,就装作没听见。陆玉泰低头不语。 从局班子成员不同的表情里,刘大可似乎嗅闻到了开战前的火药味,似乎心里有话要讲,但又不好明说,就无奈的笑了笑。其他局领导见刘大可态度暧昧,猜不透刘大可的心思,也不好说什么,静观事态变化。 陆玉泰代表班子敬过省厅的领导后,轮到每位班子成员敬酒,但大家坐着,谁也不主动起身敬酒。陆玉泰见场面有些冷清,就让第一副局长敬酒,第一副局长瞥了陆玉泰一眼,无动于衷,反而低头不满道:“去省厅汇报工作,提着个破黑包,认识的知道是马山局的一把手,不认识的还以为外面的人跑到厅机关收鸡蛋呢。丢尽了我们马山局的人不说,回到马山就变成了土财主,飞扬跋扈,整天不干正事,白天在家睡觉外出钓鱼,请示汇报工作都找不到人,晚上整夜泡在酒场歌厅,连工作电话都不接。当着刘厅长的面来耍能了,自己喝这么点猫尿,却吆喝别人敬酒,要能力没有能力,要素质没素质,这样人也配作马山局的一把手?” 虽然第一副局长的私下议论声并不大,但也许房间较为安静的缘故,刘大可仍听得很清楚。当着众人的面,下级直接辱骂上级,尽管是私下,但刘大可也是第一次遇到,足可见马山局的班子烂到了何种程度。刘大可心里更清楚,此时自己绝不能随意表态,否则,事态随时会发生重大变化,而自己作为副厅长,处理起来将非常棘手,又是酒场发生的事,一旦传扬出去,对自己影响也不好,就尽量当作玩笑淡化处理。而陆玉泰本来心里就压着一肚子的火,见那第一副局长当着刘大可及省厅工作人员的面羞辱自己,更是忍无可忍,就站了起来,强压心中怒火,直接质问那第一局长:“你在骂谁?” 那第一副局长似乎也不甘示弱,道:“我骂谁,谁心里明白;我骂别人,你心惊什么?” 陆玉泰一听,心里更是来气,将酒杯往地上一摔,望着那第一副局长气势汹汹道:“老子在位一天,就是马山局的一把手,老子就不能吃你这气。”对方见陆玉泰当着刘大可的面直接辱骂自己,而且还摔了酒杯,顿时胸燃怒火,也站了起来,端着手中的酒杯,来到了陆玉泰的面前,将杯中的酒往陆玉泰的脸上一泼,道:“这杯酒是对你刚才骂我的奖赏,你再骂我一句,我听听?” 本来陆玉泰受到了羞辱,第一副局长又当着省厅领导的面,将酒泼在自己的身上,如此的羞辱,内心更是难以容忍,就继续道:“是你先羞辱的我,我只是还了你一句。”陆玉泰说着,端起身边的茶杯,将茶杯里的茶泼向对方。对方本来心里就有火,见陆玉泰以牙还牙,更是来气,挥拳便向陆玉泰打去。陆玉泰躲闪不及,被第一副局长打在了脸上。你来我往,二人扭打在了一起。 本来,马山局的班子成员与省厅工作组在一起吃饭,谈谈工作,也借机缓和一下局领导间的矛盾,是件非常高兴的事,然而,没想到却出现这样的局面。而且当着自己的面直接打了起来,其他局领导则袖手旁观,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刘大可心里极为生气,望着身边撕扯在一起陆玉泰和第一副局长,无奈的摇了摇头,独自走出了房间。众人见刘大可愤然离席而去,也只好跟在刘大可的身后,走出了房间,结果不欢而散。 然而,似乎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窝着一肚子无名火的刘大可刚回到宿舍,想洗个澡休息,却传来敲门声。刘大可先是一愣,开门一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刘大可更是不解。经简短了解,那女人是陆玉泰的妻子。陆玉泰的妻子听说陆玉泰在饭桌上受了羞辱,就气势汹汹的找到刘大可,强烈要求刘大可处分马山局第一副局长。刘大可一听,极为恼怒,心想:事情本来就够麻烦了,又插进一个女人搅和,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刘大可对陆玉泰更加反感:单位上发生的事,告诉家属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刘大可又担心事情闹大,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夜召集晚上吃饭的人到他房间开会。刘大可提出了三条要求:晚上饭间发生的事,权当一个小插曲,谁也不能传出去,否则对大家都不好,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陆玉泰和第一副局长都有责任,每人都要在党组会上作出深刻检查;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能再提。 班子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团结,马山局的班子不团结这已公开化。这样的班子还怎么能在一起共事,开展工作啊?班子出了问题不仅工作上不去,而且还将影响整个队伍。梁海星觉得事情重大,必须向黄正刚厅长报告。 梁海星又问了高燕市里还有没有新的情况,高燕告诉梁海星,市里这边也很热闹。不知谁传出梁庄煤矿地下发现了玉矿,好多人钻到煤矿采玉,市里成立专门工作组,一方面让刘大可和王总向群众进行宣传解释;另一方面,对所有的煤矿进行了清理,对有些煤矿的矿口进行了添埋封堵。有些人就到山里挖玉,听说山林和山体毁坏很严重,市里成立了专案组,抓捕了一些毁坏山林的犯罪嫌疑人,情况好了些。市里为了刘大可工作方便,或是刘大可也不想再麻烦马山局,市里专门为工作组配了专车,主要供刘大可工作用。 梁海星听后不由的摇了摇头,在梁海星看来这两件事虽然没什么联系,但都事关重大,尤其是后者,感觉似乎有人在故意干扰梁庄煤矿项目改造,而周思国书记的心思很明确,梁庄煤矿必须改造,并且将来改造的事情很可能交由工作组来完成,目前的复杂关系表明,未来工作的难度非常大。因此也就有必要报告黄厅长,让黄厅长事先有所了解,免得一旦发什么重大事件,一时难以应对。想到这,梁海星不由的打了个哈欠,高燕见状起身道:“你刚回来,累了,那就先洗洗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准备吃饭。” 高燕起身欲离开,突然传来赵良的声音:“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我还以为你跑到哪里逍遥去了呢,原来在小梁的房间聊天啊?” 梁海星见赵良走了进来,忙起身道:“赵处长来了?” “小梁刚探亲回来,我过来看看怎么了?这你也吃醋啊?”高燕望着赵良道。 赵良没有说什么,四处嗅闻着。突然,赵良发现了高燕手里提着的包子,道:“怪不得这么香呢,原来你手里提着包子了。”高燕笑道:“你属狗的啊,鼻子还挺尖呢?” 梁海星见状,忙道:“我回来的时候,我爱人包了点包子,我这里还有,赵处长你拿去吃吧。”梁海星说着将身边的包打开,从里面掏出来几个包子,想送给赵良。赵良接过来一闻,忙摇了摇头,道:“是茴香苗的?” 高燕道:“茴香苗的咋了,养胃。” “我从小吃不惯那味。”赵良说着,将梁海星递来的包子,又还给梁海星。高燕瞥了赵良一眼,道:“毛病还挺多呢。小的时候能吃上顿包子就赶上过年了,你还吃不惯?我看是你妈惯你。” 赵良对机关上的事也很感兴趣,望了高燕一眼,欲向梁海星了解些机关上的事。高燕理解梁海星的心思,就借口让梁海星休息,抓着赵良的胳膊向外走去。赵良有些不解,但也不好说什么,不解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跟着高燕走出了梁海星的房间。 高燕与赵良刚离开房间,梁海星便关上房门,拿起手机拔通了黄正刚的电话,将刚刚了解到的情况,向黄正刚如实作了全面汇报。本来梁海星以为黄正刚听后会感到震惊,尤其是听到马山局班子成员饭桌上打仗的事,一定会生气,然而没想到黄正刚很镇静,只是淡淡的说了声,真不像话。梁海星又请示黄正刚还有什么指示,黄正刚仍然淡然道:“少参和马山局领导间的事。” 梁海星与黄正刚通过电话后,走出了房间,他觉得自己已回到马山,应该向刘大可报告一声。 175、胡老板与刘大可商谈合作 当梁海星走进刘大可房间的时候,见刘大可正与客人聊天,梁海星就想退出来,不料却被刘大可喊住了。刘大可笑道:“小梁别走啊,不想见见老朋友?” 梁海星只好又停住脚步,向房间内仔细望去。梁海星仔细一看,原来刘大可房间里的客人自己也认识,是刘大可的故交,胡老板。梁海星想上前和胡老板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又担心影响刘大可与胡老板的谈话。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笑道:“怎么,你不认识胡老板了?老朋友大老远的来看我们,你也不打个招呼。”刘大可说着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梁海星顿时明白刘大可的心意,先是上前与胡老板打招呼。为胡老板和刘大可倒过茶水后,坐在了刘老板对面的沙发上。刘大可望着胡老板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自豪,接着,向胡老板谈起了梁海星:“小梁进厅是我帮的忙。这次来马山又是我亲自点的将,是我的智囊,以后有什么事,找不着我,可以直接找小梁。”胡老板见刘大可如此器重梁海星,知道二人关系非常密切,就上前握着梁海星的手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刘老板如此器重,前途定会无量,以后老弟多关照啊?”梁海星知道刘大可纯粹是在胡老板面前,故意抬高自己,就笑道:“胡老板是我们厅长的老朋友,以后还需要胡老板多关照我呢,有什么需要我传达、跑腿的事,尽管吩咐。” 胡老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刘大可反应极快,笑道:“怎么样,我们小梁厉害吧。”胡老板顿时明白了一切,向刘大可竖了起大拇指,随声附和道:“厉害,一说话就很有水平,不愧为刘老板的得力干将,怪不得刘老板进步这么快呢?” “我在说小梁呢,你总是扯上我干嘛。我是说,小梁不仅说话得体,而且反应也比你快。”刘大可笑道。未等胡老板回话,刘大可又望向梁海星道:“小梁这次回去探亲,去机关了吗?” 本来梁海星不想谈去机关的事,担心言多必失,但想起离开马山前,刘大可特意交待回去后,要去机关看看,就想:反正刘大可与杜一天关系不太好,有关杜一天的事,刘大可也不会在意,就点了点头。刘大可似乎对厅机关上的事很关心,期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希望梁海星给他带来更多机关上的信息。 梁海星了解刘大可的心思,就将在机关上了解到杜一天生病住院的事告诉了刘大可,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刘大可与杜一天对彼此的关系大相径庭,刘大可听后,对杜一天大加赞美,称杜一天为人正派,工作能力强。胡老板根本不认识杜一天,如同听天书,满是不解。刘大可又向胡老板,对杜一天作了简要介绍。胡老板见刘大可对杜一天评价很高,知刘大可与杜一天,虽然关系并非密切,但肯定绝非一般,就提出派人带点海参之类的营养品前往医院代表刘大可去看望一下,不料却被刘大可拒绝了。刘大可道:“人家不认识你,你去看人家,人家还以为你找人家要项目呢,老杜我很了解他,为人很正直,不熟悉的人,绝不会让进病房。” 刘大可望了满是疑虑的胡老板一眼,拨通了手机,刘大可让厅机关分管部门负责人带点东西,以他的名义去看望一下杜一天。 因是老朋友,在胡老板面前,刘大可很随意。刘大可说完关上了手机,又将目光望向胡老板,笑道:“怎么样啊?” 胡老板忙笑道:“要不我怎么当不了领导呢,还是刘老板考虑问题周到。” 梁海星也为刘大可的精明从内心感到佩服,对刘大可也就有了更深的认识和了解。同时,似乎也就明白了,同样的资历,差不多的年龄,为什么杜一天不仅晋升不了副厅长,而且还被气出重病,甚至到了病危的程度。 “我思考问题做事怎么样,还用你评价啊。对我刚才提出的事,你还没回答呢?”刘大可望着胡老板笑道。 胡老板没有直接回答,望了梁海星一眼后,对刘大可道:“刘老板你记住啊,工程就是商机,商机就有利益。利益面前只有交易,没有亲兄弟。” “我不是商人,我也不懂你们那些生意经,作为政府官员,我也没有必要懂那些生意经。我又不想靠这项目发大财,我也不能发大财。我只是想让你胡老板投资点公益工程,也算帮我个忙,将来对你的资质也有好处。” 刘大可的心思,胡老板看得很清,想让他在马山投资,自己花着方便,也可以给将来仕途捞点资本。但胡老板毕竟是商人,所做的一切,都以回报为前提。胡老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眼珠乱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在胡老板眼里,梁庄煤矿未来的开发是个比地下煤矿更有价值的富矿,需要很好的规划,而他毕竟是外乡人,首先要攀上刘大可这棵大树,但这只是个前提,主要问题是面对这富矿将来如何开发。更为重要的是,如何以最低的投资,换回最大的效益回报。 刘大可不知此时胡老板心里在想些什么,以为胡老板舍不得投资,就道:“怎么拿不出钱来?” 胡老板见刘大可误解了自己,就笑道:“我就是去贷,明天也要把钱给你打过来。先期一百万,怎么样啊?” “就这么定了?!”刘大可以为胡老板开玩笑,就笑道。 “哈哈。”胡老板看出了刘大可在用激将法催促自己表态,而此时,胡老板心里早有了主意,他是搞房地产起家的,自然对梁庄未来的房地产开发有其独的想法。胡老板的盘算是,将来梁庄整体搬迁,市里肯定要进行统一规划,而且刚刚得到的消息是,市里准备在梁庄附近高铁沿线建站点,特别是胡老板听说,市里为解决煤矿工人转型后的安置问题,依托与省会城市近的优势,准备规划在梁庄建立大型物流基地,将来肯定要带动周边房地产和商铺升温,如果在这个时候,投资购买或是圈地,未来转为房地产,肯定面临重大商机。胡老板见刘大可一步步掉入自己精心设下的圈套,或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规划所用,心里自然十分得意,就笑道:“我老胡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胡老板望了刘大可一眼,找出手机,不知再向谁打电话。 “那你的钱……。”刘大可见胡老板在忙着打手机,就没再说什么。 胡老板的手机拨通了,胡老板对着手机道:“你先给我准备一百万,我急用,等我告诉你帐号,你马上把钱打过来。” 胡老板说完,扣上了手机,然后望着刘大可道:“怎么样,我让会计准备了一百万,你的帐号呢,你告诉我帐号,我马上把款给你打过来。另外,我们商量一下,我这一百万投在哪里吧。” “投在哪里?投在马山啊?”刘大可笑道。 “是啊,这么多的款子拨出来,总得有个名目吧。要不,人家还会认为我洗钱,或是偷税漏税呢。”胡老板望着刘大可道。 胡老板的一席话,出乎刘大可的意料,也似乎给刘大可出了个难题。是啊,这么多的钱,应该放到一个帐号上,即使自己将来花钱,也得有个名堂,否则,有受贿嫌疑。目前最为关键的是要新建个帐户,然后去银行建个帐号。建帐号,首先得有帐户,而帐号建立更复杂,还要有法人代表,而法人代表也不是说成立就能成立的啊,新帐户也不是马上就能建的啊。 突然间,刘大可想起了马山局,他想让胡老板将钱先打到马山局的帐户上,自己的下属单位,花钱也方便。但一提出,就被胡老板否定了,胡老板的理由是,钱打到马山局,暂不谈钱的用途,每次报销提钱,刘大可绝对不能签字,这样依然受治于人。再者,马山局是国家行政单位,经费的收支,有着严格的界定,搞不好将来审计会出问题。 胡老板一席话似乎提醒了刘大可。更为重要的是,目前马山局的班子极不团结,将来谁任局长还很难说,将这么多的钱放到马山局,搞不好,会给自己惹麻烦。 刘大可一时没了主意,胡老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两眼望着刘大可,满脸散发着狡黠的微笑。 被逼到墙角的刘大可似乎从胡老板的目光里嗅闻到了什么,就笑道:“还一百万呢,你小子在给我画饼充饥,拿帐户为难我。知道我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帐户,你根本没想把钱打过来。” 胡老板似乎很得意,轻轻的摇了摇头,依然笑而不语,看上去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去哪弄帐号啊,你这不是故意在为难我吗?”刘大可笑道。 “说出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钱,我肯定会给你打过来,甚至如果你有一个合适的名目或是单位,我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注资。只是你目前还没有考虑好帐户,就先让我把钱打过来,我往哪打啊。放到银行也找不着地方啊。” 面对胡老板的得意,刘大可一时没有了主意。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望向胡老板,似乎有了新发现。 176、胡老板塞给刘大可一个信封 刘大可似乎终于看出了胡老板的心思,胡老板的精明,远远超出其想象。胡老板对将来投资的事,已有了更深远的考虑。胡老板见刘大可仍不理解自己的意图,就笑道:“我记得上次,我在电话里就对你说,我将专门到马山祝贺你荣升,并对你的帮扶工作,帮着参谋参谋。虽然我来马山的次数不如你多,时间也不如你长,但我敢说,甭看你是马山的副市长。但对马山的投资环境,并不一定比我熟悉。” 刘大可似乎从胡老板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笑道:“你真不愧为商人,有着一副天然能嗅到铜臭的鼻子。” 耳闻刘大可的揶揄,胡老板并未生气,相反,有些得意,仍然微笑道:“不瞒你说,我来马山已经十来天了,之所以不想惊动你,就是想静心对马山有关未来投资的信息和环境,作一全面的熟悉和了解。” 听了胡老板的一番介绍,刘大可似乎对胡老板来马山的行踪,还有目的有了更深的了解,越发觉得胡老板的精明超出自己的想象,心想:怪不得作为农民企业家,胡老板事业做得如此成功,敏锐的判断力,果断的决策力,是来自他对投资环境全方位的了解。刘大可赞佩的目光望了胡老板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胡老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依然笑道:“作为一位成功的商人,或是说,想做大事的商人,不能两眼紧盯着政府的内部文件信息。因为那样,只能得到一时的利益,要想长远发展,必须了解当地的投资环境。” 现如今,哪一个商人不极力巴结政府官员,极力的从政府官员那里探听内部消息,将官员手中的权力变为发财的手段,但这胡老板却发表奇谈怪论,真是让人不可理喻。而且还当着自己的面,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应胡老板,就笑而不语。 “商人是市场的儿子,或者说,商人与市场是鱼水关系,商人的发财机遇只能在市场里寻找,靠一时投机,只能成为暴发户。市场在哪里,市场在信息里,而文化市场就是一个信息集散地,人员素质相对较高,散发出的信息不仅广深,而且还准确,特别是现在的官员,大部分喜欢收藏,从那里可以收集到其他地方了解不到的信息。”胡老板望着刘大可道,依然有些得意。 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感到有些后怕:这胡老板是不是在跟踪自己,了解自己的动向? 其实,胡老板说的也并非完全是心里话,也并非在向刘大可谈生意经,有着更深的考虑。他在婉转的提醒刘大可,当官如同经商一样,刚到一地任职,哪怕是挂职,也应了解熟悉当地的情况。而胡老板私下了解到的情况是,当地人似乎对刘大可并未完全接受,或许未来可能会有变化,但当前的情况却是如此。或者说,虽然初来乍动,但刘大可的公众印象并不是很好,而这样下去,对刘大可未来的发展肯定会有负面影响。刘大可是自己在官场为数不多的好友,也是为了自己长远的利益考虑,胡老板觉得应该提醒刘大可。 胡老板担心当着刘大可的下属说多了,会引起刘大可的反感,就起身笑道:“哈哈。不给你讲这生意经,反正你对这也不感兴趣。还是兑现我的诺言,我请你吃饭,祝贺你荣升。” 刘大可微微一笑,仍坐在沙发上未动。胡老板又道:“我对马山不熟,饭店还是由你来点吧。我掏钱埋单。” “刚才还吹呢,对马山比我熟。”刘大可笑道,似乎终于找到了反击胡老板的机会。 本来胡老板想给刘大可找个台阶,出乎胡老板意料的是,刘大可非但不领情,还当着下属的面,讥讽自己。也许胡老板心高气傲,望了梁海星一眼,就笑道:“哈哈,马山市还是一个比较讲究吃的地方,市区共有规模的餐饮店178家,其中五星级酒店只有一家,四星级……。” 胡老板尚未说完,便被刘大可打断了。刘大可笑道:“你少来唬我……。”胡老板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以为刘大可生气了,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依然笑道:“你知道,我没有闲工夫就你说的数字,一一去核实。到底马山市内有多少家饭店,随你说就是了。但你忘了,我是马山市的副市长,我一个电话打到工商局,他们立马会就马山市内登记注册的饭店给我提供上来,比你说的还具体。” 胡老板知道自己继续在刘大可面前示强,将带来的后果,就笑道:“我和你不同啊,你是领导,我是一介商人。在马山,你随便吐口唾沫都能砸个坑;我走在大街上,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你一个电话,工商局会给你提供所有的信息。我去问人家,人家根本不会理我。” 刘大可担心与胡老板的随意闲谈引起梁海星的误会,就望了梁海星一样,笑道:“和老胡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一见面就好开玩笑。”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笑而不语。刘大可边示意胡老板坐下,边道:“好了,不和你闲扯了,你来马山就是客人。饭还是由我来请吧,我先给你接风,也好详细的听听你的想法。” 刘大可和胡老板作为老朋友,二人说着私话,梁海星根本不感兴趣,早就想离开,一直没找着机会。一听刘大可要请胡老板吃饭,梁海星忙站了起来,道:“我这就去安排。” 对梁海星的举动,刘大可似乎非常赞赏,望了胡老板一眼,道:“你看我们的人办事,多麻利啊。哪像你,深藏不漏不说,还拖泥带水,吞吞吐吐。一点也不实在。” 胡老板微微一笑,未语。 梁海星又道:“晚上都有谁参加啊,我好定房间和用餐标准。” 刘大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目光望向胡老板,道:“你还想见谁啊?” “我在马山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我来马山就是想见你的啊。”胡老板笑道。 刘大可望了胡老板一眼,似在自语:“事先,我也没给市里打招呼,市里的领导就算了。还是我们自己人在一块吃饭,说话方便。” “我听你安排。”胡老板道。 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道:“我们三个人吃饭,人有点少,不热闹。” 梁海星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也就不敢多说什么。 “如果把我们工作组的人全叫上,人有点多,也乱。”刘大可望了一直站着的梁海星一眼,又道:“你先坐下,容我再考虑考虑。”刘大可说完,又对胡老板道:“你还站着干什么,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呢,我人选都没考虑好。” 刘大可说完,似乎陷入了思考。突然,刘大可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摇了摇头,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你对小高了解吗?” 梁海星依然不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思,也就不好贸然回答,就摇了摇头。刘大可继续道:“我原来觉得小高挺内秀的,又做人事工作,没想到来马山后,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特别活泼。我还听说,前两天,周书记专门把他爱人请到了马山,一块吃饭,当时我还喊她一块去吃饭,她说身体不舒服,拒绝了,没想到早有安排。这女子,城府这么深。” 刘大可当着自己和外人的面,评论自己的同事,梁海星不好插话就静静的听着。 “把小高一块喊上吧,有个活泼的美女,也可以调节一下气氛。”刘大可望着胡老板道。 胡老板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笑道:“你的部下,你了解情况。”梁海星从刘大可的一番评论中,似乎听出了话外音:虽然刘大可对高燕有些不满,但鉴于高燕与周思国的特殊关系,刘大可还是高看高燕一眼。 “那小赵呢?”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未等梁海星回答,刘大可又道:“在厅机关,作为人事处副处长,我感觉小赵为人挺成熟,做事也比较稳当,但怎么到了马山后,像高燕一样,感觉变了个人似的,一天到晚,基本上见不着人,在忙啥啊?” 梁海星向来不喜欢在背后议论他人是非,更何况与赵良是老乡,又当着刘大可的面。刘大可见梁海星没有表态,又道:“我怎么发现,他经常有事没事的往小高房间跑啊,尤其是喝了酒的时候,和小高开玩笑有点过。这样下去不好。算了,既然让小高参加了,小赵就不让他参加了,免得乱腾。” 刘大可说完,又望向胡老板,征询的语气道:“怎么样,四个人可以吧?” “哈哈。你请客,人选你安排啊。”胡老板笑道。 梁海星刚刚走出刘大可的房间,胡老板便将一个信封塞给了刘大可。刘大可不解,道:“这是什么啊?” 胡老板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的话,道:“来的时候匆忙,没给你带什么东西。你一个人在马山,不同在家里,消费高,应酬也多,用钱的地方自然多。密码我写在卡上了,你需要钱的时候,就自己刷卡吧。” 刘大可望了手里的信封一眼,顿时明白了一切,笑道:“老胡,你误解我了。我上次在电话里给你说过了,市里让我负责梁庄煤矿改造,我对经济尤其是这么大的项目根本不了解,想请你这个诸葛亮过来,帮我出出主意,不是让你帮我解决什么个人困难。” “我帮你出主意?刘老板太抬举我了吧。你是政府官员,我是草民,只能向你谈点个人看法。”胡老板道。 “好。一会儿酒桌上,我们喝着酒详细聊吧。”刘大可笑道。 “作为多年的老朋友,刘老板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保证做到,那一百万的款子,等你把帐号弄下来,我立马让人打过来。” “是啊,这帐号还真是个麻烦事。”刘大可看上去有些为难。 177、胡老板向刘大可献策 胡老板微微一笑,道:“这还不好办啊,市委周书记不是让你负责梁庄煤矿项目改造吗?那你就让市里先成立个办公室啊,有了机构,设立帐号还不简单?”胡老板担心刘大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进一步道:“项目就是利益,这年月谁掌握了项目,即使没钱也是爷。” 刘大可似乎终于明白了胡老板的心思,心想:是啊,只要自己能争取坐在梁庄煤矿开发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那嗅觉灵敏的商人就会主动找上门来,自己的接待花销也就有了保障。而项目一上,工程已建,那就是自己在马山建立的一座座不朽的丰碑。自己当初,还有些犹豫,担心将来搞不好,会承担责任。怎么对其中丰厚的回报,自己没有看清呢。刘大可对胡老板更加佩服,笑道:“还是你小子聪明。” “项目就是权力,只要手里握着项目,就有了一切。”胡老板见刘大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更为重要的是,为自己将来在马山的发展找到了靠山,心里更是得意。 刘大可仔细打量了胡老板一眼,道:“你这参谋,我没选错。” 未等胡老板发话,刘大可又道:“等市委梁庄开发方案一通过,我看,你就你把你公司的大本营搬到马山来吧。我们联系也方便。” 刘大可话音刚落,胡老板摇了摇头。刘大可有些不解,胡老板又道:“公司放在哪里都一样,人是活的。关键是事在人为。好多事,不是等来的,是促成的……。” 胡老板还想说什么,被刘大可打断了。刘大可起身道:“走,我们饭桌上详细聊。” 饭桌上,就刘大可、胡老板、梁海星,还有高燕四个人,酒过三巡后,刘大可和胡老板聊着工程上的事,梁海星和高燕说着悄悄话。 胡老板问刘大可:“要在马山待几年?”面对胡老板的突然提问,刘大可一时语塞。来马山前,省里只是说作为帮扶试点,其目的就是利用当地资源,依靠省里的优惠政策,探索出一条帮助贫穷落实地区发展经济的新路子。因为是试点,只是原则性提出三年,没有明确具体的帮扶期限。刘大可到马山,时间不长,实质性的工作还没开展,也不便向省里了解具体的帮扶时间。胡老板提醒刘大可,最好能够打探一下,以便能在马山有一清晰的规划。刘大可理解胡老板的心意,记在了心里。其实胡老板也并非完全是为刘大可着想,他在想:刘大可能在马山待多长时间,他的每一项投资回报期限有多长。 胡老板还对刘大可讲,虽然刘大可是省里派来帮扶的,但毕竟是外地人,其工作又是临时性的,大家看待他的眼光也不一样,只是面上尊重,根本不会把他当作真正的市领导看待。胡老板再次提醒刘大可,要力争短时间内,能做出些看的见摸的着的成绩来,为今后的晋升,多捞些资本,铺好路。刘大可看出了胡老板的心思,胡老板就是担心他在马山徒有虚名,所有投资难以得到如期的回报。 刘大可就故作不解,就如何开展工作,尤其是帮助马山发展经济,征求胡老板的意见。胡老板不了解刘大可心思,就又为刘大可出主意。让刘大可充分利用周思国的信任,尽快挤进梁庄项目开发办,最好能担任开发办的主任。胡老板还为刘大可参谋称,当前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周思国的思路,就梁庄下步的开发,提出一套完整而又可行的方案,以实际行动赢得周思国的信任,用信任争取实际权力的拥有。 刘大可见胡老板讲的有些道理,就又与胡老板进行了详细探讨,就具体内容征求了胡老板的意见。胡老板接着从未来梁庄开发的经济定位、对周围经济的辅射带动、具体项目规划及其配套设施、地质条件、资金来源、人文环境,先期工程开发等事项和内容,以一个商人的眼光,详细的谈了自己的意见。刘大可非常感兴趣,就让胡老板理一理,帮着弄个具体的方案。胡老板微微一笑,打开身后的文件包,掏出一精美的策划方案,交给了刘大可。 在刘大可的眼里,作为民营企业家,胡老板为人豪爽,眼光敏锐,又遇到好政策好机遇,短时间内,积累了财富,但至于成功商人的战略眼光,刘大可实在不敢恭维。但胡老板此时的举动,尤其是到马山后的作为,让刘大可对其刮目相看,有了更深的认识和了解。 望着眼前的方案,刘大可随口道,如果能制成一个声像专题片就更好了,那样会更加直观。胡老板对刘大可道,他这只是个初步的方案,目前最大的困惑是,不知市委尤其是周思国是怎么考虑的,等弄清了周国国的具体设想后,不仅制作具体的宣传片,还可以用模型的方式,展示出来,那样会对未来梁庄的开发有一个更直观的认识,宣传效果更佳。刘大可对胡老板更加佩服。得到刘大可的赞许,胡老板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相反,脸上有些忧郁。胡老板提醒刘大可,梁庄煤矿下步开发最大的难点不在于资金,而在于人,在于人心的认同。 刘大可不解,胡老板就对刘大可提醒道,有关梁庄地下有玉矿的传说,可不是个好兆头啊。相关谣言,肯定不是从老百姓嘴里说出来的,老百姓不了解梁庄的地下结构,而且从前也从未听说过地下有玉矿,更不会杜撰。而编造此谣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梁庄煤矿背后的利益团体。这利益团体就是梁庄煤矿改造后既得利益的失去者们,也可能是当地的政府官员,或是承包商。随着大开发方案的出台、实施,这利益背后的碰撞将更加激烈。受损的利益团体,很可能会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闹事,将其推向前台,而他们则在幕后指挥。在这种境况下,随时有可能使事件升级的可能,甚至有可能闹出人命。其结果要看利益团体受损的程度,还有市委的决心。这样的事情,我经历了不少。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未来梁庄煤矿转型发展,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未雨绸缪,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从与胡老板的交谈中,刘大可在逐渐改变对胡老板那个憨厚、苦干,甚至有点投机钻营民营企业家的最初印象,越发觉得,胡老板不仅聪明、精明,富有心机,还是一个具有战略眼光的人。 刘大可将宴请胡老板如此私密的事情,让高燕、梁海星参加,足可见刘大可对二人的信任,但二人还是很有分寸感,尤其是耳闻刘大可与胡老板谈的都是梁庄未来开发的大事,说的是私密话,更不好插嘴。尤其是对高燕来说,与胡老板初识,言语间,也就表现的相当谨慎,除了听到感兴趣的话题,偶尔瞟向胡老板一眼外,整个饭间都在与梁海星说着悄悄话。 高燕似乎对梁海星与赵良的关系很感兴趣,向梁海星谈起了梁海星多次请赵良吃饭的事。梁海星听后感到很震惊,心想:这样的事,高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梁海星自己说的?梁海星不了解高燕的心思,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淡然道:“进入机关后,我才知道,和赵处长是老乡。” 赵良和梁海星是老乡,又是自己的领导,高燕心里似乎有着难言之处,也不便多说什么,不时发出叹气声。 高燕对梁海星道:“我有时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常常想,人到底是什么,仅仅是高智能的灵掌类,还是如马克思所说的,会制造使用工具的动物?我时常感到困惑:对人大方一些,对朋友诚实一点吧,人家说你憨;不诚实吧,说你太有心机,交不到朋友。太过认真了吧,自己累;不认真吧,对方会得寸进尺。看到有的人算计别人,过的也很潇洒,自己也想算计别人,又担心被人发现,背上骂名,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有时,还感觉,有的人一两次交谈,似乎已经完全了解;有的人交往一辈子,似乎每天都感到很陌生。天天与人打交道,而最难以了解的还是人。在人类悠久的文明史中,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草民百姓,作为共同的人,都是组成文明历史最为基本的元素,然而,又有谁能将人说的清楚?” 梁海星知道高燕最近人生经历了一些坎坷,了解她此时的心情,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听着。 也许自己喝了些酒的缘故,话自然就多了起来。高燕见梁海星没有插话,以为梁海星对自己的话题不感兴趣,就又将话题落到了赵良身上。高燕对梁海星道:在厅机关,一直觉得赵良很严肃,平时连句玩笑都很少开。但不知为什么,到了马山,赵良似乎变了个人似的,经常饮酒到深夜,突然间,冒出了这么多的狐朋狗友,更让人不解的是,最近几天,一喝了酒,就去敲高燕的门,找高燕聊天。 从高燕不经意间的话语中,梁海星似乎听出了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 178、赵良突然出现在刘大可面前 梁海星叹了口气,联想到刚从家里回到马山招待所,在自己的房间,赵良和高燕开着玩笑的话,隐隐觉得,赵良与高燕间似乎发生了什么,或是赵良想要发生什么。但赵良毕竟是人事处的副处长,又是自己的老乡,尤其是在不明事理的情况下,自己不便多说什么,仍然在静静地听着。 “一个副处长,孬好也是个领导干部。到了马山,整天在外面喝酒,而且还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这样下去,影响多不好啊?”高燕望着一直在默不作声的梁海星道,似乎在探测梁海星的心思。 也许刘大可与胡老板谈得差不多了,或许是出于对赵良的关心,刘大可耳闻高燕在谈论赵良,就接过高燕的话,道:“我也发现小赵来到马山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有点不注意影响。这样下去可不好。我们不知在马山还要工作多长时间,一旦有人出了问题,无论是对本人,还是对组织都不好交待。这样吧,我们建立个临时党小组,你就当党小组长吧。抽时间,你和小赵谈谈,让他做事、说话都注意点影响。” 高燕一听不由的笑了,道:“厅长,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做他的工作?别忘了他可是我的直接领导啊。” “领导怎么了,他虽然是你的行政领导,但你是党小组组长,有权对他帮助教育啊?”刘大可笑道。 “还是算了吧,要是真的那样,他还不天天泡在我的房间啊,影响我休息不说,我的名声说不定也会让他糟蹋了。”高燕连忙摇头道。 “有这么严重吗?”刘大可似乎不以为然道。 高燕道:“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去试。” 刘大可还想说什么,胡老板却道:“你虽然是领导,但人家年轻人间说悄悄话,你插什么嘴啊。来,咱们喝酒。”胡老板说着举起了酒杯。 说曹操曹操到,胡老板的话音刚落,便传来赵良的声音:“哟,你们这房间真热闹啊,刘老板请客也不喊我一声。” 刘大可一听是赵良的声音,不由的抬头一看,见赵良正端着酒杯向房间内走来,不免有些尴尬。好在刘大可经历的场面多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笑道:“我还喊你一声,整天连你人影都见不到,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发制人,找起后帐来了。” 刘大可说着向高燕,还有梁海星,使了个眼色,顿时二人心领神会。 耳闻赵良的声音,高燕、梁海星不由的抬头向赵良望去,见赵良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举着洒杯走了进来,梁海星与高燕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见刘大可在向二人使眼色,二人不由的笑了。 赵良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在说什么,疑惑的目光扫视了每个人面前的酒杯一眼后,道:“这哪里像喝酒啊,简直像开茶花会,不喝酒来这里干嘛?”然后又对服务员道:“倒酒。” 胡老板第一次和赵良相识,见赵良口气有些大,似乎没把刘大可放在眼里,不知赵良的身份,就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心想:眼前这年轻人,是哪位领导啊。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胡老板的心思,就对赵良道:“你别光咋唬喝酒了,来,我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赵良寻声望去,见胡老板虽然其貌不扬,但坦然端坐在主宾的位置,足见其与刘大可的关系之密切,满是困惑的目光打量起了胡老板,上前道:“这位领导是……?” 或许刘大可担心再继续乱开玩笑,尤其是作出不得体的举动,让胡老板见笑事小,有损厅机关领导干部的形象事大,就忙介绍道:“这位是胡老板,这位是我们一块来马山挂职的赵处长,赵良,为人很直率,好开玩笑。” 赵良似乎意识到了胡老板与刘大可非同寻常的私人关系,忙上前对胡老板道:“副的,是刘厅长的部下。来,胡老板,初次见面,喝个认识酒吧。”赵良说着,为自己的杯子倒满酒,然后,一仰脖,喝了下去。赵良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在品尝着美酒,很是享受。胡老板忙道:“我喝了不少?” “刘厅长是我们的领导。您是刘厅长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怎么胡老板,不给我这新朋友面子?”赵良说着为胡老板端起来了杯子。刘大可见状,对胡老板道:“这是我们厅主管人事的处长,在马山,又是我的副手。这杯酒喝了吧。”胡老板似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将来毕业找工作的事,就不再犹豫,站起身,一干而净。刘大可见胡老板很给自己面子,心里很是高兴,忙笑道:“好,好。”然后又对赵良道:“你小子别逞能,你两个赵良绑在一起也赶不上胡老板的酒量。” “商场如战场,酒量是武器。现在这商人,哪个肚子里不能装下二斤白酒啊。否则,还怎么在商场上混啊。”赵良笑道。 高燕、梁海星好奇的目光望向有些醉意的赵良,如同在看猴戏。 高燕见赵良说起话来有些不利索,望了赵良一眼,将脸靠近梁海星的耳边,轻声道:“我看赵处长喝多了。”梁海星目光一直在望向赵良,微微一笑,未语。而眼前这一切,恰好被赵良发现了,就装作生气地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啊?想说回房间,关上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没人听见。” 高燕耳闻赵良话语,有些不高兴,刚想反击,又听赵良道:“还不赶快过来一块敬刘老板酒啊,怎么还想让我去敬你们啊。”本来高燕有些不高兴,见赵良让自己向刘大可敬酒更是不满,刚想说什么,就听刘大可对赵良道:“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就这句还不算走板。”刘大可说着起身举杯了酒杯。 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催促道:“老板等我们敬酒了,你还磨蹭什么啊?” 高燕似乎对赵良的颐指气使有些不满,仍坐着未动,不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小丑般的赵良。但一见梁海星也举杯向刘大可走去,忙起身举杯向刘大可走去。 高燕端着酒杯刚来到赵良面前,赵良望了高燕一眼,道:“这妮子,自到了马山,像换了个人似的,有事不向我报告不说,还整天见不到人。” 耳闻赵良不得体之语,虽然高燕知道赵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似乎心里不是很舒服,脸色骤变,有些生气,刚想反唇相讥,就听刘大可道:“小赵你喝多了,话有些粗啊。” 赵良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了胡老板一眼,笑道:“我们经常在一起开玩笑惯了。胡老板别介意啊。”赵良刚转过头,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胡老板道:“胡老板,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打会儿内战。等会儿,我再专门敬你。” 胡老板忙笑道:“你们喝,你们喝。” “你整天到晚不知在哪里鬼混。我向你汇报工作,可得能找到人啊。”高燕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让赵良下不了台,就为赵良找了个台阶下。 “我长的这熊样的,想到外面鬼混,倒是有人能看上我啊?不像你这么花枝招展的,走到大街上,回头率那么高。”赵良依然在和高燕开着玩笑。 “什么,你说我花枝招展?!”高燕说着,狠狠地瞪了赵良一眼。 赵良刚想说什么,随即传来“啊”的一声,手里的酒杯险些摔在地上。赵良的左脚似乎被疯蜇了般,不停的哆嗦着。 刘大可、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呲牙咧嘴的赵良,高燕倒是很镇静,笑道:“再让你胡说八道。” 赵良捂着左脚道:“这娘们太狠了。” 刘大可和梁海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刘大可不由的笑道:“你们是打嘴仗,还是敬我酒啊?” 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满的瞪了高燕一眼,端着酒杯,对刘大可道:“我们一块敬我们的老板一杯,三层意思,祝老板身体健康,事业发达,有什么好事,别忘了我们这帮小弟兄。另外,我也代表他们两个表个态,作为刘老板亲选的嫡系,我们保证,一切听从刘老板的指挥,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哟,还挺会拍的啊?”高燕望着赵良道。赵良刚想再说什么,便被刘大可打断了。刘大可笑道:“谢谢了。有诸位的支持,我想我们在马山工作期间,定会很愉快。” “人家老板不愧为领导,说出来的话就是比你强。”高燕说着,又瞪了赵良一眼。 赵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了胡老板一眼,道:“这里也太冷清了,我喊两个人来敬酒吧,活跃一下气氛。要不,干脆,我们两桌合一桌吧。我让朋友掏钱请客。” 未等刘大可表态,赵良便掏出手机,拨打通了电话,随后道:“快着过来,向我们的领导敬酒。”赵良话音刚落,四五个涂脂抹粉的女郎一同涌进了刘大可所在的房间。 望着眼前的情景,高燕撇了撇嘴,低声道:“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突然见进来几个酒吧打扮的女郎,刘大可似乎觉得在胡老板面前有失身份,不由的望了胡老板一眼,对赵良满脸的愠色,“小赵,你想干什么?” 179、刘大可突然接到周思国的电话 作为多年的老领导,对刘大可,赵良很了解。赵良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意,借着酒劲,道:“人家胡老板什么场合没经历过,什么场面没见过啊。让她们过来陪杯酒,又没干什么坏事,有什么可奇怪的啊。刘老板,你也太谨慎了吧。” “那你还想干什么坏事啊?”刘大可依然笑道。 赵良并没有理会刘大可,而是望着站在房门前的女郎,道:“熊娘们,喊你们来干什么了,像根秫秸似的立着。” 经赵良一番训斥,新进来的女郎们似乎放下了心理包袱,冲着刘大可和胡老板而去,有的女郎欲上前向梁海星敬酒,梁海星瞪了一眼,又望向身边的高燕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就知趣的离梁海星而去。 刘大可被女郎们争着敬酒,似乎很高兴,尤其是不时有肌肤上的接触,更是非常开心,乐不可支。赵良借机在刘大可耳边低声道:“现在这年月,就要想开点,学会开心,自我找乐。” 刘大可用手指了指赵良,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赵良冲刘大可神秘的一笑。望着赵良诡异的目光,似乎还有些得意的神情,刘大可极为不解。赵良又对刘大可悄声道:“周书记可能也在这里喝酒了。” 刘大可如触电般一惊,道:“是吗?” 赵良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神秘,嘴上道:“我看着像。” “噢。”刘大可没再说什么,眉头紧蹙,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赵良喊来的女郎已敬完酒,就望了胡老板一眼,对刘大可道:“不闹了,你们继续喝吧。” 赵良说着向房间外走去,目光不住地望向高燕,快到房门时,赵良突然对高燕道:“你不用在这里装作矜持,有机会,单独聚会的时候,看我怎么治你。” 高燕刚想反击,赵良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房间。 “每个人都有另一面,没想到这小子,今天晚上放开了,真能闹。”刘大可望着赵良的背景道。 刘大可说着,将目光望向高燕,刚想说什么,突然间,手机铃声响了。望着手机号码,刘大可满脸的不解,自言道:“周书记的电话?!” 刘大可说着起身拿着手机来到房间一角,接通了周思国打来的电话。众人见是周思国有事找刘大可,生怕影响领导间的通话。顿时,房间陷入沉默之中。大家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满脸的微笑,看上去很兴奋。 不长时间,刘大可又回到了座位上,对坐在身边的胡老板道:“周书记也在这里陪客人吃饭,让我过去趟。” “噢。正好,你借机可以把我们刚才谈的情况,向周书记作一汇报。”胡老板见刘大可起身要离开,急忙道。 “看看周书记找我谈什么吧。”刘大可说完,又对梁海星道:“周书记找我有点事,你们陪胡老板继续喝酒吧,等着我回来。” 刘大可刚要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道:“如果你们觉得人少,可以把小赵喊过来,一块陪陪胡老板,那小子来了热闹。”刘大可说完,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走出了房间。 刘大可知道周思国喊他到房间,绝不是陪酒,肯定有要紧的事找其商量,或是下达指示,又在同一酒店,就独自一人急忙向周思国所在的房间走去。 来到周思国所在的房间房门前,刘大可没有急着进去,站在门口,先向房间里张望了一眼,见饭桌上,就周思国与王总,还有市委办公室主任三个人。周思国和王总挨着,面前摆着一张图纸,还有一叠文件,放着几个小菜,每人的面前各摆放了一杯红酒。市委办公室主任坐在周思国的对面,放着一个笔记本,在认真听着,并不时记录。 周思国与王总二人似乎一直在交谈着工作,并没怎么喝酒,二人的脸色也就没什么异常的变化。 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顿时明白了周思国的用意,立刻清醒了许多。 刘大可觉得贸然走进房间,有些不礼貌,就故意轻咳两声,然后又轻轻的敲了敲虚掩着房门。周思国抬头望了刘大可一眼,没有说什么,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刘大可满脸微笑,走进了房间,挨着周思国坐了下来。 “这是前期整个地质勘测资料?”周思国望了王总一眼,望着眼前厚厚的图纸资料,终于发话了。 王总点了点头。 周思国将面前的图纸轻轻卷起,市委办公室主任见状,急忙上前,从周思国手里接过图纸,卷起。连同周思国递过来的资料一同装进了文件袋里。 周思国又望了王总一眼,道:“基本情况都介绍完了,你还是来点白酒吧。” 王总微微一笑,望着眼前的酒杯道:“接到你的电话,我马上赶到了马山,有点累,还是喝点红酒,早点休息吧。” 周思国歉意的笑了笑,道:“没办法,白天工作太忙,只能抽出晚上的时间,专门听你的情况介绍,随便陪你吃顿饭。”周思国说着,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对马山的这份情,我一直记在心里。等工程结束了,我一定代表马山市向你颁发个特殊贡献奖。” 王总连忙挥了挥手,笑道:“老周,你可别这么说,我担当不起,会折寿的。再说,说不定哪天你高升了,早把这事忘了。我只是尽了一个老科技工作者应尽的责任,还有我的良知,你不用挂在心上。” “这么低调啊?”周思国笑道。 “不是低调,是感觉。我感觉,将来工程实施得难度非常大。”王总望着周思国很认真道,目光有些忧郁。 耳闻王总的提醒,周思国若有所思。稍后,周思国道:“世上的事情都是人干出来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出现点波折很正常,那样会更有成就感。是吧,老刘。”周思国看上去充满自信。 刚走房间,刘大可不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思,甚至对周思国与王总二人交谈的内容还没有完全搞清,耳闻周思国的提问,贸然不好回答,就满脸微笑,忙点头应允。 “我们交谈得很多了,你也很辛苦。来,王总,我敬你一杯酒……。”周思国说着望了王总面前的酒杯一眼,然后又对市委办公室主任道:“还是给王总倒杯白酒吧,王总喜欢喝白酒。” 办公室主任急忙起身为王总换上一杯白酒。周思国再次举杯,望着王总道:“感谢你为了马山的发展,不辞辛苦。”周思国说着将杯中的红酒一干而净。然后,周思国又对刘大可道:“把你喊过来,我是想就梁庄煤矿下步大开发的事,先与你商议个初步方案。” 未等刘大可表态,周思国又道:“总的考虑是,立足当前,着眼长远,实事求是,量力而行。”接着,周思国又讲了梁庄煤矿开发,所应坚持的三项基本原则:不增加财政和百姓负担,妥善安置,长远规划。 周思国对以上三原则分别进行了解释。刘大可和王总在认真听着,办公室主任认真作着记录。 周思国讲完又征求了王总的意见。王总笑道:“我又不是马山人,充其量只能算作是你的个人顾问,我的意见能管什么用啊?” 王总话音尚未落地,周思国脸色便变得阴沉起来,似乎并不赞同王总的说法,但又不好直接反驳,毕竟王总是自己请来的客人。再者,作为专家,背负的责任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当然观点也就各异。周思国稍思忖后道:“这么重大的事,作为工程的直接责任者,应该进行广泛的调研啊。你虽不是马山人,但你是专家,你的意见也很重要啊。” “那我就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啊?”王总望着周国国道,看上去很认真。周思国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你是心有所虑啊。”周思国说着望了刘大可一眼,又对王总道:“今天没有外人,权当我们朋友间聊天,你就把你的顾虑好,担心也罢,总之,把你的心里话全讲出来吧。” 耳闻周思国一番肺腑之言,王总深受感动:“我感觉你这三条原则非常好,实事求是,符合马山实际,也符合政策。这可是我的心里话啊。”王总说完不由的笑了,周思国也笑了。周思国又将目光望向刘大可,道:“涉及子孙后代的重大工程,多方征求意见,将方案尽量制定的缜密一些,还是非常必要的。”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虽是私下场合,但毕竟周思国是市委书记,一位对自己未来前途命运影响重大的人,而谈论的又攸关一方未来发展的长远大计,更应慎重,以听为主,涉及自己职责内的事情,严格按照周思国的要求去落实。但听到周思国征求自己的意见,或许又喝了点酒的缘故,就想了想,笑道:“原则就是规则,规矩,尤其是这么大的工程,时间跨度还很长,除了明确做什么,也应细化怎么做,如何做。”刘大可见周思国没有说什么,在静静听着,就索性将心里话全部讲了出来。刘大可继续道:“比方说,不增加财政和百姓负担,从字面,非常好理解,就是政府不投入、百姓不摊派。但怎么算不增加财政负担,政府是否一分钱也不投入,应把握怎样的范围和尺度?既然是不增加政府财政负担,又不增加百姓负担,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很大的投入啊,那投入的钱从哪来,只能采取招商的办法。这里将涉及相关政策,最好有一个专门的办公室来研究管理。”刘大可想起了胡老板曾说过的话,就有好多心里话要说。但见周思国不时皱着眉头,办公室主任不时轻轻的摇着头,似乎意识到自己讲的有些多了,就忙笑道:“喝了点酒,可能说的有些多。仅供书记参考啊。” 180、周思国向刘大可下达“军令” 刘大可一番高谈阔论,似乎使周思国受到了启发,眉宇紧蹙,静静的听着。随后,周思国望了一直在作记录的市委办公室主任一眼,道:“老刘的意见很有建设性。好好的记下来,有些需要进一步的研究论证。”周思国说完,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道:“经过多方争取,国家将修一条横贯马山南北的高速铁路。这将对梁庄煤矿的转型发展,带来了难得的机遇。我们一定要抓住机遇。”周思国说着,将右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高铁要经过马山,这可是千逢难载的重大项目啊?”刘大可在心里道,不知周思国此时的心思,也就不便多言。王总似乎感到有些惊奇,剑眉紧蹙。周思国似乎看出了王总的心思,就轻声道:“王总……。” 王总望了周思国一眼,目光充满疑虑。周思国信任的目光望向王总,点了点头。王总摇了摇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梁庄地质条件不适合建铁路,尤其是高速铁路。” “梁庄目前的地质条件不适合建高速铁路?!”王总是省里著名的地质专家,他的话具有绝对的权威。周思国似乎从王总短暂而极具震憾力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也明白了其担心,原因很简单:梁庄煤矿地下属于溶岩结构,而且地下可能蕴藏着一巨大水库,而这样的地质条件非常不适合修建高铁,或者说,必须将高铁的地桩打到坚实的岩石上。而这样以来,工程耗费巨大,工程投资将大为增加。而最坏的结果则是,地下溶岩很深,目前的技术条件不适合修建高铁。最终解决的方案只能是绕开梁庄,而这又势必对梁庄煤矿的转型发展带来重大消极影响。甚至可以说,前功尽弃。对周思国来说,王总的一席话不啻一声惊雷。果真如此,那就预示着,所有的规划全将化为泡影,一切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周思国没有说什么,凝重的双眉,似乎能拧出些水来。顿时,本来安静的房间,更加寂静。 王总从周思国的表情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心里,还有肩上,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很沉很重。而科学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只能服从尊重。王总没再说什么,目光望向市委办公室主任:“你把刚才的地质资料拿来,我再确认一下。” 梁庄煤矿转型发展,那可是周思国呕心沥血的杰作,就像初生的婴儿,倾注了其大量心血,怎么能眼看着就要夭折呢。市委办公室主任也似乎感到事情重大,丝毫不敢怠慢,顾不得征求周思国的意见,急忙起身将装有梁庄煤矿地质勘测资料的文件袋交给了王总。王总急忙打开地质勘测图仔细审阅着。突然间,王总似乎发现了什么,两眼不由的一怔,又找来资料进行仔细核对。王总似乎仍不放心,又拿起了手机,向负责西部地质勘测的技术员详细的了解具体情况。 房间里很静,周思国、刘大可还有市委办公室主任的目光紧紧的盯向王总,王总脸色每一变化,都牵动着众人的神经。 “好。好。我明白了。”王总说完扣上了手机。 “咳——!。”王总舒了长气,似乎仍不放心,两眼紧紧的盯向眼前的图纸。王总终于笑了,指着图纸道:“周书记你看,就是这,有一个很强的断崖式的断裂带。” 王总的声音尚未落地,周思国便转身将目光紧紧的盯向王总指尖下的地质勘测图,不住的点着头。 也许长时间与王总沟通交流,作为门外汉的周思国,似乎也成了半个地质专家,对有关梁庄地下地质结构勘测资料更是较为了解。望着眼前的梁庄地下勘测资料,周思国不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尚未表态,便听王总激动的声音道:“这下问题解决了。”王总如释重负。 稍后,王总又解释道:“刚才我又仔细查看了梁庄地下地质结构图,然后又向负责当时勘测的技术人员作了进一步的核实。梁庄煤矿属于区域性冲击溶岩。主要是由于南部山区特殊地形的原因,加上长期冲击,在地下形成了溶岩式堆积,而产生一地下巨大水系。同样,也正是由于南部山区特殊地形造成洪水冲力的回转,在梁庄煤矿地下形成特殊的构造。顺山势,东南西北走向,折向东南西北偏东,也就造成了煤矿所在区域地下有一巨大水系。而相反,在梁庄煤矿的西部,也就是无煤区,丝毫没有山洪的冲击,而且地下全部为花岗石结构。非常适合修建高铁。” 听了王总一番介绍,周思国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上去似乎很平静。面对周思国的异常冷静,王总目光充满惊奇,周思国淡然道:“修建高铁可不是个小项目啊,我们既要为马山的经济发展着想,更要为子孙后代考虑,决不能为了一局私利,而牺牲大局公利,断然不能为了眼前的经济发展,而成为千古罪人啊。” 王总从周思国的话语里似乎听出了什么,为自己的冒失有些汗颜。细想:周思国何等人?负责一方党政的市委书记,在这百年大计重点工程上,肯定考虑策划得远比自己周密。其实,也正是如此。周思国曾同王总一样,担心着同样的问题。尤其是当决定争取上级支持,将高铁横通马山境地时,也曾为梁庄的地下构造而担心,就请来路梁地质专家,对王总的勘测结果进行了全面审核,同时又到梁庄进行了实地勘测,而结论同王总相同。只是,当王总突然提出自己的想法时,着实让周思国感到吃惊。周思国的考虑是,在修建高铁这么重大的项目上,还是谨慎一些好,任何质疑尤其是专家的声音,都应认真倾听。否则,任何一个细小的失误,都极有可能将造成难以挽回的重大损失。 天气并不很热,王总却不停的用湿巾擦拭着额前的虚汗。周思国看出了王总的心思,更为重要的是,王总的担心已经化解,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周思国依然淡然道:“我的设想是,先在南部山区,也就是矿区与山体的连接处,修建水厂。先解决矿工转型的问题,而且矿上的设备稍加改造也可以直接为水厂所用。更为重要的是,建水厂技术含量相对较低。而且生产出来的水还存在一个大量销售和运输的问题,因此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这又对大量矿工转岗和安排当地富裕劳动力有好处。”王总觉得周思国规划很周密,也很实际,就静静的听着,没再多说什么。 “考虑到水厂的销路问题,我想,先修建一条通往马山的管道,将梁庄地下优质的矿泉水与马山市区的自来水对接。”周思国望了眼前的茶杯道:“我们现在喝的水,一部分是来自梁庄过滤的河水,但更多的是西部水库里的水,多次检测,含氟较高,市民要求改换生活用水。这样可以直接解决梁庄未来水厂销路问题。在此基础上,再进行深加工,远销,增加梁庄水厂的附加值。”周思国说着又望了市委办公室主任一眼:“抓紧通知市水务局等相关部门,组织做好水厂选址和水样送检工作。”市委办公室主任点了点头,在认真记录着。 周思国又望了刘大可一眼,道:“经过到省里积极工作,途经梁庄、横贯马山的高铁基本上确定了下来。当前面对的主要问题是,市里想在马山建一车站的同时,考虑梁庄未来的长远发展,尤其是山区和地下水自然优势的发挥,我的想法是,一定要在梁庄建一高铁点。而td部门的想法是,马山与梁庄相距较近,又是高铁,在梁庄建点非常不科学、不合理。我出面做做省里的工作,更重要的是需要去做td部门的工作。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一定要在梁庄建一高铁点。” 周思国端起杯子,轻轻地呷了口茶。王总道:“这些年,与td部门有过合作。我个人感觉td部门的意见并非没有道理。梁庄与马山的确太近了,而且马山属于市区,客流量也较梁庄要多得多,铁路部门会考虑成本核算的问题。不过,如果真的想争取的话,还是早点做工作为宜。一旦高铁方案通过,特别是正式施工,再增加站点就困难多了。” 周思国将茶杯放下,道:“所以,这项工作必须抓紧。我的考虑是,必须要在梁庄建站点。这攸关未来马山的长远发展。甚至,我个人的想法是,宁肯不在马山建站,也要在梁庄建站。是的,正如王总讲的,难度很大。但我们必须全力争取。这事,老刘……。” 周思国将目光望向刘大可。望着周思国坚毅与信任的目光,刘大可顿时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意,就笑道:“我会努力的。” 刘大可的话音刚落地,周思国便摇了摇头:“不是努力争取,而是必须全力以赴,而且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梁庄建高铁站,且规模不能小于马山。” 刘大可见周思国要求十分坚决,知周思国已经深思熟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完成这艰巨的任务。 也许周思国见刘大可态度仍不够坚决,就笑道:“这可是军令状啊。”刘大可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情,就笑道:“是的周书记,保证完成任务。”周思国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似有心事。 181、心中大计 或许一时尚未考虑成熟,周思国不知该从何谈起,就喘了口长气。稍后,周思国道:“怎么讲呢?我还是打个比方吧,不知恰当不恰当。” 周思国稍思忖后又道:“如果说,在马山建站是战术,那么在梁庄建站则是战略,是攸关整个马山未来长远发展的重大战略考量。” 周思国见王总等人满是疑惑的目光,就又解释道:“不错,马山是市区,目前来看乘客较多。但从未来的发展看,梁庄南部是山区,稍加开发就是一片很好的自然旅游区,未来有待进行综合开发利用。另外,梁庄矿区经济发展转型后,有着土地优势,高铁一通,再加上将来还要修建高速公路,这样梁庄与马山市区,还有省城,将连为一体,地理上的潜在优势就变成了经济发展现实直接资源。再加上与省城较近的区域优势,因此梁庄具备了发展大型物流业的基础条件。物流业一发展,形成强大的市场,不仅解决了当地的富裕劳力问题,而且也为整个马山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还可以将周围几个内陆市地经济的发展带动起来。旅游业发展了,物流建起来了,接下来的必将是人员的增加,最大的需求将是房地产,那样,梁庄的土地优势将发挥出来。而梁庄与马山市区较近,不假时日,马山又一新城将依山而建,在此基础上,发展最大的高新技术区的条件也就成熟了。” 周思国尚未讲完,王总便向周思国竖起了大拇指,随后敬佩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带头热烈的鼓起掌来。 刘大可似乎从周思国的坚毅中,看到了周思国心中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执著力量,那是任何困难也难以阻挡的勇往直前,任何险阻也难以动摇的担当。自己已被这浸透着责任的坚韧感染,作为一名协助者,自己别无选择,属于自己的,只有以以往无前的精神坚决服从,否则,将失信于周思国,有负sw的重任,甚至被未来的马山发展所淘汰。刘大可感到内心有些热。刘大可起身来到市委办公室主任身旁,目光望向市委办公室主任眼前的笔记本。市委办公室主任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从记录本上撕下几页纸,又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找出一支签字笔,一同交给了刘大可。 “作为市委书记,你比我们考虑长远的多。在梁庄建站真的是攸关马山未来经济发展的战略问题。”王总赞叹道。 周思国望了刘大可一眼,接着王总的话语道:“虽然难度很大,但想尽千方百计,一定要说服td部门,必须在梁庄建一高铁车站。当然,在梁庄建站也有优势,西部有一原来铁路运煤的货厂,稍改造就可以作为高铁火车站。只要td部门同意在梁庄建站,相关费用,可以由我们市里全部承担。” 周思国喘了口长气,望了刘大可一眼,目次有些冷峻,仿佛在作出一项重大决定。周思国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刘大可道:“为了适应当地未来经济发展的战略需要,一定要在梁庄,或是前山建站,这是市委不能也决不会动摇的信念与意志,是我们不二的选择。” 刘大可没有说什么,不时的做着记录,将周思国说过的每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周思国谈完了,似乎意犹未尽,又似乎不好再说什么,就点了点头。周思国刚想说什么,突然,市委办公室主任的手机响了。安静的房间内,似乎很嘈杂。 在这时刻来电话,市委办公室主任心里很烦,不耐烦的目光望了眼前的手机一眼,刚欲关掉,一见来电号码,顿时,双眼如同触电般,迅速拿起手机,急忙走出了房间。 不长时间,市委办公室主任又走进了房间,径直向周思国走去。 市委办公室主任将来电内容向周思国作了全面汇报,周思国不住地点着头。市委办公室主任汇报完了,双眼望向周思国,等待周思国提出要求。周思国稍思考后,道:“让他们半个小时到常委办公室,连同下步方案作一全面汇报。另外,通知市纪委的负责同志一并参加。” 听罢周思国的要求,市委办公室主任又急忙走出了房间,向有关部门领导迅速传达周思国的指示要求。周思国叹了口气,自言道:“看来有些事情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复杂。不过,关闭梁庄煤矿,转型发展,实现数届市委的心愿,同样是我们不二的选择,什么困难也吓不倒我们,我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刘大可还有王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从周思国满是肃然的脸上似乎嗅闻到了一丝不祥之味,但又不好提问。 市委办公室主任再次急匆匆的走进了房间,一见周思国疑惑的目光,点了点了头,轻声道:“按照您的要求,都通知到了。”周思国心领神会。 周思国见办公室主任已坐下,正做着记录的准备,就低沉的语气道:“下面,我想再谈谈关于梁庄前期工程投资的问题。总的想法是,水厂的收益,全部归当地政府或是村民。前期投入资金,除了市水厂承担一部分,大部分来自铁路建设过程中的用土收益。”周思国说着,又解释道:“下步的高铁,还有高速公路,需要大量的土石方,为保护耕地,修路的土石就地解决,其收益全部用于梁庄的开发,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终形成良形循环。这也是我刚才所谈的,不增加财政投入。” 周思国见王总等人的目光有些疑惑,就又进一步解释道:“我总的想法是,梁庄开发,基础设施先行,也就是公路和铁路一起上,这样需要大量的土石。如果分散挖掘,采取零割肉的方式,虽然占用成片大量农田较少,但到处坑洼,而且按规划,铁路徐经的地方地势低洼,十年九涝,如果再取土,不仅损失大量农田,而且对将来的农业发展影响重大。因此,还不如直接在被废弃的煤矿上面取土,一来,那里的土质较贫瘠,农作物产量本来就低;二来,可以减少对其他地域农田的影响,客观上,起到对其他良田的保护作用。更为重要的是,如果进行深层取土,有可能使地下的水资源得到充分利用,铁路建成了,有可能在梁庄形成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不仅可以成为一方休闲圣地,也有利调节前山甚至是马山的气候,南有山景,北有水源,山湖相连,林水相映,在使前山旅游区得到深度开发的同时,为招商引资,建成物流中心,创造了条件。另外,巨大的天然湖,还有利调节周围农田的用水,旱时灌溉,涝时蓄水,还可以养鱼养鸭,发展多种经营,增加村民收入。”周思国说着将目光望向王总。王总不住地点着头,赞道:“这样以来,可以将梁庄地下巨大的水资源优势,得到综合开发,你这个设想很符合当地的地质条件。” “高速公路和高铁一通,环境一改善,不愁商人来投资。物流中心一建,天南地北商贾赶来,势必将对房地产产生极大的带动作用。这样整个梁庄煤矿开发就走上了良性发展的轨道。我基本考虑就这些,你是专家,看看你有什么良策?”周思国望向王总道。 王总皱了皱眉,道:“我不是在恭维你,应该说你这种方案很具体,也很实际,很具操作性。”王总说着,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不由的笑道:“这样看来,梁庄煤矿渗水事故倒成了件好事,发现了地下巨大的水资源,而地下水资源的综合开发利用,直接促成了梁庄大开发。变危为机,机寓危中。” 听了王总的一番调侃,周思国不由的笑了。周思国又将目光望向市委办公室主任道:“回去后,你再辛苦一下,将今天晚上谈的情况,详细的整理一下,按照轻重缓急,再就相关措施考虑得周全一些。还有相关部门的责任分工,也一并作进一步的明确。整理出来后,提交市委常委审议,然后再征求相关部门甚至是社会上的意见。经过上下几个反复,正式上报省里。一旦通过后,就像攻坚一样全力做好。” 周思国说完,又将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仔细回味着周思国说过的每句话,尤其是对胡老板所言,让刘大可争取担任梁庄开发项目负责人一事很感兴趣。也许在周思国看来,当前最需要解决的是梁庄开发的总体方案,对具体的机构人员,或尚未考虑成熟,暂不提及;或是较为敏感,周思国不便提及。刘大可心里很清楚,此刻提出来不是时机,搞不好会让周思国看出自己的心思,弄巧成拙,就没再说什么。 就在刘大可胡思乱想间,耳边传来周思国的声音:“老刘,你是省里的领导,又主管经济多年,对开发梁庄的事,你也帮着出出主意,下步好多工作还需要你参与呢。既然组织派你来帮助马山发展经济,那你就多辛苦辛苦吧。” 182、木天老人被害 见周思国如此信任自己,刘大可很是感动,心里一阵发热,笑道:“没问题。在周书记领导下,保证不负使命。” “在我领导下……。”周思国似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觉得有些不妥,然而,周思国心里很清楚,刘大可是在奉承自己,说着客套话,又是私下,没必要过于计较,就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周思国转身对王总道:“对不起老伙计,本来我想议完了方案,好好的和你喝上几杯,没办法,市里刚刚发生一点急事,我还要急着去处理。这样,你今天晚上就住在马山,我让人把你在马山的朋友找来,你们好好的聊聊。明天早晨,还是在这个房间,我过来陪你吃早餐,你看怎么样?” “不用了,咱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啊。吃完饭,我还是赶回省城吧,明天一早我还有事,再说,这里离省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眨眼的功夫就到家了。需要我的时候,一个电话我就来了。”王总道。 周思国未语,稍思忖,端起了眼前的酒杯,与王总面前的酒杯一碰,道:“对不起老朋友了,没有照顾好你。”周思国说着,将杯子里的酒一干而净。然后起身对市委办公室主任道:“你留下照顾好王总,我去市委。”周思国说着,又对刘大可道:“你也列席一下吧,了解一下情况。” 和周思国同车,虽然车内光线很暗,但凭借路灯照进车内依稀的光亮,刘大可依然清晰地发现,身边的周思国满脸严肃,就有种不祥之兆,不知其中原因,也就想不出应对方案。眼前的情景,在刘大可的脑海里满是各种的猜测。 周思国两眼注视着前方,目光有些呆滞,满脸的凝重,刘大可知周思国在为即将召开的紧急会议而谋划,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车内的空气很压抑,似乎凝固了,有种使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刘大可就将目光不时的望向车窗外。 “前山县的村民木天可能被人暗害了。”周思国两眼望着车前方道,像是在自言。 “木天?”刘大可在极力的回忆着自己到马山后,所认识前山县的人,但很无奈,在他的记忆里,实在想不起有个叫木天的人,就不由地道。 周思国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继续自言道:“前些日子,前山发生集体上访事件。事后,我们与村民就煤矿转型发展的事座谈,好多村民选择了沉默,是那个叫木天的村民向我们道出了心里话……。” 经过周思国一番提示,刘大可终于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就接过周思国的话道:“当时,木天老人好像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他说他无儿无女,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架式。”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周思国,周思国满脸的木然。 周思国道:“是啊,前两天,有村民报告,在水沟里发现一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 骤然间,刘大可的心仿佛被人揪了一把,大脑仿佛遭到了电击,不由的一颤,立刻想起周思国当时说过的一些话。那时,周思国似乎就预感到了什么,对身边前山县领导讲,如果木天老人发生什么意外,就拿前山领导示问。那时,刘大可还觉得周思国有些杞人忧天,小题大做。然而,没想到周思国一语成谶,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顿时,刘大可感到眼前有些发黑,酒桌上的豪情登时被一种莫名的悲观,甚至是恐惧所代替。 就在刘大可胡思所想间,耳边传来周思国的声音:“方案好设计,工程也好实施,关键是复杂的利益,梁庄煤矿的转型发展,首先要冲破利益的藩篱,需要一定的胆识与魄力,甚至需要一种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战斗精神。否则,只能以失败而告终。如果眼见着不能成功,那还不如不实施,不成功的改革就是折腾。” 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刘大可道:“老刘,你要做好打大仗打硬仗的足够思想准备啊。” 周思国的一番话,顿时在刘大可的心里掀起千层浪,如此复杂局面还是第一次遇到,似乎有股寒气袭心,而周思国一翻激励与信任,又让刘大可热血沸腾,信心倍增。刘大可目光望向周思国道:“放心吧,周书记。虽然我被sw临时任命马山市的副市长,但我的职责是帮助马山的经济发展,我已将马山当作了我的第二故乡。只要有利马山的经济发展,我就坚决的支持。周书记在前面指挥,我会义无反顾的猛打猛冲。” 刘大可所言绝不是客套之语,更不是当着周思国的面表决心。短时间的接触,使刘大可从心里敬佩周思国,越发感觉自己与周思国存在差距,在以后日子里,向周思国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刘大可的脑子里如同烧开了的水,与周思国在一起的情景,不时浮现于眼前,而又始终理不出头绪,很乱。 周思国侧身望了刘大可一眼,未语,车内的空气又凝固了。 稍后,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刘大可道:“按照今天晚上我们商议的方案,明天你去趟省里,抓紧和发改委进行对接,征求一下省里的意见,最大程度争取省里的支持,我估计省里会支持我们的工作。关键是要做通td部门的工作。看来你得跑一趟百都了。” 不是刚刚还议过,通过上下几个反复论证,多方征求意见,等方案考虑成熟了,再正式上报省里批复吗?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又变了?刘大可心里颇为不解,目光不住的望向周思国。 “当前的情势表明,梁庄开发将会遇到各方巨大的阻力,定会经过一个非常的时期,而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的措施度过。机遇并不会一直在等待着我们,万事具备只欠东风,那只是一种美好的宿愿。就目前的情势来看,等所有的条件都具备了,再实施梁庄开发,看来不现实,而且有些条件,是争取的,不是等来的。不只是我们耗不起,马山未来的发展,尤其是前山县的人民,耗不起啊。如果再错过这次机会,我们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刘大可深深感受到了周思国的用心,但又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未等刘大可回答,周思国又道:“老刘,辛苦你了。” 此时的大可仍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心里很热,就深深的点了点头。 司机将车停在市委办公楼高高的台阶上。车刚停稳,周思国就急忙下车,径直向办公楼内的会议室走去。 如同车内的气氛一样,会议室内同样肃穆。与会人员见周思国疾步走进,目光一起望向周思国。 走进会议室,周思国先是扫视了与会人员一眼,然后坐在会议室对门中间空着的位置上。按照惯例,周思国的两面分别坐着市委副书记、市长何建鹏和市委吴副书记吴强,纪委书记,随后便是刘大可。按照通知要求,参加会议的还有,市委市府两办、宣传部、政法各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 周思国入座后便,道:“今天晚上,把大家召集来,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在正式开会前,先请大家看个片子。就是前不久,前山县电视台没经过我和市委允许,突派记者采访我的新闻。” 周思国说完,顿时会议室内灯光暗淡了下来,与会代表的目光一同望向会议室内的电视屏幕。然而,出乎与会代表意料的是,屏幕上并没播出相关画面。周思国和与会人员一同将疑惑的目光望向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 列席会议的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低头不语,周思国更是不解,肃然的目光望向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那副部长如同犯了错误般,低声道:“接到市委的通知后,我们命市广电局的同志立即前往前山县调取新闻光盘,不料却遭到了当地的抵制,说是没有县委的授权他们没法提供,我们又向县委交涉,县委同意电视台交出光盘,但县电视台又推说,光盘找不到了?” “什么,光盘找不到了?”那副部长的回答让周思国感到吃惊,就不由地道:“为什么找不到了?!”虽然周思国的声音很低,但大家都感觉到了满满的火药味。 那副部长点了点头。那副部长知道没有完成周思国交办的任务,又见周思国一直用严厉的目光望向自己,面对众人急切的等待,那副部长心里很是不安,心中又似有顾虑,就喃喃道:“他们说……。”那副部长尚未说完,便被周思国打断了。周思国大声道:“请你大点声音讲,不要用嗓音说。这么小的声音,谁能听到啊。” 那副部长挨了周思国的批评,就提高了些声音道:“起初,据前山县电视台的同志讲,他们得知您不让报道后,可能将录好的光盘销毁了,也可能不知在谁的手里保存着……。”那副部长说着望了周思国一眼。周思国一听,更加不解,道:“什么,可能销毁了?据我了解,当天,他们还在当地电视台播放呢,难道播放完又销毁了?”那副部长不知该如何回答,低头不语,目光不时的望向周思国。周思国又道:“你觉得这理由充足吗?你信吗?正式播出的新闻,不存档吗?” 那副部长又解释道:“是的,按照规定,播出的新闻要存档。因此,我们也认为,他们完全是在推卸责任,销毁的可能性不大,于是要求他们仔细查找。一旦找到了,立即送到市委。”那副部长不时将胆怯的目光,偷偷的望向周思国,额前冷汗潸然而下。 周思国点了点头,稍思忖后又对那副部长道:“你现在就去打个电话,看看事情进展如何?” 按照周思国的要求,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急忙走出了会议室。 183、市委震怒 不久,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与市广电局长又急切的走进了市委常委会议室,不同的是,那副部长的脸上多了些笑容。也许走得太急,市广电局长有些气喘。与会代表望着市广电局长手里拿着的材料袋,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不住的望向满脸深思着的周思国。 那副部长一走进会议室,便望着周思国急忙道:“周书记,光盘拿到了。”周思国尚未表态,那副部长便对身边的广电局长轻声道:“你把事情的主要经过,向周思国作一简单汇报。” 马山市广电局长望了与会代表一眼后,望向周思国道:“报告周书记,按照市委宣传部的要求,我们将查找前山县广电局一被市委拒绝播出的新闻光盘,作为一项重要政治任务,组织专门人员……。” 市广电局长尚未汇报完,便被周思国打断了。周思国向市广电局长轻轻的挥了挥手,淡然道:“既然光盘取回来了,那就抓紧放给大家看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市广电局长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将光盘交给了一直等候着的会务人员。然后,与那副部长一同站在了电视屏幕旁,等候播出。 不长时间,会议室的电视屏幕上,便出现了,在前山县梁庄矿区玉米地,前山电视台记者采访周思国调研,而被周思国拒绝的镜头。只有一句画外音:“市委周书记前来我县进行调研。”而且具有明显被人编辑过的痕迹,画外间衔接的极不流畅。 “这是什么新闻啊?”与会代表满是惊愕的目光,望向站在电视屏幕旁的那副部长,还有市广电局长。那副部长满脸尴尬,怒目望向身旁的广电局长。市广电局长刚想解释,却传来周思国的声音:“你们尽职了。”周思国说着,目光又望向满是困惑的与会代表,道:“大家都感到惊奇是吧?大家肯定会问,在世界的新闻史上,能找到这样的新闻吗?我也不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重大新闻。”周思国接着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向大家作了简要介绍。 周思国刚讲完,目光就望向吴强,道:“当时老吴你也在场,我说的对吗?” 面对周思国的突然提问,吴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随口“嗯”了一声。未等吴强作出进一步的解释与补充,周思国又道:“这则新闻里面有两个主人公。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向我反映情况的木天老汉。未经市委及我本人同意,进行采访播出,这已经违反了新闻采访播出相关规定。然而,更令人惊诧的是,这新闻里另一位主人公,也就是那位木天老汉,前两天突然死亡,经过公安局初步侦察,系意外死亡,而且经市公安局法医鉴定,木天老汉的死亡的时间,发生在新闻播出后不久。这一连串的事实说明了什么呢?当然,司法机关办案,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在事实真相没有调查清楚前,市委现在不好表态。但有一条,我想在这里强调,人命关天,希望市公安局挂牌督办此案,尽快破案,为木天老汉鸣冤,还社会一公道,还法律以尊严。”周思国说着,陷入了深思。 稍后,周思国又道:“这起木天老汉意外死亡案的时机或是动机,引起了我的深思。在这里,我提出来,也希望对同志们有所启发。在市委下定决心关闭梁庄煤矿,正研究制定梁庄开发方案之际,发生这样的事件,是纯属巧合,还是另有他图?梁庄大开发,是否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但有一点,在这里我必须说明,关闭梁庄煤矿,转型发展,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对此,市委的态度是坚定而明确的,决心与意志是坚强的,是任何人、任何势力、任何利益集团改变不了也不可能改变的,如果图谋和市委的决定叫板的话,我想只能以法律来回应。不过,通过这起事件,提醒我们,梁庄大开发,绝不是件轻松的事,在今后的日子里,遇到的阻力和困难,要比我们预想严重得多,因此,我希望在座的诸位,要以战斗的精神看待梁庄开发,以战斗者的姿态投入到梁庄的开发。” 周思国说着,目光望向参加会议的同志。从周思国的讲话,与会代表似乎嗅闻到了强烈的火药味,倍感压力,低头不语,会议室内极为安静。 周思国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将目光望向市纪委书记,道:“我想就今天晚上刚刚发生的事,请教一下纪委的同志。按照党章、组织条例和纪律处分规定,作为党的喉舌的新闻宣传部门是不是在党的领导之下,是不是党管新闻。” 周思国的话音刚落,市纪委书记便道:“是。”周思国又接过市纪委书记话道:“如果违反了相关规定呢,是不是应受到相关纪律处分?”市纪委书记又立即答道:“是!”周思国又道:“那好。我代表市委常委会提议,从现在开始,市纪委立即组成专门的工作组,抽调精干力量,对前山县广电部门发生的新闻违规播放情况,进行一次全面的核查,既查事情经过,又要查背后动机目的;查清后,按照有关规定,既要坚决追责,又要严肃问责。无论涉及谁,只要违反了党纪,都要依规进行严肃处理;涉嫌违法犯罪的,要立即移送司法部门严肃惩处。同意此项提议的请举手。” 周思国说着举起了右手。市委常委们见状,都陆续举起了右手。周思国查看后,宣布道:“好,全部举手通过。另外,我在这里再宣布一条纪律:从现在开始,每位与会同志立即将手机交会务人员保管,没有我允许,任何人不准离开会议室,请市纪委的同志监督执行。”周思国说完,望了市纪委书记一眼,道:“你们纪委的同志执行市委的决定吧。” 市纪委书记点了点头,急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周思国说完,又将目光望向会务人员,会务人员立刻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意,来到周思国面前,周思国首先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交给了会务人员。会务人员接过周思国的手机后,立即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信封。不长时间,会务人员将所有与会人员的手机全部收起,集中统一保管。会场再次陷入沉寂之中。与会人员不知接下来将发生什么重大事情,疑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周思国。周思国似乎并没有理会与会人员此时的心情,将目光望向市公安局局长,道:“你介绍一下案情吧?” 接着,按照周思国的要求,市公安局长就木天死亡事件调查取证情况,向大会进行了简要通报:前不久,市公安局接到群众报案,在梁庄煤矿的排水沟里发现了一具男尸。通过初步调查发现,受害人不像溺水身亡。公安局接着对尸体进行了解剖,果然在死者的鼻腔,尤其是气管内没有发现排水沟的污水,死者系被人杀害后扔到排水沟内,以造成溺水身亡的假像。经过进一步调查发现,死者叫木天,正是那天敢于向周思国书记反映情况的村民。案件发生后,在当地群众中造成极大恐慌,有人称,是因为木天向周书记反映情况,得罪了当地一些黑恶势力才招来杀身之祸,而黑恶势力之所以对木天痛下杀手,其主要目的,就是对抗梁庄大开发。因为按照市委的方案,要将梁庄煤矿关闭。关闭梁庄煤矿,触及了一些人的利益。或许因为在周思国书记前往前山调研时,村民木天表现活跃,向周思国书记反映了村民的心声,招致别有用心之人的记恨,招来杀身之祸。当前,基本情况就这些,下步,将在市委政法委的领导下,全面查清事实真相,将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绳之以法。 听完市公安局的案情通报,联想到周思国方才的讲话,与会代表似乎对梁庄开发的艰巨生和复杂性,有了更深的认识,不由的议论纷纷,会场顿时传来嘈杂声。周思国见状,挥了挥手,会场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周思国依然满脸肃然道:“我想,通过市公安局的案情简要通报,大家对梁庄大开发的复杂性有了更深的认识吧。相关的要求,我刚才已讲过,在这里不再重复,但我想说的是,任何人不可能也绝不会改变市委既定的坚强意志与决心。”周思国说着将目光望向市委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明白周思国的用意,点了点头。 周思国又转身道:“下面,会议进行下一个议题。经过充分调研,市委草拟了有关梁庄煤矿转型发展的方案,现在印发大家,请审议。在这里,我想强调的是,以梁庄煤矿转型发展为主要内容的前山县综合开发,是市委的一项战略考量,事关全局,影响重大,本来想先在常委层面统一一下思想,形成共识。然后,上下结合,广泛征求意见,待成熟后,再正式上报省里,得到正式批复后,再组织实施。但目前的情势表明,时间紧迫,局势催人,如果继续坐等靠,将有可能丧失发展良机。不知同志们想过没有……。”周思国说着,望了与会代表一眼,低沉的声音继续道:“省里将马山作为帮扶工作试点,派大可同志前来帮助我们发展经济。一方面体现了sw对马山的关心。然而,sw那背后的深层次考虑是什么呢?面对sw的关心,我们不脸红吗?因此,今天夜里,把大家召集起来,召开一次常委扩大会。其主要目的就是,希望大家在统一思想的基础上,以高度负责的精神,认真审议梁庄开发方案。” 184、周思国倒下了 梁庄开发方案的相关内容,刘大可已基本了解,其最关心的还是成立有关工程指挥部的事。结果令刘大可大失所望,方案明确规定,整个方案的组织实施在市委办公室领导下,具体工作由市政府组织实施,市纪委全程参与。刘大可只是市领导小组一名成员。方案的缜密性难以挑剔,刘大可也就提不出什么具体意见,但总感到与自己当初的预期相差甚远,尤其是在大开发过程中,没有明确其具体的职务,内心难免有些遗憾。 周思国看一眼手表,然后,又抬头望了大家一眼后,道:“方案刚刚宣读了一遍,大家又进行了认真审阅。下面请大家发表各自的意见,请会务人员认真记录,以便进一步修改完善。”周思国说完将目光望向身边的何建鹏市长。何建鹏市长等市委常委依次进行了发言,对方案给予肯定的同时,就方案的组织实施提出自己的意见。 在市委常委们发表完意见后,周思国又将目光望向刘大可,道:“老刘,你虽然不是市委常委,你也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周思国说完,刘大可忙笑道:“方案很周全,我没什么意见。我将在市委的领导下,积极努力工作,希望方案早日实施并产生应有的效益。” 刘大可说完,周思国又将目光望向列席会议的同志,分别征求大家对方案意见。 征求完意见后,市委常委们对方案进行了表决,方案获得一致赞成。 显然对方案的审议结果,周思国非常满意,道:“这只是市委的一个初步方案,或是原则方案,市政府要抓紧制定具体的实施办法,待提交人大讨论通过,上报省里,待省里批准后,抓紧组织实施。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一定要增强机遇意识,具体工作可分两步走,一方面市政府要抓紧制定具体的实施办法;另一方面,也更为重要的是,相关工作尤其是前期基础工作从现在开始,就要立即着手抓紧调研推进。” 周思国说着,将目光望向刘大可,道:“老刘,有关梁庄建高铁站点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明天就带相关部门的人员,去省城积极争取吧。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争取一个圆满的结果。当然,市里对你们的工作将给予全方位的保障,和无条件的支持。” 对周思国的提议与要求,因事前,周思国已与刘大可沟通过,刘大可没有异议。周思国再次提出来,只是在常委会上履行一下程序,因此,刘大可并未感到突然。然而,刘大可心里也很清楚,在常委会上,周思国再次提出来,标志着将以市委常委会的名义,将梁庄建高铁站的艰巨任务交给自己完成。刘大可顿时感到压力剧增,自己第一次参加如此重大的工程,是否能按市委和周思国的要求完成好,心里一点的底也没有,而自己更不好拒绝,另外,刘大可想,自己已离开厅机关好长时间,一直没有找到回机关合适的理由,就想借此机会回趟省城,一来争取省里有关部门,对在梁庄建高铁站的理解支持;二来想借机到厅机关上看看,了解一些机关上的事情。毕竟他现在还是副厅长,对厅机关上的事比较关心。想到这,刘大可微微一笑,道:“我会尽最大努力,与市政府相关部门的同志一道,将市委交办的任务完成好。” 周思国似乎对刘大可的回答比较满意,点了点头。然后,又将目光望向对面的其他部门负责人,满脸严肃道:“梁庄开发攸关未来马山的长远发展,在座的都是马山市主政一方的父母官,也是具体工程实施的责任者,或参与单位,希望大家本着对党和人民,也是对事业对自己高度负责的精神,将职责内的事情办好,将职责外的事情配合好,为马山的经济发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出应有的贡献,马山不会忘记你们,马山的人民及后代会感激你们。相反,将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周思国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今天既是梁庄开发方案的审议会,也是梁庄开发的动员部署会,市政府要依据市委的方案,抓紧出台梁庄开发具体推进工作流程,进一步明确各牵头、参与部门的具体任务,理清职能,分清责任,明确完成时限要求,要将履职担责情况,连同自身廉政建设,作为年底述职的主要内容,对思想不重视、按期不落实的,要启动追责问责程序,该免的免,该调的调,该降的降。” 各部门的负责同志似乎感到了莫大的压力,都在不停的记录着,目光不时的瞥向周思国,会议室内只有不停的记录声和周思国的讲话声。 心中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讲完了,周思国如释重负,长吁了口气,似乎又有些担心,就向与会代表提醒道:“刚才,我已讲过了,在这里仍想再重复一下。自梁庄煤矿安全事故发生以来,尤其是一想起未来的大开发,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常常想,在某种意义上,梁庄开发就是刮骨疗毒、壮士断腕。但在困难与阻力面前,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破釜沉舟,义无反顾。因此,同志们一定要有打大仗打硬仗的思想准备。方才,大家在看新闻片时,或许也感受到了,梁庄开发方案在实施的过程中,尤其是开始,定不会一帆风顺,可能会遇到方方面面的压力与阻力。另外,实施这么大的工程,在马山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缺乏可借鉴的经验,希望大家依照市委的方案,以攻坚的精神,边实践,边前行。” 周思国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目光望向市委办公室主任。市委办公室主任急忙来到周思国面前。周思国询问市纪委调查组工作开展情况。市委办公室主任称,还没有接到纪委方面的情况报告。周思国要求办公室主任立即与纪委调查组取得联系,看看工作进展到什么程度。周思国讲完,市委办公室主任急忙走出了会议室,去落实周思国的最新要求。 周思国又就在梁庄具体开发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相关问题及政策,与在座的同志进行了交流。 夜已经很深了,与会的同志有的打起了长长的哈欠,周思国也觉得有些劳累,但他更清楚,现在还不能宣布散会,他还要了解纪委派出的调查组工作进展情况。因为他很弄清楚,在没有搞清市纪委调查组进展情况前,仓促宣布散会,可能会走漏风声,给纪委的调查取证工作带来被动,而如果查不清事件背后的主谋,及其动机,就难以采取果断措施,势必会对梁庄下步的开发产生极大的消极影响,只好等着办公室主任的最新情况报告。 办公室主任终于又来到了周思国面前,报告说,纪委派出的调查组已分别对相关人员进行了约谈取证,对电视台有关资料也进行了封存,正抓紧进行情况汇总。现在散会,对纪委的工作已不会产生影响。周思国听完报告,也不由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而,就在周思国刚要宣布散会时,市委密码办的同志拿着特提电报走进了会议室,将电报呈报给了市委办公室主任,市委办公室主任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没有来得及签署办理意见,便急忙将电报转呈了周思国。周思国急忙审阅起了电报。其他与会同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 阅完电报,周思国签署意见后,周思国将电报退给了市委办公室主任。 周思国望了大家一眼,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和大家一样,也感到有些劳累,但没有办法,老天爷故意在考验我们,它不让我们休息。”周思国说完,转身对市委办公室主任,道:“立即通知市里相关部门,马上到市委大会议室,召开全市抗洪工作部署会。好,会议暂时开到这里,休会。” 周思国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座位,突然觉得眼前有些眩晕,双脚一软,瘫坐在了座位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周思国昏倒了,会议室内有些乱,市委办公室主任见状,边让人打急救电话,连通知周思国的秘书,了解情况。 周思国的秘书听说周思国晕倒了,夹着文件包,急忙冲进会议室,来到周思国面前。此时的周思国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下来。周思国的秘书见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的呼唤着“周书记”。见秘书来到自己面的面前,周思国努力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向秘书要着什么。秘书顿时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意,将一块巧克力放在了周思国的嘴里,吃了块巧克力,血糖得到了缓解,周思国感觉身体得到了恢复,愧疚的目光望向众人,不由的笑了笑。 就在众人为周思国清醒过来而感到高兴时,突然,会议室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深夜,有些刺耳。接着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185、周思国再次倒下 众人惊奇的目光不由的向会议室房门外望去,见一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一护士等医护人员,拿着急救箱,提着担架急忙走进了会议室,众人急忙闪开了一条通道。 急救医生来到周思国面前,先是一愣,目光充满惊奇,接着便不由地道:“这不是周书记吗?” 医生说着,拿出血压计、听诊器等通用检测设备,急忙为周思国进行例行检查。检测完后,见周思国身体没有大碍,医生便舒了口长气。 前来救治的医生姓陆,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内分泌专家。陆医生和周思国不仅熟悉,而且私人关系较好,因此,陆医生对周思国说起话来也就有些随便。陆医生望了脸色苍白的周思国一眼后,不满地道:“是不是又忘了打胰岛素了?” 周思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陆医生似乎有些生气,道:“周书记啊,您是市委书记不错,但在身体患病这个问题上,您是我们的患者,希望您能认真的接受我们医护人员的意见。” 周思国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陆医生继续数落道:“周书记,我们给您提过多少次建议了,去我们医院做一全面检查,进行一段时间休养,您的身体会有大大的改善,可是您就是不听,我们也没有剥夺您工作的权利啊。否则,早就强制执行了。不过周书记,我再次提醒您,你的低血糖的确很严重了,再这样下去很危险啊。” 医生接着又向秘书详细询问了周思国发病经过,然后又进行了初步化验。何建鹏市长,还有吴强等市领导,一直陪伴在周思国身旁,不时的将目光望向周思国和陆医生,有些茫然。 陆医生查看了一下化验报告,望着周思国的秘书,还有何建鹏等人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由于劳累,低血糖病又犯了。”医生说着,将目光望向周思国,道:“怎么样,周书记跟我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 经过短暂的休息,尤其是吃下秘书送的巧克力,还有方糖,周思国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就笑道:“等……。” 周思国尚未说完,陆医生便接过周思国的话音道:“等忙过这段时间。咳,周书记啊周书记,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身体要紧啊。” 听了陆医生一番话,周思国笑而不语,但众人听了却感到心里有些泛酸,何建鹏就凑上前,悄声道:“要不这样,下步的会我来部署,你还是专心到医院做个检查好吗?” 周思国微微一笑,道:“我的身体哪有这么金贵啊,刚刚接到省里的特提电报,还要抓紧开会传达部署呢。老何你了解我,在这节骨眼上,我就是躺在医院,能安心吗?再说,我这也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儿,过了这个劲,就没事了。” 陆医生了解周思国的脾气和秉性,也就没有过于的劝说周思国,而是道:“怎么样啊,周书记,还是老规矩,先打一针胰岛素,再给您补充点葡萄糖?” 周思国想了想,轻声道:“要不,先打一针胰岛素吧,这葡萄糖点滴就先免了吧,我还要主持召开一个重要的会议,身上挂着一个瓶子影响不好。” 陆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为周思国注射了一针胰岛素,敬佩的目光望了周思国一眼,慢慢的向会议室外走去。周思国见状,赶忙对秘书道:“深夜惊动了陆医生,你代表我去送送。”周思国用虚弱的声音向医护人员挥手道:“谢谢你们。” 陆医生和他的同事走了,周思国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经过短暂休息和简单治疗,周思国感到体力恢复了许多,就对身边的办公室主任道:“我们去会议室抓紧开会吧,别让同志们等的太久了。” 周思国说完向会议室外走去,众人都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跟在周思国的身后。 周思国患病的消息已传进市委会议室,人们在焦急的等待着周思国主持会议。当然,也有的议论今天晚上的会议还能不能召开;也有的在议论周思国的病情。因此,周思国一走进会议室,顿时打消了与会人员的疑虑,与会人员惊异的目光望向周思国,望着满脸略显憔悴的周思国,人们满是钦佩的目光。不知哪位与会人员突然鼓掌欢迎。顿时,整个会议室掌声响成一片。 眼前突如其来的情景,使周思国心里很是感动,眼眶有些热,边向zhuxi台走去,边对与会人员道:“对不起同志们,这么晚了还要召集大家开会,刚才出了点状况,耽误大家时间了。” 周思国望了台下一眼,道:“刚刚,接到sw印发的关于做好防汛工作的特提电报。今天召开全市防讯成员单位主要负责人会议,主要议题是,按照sw要求,对我市防汛工作作出部署。下面,首先传达一下sw关于做好防汛工作的紧急通知。” 周思国话音刚落,按照事先安排,何建鹏全文传达了sw的特提电报。 文件传达完,周思国望了身边的市委、市府领导一眼后,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关注马山的天气状况。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就会变得莫名紧张起来。一想到,农民兄弟辛苦大半年种的粮食,很可能会因我们预防不力,一场大雨,造成巨大损失,我的心里就仿佛被人掐了一把,很不好受。特别是想到有可引发的次生灾害,前些年乱采滥挖的小煤窑,在大雨的冲压下,有可能造成结构性塌陷,继而影响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说实话,作为市委书记我就感到难过,也可以说是不寒而栗。俗话说,水火无情。关于这防洪排涝的重要性,我就不讲了。今天晚上,我们重点研究的是,面对即将发生的强降雨,有可能造成的洪涝,我们的薄弱环节在哪里,重点防护的区域部位在哪里,具体的应急措施是什么。说到底,怎样做到:坚决防止零伤亡,坚决将国家和人民群众的财产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坚决防止大灾后出现大疫,进行一一的排查应对。本来我想,先召开市委、市府领导联合办公会,商议几条意见,然后印发相关单位部门贯彻落实,但就是因为防汛工作太重要了,攸关百姓的安危,如果不将相关部门发动起来,或是发动的不彻底,部署的不得力,一旦有什么闪失,市委、市府担不起这个责任,因此决定召开全市防汛工作联席会议,启动防汛应急机制……。” 周思国话还没讲完,会务人员便将一纸条递给了市委办公室主任,市委办公室主任阅后,起身悄悄来到周思国面前,将纸条呈报给了周思国。周思国接过一看,脸色骤变。面对眼前的突发状况,与会人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睁大眼睛望向周思国。周思国望了台下一眼,道:“本来通知参加会议的人员是相关单位部门的一把手、主要负责同志,刚刚会务人员对今天参加会议人员的身份进行了核对,发现有些单位部门存有替会现象,有的是副职来开会,甚至有的根本就不是单位或部门的负责同志。这么重要的会议,竟然要找人替会,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这样的态度和精神状态,怎能确保三个坚决防止落实?下面会议继续围绕我刚才提到的三个坚决防止进行发表意见,另外,所有替会的同志请自动离场,通知本单位的主要负责同志参会。凡因故不能参加而需要请假的,一律向我说明情况。” 周思国望了会务人员一眼,指着zhuxi台下道:“凡是后来参加会议的各单位各部门的一把手,全部站在这儿听会。”然后对又电视台摄像记者道:“凡是新进会场的人员,在他们进来的时候,给他们每人一个特写,而且在解说词里要特别说明这些人的情况。” 周思国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或是觉得有些不妥,就解释道:“我这不是故意在为难大家,更不是想找谁的毛病,故意让其难堪。刚才我粗略的统计了一下,与会人员中竟然有三分之一的是代会、替会,甚至是顶会。发生今天晚上这样的状况,作为市委书记我也有平时教育管理不到位的责任。但在这里,我也想反问一句:我们这些领导干部的党性,公仆意识都到哪去了?我们常说,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什么总是平时说一套,到了关键时刻做起来却是另一套?洪水猛兽,大涝、大灾,人命关天,尤其是我们马山,南部山区,山下被挖空的煤区,往北市中心地势较洼,防汛抗涝,对我们马山来说,特别的重要,这个时刻不参加会议说明了什么,那些不来参加会议的同志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睡大觉?我还想再问一句:那些同志的党性,甚至是良心都到哪去了……。”周思国有些激动,也意犹未尽,但似乎又觉得有些话说出来可能有些不妥,稍思忖后,道:“好了。我不占用大家更多的时间了,下面大家就结合各自的工作,谈谈的具体措施吧。” 按照惯例,周思国讲完话,何建鹏首先表态。何建鹏刚要发表意见,不料却被周思国打断:“还是先让市防汛办成员单位的同志发表意见吧。市委和市府的领导,分别结合自己分管的工作,提出要求。” 186、暴雨突袭 按照周思国的要求,市防汛办成员单位的相关领导正在发言之际,缺席单位的主要负责同志陆续走进会场,低垂着头,新闻记者象征性的录了像。周思国见状,十分不满,向发言的与会代表挥了挥手,示意暂停。然后,对陆续走进会议室的与会代表,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连这么重要的会议都敢不来参加,还怕曝光吗?”周思国说完,又对记者道:“记者同志,按照我刚才的要求,把他们的头像都录清了。我建议,在你们的问政栏目里连续曝光,并配上编者按,待市委宣传部和纪委审核通过后,在电视台连续播放,让百姓们好好的看看这些拿着纳税人钱的官员,他们在干些什么。” 有了周思国的支持,新闻记者似乎也就放开了手脚,打开闪光灯,对着低头走进会场的替会单位一把手,不停的拍摄着。会务人员见有的替会单位的一把手想在会场后面的空座上随便找个座位坐下,结果被会务人员请到了zhuxi台下面,站着听会。后续走进会场的与会人员一个个低着头,手拿着记录本,不安的目光,不时的瞥向周思国,见满脸肃然的周思国,不停的怒目望向台下,生怕招致周思国的批评,又慌忙低下了头。会场的气氛更加沉寂。 与会同志结合各自实际,谈了防汛抗灾的具体措施,何建鹏代表市府进行了全面部署强调,周思国似乎很满意,不停的点着头。 与会代表发言结束了,周思国代表市委对会议进行了全面总结明确:“要对以下场所区域进行一全方位、不留死角的排查,发现漏洞、隐患马上采取措施。一是市内、县城内地下管网,地下人防工程,河道水渠等排水系统;二是梁庄煤矿、热电厂、大型商场、集市等人群密集区;三是河堤、沙袋等抢险物资准备情况,还有出现重大伤亡,医院救护及防疫紧急处置方案……。” 周思国在台上讲着,台下的会与人员在不停的记录着。 周思国最后道:“报社、广播、电视台以及互联网新媒体,还有电信移动、教育等部门,从现在开始,要将今天的会议精神,向全市市民、学生进行不间断的宣传教育,将相关消息迅速通知全社会。另外,从今天开始指挥部全体人员就岗到位,所有的通讯,确保24小时畅通,市委我带头,其他单位先从今天晚上替会单位开始,凡今天晚上替会单位部门的一把手,全部在防汛指挥部,和我一起值班,相关部署和督查工作让替会的人员负责落实;相关单位部门,每两个小时,进行一次情况通报。最后,我在这里再强调一下纪律,在这场防汛大战中,任何一个单位、一个部门出现纰漏,要对其主要负责同志和直接领导进行严肃追责问责……。” 周思国话还没讲完,市委督查室领导急忙走进了会场,在办公室主任耳边低语着什么。办公室主任听后急忙和督查室的领导一同来到了周思国的身边,向周思国低语着什么。周书记听完情况汇报,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立即站起来,道:“同志们,刚刚接到前山县委报告,前山县正遭受暴雨袭击,前梁河河水暴涨,而且山洪不断下泄,前梁河随时有可能发生决堤、溃堤。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市委办公室迅速调集越野车,或是客车,由我带队,水利、武警等相关部门第一时间赶到前山县委,研究方案,确保河堤安全。指挥部暂由建鹏同志替我值班。”周思国说完大步向会议室外走去。 应酬结束回到房间,梁海星先是冲了个热水澡,本来喝的酒不多,热水一蒸,又消了不少,顿时脑子变得清醒起来。闲来无事,梁海星想起前段时间,高燕送他的宣纸一直没用,觉得有负高燕的苦心,就有了练练书法的冲动,于是铺好纸,练起了书法。 今天晚上的天气有些特殊,虽进入深秋,仍特别闷热,窗外雷声阵阵,电闪如昼,心绪有些烦乱,或是已有些时日没有练字,手有生疏,对写出的字,梁海星始终感到不满意。于是,就索性停下手中的笔,仔细端详起了写过的字,似乎在努力发现些什么。就在这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梁海星有些不解,就放下手里的毛笔,来到房门前,透过门镜发现,高燕正穿着长裙,站在其房门前,四处张望。刚刚在一起吃完饭,这个时刻又来找自己,显然高燕是来找自己聊天。梁海星本想练练字,望着房门前站着的高燕,就有些犹豫。高燕似乎断定梁海星在房间内,于是仍在不停的敲着房门。梁海星无奈,就轻轻地拉开了房门。 高燕一走进房门,如同来到自己的房间,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疑惑的目光四处寻找起了起来。梁海星手握毛笔,困惑的目光不住的望向高燕。 “你房间没有其他人啊,怎么开门这么慢?”高燕的目光仍在四处寻找着。面对高燕的提问,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 高燕的目光落到了梁海星的书桌上,就走上前,似乎有了新的发现,道:“原来你在练书法啊?” 梁海星还没回答,高燕嗅了嗅鼻子,道:“怪不得古人说,书香门弟,这墨的确很香,一种说不出的幽香。” 梁海星笑道:“这是前两天你送我的墨,的确不错。” 梁海星的回答,使得高燕有些尴尬,满脸微笑,桃花般的红润。高燕两眼望向梁海星还没写完的书法,赞叹道:“写的不错,送我一幅好吗,我裱起来挂在我的房间。” 望了眼前的作品一眼,梁海星微微一笑,有些苦涩,轻声道:“不知你是真心表扬我,还是存心挖苦我,这样的东西也能送的出手?” 高燕有些不解,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梁海星写过的书法,满眼的欣赏。 梁海星又提笔写了几行字,似乎高燕根本不存在。高燕站在梁海星的身后,目光不时的望向梁海星写的书法,有时,目光停留在梁海星的后背,似乎梁海星的身影就是一幅精妙绝仑的作品。梁海星如同木人,似乎根本没感觉到高燕的存在,仍在专心致志的练着书法。也许高燕有些无聊,就用秀发在梁海星的后背磨来蹭去。梁海星权当有蚊蝇落在身上,不时用手轻打着,高燕则不停的躲闪着。突然间,高燕双手紧紧抱住了梁海星的腰,将脸紧紧的贴在梁海星的身上,不停的喘着粗气。梁海星先是一惊,似乎感受到了高燕“扑扑”狂跳的心脏。然而,稍倾,梁海星又恢复了常态,向后挪动了一下脚步,顺势将高燕紧紧搂抱着的玉手轻轻的掰开,两眼又端详起了眼前刚刚写好的书法。高燕将手轻轻的搭在了梁海星的肩上,同梁海星一起观望着、欣赏着。梁海星似乎没有察觉,或是很理解高燕此时的心情,不想让高燕难堪,就没再理会高燕的举动。 梁海星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无奈的摇了摇头。梁海星将眼前的作品狠狠的抓在手里,高燕见状,急忙上前欲从梁海星的手里抢下来。无奈,梁海星死死抓住不放。梁海星轻轻的一揉,刚刚还泛着墨香的书法作品,顿时成了一个纸团。梁海星又撕扯了一番,然后将碎纸片扔进了书桌下的废纸篓里。 高燕惊愕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满满的遗憾,对梁海星撕掉的书法,感到有些可惜,不停的摇着头,欲言又止。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任何一幅书法作品都是作者心血的结晶,书法家固然爱惜自己的作品,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但更爱惜还是自己的名声,一幅好的作品,就如同自己心爱的宝贝,高高挂起,每次欣赏,脸上都会挂满笑意。但对不满意的作品,也会毫不吝惜的毁掉。有的著名书法家,为了自己的名声,甚至高价收回自己早年不好的作品,回购模仿自己的赝品。” 高燕对梁海星的举动有了些理解,点了点头。梁海星又道:“一幅好的作品不仅仅全靠基本功,心境也很重要,不在状态,或是心境不好,就创作不出好的作品。”梁海星说着,洗了洗毛笔。高燕见梁海星在涮洗毛笔,有些不解,道:“怎么,不练了。”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今天晚上不在状态。干脆不练了,还不如陪你聊会天呢。” 其实,高燕找梁海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里话要向其诉说。晚上喝了点酒,有些兴奋,一个人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又是雨天,不时传来震耳响雷,一个人在房间感到孤独,有些害怕,就想找梁海星聊会儿天。等困了,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直到走进梁海星的房间,高燕才发现自己的决定是个错误。高燕心里更清楚,梁海星之所以练字不在状态,其主要原因还是心绪不佳,聊天也不会在状态,见天色已晚,高燕不想打扰梁海星,就微微一笑,起身依依道:“那你早点休息吧。” 还没等梁海星涮洗完毛笔,高燕便走出了梁海星的房间。 187、雨夜思妻 高燕去了自己的房间,窗外瓢泼大雨,房间内更显安静,梁海星感到莫名的寂寞与孤独。突然间一个响雷,梁海星心里一震,拉开窗户,向窗外一看,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照得大地如同白昼。借电光,梁海星发现,瓢泼的大雨,使马路一片汪洋。梁海星心里一颤,梁海星想起了妻子,还有儿子,不知省城是否同马山一样大雨如注,不知雨夜母子二人怎样。骤然间,梁海星陷入极度不安,心脏狂跳不已,焦躁不安中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当手机里传来爱人熟悉的声音,梁海星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深夜,梁海星向家里打电话,梁海星爱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就忙道:“有什么事吗?”梁海星急忙问道爱人和儿子都挺好吗?当梁海星听说家里一切都很好时,那颗悬到嗓子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就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爱人。爱人劝梁海星不要一个人没事瞎琢磨,家里都挺好。 梁海星的爱人还告诉梁海星,从傍晚到现在,家里一直在下大雨,马路上如同山洪暴发般,冲得小车到处跑,听说失踪了好几个人。市区雨水更大,有的地方将公交车淹没了,如同一片江河,大部分居民的家里进水被淹。梁海星的家住在半山坡上,再大的洪水也淹不着,对此梁海星并不担心。梁海星又问了儿子的一些情况。爱人告诉梁海星,儿子也挺好,就是刚才一直在打雷,儿子吓得睡不着,现在雷声小了,儿子也困了,刚刚睡着。 梁海星的妻子还告诉梁海星,儿子的大姑回老家了,换成小姑来看孩子。梁海星一听不由的一怔,没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陷入了沉默。 梁海星爱人说的小姑,是梁海星的三妹妹,也是最小的妹妹。梁海星的家里原来很穷,父母养活四个孩子本来就很累了,可偏偏在小妹出生不久,又得了场重感冒。起初,梁海星的父母只是以为普通的感冒,没当回事,可结果发展成肺病,家里没钱医治,后来就变成了肺炎,留下了哮喘的后遗症,走路都比较费劲。到了晚上,喘得厉害,整夜睡不着觉,就倚着被子,半坐着睡觉。没法继续上学,就辍学在家。本来梁海星的父母早就想让梁海星把小妹接到省城看病。但考虑到梁海星孩子还小,本来家庭负担就重,再照顾小妹看病,不仅经济上承担不起,更为主要的是没人照顾。但没想到,妻子突然让小妹来到了自己的家里。梁海星一个人在外面,难以照顾,也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小妹已现住在自己的家里,肯定是妻子接来的,毕竟小妹是自己的亲妹妹,给小妹看病,照顾自己小妹,也是自己的份内事。梁海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妻子,满心的感激。 妻子似乎猜测到了梁海星的心思,道:“大姑年龄这么大了,再看儿子,就耽误人家婚事了。再说,儿子很快就上幼儿园,也不那么缠人了。我就让大姑回家准备找婆家结婚,让小姑来陪着儿子,我也好帮着给她治病。咱家生活虽然不是很好,但总比老家强吧。她那病除了治疗外,也需要营养。我就没给你商量,让大姑回了老家,顺便把小姑接到了咱家。” 梁海星静静的听着,鼻子很酸,他很清楚,将小妹接到家里,对妻子来说将意味着更加操劳。 过了一会儿,梁海星道:“小妹身体不好,肯定看不了孩子。尤其是儿子好到处乱跑,她本身就喘,别说是照看儿子了,连追都追不上。一定要告诉儿子的小姑,尽量不要让儿子离她太远,别出事。” “这不用你担心,小姑一来,儿子可听他小姑的话了。她小姑也可能年龄不太大的缘故,两人在一起玩的可好了。也可能是儿子懂事了,知道小姑身体不好,自从小姑来了后,儿子再也不乱跑了,有的时候稍微走远了,小姑一喊,儿子就乖乖的跑到小姑身边来。就是小姑这病,晚上根本睡不好觉,经常憋醒了。我得抽时间抓紧给她看看。”梁海星的妻子道。 似乎梁海星的小妹在电话里听出了哥的声音,知道是梁海星在给嫂子打电话,就来到嫂子身边,听得很认真。梁海星的妻子似乎看出了梁海星小妹的心思,就将电话交给了梁海星的小妹。梁海星的小妹听到哥哥的声音,很高兴,尤其是到了梁海星家,嫂子对她的亲热,还有和侄子的融洽相处,小妹都非常开心。梁海星听后,又对小妹劝说了几句,他现在在马山挂职,让小妹听她嫂子的话,看好侄子。小妹高兴的答应着。 在老家,梁海星与小妹的感情最为亲近,在梁海星的眼里,不仅仅是因为小妹最漂亮,与梁海星年龄相差悬殊。最为重要的是,小妹极为懂事,嘴也甜,梁海星读大学,或是参加工作后回老家,小妹听说后,总是会早早的跑到村外去等候。梁海星一回到家,小妹就会像小猫般依偎在梁海星的身边,但从不多言。梁海星结婚后,又和梁海星的爱人关系处得特别好,经常逗嫂子开心。那还是在梁海星爱人和梁海星认识不久,第一次到梁海星家,梁海星的小妹就拉着梁海星妻子的手说:“姐你这么漂亮,干嘛要找我哥啊。”天下竟然有当着面说自己哥不好的小姑子,梁海星的妻子只是大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梁海星的小妹经常私下对梁海星的爱人道:“以后我管你叫姐吧,管我哥叫姐夫。”的确,梁海星的妻子最疼爱的是小妹。把梁海星的小妹完全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已是深夜,见家里没什么大事,爱人还要照顾儿子和小妹,梁海星就轻轻的关上了手机。昔日的一切,不时的浮现眼前,尤其是想起妻子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付出的一切,不觉然间,梁海星潸然泪下。 胡思乱想间,梁海星躺在床上竟然睡着了。睡眠中,梁海星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炎炎夏日,房间内,满身是汗的梁海星脱去上衣正在写着稿子。突然,高燕端着一杯茶来到梁海星身边。梁海星接过茶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心里似乎感到非常舒爽,高燕一双妩媚的明眸深情的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喝完茶,将茶杯递给了身边的高燕,高燕将茶杯放在书桌上,呆滞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感到周身一阵躁热,呼吸似乎也停止了,上前紧紧的抱住了高燕,高燕非但没有挣脱,相反,紧紧的依偎在梁海星的身边。蓦然间,梁海星侧目一望,不知什么时候,梁海星的爱人抱着儿子,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出现在了其面前,望着眼前的情景,儿子似乎受到了惊吓,对梁海星似乎变得陌生起来,小手紧紧的搂抱着母亲的脖子,仿佛生怕被眼前这陌生阿姨抢走似的。梁海星的爱人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手里的包袱掉在了地上,里面装着梁海星那最爱吃的包子滚落了一地,两眼呆呆的望向梁海星,泪水不停的滴落在地上。高燕疑惑的目光望了梁海星的爱人一眼,如同罪人般,悄悄的离开梁海星,低头溜出了房间。 “你怎么来了?”梁海星望着爱人道。梁海星的爱人没有回答,仿佛受到了莫大委屈,一直在哭泣。儿子见母亲哭了,再次受到惊吓,恸哭起来。 梁海星不由的一怔,立刻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灯光下,一看表,凌晨两点。此时的梁海星睡意全无,就起身来到书桌前,泡上杯茶,品饮着,昔日的一切,再次不由的浮现梁海星的眼前。 不仅为自己生了个儿子,更为重要的是,自结婚以来,梁海星的爱人就将梁海星农村的家人,当成了自家人,从未嫌弃。同为城里媳妇,有的回到农村的婆家,一副不食烟火的目光到处挑剔,有的嫌弃农村家里脏,冬天冷,夏天蚊蝇多,住县城招待所,有的干脆不回婆婆家,或是当天来回,连喝的水也从城里带回去。梁海星的爱人一回到婆婆家,就帮着婆婆烧火做饭,和小姑子聊天,对村里来家串门的客人、亲戚也很有礼貌,端茶倒水,不时说笑。最能打动梁海星父母的还是梁海星妻子处事周到。虽然刚结婚,又添了儿子,梁海星的日子并不富裕,但每次回家,梁海星的妻子都事先给梁海星的父母,还有妹妹置办些新衣,尽管有些衣服并不很贵,但浸透着梁海星妻子满满的心意。梁海星的妻子知道,公婆喜欢吃城里的酱油、醋,每次总要多带些回去,从未间断过。一次,梁海星的妻子回老家,发现炕上有件皮大衣,里面羊皮上的毛都快掉光了,而且补丁连补丁。但公婆却总是像宝贝似的,不舍得扔掉,用来御寒。梁海星的妻子不解,就问婆婆,这么破了,为什么不扔了?婆婆告诉她,这可是她仅有不多的宝贝,一直离不了,尤其是冬天晚上,有时需要浇地,就披在身上遮风挡寒,别看羊皮没羊毛了,却能挡风。 梁海星的爱人将婆婆的话记在了心里。 188、赵良冲动 婆婆的话,还有在梁海星老家见到的情景,不时在梁海星妻子眼前闪现。梁海星妻子的印象中,娘家有一崭新的皮大衣,那是曾服役的部队发给父亲的军装,时过境迁,已不知被母亲放到了何处。毕竟拿着娘家的东西给婆婆家,家里还有哥嫂,梁海星妻子始终难以开口。 有一天,梁海星的爱人回娘家,梁海星的岳母正在晾晒箱子里的衣物,梁海星的妻子发现有一件崭新的羊皮军大衣,很惊奇,就问母亲,现在城里人谁还穿这笨重的东西啊,占着地方,还不如送人,或是扔了呢。梁海星妻子话一出口,却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梁海星的岳母对其妻子道:“这东西是占地方,我早就想扔了。但你爸爸却死活不同意,在你爸爸心里,这是他的宝贝,只要他活着,他就不会扔掉,更不会送人。”梁海星的妻子不解,接着,梁海星的岳母向梁海星的妻子讲了一段有关这皮大衣的故事。 梁海星的岳父一名军人,离休前在边境戍边。一天巡逻,天气寒冷,又突遭大雪,其岳父靠这件皮大衣御寒,才未被冻僵,是眼前这皮大衣挽救了梁海星岳父的生命,因此,梁海星的岳父对这皮大衣感情甚笃,到了夏天,担心发霉腐烂,就让梁海星的岳母,拿出来晾晒一番;到了冬天,经常拿出来看看,或是试穿一下,似乎在重温与这皮衣那段特殊的感情。听了母亲解释,梁海星妻子也就没再说什么。但婆婆的话却一直记在了心里。 梁海星的妻子本想为公婆购买件皮大衣,为此,曾专门到服装店打听过。服装店的人一听,不由的笑了,道:什么年月了,城里人还有穿皮大衣的?农村集市也买不到啊。 又过了一段时日,梁海星的妻子又向其母亲聊起了父亲那件皮大衣的事。梁海星妻子知道父亲对那件皮大衣非常珍爱。她更清楚,母亲非常疼爱自己的外孙和女婿,就对母亲说,儿子逐渐大了,将来上幼儿园、上小学都需要接送,家里想买辆摩托车……。起初,梁海星的岳母还以为梁海星的妻子想要借钱买摩托车,就问需要多少钱。梁海星的妻子见母亲误会了自己,就忙道,暂时还不想买,主要是担心一旦买了摩托车,没有个皮大衣,怕梁海星冬天骑着摩托车太冷,时间一长,对膝关节也不好,还在犹豫。梁海星的岳母顿时明白了女儿的心意,不仅仅是疼女婿,更担心冻着自己的外孙,就瞒着梁海星的岳父,悄悄的将岳父压箱子底的皮大衣送给了梁海星的妻子,不长时间,梁海星回老家时,其妻子让梁海星捎给了婆婆。当然,对这皮大衣的来历,梁海星全然不知。 有一天,梁海星妻子的单位清理仓库,里面有好几双多年前购进的防雨胶鞋,占着地方碍事,就准备便宜处理掉。梁海星的妻子得知后,首先想起了在家浇地,雨天下地干活的公婆,一看鞋号,公公、婆婆穿着正合适,就多买了几双,送给了公婆。当梁海星的父母穿着儿媳送的胶鞋出现在村里人面前时,引来全村人羡慕的目光,村里人就问梁海星的母亲,这胶鞋是从哪买的。梁海星的母亲告诉村里人,是媳妇从城里捎来的。村里人都夸赞梁家娶了个好媳妇,这年月如此顾家的媳妇很少见了。 梁海星的父亲,不止一次对梁海星道:“星儿,一个男人,难免会做些糊涂事,但无论什么时候,脑袋再发热,也不能做对不起你媳妇的事。对城里人咱不熟。都说农村人朴实,但在咱乡下人,现在再找这么个通情达理,喜欢你,喜欢咱家里人的好媳妇也不容易啊。” 想着过去的事,又想起刚刚做过的梦,梁海星不由的笑了,心想: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从梁海星房间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高燕感到特别的孤独,内心有些燥热,就脱去衣裙,泡上一杯茶,坐在沙发上品尝着。不知为什么,在这深夜,高燕的眼前,始终闪现梁海星与老公的身影。尤其是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越发对梁海星思念,心想:天下如此好的男人,怎么自己竟然遇不到。自己全身心的追求,到头又换来了什么。高燕感到一阵心疼,尤其回想着老公与其他女人发生龌龊的事:镇定的站在自己面前,坐在女同学开的车上。高燕就感到极为愤慨,怒由心生,就不由的骂道:王八蛋! “谁是王八蛋啊?”高燕话音刚落,传来赵良的声音。 高燕见赵良突然走了进来,大吃一惊,质问道:“你怎么连门也不敲就进来了?!”高燕说着,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急忙找来一件裙子穿上。 赵良回头看了一眼房门,道:“你自己不关门,还怪我不敲门?”赵良说着,又转身将门关上。 赵良见高燕手忙脚乱的样子,揶揄道:“又不是少女,谁还稀罕看你啊,一个老娘们,什么世面没见过啊。” “你说的是你媳妇吧。”高燕有些生气,回敬道。 “别提那熊娘们了。一提她,我就窝火。”高燕的斥责,赵良非但没有生气,相反,还捅到了赵良的伤心处。赵良的举动出乎高燕的意料,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安慰赵良。 高燕重新穿好衣裙,变得自然了些。 赵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高燕,高燕有些不自然,就狠狠的瞪了赵良一眼,道:“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德性。” 赵良不解,道:“咋了?” “见了女人,就露出狼的本性,两眼往外喷火。”高燕说完,见赵良中了自己的圈套,不由的笑了起来,红唇皓齿,煞是美丽。 “你这熊娘们,真不懂规矩。客人来了,也不知倒杯茶,太没礼貌了。”赵良说着来到了沙发前,端起高燕刚刚泡过的茶,上来就喝。不料,水有些热,赵良忙又将含到嘴里的茶,吐了出来,嘴上不停地道:“这么热的水,你也不说一声,快烫死我了。” “我刚刚泡好的茶,还没喝呢。”望着赵良的窘相,高燕不停的笑道。 “这水这么热啊?!”赵良不停地道,看样子很难受。 “这下记住了吧?这就是你没征求我意见的代价。这就等于告诉你,别人的水是不能随便喝的,便宜是不能随便占的。”高燕看上去很开心,笑道。 面对得意的高燕,不停的说着风凉话,赵良更是生气,道:“你少说风凉话,你这水是金水,还是银水啊,还是……”高燕知道赵良接下来想说什么,急忙低头四处寻找着什么。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拖鞋,就捡起,上前,欲堵住赵良的嘴。 赵良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急忙躲闪。 高燕将拖鞋扔在了地上,道:“我让你在胡说八道,把你的臭嘴给你堵上。”或是赵良担心高燕再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就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想说,不就是一杯茶水吗?有什么不能喝的啊。我又没什么传染病。” 高燕知道赵良说的并不是真心话,想反击,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攥起小拳头,在赵良面前挥了挥,故作愤怒地道:“你要是敢欺负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燕说完,刚想将伸出去的右手收回,不料却被赵良紧紧的抓住不放,拼命的亲吻着,高燕则极力的躲闪着,嘴上并不停的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我真的喜欢你?”赵良似乎丧失了理智,搂着高燕,在高燕的脸上胡乱的亲吻着。 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再反抗,如木人般任由赵良亲吻摆布。赵良似乎有些得意忘形,在亲吻着高燕的同时,将高燕抱起,向床上走去,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微微一笑,温柔地道:“我来了,身上不方便。” 赵良一怔,悻然松开了手。 高燕坐在床上,两眼不时的望向赵良,若有所思。赵良坐在沙发上,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太紧张,心里仍在“扑扑”乱跳,就品尝起了高燕泡好的茶,目光不时的望向高燕,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光芒。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甜美。 高燕的房间里很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高燕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赵良的脸,似乎在努力的发现什么。望着高燕如刺的目光,赵良感到周身不适,就四处寻找了起来,见没什么异常,就望着高燕道:“你在看什么啊?” 高燕没有回答。 此时的高燕仍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终于看清了赵良的本性。突然间,高燕不知想起了什么,就不由的笑了起来。赵良不知高燕在想些什么,就望着高燕道:“熊娘们,你笑什么啊,笑得这么吓人?” 此时,高燕的心里似乎有了一个绝妙的设想,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心思告诉赵良,就笑道:“没什么,我笑你,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突然,高燕敛起笑容,望着赵良,满脸的木然,道:“你这人的胆真够肥!” 赵良不知此时高燕的心思,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难道你不怕我告你强奸?你不怕丢掉乌纱帽去坐牢!” 189、赵良吐露心迹 此时,赵良的大脑并没有陷入安静,也未对自己的举动而后怕。相反,还有些得意,呆滞的目光望着高燕。赵良在想:这高燕并非自己想象得那样矜持,如果自己再争取下,今晚肯定会得到高燕。但又想,什么事情都不能太急,否则会事倍功半,甚至会身败名裂,得不偿失。高燕对自己出格的举动并没有反对,甚至是默许,这说明,高燕还比较在意自己,日后,如有机会,得到高燕是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高燕见赵良目光一直在望向自己,有些不解,知赵良肯定又在胡思乱想,就没再说什么。赵良道:“你这熊娘们,刚才在撒谎。” 高燕知道赵良想说什么,不好回答,就木然的望了赵良一眼,没再说什么。赵良见高燕没什么反应,就两眼一直注视着高燕,起身上前,笑道:“要不,我看看。” 高燕见赵良瞪着一双直勾勾的眼望着自己,向自己走来,脑间不由的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触电般,忙站了起来,道:“你想干什么?”高燕惊恐的目光望向赵良,不由的向房门退去。高燕说着,回头望了房门一眼,狠狠的瞪了赵良一眼,道:“你要再往前走,我可要喊人了?!” 高燕的一声惊呵,似乎使赵良清醒了许多,就笑道:“看把你吓的,我还真的检查啊?我在和你开玩笑呢。”赵良说着,向后退了退,又坐在了沙发上,轻轻的呷着茶。高燕又坐在了离房门较近的床边。 “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赵良望了高燕一眼,道。 “别闹了,我们聊会天吧。”高燕望着赵良道。见赵良不想离开,生怕赵良再作出越格的举动,使双方极为难堪,高燕就为赵良找了个台阶下。 赵良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心想:深夜,一男一女,有什么可好聊的。但他更明白,高燕不同其他人,虽说自己是她的直接领导,但自己对高燕并不了解,还没完全赢得高燕的信任。过于心急,就有可能将高燕惹急了,一旦闹出是非来,不仅高燕的名声受到影响,也有可能自毁前程,得不偿失。况且,天下漂亮女人有的是,犯不上因小失大,尤其是感情的事情,必须慢慢来,真的有一天,高燕喜欢上自己,爱上自己,驱赶着都不会离开。女人爱男人是生命的托付,男人喜欢女人往往只是生理的需要。 “贼大胆。都说,贼的胆大,我发现你这人胆子也不小。”高燕望着赵良摇了摇头,似乎对赵良有了新发现。 赵良见高燕如此评价自己,很不以为然,道:“在你的房间我怕什么?” “在我的房间怎么了?我的房间,就不能发生强奸案了?再说,别忘了,你是我的直接领导啊,一旦有什么不测,受处理的首先是你。你别忘了,在过去有个流氓罪,犯罪的主体就是领导。” 高燕的话音刚落,赵良便不由的笑了起来,道:“什么领导啊,你干人事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咋还不明白啊。出来挂职,回去就意味着重新分配工作。再说,我们原来在一个处工作,又一同挂职,再回到厅机关,还能在一起一工作啊?你想让我管,但组织还不一定会同意呢,说不定会另有考虑。” “呸!少往自己脸上抹粉,你整天变着法的欺负我,我早就想逃离你的魔掌了。是你心里还想领导我,继续欺负我吧?”高燕道。 高燕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赵良,似乎有了新的发现。赵良的一席话,在高燕的心里不时掀起层层涟漪,觉得赵良的话有些道理,按照惯例,挂职结束后,赵良将不会再和自己一个处工作。再加上有刘大可这个靠山,赵良肯定会受到提拔或是重用。也许正因为如此,赵良才会对自己如此放肆,才会如此放纵自己。高燕似乎将赵良看得更清,那赵良在高燕的心目中变得更轻。 赵良望了高燕一眼,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看你经常往小梁房间跑,你是不是看上小梁了?我和小梁是老乡,要不,我给你提提?” “少胡说八道,我和梁海星都是有家室的人。再说,小梁和你不一样,人家家庭观念很重,一天给家里打好几个电话,夫妻很恩爱。我去小梁房间……。” 高燕突然停顿了下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因为她实在找不出经常去梁海星房间的理由,而这又似乎为赵良找到了攻击的把柄。就在高燕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间,赵良望着高燕不怀好意的笑道:“去小梁的房间干什么啊?” “人家小梁和你不一样,你一到晚,光知道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喝酒玩女人。人家小梁除了看书,就练书法,我去向他学习书法怎么了?难道还违法啊?”高燕似乎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就连珠炮般发问道。 赵良没有说什么,目光一直在望着高燕。 高燕以为赵良理亏,就又道:“看什么啊,又准备使什么坏心眼子啊?” “我在看你那心灵的小窗户。你摸摸你的心脏,你说话的时候,你的心脏在不在跳啊?” “废话,心脏不跳人不早就死了。”高燕依然不依不饶道。 “你也不用把小梁抬得太高,同是男人,对小梁,我比你了解;你也不用把我贬得这么一文不值,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人就是那么回事,吃五谷杂粮,有着七情六欲,穿上衣服是人,脱下裤子就是猴子,都有着同样的德性。” 赵良的话大大出乎高燕的意料,就不停的摇着头,心想:世上尤其是在厅机关,竟然有如此恬不知耻的人。但碍于赵良仍是自己的直接领导,担心赵良心理承受不了,高燕就没再反击。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在下级面前,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就尽量解释道:“人这一生就这样,是父母作孽的结果,人生百年,有多少好时光。就不要再难为自己了,你在这里和我聊天,说不定他在你的家里,正搂着漂亮的妹妹睡觉呢。” “去,去,去。少拿我和小梁说事,你怎么不说说自己呢?”高燕不满道。 赵良道:“我说你们,是看得起你们。我家那口子,就是马尾巴串豆腐根本提不起来。” “你这是在轻视我们妇女。”高燕见赵良为了自己,不惜贬低自己的爱人,有些听不惯,就急忙道。 赵良叹了口气,道:“真的,那熊娘们,更不值得一提了。我有时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摊上了这么个熊娘们。” 在机关上,同事们很少去家里串门,赵良也很少提及他的爱人,高燕对赵良爱人的情况了解得很少,只是拜年或是聚餐的时候,偶尔有所接触。在高燕的心目,那是个爱说爱笑,没有什么心思,较为率真的女人。就是长得丑了些,也有些显老。高燕禁不住道:“嫂子那人多好啊,你用得着这么臭摆人家吗?你们男人都这副德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赵良见高燕并不理解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赵良向高燕讲起了自己的家庭。 赵良道:大学毕业后,年龄已偏大,家里人对我的婚事很着急,自己也想找个家城里的人,能够照顾自己。择婚的条件也就没想太复杂。她在工厂工作,当时工资比我还高,家又是城里的,人你也见过,爱说爱笑,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子,认识不久,就领了结婚证,很快步入了结婚殿堂。我们从认识到结婚不到半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闪婚。因此根本谈不上了解。结婚后,好多缺点逐渐暴露出来。尤其是二人在性格追求,还有双方家庭观等方面,差异越来越大。 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喜欢看点书,她则喜欢热闹,经常邀她的工友来家里聊天,打牌。没人来的时候,就整天看电视。偶尔聊天,也是街道上的家长里短,完全一副家庭妇女的面孔。有时对我看书也指责,经常说,看书学习,不就是想跳出农家门吗,都大学毕业了,还看什么书啊。一旦家里来人,我就独自一人出去爬山,或是借故离开家,享受一个人世界的孤独。 本来还以为,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没什么小事,可事实上正好相反,小事特别多,每次去她家,总嫌提的东西少,什么丈母娘、岳父、小舅子、姨子啦,全都考虑个遍。她有时不高兴,就噘起那长长的驴嘴,对我发着牢骚:我娘家一家人容易吗?孩子是姥姥带大的,回家带点东西咋了?不错,我女儿是岳母看大的。但并不是我父母不想看,是她不让看,说农村条件不好,孩子受不了那罪。农村咋了,我从小就是在农村长大的,不照样考上大学成为国家干部啊。她是城市长大的不错,不照样没考上大学啊?更气人的是,到现在对我们家还有偏见,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去她们家,她大包小提的买好多东西,七大姑八大姨都想到。平时说工作忙,不回我老家。过年,好不容易到我们家,结果买点东西还吵架,专拣便宜的东西买不说,有时随便从家里找点东西,带回老家应付一下,还说什么,我们家是农村的,买点东西就不少,农村人不识货,买贵重与买便宜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她几乎每周都回她娘家,有时还喊上我一块去,但偶尔过年,回趟我老家,你看她那毛病,多了去了,不是嫌这脏,就嫌那乱,菜太咸,屋太冷,茅房大臭。这不是说的屁话吗?茅房不臭还叫茅房啊,那是厨房。 听着赵良如此粗鲁的话,高燕似乎很开心,不由的笑了。 赵良望了高燕一眼,似乎根本没有理会高燕,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 190、悲惨爱情 赵良继续向高燕讲述道:回趟老家,老娘见到儿子与儿媳,自然心里很高兴,即使老娘做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作为一位通情达理的女人,也应该容忍一下,反正在家的时间不长。忍忍就过去了。但她却不同,对我们老家,再说的直白一点,对农村人有着与天俱来的偏见,似乎专挑老娘,还有老家人的毛病。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和老娘吵架。 她一回去,老娘及我们的家人心里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哪件事不周,哪件话不妥,会招惹着她,整天看着她的脸色。我也曾想,自己回去,不带她回去,而她也不愿和我回老家,但老家人似乎事特别多,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如果她不和我一块回去。在我们走后,邻里或是村里人会说些闲话。 老娘心里很难受,也理解儿子的苦衷,经常见老娘独自一人抹泪。有一次,老娘对我说,儿啊,如果你平时工作忙,就不用往家跑了。我理解娘的心情,娘的话如同用刀子在剜我的心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有娘不想儿子的啊。 她对我老娘的态度,如果不是在我老家,我真想揍她。然而,我只能动动心思,果真如此的话,她会将怨恨记在娘及老家人的身上,更不愿和我回老家了。 就因为有这么个缺乏教养的媳妇,我父母很少来我们家。在我的再三请求下,老娘偶尔来一次,自娘进家门那天,她就没有好脸色,最后的结局则是,和我父母闹一次别扭,硬硬的将老娘从家里赶走。后来我父母干脆不来我家了。说,没法和这城里媳妇住在一起。我当儿子的,心里怎么能不难受。 更让人难以容忍的还是我那帮小舅子小姨子,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哪有不吵架扮嘴的,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她就跑回家乱说一通,她那弟弟妹妹没什么文化,素质极低,以为她姐姐在我家里受了多大的气,一起来到我家,不问青红皂白,先是乱骂一通,弄的鸡犬不宁,邻居都有意见,私下对我说,夫妻两个在一起过日子,哪有没矛盾,她告诉家里人干什么。家里人一参与,事情不就弄大了,这日子往后还怎么过啊。她的所作所为,对女儿的身心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女儿大了,懂事了,对我说:爸爸,这么多年,你和妈妈怎么过的啊? 或许故事讲完了,或许过去的一切,太让赵良伤心,不愿再沉浸于往事的回忆之中,就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高燕。此时的高燕第一次耳闻老公外的男人,而且又是自己的领导,向自己坦露心声,不知该如何安慰,就低头沉思不语。 或许高燕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盏茶过后,高燕突然抬头望了赵良一眼,目光有些同情,随后又低头喃喃道:“你没想过离婚吗?” 或许赵良比较信任高燕,向高燕倾述自己不幸的家庭,只是想让高燕了解自己,心灵得到些许的安慰。因此,高燕的发问,出乎赵良的意料,也就有些不好回答。赵良稍沉思后,道:“也想过,甚至也和她提出来过,但她一听就火了。对我说,只要她活着,想离婚连门都没有。说着,就拿起菜刀想割腕,她的弟弟妹妹听说后,来到家里又是一阵乱闹,连家里的电视都给砸了。女儿也不赞成离婚……。”赵良说着,不由的叹了长气,叹道:“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女人,连婚也离不成。”此时的赵良,心情有些沉重。 “所以你就前来马山挂职,躲避她?”高燕似乎对赵良多了些同情。 “有这个因素吧。”赵良看上去没有了刚才的兴奋,被伤悲的情绪所代替。 高燕似乎对赵良多了些理解,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过了一会儿,赵良感叹道:“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其实婚姻就是那么回事,不要把爱情看得过于神圣伟大,说白了,就是男女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在某种意义上,文艺作品都是时代问题的集中反映。为什么自古以来,孔雀东南飞、梁山伯与祝英台一直被人称颂,陈世美、潘金莲,一直遭人唾弃,从另一个角度看,还不是人们感觉自己的家庭婚姻都不幸福,折射出人们对神话般美好爱情的向往?” 高燕不知该如何回答,就静静的听着。 过了一会儿,赵良又讲述道:“我认识这样一个女孩子……。” 赵良说着望了高燕一眼,似乎在努力发现高燕脸色的变化。如果在以往,或是就在赵良讲述自己不幸的家世前,或许,赵良一提到女孩子,高燕会和赵良开玩笑,甚至是转身离开。但现在不同了,高燕担心赵良产生误会,就充当了一位忠实的听众,静静的听着赵良的倾述。 赵良继续道:“性格非常活泼,也很任性,大学学的声乐专业,毕业后在一所中学任音乐教师,平时非常喜欢音乐,没事的时候就去酒吧唱歌,很快就小有名气,收入也颇高,穿戴使用全是名牌。家里虽然对她去酒吧唱歌有些不满,但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而且收入也不菲,她妈妈说过其几次,一个女儿家去酒吧卖唱不好,又是教师,一旦让学校里知道了,影响不好。但那女孩子依然我行我素,其父母就装作不知情,一切由着女孩子。后来,那女孩子在酒吧里认识一个吹笛子的男人,没有正式工作,靠在酒吧吹笛子挣钱维持生计。那女孩子和那男相识后,很快坠入爱河,确定了恋爱关系。没房,收入也不稳定,对这样未来的女婿,女孩子的父母当然坚决反对。而女孩子则跟定了那男人,大有非其不嫁之势。后来,那女孩子与男孩子结婚了,女孩子的父母也与那女孩子彻底断绝了关系。按理说,在现代社会,如此浪漫的爱情,不算感人,也一定很幸福吧。然而结果呢?” 赵良喝了口茶,继续道:正如那女孩子追求的那样。婚后,那男人对女孩子百依百顺,公主般伺候着,洗衣做饭,家里的一切全都承包了。尽管如此,还要整天看着那女孩子的脸色,稍有不顺,便招致一顿臭骂。一天,女孩子放学回家吃饭,一看做的饭菜不可口,便大骂道:你把我当成猪了?那男人不解,就轻声道:这菜怎么了,不都是你平时愿吃的吗?那女孩子依然骂道:你是猪啊,这做的哪是人吃的啊?分明就是猪食,连猪都不吃。你就是头猪,连猪都不如。那女孩子说着,有些激动,就将男人做好的菜扣到了男人的头上。男人连忙道: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去。做个屁,猪吃饭还有个时间。等你再做出来几点了。说着,约上闺蜜,拿着钱包走出了家门。然后,又回头对她老公说,猪,你自己在家吃吧。闺蜜不解,这么晚了不在家吃饭,出来吃干什么?那女孩子还在生气:我家那猪做的菜还不如猪食呢。后来,那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向女孩子提出了离婚。女孩子一听就懵了,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仍然很不理解,心想:你没工作也没地位,竟然敢和老娘离婚?就道:好吧,你想要什么,怎么分割财产。那男人很豁达,道:家里房子,还有存款都是你的,我什么也不要。女孩子更加不解,就问那男人:你为什么要离婚?那男人很平静的对女孩子道:自结婚到现在你一直把我当成猪看待,我被你圈在猪圈这么长时间,我就是想走出被你圈定的猪圈,做一个自由的人。那男人说完,拿着自己心爱的笛子走出了家门。 离婚后,那女孩子哭了好几天,一直没弄明白:自己那么爱着那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男人,为了和男人结婚,自己抛弃了父母。那男人吃的用的,还有房子和车,全是女孩子买的,自己也没做什么对不起那男人的事。那女孩子以为这就是爱情。但做梦也没想到,那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男人竟然会提出离婚。那男人走了,已和父母断绝了关系,女孩子万念俱灰,穿上婚纱,精心打扮后,留下一封遗书,躺在床上,服毒自杀。 “好一段凄凉的爱情故事!”高燕叹道。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赵良说完起身向房门走去。 赵良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高燕独自一人。一切是那么的安静。窗外,不时传来惊雷,高燕更感到孤独恐惧。此时的高燕多么希望有个人相伴,老公、梁海星、赵良的身影,还有赵良刚刚讲过故事的情景,不时的在高燕眼前闪现。高燕的脑子很乱。不知为什么,此时竟然想起了老公,很想和老公通个电话,倾述一番,哪怕是听听老公的声音,什么也不说。高燕的愿望很强烈,就急忙拨起了家里的电话,或许由于心情急切,结果,电话虽然拨通了,但却拨错了号码,高燕只好一番道歉。高燕又拨起了电话,电话拨通了,却没人接。高燕感到非常的扫兴。本想再拨老公的手机,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失望的关上了手机。两眼呆望着手机,想了好多好多。 191、深夜调度 开了一晚上的会,回到房间,刘大可的酒劲早没有了,脑袋清醒了很多。晚上开会,还有与胡老板交谈的情景不时的在其眼前闪现,很兴奋,就泡上杯茶,打开电视,观看起了马山市深夜新闻。此时的马山新闻正播送着特别节目,屏幕上不时的报道着马山暴雨的情景,刘大可心里不时的感叹道:马山这雨下的真大啊?这么大的雨,明天还能去省城吗? 刘大可心里正胡思乱想间,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号码,是黄正刚的办公电话,心里更是不解:这么晚了,黄厅长还在办公室干什么,有什么紧急重要的事情向自己部署。 好长时间没有和黄正刚取得联系了,主要是因为,刘大可觉得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向黄正刚报告。对此,刘大可常常陷入两难境地:一方面,黄正刚和自己虽同是班子成员,但又不同于一般同事。一般同事间,经常打个电话,可以随便聊聊,多一句少一句也无所谓,但与黄正刚聊天则不同了。黄正刚是一把手,平时工作很忙,而且通话更为慎重,搞不好极易引起误解。而另一方面,黄正刚毕竟是一把手,经常向黄正刚报告工作,既可以取得黄正刚的信任,加深与黄正刚的感情,对自己未来的发展和工作有好处。还可以了解机关上的一些事情,来到马山后,很少能听到有关机关上的事情,刘大可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深夜,刘大可接到黄正刚主动打来的电话,很兴奋。瞬间想了好多,也准备了很多想说的话。然而,刘大可断然没想到,刚刚接通黄正刚的电话,手机里便传来黄正刚急切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一听到黄正刚的问话,刘大可颇感不解,本以为黄正刚会和自己寒喧两句,深夜,黄正刚还在办公室加班,刘大可也想借机关心一下黄正刚。然而没想到黄正刚上来便问自己在哪里?在这时刻,自己不在房间,还能在哪里啊?在酒吧喝酒?虽然黄正刚的问话让刘大可感到不解,甚至有些不安,但仍笑道:“在房间正在看马山新闻呢,厅长有什么指示啊?”刘大可说着,故意将电视声音放大了些。 “你们收到sw的电报了吗?”黄正刚似乎对刘大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关心,像是有什么紧急的工作要部署,急切的语气,刘大可听后,心里更是不安,但又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就道:“什么电报啊,没收到。” 黄正刚就将sw特提电报的相关内容,尤其是sw的要求,向刘大可作了简要介绍,并强调,sw对做好当前抗洪救灾工作高度重视,专门召开会议进行部署。厅里对此也非常重视,专门开会进行了研究,要求各市局要按照sw的要求,积极参与并协助当地党委、政府做好相关工作。厅里成立了防汛专门工作组,全面调度了解情况。而从目前了解跟进的情况看,马山雨量最大,防汛形势最为严峻。 黄正刚专门叮嘱刘大可,水火无情,既然在马山工作,就是马山一员,要按照马山市委的要求,积极投入到抗灾抢险中去。 本想向黄正刚汇报明天一早去省里争取项目的事,结果还没来得及说,黄正刚已挂断了电话。 望着眼前的手机,回想着黄正刚说过的每句话,刘大可明显感到黄正刚对自己今天晚上的表现有些不满,怪不得黄正来上来就问自己在哪里,黄正刚坐阵办公室指挥着全厅抗洪,而自己却坐在房间,喝茶看电视,而且市里也召开了紧急会议进行部署,周思国带病深入到了抗洪一线,自己竟然无动于衷,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一旦追责,自己将承担怎样的责任。关键时刻自己稳坐钓鱼台,即使不对自己追责,也说明自己缺乏敏锐性。想到这,刘大可感到特别的不安,尤其是想到马山局没将省厅的电报送给自己,就特别恼火。刘大可拨通了陆玉泰的电话,刘大可上来就问陆玉泰在哪里,在干什么?此时的陆玉泰正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接到刘大可的电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有些懵懂。 刘大可听陆玉泰说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就有些生气,在心里骂道:“妈的,死狗扶不到墙上。”但嘴上仍笑道:“老陆啊,你真行。下这么大的雨,你竟然能躺在床上睡大觉。也不怕发大水把你漂起来啊?” 耳闻刘大可的训斥,陆玉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从床上坐了下来,不知怎么回答,就吞吞吐吐道:“我家住二楼……。” 陆玉泰的回答让刘大可哭笑不得,同时也似乎明白了陆玉泰的心思,看来陆玉泰对省市要求抗洪抢险的事并不知情,也就没再怪罪陆玉泰,语气平和了许多。刘大可本想将省市有关抗洪抢险的要求告诉陆玉泰,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虽然市里对电报内容进行了传达,作为马山局首先应该贯彻省厅的指示精神,想到这就道:“我刚刚接到黄厅长的指示,厅里对抗洪抢险高度重视,今天专门下发了通知,要求配合当地做好相关工作。你抓紧到我房间,我们先商量个贯彻落实省厅电报精神的初步意见吧。”刘大可说完挂断了手机。 刘大可与陆玉泰通完电话似乎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将陆玉泰喊来研究贯彻落实厅党组要求,那必须得先了解一下省厅的电报精神。就想找侯晋生,让其将省厅的电报送到其房间,先了解一下省厅的电报精神,有针对性的提出贯彻落实措施。刘大可拿起手机,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深夜,一个副厅长亲自给马山局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联系电报的事,有失身份。又想,与陆玉泰研究贯彻落实意见,不是主要目的,关键是要将贯彻落实情况上报厅党组,让黄正刚看到。而自己总不能亲自向省厅发电报吧。想到这,刘大可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他想让梁海星参加一下,事后,将研究贯彻落实情况,整理好后,第一时间上报省厅。 雨夜,梁海星正躺在床上,辗转翻侧,接到刘大可的电话,一听说让其马上到刘大可的房间,有重要工作需要部署,就毫不敢怠慢,急忙穿好衣服,从文件包里拿出记录本,向刘大可房间走去。 梁海星刚刚走进刘大可房间,刘大可便将黄正刚的指示要求向梁海星进行了传达,然后又像是自言道:“黄厅长和厅里对此事高度重视,黄厅长到现在还在坐阵指挥。刚才,市里开会也进行了全面部署,我还没来得及向大家通报呢,黄厅长的电话就来了。看来,我们行动有些迟缓。” 梁海星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就不好表态。未等梁海星开口,刘大可又急切地道:“这样吧,你和马山局小侯联系一下,将省厅发给马山局有关抗洪抢险方面的电报,抓紧借来看一下。然后,我们再研究一下,提出具体的贯彻落实措施。” 耳闻刘大可情况介绍,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刘大可话音刚落,梁海星便拨通了侯晋生的电话。刘大可又看起了电视,在关注着马山新闻,突然,画面出现了周思国率市委领导在前山指挥抗洪抢险的画面,记者解说道:马山正遭遇着百年不遇的洪灾,山洪泛滥,河流决堤,前山大片良田被淹。 梁海星本想将与侯晋生联系的情况报告刘大可,见刘大可正在专心看新闻,没敢打扰,就静静的等待着。刘大可指着眼前的电视屏幕感叹道:“没想到马山雨下得这么大,还是周书记敏锐。如果在这时刻,周书记不再现场,再发生重大人员伤亡事故,周书记的责任就大了。可你看马山局,这个时刻,老陆竟然躺在家里睡大觉。咳!”刘大可还想再说什么,似乎觉得当着梁海星的面,对下级领导品头论足,有些不妥,就叹了口气。忽然间,刘大可想起了让梁海星联系省厅电报的事,就对梁海星道:“和马山局联系的怎么样啊?”接着,梁海星将与侯晋生联系的情况,向刘大可作了简要汇报。 侯晋生告诉梁海星,省厅发的特提电报是下午下班后收到的,而且省厅明确要求要抄送刘大可副厅长,但一直没联系到陆局长。按照电报管理规定,陆局长不签字,他们无法将电报送给刘大可副厅长。现在侯晋生还在办公室。几个副局长也打电话问问省里和市里,对抗洪有什么部署要求,都在家里等着陆局长拿意见呢。 “这老陆,关键时候掉链子。”刘大可愤然道。 马山的夜间新闻,对刘大可启发很大,对黄正刚的电话有了更进一步理解,就改变了当初的设想。刘大可对梁海星道:“这样吧,让陆玉泰通知马山局所有的副局长,抓紧开会,我们也参加,一块研究贯彻落实意见,你注意做好记录,会议结束后,将今天晚上贯彻落实的情况,第一时间书面报告省厅,顺便抄送一下市里。” 梁海星点了点头。突然间,梁海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咱们这里都谁参加啊?” 刘大可想了想道:“就我们二人吧,小赵他们对当地的情况也不熟悉。你抓紧让司机把车开过来,我们这就去马山局。” 192、雨夜感动 梁海星先将刘大可的要求,用手机向侯晋生进行了传达。然后,梁海星走出刘大可的房间,安排车辆。房间里,刘大可独自一人品着茶,在思考着一会儿的发言提纲。 不长时间,梁海星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刘大可的面前。刘大可满是不解。梁海星就急忙解释道:“雨果然下得很大,整个院子积水很深,轿车底盘太低,根本无法行驶。” “那怎么办啊?”刘大可自言道。 “要不让侯主任派辆吉普或是越野车来接我们吧?”梁海星望着刘大可脸色道。 “好,让马山局抓紧派辆越野车来接我们。”刘大可急切道。 梁海星刚想走出刘大可的房间,联系车辆的事。不料,身后传来刘大可的声音:“你在这打电话就是了,干嘛要出去啊。”梁海星就解释道:“马山离这不远,我想去楼下等等他们。”刘大可笑道:“告诉他们,到了后,给我们打电话。” 梁海星刚刚停住脚步,不料却险些与门口的陆玉泰撞个满怀。望着身穿雨衣的陆玉泰,梁海星有些惊讶,不由道:“陆局长。” 陆玉泰与梁海星打过招呼,一抬头见刘大可正坐在沙发上,品茶看电视,一副悠闲的样子,就道:“没想到这雨下的这么大。” “你要是能想到,你不成神仙了?下这么大的雨,你老陆竟然躺在家里睡大觉,你真的能睡着吗?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一见到陆玉泰,刘大可忙从沙发上站起,望着满身雨水的陆玉泰,虽然依然满脸微笑,但语气却非常严厉。 “不知怎么回事,手机打到静音上了。这不,接到您的电话后,我就赶紧骑着自行车来了。”陆玉泰望着手里的手机,低头喃喃道,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见刘大可在批评陆玉泰,梁海星实在不想听,也不愿听,就想走开,又找不出理由,难免有些尴尬。 “别胡扯了,你还打到静音上,我怎么给你打电话,一打就通了,为什么局里的电话你不接。厅里发电报,你不及时处理;马山遭遇到如此大的洪灾你不进行部署,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这么大的责任你能扛的起啊?”刘大可依然笑道。 刘大可似乎觉得言语有些尖苛,担心陆玉泰难以接受,就又缓和道:“一旦上级追究下来,我怎么帮你说话啊。老陆,你真糊涂,什么时候能变得清醒啊?” “是,是,是我大意了。”陆玉泰低头道,不停的向刘大可道歉。 刘大可刚想再说什么,梁海星的手机响了,望着手机号码,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望了刘大可一眼,轻声道:“刘厅长,可能车到了。”果然,是马山司机打来的电话,告诉梁海星,车已到楼下。 刘大可似乎没听见梁海星说话,仍对陆玉泰道:“刚才你不在,我让小梁代你下了个通知,马上召开局党组扩大会,主要议题是研究贯彻落实省厅和市里有关抗洪抢险的部署要求。一会儿,我们一块去局里,由你先传达一下省厅的电报,然后再商议一下马山局具体贯彻落实措施。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陆玉泰赶忙摇头,道:“厅长考虑得很全面了,我没有什么意见。” 突然,刘大可眉头一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这样吧,电报没什么保密的,我看列席的范围可以再扩大一下,中层正职都列席会议,了解一下会议精神,随时待命。会议由你来主持,并负责传达省厅电报通知精神。” 刘大可见陆玉泰没有表态,面带难色,就又问道:“你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我想,这么重要的会议,还是由厅长您来主持吧。”陆玉泰望着刘大可,吞吞吐吐道。 刘大可一听有些不高兴,笑道:“你们召开党组扩大会议,让我来主持?你觉得合乎程序吗?你不觉得容易让其他人产生误解吗?” 刘大可说完,拿过茶杯准备向房间外走去。陆玉泰仍站在房门口,似有心事,刘大可不解的目光望向陆玉泰,陆玉泰低声道:“光开党组会不行啊?” 刘大可一听有些不高兴,道:“你什么意思啊,有话就直接说出来吗,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陆玉泰又低声道:“这时候,局里的干部大部分都睡了,再把他们喊起来……。” 刘大可看出了陆玉泰的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对梁海星道:“小梁,你现在就给向马山局打电话,让他们通知全局中层以上干部,十分钟后立即到局里开会,如有迟到者,按违反工作纪律,严肃处理。”刘大可说完,没再理会陆玉泰,径直走出了房间。 陆玉泰望着刘大可的背影,欲言又止,跟在刘大可的身后,低头向楼下走去,似有心事。 一进马山局大院,刘大可的目光便向楼上望去,见楼上办公室尤其是会议室的灯光全亮着,心里似乎有了底,就将目光向陆玉泰望去。同刘大可一样,陆玉泰的目光也不由的向办公楼望去,见会议室灯光通明,如同白昼,心里很是不解,就将目光向刘大可望去,与刘大可的目光相遇,陆玉泰感到极为尴尬,不由的低下了头。 “刘厅长先到会客室坐坐吧?”陆玉泰道。 “什么时候了,还去会客室?干部们都在等着开会呢。”刘大可说着,冒雨急忙向办公楼内走去。 早已在办公楼大厅内迎候的侯晋生,见刘大可已下车正向办公楼内走来,急忙迎上前。侯晋生与刘大可打过招呼后,将一文件夹递给了陆玉泰。侯晋生不满的目光望了陆玉泰一眼,或是心存怨气,就没有顾及刘大可在场,直接对陆玉泰:道:“你一晚上都干嘛了,给你打手机,你也不接,省厅的特提电报早就来了,一直联系不上你。”。这侯晋生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当着刘大可的面直接批评自己,陆玉泰心里很是气愤,但在此情景下也很无奈,况且侯晋生说的都是实话,自己的确也有过错。陆玉泰嗫嚅了两下嘴唇,瞪了侯晋生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 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逃过刘大可的眼睛,刘大可在心里感叹道:作为一局之长,下属竟敢当着省厅领导的面对其发脾气,这局长未免当得也太窝囊了吧。然而,在大灾面前,干部们都在坚守岗位,而一局之长竟然躺在床上睡大觉,这局长也太麻木了。刘大可就装作没有看见,未予理会,继续向前走去,道:“人都齐了吗?”侯晋生忙道:“接到梁科长的电话后,立即通知了所有与会领导,还有全局所有的干部职工,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呢。” “全局干部职工?!”刘大可一听侯晋生擅自扩大了与会人员范围,有些不解,不由地道。侯晋生先是望了陆玉泰一眼,陆玉泰心想:是你自己的决定,与我没关系,你自己向刘大可解释吧。陆玉泰生怕因扩大与会人员范围,而招致刘大可的不满,就装作没有听见,低下了头。侯晋生又将目光望向刘大可,解释道:“厅长,我是这样想的。水火无情,而且省厅的电报明确要求,要将通知精神迅速传达到全体工作人员。一旦会议召开了,大家可能就忙于抗险救灾。再说,在这特殊时期,我觉得没有必要逐级层层传达,应特事特办。就擅自作主,扩大了与会人员的范围。” “噢。”刘大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侯晋生笑道:“当初,我想召集局里的全体干部参会,考虑到大家有可能休息了,就想先开个党组扩大会。然后,再逐级传达贯彻,既然通知大家了,正好部署落实工作一并进行了。”刘大可说着加快步伐向电梯间走去。 “刘厅长,你先看看……。”陆玉泰说着将文件夹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不解,道:“什么啊?”未等陆玉泰回答,侯晋生便道:“是省厅,还有市里关于抗洪抢险的紧急通知。” “待会儿,一块在会上传达吧。”刘大可说着将文件夹又退给了陆玉泰。 一走进会场,见全局干部全部坐在座位上,面前摆放着记录本,刘大可很受感动,刚想说什么,似乎又觉得不妥。刘大可和迎候的马山局班子成员打过招呼后,向zhuxi台走去。身后,传来班子成员对陆玉泰不满的议论声,陆玉泰装作没有听见,低头跟在刘大可的身后,向zhuxi台走去。 陆玉泰先将刘大可和梁海星向与会人员作了介绍,接着,按刘大可的事先要求,传达省厅和市里的通知。 陆玉泰打开文件夹,就在大家期盼着通知内容时,陆玉泰却将文件夹递给了在边的刘大可。刘大可满是不解。陆玉泰小声道:“我忘了带花镜。这电报上的字有点小,我看不清楚。” 刘大可刚想发火,似乎觉得不妥,就将目光望向身边的第一副局长,想让其代替传达文件,但又觉得不妥:这么重要的文件,马山局一把手不传达,让副职传达,而且事先说好了让陆玉泰传达,因陆玉泰没戴花镜而改成其他副职传达,日后其他干部会怎么想,在班子内部很容易造成混乱。自己传达也似乎不妥,自己一会儿还要讲话部署,整个会议全部由自己代办了怎么能行,这毕竟是马山局的会议啊,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只是指导。突然,刘大可将目光望向梁海星,道:“小梁由你传达省厅和市里的通知吧。” 文件传达完了。按照会议议程,局党组成员分别提出了贯彻落实意见,陆玉泰代表党组对相关工作进行了部署。随后,刘大可代表省厅和市里进行了强调。 刘大可讲话的时候,台上台下的目光不时的望向陆玉泰。陆玉泰低头只顾着记录。最后,会议决定,按照省厅和市委的统一部署要求,马山局立即成立抗洪抢险指挥部,协调指导局机关和各县市区局的抗洪抢险工作。马山局所有的干部职工,立即投入到抗洪抢险中。 会后,刘大可又将马山局的班子成员留下,就抗洪抢险相关具体工作进行了商议明确。 193、夜赴灾区 会议散了,宽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了刘大可、梁海星与马山局的班子成员。刘大可没有急于研究下步的工作,而是将刚刚召开会议的情况向黄正刚进行了电话汇报。黄正刚听完汇报,对会议召开情况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在电话里道:“据目前了解掌握的情况,马山受灾最为严重,马山局可以以局的名义,抓紧为马山申请一部分救灾专项资金,等他向分管副s长专门汇报后,立即划拨马山,也算省厅工作组为马山抗洪救灾尽了一份力。” 刘大可一听黄正刚要专门为马山划拨专项救灾资金,心里极为高兴,就道:“老板,我们申请多少钱啊。” “按一级救灾专项资金申请吧?当然,一定要实事求是。”黄正刚未加思索道。 “一级救灾专项资金最少一千万啊?”刘大可一听更是高兴,心里道。刘大可还未回话,黄正刚又道:“考虑到目前救灾形势尚不明朗,马山局的专项资金申请,可以略高一些,给省里批复留下些幅度。” “好,好,太好了。我这就安排。有关马山抗洪救灾的进展情况,我会随时向您汇报。”刘大可很兴奋。 刘大可向黄正刚汇报完工作后,立即组织马山局班子研究下步具体抗灾措施。马山局班子成员听说省厅将专门为马山市拨付专项救灾款时,都非常高兴,刘大可更加兴奋,道:“这才是大手笔,市委听了后,肯定会很高兴,马山局在马山市的地位会进一步提升。”最后会议决定,马山局迅速向市里相关部门了解洪灾造成的损失情况,今夜先向省厅申请一千五百万的救灾款;陆玉泰陪同刘大可到前山,协助市委抗灾;今天晚上相关活动情况由梁海星会同马山形成一报告,呈报省厅。 部署完后,刘大可似乎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尤其黄正刚在电话里决定拨付马山上千万的专项救灾款,可以说是送给马山的一份大礼。而这大礼,是自己写报告向厅里申请的,这功劳最终要记在自己的头上。想到即将见到周思国,在抗灾关键时刻,送上这么一份厚重的大礼,周思国肯定会很高兴。想到这,刘大可的心里很美,精神振奋,就对坐在后排的侯晋生道:“这里离周书记指挥抗灾的地方不远了吧?” 侯晋生向车窗外望了望,道:“不远了,很快就到了。” 刘大可将目光望向车窗外,借着闪电,将窗外看得真切,看来雨的确下得非常大,路两边的田里已茫然水泽,如同一面若大的平镜。刘大可心情不由的变得沉重起来,道:“老陆啊……。” 刘大可见陆玉泰没有回应,回头一看,坐在后排的陆玉泰正在打瞌睡。坐在其身旁的侯晋生见状,忙轻轻的推了下陆玉泰。刘大可刚想再说什么,传来陆玉泰的声音:“嗯。”刘大可似乎对陆玉泰的表现有些不满,但当着下属的面,又不好发火,就道:“这两天你们打起点精神来,关键时刻争口气,及时将局里抗灾情况向省厅和市里反映一下,便于上级了解掌握我们的工作开展情况。” “嗯。”陆玉泰点头应允。 刘大可似乎对陆玉泰不放心,又对侯晋生嘱咐道:“小侯,你这个办公室主任要具体落实啊。” 面对坐在身边的陆玉泰,侯晋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随便道:“嗯。” 载着刘大可、陆玉泰,还有梁海星、侯晋生的越野车,在茫茫雨夜里,很快来到了前山县抗灾指挥部,但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周思国没在前山县抗洪指挥部,而是在前马河河堤察看灾情。 对周思国所在的位置,侯晋生很熟悉,就是前段时间,周思国处理上访事件曾调研过的地方。听了侯晋生的介绍,刘大可似乎有些犹豫,道:“车能过吗?” 侯晋生道:“还需要走一段路。”侯晋生目光望向刘大可道。刘大可稍犹豫后道:“小侯车上有雨衣或伞吗?” 侯晋生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意,道:“来时太急,忘准备了。”然后又道:“我可以去借。” 刘大可点了点头,道:“那好,马上借两副雨衣,我们去见周书记,看看周书记有什么新指示。” 侯晋生去借雨衣并不顺利,直到亮出刘大可副市长的牌子,指挥部才勉强借给其四件雨衣。 当刘大可赶到抗灾前线,周思国正站在雨水里听取情况介绍,察看灾情。借斑斑手电光,前马河缓缓的流淌着,如一瞌睡虫,无精打采。前马河的右边则是一片茫茫沼泽。若大的雨滴不时的打在脸上,好疼。河堤不远处,武警与当地村民正不停的扛着沙袋加固着河堤。 望着眼前的灾情,前山县领导向周思国介绍道:“现在河水基本上是山洪,而且现在河里的水位已超过两边农田。” 周思国望了右边被水淹的农田一眼,道:“也就是说,眼下的前马河已失去了基本的排涝功能,两边的农田,以及村庄只能靠地下自我吸收。另外,如果河堤溃决,那么河两边的农田和村庄,将遭受更大的水灾?” 周思国话音刚落,前山县领导补充道:“是的。如果堤坝出现缺口,将发生整个河水倒灌,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时,不知谁说了声,整个前山走势南高北低,东高西低,尤其是西部,作为矿区,这几年下陷严重,地势更低,可在河的东岸炸开个缺口,进行泄洪。防止一旦决堤,洪水淹到矿区。前山县领导一听,急忙道:“当时之所以修前马河,主要目的就是输通山洪。而前马河是以梁庄煤矿为界,左边是粮区,右边是矿区,如果将洪水泄到粮区,损失更大。” 听着前山县领导的介绍,周思国打着强光手电,目光不停的四处张望着。 这时,人群有人在向周思国建议,西部是矿区,地下本身较为松散,可以将洪水泄到矿区,进行自然吸收。有人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周思国没有表态,而是对身边的秘书道:“你抓紧和省里的王总取得联系,看看这个方案是否可行,听听专家的意见。” 跟随周思国察看灾情的人们不再说什么,等待王总的建议。 刘大可见周思国稍有空闲,就走上前,轻声道:“周书记好。” 耳闻刘大可的声音,周思国回头一望,见刘大可等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救灾现场,就有些惊奇,道:“你们怎么来了?” 刘大可便把响应省厅和市委的号召,对抗灾工作进行动员部署,以及下步的工作措施等事项,向周思国作了简要汇报。周思国不停的点着头。 刘思国还向周思国报告,他带来省厅送的一份大礼。周思国不解,就问什么礼?刘大可就将向省厅为马山申请专项救灾款的事,向周思国进行了汇报。刘大可本想,周思国听后肯定会很高兴,对自己大加赞赏。然而没想到,周思国听后什么反应也没有,轻轻地点了点头。刘大可有些不解,心想:是市里根本不需要这部分钱,还是周书记觉得钱太少了? 周思国望了刘大可一眼,夜色下,自然看不清刘大可的脸。同样,刘大可也看不清周思国的脸色,更摸不透周思国的心思。过了一会儿,周思国淡然道:“我刚刚接到你们黄厅长的电话。我还顺便把派你明天去省里争取项目的事,向黄厅长进行了通报,黄厅长答应他也找有关部门帮忙斡旋……。” 耳闻周思国一席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刘大可心里炸响。深夜冒雨向周思国汇报工作,刘大可本想在周思国面前表现一下,然而,断然没有想到,黄正刚却早已将有关情况向周思国进行了通报。刘大可内心充满了无限感慨,心里叹道:领导就是领导,政治敏锐力,还有对事情周密的考虑,比自己强多了。更令刘大可不安的是,周思国连明天派自己去省里争取项目的事,也向黄正刚进行了通报,这周思国考虑得太全面了。另一方面,也使刘大可的内心感到了一份莫名的惆怅和冷落:在周思国的眼里,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仍是个副职,仍是省厅派来的副厅长,遇有大事,直接和黄正刚进行沟通,自己只能充当一个执行者的角色,事先连个招呼也不向自己打。更令刘大可不安的是,当听说黄正刚帮着争取省里支持,为马山拨付专项救灾款时,自己一时高兴,竟然忘了应立即向周思国汇报。那时,黄正刚不一定会向周思国进行通报,周思国一旦了解这一信息后,其表现与现在肯定大相径庭。然而,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黄正刚已在自己之前,向周思国进行了通报。 刘大可面见周思国的另一考虑是,担心马山受灾如此严重,明天去不了省里。想专门请示周思国,等得到周思国明确答复后,再正式向黄正刚报告。毕竟回省里,如不向黄正刚汇报,一旦黄正刚知道了,会引起黄正刚的的误会,而且此事瞒不住也没有必要瞒着黄正刚。结果却是,周思国已将相关情况向黄正刚进行了通报,使自己再次陷入被动及尴尬的境地。 194、突发地陷 梁海星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刘大可,借着依稀灯光,梁海星发现刘大可的脸色不时变换着颜色,土黄黑紫,很难看。梁海星这才明白了什么叫灰头土脸,似乎对刘大可有了更深的认识:有时刘大可过于聪明,而有时,又聪明的反被聪明误。就想,人有时的确不能太聪明,吃亏是福,怪不得郑板桥早在四百多年前就曾说过:难得糊涂。 此时,刘大可心里很乱,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周思国的声音:“你们回去吧,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也很危险,再说你明天还要去省里争取项目,回去休息吧。”周思国望着忙碌的人群道。 耳闻周思国一番话,尤其是想起明天还要去省里汇报工作,刘大可本想转身离开,但又回味着周思国的话语,觉得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仔细琢磨,似乎周思国在告诉刘大可:这里很危险。既然危险,周思国作为市委书记,都置自己安危于不顾,自己怎能回去睡大觉?在这节骨眼上,自己更不能回去,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也是精神上的支持啊,最起码说明关键时刻,自己没有退缩,和周思国战斗在一起,日后回忆起,也是件极为有意义的事。想到这,刘大可想了想,道:“在这紧要关头,回去也睡不着觉,还不如和大伙在一起呢,也好学习一些抗灾经验。”周思国望了刘大可一眼,没再说什么。 陆玉泰见周思国让刘大可回马山休息,扭头就向回走去。走了一会儿,或许见没有动静,就回头一看,见刘大可坚持留了下来,就停住了脚步,向回走去,一切那么的正常,一点的反应也没有,如木人般。望着陆玉泰的举动,刘大可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群中,不知谁开了句玩笑:如果眼前真的变成一个大湖多好啊,旱时浇地,涝时蓄水,再也不用年年来这鬼地方抭灾了。 周思国没有说什么,却将那人的玩笑话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心想:是应该从根本上整治这前马河了,还有这经常肆虐的山洪。 周思国抬头向人群望去,打着手电,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秘书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周思国面前,周思国见状忙道:“联系得怎么样了?” 秘书急忙道:“王总在外地忙着救灾,刚刚联系上。王总在电话里讲,千万不能将地上水排到矿区下面,因为对矿区结构尤其地下填充物不了解,如果矿区地层过于疏松的话,填充物不够密实,强大的地面压力,极易造成矿区大面积地陷,后果不堪设想。另外,王总还专门让我转告您,在抗灾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防止矿区大量塌方,本来地下矿井情况不明,加上地表土质砂粒较多,一定要保护好矿区上面百姓的生命安全。” 听了秘书的介绍,周思国似乎在心里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由的在其眼前闪现:房屋冲毁了可以再盖,损失点物质财产,固然可惜,但日后总还可以努力,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造成人员伤亡,不仅对组织无法交待,对死去的人,还有活着的人,都是犯罪。人命关天,马虎不得,而眼前情势下,必须分秒必争。想到这,周思国忙将前山县领导叫到跟前,详细了解了矿区上面村民的居住情况。 前山县领导告诉周思国,矿区由于紧靠山脉,经常发生洪灾,村民的防范意识比较强,遇有险情都会向山脚下高处转移,尤其是这次洪灾前,按照市委的部署要求,县里已组织专人进行了宣传,大部分村民进行了转移,只是有极少数村民贪恋家中的财产,怀着侥幸心心理,还没有完全转移;再者,就是有些养殖户饲养的家禽,还没有来得及转移。 周思国听说大部分矿区村民已转移,心里稍放松了些,喘了口长气。周思国不住地点着头。忽然,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那山上安全吗?不会发生泥石流吧?” 前山县领导又道:村民世代居住这地方,对山里的情况,比我们还熟悉,避灾的地方大都选在半山腰的山洞,不会发生泥石流,只是生活上,可能有些不方便,短时间内居住没问题。 “那还有没有更好的避险地方?”周思国问道。 周思国刚刚说完,前山县领导便道:“有。” 周思国听说有更好的避险去处就急忙道:“快说。” 前山县领导就道:“就是西边原来的货场,只是……。” 周思国见前山领导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似有心事,就有些不高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只是什么啊,心里有什么话就直接讲出来吧。”前山县领导不敢怠慢,忙道:“只是离村民现在居住的地方较远,而且运输也不方便。” 或许因前山县领导心中的顾虑很现实,周思国没再说什么,陷入了思考。对西边的货场,也就是未来准备将建高铁站的地方,周思国前两天还去调研过。那地方地势较高,按王总的说法,地下为花岗岩石结构,不会产生塌陷,的确是躲避洪灾的好地方。想到这,周思国以毋容置疑的语气道:“马上组织人员,对矿区还没来得及避险的村民,挨村挨户进行动员。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将矿区上的村民转移到西货场。” 周思国的指示,似乎并没有得到前山县领导的响应,茫然的脸色下,依然无动于衷。周思国颇感不解,就问其原因。前山县领导道,一来现在转移村民,交通工具难以解决;二来西货场为梁庄煤矿所有,梁庄煤矿是国企,担心其不会同意。 周思国听后立即道:“关于车辆交通运输方面的问题,立即和运输公司或是物流公司取得联系;关于货场的问题,由市里马上进行沟通,所有费用皆由市里支付。前山县立即对村民进行动员。” 听了周思国的指示,马山市和前山县相关部门领导立即行动了起来,周思国舒了口长气。 依照最新了解的情况,周思国又对抗灾方案进行了调整。因为夜色太黑,急忙借用了现场采访记者的新闻灯光,灯光不时照在周国国的脸上,周思国显得更加憔悴。周思国道:“面对目前复杂严峻的抗灾形势,除了确保大堤安全外,已没有第二个选择。因此,眼前的重点就是人在堤在,确保大堤绝对安全。”接着,对护堤工作,周思国又提出最新要求:一是除了个别重点区域加强防护外,动员全市的有生力量和运输设备,全部投入到护堤工作中;二是立即请求市武警部队马山支队和省里取得联系,寻求省里支持,增派力量;三是对大堤进行24小时不间断检查,一旦发现管涌、渗漏等问题及时处置,千万不让小失误变成大灾难;四是气象部门随时通报情况,加强指导;五是卫生防疫部门一定要确保村民饮用水的安全,防止大灾之后出现大疫。 周思国部署完,感觉心里轻松了些。突然,周思国感到眼前一黑,双脚发软,险些瘫坐在地上,被周围的人们迅速拉住了。秘书见状,知道周思国的低血糖病又犯了,急忙从文件包里取出两块糖,交给了周思国,周思国急忙含在了嘴里。稍休息后,周思国体力似乎恢复了些。 一晚上,连续两次昏倒,现场有人建议周思国回市里或是到县指挥部休息一会儿。周思国微微一笑,道:“老毛病了,哪有这么娇贵啊。走,我们去看看大堤的情况。”周思国说完欲望向前走去。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举灯四处望去,见秘书正在奋力拔着一棵小树,周思国不解,道:“你在干嘛?”秘书道:“我在给您弄个棍,当拐杖拄着。” 周思国微微一笑,道:“大树上有的是树枝,你非弄个小树当拐棍啊。这么小的树苗让你折死了,多可惜啊。”听了周思国的话,秘书无奈的望了小树苗一眼,转身向身边不远处的一棵粗大的杨树望去。身边工作顿时心领神会,举着手电,用铁锨向树枝铲去,不长时间一拐棍做成了,交给了周思国的秘书,周思国的秘书试了试,又交给了周思国。周思国仔细端详一下,不由的笑了,似乎很满意。周思国道:“杨树喜水,把这剩余的树枝,插到河堤上吧,说不定过些年又是一棵参天大树。”周思国说完拄着刚刚做成的拐棍向前走去。 周思国一行刚走不远,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一声“轰”的闷响,周思国一行,不知发生了什么,立即停下脚步,顺着灯光向身后望去,不远处传来水的“哗哗”声响,还有一巨大旋涡。原来,出现地陷,地上的水正迅速流入地下。望着眼前的情景,周思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道:“抓紧将这里的情况通报相关人员,同时督促负责动员村民搬往西货场的同志,告诉他们,让他们抓紧工作,一定要确保村民的生命安全。” 周思国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195、殚精竭虑 周思国同前山县领导巡察完河堤,又到山上看了看避险的村民,然后又到货场去了解受灾村民转移情况,听说村民都安全转移出去,周思国似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与村民进行了交谈。 周思国见货场离着村民居住的地方并不远,而且条件也不错,为什么村民在山洪暴发前,不前来货场避险?而宁愿冒着塌陷的危险,坚守在矿区上面。周思国原本以为,货场是国企的,没有得到同意,村民贸然不敢前来躲避水灾。然而,当得到同意后,村民似乎仍不愿前来避险。从村民支吾的表情中,周思国感到极为不解。经深入的思想工作,周思国终于了解到了实情,原来有人鼓动说,政府正想开发矿区,如果村民全部搬走了,等雨水撤了,到时候就搬不回去了。 虽然周思国没有进行过多的解释,但却在心里想了好多:看来这矿区改造,的确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将来真的搬迁,一定要下大气力进行宣传,做好深入的群众工作,消除他们的思想顾虑。 工作基本部署完了,周思国本想回市区,了解一下全市抗灾情况,但前山县领导请求周思国听取工作汇报。因涉及到下步的矿区开发,尤其是市纪委工作组正在前山县就新闻播出带事件展开深入调查,周思国也想借机对前山班子成员思想状况从侧面作一了解。更为重要的是,周思国感到有些累,不时觉得有些眩晕,想借机休息一下。 不知谁说了声,天亮了,周思国抬头一看,果然东方的天际已有些发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经过一夜的的折腾,雨水似乎小了许多。周思国伸了个懒腰,感到有些疲劳。 就在周思国举棋不定间,突然,秘书走上前,对周思国悄声道:“刚刚接到市委办公室通知,sw领导让你立即和sw防汛办取得联系,sw在调度了解马山抗灾的情况。” 周思国一听,丝毫不敢怠慢,急忙驱车前往前山县抗灾指挥部。 sw书记就马山抗灾情况向周思国进行了了解。周思国将抗灾情况简要向sw书记作了汇报。sw书记告诉周思国,有关马山遭受洪灾的情况,他又已看到了相关报告。sw书记还对周思国道:据省里气象和水利部门报告,全省这次强降雨主要集中在马山,马山是全省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虽然第一波强降雨的趋势有所缓解,但下步还可能再次加强,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要有防大汛,抗大涝,长期做战的思想准备。sw书记还告诉周思国,省里已收到省直有关部门转来的救灾专项资金申请,省里也基本有了个初步意见,要本着“勤俭办一切事业、专款专用”的原则,用好这笔钱,使灾民感到组织的温暖与关心。 sw书记似乎对梁庄矿区村民的安置工作非常关心,专门向周思国就相关情况进行了了解,问得很仔细。周思国进行了详细回答。尤其将这次矿区地陷的情况,连同市委研究的矿区转型发展情况,一并向sw作了简要汇报。周思国示意工作人员,调高了视频的音量。周思国的意图很明确,用sw书记的指示来统一现场市委和前山县委领导的思想,为下步工程实施奠定思想基础。 果然正如周思国预料,sw书记原则同意马山市委提出的梁庄矿山综合开发方案,并要求马山市边开发边总结,争取探索出一条老矿区转型发展的新路子,对全省给予借鉴。sw书记特别嘱咐周思国,机遇稍纵即逝,只要是为民为公,不为私利,看准的事可以先干。结合这次抗灾,可以对方案再作些适当的调整,等抗完灾,向省里进行专门报告。 周思国与sw领导的视频内容,在座的马山市和前山县领导听得很真切,指挥部的会议室里很静。 sw领导对马山的抗灾工作尤其是对梁庄矿区村民的安全转移,确保了人员零伤亡,给予了充分肯定。周思国心里很高兴。而sw书记对梁庄矿区改造方案给予了极大的支持,更增添了周思国加快矿区转型发展的决心与信心。 汇报工作结束后,根据sw的要求,周思国对下步的抗灾工作又作了进一步部署。工作部署完了,周思国准备回市里听取全市抗灾情况的汇报,传达sw最新指示要求。周思国刚刚站起,突然感到有些头晕,眨了眨眼,接着便倒在了会议桌前,顿时失去了知觉。秘书见状急忙上前,以为周思国低血糖病又犯了,就急忙找来几块糖,但却发现周书记嘴唇紧闭。 “周书记,周书记,你快醒醒啊?”也许初次遇到此类情况,秘书大声哭喊道,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霎时,整个会议室乱作一团。随同周思国一同检查工作的市委副书记吴强见状,急忙命令身边的前山县领导,马上通知县医院前来急救,然后又命令市卫生局领导马上和市立医院联系,速派救护车,调最好的医生对周思国进行抢救。 当听说,已和市卫生局副局长兼市立医院院长、内分泌专家陆医生取得联系,并正向前山赶来时,现场的人员长吁了口气。 不长时间,前山县医院的救护车赶到指挥部,医生急忙对周思国进行了抢救,先是简单询问了周思国的发病经过。医生初步诊断为,周思国低血糖复发,心力衰竭,接着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震惊,刚刚还作工作部署,意气风发的周思国转眼正在赶往另一世界的路上。 吴强再次用命令的口气道:“无论采取什么措施,一定要还以健康的周书记。” 前山医生感到极大的压力,急忙为周思国实施了急救措施。 不长时间,市立人民医院陆院长陆医生坐着急救车急驶而来,与卫生局长打过招呼后,接着向已组织实施急救的前山县医生简要了解了医护情况后,来到周思国面前,对周思国进行了急救。陆医生先是察看了县立医院的急救报告,禁不住自言道:“真是乱弹琴,怎么能轻意下这样的结论。” 陆医生的话语,在场的每位领导听得很清楚,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卫生局长不解的目光望向陆医生,陆医生似乎看出了卫生局长的心思,就道:“今天晚上我刚刚为周书记检查过身体。不过,周书记低血糖的确有些严重。” 吴强的目光不住的在周思国与陆医生间移来转去,似乎努力从中发现些什么。市卫生局长望了吴强一眼,点了点头,吴强顿时明白了什么。 陆医生经过对周思国简单检查后,对卫生局长轻声道:“看来我们得将周书记转到了我们医院了。” 市卫生局长不了解陆医生的心思,茫然的目光望向陆医生。陆医生进一步解释道:“周书记不仅病情很严重,而且身体严重透支,等周书记苏醒后,需要好好的休养。”卫生局长不好表态,就将目光望向吴强,吴强急忙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周书记,如有必要,可请省里专家前来会诊,或是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将周书记送省里的医院去诊治。”吴强又对卫生局长道:“你毕竟也是医疗方面的专家,随车一同回市里吧,也好当场协调。”吴强说完,又在卫生局长耳边低语了几声,卫生局长不住的点着头。 载着周思国还有其秘书和卫生局局长的救护车向市立医院飞驰而去。 救护车开走了,一时间,前山县抗灾指挥部议论纷纷。刘大可与相关人员还不是十分熟悉,插不上话,就低着头回味着市立医院院长陆医生说过的每句话,为下步做着盘算,并不时的将目光望向吴强。吴强似乎很镇静,在翻阅着记录本,查看着周思国刚刚讲过的话。 吴强清了清嗓子道:“现在继续开会。”接着,吴强又按照周思国的要求,对相关工作进行了强调,只字未提周思国的病情。 突然,吴强手机响了。吴强一看来电号码,急忙走出了会议室。不长时间,吴强又走进了会议室,来到自己的座位前,道:“下面按照周书记的要求,大家分头落实吧。”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吴强匆忙走出了会议室。 刘大可起身四处张望着,侯晋生、梁海星见状,急忙来到刘大可的身边,茫然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望了身边正打着瞌睡的陆玉泰一眼,随着人群,慢慢向会议室外走去。 室外,仍在下着毛毛细雨,天色大亮。刘大可仍在思忖着下步的安排,前山县领导在送着市里的领导。就在这时,一位前山县委工作人员急忙走上前,递给前山县领导一份报告,前山领导不解,那工作人员道:“灾情报告。”前山县领导急忙打开了文件夹,那工作人员继续道:“梁庄矿区发生多处塌陷。”前山县领导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冷峻起来,转身向会议室走去。 梁海星不知此时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下步刘大可想干什么,就无意识的望向走出会议室的人们。侯晋生望了梁海星一眼,来到刘大可身边,轻声道:“刘厅长……。”侯晋生见刘大可没什么反应,就没再说什么。刘大可抬头望了侯晋生一眼,侯晋生又道:“刘厅长车到了。” 刘大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笑道:“好,我们上车吧。” “小梁,你给机要秘书打个电话,看看黄厅长还在办公室吗?”一上车,刘大可便对梁海星道。 196、枉费心机 梁海星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只好照办。电话很快打通,机要秘书告诉梁海星,黄正刚昨天晚上一直在办公室带班,现在还没回家。 听完梁海星的汇报,刘大可立即拨通了黄正刚的办公电话,先是简要汇报了马山抗灾的情况,然后又顺便将周思国累倒在前山抗灾指挥部的事,向黄正刚进行了报告。最后,刘大可向黄正刚报告,按照昨天晚上市委决定的事项和分工,今天他将去省里争取项目支持。刘大可汇报完,一直在等候黄正刚的指示,也许黄正刚很忙,也许不方便打电话,黄正刚只是轻轻的“噢”了声,没再说什么。刘大可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得不到黄正刚的明确指示,而电话又在通着,刘大可不好贸然挂断手机,就手拿手机,静静的听着。不长时间,手机里传来黄正刚挂断电话的盲音,刘大可这才疑惑的目光望了眼前的手机一眼,悻然扣上了手机。 车里很静,不时传来路两旁农田里的青蛙叫声,很清晰。 梁海星还有侯晋生,不时困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在等候刘大可下达指示。与黄正刚通话的情景,不时在刘大可面前浮现,使刘大可的心里有一丝的不安。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车外,不断的揣摩着黄正刚的心思。 路两旁满是积水,因大部分庄稼已收割,远远望去,如同一湾湖水。过了一会儿,刘大可对司机道:“先送我们去招待所吧。”然后,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侯晋生道:“小侯,忙了一晚上,你也很劳累了,但我想让你帮我抓紧办点事,再辛苦一下好吗?” 面对刘大可的夸奖与信任,侯晋生心里很高兴,微微一笑,忙道:“厅长比我更辛苦。什么事,厅长请讲。” 刘大可悄声道:“你抓紧了解一下周书记现在的病情如何。” 侯晋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好。”侯晋生两眼望向刘大可,诚挚的目光,似乎心里很为难,知刘大可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是对自己极大的信任,而此事又较为敏感,侯晋生飞转的大脑,在思忖着通过什么途径尽快完成刘大可交办的任务,不负刘大可的期望。 刘大可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刘大可一看来电号码,不由的惊叹道:“周书记秘书的电话。”刘大可说着接通了周思国秘书的电话,还未等刘大可问候周思国的病情,周思国的秘书便通知刘大可:周书记对在前山建高铁站点的事很关心,让刘大可按照昨天晚上的分工要求,抓紧到省里汇报,争取省里最大程度的支持。 刘大可还没明白过怎么回事,周思国的秘书便挂断了电话。刘大可接了周思国秘书的电话,似乎很兴奋,对侯晋生道:“小侯,你不用打听周书记的病情了。”刘大可然后又对梁海星道:“小梁,回到宾馆后,你抓紧准备一下,我们今天上午就回省城汇报工作。”梁海星点头称是。刘大可又道:“再去省里汇报工作前,我们就相关工作碰个头,你简单形成的个基本材料,然后再确定一下,到省里汇报的人选。” 刘大可虽然嘴上布置着工作,但心里却一直不解:在眼前救灾非常时期,周思国为什么一直在催着自己去省城汇报工作?而且自己在向黄正刚汇报工作时,黄正刚也没提出异议,难道此事如此重要且紧急吗。刘大可又想:既然市委和厅里都要求自己去省城争取项目支持,说明此事重大,自己执行就是了。个中原因,自己没有必要了解清楚,或是随着时间推移,自然会清楚。 刘大可还想:既然市委尤其是周思国对建高铁站的事如此重视,看来在争取的过程中,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又想起前段时间高燕老公路军来马山,周思国专门请其吃饭的事,肯定也与此项目有关,就觉得此事如果让高燕一起参加,可能会顺利一些。马山这边的事,就让赵良暂时应对一下。 很快回到了住地,按照事先谋划,刘大可对回省城汇报工作的事进行了安排,然后,每个人按照刘大可的要求,前去准备。 也许感到有些劳累,刘大可见时间还早,就冲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休息一下。此时,刘大可的脑子很乱,去省城争取项目支持,不知要在省城待多长时间,更不知周思国的病情如何。但从周思国秘书打来的电话判断,周思国病情已基本稳定。刘大可担心,自己从省城回来后,周思国已恢复了健康,正常工作,自己没去医院看望,既使周思国不会怪罪自己,但再见面后,自己也会觉得尴尬。想到这,刘大可就从床上爬起,又喊来梁海星,让梁海星抓紧去买点营养品之类的东西,并让梁海星再准备一万元现金。 耳闻刘大可的一番安排后,虽不知刘大可的用意,但梁海星却有些为难:虽市内受灾,到处是积水,但有些商店照常营业,而立即准备一万元的现金,却使梁海星感到有些茫然。刘大可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也了解梁海星,就没再为难梁海星。只让梁海星先抓紧去买礼品,现金之事,他再想想办法。 梁海星走后,刘大可又想起了高燕,然而,又想:高燕身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现金。突然间,刘大可眼前一闪,想起了赵良,心想:这小子在马山朋友多,门子广,肯定会有办法。果然,刘大可对赵良一说,赵良马上道:“这事还不好办啊。让马山局马上送来。”刘大可觉得有些不妥,尤其是在目前状况下,搞不好会节外生枝,不仅使陆玉泰为难,会成为被其他副手攻击的理由,甚至还会牵扯到自己,就摇了摇头。赵良又道:“好吧。我再想想办法,不过请厅长放心,不出十分钟我就能搞定,保证耽误不了厅长的事。” 果然,时间不长,赵良便拿着一个鼓鼓的信封走进了刘大可的房间。赵良一走进刘大可的房间,刘大可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赞赏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将信封往刘大可面前的茶几上一放,道:“老板你数数,这是一万。”刘大可掂了掂,笑道:“你什么意思啊,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刘大可说完,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顿时意识到自己被刘大可误会了,就笑道:“我从招待所前台借的,服务员数了好几遍。” “从招待所里借的?”刘大可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心想:怪不得这小子办事这么利索,原来如此,而自己,还有梁海星怎么没想到呢? 赵良担心刘大可再次误会自己,就道:“我身上也没有这么多的现金啊。” 刘大可的目光充满了赞佩,笑道:“行啊小赵,这么短的时间,就和这里的服务员混熟了?” 赵良不知刘大可的心思,就笑道:“老板,你不会是在表扬我吧?” 刘大可依然笑道:“要不,人家怎么敢借你这么多现金?” 赵良笑道:“老板,现如今就这样。有时你过于的表现了吧,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不过,社会关系有时真的会转换为生产力。要想做点事,有时还真的需要朋友帮衬。” 刘大可见赵良有些误解,就起身拍了拍赵良的肩膀,笑道:“说什么呢,等我有空,请你那朋友吃个饭,见识一下,也表达一下谢意。” 刘大可借机又将去省城汇报工作以及走后马山的工作安排,向赵良作了些交待。 梁海星听说陪着刘大可回省城汇报工作,心里很高兴,第一时间给妻子打了电话,询问妻子捎点什么东西回去。妻子告诉梁海星,现在省城仍在下着雨,家里什么也不缺,就不要乱买东西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可给儿子和小妹买点吃的,毕竟两个人年龄都还小。梁海星想:反正要去超市为刘大可买礼品,到时候一块捎着就是了。高燕则心情似乎很复杂,省城毕竟是自己的家,但又让其感到伤心,尤其是听说这次回省城主要是到路军所在的单位争取项目支持,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钱有了,礼品也买好了,本来刘大可打算看望周思国,表达完心意后,直接回省城。但却在如何看望周思国的问题上,犯了难:凭着其对周思国的观察和了解,如果与周思国的秘书联系去看望周思国,周思国的秘书肯定不敢做主。直接去,肯定会吃闭门羹。思来想去,刘大可还是决定让司机将车开到市立医院,直接以汇报请示工作的名义,去看望周思国,放上礼品,偷偷的塞给周思国一万元现金,将心意表达完后,以抓紧到省城汇报工作为由,赶紧离开周思国的病房。 当刘大可来到医院,经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周思国所在的住院部,又进一步了解,周思国早已出院回家休息。刘大可只好又找人打听周思国家的住址。然而,当刘大可一行开车来到周思国宿舍门前发现,有人在周思国宿舍的门前徘徊,目光不时望向周思国宿舍的房门,神情有些焦灼,看样子同刘大可一样,是前来看望周思国的。刘大可顿时似乎明白了一切。刘大可刚来马山时间不长,对当地人不熟悉,也就少了些顾虑。 尽管如此,为稳妥起见,刘大可仍派梁海星下车先去探个究竟。梁海星很快回到了车上。刘大可有些不解,梁海星先是摇了摇头,道:“宿舍的门锁着。”顿时,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走,我们还是回省城汇报工作吧?” 梁海星等人困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还有车上放着的礼品。刘大可看出了大家的心思,道:“事情明摆着,是周书记不想让人打扰。” 197、高燕陷入为难境地 刘大可的分析很有道理。事后有传说,周思国患病主要是由于劳累所致,经过医院抢救后,很快苏醒过来。 在医院,经过点滴等简单治疗后,周思国很快出院。或许周思国已意识到出院后将会有人以各种名义,前来看望自己,或许是为安心休养,就让家属在马山外人轻意找不到的偏僻地方,临时租了间房子,陆医生到时候上门为周思国换药诊治,平时由爱人护理。临时租住的房间只有秘书和陆医生知道,周思国明确要求身边的人,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他现在的临时住处。工作上需要抓紧处理的事情由秘书转呈。本来周思国想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但又想,回到老家也可能被人知道,前去看望。更为重要的是,一旦遇有急事或重大事情得不到及时处理,影响工作,尤其是在抗洪救灾关键时刻。也有传说,周思国一直住在医院,为防止外人探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陆医生在住院部外为其专门安排了一间病房,除了陆医生、秘书和家人外,没有人知道具体位置。 刘大可的目光有些呆滞,似乎仍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一切,或是仍在极力思考:通过什么办法,能见上周思国一面。高燕瞥了刘大可一眼,道:“没听有人说吗?想发财就住院。对老百姓来说,生病住院是灾难,倾家荡产的最后是命归西天。而对领导或是有实权的人物来说,住院就是发财的机会。而且好多人选择了去外地住院,也许当地的人看望的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碍于情面,礼品也不会太重。而这又给那些巴结或是找其办事的人提供了一次送礼的绝佳机会。即使在天边也会去看望。因在外地看病,可以显示病情严重,认识的人不多,送钱送礼的人照样会很多,而且毫无忌惮。我听我同学说,他们行长隔半年或是一年就去外地看一次病。说是慢性病,当地看不好,在外地看的效果非常好。后来,出事了,自己交待说,到外地看病是假,借机敛财是真。去外地看病,找他贷款的人借机带着钱去看他,每病一次,收受的礼金有时达百万。有些有权势的贪婪之人,不仅自己有病去外地医治,甚至有时老婆、亲属病了,也故意去外地诊治。但像周书记这样自觉的人却很少见。” 梁海星听的很认真,也很惊奇。此时的刘大可心里感想颇多,但什么也没说,微微一笑,道:“小高,你知道得真多啊?”刘大可的话里似乎充满了讥讽。 “我也是听人说,我们这样的百姓一旦生病住院,能有人去看望一下就会感动一生了。”高燕望了刘大可一眼道。 刘大可没再说什么,望了一眼梁海星脚下的礼品,对高燕道:“小高,回到省城,你把礼品提回家吧。反正也用不着了。” 高燕先是望了准备看望周思国的礼品一眼,又望向刘大可,心想:真不愧是领导,真能送干人情,明明礼品是人家小梁买的,而且小梁家孩子还小,却让我提着回家。即使我想提回家,但我能张开这口吗?这不明明是让我提出让小梁拿回家吗?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啊,真是太小看人了。高燕就道:“小梁的孩子还小,还是让小梁提回家吧。” 梁海星一听急忙道:“不,不。厅长让你提回家。” 刘大可见二人推来让去,就笑道:“看来这东西成烫手山药了,你们二人推来让去的。”高燕一着急差点将心理话全部说出来:“行了,小梁,你就别再推脱了,你还不明白领导的意思?” “哈哈。小高有什么心理话直接说出来吗?”刘大可笑道。 高燕索性就将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这不明摆着呢?让我是虚的,只能说是尊重我。让小梁提回家才是真的,总不能扔到马路上吧?” 刘大可有些尴尬,就笑道:“小高……。” 过了一会儿,梁海星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道:“要不,先放在车上吧……。”本来梁海星想提出去到省城后,去看看杜一天,听说杜一天的病情已有些恶化,但又担心有向领导乱提建议之嫌,况且梁海星很清楚刘大可与杜一天的关系,很微妙,只好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忙改口道:“说不定到了厅里还会有其他用处呢。” 刘大可想了想,对梁海星道:“还是你提回家吧,需要的时候再说。我们从马山提着东西回厅里,让人看到,影响不好。” 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高燕道:“小高,你爱人平时喜欢什么啊?” 高燕不知刘大可此时的心思,就开玩笑道:“怎么领导想给他送礼啊?” 刘大可似乎没有听清高燕在说什么,继续道:“小高,你给你爱人打个电话,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他委里汇报,争取对高铁项目的支持。顺便了解一下,哪些领导分管该项目,都有什么爱好,我们心里好提前有所准备。” 刘大可似乎担心高燕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在这人情的社会,我们去求人家办事,总不能空着手啊。再说,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你老公一个人说了算,各方面环节都要打通才行啊。” 梁海星在静静的听着,心想:这刘大可真是官场的老油条,可以用老奸巨猾来形容。刘大可的心里早盘算好了,让自己把没有给周思国送出去的礼品提回家,其目的是想给高燕的老公送更贵重的礼品,先堵住自己的嘴。但这也似乎不难理解:人家高燕的老公握有项目审批的公权,能给刘大可办事。而自己呢,自己的爱人呢?相反,自己今后的提拔进步,还要佯仗着刘大可的支持呢,自己应该给刘大可送礼。刘大可将准备送给周思国的礼品,让给自己,已经高看自己一眼了。对刘大可,自己应心存感激才是。想到这,梁海星的心理平衡了许多,就将目光望向高燕,高燕的目光在望向车窗外,似乎有些为难。梁海星很理解高燕此时的心情。 此时的高燕的确很为难。对这次回省城,高燕心里极不情愿。当听刘大可讲,这次让其回省城的主要目的是,寻求其老公及单位领导对马山项目的支持。顿时,在高燕的脑袋里产生许多奇怪的念头,眼前不知闪现了多少不愿看到的情景,实在不想在极为讨厌的人面前,演着恩爱的戏。但既然已答应了刘大可的要求,更为准确地说,自己别无选择。序幕已拉开,这戏就得硬着头皮演下去。尤其是当听刘大可让其给老公打电话时,高燕陷入了为难的境地:打办公室电话,如果老公不在怎么办?打老公的手机可以直接找到人,但如果此时老公和那女人在一起,再次出现上次回家尴尬的局面怎么办?毕竟这次回省城事先并没有告诉路军。 刘大可见高燕迟迟没有回应,就有些不解,道:“怎么了,小高?” 高燕忙道:“我在想给他打哪个电话。”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但又不好明说,就婉转提醒道:“大白天,又是上班的时刻,不像晚上有应酬。我觉得你还是给你老公的办公室打电话好。如果在办公室,我们直接约个时间去见你老公;如果没在办公室,证明他很忙,你再抽个时间打他手机,约下见面的时间。” 高燕很快理解了梁海星的心思,拨通了老公办公室的电话。老公的办公室就其自己一人,打起电话来也比较方便。 电话接通了,果然一听到高燕的声音,路军感到非常惊奇,似乎心里还有些不安,便道:“你现在在哪里啊?”当听说,高燕和刘大可在回省城的路上,顿时坦然了许多,话音也恢复了自然,责怪道:“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我好准备点菜,一直在吃食堂,家里什么吃的也没准备。” 听路军有了心理准备,高燕明白了一切,心里也就变得轻松了起来,就和路军故意开起了玩笑:“你不会把家里弄成猪窝了吧,怕我进不了家门?” 高燕正在和路军通着电话,突然,梁海星接到了爱人的电话。梁海星的爱人问梁海星现在到了哪里,中午是不是在家里吃饭。梁海星望了正在与路军通话的高燕一眼,不耐烦地道:“我不回家吃饭去哪里吃啊?”梁海星说完,扣上了手机。望着梁海星的举动,刘大可不由的笑了笑。梁海星无意间望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的目光有些异样,微微一笑,有些窘。 高燕打完了电话,将与路军联系的情况,向刘大可进行了汇报。高燕道,她老公这两天不是很忙,什么时候去其办公室都可以。高燕还从路军那里了解到,前两天周思国刚给他们委主任打过电话,委主任对项目的事也挺上心。但有两件事,让委里感到有些棘手:一是接到群众来信,对前山搬迁建站的事不太满意,扬言要到省里上访,委里担心此时处理不好,会引发群体性事件;二是有专家担心,那里属于矿区,地质结构不够严密,不适合建站,甚至连火车线路都应该作出调整。路军还让高燕转告刘大可,到时候他出面请客吃饭,喊上他们的分管领导,还有处里的五个工作人员。他们那里什么东西都不缺,抽烟的有烟,喝茶的有茶。 198、电话里的弦外音 对高燕了解到的情况,刘大可似乎很满意,满脸微笑,不住的点着头。突然,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刚才听你在电话里说,一米七八,还有体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高燕先是一愣,望着刘大可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是我老公突然问我,你们刘厅长身高……。” 高燕还没说完,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噢”了一声,然后自言道:“什么都不缺?!”刘大可说完,不由的笑了。高燕更是不解。刘大可又望向梁海星道:“你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梁海星正在想着爱人来电话的事,想象着回到家后,爱人会给自己什么饭,还有儿子扑向自己怀抱那幸福的情景,就没加思索便道:“什么也不缺,就是缺钱呗。” “哈哈。小高明白了吧?而且你老公连送礼的人也告诉我们了,厅领导,处里五个工作人员,加上你老公,一共八个人。”刘大可笑道。 经刘大可一番解释,高燕似有所悟,轻轻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又对梁海星道:“我们还是先到厅里,向黄厅长简要汇报一下工作。然后,你到财务上借上五万元现金,去商店办几个购物卡,其中,一万元的两张,五千元的四张,两千的五张。然后按照我签字的权限,让售货员多开几张发票,我签字报了。” 梁海星一听顿时明白了什么,不由的摇了摇头。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好吧。我一到厅里就抓紧办。” 刘大可满意的点了点头。 车内很静,每个人似各有心事。梁海星仍在想象着回家后的情景:妻子忙前忙后,张罗着一桌可口的饭菜;儿子打开他的提包,寻找着他喜欢的东西;妹妹满是欣喜的目光望着他,尤其是当其紧紧的抱着儿子,嗅闻着儿子身上的乳香,逗着儿子不停的发出笑声,梁海星的心里醉了。高燕与梁海星不同,似乎并不盼望着回家,更不愿想象着回家后的情景,尤其是想到有可能出现自己不想见到的一幕,或是有可能发现意外的情况,高燕的心里就感到特别堵得上,烦心,甚至是有些愤懑,极力想逃避,就将目光望向车窗外:路两旁一片汪洋,只有一排排杨树露着枝头,还有那微风中摇曳着的玉米叶尖,才能使人联想到下面的土地。刘大可似乎故意打破眼前的寂寞,就望着梁海星开玩笑道:“小梁你在家里是不是说了算惯了……。” 梁海星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困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继续道:“我感觉你和你爱人打电话的语气不对啊,你看看人家小高和她爱人打电话,多温柔啊。”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他比刘大可更了解高燕与其老公的关系,更懂此时高燕的心思,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一笑。高燕似乎也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未等梁海星回话,高燕道:“厅长你才不了解情况呢。小梁这是在你面前故意装的,在家里表现可好了,是个典型的模范丈夫。” 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目光不时的望向车窗外,似有心事。刘大可在回味着高燕与其老讼说过的每句话。高燕刚才与老公的通话,刘大可听得很真切。在刘大可看来,完成周思国交办的任务,而影响前山高铁建站的主要因素是梁庄矿区的地质结构。其中,最有说服力的依据应是专家的意见。突然间,刘大可想起了王总。刘大可觉得,应请王总和自己一起前去发改委争取项目支持。刘大可的考虑是,王总和周思国私交甚密,王总会将自己努力争取省里支持的情况,私下转告周思国,即使项目争取不下来,因和王总一块向省里汇报,周思国也会以为自己尽力了,对自己表示理解。同时,将周思国的朋友当作自己的朋友,还会通过王总拉近与周思国的感情。 一番精心盘算后,刘大可对梁海星道:“小梁啊,多借些钱,你再买两箱茅台酒,放到我的车上。王总的意见对消除省里的疑虑很重要,王总喜欢喝酒,去省里争取项目免不了要麻烦王总。” “多借些钱,借多少?将来还不是要由自己来报销啊。出了问题也将有自己人承担责任,更为重要的是,借这么多钱,送这么多的礼物,都干了什么用,自己根本不清楚,也无法去打听。但责任却要由自己来承担”梁海星在心里不住的犯着嘀咕,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就轻轻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忽然间,梁海星有了想法:此事可以婉转的报告黄厅长,让黄厅长清楚此事,免得以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想到这,梁海星心里释然了许多。 快到省城了,熟悉的城市映现在了眼前,刘大可看了眼手表,对梁海星开玩笑道:“小梁,快到家了,你不请我和小高吃饭啊?” 梁海星知道刘大可的心思:名义上他请吃饭,结果还是将来由刘大可签字报销。还未等梁海星回答,高燕便道:“还是免了吧,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回趟家,还是回家吃吧,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其实,高燕有她自己的考虑:既然路军知道自己回省城了,肯定在家里等他吃饭。如果在外面吃,会引起路军的误解。 刘大可真的想和梁海星还有高燕一块吃饭,想借机商量一下去厅里向黄正刚汇报,以及向省里争取项目支持的事。更为主要的是,同高燕和梁海星不同,刘大可爱人中午一般不回家。即使回家,多年的老夫老妻也没什么话可说。而刘大可长又是一位极喜欢热闹的人,特别喜欢那种众星揍月的感觉。但刘大可很理解二人的心情,都是年轻人,家庭观念比较重,更为重要的是,高燕可以借与老公一块回家吃饭,继续吹吹耳边风,私下做些老公的工作,接下来的工作可能会更顺利些。想到这,刘大可就怅然道:“那好吧。你们年轻人同我不一样,家庭观念重,那我们就回各自的家吃饭吧。小高你下午可以在家多睡会儿,小梁陪着我,先去厅里汇报。” 在外时间很长了,尤其是近来高燕的心情一直不好,很想一个人休息一下,就道:“谢谢领导关心。” “别光在家睡觉啊,边鼓该敲还得敲啊,要敲得声音大一些。特别是他们担心的梁庄矿区地质构造的问题,周书记已找专家论证了,绝对没有问题。我们到时候也将邀请省里水利地质专家王总一块说明情况。” 一听刘大可又再向自己布置任务,高燕心里有些不悦,道:“我刚还在心里说,领导这次怎么开恩了,让我在家好好的睡一觉,原来是另有任务啊。” 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他在思忖着午饭的事。自己刚回到省城就给机关下属打电话一块吃饭,影响不好。给外单位的朋友打电话,大家平时工作都很忙,尤其是领导,必须提前预订,现在快到了吃饭的时刻,早有安排。忽然,刘大可想起了艺术学院的周教授。 周教授平时很少上课,大部分时间在家里做画,平时又喜欢好喝两口,和文人画家在一起吃饭,顾虑少,别有情趣,也可以和周教授一起交流一下书画,了解一下书画方面的知识,借机索要幅书画,更为重要的是,想让周教授鉴别一下前两天马山玉商送他那块和田玉的价值。想到这,刘大可拨通了周教授的手机。果然正如刘大可所料,周教授很愉快的接受了刘大可的邀请,并告诉刘大可他将带着他的学生一块去。刘大可心里很高兴,特意嘱咐周教授,让其带着最新的作品,边吃饭边交流。周教授并没有推辞。 周教授是位资深学院派画家,不仅基本功很好,而且很有创意,不仅在省城,在全国都很有名气,多次举办个人画展,其书画作品成为好多人求之不得的收藏品,周教授一般只卖不送。 与周教授通完话后,刘大可又对梁海星道:“你在省城定个午餐。” 刘大可与周教授通话内容,梁海星听得很清楚,就道:“定在什么地方?” 刘大可稍思考,道:“海天大厦吧。” “海天大厦哪得多少钱啊?!”梁海星在心里叹道。但领导的指示只能照办。梁海星查起了手机里的订餐号码,但没有查到,就问高燕。正在胡思乱想着的高燕先是一怔,道:“我一个平民百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那高档的地方吃饭啊。”梁海星只好向查号台询问。还没接通,刘大可就笑道:“接待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怎么连海天的订餐电话也不知道啊。”刘大可说着翻看起了手机。 梁海星此时的感觉同高燕一样,从来也没有机会去那高档酒店用餐,怎么会知道海天大厦的订餐电话?梁海星没有说什么,按照刘大可提供的号码顺利的预订了用餐房间。 199、梁海星道歉 梁海星满脑子都是盘算如何就刘大可用公款向发改委领导还有王总送礼的事,向黄正刚私下作一汇报。因在省城工作较紧张,又大多和刘大可一块活动,单独见黄正刚的机会并不多。 回到家,稍休息后,梁海星见时间还早,厅里还没下班,而此时刘大可正陪朋友吃饭,给自己提供了一次见黄正刚的机会。但梁海星又担心自己不事先向刘大可打招呼,瞒过刘大可直接找黄正刚签字借钱,极易引起刘大可的误会。即使找黄正刚签字借款也要事先征得刘大可同意,虽然刘大可并不是梁海星的分管厅领导,但眼下,梁海星暂时归刘大可领导,而借钱的主要目的,也是用于扶贫工作,因此,梁海星到财务借公款应征得刘大可的同意,或是刘大可授权梁海星找其他厅领导代签。此时的梁海星很清楚,刘大可正陪朋友吃饭,不会签字。果真如此,梁海星可以怕耽误事为由,提出找其他厅领导代签。而其他厅领导非黄正刚莫属。毕竟黄正刚是一把手,而且还是梁海星的主管厅领导。 想到这,梁海星拨通了刘大可的电话。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电话很快接通了,而且从声音判断,刘大可似乎没有喝多少酒,很清醒,甚至仅从声音里根本感觉不到刘大可喝酒了。梁海星甚至怀疑刘大可中午是否喝过酒。梁海星刚在电话里告诉刘大可,自己已在厅里。刘大可便似乎猜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未等梁海星汇报完,便让梁海星抓紧到海天大厦,先把中午吃饭的饭费结了。然后与其一块到厅里,等借出钱来,再办其他的事。既然刘大可发话了,梁海星也就失去了一次单独向黄正刚汇报的机会。 与刘大可通完话,梁海星心里感到非常懊悔,后悔给刘大可打电话,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如果梁海星不给刘大可打电话,即使失去了见黄正刚的机会,但或许刘大可不会找自己到海天大厦结帐,自己也就减少了一件麻烦事。然而,又想:刘大可何许人也,一切都在其谋划中,自己在海天大厦订的餐,而且刘大可不会让更多人的知道其公款宴请朋友的事,去海天大厦结帐是早晚的事。想到这,梁海星有些释然。 梁海星的宿舍离海天大厦很近,骑自行车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虽然刘大可让梁海星抓紧去海天大厦结帐,但梁海星并没有急着去。心情不太好,梁海星就在家里到处乱逛着,如同一只无头的苍蝇。 妻子在忙着做被,儿子在不停的吵闹。妻子见梁海星闲着无事,就让梁海星和其妹妹,带着儿子到外面遛遛。妻子还告诉梁海星,最近大院门口来了家卖冰糕的,儿子好多次吵闹着要吃冰糕。妻子就让梁海星领着孩子出去玩的时候,身上装点钱,万一孩子想吃冰糕,给孩子买支。 儿子听说梁海星要带他出去玩,很高兴。好长时间没单独和儿子相处,梁海星一直对儿子心有愧疚,儿子对其已有些生疏,梁海星也想借机加深与儿子的感情,自然也很高兴。然而,梁海星断然没有想到,儿子一出家门口,便直奔大院门口而去,想起妻子说过的话,梁海星顿时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因担心深秋,儿子吃冰糕对肠胃不好,就向儿子提出了两条要求:一是到院门口玩不要紧,但不许要冰糕吃;二是来回自己走,不能让大人抱着。儿子都愉快的答应了。 见侄子一出家门,就急着向大门口跑去,院门口来往车辆较多,梁海星的妹妹担心侄子被来往的车辆撞着,就在后面紧紧的跟着。想起刘大可交办的一系列棘手的事,梁海星心里很烦,就在儿子的身后慢慢走着。 当梁海星走近宿舍大院门口,传来儿子与妹妹的争吵声,因离得较远,听不清原因,梁海星担心儿子发生什么意外,就疾步向院门外走去。 梁海星走近一看,发现院门口围了一些人,其妹妹在劝着侄子,侄子爬在冰凉的地上,嘴里在不停的喊着:“我要吃冰糕,我要吃冰糕。” 梁海星一听便明白了事情原委,对儿子违背刚刚的承诺,有些生气,就走上前,望着儿子,满脸愠色,道:“不是在家里说好了,出来玩不许吃冰糕吗?怎么忘了刚刚说过的话了?” 或许见梁海星的儿子爬在地上,大声哭喊有些可怜,围观的人就劝说梁海星,孩子的话也算数啊,不就是一支冰糕吗?值不了几个钱,给孩子买了得了,免得孩子大哭大闹。听了围观人的劝说,梁海星的儿子似乎受到鼓励,哭闹得更凶。妹妹看上去很为难,对围观的人说,不是不想给侄子买,侄子今天已吃了两根冰糕,其哥哥是担心吃多了对肚子不好。梁海星听了围观看热闹人们不负责任的话语,对儿子的表现,更是生气,就上前对儿子厉声道:“自己爬起来,回家!”妹妹见梁海星真的生气了,就对梁海星小声道:“哥,前两天我嫂子给了点零花钱,要不给侄儿买最后一支冰糕吧。”儿子似乎见到了救星,不仅哭闹更凶,而且爬在地上打起滚来,目光不时的望向梁海星,大有不给买冰糕决不罢休之势。 梁海星没有理会妹妹替儿子讲情,而是从兜里掏出准备去海天大厦为刘大可结餐费的钱,在儿子面前晃了晃,似乎也是对围观的人一个回应,道:“这些钱够给你买冰糕的吧?”儿子见梁海星掏出了钱,顿时停止了哭闹,不料梁海星又道:“做人要守信用,说好的事,就要做到。”梁海星说完,对妹妹道:“我们回家,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哭吧。说好了,不买冰糕就绝对不能买!”梁海星说完,将钱又装进了衣兜,不满的目光望了看热闹的人群一眼,扬长而去。 妹妹十分疼爱侄子,想劝侄子回家,却被梁海星狠狠地瞪了一眼,妹妹理解梁海星的用意,就悄悄的跟在梁海星的身后,疼爱的目光不时的望向身后仍坐在地上哭闹的侄子,身后不时传来围观人们的议论声:“这父亲的心真狠,连个冰糕都不给孩子买。”梁海星故作没有听见,毅然向院内走去。 儿子见姑姑和爸爸都已离开,已没有希望,就从地上站起来,哭喊着向梁海星跑去,嘴里不停的喊着:“爸爸等等我,我再不吃雪糕了。”梁海星见儿子从身后跑来,放慢了脚步。儿子来到梁海星面前,似乎觉得有些理屈,就想挽回点面子,抱着梁海星的双腿,不停的哽咽着让梁海星抱着回家,梁海星毅然道:“出来的时候我给你说什么了?”儿子怜惜的目光望向姑姑,小声回答道:“自己跑着回家。”姑姑疼爱侄子,又担心惹梁海星不高兴,就低声向梁海星求情道:“哥,侄儿真的累了,我抱一会儿吧。”梁海星瞪了其妹妹一眼,继续向前走去。梁海星的妹妹无奈的跟在梁海星的身后,慢慢的向前走去,不时的望向身后的侄子,还有前面,担心突然进出的车碰到侄子。梁海星的儿子见梁海星与其姑姑渐渐走远,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只好乖乖的跟在梁海星的身后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妻子已做好饭,正在收拾着晾晒在阳台上的衣物,见梁海星满脸怒气又见儿子泪流满面,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好问二人。梁海星的妹妹似乎看出了嫂子的心思,就悄悄的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嫂子。梁海星的爱人没有说什么,权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梁海星与妻子有约定,在教育儿子的问题上一定要意见一致,即使批评错了,一方也要支持另一方,防止给儿子造成错觉,这边批评,那边疼爱,使儿子感到有孔可钻,也就失去了是非标准,失去了批评教育儿子的意义。可以在儿子不在现场的时候,二人背后进行交流,真的发现批评错了儿子,一定要向儿子当面道歉。 梁海星经常与妻子交流:现在就一个独生子,本身疼爱的成份很多,如果再毫无原则的疼爱,那就是溺爱了。我们也可能没有本事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但绝不能给公安局添麻烦。梁海星不仅对儿子要求很严,对自己同样如此。 阳台上放着一盆君子兰,梁海星很喜爱。儿子经常踩着沙发,在阳台上玩积木,梁海星曾警告儿子,不要碰着阳台上的花。结果,有一天,梁海星发现君子兰折了一片子,就问妹妹是否收拾家务时不小心碰掉的。妹妹回忆说没有。梁海星就以为是儿子不小心折断了,就训斥起了儿子。虽然梁海星很喜欢那君子兰,,但毕竟是一盆花,而且断了一片叶子,也不影响生长,就想,只要儿子能认个错,以后小心就是了。结果儿子死活不承认,是自己弄断了花的叶子。梁海星就觉得儿子在故意撒谎,很是生气,伸手在儿子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在儿子鲜嫩的脸蛋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儿子自始至终没有承认那断的叶子是他不小心弄折的。事后,梁海星的妻子私下对梁海星道:“这次你真的冤枉了儿子,我亲眼看见,那花的叶子是妹妹在收拾家务时,不小心用后背碰断的。” 错怪了儿子,梁海星非常懊悔,专门向儿子道歉。 200、困惑 也许正是由于平时对儿子管束较严的缘故,梁海星的儿子虽小,但很守规矩,梁海星与妻子经常将钱随便放在桌子等一些儿子能看到的地方,儿子从来没有偷拿过家里一分钱。对心爱的玩具,儿子有时知道梁海星可能不会买,但还是会向梁海星提出来。即使梁海星不同意,儿子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绝不会背着家长拿钱自己去买。同样,梁海星答应儿子做到的事,一定要想办法做到,绝不能失信于儿子。 了解梁海星的人都感到梁海星教育孩子有些过于苛刻,梁海星说,这也可能缘于母亲从小的教育。母亲经常教育梁海星,在外面不能惹事,惹事挨揍家里不管;也不能无故的被人受欺负,如果受到了欺负,告诉家长,家长帮着找回来。梁海星很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梁海星和小朋友在一起玩耍,无意中,梁海星惹恼了一位小朋友。结果被那小朋友打了一顿。回到家后,母亲问清缘由,因梁海星过错在先,其母亲非但没有帮着梁海星,结果还把梁海星打了一顿。在外吃了亏,回家又受到母亲的斥责,梁海星对那小朋友有些畏惧,那小朋友就觉得梁海星非常好欺负。一天,又与梁海星相遇,借故将梁海星一阵拳打脚踢。回到家,望着梁海星脸上还有身上的血印,梁海星的母亲很心疼,问清原因,梁海星如实相告。梁海星母亲不由分说,直接领着梁海星去找那位小朋友的家长,为梁海星讨个说法,免得梁海星以后再受欺负。结果那小朋友的家长极不讲理,说孩子的事,大人参和什么,谁有本事就打谁。梁海星的母亲很是生气。但也没多说什么。有了母亲的支持,那小朋友,似乎更加肆无忌惮。一天,梁海星的母亲又听别的小朋友说,那小朋友又在欺侮梁海星。梁海星的母亲听说后,心疼儿子,就放下手里的活,急忙跑出了家门。那小朋友一见梁海星的母亲气势汹汹而来,顿感情势不妙,拔腿想跑。结果被梁海星的母亲上前,一伸胳膊抓住了上衣。梁海星的母亲将那小朋友拎到了梁海星的面前,让梁海星报仇。梁海星的母亲知道梁海星比较懦弱,轻意不敢动手和小伙伴打架,就站在一旁鼓励梁海星:“星儿,既然他先惹了你,你就好好的教育他,一切后果有娘来负担,看看这兔崽子以后还敢欺负你吧。”然后又对那小朋友道:“回去告诉你娘,不是谁有本事打谁吗?以后你再欺负我星儿,我堵住你一次,就让星儿打你一次。星儿打不过你,还有我呢。只要有娘在,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星儿被人欺负。” 小朋友都知道梁海星有一个护犊子的母亲,也就不再敢无故去招惹梁海星。当然,梁海星更是很少惹事。 本来心情不好,又刚刚教训过儿子,梁海星心里很烦闷。吃完饭后,感觉刘大可宴请也快结束了,就骑着自行车向海天大厦而去。 虽然是刘大可授意,但第一次用这么多的公款购买购物卡和礼品,梁海星心里仍充满了罪恶感,一路上,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住的犯着嘀咕:会不会引起售货员的怀疑?甚至会不会向有关部门举报。梁海星就想着如何编造尽量不易引起对方怀疑的理由:最近会议较多,申请经费又较困难,就想先把购买办公用品的钱放到商场,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来用,届时就不用再申请报销了。 梁海星还想,也许自己想多了,或许人家售货员根本不会问,最好的解释是不解释。 一路上,梁海星想了许多,甚至想到了儿子。梁海星从小就教育儿子,不能偷拿别人的东西,不能撒谎,不能赌博。对前者儿子比较好理解,但对赌博。年幼的儿子似乎有些不懂,就问梁海星。梁海星告诉儿子,赌博就是打麻将赢钱。一天,家里热,有朋友邀请梁海星到宿舍院内一餐厅打麻将,那里有空调,也比较清静,梁海星不会打,朋友就让梁海星去看。梁海星想,在家闲着也没事,那里比较凉爽,还有茶水,又都是老朋友,就去了那餐厅,看别人打麻将。不知什么时候,妹妹领着儿子也来到了餐厅。起初,梁海星有些不解。妹妹就告诉梁海星,侄子嫌家里热,嫂子就说,你哥去餐厅看别人打麻将了,那里开着空调,你带孩子去那里找你哥去玩吧。儿子一看一桌人在打麻将,每个人的面前摆着几元钱,就噘起了小嘴,指着梁海星道:“爸爸说话不算数?” 梁海星不解,就困惑的目光望向儿子,儿子指着梁海星道:“你在赌博!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梁海星儿子一席话,逗得在座的人哈哈大笑。梁海星看出了儿子的心思,知道儿子说话是认真的,就上前俯身哄劝道:“爸爸不会打,只是看看。”梁海星想尽量消除儿子的误会。然而,儿子并不买梁海星的帐,依旧噘着小嘴对梁海星讲起了道理:“你现在看,将来就想打,打了就是赌博。”童言无忌,更为重要的是梁海星担心失去儿子的信任,那将是他人生最大的失败,不顾朋友的苦苦相劝,毅然与儿子走出了餐厅。从那开始,梁海星再也没有看朋友打过麻将,也就一直不会打麻将。 购买购物卡,虽不是自己的主意,也并没有装进自己的腰包,但自己毕竟是经手人,借钱、购卡、报销全部是由自己一人承办,真的有一天东窗事发,会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自己可以做到不失信儿子,做一正派的父亲,但这机关则不同了,服从是天职。自己就是领导眼里一任意使唤的工具。想到这,梁海星感到特别悲哀。 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在购买购物卡的时候,根本没有其当初想象的那样复杂,买多少购物卡,发票填什么内容,完全由购卡人说了算,商场的会计根本不问。更令梁海星感到惊奇的是,为保密,商场专门设有一次购买十万元以上购物卡的大客户室,里面有沙发电视,还备有茶水。梁海星听商场售货员说,有人持几十万元前来办理购物卡,也有人带着几十万元的购物卡在商场购买轿车。梁海星不解,这以办公用品、文件包名义购买的购物卡,怎么还能买私人轿车? 商场会计用看外星般人的眼光审视着梁海星,道:“这购物卡就相当于你在我们商场存了钱,商场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购物卡购买。我们店里没有,你也可以到其他连锁点购买。连锁店里没有,也可以到公司去购买。”梁海星知道该商场属于大集团所有,该集团,不仅经营汽车,还从事房地产,就禁不住道:“你们公司还经营房地产呢?”那会计告诉梁海星,是的,有人用购物卡在海南购买了他们公司开发的房地产。 除了惊叹外,梁海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拿着商场用红色包装袋装着的购物卡,还有那分别开着办公用品、文件包、防暑降温茶等类的发票,梁海星走出了商场,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梁海星将发票报销封面,还有装着购物卡的红包交给刘大可时,刘大可很自然的拉开写字台的抽屉,将购物卡放了进去,并在发票报销封面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得意的问梁海星:“怎么样,我写的字如何?”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以急着去报销还款为由,急忙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身后传来刘大可的声音:“报完销,抓紧到我办公室,我们一块去向向黄厅长汇报工作。” 走出了刘大可办公室,梁海星还在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刘大可将购物卡全放进了自己的抽屉,也就是说,刘大可送没送人,送出了多少,只有刘大可心里清楚。梁海星又想,也可能自己多虑了。刘大可所做的这一切,完全是为了工作,为了获得项目支持,堂堂一位省厅的副厅长放下架子,亲自为省里项目办的科员去送礼,也太难为刘大可了。 照样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当梁海星去报销的时候,会计见是刘大可签的字,什么话也没说,便将借款单还给了梁海星。 报完帐后,梁海星与刘大可一起向黄正刚简要汇报了到马山后的工作情况,以及这次回省城的主要目的。黄正刚一直在静静的听着,始终没有表态,甚至连刘大可邀请黄正刚晚上一起出面,请省项目办的领导吃个饭,黄正刚都没有表态。 就在刘大可起身要离开黄正刚时,黄正刚似在对梁海星道:“在马山锻炼,要注意历练。” 梁海星不知黄正刚的心思,就不好回答。刘大可则急忙道:“小梁不错,考虑问题很周到。” 走出黄正刚的办公室,梁海星跟在刘大可的身后,又回到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201、易经之道 坐在久违的办公桌前,刘大可很兴奋,将目光向眼前的沙发望了望,示意梁海星坐下,然后将身子倚在高靠背椅上,脱下鞋,将脚放在老板台下的低柜上,给王总打起了电话。问王总晚上是否有时间,好长时间没有和王总在一块吃饭了。今天正好来省城汇报工作,晚上想请王总喝两杯。王总似乎猜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直接对刘大可道,周书记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并且还告诉他,刘副厅长今天来省城争取项目的事,让王总配合刘副厅长争取把项目拿下来。接到周书记的电话,在外抗洪的王总急忙赶回了省城,刚到家不久,正在喝茶。王总的一番话,使刘大可有些尴尬,更出乎其意料的是,没想到,周思国不仅想到了项目可能涉及到梁庄地质构造的事,而且还亲自给王总打电话,专门让王总配合他工作,足见周思国对项目的重视。同时,刘大可感到庆幸,对晚上一块吃饭的事,王总已有所准备,多亏自己给王总打电话,并邀请其晚上吃饭,否则,见面后,会更尴尬。 刘大可又不由的想起了在前山抗灾期间,周思国接sw书记电话的情景,尤其是sw书记告诉周思国,sw原则同意马山市委的梁庄煤矿转型发展方案。sw书记的表态,刘大可听得很真切,也就是说,对马山市委的方案sw书记表示支持。这可是争取省项目办工作支持的尚方宝剑啊。王总答应帮着做工作,又有sw书记的表态支持。对获得省项目办同意,刘大可信心十足,兴致更高。 对晚上的宴请,刘大可似乎格外上心。放下电话,刘大可便让梁海星抓紧在海天大厦安排一气派的高档房间,准备宴请省项目办的领导还有王总,在酒桌上敲定一下在梁庄建高铁站的事。在梁海星看来,这么重要的事,刘大可应该和王总专门到项目办汇报,对项目办提出的问题,进行解释。不去汇报,喝一场酒就真的能解决吗?刘大可见梁海星仍坐在沙发上,似有心事,就不解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忙道:“那订完餐呢?” 刘大可不知此时梁海星的心思,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不由的笑道:“订完餐就等着吃饭啊。”梁海星也不由的笑了,进一步解释道:“我的意思怎么联系客人,尤其是省项目办的领导谁通知啊?” 见误会了梁海星,刘大可就不以为然道:“这好办。高燕的老公在省项目办,那边的客人就交给高燕去落实吧。”刘大可似有准备。 梁海星感到不解,就道:“高燕他老公只是个副处长啊。”梁海星的意思很明确,作为下级,副处长怎么能请动委领导? 刘大可微微一笑,道:“你一定要告诉高燕,让高燕一块参加。只要高燕参加,她老公就一定能把他们委领导请到。”刘大可见梁海星仍充满疑虑,就又笑道:“我们让高燕老公去请他们单位领导,肯定不行。高燕告诉他老公,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为什么一定要让高燕参加啊,而且在回来的路上,高燕老公已告诉高燕了,他们委领导这两天有时间。” “刘大可这是拿高燕在要挟她老公。”梁海星终于明白刘大可的心思,就不由的笑了笑,道:“我明白了。”刘大可同样满脸的微笑,很得意。 “那黄厅长呢?”梁海星又问道。梁海星担心引起刘大可的误解,就又忙解释道:“我好落实人数啊。免得订了餐,客人不到,造成浪费多不好啊。” 刘大可的兴致顿时全无,稍沉思后笑道:“我刚才已向黄厅长作了汇报,你再找黄厅长确认一下。”刘大可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似乎有些为难。 梁海星很想单独见一下黄正刚,心里很想念黄正刚,更为重要的是,梁海星想就刘大可用公款购卡买礼品的事委婉的向黄正刚作一汇报。但梁海星又担心刘大可看出其心思,就故作似有顾虑,道:“这么重要的事,我一个科级干部去请黄厅长,好吗?” 刘大可似乎对梁海星很信任,笑道:“怎么不好啊,不就是去问问黄厅长晚上是否有空吗?”或许担心引起梁海星误会,刘大可就又笑道:“我刚才已向黄厅长作了汇报,你只不过是再落实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啊。” 梁海星见刘大可真心想让自己邀请黄正刚参加晚上的宴请,就慢慢起身,刘大可见状,又道:“我估计晚上将会是一场恶战。”刘大可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刘大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再从接待科找个能喝酒的,晚上一块参加,然后顺便让他们结下帐。我估计今天晚上花费不少,还是从厅里的接待费报销为好。” 一走进黄正刚办公室,黄正刚似乎猜出了梁海星的来意。 “怎么,是老刘派你来的吧,让你邀请我参加晚上的宴请?”黄正刚说着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端着茶杯向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走去,并示意梁海星坐下。梁海星惊奇的目光望向身边的黄正刚,心想:黄厅长神了,竟然连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都能看出来。未等梁海星开口,黄正刚又道:“实际上,我已答复老刘了,这样的场合,说到底还是马山的事,我怎么能参加。老刘很明白,他也是故意让让我。再说,晚上我还要调度抗洪救灾的事。” 黄正刚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使梁海星感到很亲切,便将刘大可让其用公款购卡买礼品的事报告了黄正刚。不料,黄正刚听后竟然微微一笑,对梁海星道,他早知道了。黄正刚意味深长的对梁海星道:“现在这社会很复杂,一定要注意把握好自己。”梁海星似乎对黄正刚的话语没有完全理解,目光有些疑惑。黄正刚似乎也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心情颇好,就为梁海星讲起了故事。黄正刚问梁海星你看过易经吗?作为中国最古老的哲学,对易经,梁海星略知一二,但他却不知黄正刚此时的心思,也不就不好回答,轻轻的点了点头。 黄正刚似乎有心里话要对梁海星讲,也就没在意梁海星在想些什么,未等梁海星回答。黄正刚为梁海星讲起了易经。黄正刚道:乾卦,被称为易经第一卦,与坤卦称为开门天地两卦,尤其是这乾卦蕴藏着很深的道理,其中,九五爻卦辞为,“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也被称为“九五至尊”,放在一个单位一部门那就是最高领导者。而再往上,是上九爻,卦辞为亢龙有悔。为什么这样讲,就是因为九五至尊上面还有大佬,一旦过于放纵自己,也会被大佬所制约。难道大佬就没人制约了吗?在中国,除三皇五帝外,老、孔、孟三子是公认的圣人,其中,老子,如果能做到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就被称为“佬”;如果孔子乱言,就是“吼”;如果孟子失去人性,那就是“猛”。而“三圣人”外加的“口、人、犬”这三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那就是“吠”,这又回到了乾卦的九三爻,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或许这就是中国悠久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吧!”黄正刚不由的感叹道。 梁海星并没有完全听懂黄正刚话里的意思,但却一直将黄正刚的话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正如刘大可所预料的那样,刘大可想请的人都全部到齐。刘大可也很会安排,让王总担任主陪,自己担任副陪。项目的事,一开始似乎并不顺利。虽然王总进行了解释,但省项目办仍担心梁庄地下结构过于疏松,不适合建高铁车站,甚至不适合建铁路。项目争取一度陷入了僵局。刘大可就又提出了sw书记与马山市委周思国通话的情况。省项目办的领导不再说什么,但也没有明确同意。省项目办的工作人员对刘大可道:既然sw书记同意了马山市的方案,仅凭一个电话不行,如果sw出具书面意见,我们马上批。否则,事后真的出了问题,责任由谁来负?我们不能拿sw书记与马山市周书记的通话作为依据吧。再说,到底电话里两位领导都谈了些什么内容,你们有录音吗? 省发改委一位普通的工作人员竟然敢当面质问自己,刘大可还是第一次遇到,一直微笑的脸顿时变得青紫,虽然仍在微笑,但有些僵硬。那工作人员的质询,使得省项目办的领导更不好表态,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王总见状,不停的劝着酒,在努力的缓和着气氛。刘大可见再僵持下去,谁也不会轻意表态,肯定会无功而返。再说,省项目办工作人员的意见也并非没有道理。刘大可就向高燕的老公使了个眼色后走出了房间,路军心领神会,跟在刘大可的身后也走出了房间。 在酒店一间接待室里,刘大可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了高燕的老公,然后轻轻的拍了拍高燕老公的肩膀。高燕的老公微微一笑:“我明白了。”刘大可什么也没说,走出了接待室。接待室里只剩下了路军独自一人。 路军又回到了房间,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大家都不再提项目的事,不停的喝着酒,仿佛是一场朋友聚会。 突然,路军见委领导,也是省项目办的主要负责人去卫生间,也起身悄悄的跟在了其身后,像是警卫员般。 202、高燕微弱的声音 一直未表态的省项目办领导又回到了座位上,低头看了眼手表后,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今天晚上还有个活动,我先提前离席,你们继续交流。关于马山市请示在梁庄建高铁车站的事,是不是这样……。” 见省项目办领导在提决定性意见,作最后表态,梁海星心里很紧张,担心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就将目光不停的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依然满脸的微笑。梁海星就又将目光望向高燕,高燕的心情似乎同梁海星一样,不停的东张西望。省项目办的领导望了项目办的每个人一眼后,继续道:“最终审批权在国家td部门,我们只是代表省里反映马山市的意见。” 省项目办的领导说完,敬了大家一杯酒后,走出了房间,留下了满屋的困惑,省项目的领导什么话都讲了,又似乎什么话也没讲;提出了意见,又似乎很模糊。 省项目办的领导走了,宴请也就自然结束了。 刘大可请客,自然先把客人送走,高燕似有心事,一直站在刘大可不远处等待着刘大可,路军则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着和高燕一起回家。高燕见刘大可已将客人送走,正准备上车,就急忙走上前,高燕满是困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悄声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项目办的领导是什么意思啊?”宴请的客人尤其是省项目办这边是由高燕联系的,也是刘大可交办自己的一项重要任务,高燕更清楚刘大可的用心,因此,对最后的结果,高燕很看重,起初,省项目办具体负责此事工作人员的态度,让高燕有些心灰意冷,颇感自责。而省项目办领导的最后表态,又让高燕仿佛在听天书般,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神不宁的高燕一双期待的目光等待着刘大可的回答。 刘大可似乎为晚上的宴请感到满意,高燕的疑虑让刘大可感到有些好笑,心想:高燕真天真。刘大可笑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啊,这就很不容易了,你还非让人家表态,:完全同意,坚决支持啊。” 刘大可说着,轿车停在了面前。刘大可上车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将头探出车窗外,对高燕道:“回家后,替我谢谢你老公,他帮了我们大忙,尽力了。” 高燕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昨天晚上,为了项目的事,喝了不少的白酒,清早起来,刘大可还感到有些头晕口渴,喝过妻子泡的蜜水,似乎好了许多,昨天晚上的情景不时浮现在眼前,仍在为最后的结果而兴奋,为自己谋划而得意,就极想将与省项目办沟通的情况及结果报告周思国。但想起上次省厅拨付马山救灾专款的事,觉得应将结果先报告黄正刚,免得日后周思国与黄正刚闲聊时,得知自己瞒过黄正刚先向周思国报告,容易引起黄正刚的误会。再者,黄正刚不仅了解相关情况,而且在与省项目办沟通争取的过程中,黄正刚给予了大力支持,更为重要的是,自己目前还在黄正刚的领导下。想到这,刘大可拨通了黄正刚的办公电话。 刘大可先是向黄正刚简要汇报了昨天晚上宴请的经过,接着,又汇报了与省项目办沟通情况,及省项目办领导的态度。黄正刚一直在听着,始终没有说什么,刘大可捉摸不透黄正刚的心思,对黄正刚的沉默颇感不解。虽同为班子成员,只是正副职之分,但不知为什么,刘大可始终对黄正刚有着一种莫名的敬畏感。在刘大可的眼里,黄正刚如同一部让人难以读懂的古书,永远深藏不露,又像是一位长辈,自己似一位毛头小伙子。只有离开黄正刚,刘大可才找到一位副厅长的存在感。 向黄正刚汇报完,刘大可又想,反正自己将与省项目办沟通的情况,向黄正刚作了汇报,再向周思国报告,已不属越级。即使汇报得再具体些,黄正刚也不会多想。想到这,刘大可又拨通了周思国的手机。 虽然周思国与黄正刚,同为自己的上级领导,但在刘大可的眼里,二人的印象截然不同。虽然周思国比黄正刚的作风还果敢,手腕更严厉,但在刘大可的眼里,周思国似乎更容易接近一些,与周思国汇报沟通更顺畅,甚至是随便一些,不像向黄正刚汇报工作时那样拘谨。 刘大可一拨通周思国的电话,就传来周思国急切的声音:“怎么样啊,老刘,进展还顺利吧?” 刘大可一直在细听周思国的声音,以便从中判断周思国的病情,还有周思国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周思国声音不是很大,但底气却很足,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周思国,而是似乎仍在关心着周思国的病情:“对不起周书记,按照您的指示,我急着赶往省城了,没来得及去医院看望你。怎么样啊,周书记身体恢复得很好了吧?”刘大可丝毫没提去周思国家探望的事。 刘大可的手机里传来周思国的笑声:“你是医生啊?”刘大可一听周思国在和自己开玩笑,也不由的笑了,道:“医生倒不是,也不懂医术,但探望一下周书记,也是人之常情啊。” 周思国似乎听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为没能前来看望自己,心存愧疚,就安慰道:“既然不是医生你看我有什么用啊,你能将项目争取下来,就是对我工作最大的支持,就是马山的功臣,比看望我还高兴呢。” 刘大可顿时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思,就将昨天晚上宴请省项目办的事,及省项目办领导的表态,向周思国作了全面汇报。然而,周思国并非像刘大可想象的那样,听后很激动,而是很平静的应了声,随后又道:“他们口头表态并不重要,关键是拿到他们的批文,然后迅速去百都td部门做工作,最终决定权还是在td部门,省里同意只是个程序而已。” 听了周思国一番话,刘大可似乎头上被浇了盆冰水,顿时凉到了脚后跟,但细想,周思国的话很有道理,是自己考虑问题不够周密,甚至是有些单纯,过于看重省项目办的态度,将工作重点放在了省里。而事实上工作的难点还在后面。想到这,刘大可急忙道:“那我今天抓紧赶到马山,拿到市里的请示,抓紧让省里形成个批文,然后抓紧赴都争取td部门的支持。” 刘大可话音刚落,周思国便道:“算了吧,你回家趟也不容易。虽说是来马山挂职扶贫的,但机关上也有好多事在等着你处理。而在梁庄建高铁站点的事,也不能耽误,两方面兼顾吧。我抓紧派人将市里的请示给你送去,你拿到省里的批文后,抓紧去百都做工作,尽快拿到td的最终批复。” 望着眼前的手机,刘大可陷入了深思:怪不得黄正刚一直没有表态呢,看来对这结果早已在黄正刚的预料之中。就对省项目办不免产生了一些怨气: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那还送那么多的购物卡干什么?还不如将气力用在百都方面。但又想,省项目办的领导也不能得罪,自己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没有经验。再说,去百都争取的事,还需要省里配合支持呢。 刘大可的脑子很乱,突然间,感到有些累,就想,正好趁着马山前来送请示和等待省里批文的机会,自己在家好好的休息几天,思忖一下去百都做工作的办法,也好好见见朋友,自提拔副厅长,还没有和朋友很好的聚一聚呢。想到这,刘大可拨通了梁海星的电话,让梁海星通知高燕,暂不回马山,在家休息等通知。 也许昨天晚上的酒喝得有些多,梁海星有些贪睡,还在梦中,被手机铃声吵醒,一看是刘大可的手机号,顿时清醒了许多,急忙接听了手机。 梁海星接完刘大可的手机后,还想躺下再睡一会儿,见妻子在不停的忙活着,就问妻子几点了。妻子告诉梁海星快到上班的时间了。梁海星想起刘大可让其通知高燕今天不用上班了,担心电话打晚了,高燕会去机关上班,届时又要埋怨自己没有提前通知,就慌忙拨通了高燕的手机,手机响了一会儿后,终于传来高燕微弱的声音,梁海星感到不解,忙问道:“怎么了?”高燕道;“没什么。”在梁海星再三追问下,高燕不得不告诉梁海星,自己身体不舒服。梁海星了解高燕,尤其从声音判断出,高燕绝不会是得了头疼感冒这么简单,担心发生意外,就忙道:“怎么了?病得厉害吗?要不去医院看看?” 梁海星爱人不知谁病了,又见梁海星如此关心,就问了声:“谁病了?”梁海星就将高燕生病的事告诉了爱人。虽然梁海星的爱人对高燕并不熟悉,严格来说是不认识,梁海星经常向其爱人谈及高燕,对高燕也就略知一二,对其印象一直不错。听说高燕病了,梁海星爱人将端着的饭碗放在桌子上,上前道:“你快点起来吃饭,去看看人家吧。” 梁海星不知高燕那边什么状况,就道:“她一个人女人生病,我一个大男人去看她,虽是同事,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啊。” 梁海星爱人见梁海星似乎还有些犹豫,就又道:“你上次回家,人家送了咱那么多东西,咱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人家,人家病了,又是同事……。”梁海星爱人见梁海星脸色有些不耐烦,就没再说什么,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边穿衣服,边道:“我再想想。” 203、高燕短信 梁海星爱人似乎对高燕很关心,更理解此时梁海星那颗矛盾的心。见梁海星态度有所缓和,就又用征询的语气,望着梁海星的脸色道:“你看是不是这样,吃完饭我去买点水果。你觉得你一个男人去不方便,我陪你一块去。” 梁海星想了想,觉得爱人的话有些道理,虽然不知高燕那里的状况如何,毕竟是病了,既然知道病了,就应该前去探望一下。想到这,梁海星道:“那好吧。” 其实,高燕并没有生病。昨天晚上,与路军一起回到家,高燕本来想好好的感谢下路军。而路军与酒场上则完全判若两人,将刘大可送的装有购物卡的红包扔给高燕,声称还有朋友邀请其出去喝第二场,就一个人走出了家门。本来心情就不悦,又喝了不少的酒,高燕等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有些口渴,开灯下床找水,见老公仍没在家,一看表,已是凌晨三点多,高燕似乎明白了什么,泪水潸然而下,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不知不觉中,高燕又进入了梦乡,然而这时却接到了梁海星的电话。不知为什么,一接到梁海星的电话,高燕似受到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亲人般,珠泪不停的流下。 自接到梁海星的电话,高燕的内心再也难以有平静,此时她是多么希望梁海星能来到自己身边,听听自己的倾述,甚至什么也不说,将脑袋依偎在梁海星的身边,就像在马山那样,也是一种心灵的慰藉。 高燕胡思乱想间,传来门铃响声,高燕就随口问了声:谁?当传来梁海星的声音,高燕不由的怦然心动,没有多想穿着睡衣,便下床为梁海星开门。然而,当梁海星与提着水果的爱人一同出现在高燕面前时,高燕不免有些失望与尴尬,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原来梁海星与爱人真的以为自己病了,前来看望自己。高燕先是用手梳理一下蓬乱的头发,满脸故作强颜欢笑,道:“这位是嫂子?” 梁海星忙将爱人向高燕作了介绍。 回到家很急,高燕也没想到梁海星会与爱人来看自己,家里很乱,客厅的沙发上堆满了衣物。高燕边收拾着沙发上的衣物,边歉意地道:“回来很急,晚上又参加了应酬,还没来得及收拾呢?你看家里乱的像个猪窝。”梁海星妻子望着手忙脚乱的高燕,因初次相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道:“居家过日子就这样,特别你们都是干事业的,哪有时间收拾家啊。”心里却想:家里的确够乱的。 梁海星怜悯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高燕,高燕刚刚起床,没有化妆,甚至还没来得及洗漱,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双眼暗淡,宛若身患重病。梁海星不由地道:“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高燕微微一笑,道:“头疼脑热,吃点药就好了。”然后又对高燕爱人道:“嫂子快坐吧。”并顺手接过了梁海星爱人提着的果篮,道:“嫂子考虑得真周到,还提着东西来看我。” 梁海星爱人望了高燕一眼,对高燕道:“看你说的。海星经常向我提及你,知道你帮了我们家不少忙,早该来感谢你,也顺便认识一下。听海星说,你身体不好,就急着赶来了,也没准备什么东西。知道你没吃饭,给你带点吃的好了。” 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心里很舒服,微微一笑。耳闻妻子的话很得体,梁海星同样微微一笑,有些自豪。 “嫂子你看你说的,你能来看我,我就感激不尽了,还提着这么多的东西。”高燕说着,将目光向茶几上望去。梁海星一进门就发现了高燕门厅茶几上放着的红包,很熟悉,坐在沙发上,偷偷一看,觉得更像自己昨天去商场买的。 梁海星爱人急忙道:“看你说的,都是同事,相互照应一下,还不应该啊。再说,上次你送梁海星那么多贵重的礼品,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看嫂子说的,还是把我当成外人了吧。再说,我送你那些东西,也是我平时用不着的,权当你帮我处理垃圾了。”高燕说着,忙着端茶盘,想为梁海星夫妻倒茶,梁海星见状,忙起身道:“你身体不好,我们来看看你,坐不长。” 梁海星爱人则道:“高科长真会说话。” “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吧,反正今天上午也不用上班了。”高燕说着端着茶盘向后晾台走去。将茶杯洗好后,又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高燕是位知恩图报的人。既然梁海星夫妻来看自己,高燕断然不会让梁海星空手而归。高燕事先没有准备,而房间内都是别人送给路军字画皮箱手表高档酒类的东西,担心送给梁海星,会引起其爱人的误会,就有些为难。突然,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又端着洗好的茶具向门厅走来。 梁海星爱人见状,忙起身道:“高科长别忙活了,我们抽时间再来看你。”梁海星也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虽然孤独的高燕很希望梁海星夫妻能留下来,陪自己聊聊天,但见其二人执意要离开,未再强留,就急忙从茶几上的红包里找出一购物卡,交给了梁海星的爱人,并道:“我也刚回到家,有些东西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我又在马山,不经常回家,留着这购物卡也没用,嫂子你拿去,看着给你家宝宝买点玩具什么的吧。” 梁海星见大方的高燕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心里很感动。梁海星爱人分明发现那购物卡上标着2000元,自己提着的东西不过几百元,而且是来专门感谢高燕上次送给自己礼物的,怎么能又接受高燕这么贵重的东西?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就将目光望向梁海星。 梁海星又借机望了茶几一眼,分明发现茶几上有层厚厚的灰尘,好似较长时间没擦拭过,同情感油然而生。又想,反正这购物卡也不是高燕花钱买的,就对妻子道:“既然高科长送给你了,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梁海星爱人不好再作推辞,接过了高燕递过来的购物卡,嘴上道:“你看,多不好意思啊。”梁海星爱人说完,与高燕简短寒暄后,与梁海星一同走出了高燕的家。高燕很有礼貌的将梁海星夫妻二人送出家门。梁海星见高燕的目光依依,心里有些伤感,就不由的回头张望了一眼,高燕趁机,用手作了个接电话动作,梁海星顿时心领神会,轻轻的点了点头。 也许一直惦念着高燕,回家的路上,梁海星眼前不时浮现出刚刚见到高燕时的情景,心里很是不安,心绪很乱。 因梁海星提出看望高燕,梁海星的妻子不知要在高燕家待多长时间,特意向单位请了假。梁海星见时间还早,好不容易与梁海星出来趟,就想与梁海星一起逛逛商店,为梁海星添件衬衣,还有过冬的衣服。虽然梁海星很理解妻子,甚至是有些感激,但梁海星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高燕,已没有心思陪妻子逛商店,就对妻子淡然道:“今天有点累,还是回家休息吧。” 梁海星的妻子不再说什么,默默的陪着梁海星回家。 刚刚走进家门,梁海星便对爱人道:“高科长送你的购物卡呢?” 梁海星妻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从兜里掏出高燕送的购物卡,交给了梁海星,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没有说什么,从妻子手里接过购物卡,仔细端详了一番,似乎在努力从中发现什么。 “怎么了?”梁海星爱人不解道。 梁海星又将购物卡还给了妻子,道:“这卡编号我都记下来了,是昨天刘厅长让我去商场买的购物卡,是送给高燕老公单位领导办事用的。本来说好了,这两千是让高燕老公送给他下属的,结果这小子全放到了自己的家里。”梁海星说着,不由的摇了摇头。 梁海星爱人顿时若有所悟,惊异的目光望向手中的购物卡,眼前这购物卡似乎骤然间变成了怪物。梁海星则淡然道:“既然高科长送给你了,你就放好了吧,以后遇到什么事的时候用。” 梁海星的妻子轻轻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梁海星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依依目光对梁海星道:“海星啊,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就是再苦再累也没什么,日子都是人过的,没有挺不过去的难,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手头紧一紧什么都有了。但千万不能犯错误,一旦犯了错误,什么都没有了。” 梁海星刚想说什么,手机传来短信的提示音。梁海星见是高燕发来的,就将目光望向爱人。爱人则道:“怎么,又有事啊?”梁海星没有说什么,打开了短信。高燕在短信里问梁海星:“中午能出来陪我吃顿饭吗?” 看完短信,梁海星歉意的目光望向妻子道:“有个朋友中午约我出去吃顿饭,你和孩子,还有他小姑,做点吃吧。” 妻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对梁海星叮嘱道。“去吧。昨天晚上你喝了不少的酒,中午就别再喝多了。” 204、敞开心扉 当梁海星来到高燕宿舍附近一家餐厅的包间时,高燕早已在等候。高燕坐在餐桌前,独自品着茶,眼前摆着几盘小凉菜。 来高燕面前,或是担心遇到熟人,梁海星不安的目光禁不住环顾了四周一眼,高燕有些不解,就道:“看什么呢?坐吧。”梁海星仿佛没有听到,仍在环顾四周。高燕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你再找什么呢?” 梁海星就道:“还有谁啊?”高燕笑道:“就我们两个人不行吗?” 得知高燕单独邀请自己吃饭,梁海星担心被人看到,容易产生误解,就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到外面大排档去吃吧。”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我一个女的都不怕,你怕什么。” 梁海星道:“我倒不是怕什么,觉得有些不合适。”梁海星的目光不住的望向不远处的大排档。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高燕照样笑道。 梁海星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又不能将自己的顾虑告诉高燕,玩顾一眼四周后道:“两个人在一个包间,太浪费了。” “这叫什么浪费啊。外面多吵啊,说话也不方便。”高燕说着拉开身边的手袋,从里面掏出一袋自己带的好茶,为梁海星泡上。 梁海星似乎心存不甘,继续用征询的口气对高燕道:“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吃吧。否则,让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高燕似乎不同意梁海星的看法,或是有其自己的考虑,有些不情愿,就望了梁海得一眼,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不是怕浪费,而是小心眼?”梁海星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就笑道:“你是担心,在包间和我单独吃饭,被人发现,对你影响不好。” 心思被高燕发现了,梁海星有些尴尬,就微微一笑,没有言语。高燕道:“你才说错了呢?在外面更容易遇到熟人。再说,在外面吃饭别人就不说闲话了?心里没鬼怕什么?” 梁海星似乎并不同意高燕的说法,稍思忖后,转身对服务员道:“你把这桌给我们调到大厅吧?” 高燕见梁海星坚持到外面去吃,没再多说什么,就端着茶壶,在大厅一角落僻静处坐了下来。 “你想吃什么啊,我知道你喜欢吃海鲜,点了份海参和鲍鱼,还有一盘蒜爆羊肉,羊肉是热性的,秋天吃点羊肉对身体好,我还点了份炒山芹,粗纤维,对肠胃有好处。主食要了份你爱吃的茴香苗水饺。你想吃什么再点吧。”高燕说着将菜单交给了梁海星。 “就我们两个,你点这么多的菜干什么?吃不了多可惜啊。”梁海星说着,接过高燕递过来的菜单,又顺手放到了一边。 “呵呵。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钱是什么,钱就是个尤物,哄着让人开心的。只要开心,钱的目的就达到了,不必计较多少。要不这样,我们先吃着,不够了你再点,有些菜时间放长了,一凉也不好吃了。”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服务员道:“麻烦你,再帮我们点份鱼吧。” 梁海星见高燕还要点菜,就急忙阻止道:“这么多菜吃不了,浪费了多可惜啊。”高燕似乎并没有听梁海星的劝阻,道:“没鱼不成宴。吃不了,打包拿回家。”高燕然后又对服务员道:“再来份清蒸鲈鱼吧,我吃过,挺鲜的。”点好菜,高燕说完又问梁海星喝点什么,梁海星担心下午还有事,就道:“还是喝瓶啤酒吧。”高燕又向刚走不远的服务员点了几瓶啤酒。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服务员一离开,梁海星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怎么,没事,就不能请你吃饭坐坐吗?”高燕两眼望着梁海星道。梁海星微微一笑,似乎还没想好如何回答高燕,高燕又道:“你没看我有什么变化吗?”梁海星两眼紧紧的盯着高燕,但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高燕提醒道:“与早晨你去我家相比。” 梁海星依旧没有发现高燕有什么特别之处,目光有些困惑。 “你早晨给我电话,本来我想让你到我家坐坐,就说我病了,脸也没洗……” 经高燕提醒,梁海星若有所悟,笑道:“结果我到你家一看,见你脸色苍白,精神也不是很好,我还以为你真的病了。” “你说你来看我,自己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带着你爱人。领着你爱人也可以,但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啊,结果弄得我好狼狈。初次相识,给人家留一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印象,以后再见面,多尴尬啊。”高燕埋怨道。 梁海星听后,就把爱人一块去看望高燕的经过,告诉了高燕。高燕不由的叹道:“嫂子真好。身边有这么一个懂得自己,疼爱自己的人,真幸福。”高燕的目光满是羡慕。 忽然,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你爱人没问你和谁出来吃饭啊?” “出去吃个饭,还要审查啊。她对我很放心,从来不问我出来和谁吃饭。怎么你老公每次出去吃饭,你都要进行审查吗?” 梁海星一席话似乎说到了高燕伤心处。高燕一阵冷笑后,为梁海星和自己分别倒满一杯啤酒,将杯子与梁海星一碰,什么也没说,将满满一杯啤酒喝了下去。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戳到了高燕的伤心处,梁海星有些懊悔,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陪着高燕将杯子的啤酒喝下。 “就昨天晚上,一块回到家,扔给我几个红包后,又出去了,到现在,我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去哪问啊。我早饭到现在还没吃呢。”高燕淡然道。 “早饭还没吃?”梁海星目光充满惊奇。高燕点了点头。梁海星就又道:“那你赶快先吃点饭吧,然后再喝酒。”梁海星说着欲喊服务员,为高燕点些饭,却被高燕拒绝了。高燕道:“我刚才点了水饺,一上午的时间都碍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不要总催人家服务员,这么多人就餐,够人家忙活的了。” 经高燕一番劝说,梁海星没再催问服务员,目光不时的望向高燕。高燕一直低着头,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酒杯,似乎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我死了,他都不知道。这样的人,还是爱人吗?”高燕看上去很伤悲。 高燕说着,又为自己倒满一杯啤酒,没有顾及梁海星,独自将满满的一杯啤酒喝下,像是在自言:“我常想,什么是爱人?不用谈什么患难与共。毕竟作为一个平常人,也没有什么多少难事,举家过日子,都是些平常事,没有什么生死考验。在当今男人的世界里,尤其是对有所成就的男人来说,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对女人的感情也就似乎变得吝啬起来。但对女人来说却不同了,她所爱的男人,是她一生的期许,既然将一切都交给了相爱的男人,她最希望得到的是安全感。” 高燕苦苦一笑,又道:“彼此干些什么都不知道,已没有了交流,还叫什么爱人?没有爱的婚姻,不仅不道德,也很痛苦。” 梁海星理解高燕此时的心情,也就没说什么,一直在静静听着高燕的倾述。高燕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真的体会到了生不如死。不怕你笑话。家对我来说,都有些恐惧了。特别是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莫名的孤独感,只有自己体会得出。而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结束。” 高燕说着又端起酒杯欲喝酒,却被梁海星制止了。梁海星道:“别喝了,我们聊会天吧。”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安慰高燕,茫然的目光打量着高燕,满是怜惜。高燕没有也不可能看出梁海星的心思,仍道:“我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他将来会出事,而且可能出大事,好端端的一个家,让他毁了。” 梁海星困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轻轻的呷了口啤酒,道:“他这个人太贪了。已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无论做什么事,都缺乏底线。虽然现在巴结他的人很多,看似很风光,但一旦出了事,根本不会有人出来救他。” 虽然梁海星从收购物卡这件事对路军的贪婪,有所感觉,但从高燕嘴里说出来,仍感到震惊。 梁海星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见是家里的电话,更是不解。梁海星的爱人在电话里问梁海星在哪里吃饭。梁海星问有什么事吗?梁海星的爱人告诉梁海星,儿子非要找他,要和他一块到餐厅去吃饭。梁海星就实话实说,他在和高燕一块吃饭。高燕一听梁海星的爱人带着孩子一块来吃饭,就忙叫服务员多搬来几个凳子,然后又找来菜单,想添加几个菜。梁海星的爱人还告诉梁海星,不差妹妹一个人了,干脆一块喊上算了,大不了咱请高科长,人家送咱这么东西,请人家吃顿饭也应该。见爱人的话极有道理,梁海星欣然应允,心里也坦然了许多。 挂断手机,梁海星刚想解释,却被高燕制止了。高燕道:“虽然我没孩子,但我最喜欢孩子,也懂孩子,要想大人吃饱,首先让孩子吃好。你儿子喜欢吃什么啊?” 梁海星没有回答高燕,而是微微一笑,道:“不仅我爱人带着孩子来,我妹妹一个人在家,我爱人说也带着妹妹来。全是我那熊儿闹的,非要找我,一听说我在外面吃饭,更是哭闹着要他妈带着他出来和我吃饭。” 高燕微微一笑,道:“人多了好哇,热闹。你也知道,我最喜欢热闹。”梁海星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梁海星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今天的饭我埋单,算我们家请了。” 205、邂逅尴尬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能出来陪我吃饭,听我瞎叨叨,我已非常感谢了。你不同我,养着孩子,你妹妹还在你家。花销很大。我基本上花不着什么钱,请你吃顿饭还不应该啊。你还没告诉我,你儿子喜欢吃什么呢?”高燕望着菜单道。 梁海星不再推辞,心想:届时让爱人悄悄的结账就是了,何必再争论。梁海星道:“我儿子和我一样,喜欢吃肉,还喜欢吃虾。” “好。”高燕为梁海星的儿子点好菜后,又对梁海星道:“你妹妹和嫂子呢。” 梁海星想了想,道:“我爱人随便吃点就行。我妹妹气管不太好,过敏性哮喘,不敢吃带有刺激性的食物,给他点个粉条炖肉就行了。” 突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二百元交给了服务员,服务员不解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道:“附近有个商场,麻烦你到附件商场给我买个变形金刚好吗?” 服务员一听,又将钱还给了高燕,道:“我们这没有代客人买东西的业务。”高燕一听,又掏出五十元交给了服务员,道:“这是给你的交通费。”服务员接过了高燕递过来的钱。 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阻止。高燕觉得给梁海星的儿子买件玩具,似乎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者,男孩子都喜欢变形金刚。梁海星见高燕坚持要给儿子买玩具,也就没再说什么。服务员接过高燕递过来的钱,转身离开了。望着服务员离去的身影,高燕苦苦一笑,道:“这就是社会现实。”高燕担心梁海星误解,就又解释道:“附近就有一个商场,来回也就是几分钟的事。结果要了我五十元的跑腿费。” 梁海星心想:是啊,几步远的路程,还不如自己去买呢,但那样,高燕会怎么想啊?就不由的感叹道:人的一生做过多少违心事啊,但有些违心事,实在难免。 不长时间,梁海星的爱人领着儿子,还有梁海星的妹妹走进了大厅。梁海星的儿子一见梁海星急忙跑上前,在梁海星身边坐了下来。梁海星的儿子一坐下,便拿起筷子,夹起肉就往嘴里塞。 梁海星见状,就道:“傻小子,还没有叫阿姨呢。”或许梁海星的儿子对高燕有些陌生,就头也没抬,喊了声:“阿姨好。”应付完公事后,梁海星的儿子继续夹着自己喜欢吃的菜。 儿子的表现,使得梁海星的爱人有些尴尬,望着高燕充满歉意道:“高科长,你看,这孩子听说他爸爸在外面吃饭,非要出来找他爸爸。一看好吃的,就连头也不抬了。”梁海星爱人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继续道:“全是他爸爸惯的,一点礼貌也没有。” 对儿子的表现,梁海星同样有些尴尬,更清楚,妻子是在给其找台阶,就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高燕急忙站了起来,两眼望着梁海星的儿子,笑道:“没事,我们加了个班,我一个人在家,就和梁科长一起出来吃了个饭。”高燕看上去很随意。 梁海星的爱人疑惑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心想:上午还说病了,然后又加班,中午还在一起吃饭,这话符合逻辑吗?但仍笑道:“高科长你坐。”高燕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问题,就又将目光望向梁海星的儿子,笑道:“小家伙长的虎头虎脑的,真可爱。”高燕还想说什么,服务员拿着变形金刚,还有一张发票来到了高燕的身边,轻声道:“一共花了一百八十元,你给我二百元……。”那服务员还没说完,高燕接过变形金刚,并随声道:“剩下的钱算你的小费吧。” 梁海星的儿子手拿着筷子,目光不住的望向高燕面前的变形金刚。梁海星忙对爱人道:“高科长听说儿子来,专门给儿子买了个玩具。” “你儿子这么可爱,当阿姨的送孩子件礼物还不应该啊。”高燕说着,将礼物递给了梁海星的儿子。突然间,高燕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去。梁海星的儿子,还有梁海星及妻子满是不解。高燕笑道:“这么给你不行,我有些亏,你得喊我声娘娘。” 梁海星还有妻子明白了高燕的心思,而儿子从来没喊过他人“娘娘”,就困惑的目光望向儿子。同样,高燕期待的目光一直在望向梁海星的儿子。 梁海星的儿子两眼一直在盯着高燕手里的礼物,也许非常渴望得到的缘故,高燕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的喊了声:“娘娘。”梁海星还有妻子,高燕都不由的笑了。梁海星笑道:“这典型的就是有奶就是娘。” 梁海星儿子从高燕手里接过了礼物,说了声“谢谢阿姨。”高燕满是羡慕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的儿子。 高燕为梁海星的爱人倒满一杯啤酒,道:“你们家真幸福。来,嫂子,我敬你一杯。” 梁海星爱人茫然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对高燕笑道:“高科长我不会喝酒,你们喝吧,我伺候孩子。”梁海星劝道:“谁会喝酒啊。既然高科长敬你酒,你就喝了吧。”梁海星的爱人不再推辞,将啤酒喝下。 儿子在忙着摆弄着高燕送给他的玩具,梁海星的目光一直在望向儿子,满脸的幸福色。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吵嘈的声音,梁海星仍在低头沉思。似有心理感应,高燕不由的抬头望去。眼前的情景让高燕一怔:路军正和下属说笑着向大厅内走来,人群中,还有一打扮时尚女人。 梁海星见高燕满脸的困惑,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的顺高燕的目光望去。望着眼前的一幕,梁海星同样感到吃惊,茫然不知所措。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低声道:“不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高燕则低头照样夹着菜,慢慢的品着杯中的啤酒,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梁海星的爱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转身回头望去,见六七个公务员模样的人向大厅内走来。又转身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满脸的迷茫,高燕低头独自喝着啤酒。梁海星的爱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着进来人脚步越来清晰,梁海星爱人不由的将身子往梁海星身边靠了靠。 高燕用余光瞥了门口一眼,对梁海星悄声道:“那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人就是他也是我的同学,叫钱一然,美籍华人。” 梁海星明白高燕的意思,既然相遇了,免不了路军要向梁海星打个招呼。高燕提前对路军的朋友,私下向梁海星作一介绍,免得届时尴尬。高燕的声音刚落地,便传来同学钱一然的声音:“哟,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吃饭?” 钱一然发现了高燕,就主动上前与高燕打着招呼。高燕见状,就起身道:“是啊,无巧不成书。”突然间,高燕故作惊讶道:“哟,我还再想,这是哪里的摩登女郎啊。这不是老同学吗?我是不是见鬼了?” 耳闻高燕的惊奇,钱一然有些茫然,一时竟然不知所措。高燕似乎并没有在意钱一然的感受,仍笑道:“你没毕业就离开了学校,同学们都在打听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些年,你和同学们都没联系,估计同学们都快把你忘了。” 钱一然明白高燕话里的意思,就一脸哭笑,一时难以解释,就从坤包里掏出名片,递给了高燕,还有梁海星。然后,钱一然望着梁海星人的爱人歉意的微微一笑,道:“对不起,这次带少了。”高燕忙解释道:“没关系,人家是两口子。” 梁海星起身对路军道:“路处长你好,本来带家人在这吃饭,正好遇上高科长。既然又碰巧遇到了你,坐下来,一块喝一杯吧?” 路军微微一笑,轻轻的挥了挥手,道:“不了。你们吃吧。我领着他们加班,正好和钱女士还有个项目要谈。” “选日不如撞日,本来想专门请你呢。既然今天碰巧遇到了,那我就敬你一杯吧。”梁海星说着找杯子,欲为路军倒酒。 “什么事啊,梁科长这么客气?”路军仍然站着,满脸的微笑。 “昨天晚上的事啊,你帮了我们大忙,我代表我们刘厅长敬你杯酒吧。”梁海星说着,欲为路军倒酒。路军没再客气,端起高燕面前的杯子,道:“我就用高燕的杯子吧。” 梁海星端起了酒杯,与路军碰了一下。路军道:“梁科长,太客气了。”路军说着望了高燕一眼,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帮你们,也是帮我们家高燕。”路军说着,将高燕杯子里的酒一口咽下。 梁海星向路军敬酒间,高燕与钱一然闲聊了起来。高燕望着钱一然递过来的名片惊叹道:“环球保健资源开发亚洲地区首席监理,好大的噱头啊!” “行了,老同学,你快别讽刺我了。我都快没饭吃了,这不来找老同学看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钱一然拍着高燕的肩膀道,满脸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哟,你看这名片,总公司在百都。你再看你这身行头,给我哭的什么穷啊,我又不会向你借钱。”高燕上下打量着钱一然道。 忽然间,钱一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高燕道:“我听老同学说,你挂职的马山有一个很大的开发项目?怎么样,到时候能不能帮个忙啊?” “怎么你也做铁路、房地产开发项目?”高燕满是困惑的目光望向钱一然。钱一然微微一笑,道:“老同学,你别老是拿着这样的目光来看我。只要能赚钱,又不违法,什么项目挣钱我们就做什么。我们百都的老总就是中国人。” 眼前的情景使得一直站着的路军有些尴尬,就目光望向梁海星及家人微微一笑,道:“你们慢慢吃。”路军说着欲向前走去。梁海星便道:“加个凳子,一块吃吧。” 路军照样很有礼貌的微微一笑,道:“别客气了,我们早已订好了。你们吃吧。过一会儿,我再来敬酒。”路军说着与下属向包间内走去。 206、定心丸 钱一然似乎见到高燕格外亲切,见路军与同事告别梁海星,向餐厅内的包间走去,仍拉着高燕的手,依依的目光道:“今天我还要和路军谈个项目,抽时间我们老同学好好的聊聊啊。另外,你有什么事,特别是百都,给我打电话,我们老总,在百都的路子很广。”钱一然说着微微一笑,很神秘。 高燕满脸微笑着,表情有些僵硬。突然间,钱一然望向桌上的饭菜一眼,道:“要不这样,干脆我们一块进去吃吧。老同学多年不见,我们好好的聊聊。” “快去吧,生意要紧。我这里还有客人。吃完饭,我们还要赶着上班呢。”高燕充满歉意地道。 “那好吧。改天,我专门请你和路军。”钱一然说着,向高燕挥了挥手,随路军匆忙而去。 路军和钱一然走了,高燕的目光一直望向他们的背影,两眼发直,似乎在想着什么。梁海星感叹道:“世界真小,没想到,这么巧。” 高燕微微冷笑道:“你没学过哲学啊,偶然中蕴含着必然的因素。” 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了高燕一眼,低头夹菜,吃了起来,不再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高燕依然两眼发呆,似有心事。 梁海星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就为高燕倒上一杯啤酒,想转移一下高燕的心思。 “本来想出来散散心,没想到事与愿违,更加堵心。”高燕说着轻轻端起了酒杯。 虽然梁海星的爱人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从每个人的目光,还有这郁闷的气氛里,似乎感受到了一丝的不和谐,就借高燕端起酒杯之际,向梁海星使了个眼色,暗示梁海星早点回家。 刚刚发生的一幕不时在梁海星眼前闪现,虽然路军表面上没什么,但梁海星从路军的眼神里似乎发现了一丝的误解,还有些仇怨,不想引起路军的误解,更不想蹚高燕家的浑水。梁海星望着妻子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儿子道:“小子,吃饱了吗?” 梁海星的爱人很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思,未等儿子回答,忙道:“早吃饱了,要不是手里有他高阿姨送的玩具,早就吵闹着要回家了。” “真可爱。”高燕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梁海星儿子的脑袋,满脸微笑道,脸上依然有些苦涩。梁海星向爱使人了个眼神。梁海星的爱人心领神会,轻轻的点了点头,独自向吧台走去。 忽然间,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拿起手袋,急忙站起来,欲去结帐,无奈,不知早起没吃饭,还是酒喝的有些多的缘故,或是有心事,刚站起来,有点头晕,就又坐了下来,就笑道:“等嫂子回来,把发票给我,我退给你们钱。”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不就是一顿饭吗?我请你。” 高燕刚想说什么,梁海星的爱人回到了餐桌前。梁海星见妻子很快就回来,满是不解。梁海星的爱人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望了高燕了一眼,充满歉意地道:“服务员说,有个男士告诉他们,我们这桌饭全记在他们房间的帐上了,不用我们结帐了。” 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感激的目光望向高燕,道:“谢谢你老公了。” 高燕同样微微一笑,很坦然,道:“客气什么,你以为他花的是自己的钱啊。我还要感谢你们一家呢,如果不是嫂子来,见我们两个在一起吃饭,说不定,他又会胡思乱想呢。你们男人比我们女人心眼小多了。是吧,嫂子。”高燕的脸上有些苦涩。 高燕的爱人舍不得满桌子剩掉的饭菜,就让服务员打包。待一切收拾好后,梁海星的爱人与小姑子领着儿子向大厅外走去,高燕仍坐着未动,梁海星有些不解。高燕微微起身,笑道:“你和嫂子先走吧。反正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喝点茶就回家。” 梁海星很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很想坐下来陪陪高燕,又担心引起妻子的误解,尤其是被路军发现,不好解释。经再三考虑,梁海星决定离开高燕,陪妻子回家。梁海星依依目光望向满脸木然的高燕,向大厅外走去。 刚走出餐厅,梁海星的爱人便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满是不解,道:“怎么了?”。梁海星的爱人就道:“我发现现在这人说谎连草稿都不打了,张口就来,也不脸红。” 梁海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爱人发现,目光更是困惑不安。梁海星的爱人又道:“就平常一顿饭,你们三个人三种说法。” 梁海星终于明白了爱人的心思,没有解释,他也没法解释,叹了口气,慢慢的向前走去。 拿到了省里的批文,刘大可想回马山,当面向周思国作一汇报,听取周思国的指示,然后,根据周思国的要求再去百都做td部门的工作。毕竟百都之行,免不了要破费,而把握怎样的尺度,刘大可想探探周思国的口风,也想借此了解一下周思国的决心。但刘大可又不敢贸然直接回马山见周思国,因为周思国曾明确要求刘大可:拿到省里的批文后,抓紧去百都做td部门的工作,赶在高铁方案敲定前,将在前山建高铁站点的事定下来。周思国还明确告诉刘大可,这是他目前最为迫切的任务。 刘大可拨通了周思国的电话,周思国开口便问刘大可现在在哪里,争取td部门支持的事进展如何?刘大可本来还有好多话要对周思国讲,周思国的发问,顿时使刘大可有些慌了神,就谎称自己正在去百都的路上,想听听周思国还有没有什么新的指示。 周思国道,哪有那么多的指示可下啊。抓紧拿到td部门的正式批文或是征得他们的同意,这才是当下最主要的。随后,周思国又说了些诸如注意安全之类的客套话后,便挂断了手机。 虽然周思国的话,已在刘大可的预料之中,但刘大可似乎还是从周思国的话语里感受到了其对开发梁庄矿区的决心与焦虑,而在前山或是梁庄建高铁站则属于牛鼻子工程,事关梁庄开发及未来发展全局。周思国对此重视程度超出了刘大可的想象。周思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经历了好多事,周思国对前山建高铁站重视,使刘大可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更加感到,在争取的过程中,不可能会一帆风顺。同时,刘大可心里明白:有压力就会有动力,投入与回报成正比,一旦将建高铁站的事争取下来,将成为自己在马山挂职期间最大的政绩,将赢得周思国极大的信任,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就是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将周思国交办的事情办好。 去百都争取在前山建高铁站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刘大可一点的把握也没有,不知要在百都待多长时间,刘大可思前想后,觉得此事应向黄正刚报告。黄正刚长期身居领导岗位,见多识广,听取一下黄正刚的意见,对自己下步的工作也会大有益处。更为重要的是,去百都总免不了要请客送礼,可能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将来这部分钱如何处理?本来想了解一下周思国的态度,周思国只交待任务,压根不提钱的事。看来这钱将来得由厅里出,将要惊动黄正刚,如果事先不请示,一旦黄正刚知道了,即使当面不会批评自己,也会心存芥蒂,都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没有必要瞒着黄正刚。 刘大可觉得向黄正刚私下里汇报,可能效果会更好些,即使有些话说过分了些,黄正刚不高兴,别人也不会知悉,权当没发生。 或许黄正刚认为,刘大可到百都出发是马山市委的决定,不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刘大可只是向自己通报情况,因此,黄正刚一直在静静的听着,始终没有表态。直到刘大可汇报完毕,黄正刚才淡然道,刘大可现在的身份是马山市的领导,周思国书记交办的事,也是组织明确的任务,是周思国和马山市委的充分信任,那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努力去完成。办法总比困难多,人生从学会走路开始,总是在不断超越自我中前进。到了百都,也可以争取上级的支持,毕竟他们见多识广,通过私人和工作上的系,看看其中有没有熟悉td部门的领导,可以让其牵线搭桥,也可以请他们帮忙出出主意。既然是厅党组决定派你们到马山挂职,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厅党组绝不会袖手旁观,能支持的会尽量帮助,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严格遵守政策,把握好度就可以了。 黄正刚心里很清楚,与其说刘大可是来向自己汇报工作的,倒不如说,是来寻求自己帮助解决困难的。而最主要的还是想帮助解决经费的问题。黄正刚很了解刘大可,他想做的事,会千方百计做到,与其变着法的私下变通,还不如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对刘大可也是个提醒约束,免得刘大可大手大脚,弄来一大堆的单子,交自己处理,一旦出了问题,自己照样还要担负着领导的责任。 在刘大可看来,虽然黄正刚的话有些冠冕堂皇,但刘大可听后,仍深受启发,更为主要的是,黄正刚在经费上的表态,虽然有些过于原则,但也使刘大可吃了颗定心丸,去百都也就有了主心骨。 207、艰难出差 回到办公室,刘大可谋划起了百都之行。刘大可想:为了马山,争取建高铁车站的事,虽是马山市委交办自己的工作,是职务行为,但在争取的过程中,需要一定的人情去打理,这就不是公事了,必须要找一个知心的人帮忙,而摆不到桌面上的事,也只能找知心的人去办理。 打开手机联系人名单,刘大可长终于找到了自己多年前结识的部里一位司局领导的电话号码,就打了过去。部里那位司局领导一听,便向刘大可道出了心里话,一下点到了问题的实质。那位司局领导对刘大可道,表面看是建高铁站,而背后则是项目,建项目就需要投资,而投资的背后是什么,是利益,是回报。虽说马山市可以投一部分资,但毕竟td部门也要投资。你和人家没有很铁的交情,很深的关系,人家为什么要在你那投资啊,一旦投资失败,将来是追究责任的?没有利益的驱动,又有谁愿承担责任,人家有必要冒着风险去为你建站吗?再说,你们的要求也不符合人家的规定。现在td部门多牛啊,别说你一个挂职的地方副市长,有些大的项目,s长亲自出马,组团上门做工作,也未必一帆风顺。 听了部里领导的一番话,信心满满的刘大可顿时心里凉了半截。但刘大可也看到了希望。部里那位司局领导建议刘大可先不要盲目的到百都做工作,可以先做做当地td部门的工作,他们和百都毕竟是上下级关系,还有着一定的人脉关系和工作上的一些来往,地方td部门的意见有时也很重要。 那位部里司局级领导的指点,使刘大可如同在茫茫大海看到了一丝的星亮,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但刘大可却又犯了难。虽同在省城工作,但对td部门,刘大可并不熟悉。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忽然,刘大可眼前一亮,想起了高燕,就立即打电话,让高燕查找起来了机关人事档案,看看机关上有没有熟悉td部门领导的干部。 按照刘大可的要求,高燕很快向刘大可推荐了一位和当地td部门比较熟悉的干部,曾是当地td部门的一位中层干部,两个月前,刚刚调入厅机关。刘大可一听,便忙将那干部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通过那干部很快了解到了地方td部门相关的工作程序及惯例。那干部似乎对建高铁站的业务较为了解,告诉刘大可,类似建高铁站这样的项目,审批权在百都td部门,地方td部门充其量只是受百都委托,负责一些前期调研,有时甚至百都td部门根本不与地方打招呼。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马山市委的意见,根本行不通,百都td部门不会批准同意。究其主要原因是,前山与马山相距太近,两处同时建高铁站,不符合效益最大化的原则。但什么事情都有例外,建高铁站也不能完全考虑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也很重要。 听了那位新调入干部的情况介绍,刘大可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心里七上八下。 周思国的话音不时在耳边回想,刘大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刘大可的心里很清楚,他所面对的唯一选择,那就是不惜一切将项目争取下来。他已没有第二个选择。他想,还是人多力量大,必须集大家智慧,共同战胜眼前的挑战。想到这,刘大可就叫来梁海星和高燕一起商讨对策。梁海星的意见很明确,必须将工作的重点放在百都,毕竟百都的td部门是最终的决策者。高燕的意见则是可以听听王总的意见,毕竟王总和周思国关系比较亲密,可以从王总那里迂回了解一下周思国的真实想法,也可以让王总帮着出个主意,看看如何解决。高燕还建议,去百都可以让赵良参加,据她了解,赵良有个同学在国家一重要部委工作,可以从中搭个桥,说不定能帮上忙。刘大可觉得高燕的意见不错。 在一家酒店,刘大可很快与王总见了面。刘大可担心王总有可能与周思国通话,或是见面,周思国向王总问起刘大可的百都之行,就谎称刚刚从百都回来,还专门为王总带了箱上好的二锅头。刘大可请王总吃饭,主要是想就争取td部门对前山建高铁站项目支持的事,向王总讨教。 王总向刘大可道出了自己意见,依他个人的理解,周思国之所以对前山建高铁站点的事如此看重,而且专门委托刘大可一位省里的厅级领导干部来完成,无非有三点考虑:一是具有战略意义,有利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二是在目前局势下,如果不尽快将前山高铁建站点的事定下来,各种不同声音就一刻不会停止,使梁庄大开发更加复杂,甚至有可能使项目夭折。三是梁矿转型发展将涉及一些人的既得利益,建高铁站的事一天定不下来,就有可能会使各种矛盾累积,甚至是叠加。相反,如果建高铁站的事敲定,不仅显示了市委的决心,各种质疑的声音也失去了传播市场。另外,听说市里的方案已报到省里,省里原则批复同意。更为重要的事,趁现在铁路还没修成,争取在前山建高铁站的事还有可能。一旦铁路建成了,再在前山增设高铁车站,就会很困难了。同大多数人的意见一样,王总也建议刘大可将工作重点放在百都td部门,抓紧再到百都,想尽千方百计,争取百都td部门的理解与支持。 虽然王总的建议并没有太多的新意,但也许其身份有些特殊,刘大可听后,似乎心里更清亮了些,决定马上进都,直接去百都td部门汇报工作。 刘大可想,这年代,还没有哪个人和钱过不去,实在不行就用钱去砸,不信那一捆捆的人民币,把具体办事的人砸不晕。只要用钱把对方砸晕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想到这,刘大可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增添了信心。虽然黄正刚表态在经费上厅里可以支持,但毕竟有些钱不能报销,即使黄正刚不反对,将来审计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而去百都做争取的工作,肯定有些钱是难以从厅机关的正常渠道报销的。在这时刻,刘大可想起了胡老板。 刘大可向胡老板提出赞助二十万。胡老板一听,刘大可想去百都找td部门办事,不由的笑了,对刘大可道,你以为人家是乡镇小公司啊,人家没见过钱啊,像争取项目这事,别说二十万,就是四十万也只能打水漂。在百都那地方,二十万吃顿饭也不够啊。他听说,有个商人请人吃饭,一顿饭花了接近一千万,其中光法国拉菲红酒就花了五百多万。起初,胡老板也不相信,人家就给他算了笔帐,参加宴请的一共十几个人,每人喝了两瓶红酒,每瓶红酒全部原装进口,价格在二十五万。他曾经为了项目去百都,送上三十万,人家当场就拒绝了,直接对他说,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后来又送上五十万,人家才勉强把批文收下,后来又送上五十万,项目很快批了下来。刘大可听后不禁咋舌,脑后门冷汗频出。一百万?那是厅里一年的行政经费啊。胡老板还告诉刘大可他现在有一个新项目刚开工,难以脱身到省城面见刘大可,让其将卡号告诉胡老板。 胡老板果然很豪爽,也很讲义气,刘大可将卡号告诉胡老板几分钟后,刘大可手机短信便响了。刘大可打开一看,胡老板的一百万现金已打到了卡上。 手里有了一百万的活动经费,刘大可心里似乎有了底气,心想:我就不信一百万换不回一份项目的批文。于是,刘大可让梁海星抓紧买票,然后通知赵良抓紧去百都,一同去争取td部门的支持。 奥运会举办前,面临着奥运会带来的巨大商机,仿佛一夜间,世界商贾云集百都,所有的宾馆被来自世界的商贾承包了下来,不仅使得百都宾馆房间的价格跃升,而且选择一处合适的宾馆已变得非常困难。 选择几处宾馆,不仅价格较高,即使稍普通的房间价格每晚也在上千元,四个人每天加上吃饭就接近五千元,而且还不知要在百都住多长时间,如此算下来,光住宿也得几十万,而且更为主要的是,离着需要做工作的td部门较远,如果每天租车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刘大可临时在马路上召开了一次小会。鉴于目前的情况,决定选择一家离td部门较近且价格合理的宾馆。经过再三选择,终于找了一家宾馆的地下室住了下来。刘大可担心梁海星等人住不习惯,就准备做些细致的思想工作。身为副厅长与大家一起住地下室,刘大可的举动令梁海星等人深受感动,众人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同心同德,尽最大努力,尽快将项目争取下来,早日回家。 躺在宾馆阴暗潮湿的床上,嗅闻着似乎还有些汗臭的霉味,刘大可心里不免有着太多的感慨,有时又觉得十分好笑,自己作为一堂堂的副厅长,什么时候委屈自己住这样的房间?还不都是为了马山未来的发展!有时又想,人真是个怪物,没有享不了的福,也没有受不了的罪,这样的房间又怎么了?比自己在农村的时候强多了,只是这几年职务提拔了,生活水准提高了,出差住宿标准提升了,自然也讲究起来了。如果再回到农村那个时代,能到百都,住这样的地方已是极大的享受。 208、同学之情 整天不见阳光,空气还污浊,刘大可想,这样的地方不宜长住,就催促赵良抓紧与在国家部委工作的同学取得联系,争取早日将项目拿下来。 赵良很快拨通了在国家部委任副司长的同学谷岳范的手机。毕业多年,随着岁月的流逝,同学的感情似乎也已淡漠,与赵良似火的感情相比,对方态度很冷淡。赵良和同学开着玩笑,让同学猜猜他是谁,结果对方很是不耐烦,说是很忙,如果没别的事,就挂了。赵良无奈,只好问对方在忙些什么,说了些客套话。对方很少回应,只是赵良一个人在说。赵良本想问问对方是否在百都,抽个时间坐坐,也好将来百都的意图,尤其是如何做td部门的工作,听听老同学的意见,或让其从中斡旋,搭个桥。同学毕竟已是一重要部委的司局级领导干部,赵良相信同学有这个能力。即使老同学帮不了什么忙,但老同学见多识广,帮着出个主意,疏通下关系总可以吧。再说,为公家办事,赵良肯定不会亏待老同学。然而,似乎谷岳范终于听出了赵良的心思,有些不耐烦,说了声,他现在很忙,有时间再给赵良电话联系,便挂断了手机。本来赵良还想问问谷岳范是否在百都,甚至赵良还想,如果谷岳范说谎,他就让对方找个座机打回来。赵良还自认为,上学期间,他与谷岳范感情很深,即使有些不妥的举动,谷岳范不仅能够理解,而且也不会在意。但却没有了机会。 放下手中的手机,赵良的心里如同喝了口醋被呛了下,然后又如同被噎,打了嗝,五味泛陈。就不由的响起了大学期间,他与谷岳范间之间的同学情谊。 上学期间,赵良与谷岳范有着很深的交情,二人不仅同室共眠,而且谷岳范睡在赵良的上铺。新生入学一见面,谷岳范瘦弱白皙,给人的感觉便是先天营养不良,性格也有些内向。时间一长,同学们便了解了谷岳范的一些状况。谷岳范家里很贫苦,父亲哮喘,不能干些重体力活,整个家庭全靠母亲一人支撑着。而谷岳范的兄弟姐妹又多。也许先天营养不良,谷岳范又犯有胸膜炎。同学们担心此病传染,都在疏远他。尽管如此,为了减轻家里负担,谷岳范在大学期间勤工俭学,负责校园的清洁卫生。虽同为农村学生,赵良的生活条件远比谷岳范要好的多,因此,在生活上经常接济谷岳范,还经常帮着谷岳范打扫校园的卫生。起初,谷岳范非常过意不去,多次拒绝。而赵良却不以为然,对谷岳范道,权作锻炼身体了。 时间一长,二人感情逐渐加深,谷岳范将赵良看作无话不谈的知己。尤其是晚上,谷岳范身体病弱,睡不着觉,经常邀赵良在校园散步,说着知心话。有同学戏称,二人是同性恋。 也许发愤图强是贫苦孩子共同的特点,虽然勤工俭学占用了谷岳范不少的学习时间,但很刻苦,自然学习成绩很好,而且由于自小瘦弱的原因,谷岳范不太爱活动,喜欢书法,练了一手好字。对此,有同学,甚至赵良也颇感不解:很少看到谷岳范练字,怎么书法写得这么好,莫非是天才。谷岳范私下里对赵良道,除了自小喜欢书法外,他每次清扫校园,都看作是练习书法,把那扫帚当成了毛笔,把大地当成了宣纸,不仅书法大有长进,也增添了不少的乐趣,从未感到清扫校园是负担。 苦心人,天不负。凭着个人的努力,毕业前,一重要部委来学校招生,见谷岳范学习成绩不错,人也清秀,又写一手好字,被录取到了该单位。 起初,谷岳范与赵良来往还较为密切,每次到省城出发,省里宴请,只要赵良有空,谷岳范都会喊上赵良一块参加。过年过节都发个短信,或是寄张明信片。赵良去百都出发,都会和谷岳范打个招呼,谷岳范会主动出面请赵良吃饭。谷岳范身体不好,从不吸烟,就将他人送的烟转手送给到百都出发的赵良,或是专门寄给赵良。谷岳范将赵良看作了亲兄弟。 后来,随着工作时间一长,谷岳范与赵良各自都在为事业拼搏,联系也渐渐少了,加上新的环境变了。尤其是随着谷岳范职务的不断提升,或许工作越发繁忙的原因,二人间的联系更少,缺乏共同话题,有时只是敷衍两句。赵良明显感到,谷岳范变了,不像学校时那样热情了。 期间,赵良也听到不少同学对谷岳范的议论,自然全是负面,说是谷岳范官当大了,架子也大了,再也不是上学时那个瘦弱的穷小子了,尤其是提拔副司长后,同学到百都出发,同学打电话根本不接,连见个面的机会也不给。甚至有的同学,大骂谷岳范忘了寒窗之情,不是个东西。赵良自有自己的理解:当初人家最困苦的时候,你们这些人都干什么去了。那时,为什么不拉人家一把,有事求人家了,才想起了同学之情,说的直白一些,就是前来巴结人家。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赵良以为自己与其他同学不同,在校时,与谷岳范的感情就很深,根本不存在谁巴结谁的问题,将来遇到需要帮忙的事情,谷岳范肯定会鼎力相助。而今天的事情,的确出乎赵良的意料,谷岳范真的忘恩负义,还是工作很忙? 赵良仍固执地认为,谷岳范身居要职,平时工作肯定很忙。 躺在床上,赵良感到百无聊赖,就想起了马山的同学。虽然到马山挂职时间不长,同学们天天陪着自己,围着自己,对同学间深厚的感情很是享受。就不由的打通了马山同学的电话。 对谷岳范的表现,马山的同学似乎习以为常,对赵良道,谷岳范能接你的手机就已很不错了,应感到幸运和满足。自当上副司长后,谷岳范整天变换着手机号码,好像别人有多少事求他似的,接通手机,第一句话就问,有什么事吗?不就是个破副司长吗?在马山叫高干,在百都是骨干,长安街扔个酒瓶子砸着他那级干部,比砸着群众还容易。整天端着架,摆着谱,你问问同学,有几个不骂他的啊。还有谁和他联系啊。 时势造英雄,环境造就人。赵良似乎看清了谷岳范的为人,心理上也就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胡思乱想间,终于迎来了深夜。因使命在身,或许还念及昔日同学之情,或是以为谷岳范平日里真的很忙,在这寂静的时日,赵良又拨通了谷岳范的手机,想不惜长途漫游费,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能和谷岳范好好的叙叙旧情,甚至如谷岳范同意,找一个小酒馆,喝着小酒好好的聊一聊。 有了上次的教训,想起谷岳范与昔日同学的身份已不同,副司长的噱头,已使赵良对谷岳范有了种莫名的敬畏感,与谷岳范通起话来,也就谨慎了许多。先是谈了些同学分别多年思念之情,谷岳范似乎也客气了许多,近来工作非常繁忙,难得片刻安歇。赵良就接着同学的话,邀请同学出来坐坐。谷岳范就言,天太晚了,明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他要到场讲话,想理理思路,准备个发言提纲。赵良明白谷岳范的意思,那是在暗示自己不仅不想出来,还想关掉手机。赵良直接表明了心事。向谷岳范说出了来百都的主要意图,因事关重大,想请同学帮忙,或是帮着找个熟人,与td部门打个招呼,尽快将批文拿到手。谷岳范直接拒绝了赵良的请求,表示百都很大,一个机关的人都很难认过来,自己平日里很少与td部门打交道,更没有能说上话的朋友。赵良就又退了一步,自己在小地方,受领导的信任,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想请同学帮忙出个主意,这样的事情如何办,他想请td部门管项目批文的领导吃个饭。 谷岳范对赵良道,类似的项目,政府里的普通职员操作起来难度很大,如果省里领导出面,或许td部门的领导还会给省领导个面子,为了今后的合作,还有做工作的可能。马山越级请示td部门批复,可以说基本上没有可能。 谷岳范还告诉赵良,他近期一直在外地调研,短期内回不了百都。赵良明白了谷岳范的心思。 赵良一直在静静的听着,心里很凉,还没等谷岳范讲完,便直接关掉了手机,随手将手机扔在了身边。 望着眼前的手机,眼前不时闪现着谷岳范轻蔑的目光,脑海里不时浮现着昔日上大学的情景。赵良不住的在问自己:谷岳范怎么变成了这样,昔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时至今日,竟变得如此的陌生。那时,二人经常开着玩笑,发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将亲如兄弟,身上的味永远不会变。 赵良清楚的记得,一天晚上宿舍停电,谷岳范邀赵良出去散步。二人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畅谈着未来。谷岳范曾亲口对赵良说,作为农村大学生,他深知底层贫民的心理,更理解他们的难处,也许这辈子当不了什么大官,手中也不会有什么权力。一旦当了官,有了权力,他绝不会难为百姓,甚至不惜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那言之凿凿的情景,仍很清晰的映现在赵良的眼前。 209、遭遇保安 赵良了叹了口气,过去的事不再想,也不愿再去多想。良心被狗吃了,人心被兽心代替了,杂种的后代,这就是现实,现实最为残酷。 赵良有时就想,假如自己的职务提升了,地位变了,是不是也会变得同谷岳范一样? 赵良心里感慨万千,脑袋有些乱,理不出个头绪来。 赵良心烦意乱间,梁海星来敲门,通知其与高燕到刘大可房间,开个碰头会,商议一下如何争取百都td部门支持的事。赵良一听刘大可有事找自己,丝毫不敢怠慢,急忙与梁海星走出了房间。 当赵良与梁海星走进刘大可房间的时候,高燕已坐在了房间里的沙发上。 高燕首先介绍了与路军联系的情况,路军明确告诉高燕,他们单位只负责省内项目的审批,与td部门上下互不隶属,也从来没与百都的td部门打过交道。路军还提醒高燕:旱路不通可走水路。有时迂回也很重要。路军的话里似乎隐含着什么。 梁海星一直低头不语,刘大可知道梁海星年轻,阅历浅,又一直在单位负责机关内综合调研和材料处理工作,本身与外界打交道就少,更何况与百都td部门,自己都没有找到能说上话的领导。刘大可就将期望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先是摇了摇头,刘大可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仍然听完了赵良的汇报。 听完赵良的情况介绍,刘大可似乎明白了胡老板为什么宁肯打给自己一百万,也不愿前来陪同自己到百都的真实意图,这工作太难做了。刘大可知道大家都尽力了,虽然对眼前的结果不是很满意,但并没有责怪大家,说了些鼓励的话。刘大可在心里不住的盘算了起来,自己第一次办这样的事,没有经验,深感难度很大。甚至他还想,就目前的情况看,仅凭自己的能力,即使争取下来,没有几百万几乎不可能。而问题的关键是,纵然手里有着几百万,没有熟人,自己也花不出去。越发觉得,这次百都之行是个烫手的山芋。 既然攻坚战不行,那就打持久战,托熟人私人关系行不通,那就公事公办。最后商议的结果就是明天直接将批文送到td部门。然后,留下联系方式,静等批复。按照刘大可的设想:即使td部门不同意在前山建高铁站,自己将批文递交上去了,也算尽心了。再说,既使td部门同意,也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批下来,总要经历个研究批复的过程。在百都待一段时日,虽然住的不太好,也算休整了。近来,刘大可感到身心有些疲惫,极想休息一下。 清早,用过早餐,刘大可一行提着公文包来到了td部门的办公门口。公文包里装着省里的批文。刘大可本想借递交公文的机会,顺便找到td部门的领导,详细的谈一谈,说不定td部门的领导会被自己的花言巧语打动。甚至刘大可连见td部门领导后说什么,都打了腹稿,还将那厚厚的人民币变成一张小卡,放在信封里,准备见机同批文一块呈报上去。然而,出乎刘大可预料的是,事与愿违。 刚刚靠近td部门的大门,刘大可一行便被门口保安拦截了下来。戴着白手套的保安,连眼皮也没抬,便伸手让刘大可出示证件。刘大可从文件包里分别将马山市副市长,还有省厅副厅长的工作证交给了保安,并示意赵良等人先不要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赵良等人理解刘大可的心思,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保安打开一看,接着退给了刘大可,不屑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原来保安让刘大可出示td部门的工作证。刘大可没有,刚想上前解释,不耐烦的保安就以影响办公为名,将刘大可推到了一边。刘大可就进一步解释道,他们是马山市政府的,有一个重要请示,需要面呈td部门领导。也许对眼前景况,保安已司空见惯,又是上班时刻,进出的人很多,保安就冷冷道:“有重要的批文,通过机要邮寄,很急的可以发电报。如果是上访,去到旁边的接待室登记。” 或是刘大可理解保安,就又想了个主意,说是已和领导联系好了,有重要的情况,需要当面汇报。那保安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冰冷的目光打量了刘大可一眼,就问起了领导的电话号码,叫什么名字?刘大可一时语塞。 上班时刻,进出td部门的人群如潮,各种车辆进进出出。保安在不时的疏导的着人群,检验着证件,看上去很忙碌。那保安似乎对刘大可一行的纠缠失去了耐心,对刘大可等人提出了警告,催促着刘大可赶快离开。td部门的办公大楼近在眼前,就这样被保安拦在门外,刘大可心有不甘,想混在人群溜进去,结果被保安发现了。保安上前狠狠的推了刘大可一把,冷不防,刘大可一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与谷岳范通话,赵良的心情就不佳,又被保安当面羞辱,赵良已是忍无可忍,攥紧了拳头,两眼发红,上前与保安争吵了起来。赵良情绪有些激动,争吵的声音特别大,顿时引来上班人们顿足观看。保安见势不好,便拿起身上挎着的对讲机呼叫了起来。不长时间,四五个保安手拿电棍,跑步而来,将赵良与刘大可等人围在了中间。 自小哪受过如此欺辱,别说是进了机关,就是自己进城,除了因为女同学遭到几个小流氓的羞辱,那次还是事出有因,自己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的待遇?刘大可心里更清楚,以后还有求于人家,再说,作为国家公务员,与一个保安争吵起来,甚至是惊动当地公安部门,传回机关对自己影响不好,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绝不能因小失大。 刘大可劝过赵良后,决定返回宾馆,再讨对策。赵良愤怒的目光不时的回头望向保安,嘴上还不停的发着怒火。高燕也有些不满,嘴里不时的嘟囔着。梁海星低着头,没有多说什么,心想:这就是现实。与保安争吵事小,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尽快拿到批文。梁海星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上前为赵良整理了一下被保安撕扯过的衣领。 赵良似乎仍然愤愤不平:“如果换在另外一个地方,我早就动手揍他了,在人家家门口打仗,咱沾不了什么便宜,好汉不吃眼前亏,但这笔帐我记在心里,早晚得讨回来。”梁海星微微一笑,心想:你这是叫花子咬牙——穷发狠。换在另一个地方,就凭你这身体,也未必能打得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刘大可四人都不再说什么,低头向不远处的旅馆走去。 刚刚发生的事件,似乎使刘大可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梁海星有了更深的了解,但又似乎觉得不理解:是冷静,还是胆小怕事。 想到这,也为了打破眼前的沉默,刘大可就微笑着对梁海星道:“小梁,你怎么看今天这事啊?” 刘大可话音刚落,赵良不满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理解此时每个人的心思,但更清楚此时最需要的不是迎合每个人,火上浇油,而是冷静的思忖着解决的办法。梁海星又似乎没想好解决的方法,就低声道:“人家也在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只不过是方式方法有些不妥,如果换成我们厅机关的保安,如果我们不是当事人而是当第三者,该如何看待?” 高燕似乎对梁海星刚才的表现也有些不解,茫然的目光望向梁海星。赵良则不屑的目光瞥了梁海星一眼。只有刘大可满脸微笑,在静静的听着,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在和下属散着步,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梁海星觉得不应盲目的附和每个人,而应该把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就继续道:“我觉得人家保安做得并没有错,只是方法有些简单。最应该反思的,我觉得是我们。就像写文章,我们首先应确定主题。我们这次来百都的主题是争取将td部门的批文拿到手,然后早点回省城。而不应在枝节问题上纠缠。目前来看,显然通过正常渠道难以解决问题,那我们就应另辟蹊径。天无绝人之路,所有的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所有的事都是人做的。目前的境况只能说我们经验不足,还没有找有效的办法。” 梁海星见大家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就继续道:“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一旦有什么闪失,将很快传到省里,不仅对我们影响不好,更为主要的是,不利问题解决。” 听了梁海星一番心里话,赵良怨气似乎消退了些,变得理智起来,也就没再说什么。高燕似乎也明白了梁海星的心思,甚至还想到了路军,想起了路军与同学钱一然吃饭的情景,想起了路军说过的话,隐约感到其中似乎隐含着什么,越发觉得梁海星说的有道理,责任不在对方,而是自身没有筹划好,有些心急。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心生佩服,没再说什么。 刘大可等人低着头,默默的向前走去。 作为人生的一个小插曲,刚刚发生的一幕,在刘大可的心里似乎已淡忘,他觉得梁海星说的有道理,他更清楚,气可鼓不可泄,更不应让刚刚发生的一切,影响到大家的情绪。在百都的日子还很长,还可能遇到一些沟沟坎坎,眼下最需要的是,如何齐心协力,将项目争取下来。刘大可没有直接回宾馆休息,而是找到一家酒店,安排一房间,点了几个菜,要了瓶白酒,犒劳大家,压压惊,也借机商量一下下步如何做工作。 210、低沉士气 百都,又一个夜晚来临,霓虹灯高照,繁华似锦,此时的百都更以崭新的面容迎接八方来客,似乎更加美丽。 近来工作较忙,节奏也很快,有些疲惫,中午又喝了些白酒,尤其到百都后,有些不尽人意,工作仍没有进展,刘大可有些心烦意乱,就待在房间,品着茶,思忖着对策。不觉然间,刘大可躺在沙发上竟然一觉睡到了晚饭,睁开眼,满眼皆是来到百都发生的情景。之前,虽然工作生活上总会遇到些沟沟坎坎,不称心如意之事居多,但像在百都受到这样委屈甚至丢失颜面的事却极少遇到,心里有着无尽的感慨,就感到有些孤独,喝过茶后,更觉得无聊,也不知该干些什么,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有些沉闷。 过去,刘大可曾多次来百都向上级汇报工作,每次都来去匆匆,偶尔过夜,也是宴请上级单位,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送走领导,回到宾馆,躺下便睡,甚至当晚发生的事情都忘了。这次则不同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心里又不痛快,刘大可就极想一个人出去逛街,散散心。 近来发生的一切,在梁海星的心灵不时的陷起波澜,使梁海星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甚至对自己开始怀疑起来,有时在不住的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在老家的情景,尤其是父母的身影不时的映现梁海星的眼前,似乎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陷入迷茫之中,时常在想:人生的路该如何走。 也许早就意识到了百都之行将是一个持久战,临行前,梁海星带来纸墨,想没事的时候练练书法,更为主要的是,以此打发寂寞时光。 赵良轻轻推开梁海星房门的时候,见梁海星正在潜心练字,就没有打扰,轻轻的退出了房间。赵良又敲响了高燕的房门。 赵良走进高燕房间的时候,高燕刚刚洗完澡,又顺手将衣服洗了,整个房间弥漫着高燕体香与洗发液、沐浴露,还有洗衣液混杂的味道,高燕正坐在沙发上,泡好一杯茶,看着电视。 赵良先是环顾高燕房间一眼,似乎在努力的发现着什么。见高燕将洗好的衣服挂在卫生,感到不解:“你这衣服什么时候能干了啊?” 见赵良走了进来,高燕并没有起身,望了赵良一眼,不屑道:“总比放一边馊了强吧,房间里不是有熨斗吗?” 赵良望了高燕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高燕又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我房间找我。” 高燕的话语出乎赵良的意料,瞬间,赵良心里想了好多,但不知高燕此时在想些什么,也就不敢贸然接话,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微微一笑,但双眼却在不住的打量着高燕,高燕的每一变化,都被赵良记在了心里,似乎要将高燕的心思看穿。 高燕没像赵良想得那么多,指着自己身边的沙发道:“你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上午窝了一肚子火,还没有发泄出来。来,坐吧。我陪你聊聊天,帮你进行心理辅导。” 赵良误解了高燕,也为自己的多虑而有些窘,就微微一笑,问高燕:“你知道小梁在干什么?” 高燕没有多想就随口道:“小梁现在在房间不是看书,就是练书法。” 赵良惊奇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两眼依然望着电视道:“别看你是处长,小梁是科长,但你们二人绝不是一路人,你不甘寂寞,小梁则喜欢甚至有时是在享受寂寞。” “你这娘们说话太伤人心了,喜欢小梁就直接说得了。为什么还要拉一个打一个。心里不痛快,想找你聊聊天,解解闷,没想到却被你在心里泼了盆凉水。看来我得另找一个地方去发泄了。”赵良望着高燕笑道。 高燕头也没回,两眼依然紧盯着电视,道:“这与喜欢不喜欢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能说明你们二人的性格不同。你遇到事,有时好冲动,不顺心的时候,总是想找人倾述,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人很透亮。小梁好多事憋在心里,想着解决的办法,在寂寞的时候,用自己特有的办法去排除。这或许与每个人的成长有关,你长期从事业务工作,在外面跑惯了,做事敢想敢做。小梁不同,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养成了做事谨小慎微的习惯。” “哼!俺再傻好歹话还是能听出来,你这是在间接的表扬小梁。”赵良似乎有些不服气。 高燕见赵良误解了自己,就瞪了赵良一眼,不满道:“真是狗咬吕洞宾。”赵良依然毫不退让:“你的意思是说小梁比我成熟。”赵良的话让高燕很伤心,就有些生气:“真是无可救药!” 高燕再也不想理会赵良,就两眼紧盯着电视。赵良有些尴尬,就故意找话道:“你什么时候学心理学了?” 高燕似乎没有听见赵良在说些什么,或是更关心电视里的情节,望着电视机,没有回答,旁若无人。 “你在看什么啊,这么入迷?”赵良望了一眼电视道。 “我在看马山人在百都。”高燕照样头也没回道。 “马山人在百都?!有意思。”赵良在回味着高燕说过的话,不由的笑了。 电视剧终于播放完了,插播广告的时刻,将是漫长的等待,高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其实,高燕对刚刚播放的电视剧并不感兴趣,根本没有在意里面的情节。同赵良一眼,此时,高燕心里很烦,就故意装作在看电视很入迷的样子,只是不想与赵良聊天。高燕放松了一下身体后,对赵良随意道:“家庭剧。”高燕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噢。”赵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似有心事。高燕又感慨道:“现在这个时代太浮躁,到处充斥着快餐文化。根本谈不上什么创作,顺着一个情节,胡编乱造,想到哪写到哪,观众喜欢看什么,就编什么。完全谈不上什么思想,也不会让人产生启发与联想,如同一杯白开水,一点的味道也没有,看过就忘了。” “现在的影视创作都成了产业,电视剧也就成了产品,而不是作品。”赵良接着高燕的话道。 高燕望了赵良一眼,见赵良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来到书桌前,转身望向赵良道:“我给你泡杯茶吧。”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态度这么好啊?”赵良看上去似乎有些感动。 “你到底喝不喝啊?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你不喝,我就不倒了。免得浪费我的茶。”高燕似乎有些生气,或是对赵良的阴阳怪气有些反感,就催促道。赵良来前喝了不少的水,与其让高燕泡茶,还不如和高燕多说会儿话,就道:“想倒,就倒;不愿倒,我也没勉强你。” 高燕瞪了赵良一眼,向自己的茶杯里续上热水后,又坐在沙发上,与赵良聊起了家常。 二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争取项目的事,都感到压力非常大,而又同时感到,事情已陷入困境,如不换个思路,很难取得突破。 赵良叹了口气,道:“本来,我在马山看家挺舒服。结果没想到摊上这么棘手的事,现在都快成了烫手的山药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以为我想来啊?”高燕冷目望了赵良一眼。随后,喝了口茶。高燕斜视了赵良一眼,赵良有些不解,就道:“咋了?”高燕道:“你是不是属乌龟的啊?” 赵良以为高燕在骂自己,就有些生气,道:“你什么意思啊。”高燕担心赵良误会,就笑道:“我发现你,一遇到事就好往后缩,我觉得你是属乌龟的。” 赵良见高燕又在取笑自己,不好发作,就不满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没有说什么。 突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两眼望向高燕。高燕见赵良目光有些呆滞,不知赵良此时在想些什么,就道:“怎么了?”赵良就道:“我在想来百都的事。本来不是说好了,你们三个去省里争取吗?怎么后来,又把我牵扯进来了,谁的主意啊。” 高燕见赵良话语里有些责怪自己与梁海星的意思,就道:“那你去问问刘厅长啊。不管谁的主意,没有刘厅长的同意,你也来不了。最后,还要由刘大厅长拍板。” 赵良见高燕误会了自己,就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和你们在一块出发,我觉得挺有意思,只是觉得这是个受累不讨好的差事。” 听了赵良的解释,高燕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道:“我听小梁说,当时刘厅长让你一块来百都,主要考虑是你在百都有个当大领导的同学,本以为他能帮上忙。” 高燕的话再次捅到了赵良的伤心处。赵良叹了口气,道:“就像你刚才说的,现在这社会就是快餐文化,人心不古,咳,别提了……。” 高燕见赵良心有难言,就道:“求人不如求己,求其在我,看来得全靠我们自己了。” “我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没有经验。但你来百都前,也没向你的老公取取经啊?” 高燕似乎没有听见或是根本没理会赵良在说些什么,似在低头沉思。赵良见高燕低头不语,不知此时高燕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道:“咋了?” 高燕叹了口气,感慨道:“任何事情都不能做绝了,任何人都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赵良不知此时高燕的心思,呆然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见赵良没什么反应,就继续道:“还是小梁做得多,如果在气头上,我们都失去了理智,将此事闹大了,让td部门的领导知道了,也就证明此事做死了,将来再找谁都很难办了。人家不蒸馒头,还蒸(争)口气呢。” 211、看破心机 不知是因理亏难以应对,或是其他的原因,对高燕的一番感慨,赵良没有回应。 高燕似乎并不在意赵良的心思,而是两眼发直,似有心事,想了好多。是啊,万物萌发,死而复化。不仅人不能死而复生,世间万物同样如此。包括爱情。死亡虽然非常可怕,但又是瞬间的事。生死一线牵,但命运却截然不同。有时,死亡就像隔着的一层窗户纸。为一时之快,那层窗户纸戳开了,真相大白了,面临的则是死亡,破镜重圆只是个美丽的传说。怪不得郑板桥曾说过,难得糊涂,有时聪明同样会付出代价。也许这正是世人所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也许正因为如此,郑板桥才慨叹: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转入糊涂更难。想到这,路军的形象,还有同学钱一然,甚至在大学期间的点点滴滴,电影般不时映现在高燕的眼前,挥抹不去。尤其是来百都前的情景,还有钱一然曾说过的话。当这一切杂乱的景象一起涌现在高燕脑际眼前的时候,高燕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仅仅是路军与钱一然感情上的事,似乎他们来百都所遭遇的一切,早已在路军的预料之中。之所以如此漠然,是为了关键时刻想让钱一然出手,钱一然有能力做到她高燕做不到的事情。而路军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与钱一然间的感情使然?还是另有考虑。高燕越发觉得路军变得陌生起来,陌生得已让自己认不出来,也猜不透。眼下,高燕还不想将这层窗户纸戳破撕开,这倒绝非因为高燕胸怀宽广,任何人在感情面前都会极为的自私,高燕还不明白路军靠近钱一然的真实意思,真的如同路军所言,他是在利用钱一然,利用钱一然去美国看病。路军仍深深的爱着自己,与钱一然的交往只是另有所图?还是路军早已背叛自己,所有的花言巧语都是谎言与欺骗?更为主要的是,那层窗户纸戳穿了,她与路军的婚姻也就彻底走向了死亡,她高燕将会失去一切。而这对高燕来说,恰恰是最不愿看到的,最起码目前如此。 “哎,眨巴着眼,在想什么呢?”赵良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道。高燕先是一怔,很快恢复了常态,道:“能想什么啊,还不是想着早点办完事,快着回去。在这潮湿的房间,时间一长,非憋出病来不可。就是憋不出病,关节也受不了。”高燕说着扫视了房间一眼。 “实在不行,找个理由,把td部门管事的人骗出来,给她包个小姐。然后,把批复的事让小姐帮着给办了。如果对方不同意,就举报。让他身败名裂!”赵良愤然道。 高燕一听不由的笑了起来,捂着嘴道:“你是小说看多了?还是脑子进水了!你去哪里请小姐?再说,人家td部门的人就这么好骗啊?随叫随到?如果你有这本事,能把td部门管事的人骗出来,我们还用的着在这里苦等吗?再说那帮子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面对高燕一连串的发问,赵良无言相对,只能无奈的望向高燕:“你有办法啊?” 高燕没有直接回答赵良,而是叹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喝水不渴,吃饭不饿。你说这话还不如放屁呢,有用吗?”赵良望了高燕一眼,有些愤愤不平。 高燕抬头望了赵良一眼,出乎赵良的意料,伶牙俐齿的高燕选择了沉默。此时的高燕心里一直在惦记着一个人,那就是同学钱一然。她隐约觉得钱一然与这项目有关,刘大可因为项目的事,刚刚宴请过路军。接着,钱一然就出现了,还和路军及省项目办的人在一起吃饭,而且还是为了项目的事,是巧合,还是路军和钱一然已串通好。尤其是钱一然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高燕仍记忆犹新:作为商人,赚钱是唯一的目的,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可以做。在前山建高铁站看是一个微小的铁路建设项目,然而,其背后却蕴藏着巨大的商机。钱一然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商机吗?我们在面上争取td部门的支持,钱一然会不会在暗处等待商机?钱一然还亲口告诉高燕,她公司总部在百都,与百都的上层关系很熟,还邀请高燕,有机会到百都出发时,一块喝茶。 想到这,高燕似乎终于看清了钱一然的心思,仿佛找到了救星,内心雀跃不已,不由的喊了一声:“好啊,钱一然!”高燕说着打开了手机,调出钱一然的手机号,然后,对赵良道:“你现在就用你的手机,给这人打电话?” 高燕突然的举动使赵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心想:这高燕怎么了?! 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以毋容置疑的语气几乎命令道:“别问为什么,照着我说的去做!” 赵良一看高燕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钱总(女士)”就不由地道:“还是个女士啊……。”一听高燕让自己给一个陌生的女人打电话,尤其是联想到刚刚与高燕开过的玩笑,赵良更加困惑不解。高燕瞪了赵良一眼,笑道:“不仅是女的,还是靓妹……。” 经高燕这么一说,赵良更加尴尬,满脸苦笑。高燕见状,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道:“你看你这点出息,一听是女的两眼就发绿光。没见过女人是吧?我可告诉你,这个女的是我大学同学,叫钱一然,你喊她钱总就行,你打电话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确认一下,她是否在百都。然后马上挂断,一定要记住,不要和她多说什么,言多必失,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就会前功尽弃。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从高燕的话语里,赵良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使命感,望了高燕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按照高燕手机上的号码拨打着钱一然的手机。突然,赵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同学问我是哪里的,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我该怎么回答?” “什么我同学啊,你会学舌吗?我不是告诉你了,她叫钱一然,你喊她钱总。”高燕说完,又想了想,道:“你如实说就是了,就说来百都争取项目。” 赵良终于恍然大悟,拨通了钱一然的手机。 高燕分析的没错,在路军与钱一然前往马山见过周思国后,钱一然就从路军的口中得知了马山市委开发梁庄煤矿的事,作为商人,钱一然嗅闻到了巨大的商机,为此,经过了精心的策划。 那天,钱一然专门请路军吃饭,也是为了项目的事。不同的是,经与路军商量,双方都预感到,刘大可一行根本争取不到td部门的支持,而钱一然也不便急着出面,等到刘大可穷途末路时再出手,这样便于在梁庄的开发中,获得更大的利益。二人还商量,钱一然早点来百都,动用百都方方面面的关系,为争取到项目做好准备。但令钱一然不安的是,一直没有刘大可等人在百都的信息。钱一然有些心急,专门询问过td部门,td部门的答复是,他们没有见到马山来的人,如果没有省里公函,td部门也不便直接批复。没有办法,钱一然只好苦苦等待。 钱一然的手机终于响了,一看号码显示马山市,钱一然更是喜出望外。钱一然的手机有好几个号,这个号专门是和朋友或商业伙伴联系重要事情用的,很少有人知道号码。钱一然刚想接起,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了手机一眼,摁下了红健。 赵良似乎在完成一项重要使命,手机接通了,赵良的心里非常紧张。突然,手机传出对方正在通话的声音,赵良无奈的望了手机一眼,将手机递给了高燕。高燕一看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小把戏,继续打。” 赵良疑惑的望了高燕一眼,又摁下了钱一然的手机号。不过长时间,传来一女人甜美的声音:“你好,你是谁啊?” 赵良忙按事先高燕的交待,向钱一然进行了复述。高燕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高燕见赵良还想和钱一然多聊两句就急忙示意赵良赶快挂断手机。赵良只好道:“那好,你先忙,我们遇到什么困难,定会找你帮忙。” “你是诸葛亮啊?”赵良望着高燕笑道。 “哼!”高燕冷冷一笑,道:“如果不是我制止你,还不知道你和人家会聊多长时间呢……。” 赵良似乎仍沉浸在刚刚与钱一然的通话中,心里很美,道:“这女的声音真好听,甜到了心里,让人感到如同喝了蜜般。先生你好,我是钱一然……。” “行了,别恶心我了,不仅声音很甜,人更漂亮,气质更佳,谁让人家是美国白领呢,别描述了,我很快就会让你们见面,到时候你会更眼馋。到时候,可别把眼珠瞪出来砸着自己的脚啊。”高燕挖苦道。 似乎看到了希望,如同捡了宝贝,高燕非常兴奋。高燕右手一挥打了个响指,道:“好了。项目的事有眉目了。” 赵良不解的目光望向高燕,心想:这娘们又在玩什么把戏。 212、繁华寒酸 有了新的想法,或是事情有了转机,高燕心情大好,没有顾及赵良的心思,转身对赵良道:“来百都这么多次,还没有好好的欣赏一下祖国的首都,尤其是夜景。走,叫上小梁,我们出去逛逛,放松一下心情。” 赵良有些茫然,高燕又道:“你去喊小梁,本小姐要换件衣服。” 赵良想:高燕如此自信,定有她自己的想法,自己不便多问,就按高燕说的走出房间,去喊梁海星。 赵良来到梁海星房门前,见房门开着,就走了进去。 赵良走进一看,梁海星并没在房间,疑惑间,梁海星急忙走了进来。见赵良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梁海星先是一怔,急忙解释道,刚才他正练书法,刘厅长来电话,让他了解一下马山抗洪的情况。他便给马山局的侯主任打了个电话,然后将了解到的情况报告了刘厅长。 “怎么样了?” “洪水退了。”梁海星道。梁海星还告诉赵良,其实刘大可并不关心马山的抗洪情况。听说洪水退了,刘大可就到百都后的情况,向周思国作了汇报。梁海星怕引起赵良的误会,向赵良简要说明了刘大可找自己的经过。 赵良似乎对刘大可找梁海星的事并不关心,而是急切地道:“走,小高邀我们一起去逛百都的夜景。” 得知赵良的来意,梁海星却有些犹豫。赵良见状,有些不解,就催促道:“这就是高燕喜欢你的沉着冷静?别磨叽了,一会儿,小高该等急了。” 梁海星见赵良误解了自己,就向赵良道出了自己的担心与不安:“现在刘厅长压力很大。刚才向周书记汇报的时候,刘厅长都没敢将实情告诉周书记,只是说一切进展顺利,正在积极争取各方的支持,刘厅长要是知道我们去逛街……。” 赵良觉得梁海星的顾虑似乎有些道理,然而,又不想扫高燕的兴,就催促道:“走吧,难得小高有个好心情。再说,小高好像有什么好事要对我们说。” 刚才赵良来自己房间,想和自己聊天,自己在练书法,对赵良有些怠慢,本来就有些过意不去,又听说高燕要逛街,梁海星不好再推脱,拿起房卡,来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急忙走出了房间。 梁海星与赵良刚刚走出房间,高燕正在关房门。梁海星见高燕身穿一宽大衣衫和紧身牛仔裤,脚蹬高跟鞋,很时髦,尤其那副宽大墨镜更是显眼,就禁不住道:“天色都黑了,你还戴一个墨镜,不怕看不清路啊。” 随着梁海星的声音,高燕打量了一番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见高燕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又道:“这么晚了,你戴个墨镜,人家肯定会误以为你不是刚刚做了不成功的双眼拉皮手术,怕见人,就是个盲人。”似乎梁海星还担心高燕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又笑道:“若大的百都城,有谁认识我们啊?” 赵良没有说什么,一直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高燕。高燕有些不解,就对赵良道:“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啊,整天在一起不认识啊?” “你把话可要说清楚啊,千万别让小梁误会了,一旦传扬出去就不好。”赵良很认真地道。高燕不解,就道:“怎么了?” “我只是整天和你在一起工作,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赵良道。 高燕见自己中了赵良的圈套,就故作娇嗔的声音道:“讨厌。” 赵良似乎没有在意高燕在说什么,两眼仍在打量着高燕,并不住的摇着头。赵良道:“你这裤子和上衣,有些不搭。” 高燕知道赵良又要戏弄自己,就没有理会赵良,向前走去。赵良只好道:“你应该再换个皮短裙。那样更像……” “讨厌,你们如果再损我,我就不跟你们出去逛街了。”高燕说着停住了脚步。梁海星担心高燕真的会耍小孩子脾气,就故意转移话题道:“我听赵处长说,你今天心情特别好,有什么喜事啊?” 高燕瞥了赵良一眼,顿时来了兴致,对梁海星道:“你还记得有一次在我们家附近饭店吃饭的时候,碰见我同学了吗?” “好啊,你们在一起吃饭也不叫我。”赵良似乎有些吃醋,高燕话音刚落便急忙道,不满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瞟了赵良一眼,道:“当时你在马山,我们怎么喊你?你不知道什么事,少插嘴。” 高燕见梁海星满眼疑惑,又提醒道:“刘厅长宴请路军及他同事的第二天中午,遇到了我大学女同学。我那女同学还对我说,她在找路军谈项目的事?” 梁海星很少和高燕单独吃饭,那天中午的情景记忆特别清晰,也特别深刻,但梁海星仍不知高燕想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仍有些困惑。高燕就又道:“就是那女同学,钱一然也来百都了……。” 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道:“难道她也是为了项目?” “聪明!聪明的人一点就通。”高燕说着向梁海星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然后,又不由的望向赵良,赵良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有些不满道:“你又没请我吃饭,我更不认识你那同学钱总。” 高燕瞪了赵良一眼,欲言又止。 夜晚百都的大街,五光十色,绚丽多彩,很是迷人,在这特殊的时刻,如同靓女,经过一番精心打扮更是迷人,处处闪现着大都市的现代气息。第一次逛百都的夜景,赵良三人眼里满是稀奇。 夜晚的百都如同白昼,尤其是各大宾馆门前更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赵良与高燕、梁海星一路说笑着,漫步在百都的街道。突然间,赵良停住了脚步,目光不住的望向前方,高燕不解,就顺赵良的目光望去,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就对赵良道:“怎么了?” 赵良仍两眼注视着前方,道:“你们看。” 高燕似乎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目光就充满困惑,梁海星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道:“太平洋歌厅。” 高燕似乎明白了什么,就道:“不就是一家歌厅吗?有什么好奇的啊?” 赵良似乎不同意高燕的看法,就仍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像是在自言道:“各处的酒店都一样,就那些菜,但这歌厅就不同了,都说全国的美女全集中到了百都。” 高燕终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指着赵良,笑道:“终于露出了你那狐狸尾巴!” 赵良并没有理会高燕,道:“怎么样,我们进去放松一次好吗?” 梁海星有些犹豫,主要是担心不值得。爱人在家照顾妹妹,伺候儿子,自己却在百都大把大把的花钱让小姐陪着唱歌,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使高燕心绪极为不佳,甚至是烦躁,也想给自己心灵放个假,好好的放松一次,但又碍于一位女人的面子,尤其是在梁海星面前,去这样的地方,担心梁海星误解,就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望着赵良笑道:“你是想泡百都的小妞吧?” “什么百都小妞啊,这里面真正的百都女孩子很少,全是外地的,里面还有帅哥呢,去不去啊,我请客。”赵良说着欲向眼前不远处的歌厅走去,高燕与梁海星不在说什么,悄悄的跟在了赵良的身后。 来到太平洋歌厅门前,走在前面的赵良刚欲进去,不料却被门童拦住了。门童对赵良深鞠一躬,很客气地道:“这里是太平洋歌厅,请问先生有会员卡吗?” 赵良有些不解,心想:还从来没听说进夜总会歌厅需要办会员卡的。嘴上道:“怎么唱歌还需要办会员卡啊?。” 门童仔细打量了赵良,还有随后到的高燕、梁海星三人一眼,很有礼貌地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接待会员。” “那我先去办个会员卡吧。”赵良征询的目光分别望高燕与梁海星道。 高燕似乎觉得办会员卡,并非像赵良说得那么简单。既然对方提出只有会员才能出入,那说明会员卡也就不是随便就能办的,否则就失去了意义。高燕上前,对门童道:“先生,办会员卡还需要什么手续吗?” 那服务生很熟练的告诉高燕:“手续并不复杂,我们这里会员卡分普通卡与贵宾卡两种。普通会员卡,每卡需要先预付十万元,每月最低消费十次,每卡可带五人。贵宾卡……” 门童尚未介绍完,高燕便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十万?天啊,十万。”赵良没有说什么,不住的打量着进出的人,目光不时向歌厅里面望去,有些依依不舍。高燕随后又对赵良笑道:“怎么样,赵先生,我们还进去吗?” “什么歌厅,办一张会员卡需要十万元?你这里的歌厅是金话筒啊。”赵良的目光依然不住的望向歌厅内,越发感到好奇。 “对不起先生,既然你们不想进去唱歌,就去其他地方好吗?不要影响客人进出。”歌厅门童对赵良道,语气有些轻蔑。 “怎么,赵先生真想进去见识见识啊?”虽然高燕嘴上道,但其实她心里也想进去见识一番,更为主要的是,她想让钱一然前来帮忙,而钱一然在百都有公司,周旋于生意场,对这样的场合肯定很熟悉,就想借机试探一下钱一然,看看是否像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在前山建高铁站的项目上,钱一然能不能帮上忙。也许钱一然在百都的缘故,或是其他的原因,高燕已在百都待够了,她想早点回去。 “想见识!但没有钱啊?”赵良满是遗憾地道。忽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高燕微微一笑,道:“要不,把你卖了吧?” “去,我给你说正经的呢。你要再贫嘴,我真的不帮你了。”高燕瞪了赵良一眼,佯装生气。赵良见高燕很认真,就连忙笑道:“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错了。” 高燕没再说什么,瞥了赵良一眼,道:“我打个电话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帮着满足你那颗好奇的心。”高燕说着,从手机里调出钱一然的手机号后,摁下了通话键。 213、两个蓝精灵 此时的钱一然,正坐在高档写字间里的老板台前,欣赏着肖邦的大提琴协奏曲,暗忖着高燕的行踪。虽然接到赵良电话的那一刻,钱一然就断定高燕一行,为了项目的事已到了百都,而且事情进展正如她预想的那样,并不顺利,但至于到底进行到了什么程度,钱一然一点的信息也没有。也就更加关心高燕的动向。当然,钱一然真正的目的还是急切的想了解项目的进展情况。对高燕一行尤其是其他人的背景,虽然路军作了些介绍,并且很有把握的告诉她,高燕一行根本没有能力将项目争取下来,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一个人动用五层关系,都能见到总统,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人能做到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就看他想不想办了。高燕一行,一旦调动各方关系,将在前山建高铁站的项目争取下来,自己的整个计划将化为泡影,前期巨额的感情投入打了水漂不说,更为重要的是,自己也失去了参与马山开发的机会,那可是一个大蛋糕啊。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人怕钱烫手啊,吃两头的大有人在。另外,即使到最后,高燕他们实在争取不下来,求着自己帮着将项目争取下来,拖上一段时间,对自己也是个不小的损失啊,商机即战机,稍纵即逝,现在的地皮一天一个价。其实,此时钱一然的心情比高燕更为焦灼。 突然接到高燕的手机来电,钱一然喜出望外,但仍显得很矜持,甚至有些傲慢,用标准的英语道:“你好,你是谁啊,有话快说,我正在处理事务呢。” 高燕一听,差点笑出来,心想:谁啊?谁的号码还看不出来啊。高燕打开了手机的免提。 望了赵良和梁海星一眼,高燕示意他们不要出声。梁海星不知其中原因,有些茫然,赵良曾经与钱一然通过电话,当时,钱一然讲的是普通话。转眼前,变成了英语,显然是有意而为,就忍俊不止,差点笑出声来。 见手机没有回应,钱一然就继续用英语道:“我正在忙着业务,有事请打给我的助理吧。” 高燕很了解钱一然,很清楚钱一然在故意装腔作势,吊自己的胃口。如果自己再不说话,钱一然很有可能会关掉手机,就急忙大声道:“钱一然,你不要装了。我是高燕,你没有保留我的手机号码吗?” “哟,是老同学啊,你好,我正在忙着处理业务,一来电话就接了,哪有时间看来电显示啊?怎么样,老同学你好吗?”一听是高燕,钱一然顿时变得热情起来,但依然似在演戏。 “我现在在百都。”高燕道,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 “啊,你现在在百都?来了几天了,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好去看你啊?”钱一然似乎感到很惊奇。 “你现在来看我也不晚啊?”高燕见钱一然在逐渐上钩,向赵良做了个鬼脸,赵良深知高燕的心思,就微微一笑,向高燕竖起了大拇指。 “现在几点了?”显然钱一然还故作矜持,高燕就急忙道:“不晚,才九点。” 听了高燕的一番话,钱一然似乎没了退路,就道:“那好吧,我去看你。”高燕刚想挂断手机。忽然,钱一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道:“你们现在在哪里?”高燕抬头望了太平洋歌厅一眼,道:“太平洋歌厅。” “噢。正好离我们公司很近,我安排一下,马上过去。”钱一然说完,并没有挂断手机,高燕不知钱一然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自己先挂断手机有些不礼貌,就静静的等待着。不知思念同学心情急切,还是故意没关手机。手机依然传来钱一然的英语声:“玛丽小姐,请你来我办公室,并告诉助理,我要见个客人。” 钱一然说完,高燕的手机便传来对方挂断后的盲音,高燕也随机挂断了手机。然后,对赵良道:“好了,你泡百都小妞的美梦很快就要实现了。等着吧,我估计她很快就到。” 赵良见高燕终于与同学通完了电话,一直大气不敢喘的赵良终于舒了口长气,道:“你再不挂断电话,我估计我会憋死。差点没笑出声来。你那同学也太能装了吧。” 高燕似乎并不同意赵良的说法,斜了赵良一眼,不满道:“什么叫装啊,人家那是派,耍大牌。” “对,还是我们高大小姐说的对。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掉进了你的圈套?高,高,实在是高。” 高燕不想将自己与钱一然的恩怨在赵良、梁海星面前显露出来,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也许赵良想起了自己与同学谷岳范通话时的情景,就不由的感叹道:“还是你们同学间感情深啊!” “你以为人家是看在老同学的情份上吗?”高燕淡然道。 赵良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不知此时高燕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感情已成历史,利益很现实。”高燕不由的叹道,怅然若失。 赵良似乎从高燕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没再多言。梁海星更是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高燕的心里在流泪,也就一直未语。短暂的沉默与歌厅内的喧哗,还有马路上喧嚣极不和谐。 高燕不想因个人的心情影响大家的情绪,更不想在钱一然到来后,显得的尴尬,就两眼望着赵良,开玩笑道:“我这同学很漂亮,气质也很高雅。” “你不是告诉我了吗?”赵良似乎有些不耐烦。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是提醒你,机会很快就要来了,你可要把握好啊。”高燕依然对赵良开玩笑道。高燕既是戏言,也是真实想法,她多么希望钱一然喜欢上其他的男人,将路军还给自己啊。 赵良知道高燕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就瞪了高燕一眼,道:“我眼前就有一枚现成的大美女,任何女人再也勾不起我欣赏的欲望。” 高燕撇了一下嘴,道:“你们男人都这德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少在我面前装蒜。” 赵良刚想说什么,随着一低沉的鸣笛,红色法拉利停在了面前,接着一黄发碧眼漂亮的外国女郎急忙从前车门下车,警惕的目光看了四周一眼后,又拉开了后车门。 随着一双高跟鞋轻轻落地,一双修长的玉腿还有黑色长裙,头戴墨镜的钱一然慢慢下车。望着眼前的情景,赵良用胳膊轻轻的触碰了高燕的后背,低声道:“和你一眼,戴着墨镜。” 从眼前的身姿和作派,高燕基本猜测出眼前的这女人就是自己的同学钱一然,而钱一然也肯定认出了自己。高燕并没有急于迎上前,就像钱一然没有急于下车一样,高燕似乎很喜欢欣赏钱一然的表演。高燕漠然甚至有些寒意的目光一直在望着钱一然。 也许初次相识的缘故,赵良对钱一然的感觉就不同了。望着眼前风一般飘来的钱一然,赵良眼前不由的一亮,眼睛有些直。姣美面容,婀娜身资,高雅气质,都让赵良感到惊奇:世上竟有如此女子。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用手指轻轻的戳了下身边的赵良,随后轻声道:“没见过漂亮女人咋的?小心眼珠子瞪出来砸着脚面。” 下车后,钱一然刚刚摘下墨镜,女助理急忙上前接过。钱一然又用手梳理一下飘逸的秀发,动作极为优雅,一副贵妇人的派头与大家风范。然后,钱一然站在原地,举目四处张望了一番,是那样淡定,只是有点像表演。高燕见钱一然向自己望来,自己又有求于钱一然,就故意放慢脚步,满脸微笑着迎上前,轻轻地道:“怎么样,没想到吧?老同学又在百都见面了。” 见高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钱一然故作有些惊喜,道:“哟,真的是老同学啊,我还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呢?” 高燕没有回答,将赵良和梁海星分别向钱一然作了介绍。自钱一然走下车,赵良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钱一然。似乎钱一然身上有着特殊的魔力,尤其是当握着钱一然的玉手,钱一然身上淡淡的清香随着夜风飘进赵良胸腔的时候,赵良醉了,似乎连骨头都酥了。如果不是高燕那冷峻的目光,赵良不会轻意松开钱一然的纤纤玉手。 也许玉手被赵良握得时间有些长,且紧,钱一然不由的甩了甩手,而赵良则不由的又嗅闻了一番,真香。 “走,我们进去吧。”钱一然说着向歌厅走去。 也许被钱一然迷住了,赵良紧紧的跟在钱一然的身后,高燕与梁海星跟在钱一然的身后,或许是想为赵良提供一下机会,故意与钱一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快到歌厅门前,钱一然的助理疾步上前,将一张卡递给了门童。也许曾和赵良打过交道,歌厅服务生疑惑的目光望向钱一然的助理,道:“这都是你的朋友?” 赵良明白歌厅服务生话里的意思,不由的在心里骂道:老子没钱就不能进歌厅了?真是狗眼看人低。就故意抬了抬头。 钱一然的助理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钱一然,钱一然上前,微微一笑,用英语对门童道:“这都是我的朋友。” 钱一然说完,回头望了赵良等人一眼,见高燕正用异样的目光望向自己,就同样微微一笑,道:“在美国的时间太长了,连母语都快忘了。” 高燕微微一笑,示意钱一然深表理解,但心里却骂道:“就装吧!你还不如说都快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了呢?” 那门童似乎并没有听懂钱一然在说什么,但见钱一然与赵良、高燕等人很亲热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很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动作,疑惑的目光仍不住的打量着赵良。赵良连眼皮也没抬,跟在钱一然的身后走了进去。似乎有些扬眉吐气。 214、萌动复仇 一走进歌厅,服务员就对钱一然的助理道:“请问公主,你们有预订吗?”未等助理回答,钱一然从随身的钱包里掏出一张金卡,交给了服务员,道:“老地方。” 服务员接过金卡一看,忙道:“公主稍等,我马上安排。”服务员说完急忙向前跑去。 钱一然似乎没有听见服务员在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在二楼一普通房门前,钱一然停住了脚步,服务员急忙上前打开房间。随着五颜六色彩灯全部打开,赵良顿时惊呆了,只有一个字形容,大!足有五百平米的大房间,在百都寸土寸金的地方,专门开辟这么大的房间,足见其奢华与高贵的身份。全!与一般只具有唱歌功能的歌厅不同,若大的房间被酒吧、聊天室、舞台三个区域分开,舞台除了点歌台外,还有一个乐团区,摆放着架子鼓、钢琴等一些乐器。豪!整个房间极为豪华,流光溢彩,金碧辉煌,就连地面全是高档进口红木地板,上面铺着新疆的高极羊绒地毯,踩上去很有质感。 钱一然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微微一笑,淡然道:“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里面还有房间……。” “那得有多少平方啊?”赵良禁不住问道。 钱一然扫视了歌厅一眼,道:“总共大约一千平方吧。” 至于里还有什么,会议室、房间、宴会厅、泳池?钱一然没有明说,只能任由赵良想象。赵良惊奇的目光打量着房间,一切都感到惊异,真是开了眼界。 “这个房间被我们公司包了下来,客人喜欢唱歌,就在这里应酬一下。有时在外面用餐,也偶尔带客人来放松一下。当然,有时也和重要的客户在这里边欣赏音乐,边谈生意。”钱一然看上去很轻松。 “全包了下来?一年光租金得上千万吧?”赵良听后更是咋舌。 钱一然听后微微一笑,未语。然后对高燕等人道:“这里所有的食品绝对安全绿色,德国啤酒、法国干红、日本生鱼片、法国鹅肝、巴西牛排、新西兰羊肉、加拿大矿泉水。”钱一然说着向歌厅中间走去。 第一次进这么高级的歌厅,有种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感觉,赵良悄悄的跟在钱一然的身后,不住的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 钱一然透过高燕那不屑的目光,看出了其心思,她不想也不愿在高燕面前作过多的介绍,那样会让高燕误以为自己在显摆。短暂介绍过后,钱一然在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后又对赵良等人道:“大家都坐下来吧。时间不早了,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唱歌。”钱一然见高燕等人都坐了下来,又对助理道:“我和老朋友说点知心话,你到房间休息吧,我有事喊你。” “好的。”女助理,微微一鞠躬,轻轻的退了回去,然后向歌厅内一角走去。赵良似乎先天命里缺女人,凡是有点姿色的女人都很感兴趣,目光不住的望向钱一然女助理的背影。钱一然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轻声道:“你们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高燕终于忍不住,对赵良道:“赵老板,我同学在问你话呢?” 赵良一怔,好不尴尬,就望着钱一然道:“你这助理,好像是日本人吧?” 钱一然微微一笑,道:“是的,日本早稻田国际经济专业毕业。”钱一然似乎担心赵良不相信,又解释道:“我们公司业务遍布全球,好多雇员是外国人。” “公主,我还是先让小姐和先生来陪你们吧?”服务员脸上毫无表情道。 高燕知道此时赵良在想些什么,凭着第六感觉,高燕感到赵良已钟情于钱一然,更为主要的是,她想极力撮合,她有着自己更深的考虑。钱一然真的喊来小姐和先生,不仅将使自己的长远计划打乱,还将使自己置于更为难堪的境地,未等钱一然开口,高燕就指着赵良道:“这位不是先生吗?我们不是女人吗?” 钱一然见高燕并没有理解服务员话里的意思,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道:“这里好多美女来自欧洲,保证是你只在电视上才能欣赏到的绝代美女。” 赵良见钱一然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高燕没再说什么,望着赵良,憋着气,只想笑。 赵良见高燕的目光一直在望着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对高燕道:“你老是望着我干什么?”高燕尚未回答,赵良望了服务员一眼,笑道:“少爷,你这里没有帅哥吗?” 钱一然明白赵良的心思,就轻轻的拍了拍坐在身边的高燕大腿,未等服务员回答,便笑道:“有啊,全世界的帅哥都有,而且好多是留学生。保证你开眼。怎么样,给你挑一位吧?” 高燕一听连忙摆手道:“算了吧,你快饶了我吧。” “看把你吓的,似乎人家要把你吃了似的。”钱一然笑道。 似乎生怕钱一然、高燕看透自己的心思,也是为钱一然、高燕二人解围,赵良打量了一下富丽堂皇的房间一眼,不住的赞叹道:“怪不得要会员卡呢,真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能消费得起。” 钱一然的目光不时的望向高燕、赵良,还有坐在另一单人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梁海星,似乎也没了主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其实,此时的钱一然有自己的想法,作为单身,她不想让高燕看出她只爱着路军,对其他男生她照样热情似火,又不想让高燕感到自己是一个放荡的女人,担心传到路军的耳朵里。此时的高燕很想使自己的身心得到一次彻底的放松,再者,在众人面前,与外国男人唱歌跳舞,本身也算不了什么。但高燕有自己的想法,她想极力撮合赵良能和钱一然走的更近一些,更不想将自己在外尤其是与男人亲近的行为传到路军的耳朵里,留下日后路军抛弃自己的口实。 高燕见钱一然一时为难,就望着钱一然道:“我们这里也有女的,也有帅哥,就别再破费了,我们自娱自乐更放松。”钱一然还没表态,高燕又对赵良道:“赵老板你不了解,我们这位同学,不仅是美女,而且歌唱得特别好,在我们学校,号称音乐天使,你不想欣赏吗?” 服务员见高燕一直在劝说,钱一然有些动心,就道:“对不起公主,我们这里有规定……。” 也许钱一然不想让高燕尴尬,未等服务员说完,钱一然拿出二百元绿钞递给了服务员。服务员马上改口道:“那好吧,你们还点些什么吃的?” 钱一然望了赵良、高燕一眼,道:“这样吧,我们还是先来盘法国鹅肝、新西兰小羊排、日本生鱼片,每人一份澳鲍。然后,再来两瓶法国拉菲。你看看你们还想吃点什么?”钱一然说着将菜谱递给了高燕,高燕道:“我随便。”高燕说着又将菜谱递给了坐在钱一然另一边的赵良:“你是美食家,你看着点吧。” 赵良接过菜谱仔细看了起来,嘴上不停的道:“这是什么地方啊,还能炒热菜。” 忽然间,钱一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再来一分澳洲大龙虾,一箱加拿大矿泉水。”钱一然一抬头见梁海星独自一人坐在一角吸着烟,又对服务员道:“再来两盒国产的软中华。” 高燕见赵良还在看菜谱,就道:“菜点的不少了。”赵良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这上面好多菜,起着许多的名堂,咱第一次来这地方也看不懂。”赵良说着将菜谱递给了钱一然。钱一然道:“要不我们先点这些,不够再要,有些菜,凉了也不好吃。”然后又对转身欲退出的服务员道:“少爷,你先把我们要的红酒打开,醒上。” 一直坐在一旁的梁海星初步算了一下,钱一然一开口,消费了数万元,那是自己一年的工资,是在家种地的父母数年的收入。就不由的想起了小时在家的情景。梁海星小时,老人们就常说,梁海星天庭饱满,四方大脸一副官像,长大了肯定能做官。梁海星就拼命学习,希望真的有一天,能成为大人所说的官,像村干部那样,倒背着手,整天东逛西转,迈着四方步,不下地干活,照样能记工分,分粮食。直到参加工作,成了一名公务员后,梁海星似乎对这官有了更深的了解。那农村的官根本不叫官。又听人说,现在的商人纸醉金迷,一掷千金,起初自己也很不理解,但今天却真正见识了。这就是世界,这就是现实,让人永远感到它是个谜,看不透它的本质。 不长时间,钱一然点的热菜,还有凉菜陆续端上。服务员对钱一然道:“老板,你的菜放到哪?”钱一然望了服务员一眼,然后又对高燕道:“我们在这里吃,还是到餐桌上去喝酒?” 高燕尚未回答,赵良便道:“还是放在茶几上吧,边吃边聊。”也许高燕觉得赵良说的有道理,就道:“随便。” 钱一然见梁海星一直低头不语,就征询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笑道:“那位先生,你的意见呢。”正在胡思乱想的梁海星忙道:“我没什么意见,听大家的。” 高燕的目光一直在望向钱一然,见钱一然的目光有些火热,就想:她不会再看上梁海星吧?就望着梁海星神秘的一笑:“人家钱总专门征求你的意见呢。”梁海星微微一笑,钱一然的脸色更加红润。 215、初露端倪 钱一然指了指眼前的茶几,对端着菜的服务员道:“就放这吧。”钱一然说着,又让服务员为每人倒上一杯红酒。 钱一然举着红酒,对身边的高燕道:“这杯酒也算给老同学接风了。”然后,钱一然又将目光分别望向赵良和梁海星,道:“也为认识新朋友高兴。来,让我们把这杯酒干了吧。”钱一然说着,端着高脚杯,仔细嗅闻着橡木与酒的酵香,然后将红酒轻轻的呷在舌下。那样子极为优雅。赵良则不同了,一仰脖,将杯中的红酒一干而净。梁海星端着酒杯,望着杯子里的红酒,在发呆,心想:这哪是在喝红酒啊,分明是人血,比人血还值钱。 望着赵良喝酒的样子,钱一然不由的笑了,两个浅浅的笑靥,非常迷人。望着钱一然的目光,赵良浑身如同长满了虱子般,很是不自在。高燕似乎看出了钱一然的心思,就对满眼困疑的赵良道:“你哪是在喝红酒啊?是在糟蹋。”赵良更不是解:不是一直这样喝红酒吗?高燕见赵良仍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道:“红酒是专供绅士品尝的,不能像村夫喝凉水那样,大口大口的喝,是要像绅士那样慢慢的品,入在舌下,细心体验葡萄的酸涩和醇香。” 赵良以为高燕在嘲笑自己,就道:“你这熊娘们在变相骂我。”高燕见赵良误解了自己,好心没得好报,就有些生气,道:“算了,死猪拖不到墙上,狗肉上不了大席,拿着好心当驴肝肺,不惜理你了。” 钱一然见高燕与赵良二人斗嘴很是有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就抿嘴轻笑。 当着漂亮钱一然的面,受了高燕一顿奚落,赵良自尊心似乎受到了伤害,就不满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端着酒杯对钱一然道:“咱是乡下人,从来没见过大世面。也不懂喝这高档酒的规矩。咱光知道,千次握手,不如一次小酒。美酒佳人,天然好菜。认识钱总这么漂亮的知性女性,三生有幸。来,借花献佛,让我敬钱总一杯。”赵良说着酒杯里的红酒照样一干而净。赵良连着喝了三杯,每次杯杯见底。虽然钱一然没像赵良那样狂饮,但也喝了不少,脸如桃花,连忙冲赵良摆手:“赵先生,不能再这样喝了,我不胜酒力。你再这样喝下去,我估计我会醉倒在这里。” 高燕担心再这样喝下去,今天晚上的计划将全部泡汤。费尽心机的将钱一然邀出来,根本目的不是喝酒,而是前来找钱一然帮助解决前山建高铁站的事。这也不应全怪赵良,因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赵良,当然赵良也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想到这,高燕瞪了赵良一眼,对钱一然道:“老同学,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高燕话一出口,钱一然不由的一怔。纵然高燕的目光充满诚恳,钱一然一听高燕有事要麻烦自己,心里先是不由的一怔,接着就猜想起来。心想:高燕先让赵良试探自己是否在百都,然后又将自己喊出来,肯定是为了高铁项目的事。但其心里仍在不住的嘀咕:该不会是为路军的事吧?但又想,高燕毕竟是有文化之人,绝不会将家里的私事公开出来,那样对谁都不好。自己毕竟是单身女人,果真高燕不顾颜面,将自己与路军的事公开出来,那样会真的将路军推向自己的怀抱。再说,高燕是政府官员,面对自己的同事,会有所顾及。然而,既不是为了路军的事,那为什么高燕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讲话?同学间,根本用不着这么客气啊。 钱一然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多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老同学不会为难我的。再说,老同学让我帮忙,既是对我的信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定会竭尽全力。” 赵良不知此时高燕的心思,担心高燕有私事求老同学。假如钱一然为高燕办事,提前离开,这喝酒唱歌的事自然也就会泡汤,将再会去住那泛着霉味的地下室,就有些不满,道:“帮什么忙啊,这几天来百都还没憋屈死啊,好不容易潇洒一次,就好好的放松。别再提这沉重的话题,你们间,有事明天再说,今天晚上就是喝酒,唱歌。” 高燕似乎对赵良胡言很不悦,就狠狠的瞪了赵良一眼,道:“你就是头猪,除了吃喝,你还知道什么。”经高燕这一骂,赵良似乎清醒了许多,见高燕满脸认真的样子,知道高燕真的生气了,就闭嘴不语。高燕接着将来都的目的,以及近几天的遭遇如实的告诉了钱一然,希望能得到钱一然的帮助。高燕还说了些恭维钱一然的话。钱一然听后心里很高兴。 钱一然果然猜出了高燕的心思。但出乎高燕预料的是,钱一然并没有马上表态,刚刚满是微笑的脸顿时变得毫无表情,让人很难看清其内心。钱一然轻轻的端起酒杯,慢慢品尝着高档法国红酒特殊的味道。赵良顿时明白了高燕的心思,为高燕的足智多谋而敬佩,也就更加清醒,接过高燕的话道:“我们小地方来的,在百都人生地不熟。钱总作为跨国集团的执行总裁,在百都人脉关系极广。恳请钱总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帮帮我们。谢谢钱总了。”赵良说着又端起酒杯。但钱一然微微一笑,似有心事。高燕见状连忙向赵良摆了摆手,期望的目光一直望向钱一然。赵良又将手里的酒杯轻轻的放到茶几上。 钱一然稍思忖,呶了呶嘴,似有难言。钱一然慢慢端起了酒杯,望了赵良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望向高燕。高燕道:“老同学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你尽力了,我也不会怪你的。一个人再能,也有天下办不到的事。否则,整个天下不都将是他的了?”高燕很善解人意。 听了高燕一番通情达理的劝说,钱一然眨了眨那迷人的明眸,道:“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可难的,你也知道我们生意人,很大的精力就是争取项目,没有项目哪有利润收入可言啊。但是……。”钱一然说着又停了下来。高燕知道事情进入到了关键时刻,这时候一定要让钱一然将心里话说出来,而且最好今天晚上就有结果。否则,明天或是一觉醒来,可能会发生变化,将会前功尽弃,就道:“没关系,老同学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没有经验。” 钱一然的目的是让高燕完全按自己的设想行事,就故作为难,苦苦一笑道:“老同学,那我就不客气了,实话实说。”高燕点了点头。钱一然望了高燕一眼后,又道:“你说的这事,不是我们同学间的私事。”钱一然说着,又抬头望了高燕一眼,极想透过高燕的双眼看到高燕的心里,虽然高燕看似很冷静,但钱一然的话却有些出乎其意料,更不知此时钱一然的心思,听了钱一然一席话,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心想:钱一然的葫芦又在卖什么药?是办不了,还是不想办,或是坐地抬价。钱一然不想把高燕吓回去,毕竟钱一然也是项目的利益攸关方,过于为难高燕,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只能恰到好处。稍卖关子后,钱一然又道:“实际上你是代表马山在向我公司请求斡旋,而我则是代表我们公司与你就斡旋一事进行商谈。” 钱一然的两眼紧紧的盯着高燕,虽然满是微笑,但高燕分明已看出那是商人利益驱使下的精明,虽然出乎高燕的意料,但高燕似乎觉得钱一然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就轻轻的点了点头。钱一然见高燕没什么意见,就又将目光望向一直在静静听着的赵良,道:“对任何一个商人而言,他不是慈善家,在所有的追求中,收益永远放在第一位。” 高燕、赵良似乎从钱一然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不知该如何回答,二人四目向望,面面相觑。 钱一然慢慢品尝着高档的法国原汁葡萄酒,轻声道:“朋友归朋友,就因为是朋友,我才答应从中帮忙。但我需要两个条件。一是我要见一下你们最高首长;二是这个项目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许再找任何人帮忙。如答应我这两个条件,我保证十天内拿到td部门的正式批文。否则,我将再不插手。当然,所有后果也就与我无关。” “只要钱总能帮我们把项目争取下来,一切条件都不是条件。来,我敬钱总一杯。”从钱一然的一番话语里,赵良似乎看到了希望,心里自然高兴,说完将杯中的红酒一干而净。然后,赵良又道:“这个项目争取下来,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有的是,有需要的地方,请钱总尽管吩咐。”赵良一听这算什么条件啊,自然高兴,一口答应下来。但高燕似乎与赵良想的并不一样,她更了解钱一然,深知钱一然的心机。此事,钱一然固然不会食言,钱一然背后有着强大的后盾,也有能力促成,但也绝非像赵良想象得那样简单。正如钱一然自己所言,商人以利益为要,其背后,钱一然肯定有着更深的盘算,但至于有什么更大的玄机,高燕一时也猜不透,担心是个陷阱。 216、自挖陷阱 赵良似乎特别喜欢钱一然,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目光不住的望向钱一然。从赵良与钱一然的不停发光的眼神中,高燕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的笑了。 钱一然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道:“既然赵老板没什么异议,那我们就谈谈具体合作的事项吧?” 赵良不知钱一然心里在想些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钱一然。钱一然又道:“那就先谈第一个条件,我想见见你们的最高首长。” 赵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高燕。高燕想:你还没弄清钱一然的真实想法,就乱表态,自己说的话那就自己收回吧。高燕故作不懂,满脸的木然。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的笑出了声,似乎有些挑逗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不知此时高燕的心思,感到有些茫然。钱一然也不知此时高燕的心思,感到有些困惑。高燕望了赵良一眼,对钱一然笑道:“赵老板就是我们最高首长啊,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向他提,他说了算。”高燕似乎担心钱一然不相信,就又对一直低头不语的梁海星道:“是吧,小梁,我说的没错吧。”梁海星不知如何回答,更不想卷入,就微微一笑。 赵良知道,在钱一然面前,高燕又在拿自己开玩笑,但和钱一然初次相识,又不好发作,就望向高燕征询的语气道:“还是给刘厅长打个电话吧。” 自己揽的事自己处理。高燕没有理会赵良,木人般,一点反应也没有。赵良在不住的揣测钱一然的心思:她会提什么条件呢?该作如何应对,事先搞不清楚,就无法向刘大可汇报。因为刘大可肯定要问自己,对方是如何考虑的,以便应对。而刘大可一旦问起来,自己该如何回答啊。更为主要的是,其中将涉及许多政策方面的事情,刘大可毕竟不同于周思国,刘大可授权有限。钱一然的态度已很明确,如不同意,那也就难以帮着去争取,搞不好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而这责任将由谁来付?既然自己一时兴起,满口答应了下来,那就由自己来承担吧。真是沉默是金,有时多言要付出代价。 “钱总,你能不能把你的条件先透露一下吗?”赵良望着钱一然小心道,生怕因自己一时不周,惹得钱一然不高兴。钱一然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但她并不想挑明,不想让赵良下不了台阶,就微笑道:“赵先生说了算?” 自己挖得坑,别人不跳那就自己跳吧。眼前的情景,高燕感到极为有趣,就不由得笑出了声。 不得已,赵良起身,望着钱一然微微一笑,道:“我出去趟。”钱一然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同样微微一笑,道:“坐我的车去接你们的领导吧。” 赵良一出房间,急忙拨通了刘大可的手机。 刘大可见是赵良的手机号,就笑道:“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宾馆。” 赵良听出刘大可有些生气,就急忙将晚上的发生的事情,以及钱一然的基本情况,尤其是钱一然答应帮助争取项目的事,向刘大可作了简要汇报。刘大可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就问赵良,钱总没提什么条件吗?赵良只好将钱总要见刘大可的事,向其作了汇报。刘大可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说什么。 赵良见手机里没了动静,不知此时的刘大可在想些什么。担心刘大可在没有弄清钱一然真实意图前,不同意见钱一然,此事无疾而终。更担心在钱一然面前失去面子,以后再也没有见钱一然的机会,就急忙道:“厅长,钱总提出要见见您。” 本来,赵良想,只要能把刘大可说服出来,见上钱一然一面,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然而,没想到刘大可似乎揣测出了钱、赵二人的心思,道:“钱总没详细说什么条件吗?” 赵良稍思忖后道:“没有。”赵良仍担心刘大可不同意见钱一然,就道:“钱总把接您的车都安排好了。” 听了赵良的回答,刘大可似乎感受到了钱一然想见其的急切心情,以及对争取项目一事的把握,心中的疑虑也就小了许多,对赵良道:“钱一然作为商人,帮我们,肯定有她自己的考虑。但商人的动机就是为了赚钱,我们也不能让钱总吃亏。当下,最要紧的是能详细了解一下,钱总会提什么条件,我们能答应到什么程度。” 从刘大可的话语里,赵良分明听出刘大可是让自己先回宾馆,商量个意见,然后再见钱一然。而赵良此时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钱一然,更为担心的是,生怕刘大可问多了,自己露了马脚,引起刘大可的怀疑,就道:“我还想再和钱总详细的谈一谈。要不,让小梁去接你吧。” 刘大可见赵良说的有道理,也就没再坚持,道:“这样吧。你们先和钱总聊着,我再考虑考虑。” 一听刘大可说要再考虑,那就意味着,刘大可不想见钱一然,但赵良作为下属,他只能向刘大可提意见,决不能干涉刘大可的决策,就忙道:“那我什么时间让钱总派车去接您啊?” 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表现有些不满,道:“这么大的事情,而且钱总那里的情况你们也没搞清楚,不知道钱总会提什么样的条件。你让我见了钱总,怎么说啊,我总得向周书记报告一声吧。有了周书记的指示,我才好和钱总谈啊。” 赵良见刘大可的话有道理,就道:“那好吧。我继续了解钱总的想法,接到您的电话,我马上派车去接你。” 赵良刚说完,刘大可便挂断了手机。 接到赵良的电话,刘大可心里很高兴。无论钱总提什么样的条件,只要能把项目争取下来,周思国交给自己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再说,现在求人办事,哪有不出血的啊。再者,也应该将来都后的工作进展情况向周书记作一汇报。顺便看看周书记还有什么新的指示,尤其是面对钱总将要提出的条件,自己能答应到什么程度。 现在社会,手里有钱不是什么本事,将钱花出去,事办成了,那才叫本事。如果什么也没破费,很顺利的将项目争取下来,反而倒显得自己没什么功绩。刘大可还有自己的考虑,那就是如果在百都什么钱也没花,回去报销的时候就只有几张住宿的单子,自己这次百都之行除了出力外,也就没什么油水可言,住地下室省吃俭用,只能成为优秀领导干部的事迹材料。如果将钱撒在那未曾见面的钱总身上,不仅说明自己将钱用在了刀刃上,更为主要的是,自己可以浑水摸鱼,从中给自己发点奖金,赚点辛苦费。 经过再三考虑,刘大可终于拨通了周思国的手机。 按照事先的谋划,刘大可首先向周思国汇报了来都后工作进展情况,以及发生的一切。然后,动用在百都多方关系,在朋友的举荐下,终于认识了一位与国家部委关系密切的跨国公司总经理。而那位总经理,与td部门有过多次的合作。经过再三工作,那总经理答应帮忙。但可能还需要一些活动经费。而且还希望一旦项目批准下来,市里能在一些项目上给予政策优惠。刘大可生怕将对方条件说得太高会吓倒周书记,就想笼统一提,先打下伏笔。刘大可又表示,目前只是钱总初步的意向,他还将进一步做钱总的工作,本着少花钱甚至不花钱办大事的原则,尽快将项目争取下来。 周思国一直没有表态,在静静的听着刘大可的汇报。刘大可也就不得要领,汇报得更加谨慎,甚至连周书记每一喘息声都听得很清,都会令刘大可心里骤然紧张。 听完了刘大可的汇报,周思国对刘大可在百都的工作很满意,尤其是对刘大可为了马山的经济发展,住潮湿地下室的举动很是不安,让刘大可不要太难为自己,注意休息好,更要保重身体。对刘大可提出的少花钱或不花钱尽快将项目争取下来的基本思路,更是赞赏。对有关钱总帮助争取项目的事也给予了充分肯定。并表示,只要不违背大原则,有利项目早日争取下来、有利马山经济发展的事情,都应积极的尝试。刘大可在静静的听着,周思国说过的每一句话,刘大可都印在了心里,不住的揣测着周思国的心思。突然,就在刘大可急切的想了解钱总提出的条件时,周思国却以有件急事想处理为由,挂断了手机。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也许周思国真的有急事要处理,更为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对刘大可提出的要求一时难以答复,需要进行深入的思考才能答复。而会不会因为自己哪句话不得体使得周思国生气了?周思国不会觉得自己的要求太高,而改变了主意吧?望着眼前的手机,刘大可在极力回味着周思国说过的每一句话。 更使刘大可深感不安的是,自己对钱总公司的情况及个人能力,竟然一无所知,向周思国汇报时,都是刚刚与赵良通话中,了解的一些只言片语,而这钱总是项目争取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必须对钱总作进一步的了解。否则,一旦周思国再提出来,往深处问,自己就会陷入被动,最起码自己的工作不够扎实。于是,刘大可又拨通了赵良的手机。 217、新的盘算 刘大可猜想得没有错,不过刘大可有些多虑。周思国担心钱一然的公司没有能力争取到项目,答应刘大可花费一大笔钱后,无功而返。挂上手机后,周思国立即让秘书对刘大可提到的钱一然所在公司的情况进行了全面查询。很快有了结果,正如刘大可汇报的那样,钱一然所在的公司的确是一家大型跨国公司,经济实力非常雄厚,有能力帮助刘大可争取到td部门的支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周思国一眼看出了钱一然的心思:这么大的公司,之所以肯帮助刘大可,看重的是项目争取到后的巨大商机,在意的是未来长远的合作,当地经济政策的支持,绝不会在一些蝇头小利上与刘大可斤斤计较,在争取td部门项目支持的问题上,刘大可不会有更大的花销。周思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更让周思国感到意外惊喜的是,如果刘大可进一步密切与钱一然的私人感情,紧紧抓住其所在的公司,对下步的梁庄大开发尤其是招商引资也有好处。只是刘大可汇报中,所说的钱一然的身份与实际有些出处。通过查询发现,钱一然并非公司的总经理,而是中国项目的执行经理。周思国对刘大可与钱一然的关系有了些疑惑。但又想,刘大可也是通过朋友认识钱一然的。有些出入在所难免。想到这,周思国回拨了刘大可的手机。 一接听周思国的手机,刘大可就猜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周思国对钱一然的身份非常感兴趣。刘大可对此深表理解,就将从赵良尤其是高燕那里了解的有关钱一然的情况向周思国作了简要汇报。周思国顿时释然,当场让刘大可长代表马山市政府继续与钱一然接触,不仅争取早日拿到td部门对前山建高铁站的批复或书面正式答复。而且,明确表示,虽然马山市现在经济很落后,拿不出更多的钱感谢钱一然的帮忙,但欢迎钱一然所在的公司前来马山投资,马山市将给予极大的优惠政策和优厚条件。并且让刘大可对梁庄下步的开发,向钱一然进行详细的沟通。 刘大可在静静的听着周思国的指示,周思国说过的每句话在刘大可的心里都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对周思国的如此信任,刘大可感到极大的欣慰。但又感到,周思国似乎对自己在百都的花费比较在意。而周思国的话也非常合乎情理。就目前马山的财政状况,马山绝不可能拿出更多的钱花在钱一然的身上,而且真的花钱太多,日后也容易被审计查出来。不仅对周思国,对自己也不好。再说,既然钱一然答应帮忙,作为一家实力雄厚的跨国公司,在意更多的是长期的利润回报。而且周思国明确表示,让自己代表马山市政府与钱一然就下步合作的事进行洽谈。虽然未和钱一然谋面,但凭着感觉,刘大可觉得这钱一然能混到知名的跨国公司担任要职,绝非等闲之辈。借此机会,和那神通广大的钱一然成为好朋友,无论对自己今后仕途,还是“钱途”都会有很大的帮助,真是天上掉下了个林妹妹,低头捡了块金子,刘大可心里高兴极了,恨不得马上去见钱一然。 虽然刘大可很清楚自己不会在钱一然身上花费更多的金钱,但自己住那潮湿的地下室目的是为了什么?既然周思国那里已没什么油水,那就在自己的老东家身上想办法。刘大可想起来都前,黄正刚说过的话,黄正刚曾答应报销一部分费用。但真的要花费了,刘大可却似乎又没了主意,黄正刚是一时客气,还是真的想从厅里帮着解决一部分费用?既是帮助自己解决后顾之忧,也是间接的给马山办点实事?如果黄正刚只是一时客气,自己花了大把费用,黄正刚不签字,而且周思国的态度已很坚决,马山市不可能拿出额外的钱报销刘大可在都的费用。项目争取下来了,但一大把的花费单子却没了着落,那样与其项目不争取,也不能给自己留下麻烦。项目争取不下来是马山市的事,是自己能力不及,而钱无法报销,受损失的将是自己。再说,黄正刚也有足够的理由不为刘大可签字报销,刘大可现在已到马山挂职,而且又是在为马山争取项目,已与厅里没有任何关系,拿着厅里的钱去为马山办事,似乎也不合乎逻辑。刘大可觉得还是应事先请示一下黄正刚,也是对黄正刚的尊重。想到这,刘大可又拨通了黄正刚的电话。首先汇报了来都后的工作情况,开始极不顺利,后来,通过多方做工作,认识了一位大公司的钱总,其答应从中斡旋,工作稍有起色,但依然难度很大。在这当下重要的节点上,他想听听黄正刚的指示。 与刘大可共事多年,黄正刚对刘大可的了解已深入骨髓,刘大可一撅屁股,放什么屁、拉什么屎,黄正刚都一清二楚。虽然刘大可只字未提钱的事,但黄正刚已猜测出了刘大可在这深夜打电话请示的意图,不是为了汇报工作,而完全是为了报销在都的花费。黄正刚对刘大可道:“虽然你是在为马山办事,但毕竟是厅里派出去的帮扶干部,对马山给予一些经济上的支持也是应该的。只要是合理的费用,厅里可承担一部分。”当黄正刚听说刘大可等人住地下室时,黄正刚就道:“不要太难为自己。” 黄正刚的话语虽然不多,但对刘大可来说,仍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不住的揣摩着黄正刚的心思:合理的费用?什么是合理的费用?黄正刚还明确告诉自己,不要太难为自己,黄正刚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回想着刚刚与周思国、黄正刚通话的情景,刘大可有着同一的感觉,那就是两位领导对自己在都期间的工作非常满意,更为重要的是,都给予了相当程度的理解与支持,黄正刚答应从厅里给予一定的经费支持;周思国则答应对钱一然将来的投资给予政策上的倾斜。也就是说,一位领导同意拿钱,一位领导同意加强与钱一然的合作,自己需要的都得到了。 自己用胡老板提供的钱,做钱总的工作,钱总定会对自己心存感激,进一步加深了与钱总的感情,项目成功的机率也就会加大。而随着与钱总的关系的密切,在今后的合作中,钱总定不会忘了自己这个新朋友。而相关费用,回到厅里报销,经过这一轮回,实际上将胡老板的资助归为自己所有。 刘大可胡思乱想间,胡老板那憨厚的形象又映现在了其面前。刘大可就想:自己和胡老板不沾亲带故,胡老板之所以靠近自己,提供大量的经费支持,还不是希望在梁庄开发这个大蛋糕中,能分得一杯羹吗?周思国不分管具体项目,既然周思国对钱总如此慷慨,自己也可以从钱一然的利益中,拿出一部分来分给胡老板。胡老板是位知恩图报的人,得到了所期望的好处,定不会忘了自己,胡老板就成了自己的提款机。 如意的算盘即将实现,刘大可心里自然很高兴,竟不由的哼起来了小曲。突然间,刘大可感到特别的疲惫,想放松一下。就想让赵良派车来接自己,去见见钱一然。此时,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放下手机,刘大可急忙找出本想送给td部门领导的银行卡,然后装进了衣兜。随后,又想,第一次见钱一然总不能空着手,天色已晚,又该去哪里为钱一然买礼品?尤其是自己对钱一然并不了解,甚至未曾谋面,不知其喜好,花些钱买些钱一然并不需要的东西并不一定能收到好的效果,还不如直接送钱一然一张银行卡。而钱一然作为一家跨国公司的总经理又未必能看得上自己这点小钱。想到这,刘大可又找出一张数额较小的银行卡装进了衣兜。 一切准备好后,刘大可终于拨通了赵良的手机。 坐在沙发上,钱一然故作漫不经心,独自品着酒,但目光不时的望向房门,双耳在观察着房门外的动静。 终于,赵良走进了房间,钱一然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赵良的身上。见赵良满脸兴奋之色,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仍故作镇静,独自品着高级法国红酒。 果然正如钱一然所预想的一样,赵良一走进房间,就直奔钱一然而去。赵良告诉钱一然,刘老板答应过来面见钱总。 钱一然仍然品着酒,似乎对刘大可的到来并不感兴趣,眼皮也没抬,轻声道:“怎么称呼你们刘老板?” 赵良知道钱一然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很在意刘大可的身份,在猜测或是综合评价刘大可日后的利用价值,就将刘大可的身份,尤其是专门负责梁庄开发的副市长头衔向钱一然作了介绍。钱一然在静静的听着,不动声色。其实,钱一然已从路军那里对刘大可有所了解,只不过是想从赵良那里得到验证,对路军提供的信息作些补充。 “你们老板有什么爱好啊?”钱一然淡然道。赵良不知钱一然此时的心思,就直接道:“我们老板的爱好太多了,品酒,书画,收藏,唱歌,爬山旅游。” 钱一然没有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钱一然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手机。钱一然告诉助理,准备两副名画,她要送给一位重要客人。赵良顿时明白了钱一然的心思。心想:亏着自己没说,我们刘老板还爱好收藏人民币呢。如果真的说出来了,难道钱一然还要送刘大可人民币?又一想,那名画一拍卖,转眼间不就可以换来大把大把的人民币了吗?或者说,名画只是人民的另一表现形式。 218、舞场倾慕 钱一然与助理通完电话,又对赵良道:“还是先把车派过去吧,让车等你们老板。” 赵良觉得钱一钱说的有道理,就点了点头,道:“我也跟着你的车一块去接刘老板吧。” 赵良刚要起身,钱一然便笑道:“你有车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赵良心里想。赵良不知此时钱一然心里在想些什么,满是困惑的目光望向钱一然。钱一然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又笑道:“你没车,去与不去有什么意义?难道我的司机还会把你的老板绑架了?”其实,钱一然有她的考虑:她想借接刘大可之际,送给刘大可些名画,又不想让赵良知道。 眼前有钱一然这样风姿绝佳美人相伴,赵良并不想真的去接刘大可,只是一种姿态而已。一听钱一然不让自己去接刘大可,正中赵良心意,就分别望了高燕,还有梁海星一眼后,又坐了下来。 不长时间钱一然的助理拿着两幅已包装好的名画出现在了钱一然的面前。钱一然在助理耳边低语了几句,助理便拿着名画走出了房间。 钱一然喝了不少酒,在酒精的作用下,脸如桃花,更为重要的是,一会儿刘大可到了,还要继续喝酒。钱一然就分别望了正在摆弄手机的高燕,还有两眼直勾勾望着自己的赵良和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梁海星一眼,对高燕道:“既然这里是歌厅,我们为什么不唱歌啊。” 一听说要唱歌,赵良顿时来了兴致,望了无精打采的高燕一眼,道:“就是啊,不唱歌来歌厅干嘛?歌厅就是唱歌的地方,要想散步去马路啊。” 钱一然见高燕仍在摆弄着手机就道:“来,老同学喝首歌吧。”高燕连忙道:“我有点事,你们唱吧。” 服务员一听钱一然要唱歌就打开了音响,并将话筒递给了钱一然。钱一然顺手将话筒递给了赵良。赵良并没有接钱一然递过来的话筒,而是将身子向钱一然倾了倾,低声道:“我想请钱总跳个舞?” 钱一然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好啊。”赵良见钱一然欣然接受了自己的邀请,就急忙起身,望了继续摆弄手机的高燕一眼,站在钱一然的面前,将左手搭在后背,向钱一然伸出右手,作了个邀请其跳舞的动作。钱一然依然微微一笑,慢慢起身。 近距离的接触,尤其是当钱一然身上那高档法国香水所散发出的淡淡清香飘来的时候,赵良的心醉了,身子也软了,骨头似乎也酥了,心里就有种了莫名的冲动。钱一然如同一块巨大的磁铁,深深的吸引着赵良。赵良的身子不由的向钱一然靠近,似乎在他与钱一然间有种难以抵挡的魔力。赵良想了很多,钱一然不仅人长得漂亮,气质绝佳,更为主要的是,地位显赫,成功人士,典型的白富美,人家能看上自己这土里土气的平常人?活动一下心思还可以,千万不要因一时冲动,惹恼钱一然,影响项目争取事小,那钱一然现在可是外国人,搞不好弄出个骚扰外国人,造成外交纠纷,那影响可就大了。赵良胡思乱想间,耳边传来钱一然那如同水涧潺潺泉水般甜美的柔声:“是不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你?”钱一然如炬目光一直紧盯着赵良的双眼,笑道。 望着钱一然的目光,赵良的心化了,就不由的向钱一然的脚下望去。虽然是深秋,天已凉,但钱一然依然穿着一高跟前开口上佳牛皮凉鞋,幽然的灯光下,依然可隐约可见那羊脂般的肌肤。钱一然见赵良在躲避着自己,就微微一笑,道:“赵老板,你看着我的眼睛。” 赵良又抬头向钱一然望去,越发觉得眼前这钱一然是一块无瑕的美玉,周身浸透着美人的煞气,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望着钱一然试探性地笑道:“哈哈。钱总的耳朵好灵敏啊?” 近距离的接触,赵良越发感觉出钱一然的美,微微的浅酒窝,满满的笑意,极有内涵,脑袋一热,也就有些放肆,望着钱一然那似水的明眸,道:“钱总是不是属狗的啊?” 钱一然不知赵良心里想着什么,就眨了眨那迷人的明眸,少女般清纯的目光盯着赵良,不解道:“赵先生什么意思啊?” 赵良见钱一然跳进了自己挖的坑,就不由大笑起来:“哈哈。狗的耳朵最灵敏啊。” 钱一然上了赵良的当,但并没有生气,微微一笑,很优雅,使得赵良更加心存好感,多了几分的敬意,也就不再忍心拿钱一然开玩笑。 得体的幽默,不仅化解尴尬,有时还会很快拉近人与人间的距离。 “赵先生真风趣。”钱一然说着将身体主动向赵良靠了靠,贴到了赵良的身上,赵良顿时如同过电般,不由的向后仰了仰。钱一然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微微一笑,就又故意将身子向前一倾。赵良向后一仰险些倒地,就将钱一然紧紧的搂在怀里,顿时满脸发烫,目光不由的向坐在沙发上的高燕望了一眼,见高燕似乎根本没有关心他与钱一然跳舞,只顾吃着水果,望着手机屏幕,嘴里哼着歌曲。于是,赵良就有些激动,将钱一然紧紧的搂在怀里,向灯光暗淡的舞池一角舞去。赵良将嘴贴在钱一然耳旁,低声道:“你身上好香。” 钱一然微微一笑,很甜,未语。赵良就又道:“人身上的香味,有的淡淡的,有的很浓烈,有的很恶心;也有的很诱人,有的很轻飘,整个空气都弥漫着,有的很深厚,只有贴近才能闻到;有的一闻就是泼洒的香水,有的仿佛从体内幽幽渗透出来。” 钱一然莞尔一笑,依然轻声道:“人身上的香味,除了香水外在的,还有身体内的,而体内固有的香味更为美妙,只对她喜欢的男人释放出来,你不想闻闻?” 虽与钱一然接触的时间较短,但钱一然那高雅的美貌,尤其是身上独有的气质,如同钱一然身上的体香已沁入赵良的骨髓,他面对面搂抱着的绝非一位风尘女子,也不是一般的职场白领,而是一尊可敬女神。面对女神,赵良似乎也变得温文尔雅起来,微微一笑,道:“刚才一见到你的时候,发现你特别冷,我还以为你是个冰美人呢,没想到,你身上这么热。” “人都具有两面性,更何况当着我同学的面。你不同样如此吗?难道你对任何女人都像我这么热情?” “钱总真厉害,就凭你这副嘴巴也可以称得上女中豪杰!”赵良说着,将钱一然搂得更紧。 二人都不再说什么,目光相视,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感受最为强烈的是双方狂跳的心脏。 钱一然与赵良一见钟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不长时间,二人已变得如胶似漆,跳了一曲又一曲,赵良去厕所,钱一然也说去方便,二人目光相视,发着会心的笑意,似形影相随的恋人。 舞曲声音很大,灯光有些暗,梁海星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两眼望着点歌台,不知在想着什么。高燕则依然摆弄着手机。突然,传来一声高燕呼喊自己的声音,梁海星转首望去,高燕正做着让自己过去的手势。梁海星就来到了高燕的身边。 高燕望了一眼有些忘情的赵良和钱一然,对梁海星低声道:“你一个人在干嘛呢?”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在这环境能干什么啊?不会唱,又不会跳,只能欣赏了。”梁海星说着,望了高燕的手机一眼,高燕手机的屏幕上正显示着钱一然所在公司的情况,顿时明白了一切:高燕在查询钱一然所在公司的背景情况。 梁海星望着高燕的手机,道:“有什么结果吗?” 高燕并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而是道:“毕业这么多年了,我这是第二次近距离接触我同学,上一次你也知道,是我们吃饭,她还帮我们埋了单。这是第二次。不过,有关我同学的传闻很多……。”高燕似心有难言,突然停了下来,梁海星也没有多问。 少倾,高燕又道:“闲着没事,我就查阅了一下我同学以及她所在公司的相关情况,毕竟是同学吗?我想多些了解。” 高燕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似有心事,梁海星知道高燕并不是仅简单的想对钱一然作进一步的了解,肯定有她的考虑,也就没再多问。高燕担心梁海星误解自己就道:“自得知我这同学在百都,我心里就有了一些疑问。我们前去找路军争取项目的第二天,钱一然也为项目的事,和路军还有同事一块吃饭;我们来百都够迅速了,而钱一然也到了百都。虽然我不能肯定她比我们早到的百都,但也不会比我们晚多少。为什么当赵良提出让其帮忙时,她一口答应了下来。虽说这事还没有落实,但从钱一然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很有把握,也就是说,td部门那里她已做了工作,否则也不会提出要见刘厅长。这一切,表面看似偶然,但我总觉得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 219、布局 对钱一然,梁海星并不熟悉,更谈不上了解。 突如其来的状况,梁海星似乎还没有理出头绪,又似乎感到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或是巧合,也就没有多想。甚至觉得此事与自己关系不大,也懒得多想。但高燕一番话语,似乎使梁海星受到了启发。感到高燕的话颇有道理,尤其是高燕所透露出的信息,或是浸透着的一丝担忧,更让梁海星心生感慨,不由的从心里佩服:女人的心真细。 不知为什么,此时,在梁海星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个神秘的男人,那人就是路军。于是,梁海星不由的问自己:在这一连串的“巧合”中,路军发挥了怎样的作用,扮演了什么角色?而路军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或者说,路军为什么要这样做?事先,路军与高燕沟通过吗?高燕知情吗?想到这,梁海星越发觉得事发突然,其中定会隐藏着什么秘密,眼前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着路军一双见不到的手。梁海星还想,自己都想到了,那高燕定会有着自己更多的想法,尤其是想起路军与高燕的关系,梁海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静静的听着。 高燕的猜想并无不道理。而这一切,果真都是路军设计的:钱一然早与路军有了联系,只是高燕并没有察觉。之前,路军与钱一然还有所顾及,高燕到了马山挂职后,二人来往更加密切。路军心里很清楚钱一然靠近自己的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感情,而路军也有自己的想法,除了在钱一然的身上获取一些经济利益外,还有隐藏心间的秘密。因此,对钱一然提出的要求,总是尽量去满足,乐此不疲。在路军看来,那也是投资。 自从周思国请路军吃饭,就在梁山建高铁车站的事与路军沟通时,路军就在心里不住的盘算着,如何在梁庄开发巨大的商机面前,能帮钱一然捞一把,兑现自己的诺言。再说,帮助钱一然就等于帮助自己。当然,路军还有自己更深的考虑。虽然喝了点酒,很想回省城休息,但路军却心里一直在惦着梁庄开发的事。刚坐上钱一然的车,路军便将从周思国那里得到的信息,全部透露给了钱一然,并催促钱一然前往梁庄进行考察,并对未来投资情况进行调研。尤其是当刘大可受周思国委托前来省项目办争取支持时,路军更是深切感受到了周思国开发梁庄的决心,当晚就去了钱一然的住处商量对策。晚上宴请结束后,路军便让钱一然赶在刘大可之前到达百都,极早做百都td部门的工作,争取在下步的梁庄开发中,赢得先机。路军的想法也非常合钱一然的心意,但路军提供的有关在前山建高铁的信息有限,无奈之下,路军只好出面召集项目办的工作人员,就前山建高铁站尤其是到百都td部门如何争取,进行了进一步的商讨。路军专门叮嘱钱一然,一定要利用其百都总公司的影响和广泛的人脉关系,以及她本人外籍公民的身份,做足百都td部门的工作:既防止刘大可一行抢先争取成功,又要让刘大可感到是她钱一然帮了大忙,将功劳记在她自己的身上,让马山上层感到自己出了大力,目的是为了在今后的梁庄开发中,换取更大的利益。钱一然一刻也没耽误,回到百都后充分利用关系,全面布局,首先成功阻止了刘大可一行直接将批件呈报上去,于是便生了赵良等人与保安的纠纷。接着,钱一然又做td部门的工作,td部门已答应接到批文后,尽快批复。一切安排妥当后,钱一然就焦急的等待起了高燕的电话。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高燕等人正一步步的被路军与钱一然牵着鼻子走。 高燕刚刚说过的话,不时的在梁海星大脑里翻滚,越发感到事情并非像其眼前这样简单,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但梁海星又实在看不透,也猜不出。 梁海星不由的望了高燕一眼,高燕两眼有些发呆,梁海星就揣摩起了高燕的心思,高燕仍在为百都之行及前后发生的一切,陷入深深的思考。就在这时,赵良的手机响了。高燕本能看了下自己的手机,就想:谁的手机啊,这么晚了还来电话,肯定有急事。目光就不由的四处寻找起来,见赵良的手机在不停的闪烁,就大声道:“赵处长,你的电话。” 此时的赵良正搂着钱一然如痴如醉,见自己的手机响了,很无奈的对钱一然道:“我去接个电话。” 钱一然似乎没有听见赵良在说什么,仍紧紧的搂着赵良,道:“你晚上方便吗?”钱一然有些惆怅,目光充满乞求。 赵良先是一怔,不太相信自己耳朵,感觉听错了,钱一然满是期待的目光,解释道:“能邀你出来吗?” 赵良明显感到钱一然的脸有些烫,马上联想到将要发生的一切,心里很高兴,如小兔撞心,但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笑道:“我先接个电话啊。” 赵良依依目光望着钱一然,向沙发前走去。钱一然似乎也有些累了,跟在赵良的身后,随赵良而去。 高燕漠然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赵良,似乎很有内容。赵良一抬头见高燕异样的目光望向自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本想和高燕开句玩笑,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就道:“谁打来的电话?” 高燕似有心事,也就没有在意赵良在说什么,就双眼向自己的左边赵良曾坐过的地方望了望。说话间,钱一然已来到了高燕的身旁,望向高燕微微一笑,道:“你们不唱歌,也不跳舞啊?” 高燕同样微微一笑:“老同学,你又不是不清楚,唱歌跳舞这两样我都不行,欣赏你们跳舞也是件非常愉快的事。” “不对吧。我记得在学校时,你歌唱得很好听啊?今天怎么说不会唱了?有什么心事吗?”钱一然望着高燕仍然微微一笑,不同的是,有些神秘。 高燕同样微微一笑,心里道:“难道不懂曲高和寡的道理吗,只有唱给欣赏自己自己也欣赏的人才叫歌,否则就是干吼。” 赵良打开手机一看,见是刘大可打来的的电话,立即作了小点声音的手势,服务员见状,立即上前,关掉了歌厅里的音乐,钱一然也不再说什么,房间内立刻安静下来。 一接听刘大可的电话,刘大可似乎有些不高兴,笑道:“忙什么了,手机响这么长时间没接听!” 赵良忙笑道:“对不起老板,歌厅太吵杂了,没有听见。” 高燕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赵良,见赵良在故意撒谎,有点想笑,赵良向高燕做了鬼脸,又急忙对刘大可道:“老板有何指示?” “什么指示啊,你们光顾了自己高兴,我到歌厅门口了,却进不去。”赵良的手机里传来刘大可急切的声音。 赵良一听刘大可被堵在了歌厅门外,为自己考虑不周有些懊丧,就急忙道:“对不起老板,是我的失误,我马上去接你。” 赵良说着急忙起身,高燕不解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道:“你和老同学在这里聊天,我去门口接一下刘老板。”赵良只是嘴上一说,并没有真的想去接刘大可,站在原地未动,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站了起来,望着赵良道:“你在这里布置一下,我去门口接刘厅长。”梁海星说着便向歌厅外走去。 其实,梁海星有他自己的考虑。他不习惯眼前嘈杂的环境。长时间坐在沙发上,还有房间那几近令人窒息的空气,梁海星早就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只是觉得独自一人出去不太礼貌,就一直坐着未动。再说,无论年龄还是职务,都应该由其去接刘大可,赵良提出去门口迎接刘大可纯属客气。 梁海星的话正合赵良的心意,他的确不想离开钱一然。赵良望了梁海星一眼,笑道:“还是俺兄弟想的周到。”听了赵良言不由衷的话语,高燕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赵良见高燕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就将目光望向钱一然。钱一然听说是刘大可来了,就急忙对服务员道:“先生,你再给我们添几个菜吧。另外,再上一瓶红酒醒着。”钱一然又将目光望向赵良,道:“你们老板喜欢吃什么?” 赵良的一直在望着钱一然,见钱一然望向自己,如同触电般,未加思索便道:“我们老板是个美食家。”钱一然便对服务员道:“澳鲍、大龙虾、对虾、海参、法国鸭肝、烤羊排……。”钱一然还要继续点菜,赵良就道:“点的差不多了,多了吃不了,浪费了怪可惜的。”钱一然这才停了下来,又点了几份素菜,对服务员道:“抓紧上菜。”服务员似乎有些为难,道:“尽量吧。”钱一然见服务员有些为难,就道:“怎么了?”服务道:“时间有点晚了。”钱一然有些不解,道:“你们这里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吗?”钱一然说着拿起沙发上的随身小包,从里面取出五十美金,交给了服务员,道:“这位客人很重要,你告诉厨师做得精致一点。” 服务员高兴的走出了房间。高燕见状,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欲向房门走去,钱一然有些不解,就道:“老同学你……。” 高燕微微一笑,道:“天这么晚了,我担心刘老板进来会遇到麻烦,我去看看。”未等钱一然和赵良说什么,高燕已走出了房间,然后轻轻关上房门。 走出房间,高燕并没有急着去迎接刘大可,而是故意停下脚步,似乎在观察着房间内的动静。果然,不出高燕的预料,房间内传来一些声响,高燕会心的笑了笑,然后轻步向前走去。 220、刘大可谶言 “刘厅长呢?”高燕见梁海星独自一人站在门口,不停的四处张望,有些不解。 梁海星一抬头见高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不由的一惊,忙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怕你一个孤单,想陪陪你,怎么,不欢迎啊?”高燕笑道。 “你连自己说的话都不相信。”梁海星望着高燕笑道。 “房间里的空气太污浊了,我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高燕说着向梁海星的身旁靠了靠。 “我感觉你今天晚上好像有什么心事。”梁海星望着高燕道,似乎要将高燕的心思看穿。 “没有啊。”高燕眨了眨眼,笑道,目光似乎在极力的隐藏着什么。 梁海星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虽然没有完全猜测出高燕的心思,但总感觉与钱一然有关。作为同学,似乎高燕对钱一然很冷淡。高燕也不想让梁海星看出自己的心思,就道:“刘厅长不是打电话说早到了吗?怎么还没见人啊?” “哈哈。你说呢?”梁海星不好回答,就反问道。 “看来,我们被赵良那小子忽悠了。”高燕愤然道。 梁海星摇了摇头。高燕又道:“那就是刘厅长故意让我们提前下来等他?” 梁海星依然摇了摇头。高燕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就道:“刘厅长故意让我们早出来没有错。但我感觉并不能说刘厅长在摆谱,也许刘厅长有他自己的考虑……。” “什么考虑啊?你在领导身边,见多识广。说说看。”梁海星尚没说完,高燕便道。 “虽然刘厅长比较好热闹,但毕竟现在天色已晚,按理说,刘厅长这个时候不应该再出来活动了,更何况是来歌厅唱歌,且我们又没带车,交通不方便,对百都也不太熟悉。但既然刘厅长仍坚持出来,我想,更为主要的是仍挂牵着项目,毕竟争取早日拿到td部门的批件,是刘厅长这次百都之行最为主要的目的。据我了解,刘厅长这次来百都,连部里都没有打招呼,说明刘厅长对争取项目的事看得很重。既然如此,那么刘厅长就很想在见钱总之前,先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见到钱总,也就好交谈了。”梁海星分析道。 “行啊小梁,不愧厅长身边的人,看问题的角度与深度就是不一样。”高燕来到梁海星的眼前,故意两眼紧盯着梁海星道。 “我感觉你不像表扬我。”面对高燕异样的目光,梁海星本能的向后躲了躲。 “你躲什么啊?怕我吃了你?!你看人家赵良,和我同学搂得那么紧,恨不得将彼此装进自己的心里。就你这胆,以后还能干什么大事啊?”高燕说着一把将梁海星拉进自己的怀里。 梁海星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那是一种醋意与敌意交织情绪的发泄,他很想安慰安慰高燕,但毕竟是在公共场合,又是首都,更应注意自己的形象。更为主要的是,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在高燕心情纷乱的境况下,任何一个错误的举动,都有可能造成高燕的误解,造成自己并不想见到的结果发生。梁海星又本能的向后退了退,与高燕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也许梁海星的表现使得高燕有些失望,就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是你太坚定了,还是我魅力不够,看来我要把你拉下水,太难了。” 梁海星理解此时高燕的伤感,就故意转移话题道:“其实,当得知钱总答应帮我们时,我们应该立即前去向刘厅长报告,或许这样会更主动些。”梁海星感慨道。 “我们去向刘厅长报告?谁去,你去,还是我去。你我,能把情况说清吗?再说,我们都只是科级干部,还有,钱总毕竟是我同学,丢下同学去向我们的老板汇报工作,我同学她会怎么想?毕竟人是我邀出来的啊。只有赵良向刘厅长汇报合适,但你看他那样,一见钱一然就被迷倒了,连腿都软了,好像离开钱一然站不住似的,一副软骨头的样子。我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了,好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一见漂亮的女人就拔不动腿。”高燕愤愤不平道。 梁海星不知该说什么,就微微一笑。 梁海星见高燕仍沉浸在对赵良负面的情绪之中,就望着前方道:“你看,在这夜晚,眼前在我们目光所及的地方,与我们省城,别说省城了,与马山市中区繁华地段有什么区别?” 高燕不知此时梁海星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又道:“就眼前来看,除了楼比我们的马山高外,与我们马山的市中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它的确是百都,祖国的首都,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所以,我就想,好多事情,我们心里本来很清楚,而一旦深陷其中,有时又觉得糊涂起来。有时,我还想,有些事情,只要我们心里清楚,表面装得糊涂一些或许会更好。除了自然科学,世界上好多事情最好不要非争论出个是非来,一旦是非争论出来了,可能结果更可怕。” “你是说,应该像韩信那样,忍受胯下之辱?”高燕接着梁海星的话道。 梁海星摇了摇头:“虽然说,立大志干大事者必定有其超人之处,但说句心里话,我并不赞成韩信的举动,甚至我觉得那都是在演义,事实并不一定如此。既然韩信有超人的忍受力,难道非要忍受胯下之辱?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我们儒家文化一直在鼓动人们传承的内核。而结果又将如何呢?楚汉之争,项羽为逼迫刘邦就范,就将刘邦的父亲作为人质,架好大锅,欲将刘邦的父亲煮了,结果刘邦没有就范,而是对刘邦骂道:俺爹就是你爹,你杀俺爹,就等于杀你爹。而刘邦说的并没有错,因为在共同对抗秦二世时,二人结拜过兄弟。从伦理的角度讲,也可能感觉刘邦太无情,但从争夺天下长远来看,我感到刘邦就显得霸气十足了。虽然和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基因有些格格不入,但仔细想来,其中蕴含着许多很深的道理。” 夜色下,高燕与梁海星闲聊着,如同一对情侣,高燕似乎很欣赏眼前的情景,在静静的听着。 突然,随着一束强光袭来,一辆法拉利停在了面前。高燕、梁海星对眼前这车很熟悉,钱一然刚刚坐过,知是接刘大可的车,就迎上前。梁海星刚想上前确认一下是否是刘大可,后车门便开了,下车的果然是刘大可。 见高燕和梁海星在迎接自己,刘大可很高兴,笑道:“赵良呢。” 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高燕就道:“在上面和钱总谈事呢。” 刘大可对赵良很了解,见高燕故意在袒护赵良,就道:“那钱总肯定很年轻很漂亮吧?” 耳闻刘大可莫名其妙的发问,高燕、赵良二人面面相觑。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高燕、赵良的心思,就继续道:“赵良那小子,就喜欢和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 高燕、梁海星见刘大可如此评价赵良,不由的笑了起来,尤其是高燕一扫阴郁,竟然笑出了声。 刘大可感觉有些失言,也不由的笑了。 “怎么样,你们和钱总谈到什么程度了?”刘大可说着,将手搭在了梁海星的肩上。 梁海星将与钱一然接触沟通的情况,向刘大可作了简要汇报。高燕静静的听着。 “听说,钱总是你大学的同学?”刘大可突然问到高燕。高燕不知此时的刘大可的心思,就不由的点了点头。接着刘大可就对钱一然的爱好、性格特点等个人基本情况,向高燕作了全面的了解,高燕悉数回答。 “类似的情况,你们应该早点向我汇报。”刘大可望着高燕满脸微笑道。高燕见刘大可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就解释道:“在我们来之前,她还在省城,而且我也不知道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只是赵良在宾馆憋得难受,想出来唱歌,人家不让进。我才抱着试试的心态,和我同学钱一然进行了联系。”接着高燕又将与钱一然在百都联系的情况向刘大可作了简要汇报。 刘大可很会做思想工作,见高燕对自己的批评有些不满,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更应注意方式方法。否则,高燕有情绪,将对下步的工作产生负面影响,就笑道:“胜利者,不应受责备。我只是想提醒你,好事如何办得更好些。一会儿上去,我敬你这位功臣一杯酒。”刘大可又对梁海星道:“小梁要注意情况积累,尤其是把我们在百都主动做工作的情况,写全写足,等回去后,好向周书记、黄厅长汇报。” 刘大可抬头望了一眼眼前的歌厅,然后又将目光望向高燕,对梁海星道:“今天晚上不是喝酒消遣的时候,关键是争取钱总的支持,尽快拿到td部门的批文,小高你和钱总是同学,多敲敲边鼓;小梁,你注意看我的眼色行事。等我们回到马山,我专门请你们唱歌、喝酒。” 高燕和梁海星明白刘大可的心思,二人不由的点了点头。刘大可又望了眼前的歌厅的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的叹了口气,随后道:“这赵良早晚毁在女人身上。”刘大可说着向歌厅内走去,高燕与梁海星紧随其后。 221、征服 钱一然的出现,对刘大可来说,极为重要,攸关周思国交付的使命能否完成,有可能对其今后的发展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在去歌厅房间的路上,刘大可一直在低着头,关于钱一然的形象,还有见面后的情景,不止一次的在其眼前闪现。刘大可不止一次地想:钱一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唯利是图的商人,奸商;还是具有战略眼光的商人,商人里的政客? 刘大可走进歌厅房间的时候,钱一然正在打电话,望着陌生的中年人出现在眼前,其身后还有高燕和梁海星恭敬的陪着,钱一然断定眼前这人就是一直期盼的神秘人——刘大可。想到这,钱一然就微微起身,冲刘大可笑了笑,然后冲电话很有礼貌地道:“对不起,我要见个重要的客人,先挂了。” 赵良见刘大可走了进来,忙迎上前,先是尴尬的向刘大可微微一笑,随后向满脸有些疑惑的钱一然介绍道:“这就是我刚才一直向你介绍的刘老板,也是我们的直接领导。”然后,赵良又将钱一然向刘大可作了介绍。 刘大可轻轻握了握钱一然那柔软面条般细腻的玉指,微微一笑,道:“久闻钱总大名,今日拜会,果然名不虚传。”刘大可说着,松开了钱一然的手,将钱一然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钱一然有些不自在,感到浑身不适。望着刘大可那有些发直的目光,钱一然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又不卑不亢道:“彼此彼此。今天晚上,你的部下一直在向我提及起您,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亲眼相见,果然名不虚传,刘老板气宇轩昂。” 人世间竟然有如此尤物,一见面,刘大可便被钱一然俊俏的容貌出众的气质震慑住了,眼前的钱一然如同飘起来般,刘大可的目光里皆是钱一然的倩影,也就没有在意钱一然在说什么。刘大可又笑道:“你们看,这才是国际公司的范儿,钱总往这一站,就是一张靓丽的名片:端庄秀丽、气质高雅、聪明睿智。” “刘老板真会夸奖人,过奖了。”钱总微微一笑,面如桃花,又随声道:“刘老板,坐吧。”刘大可没有急于坐下,而是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道:“小赵,你们得学习一下国际间的接待礼仪。” 赵良很了解刘大可,向来好借题发挥,面对刘大可莫名的批评,赵良知道刘大可对自己有些不满,但又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错,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笑道:“按照惯例,应该先介绍钱总。” 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作答。虽然初次相见,钱一然感到眼前这刘大可是个近乎追求完美的人,又有意在自己面前显示其地位,说到底就是没什么素养,与土豪暴发户没什么本质区别,像这样的政客,钱一然见的多了,就微微一笑,道:“赵老板我们已是老朋友了,刘老板我们是初次见面,先介绍客人也符合国际惯例啊。”钱一然似乎在极力维护赵良的面子。 刘大可仍不依不饶,望着赵良笑着批评道:“你也不早点向我汇报,让我有个思想准备,买点鲜花化妆品之类的礼品。结果,就这么空着手来见钱总,显得多没礼貌啊”刘大可说着摊了摊双手。刘大可目光在不住的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努力发现什么,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刘大可扫视了整个房间一眼后发现,整个房间里除了赵良、梁海星、高燕他的部下外,只有钱一然一个外人,就有些不解,心想:这么重要的事,难道只有这么一个女流就能决定下来?又想:自己刚刚走进房间的时候,钱一然正在打电话,是不是得知自己要来,钱一然正邀有身份的人来陪自己?但这次刘大可却想错了。 钱一然似乎早已看出或是猜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她刚才打电话,也正是想抬高一下自己,故意怠慢一下刘大可,她想告诉刘大可: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普通的客人。 钱一然见刘大可东张西望,不肯入座,就笑道:“我们曾经在同一个城市生活过,也算是同乡了。按理说,应该早点尽地主之意,为你们接风,但我不知道你们在百都,对不起刘老板了,今天主要是唱歌放松。改天,我专门请客,为你们接风。” 刘大可见已是深夜,钱一然也不可能再邀请其他人来陪自己,就算是先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吧,等有机会再谈项目的事。既然项目的事有了眉目,就不急着回马山了。想到这,刘大可微微一笑,道:“这样吧,今天晚上的酒水我请了。”刘大可说着,坐在了沙发的中间。 钱一然似乎觉得刘大可还有话要说,就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在刘大可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刘大可望了身边的钱一然一眼,低声道:“这次来的比较仓促,请钱总自己买件衣服吧。”刘大可说着,将一装信用卡的红包放在了钱总的面前。 钱一然打量了身上穿着的衣服一眼,微微一笑,道:“刘老板是嫌弃我这衣服不够新潮,还是质地低廉?还有我这张脸,难道不天生丽质?”钱一然说着,将眼前的信用卡又轻轻的推给了刘大可。 刘大可见钱一然误解了自己,就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像钱总这样有身份的人最不在意的就是钱,但毕竟我们初次见面,而且论年龄,你应是我小妹妹,哥哥见妹妹,总不能空着手吧。” “刚见面就认妹妹?而且无论是年龄,还是长相,在钱一然面前,刘大可是标准的大叔。这不简直是老黄瓜刷绿漆吗?”耳闻刘大可一番肉麻表白,站在一旁的高燕心里感到极为好笑,尽管心里强忍着,仍差点笑出声来。 钱一然看出了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微微一笑,轻轻的站了起来,风一般向对面走去,随着钱一然轻轻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完整墙壁接着闪开一道门。刘大可、赵良等人一看,不由的大吃一惊:原来是一间很大的藏衣间和化妆间。赵良走近一看,更是大吃一惊:全是世界名牌男西装。 望着众人诧异的目光,钱一然微微一笑。然后又望了身边的赵良还有梁海星一眼,对身后的刘大可微微一笑,道:“穿衣戴帽各有所好,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毕竟眼下仍是世俗的世界,以貌取人的事时有发生,尤其是在这首都,有一身好的行头,别人会高看你一眼。”刘大可听出了钱一然的话外音,知钱一然讲的是自己一行被td部门保安拒之门外的事,就有些尴尬,不由的向自己的身上望去。赵良似乎也明白了钱一然的心思,就望着刘大可笑道:“是啊,刘老板,我们来百都前,应该置办些行头。否则,那些保安也不会小看我们了。”赵良一番直接表白,更令刘大可尴尬,就对赵良道:“什么行头不行头的啊,在国内出发,又不是出国,代表着国家形象,只要不是破衫蓝缕,穿的干净整洁些就可以了。” 钱一然见状,马上道:“虽然我不懂服装设计,也很少买男装,但刚才我看了你们的身高和胖瘦,我觉得这里的衣服你们穿在身上还比较合适,回去的时候,我送你们每人一件。” 刘大可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世界名牌西装,每件都在万元以上,每人一件哪得多少钱啊?“这钱一然真不愧是跨国公司的老总,财大气粗。虽不是自己花钱送的,但毕竟每人得到一件名牌西装,也不枉百都之行。也对得起这帮弟兄姊妹了。刘大可微微一笑,心里很高兴,也就打消了疑虑。 未等刘大可发话,钱一然又对一直沉默不语的高燕道:“老同学,你也选一件吧。”钱一然话音刚落,启动手里的遥控器,眼前房门缓缓关上;接着右边另一房门闪开,里面各式各样的裙子,化妆品,还有女包。 要在平时,或是换在其他场合,高燕感觉那是钱一然在羞辱自己,但今天却不同了,虽然对眼前这些东西高燕并不是很看中,或者说,她并不缺,甚至家里的女人用品比这还全还多,还名贵,但高燕还是很愉快的接受了。高燕想:与其让大家都感到尴尬,还不如给钱一然一个虚荣的面子,即使自己不喜欢也可以送人。高燕故作很感激的样子,望着钱一然笑道:“既然老同学这么盛情,那我就不客气了。”高燕说着选了身裙子,还有一钻戒和宽大的名包。 钱一然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但却在心里道:“真狠啊,眼前这东西的价值远远超过了送给男士所有的西装。” 高燕似乎心里很满足,望着那鼓鼓的名包,叹道:“还是刘老板的面子大啊。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除了喝酒,就唱歌。你一来,钱总出了大血。” “我感觉你这不是在表扬老同学吧。”钱一然望了刘大可一眼,微微一笑,对高燕道。 刘大可看出了眼前这两位女人的心思,在用不同的方式赞美他刘大可的面子大,就微微一笑,道:“四年同窗一生手足情,还是你们同学间感情深啊。” 一切似乎是那么的自然,天衣无缝。但高燕似乎并不这么看,一直在静静的观察着钱一然的表演。 222、困惑协议 眼前的一切,尤其是钱一然出手阔绰,出乎刘大可的意料,刘大可心里似乎很满足。刘大可望了赵良、梁海星一眼,道:“钱总的这份情,你们一定要记在心上,有机会再来百都的时候,一定要抽空去看看钱总。钱总有事找我们帮忙,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刘大可说着向沙发走去。刘大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钱总,心想:这女人不仅天生丽质,而且心细如发,不愧为人间精英。虽是初次相识,钱一然给刘大可留下了极深的美好印象。 “以后有机会,一定给我这个当哥哥的一次单独表达的机会。”刘大可在钱一然的耳边悄声道。 刘大可一番调侃,使得钱一然很快看清了刘大可的内心,看似刘大可很全面大气,实则是一位势利之徒。钱一然微微一笑,未语,脸色如谜般,让人猜不透其心思。 “来,刘老板,让我尽地主之意,先敬刘老板一杯酒。”钱一然刚落座,端起眼前酒杯,对刘大可道。 刘大可没有急于将眼前红酒喝下,而是端起高档水晶杯,放在脸前,仔细嗅闻了一番,然后目光四处张望了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坐在钱总另一侧的赵良不解,就起身来到了刘大可的身旁,悄声道:“老板怎么了?”刘大可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赵良在说什么,仍在寻找着,嘴上道:“这是什么高品位的红酒啊?”赵良顿时恍然大悟。钱一然禁不住对赵良道:“怎么样,看出来了吧,这才是有品味的男人。” 赵良知道钱一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喝酒的情景,就有些尴尬。刘大可不解,钱一然就将开始喝酒时的情景,告诉了刘大可。刘大可一听不由的笑了。赵良更加尴尬,脸色更红。 简单的寒喧,瞬间拉近了钱一然与刘大可心灵上的距离,感情迅速升温。 赵良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学着刘大可的样子品尝起了眼前杯子里的红酒,似乎有了新的发现,感慨道:“原来红酒是这么喝啊,真的和刚才的感觉不一样。就像电视剧里一句台词说的: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果真这红酒与白酒不同,喝法不一样,感觉也就不同。” 眼前的一切,高燕全看在了眼里,尤其是赵良在钱一然面前的极尽表演,高燕有些看不惯,就向梁海星使个了眼色。梁海星不知此时高燕的心思,满脸的茫然。高燕无奈的摇了摇头。 钱一然见赵良终于懂得了红酒的喝法,似乎有些兴奋,就望向赵良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其规律。人活着有气场,当官有官场,演员有自己的娱乐圈,谁不遵守那规则,就会受到惩罚。” 刘大可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并不是专门品尝美酒,享受歌厅的欢乐,项目的事一天不落地,就如同巨石般压在其肩上,心里难得片刻的安宁。但关于项目的事,要靠钱一然帮忙。钱一然不提,自己也不能直接讲出来。否则,不仅显得自己太心急,也有些唐突,任何事情水到渠成最好,一旦作夹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难办了,甚至很难起死回生。刘大可一直在等待着机会,就显得有些焦急。刘大可见机会终于来了,就望着钱一然笑道:“那商场呢?” 钱一然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仍在故意回避项目的事,她想吊刘大可的胃口,就随口道:“商场如战场啊。虽然官场和娱乐圈的水很深,人人相互提防,处处是陷阱,但远不如商场残酷。因为商场遵守的是战争法则,只有胜利与失败,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或者说,在商人的眼里,只有击败对手,别无选择。” 赵良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钱一然,对钱一然精辟的话语十分赞赏,钱一然话音刚落地,赵良首先鼓起掌来,接着向钱一然竖起了大拇指。刘大可担心钱一然接过赵良的话题聊下去,打断自己刚刚提及的话题,就厌烦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忙对钱一然道:“哈哈。怪不得我们到处碰壁呢。原来我们当成官场了。” 赵良见刘大可提起了前两天发生在td部门门口的事,依然怨气冲天,充满愤恨。钱一然嫣然一笑,不由的拍着赵良的肩膀道:“赵大哥,将来是位干大事的人,这样的肚量可不行,没有必要和那些小人一般见识。” 自见到钱一然,赵良一直在围着钱一然转,高燕有些看不惯,就不屑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对钱一然道:“你也太抬举他了,他哪里有什么肚量,只有小肚鸡肠。”赵良知道高燕因自己接近钱一然而心怀不满,故意在讥讽自己,当着钱一然的面,又不好发作,就瞪了高燕一眼,依然望着钱一然,愤愤不平道:“你那天没在现场,简直欺人太甚了。” 钱一然继续拍着赵良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我知道男人都是兽类,不仅最具攻击性,而且天性报复。找个机会我帮赵大哥把这口恶气出了。”钱一然的话很温馨,赵良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刘大可见钱一然终于将话题扯到了项目上,就舒了口长气,目光不时的望向钱总,在不断的揣测着钱一然的心思。此时的钱一然也有自己的考虑。钱一然心里很清楚:像这么重大的事,在没搞清对方心思的情况下,谁先提出来,谁就容易陷入被动。因此一直在回避。见刘大可提出来了,自己已躲不过,也极想了解刘大可心里的底盘,就欲擒故纵:“我知道刘老板心里在想什么,毕竟这么大的事太突然了,容我考虑考虑。今天晚上,我们只喝酒唱歌,不提td部门项目的事好吗?” 机会就是对闪念间的机遇作出的决定,机会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出现,把握住了就是机遇,失去了有可能就是遗憾,甚至是挑战。刘大可极为担心,这难得的机遇瞬间变成遗憾或是挑战,就激将道:“怎么,钱总还要回去向董事会汇报?研究研究再作决定?” 钱一然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心想:我本来想给你的个台阶下,结果没想到你却将起了我的军。钱一然又不想让刘大可太过难堪,这刘大可毕竟是政府官员,有着常人不易理解的自尊甚至是权威,而且将来还要与其打交道,就微微一笑,道:“我们企业不同你们政府官员,我们讲究的是效率;你们重视的是稳妥,讲究的是按部就班。” 望着钱一然那似乎有些嘲讽的目光,刘大可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同样微笑道:“钱总不要总是拿有色眼镜来看我们的政府好吗?我们最讲究的是事实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好。既然刘老板这么讲,那我也不想再回避了。今天晚上,我们定下来好吗?”关键时刻,钱一然终于向刘大可摊牌了,刘大可也不甘示弱,就笑道:“那好啊。” 钱一然深深的望了刘大可一眼,目光有些神秘,又像在挑衅,刘大可不知此时钱一然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好说什么,就极力在揣摩钱一然的心思,脸上满是习惯的微笑,有些僵硬。刘大可与钱一然二人如同谈判桌上的老手,还没有正式交手前,已陷入了心理战。 赵良等人见刘大可与钱一然在谈项目的事,如同二人一样,心里都极为紧张。顿时,歌厅里静寂了,与周围不时传来的歌声极不协调。 钱一然望了刘大可一眼,随手拿起了眼前的手机,拨通了手机后道:“玛丽小姐,你把起草好的合同文本拿来。” 钱一然的话音刚落,右墙顿时变成了推拉门,向两边缓缓移开,一间办公室映现在了刘大可及众人的面前,灯光下,钱一然的助理正在打印着材料。刘大可目光更是充满疑惑,不由地道:“钱总这里好多机关啊。” “这算什么机关啊,只是为了充分利用空间。放心,刘老板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害你的。”钱一然望着刘大可道,目光柔情似水。 “钱总你要的法律文书。”不长时间,钱一然的助理来到了其面前,深鞠一躬,将一文件夹递给了钱一然。钱一然接过后,又对助理道:“刚才几位先生的服装……。”助理微微一笑,又向钱一然微微鞠躬道:“我全都包装好了。” 钱一然轻轻的点了点头,助理向后退去。钱一然接过文件夹打开,仔细审阅了起来。望着钱一然的举动,刘大可的心里很是不安:还没谈,就签订文书啊?那文书又是什么内容啊?这么大的事,自己能作主吗?刘大可越发觉得眼前这钱一然是个谜。虽和钱一然认识的时间不长,自己却一直被其牵着鼻子走。此时刘大可心里很是困惑,目光一望向钱一然手里那不知内容的文书,更是忐忑不安。 钱一然看过合同后,将文件夹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接过文件夹一看题目就不由的大吃一惊:关于争取在梁山建高铁火车站的协议书。内容很简单,大意是,钱一然所在的公司负责以最快的速度为马山市政府争取到td部门在梁庄建立火车高铁站的批文,马山市政府负责在今后的项目开发中,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对钱一然所在的公司以最优惠的政策支持。 刘大可看完协议书内容更是不解:这哪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法律文书啊,简直就是书面的承诺。既没有详细规定双方的权利义务,更没有明确一旦违反协议后,将要担负的赔偿,还有遭受的惩罚。只是那最后的签字,勉强看出是份协议书,仅此而已。 “刘老板,对这协议书,你还有什么异议吗?”刘大可困惑不解间,耳边传来钱一然的声音。 223、美女挖坑 刘大可望了钱一然一眼,微微一笑,将协议书又递给了赵良,并道:“大家传阅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意见?” 钱一然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笑道:“对诚信者,合同只是沟通或是提醒;对失信者,合同是约束或惩罚。” 刘大可未语,将目光望向赵良,赵良同样满是不解,又将文件夹传给了身边的梁海星,梁海星仔细看了看,但看后却大吃一惊:虽然寥寥数言,但内容却很深刻,典型的西方作派,反映了利益均沾。虽然只字没提钱的事,但钱一然追求的却是大利,最优惠的政策,字字不是值千金,而是万金、亿金。似乎有种恍然若悟的感觉:这钱一然绝非一般女流,看似很大方,其实心机很深,以最低的投入换取最丰厚的利润回报。梁海星不由的望了钱一然一眼,钱一然那满是微笑的双眼难以掩饰胜利者的喜悦。梁海星见事已至此,已难以挽回,更为重要的是,刘大可并没意识这协议有什么不妥,而刘大可最关心的还是尽快将项目的批文拿到手,以圆满的结果返回马山,向周思国述职。自己一旦提出不同看法,将有多事之嫌。肯定会使刘大可感到厌烦。再者,也可能自己多虑了,钱一然只是随便一提,也许从此以后,不再和刘大可产生任何的联系,甚至连马山都不去。胡思乱想间,梁海星将文件夹递给了高燕,并用异样的目光望向高燕,轻轻的点了点头。 高燕觉得这协议书是钱一然与刘大可间的事,与自己无关,只想尽快的结束百都之行,回到马山,去过正常的生活,因此并不想从梁海星手里接过协议书,更不想细看。就在高燕心神不安间,一见梁海星的目光似乎隐藏着什么,就接过了梁海星递过来的文件夹。 高燕接过文件夹一看,同梁海星一样,开始,高燕觉得协议书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比较笼统,仔细品味,每句话似乎都是字斟句酌的结果,浸透着超乎常人的精明,凭其直觉,眼前的份协议书绝非一时冲动的结果,而是深思熟虑的字斟句酌,无不浸透着钱一然的精明与深不可测的心机。与梁海星不同的是,作为妻子,又是大学里的同学,高燕对路军再熟悉不过了,协议书里好多文字像是路军的行文风格。于是,高燕眼前不时闪现着路军的身影,心里就想:路军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高燕的心情越发沉重,疑虑不安中,高燕将文件夹还给了刘大可。 高燕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刘大可,内心极为矛盾:很想阻止这代价很高的协议,又很想尽快达成协议,结束百都之行,甚至还想,将眼前这一切在记忆中淡忘,权当什么也没发生。高燕的心里乱极了。 “刘老板,你还有什么意见吗?”钱一然说着将签字笔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并没有急着签字,而是将征询的目光分别望向赵良、梁海星,还有高燕,笑道:“怎么样,我签字了,你们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梁海星和高燕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有些异样,但什么也没说,低下了头,似乎并没有听见刘大可在说什么;赵良见刘大可迟迟不肯签字,有些不耐烦,道:“刚才钱总不是说了,这协议书就是个信任。我看没有什么实质内容。” 见赵良如此急迫的样子,高燕与梁海星分别望了赵良一眼,高燕在心里骂道:色迷心窃,真是蠢猪。梁海星则微微一笑。 钱一然见刘大可有些犹豫,就道:“怎么样,还需要向你的上级请示啊?”钱一然的一席话提醒了刘大可,虽然自己事先已向周思国进行了简要汇报,而且已得到了周思国同意的答复,但真的代表马山市政府签字,刘大可却感到了很大的压力,这么重大的事情的确应该请示周思国。而此时走出房间,钱一然定会耻笑自己。刘大可茫然不知所措间,就将目光望向高燕和梁海星,高燕依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梁海星也在低着头摆弄着手机。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心里很是无奈:关键时候,每个人都老太太吃柿子抿着嘴不说话了。 就在刘大可寻找时机间,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刘大可有些不解:这么晚了,谁还在给自己发短信。刘大可打开一看,见是梁海星刚刚发来的。望着眼前的手机,刘大可脸上泛出得意的微笑。刘大可刚刚关上手机,手机又响了。刘大可望了满是期待着的钱一然一眼,微微一笑,道:“对不起钱总,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刘大可一走出房间,便拨通了周思国的电话,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向周思国作了全面汇报。周思国没有立即回答刘大可,而是道:“首先感谢钱总对马山项目争取工作的支持。钱总作为跨国公司老总,追求利润无可厚非,但我们的政府所作的一切,是将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只要有利马山的经济发展,有利百姓得到实惠,我们都持欢迎的态度。”周思国说完挂上了电话。 听了周思国的一番指示,使得刘大可一头雾水,也就更没有了主意。突然间,刘大可想起了梁海星,他想听听梁海星的意见。但又不好直接进房间将梁海星喊出来,就想起刚刚梁海星给他发短信的事。就给梁海星发了条短信。果然,很快房门开了。 “小梁。”刘大可见梁海星走出歌厅房门,正在四处张望,便急忙低声道。 梁海星见刘大可在歌厅房门外的走廊前方不远处,正向自己打招呼,就疾步上前,对刘大可道:“周书记什么指示?” 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而是道:“你对这协议怎么看?” 梁海星没有急着回答刘大可,目光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见楼道里没人在注意其与刘大可说话,就向刘大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刘大可听后,觉得梁海星分析得有道理,越发觉得这协议,并非像纸面上那么简单,尤其想起周思国刚刚作过的指示,就低头陷入了深思。刘大可深知,钱一然还在等待刘大可的答复,其不能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就对梁海星急切道:“你觉得这协议该不该签?” 梁海星几乎未加思索,便道:“我觉得钱总进行了周密的筹划,如果你不签字,这项目将前功尽弃,对马山下步的发展影响更大。另外,周书记也没有明确反对你签字。” “没想到这娘们这么厉害。”刘大可愤然道。刘大可见自己有些失言,就拍着梁海星的肩膀,笑道:“我先进去再试探一下钱总的心思,你过一会儿再进去。”梁海星明白刘大可的意图,就点了点头,装作有事,继续向前走去。 “刘老板,你这电话接的时间够长啊?”钱一然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一回到歌厅,钱一然便笑道。 刘大可似乎没有听见,扫视了房间一眼后,笑道:“小梁呢?”赵良望了刘大可一眼,不知刘大可的心思,目光有些疑惑。高燕则道:“好像他媳妇刚才给发了个短信,家里出了点小事,出去打电话了。” 刘大可点了点头,坐在了钱一然身边的沙发上。钱一然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刘大可,始终充满着微笑,心想:这刘大可好会演戏啊。 刘大可刚一落座,望着钱一然,微笑道:“我们谈到哪里了?” “刘老板签字吧?!”钱总说着将文件夹放在了刘大可的面前。刘大可打开文件夹,连看也没看,在甲方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刘大可见协议书只有一份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钱一然。钱一然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在我上学的时候,一天,老师问了我们一个古老的哲学命题:一个人站在悬崖上,前进一步是死,后退一步是亡,那人该如何做呢?老师见全班没有人能回答上来,就道:横走三步又何妨?!从那以后,这古老的命题,便刀刻般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绝处逢生、天无绝人之路,万物相克相生。我们所处的世界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混沌的状态,好多事情不能不认真,有时又不能太认真。” 刘大可不知此时钱一然在想些什么,更不理解钱一然一番表白的含义,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钱一然望了眼前文件夹里的协议书一眼后,又道:“这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但刘老板你就不同了。你要回去汇报,而且明显这份协议书对你有利。” 刘大可刚想说什么,梁海星推门走了进来,刘大可就借机望着协议书道:“小梁放到你的包里吧。”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上前,从刘大可的手里接过了协议书,见内容没什么变化,就来到沙发前,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虽然钱一然手里并没有刘大可签字的协议书,但屋里满是录音设备和摄像头,即使将来刘大可不承认协议内容,钱一然也会找到足够的证据。钱一然之所以没有下留下刘大可签字的协议书,无非是想在刘大可面前显得更豁达大气罢了。刘大可越发觉得这钱一然虽然年龄不大,但聪明过人心机似海,以后与其打交道一定要小心点。否则,会随时掉入其布下的陷阱。 “好了。协议书签了,接下来,我们商量一下下步争取早点拿到项目的批文吧?”钱总舒了口长气,望着刘大查道。钱一然所言,正是刘大可心里所想。刘大可忙道:“好,我们一切听钱总的。” 224、轻歌曼舞 “你们把省里的批文拿来了吗?”钱一然望着刘大可道。刘大可先是一怔,心想:我们来百都是干什么的?刘大可不知此时钱一然心里想些什么,也就不好贸然回答。钱一然似乎只是顺便一提,未等刘大可作答,就又望着刘大可道:“这样,明天早晨你们在房间里等我,我去接你们,你们带上省里的批文,然后我们一起去td部门汇报吧,争取当场得到正式批复。” 刘大可听说钱一然明天要去接自己,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住的地方太寒酸了,钱一然见了定会小看自己,就忙道:“不用了。我们住的地方离td部门不远,说好了几点会合,我们提前到就是了。再说,我们住的地方门也不好停车。” 钱一然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我主要是想,经过一晚上思考,可能我们会有了新的想法,有些事,我们好在车里商量,提前应对。”钱一然恳切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见钱一然执意要接自己一起去td部门,就不好再坚持,笑道:“那这样吧,说好几点,我们提前出来,就在今天晚上接我的地方等你们。你看看这样好不好?” 钱一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征询的目光望向刘大可,轻声道:“那就这样定了。他们八点半上班,上班还要先收拾一下办公室,我们过早的赶过去,也不太方便,那我就八点四十五去接你们,争取九点到他们领导的办公室。” 刘大可见没什么不妥,就笑道:“好。” “协议签了,明天的事情也安排妥了,刘老板你还有什么心事吗?”见刘大可似有心事,依旧有些心神不定,钱一然就举着高脚杯,望着刘大可道。钱一然满脸的微笑,看上去很甜。 “好,那就让我们为明天顺利拿到批件干杯!”刘大可说着,端起了眼前的高脚杯,然后又冲着身边的赵良、梁海星,还有高燕道:“钱总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你们也不表示一下啊。过来,我们一块向钱总敬酒。” 耳闻刘大可一席话,钱一然似乎酒未喝人先醉,忙放下酒杯,轻捂面颊道:“每人敬我一杯,我非醉了不可。再说,能为同乡做点事,我也感到无限的荣光。我们还是一块喝吧。” 刘大可笑而不语,将目光望向赵良,赵良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意,心里极为开心。赵良满眼都是钱一然的倩影,极想单独向钱一然敬酒,借机接近钱一然,加深与钱一然的感情。既然刘大可给了自己机会,就绝不会放过。赵良见刘大可示意自己向钱一然敬酒,就急忙端起酒杯,上前来到钱一然身边。钱一然明白赵良的心意,就端起酒杯,望了刘大可一眼,道:“这杯我喝了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好啊。有什么事尽管说。”刘大可没有多想,钱一然话音刚落便道。 “我想等一会儿结束了,就明天的具体细节,单独再和赵老板详细的聊一聊,争取明天能顺利拿到批文。”钱一然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刘大可。刘大可一听,觉得钱一然要求非常合理,就没有多想,便道:“好。还是钱总考虑的周到,那今天晚上就辛苦一下小赵。” 静静坐在一旁的高燕目光不时的望向钱一然,一直在观察着钱一然的表演,当听到钱一然今天晚上要留下赵良单独商议明天的事,心里不由的一怔,心想:这娘们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虽然高燕想了好多,但又实在猜不透此时钱一然的心思。 钱一然说完与赵良手里的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目光望向赵良,莞尔一笑,赵良心领神会,富有浪漫的遐想,使得心里有种过电般的感觉,没再多说什么,一仰脖将杯中的红酒一口喝下。钱一然又深情的望了赵良一眼,道:“不能喝了,还是让我们唱歌跳舞吧。” 与自己的下属碰了杯,却不再与自己喝酒,自己多没面子啊。刘大可一听,忙对钱一然笑道:“凭钱总的酒量,喝这点酒算什么?”刘大可说着端起酒杯与钱一然的酒杯碰了一下。 钱一然似乎也意识到对刘大可有些怠慢,就望向刘大可歉意的微微一笑,轻轻的呷了口红酒。钱一然刚刚将含在嘴里的红酒喝下,忙捂着嘴道:“我真的不行了,这样下去,可能会耽误明天的事了。”钱一然说着望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将目光望向等着敬酒的高燕,还有梁海星。 突然,见高燕异样的目光望向自己,钱一然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瞟了高燕一眼后,端着酒杯望向高燕与梁海星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三个一块干了。”钱一然说着,将杯里的酒全部喝下。然后,用手轻轻的抿了抿嘴,道:“真的不能再喝了,我们跳舞吧。” 刘大可见钱一然喝了不少酒,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就极想搂着钱一然那纤纤细腰,轻歌曼舞。一听钱一然说要唱歌跳舞,正中刘大可心意,就借着钱一然的话道:“那好啊。为预祝今后的合作顺利,我先请钱总跳舞,你们唱歌助兴。” 刘大可说着起身邀请钱一然跳舞,钱一然愉快的答应了。接着,房间里传来动听的舞曲。 刘大可根本不会跳舞,他是想近距离接触钱一然,以满足内心的贪婪。钱一然娇艳的面容,还有婀娜的身姿上,尤其是钱一然身上散发出的幽绵淡雅体香,更让刘大可如痴如醉。刘大可那有力的大手紧紧搂着钱一然的细腰,僵硬的躯体如电线杆子般胡乱的扭动着,两眼几乎没有离开眼前的钱一然。钱一然尽量配合着,但那不时紧蹙的眉似乎看得出,此时的钱一然心里似乎在受到莫大的煎熬。刘大可似乎很尽兴,也很满足,更想多和钱一然跳一会儿,就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赵良、高燕等人不停的催促道:“你们也别闲着啊,跳舞或唱歌啊。” 虽经刘大可多次动员,赵良、高燕等人依然无动于衷,目光一直在望向刘大可与钱一然,赵良不停的在用手比比划划,从目光里,似乎对刘大可的舞姿没有认同。 起初,刘大可搂着钱一然一位刚认识不久的漂亮异性跳舞,还有些不自然。时间稍长,尤其见钱一然非常配合自己,刘大可开始放松起来,变得自然了许多,将钱一然紧紧的搂在怀里,两眼微闭,不知是欣赏那欢快舞曲,还是陶醉于舞姿中。 高燕见状,想试探一下赵良的反应,就用手轻轻戳了下赵良的后背。赵良不解,满脸疑惑,刚想说什么,见高燕两眼一直在望向前方,就顺高燕的目光望去,见刘大可正背着赵良,搂着钱一然的细腰跳舞。赵良顿时明白了一切,对高燕不屑道:“你个傻娘们,没见男人和女人跳过舞啊?” “你才傻呢,我见跳舞的多了,没见搂得这么紧的,你心里发酸拿我出什么气啊?”高燕狠狠的瞪了赵良一眼,低声道。 从高燕的话语里,赵良似乎听出了什么,就再次抬头向钱一然望去,此时的钱一然似乎被强暴般,目光不住的四处张望,似乎有些哀求。钱一然不停的向后倾着身子,眉头紧蹙,似乎很痛苦,见赵良望向自己,无奈轻轻的摇了摇头。赵良的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又仿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坨屎,陈味泛起,呕吐感油然而生。赵良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低头吸起了烟。 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微微一笑,有些神秘,随后,安慰道:“你不用郁闷,我同学不是说了,晚上留你商量明天的事,属于你的时日还长着呢,你就好好的享用吧?” “怎么吃醋了?”赵良知道高燕在故意气自己,就同样微笑道。 果然高燕似乎有些不高兴,两眼一瞪,小嘴一噘,道:“我吃什么醋啊,现在心酸的应该是你吧?你又不是我的菜,在我眼里,你连牛粪也不配,充其量就是一堆臭狗屎。” “你!”赵良向高燕靠了靠,挥动着拳头,比划了一番。高燕仍佯装生气,道:“离我远点,我嫌你脏。” 受了高燕一番奚落,赵良心里似乎更烦,就向梁海星打了个招呼,示意梁海星出去吸烟。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道:“你们二人都出去吸烟,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倒无所谓,老板会怎么想啊。你们两个人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吧。想吸烟,就在房间吸。” 赵良见高燕的话颇有道理,望了高燕一眼,与梁海星吸着烟,继续无奈的欣赏着刘大可的舞姿。 对钱一然而言,与刘大可跳舞是件重体力劳动,钱一然的额前布满了汗珠,有些气喘吁吁。一曲跳完,见刘大可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钱一然就用手在脸前轻轻的挥舞了几下,赞叹道:“刘老板的体力真好。我都有些吃不消了。”或许生怕伤了刘大可的自尊,钱一然征询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我休息一会儿再跳好吗?”钱一然说着,目光又望向一直坐在沙发上的高燕。 钱一然的举动使刘大可感到有些尴尬,但既然钱一然已拒绝与自己跳舞,刘大可不好再勉强,就目光望向高燕道:“来这里就是唱歌跳舞,想坐着,回宾馆。” 未等高燕回答,赵良忙来到高燕面前,将高燕从沙发上拉了起来,道:“刘老板想邀请你跳舞呢,你怎么坐在这里啊,一点眼色也没有。” 无奈之下,高燕稍整理一下衣服,向舞池走去。 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刘大可似乎很开心,伴着悠扬的舞曲,脸上荡漾着愉悦的笑容,丝毫没有感到疲倦。 225、周思国“进监” 果然,钱一然没有食言。按照昨天晚上的约定,刘大可、赵良、梁海星身着钱一然送的西服,刚刚走出宾馆,三辆高级轿车,便停在了眼前。刘大可不解间,钱一然夹着手包微笑着向其走来。刘大可不由的向身边一瞥,见高燕仍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就有些不解,低声道:“你没换衣服啊?”高燕满脸疑惑:“怎么我这件衣服不好看吗?可比我同学送的名贵多了。” 刘大可刚想说什么,身边传来钱一然银铃般的声音,赞叹的目光望向刘大可等人,道:“哟,这身衣服还真的很得体,感到特别精神,个个像新郎似的。” 刘大可心想:你这是在自我表扬吧。刘大可望了身上的西服一眼,微微一笑,未语。钱一然又道:“刘老板,昨天休息的怎样?” “钱总这么盛情,喝了那么多的酒,肯定休息的很好啊。”刘大可笑道。 钱一然微微一笑,望了一眼眼前停着的三辆高级轿车,对刘大可道:“这样好吧。让我同学和助理坐第一辆车,在前面;我和刘老板坐一辆车在中间;赵先生和梁先生坐一辆车在后边。” 刘大可见钱一然考虑的比较周到,就没有提出什么不同意见,望了眼崭新的三辆高级轿车,道:“钱总派这么多车来干什么,两辆车足够了。” 钱一然没有说什么,心想:不派车,走着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要的不就是个排场吗?钱一然微微一笑,道:“刘老板上车吧。” “好,按钱总的安排,大家上车吧。”刘大可说着向中间停着的轿车走去。 钱一然带来的车队,清一色的名贵轿车,贵宾般鱼贯而行,成为一道风景,引来行人不时侧目观看。坐在车里,赵良似乎感到很稀奇,目光不住的打量着车内的一切,还不时的望向车外,见行人羡慕的目光望向自己坐的豪车,感到特别满足。 刘大可与钱一然所乘的车很快来到了td部门的门口,赵良的目光更是显得有些不够用,不住的四处张望。突然,赵良发现曾阻止他们进入办公区的保安仍在值勤,就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梁海星。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未等梁海星说什么,赵良便不由的笑了,轻声道:“看看这小子还会找我们麻烦吧。” 赵良说着,前面的车已驶到了保安面前,保安什么也没什么,横在大门前的栏杆便自动升起。赵良感到极为困惑。司机似乎从车内的后视镜上发现了赵良的不解,就道:“我们的车有他们发的通行证。” 望着眼前的一切,赵良内心似乎充满了无恨的感慨,不由的叹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对商人来说,好车就是名片。” 虽未拿到td部门的正式批文,但td部门的答复却让刘大可感到非常的欣慰。td部门明确告诉刘大可,修铁路建高铁的宗旨,就是方便百姓,有利当地的经济发展,对马山市政府的提议,完全持赞同的态度,届时他们将与具体规划部门进行协调联系,有具体施工单位与马山市政府进行对接。更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刘大可的车刚刚驶出td部门不久,便接到了周思国打来的电话。周思国告诉刘大可,已接到td规划部门的电话,同意马山市的建议,整个规划可按在梁庄或前山建火车站进行,具体位置他们将与近日现场勘测后再作出最终决定。周思国似乎很高兴,特别嘱咐刘大可不必急于回马山,可以在百都玩几天。并专门交待,要好好的感谢钱总。 接听完周思国的电话,兴奋的刘大可长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如同孩子般,与钱一然击掌相庆,并对钱一然道:“你挑百都最好的饭店,按周书记的指示,我要好好的感谢钱总。” 此时的钱一然似乎很冷静,听完刘大可的情况介绍,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似乎有着更深的考虑,或是结果已在其意料之内。 百年不遇的洪灾终于消退了,前山开发方案已获省里正式批复同意,自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本来周思国应该很高兴,但周思国却陷入了深深的困惑:社会上传说周思国开发前山是为了个人利益,周思国要调到省里。甚至网上有人发贴说,周思国名义上开发前山,实际上是为商人攫取利益创造条件,其目的是为个人敛财;也有人发贴说,好长时间已没有思国的新闻,省纪委对周思国进行“双规”。是啊,周思国前段时间患病,而医生也建议周思国注意休息,除了正常的上班甚至加班处理公务外,周思国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为那些捕风捉影之人提供了口食。 晚饭后,周思国按照医生的嘱咐,没有召集开会研究工作,更没有参加应酬,一个人来到办公室审阅起了文件,他想独自一个人静下心来谋划一下下步的工作。周思国正看着文件,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周思国以为是有人请示汇报工作,就急忙拿起了电话。话务员告诉周思国电话是其爱人从家里打来的。周思国有些不解:爱人很少给自己办公室打电话,出什么大事了?疑惑不安间,周思国接通了爱人的电话。 周思国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就急切的问爱人:“有什么事吗?”爱人在电话里告诉周思国,刚刚接到老家弟弟的电话,周思国的老娘不知从哪里听说周思国出事被关进了监狱,家里人告诉娘那是胡说,但娘就是听不进去,说什么也要到监狱去看望周思国。家里人经再三劝说,娘没有去监狱探望,说要来马山看周思国,家里人考虑娘年龄大了,又怕影响周思国的工作,就劝说娘不要来马山。而娘却始终不放心周思国,就让家里人给周思国打电话。娘怕家里人骗她,对家里人说,既然国儿没事,就说明国儿还在上班,就打国儿办公室的电话。一打通办公室的电话,话务员一听说是找周思国的电话,就挂断了。家里人没有办法,只好把电话打到了家里。娘要亲自给周思国的办公室通电话,看看周思国是不是还在正常上班。没有办法,家里人只好将电话打到了家里。周思国的爱人看看周思国是否在办公室,好告诉娘,让娘给周思国打电话。否则,再打周思国的手记,让周思国到办公室接娘的电话。 妻子的电话,使周思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周思国本以为,干工作尤其是开发梁庄这么大的决策,背后人们有点意见,甚至发点牢骚也在所难免,实属正常,清者自清,自己问心无愧,至于梁庄转型发展的结果如何,自有后来人评说,更何况组织也并未找自己谈话,自己仍在工作岗位上行使着职权,对社会上的各种负面传说,也就没有当回事。但从妻子的通话中,周思国已深深的感到,谣言已对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对一直疼爱自己的老娘造成了伤害。自参加工作来,特别是自被组织任命为马山市委书记后,可以说,自己一心铺在了工作上,不仅难以照顾老娘,平时连个电话都很少打,逢年过节更是由于公务繁忙,连回家与老娘团圆都成了奢望,本来心中就有着无限的愧歉,而现在还要因为一些谣言,让老娘为自己担心。母子连心,母亲对儿子的牵挂深入骨髓。老娘年岁已高,身心已经不起折腾,因谣言使老娘的心灵受到伤害,万一再有个什么意外,自己岂不成了不孝之子。虽然自己没有能力给老娘带来物质上的享受,但绝不能使老娘的精神遭受莫须有的伤害,甚至是摧残。想到这,周思国恨不得立刻飞到母亲的身边,或是让母亲来马山亲眼看看自己在办公,消除老娘的误会。周思国就想给在省城工作的大弟弟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周思国想还是工作为要,放下爱人的电话,就拨通了话务员的电话,首先了解了话务员不接老家来电话的原因。话务员告诉周思国,办公室有要求,为了防止外部人员上访影响市委领导办公,尤其是有周书记的外线电话,一定要问清有什么事,除了工作上的电话,外来的电话一律不转接。话务员还告诉周思国,她们也担心漏接亲友的电话,会耽误事。办公室领导告诉她们,如果真的是亲友,肯定会知道周书记的手机号,既然不打周书记手机,就说明对方与周书记关系一般,一律不转接。周思国明白了事情原委,就对话务员道:“从现在开始,他办公室的电话由人工改为自动转接,确保所有的外线电话都能转接到办公室。” 天下好多事,极为巧合,周思国刚放下电话,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周思国以为是老母亲打来的电话,结果是一位妄想症患者,说是当年珍宝岛战役的战士,现在隐藏在俄罗斯的克格勃已派人潜入到中国来暗杀他,他已躲过好几次,没有办法,特打电话请求周书记的保护。周思国感到非常的无奈,但又不好发火,就告诉对方,让其给公安局打电话。然后,周思国又拨通了公安局值班室的电话,指示公安局会同有关部门,做好其家人的工作,防止乱打电话影响正常公务。 周思国处理完公务,放下电话,又拨通了在省城工作的大弟弟的手机。周思国的大弟弟一听是周思国的声音,忙道:“怎么样,大哥你最近挺好吧?本想去看看你,因一直忙于工作,难以脱身,大哥你现在还好吧?”周思国似乎听出了什么,就笑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周思国的大弟弟在电话里告诉周思国,有关周思国被“双规”的事在省城一定的范围内都传开了,甚至还有的领导问其原因。 226、视频 “影响这么大吗?”周思国若有所思道。 周思国的大弟弟一直将周思国视为人生标杆,对周思国心存敬畏,见周思国心情不错,就进一步问道:“哥,到底什么原因啊?”周思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也不相信你哥吗?”周思国的弟弟唯恐惹周思国不高兴,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直相信大哥的为人,以及对事情的驾驭能力。我只是想说,任何事情的存在总是有其特定的原因,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或许大哥有些过急了。” 周思国明显听得出,弟弟的话语很谨慎,引起了周思国深深的思考:是啊,谣言在这个时候传出去,而且满城风雨,到底是什么原因?背后的动机又是什么?或者说,造谣者想达到什么目的?周思国实在想不出,又不好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讲出来,就道:“你还听到什么了?” “现在有传说,sw可能要给哥调整工作。”周思国的弟弟道。 周思国一听,眉宇紧蹙,不禁道:“不是一直在有这方面的传说吗?” “这次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噢。”周思国点了点头。周思国理解从事组织工作弟弟的苦衷,就没再多说什么。 或许周思国的弟弟感到周思国没有反感,就又进一步道:“我觉得换届选举是个机会,既然外面传言很多,一旦组织有新的工作调整,我觉得离开马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马山工作这么长时间了,积累些矛盾也十分正常,换个新的工作环境,或许更有利于个人发展。” 虽然周思国心里很清楚,弟弟也是好意,但其弟弟的一番话,仍如针般深深的刺痛了周思国的心。周思国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这都是我的责任啊。”周思国还想再说什么,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响起,周思国急忙对大弟弟道:“不和你多说了,可能是咱娘来的电话。我这里一切都很好,不用担心,如有机会或是工作许可,你抽空回家看望一下咱老娘,帮我向咱娘解释一下,免除她老人家的牵挂。”周思国说完便挂断了手机。 周思国办公桌上的电话一直铃声不断,夜晚十分清晰,周思国刚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电话里便传来老娘的声音,出乎周思国意料的是,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和急切:“国儿啊,挺好的吧。没遭什么罪吧?”耳闻老母亲牵挂的声音,向来刚毅的周思国一阵心酸,眼泪便不由的滴落了下来。周思国见老母亲仍以为自己被受审,弯子不可能一下转过来,就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母亲笑道:“娘啊,我是国儿啊,我挺好的啊。最近工作忙,没有顾得上给你老打电话,娘最近吃饭如何,身体还好吧。”周思国的母亲似乎仍在惦挂着儿子进监狱的事,就劝道:“娘很好,不用你挂着,听党和政府的话,好好的改造。再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啊,人一辈子不容易,尤其是男人,在外面打拼事业,跌个脚摔个跟头也很正常。在哪跌倒了,就在哪爬起来,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出来了,照样是娘的好孩子,娘永远是国儿的娘,不会嫌弃国儿的。政府还给咱留着几亩地呢,娘虽然年龄大了,还能摸索着种地,你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做事,可能农活也不会干了。不要紧,回老家,再慢慢学吧,再说不是还有娘吗?有娘碗里的就有国儿嘴里的,只要娘活着,就不能饿着我的国儿。” 娘为子女操劳了大半生,到现在还在为自己担心,周思国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老母亲,心里有些泛酸,泪珠不停的滴落下来。 周思国从办公桌抽出一张纸巾,将脸上的珠泪拭去,强颜欢笑,道:“娘,你听谁说的,国儿进了监狱?” 周思国的母亲似乎认定了周思国因犯罪被关进了监狱,也就不理会周思国的话语,继续安慰周思国道:“国儿啊,娘这把年纪了,虽说不上什么走南闯北,但大小事情也经历了不少,只要你能想得开,就不要挂念着娘。” 娘的一席话,勾起了周思国对往事的回忆。上小学时,一帮坏孩子欺负周思国,借故说是周思国偷了他们的钱,不仅集体殴打了周思国,还让周思国还钱。周思国没偷钱,肯定不会承认,那帮坏孩子没办法,就向老师告状。老师也觉得难以处理,就放学后将周思国留了下来,了解事情经过。而那帮坏孩子仍一口咬定周思国偷了他们买作业本的钱。周思国的母亲见学生放学,周思国却没有回家,就去找周思国的小伙伴,问明原由。了解事情经过后,周思国的母亲直接来到学校。周思国的母亲找到老师,首先问了周思国事情起因。周思国就将那几个坏孩子故意欺负他的事告诉了母亲。周思国的母亲又对老师直接道,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国儿是个诚实的孩子,不做的事从来不会承认。老师见周思国的母亲找到了学校,而且周思国始终不承认偷钱的事,知道那几个坏孩子是有意欺负周思国,就将此事告诉了校长。校长经过调查了解了事情真相后,很生气,就想把那几个坏孩子开除。周思国的母亲听说后,觉得孩子犯点错难免,就又来到学校,恳求校长给那几个坏孩子一次改过的机会,不要轻意的把那几个坏孩子开除。后来,学校同意了周思国母亲的意见,责令那几个坏孩子向周思国当面赔礼道歉。想到这,周思国依然心里极为坦荡,继续安慰母亲道:“娘,我记得小的时候,有人向您告状,或是出了什么事,你总是先问问国儿,你说,你最相信国儿,国儿不会撒谎。” 听了周思国一席话,或是经过一番试探,周思国的母亲似乎有所转变,就不由的自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现在老家到处传说你犯了错误,被关进了监狱,连现在的亲戚也不像过去那么亲热了。我问了人家,人家说,谁愿和罪犯家走亲戚啊?沾不上什么光不说,还怪晦气的。” 周思国一听不由的笑了,就又道:“娘啊,你想想,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你还能把电话打到国儿办公室吗?你把电话打到国儿的办公室,不就是想验证一下国儿是不是进了监狱?再说,国儿真的进了监狱还能随便接娘的电话吗?” “国儿说的也是,也可能是娘一时糊涂了吧。” “不是娘糊涂了,是娘放心不下国儿。是国儿,到现在还让娘挂着,国儿让娘操心了。”周思国说着,又用办公桌上的纸巾不停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周思国见老娘没再说话,就又对母亲道:“娘是谁帮你打的电话号啊?老三在你身边吗?” “在在。”周思国的母亲似乎终于相信了周思国的话,相信了儿子清白,似乎心情好了许多。为彻底打消母新的疑虑,周思国又道:“娘,你不要放下电话,我和老三视频,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在办公室。” “好好好。”周思国的母亲说着,将电话递给了周书记的二弟。二弟接过电话,刚欲解释,周思国担心母亲多虑,急忙道:“老三,你把你的手机视频打开,我们视频,让娘看看我现在在哪里。” 周思国的二弟不敢大意,急忙打开了手机的视频。视频里,母亲全神关注的望着周思国,一见母亲满是沧桑的脸更显憔悴,周思国潸然泪下,周思国强咽泪水对母亲道:“娘,你看看,我手里的电话还没放下,我刚才是不是在用办公桌上的手机给你通话啊?” 周思国母亲两眼紧盯着周思国,似乎刚才说过的话全忘了,不停地道:“国儿,你又瘦了,是不是最近累的,还是工作上不顺心啊。” 周思国觉得最主要的还是打消母亲的疑虑,就打开办公室屋顶的灯管,顿时办公室里明亮了许多。周思国将手机上的摄像头,对办公室又扫了一遍,便对母亲一一进行了解释。然后,又对母亲道:“娘,你放心了吧。” 望着眼前的一切,周思国的母亲似乎彻底打消了疑虑与挂念,就急忙道:“嗯。娘放心了,娘放心了。这是谁啊,给俺国儿造这么恶毒的谣,我们老周家祖祖辈辈就没有犯过事,更没有人被关进过监狱,而现在却造谣糟蹋起了俺国儿。”母亲说着,泪水不停的滴落了下来。 望着眼前的一切,周思国的心里更酸,就安慰道:“娘啊,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说什么,想什么,咱管不着,也管不了。但请您老人家放心,国儿干不了什么大事,也做不了什么大官,但国儿不会给娘丢脸。娘有什么事,直接给国儿,或是给你儿媳妇说,不要再轻信别人的谣言了。” “嗯。娘相信自己的国儿。再也不听别人胡说八道了。”娘擦了把泪,道。 周思国不想再让娘过于伤心,更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好多工作上的事还需要自己谋划,不想将时间与精力浪费在这无聊的谣言上,就对母亲道:“娘既然放心了,就早点休息吧。我再给老三说句话。” “嗯。你们兄弟俩聊吧。娘累了,娘这就休息去。”周思国母亲说着将电话递给了周思国的二弟。 227、谣言杀人 周思国二弟接过母亲的电话,对周思国悄声道:“大哥,咱娘没走,在听我们通话。”周思国很理解母亲此时的心情,对二弟道:“我也没什么事,我这里挺好的,但我发现娘比原来又瘦了。除了我的事,让娘操心外,是不是娘的身体不好啊?” 周思国的二弟告诉周思国,自从听人说,周思国出事被关进了监狱,娘天天睡不着觉,饭也吃不好,经常半夜里,一个人坐在炕上发呆,嘴里不停的念叨:国儿到底犯了什么事,还是得罪了什么人,被送进了监狱?周思国的二弟还告诉周思国,他也发现娘瘦了,就领着娘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医生说娘身体没什么毛病,主要原因可能还是挂牵着你。 周思国叹了口了,知道娘仍在听他与二弟的通话,娘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周思国对二弟道:“我这没事,你们都放心吧。天也不早了,你照顾娘去休息吧。” “嗯,你也照顾好你自己,我发现你也瘦了。”周思国的二弟关心道。 “我没事的,就是最近工作有些忙。你照顾好咱娘要紧。过段时间,如果能抽开身,我和你嫂子回趟老家,看看咱老娘,也消除老家一些人的误会。”周思国说完轻轻的扣上了电话。 望着眼前的电话,周思国陷入了深思,刚刚与母亲通话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其眼前。周思国就想:真是正如老百姓所言,舌头没有骨头能嚼死人,唾沫星子多了能淹死人,谣言如同一把无形的剑能杀死人。周思国理解母亲此事的心情,在母亲的眼里,自己从小就是乖孩子,长大了,村里第一个走出来的大学生,后来从政,成了主政一方的领导,更使母亲感到自豪。而现在自己则成了让母亲最担心的人。咳!现在这人是怎么了?为老百姓干点事,怎么这么难啊。 周思围陷入了反思:是不是自己工作做得急了些,还有没到位的地方?然而又想:怎么可能呢,开发梁庄煤矿,前几届子班子都曾议论过,自己只不过是进行了完善,或是说,自己推动的力度大了些。想到这,周思国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造成目前境况出现的根本原因在于,改革遭遇到了瓶颈。说到底,是触动了一些人的既得利益。错不在自己,而是有人在极力不想失去既得利益。不仅是自己,换成他人也可能面临同样的境遇。除非自己退却。 周思国心里很烦,很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但毕竟自己是马山市的市委书记,找谁去说心里话,又有谁肯向自己说心里话。周书记喝过一杯茶,脑子仍然很乱,就放下手里的文件,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周思国对妻子道:“在忙什么啊?”妻子没有直接回答周思国,而是反问道周思国,与母亲通完话了?周思国“嗯”了声。周思国的爱人又问周思国:“有事吗?” 在周思国的爱人眼里,家似乎成了周思国长期租住的旅馆,只是吃饭休息的地方,平时往家里打电话也只是多在饭前,而且内容也几乎同一。那就是,告诉妻子,有应酬,不回家吃饭了。很少有其他的事给家里打电话,因此,今晚接到周思国的电话,周思国的爱人有些惊奇。如在平时,周思国的爱人很少过问周思国的情况,而一旦遇到周思国爱人过问自己的事情,周思国时常会表现出极大的不耐烦,经常报以“告诉你什么,你就听什么,不要问这么多的事”来回答。时间久了,夫妻二人就有了默契,周思国说什么,爱人只是听着,从来不多问一句,尤其是工作上的事。然而今天晚上似乎有些反常,周思国非但没有生气,而是以低沉近似恳求的语气道:“我今天有些累,我想让你陪我去散散步。”周思国的爱人理解周思国此时的心情,一听周思国想让自己陪着散步,就急忙回答道:“好。我这就去换一下衣服,过一会儿就到市委机关门口。” 与妻子打完电话,周思国轻轻的扣上电话。望着眼前的电话,周思国陷入了深思。 周思国的妻子曾是省城一家商业银行的副总经理。自从周思国调任马山市委书记,为了照顾周思国生活,同时也为了减少是非,毅然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提前退休来到了马山,成了一位全职太太。 长期身患糖尿病,上次周思国生病住院,身体消瘦了许多,近来各种传言侵扰着周思国,本来在家就很少说话,更是沉默寡言,满脸更显憔悴,妻子只能将关切默默的装在心里,与周思国一同忍受着本不属于他们的煎熬。 周思国吃完饭又去办公室加班处理公务,家里只剩下了周思国爱人,不仅感到十分的孤独,还有满满的来自对周思国的牵挂,满脑子都是周思国沉默的身影,常常烧着水去洗衣服,忘了倒烧开的水,而有时倒完水,又去忙着其他的家务,忘了洗衣机里洗着的衣服。不长时间的家务,有时要忙一晚上,甚至还忘了收拾饭桌。周思国的爱人时常有种魂不守舍之感。 今天周思国似乎心情不错,吃完晚饭早早就去了办公室。周思国爱人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家务整理得也就特别快。也许受到周思国的耳濡目染,以前只对财经新闻感兴趣的周思国爱人,每天的时政新闻也成了必看节目。整理完家务,为周思国泡上最爱喝的清茶后,周思国的爱人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新闻。刚刚打开电视机,茶几上的电话便响了。 周思国的爱人除了上街买菜,很少外出,因已退休,本来在马山朋友就少,而在省城的朋友,也很少联系,就很少再用手机,有时都忘了开手机,亲友了解周思国爱人,有什么事就直接打到家里。周思国的爱人见是周思国老家的号码,就急忙接起了电话。果然,电话里传来周思国二弟急切的声音:“嫂子,我是老三啊,我大哥呢?” 周思国的爱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急忙道:“怎么了?你大哥吃完饭就去办公室了。” 周思国的二弟似乎有些不相信,就反问道:“什么,我大哥去办公室了?” “是啊,吃完饭就去办公室加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望着眼前的电话,周思国的爱人目光充满不解。 听了嫂子的一番话,周思国二弟的心情似乎平缓了许多,道:“老家现在到处传谣,说是我哥出事了,被关进了监狱。本来我们也不相信,就很少在家里谈及此事,担心被娘知道了,娘挂念着大哥,心里一急,再有个什么意外,担待不起,就尽量不想让娘知道。甚至很少在娘的面前提及你和大哥的事,怕说漏了嘴。咳……” 周思国的二弟说着叹了口气,周思国的爱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焦灼地道:“老三,快说,到底怎么了,咱娘没事吧?”周思国的二弟又继续道:“咳,谁知道,前两天,有个多年不走的远房亲戚闲着没事,来看咱娘,咱娘也很高兴,就和那亲戚多聊了几句。那亲戚告诉咱娘,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娘的身体,见娘没事也就放心了,娘就笑着说,我有什么事啊,没病没灾的一直很好啊。那亲戚就把听说大哥犯事被抓进监狱的事告诉了娘,娘接着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抢救了好几天,今天上午刚刚出院回到家。一到家,娘就问大哥的事,我不敢问你们,就给二哥打了个电话。二哥说大哥没事,挺好的,告诉娘不用挂着。可娘就是不放心,非让我给大哥打个电话,而且还要给大哥的办公室打电话,娘说,只有她亲耳听到大哥还在办公室上班,她才放心。没办法,我只好先给家里打个电话,给大哥说一声,让大哥有个准备。”周思国爱人顿时明白了二弟的意思,就道:“正好,你哥现在在办公室加班,你直接给你哥打电话吧。” 不长时间,茶几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周思国爱人见来电仍显示周思国老家的电话,就有些不解。 周思国爱人刚刚拿起电话,便传来二弟急切的声音:“嫂子,我大哥的电话打不通,你给我哥说一声,咱娘在等着与大哥通话呢。” 周思国爱人很清楚婆婆与爱人间的感情,更理解作为一个母亲当听说儿子被关进监狱时的心情,一听二弟说婆婆在等待与周思国通话,想了解周思国是否真的被关进了监狱。同时,周思国爱人也很理解二弟的心情,周思国对家人要求很严,其中一条就规定,老家的人不能打着他的旗号干任何事情,更不能随便给他打电话,本来年龄相差许多,加上周思国管束较严,周思国二弟对周思国存在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感,见到周思国,周思国的二弟有时都不敢抬头正眼看周思国,老家有什么事情,周思国的二弟总是先要找周思国的爱人。耳闻二弟急切的声音,周思国爱人心如刀绞,忙道:“老三,别着急,我这就给你哥打电话。” 周思国爱人不了解二弟没有打通周思国办公室电话的原因,又担心周思国真的因临时有事没在办公室,就试着拨通了周思国的电话。电话照样是话务员转接的,话务员见是周思国宿舍的电话,很快接通了周思国办公室的电话。 周思国爱人将二弟与其通话的事告诉周思国后,又拨通了二弟的电话。 望着眼前的电话,联想最近发生的事,周思国爱人心情极不平静。 228、揽储风波 往事如画,不时浮现在周思国爱人的眼前,尤其是在周思国刚刚到马山上任时发生的一幕,如石刻般深深的印在周思国爱人的心里,始终挥抹不去,记忆犹新。 由于工作上的失误,周思国爱人所在的银行有一笔大额贷款出现了暂时呆账,贷出的钱暂时不能按期收回,不仅直接影响到了银行的收益,更为重要的是,一时间银行的周转资金出现了困难,而为了保住现在的职位,银行的老总又担心让总行知道,就想自己内部解决,但试了一些办法,始终未能见效。那老总就想起了周思国的爱人,想利用周思国的影响力,让周思国的爱人在马山帮助揽些存款,以解燃眉之急,看到正职为难的样子,也为了自身所在银行的未来发展,而且拉存款,不仅是各银行尤其是商业银行通行的做法,也是一个副职基本的职责,周思国的爱人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周思国爱人知道周思国的秉性,别说是工作上的事,就是家里的事也很少过问。周思国的口头禅就是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即使找到他,他也不帮忙。而按周思国爱人的预测,银行贷出的那笔巨款,对方并非缺乏还贷能力,而是资金遇到了暂时困难,经过一段时间周转后,会还上贷款。周思国爱人考虑,先从马山找家效益好的企业,将闲散资金存入周思国爱人所在的银行,等对方还款后,连同利息一并还给马山的企业。周思国爱人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就委托下属前往马山进行了调研。当得知马山电力公司正为一笔巨额企业收入存入哪家银行而犹豫不决时,周思国的爱人未告诉周思国,便急忙来到了马山,顺利将该企业的巨额资金存入了自己所在的银行,解了燃眉之急。 周思国的爱人曾明确告诉马山电力的老总,此事是她本人个人行为,周思国并不知悉,她也不想告诉周思国,并约好等银行度过了难关,或是企业需要资金时,银行会及时将本息还给企业。但此事绝不能让周思国知道。否则,周思国会不高兴。周思国爱人不想为此事,让周思国生气,甚至是发火。事后,可以由周思国的爱人以企业帮助她们银行发展的名义,在周思国心情好的时候,婉转的将此事告诉周思国。 那电力公司的老总很理解周思国爱人的心情,就满口答应了下来。然而孰料,一天市委举行企业结对帮扶会议。那企业老总临时有事,就委托公司负责投资的副总兼总会计师替会。而那副总并不了解公司将巨款存在周思国爱人所在银行的真实原因,饭间,借着向周思国敬酒,也是为了讨好周思国,就将此事婉转的告诉了周思国,周思国一听脸色骤变,而嘴上却代表其爱人说了句感谢的话,那副总当时也未多想,心里还能为周思国家属办事心里高兴呢。 周末下班后,同往常一样,周思国爱人从省城前来马山,帮着周思国收拾家务,顺便照顾一下周思国。 周思国爱人苦苦等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了周思国回家。周思国一进家门,其爱人急忙将泡好的茶端给周思国。然而,见到爱人,周思国没有了往日的热情,满脸冷若冰霜,周思国爱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当时还误以为周思国工作上遇到了难处,就没多说什么。周思国并没有从妻子手里接过茶杯,更没说声谢谢,而是困惑的目光望向其爱人,如同路人。周思国将茶杯放到了茶几上。 换过衣服后,周思国便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不是纯心想害我吗,你想让我在马山留下骂名啊!”周思国爱人见状,心里更是不解,不知周思国为什么对自己发火,更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满是不安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接着向其爱人询问了来马山拉存款的事。周思国爱人见周思国已了解了此事,就不再隐瞒,畏惧的目光望向因发怒而满脸青紫的周思国,轻轻的点了点头。 或许喝了点酒的缘故。周思国一听,极为生气,甚至有些冲动。周思国第一次动粗骂了结婚二十多年的妻子。周思国明确告诉其爱人,如果此事处理不好,已影响二人间的信任与感情,他将向法院提出离婚请求。 受到周思国无情斥责,联想到自结婚以来,周思国一直忙于工作,家里所有的事情,还有儿子的养育,全落到了自己一个女人身上,自己对整个家庭、对周思国一家的付出,即使到现在,自己忙完工作,还要经常来马山照顾周思国,不就是几亿的存款吗?而且还是企业的闲散资金,自己只是按照银行通行的做法拉的存款,有什么过错啊?用的着发这么大的脾气?是自己做错了,还是周思国对自己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周思国的爱人感到非常的委屈,跑进房间恸哭起来。 让周思国爱人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次本以为普通的揽储,竟然造成了家庭危机。而后来发生的事情,更令周思国的爱人深感不安,甚至是懊悔,此事竟然在马山掀起轩然大波。 为讨好周思国爱人,将企业的钱存到省城的银行,事情被传出后,电力公司总经理面临着巨大压力,被迫辞职。不富裕的马山,在大量企业资金周转出现困难的时候,自己的爱人却来马山拉存款,虽然此事自己事先并不知情,而且相关企业也没有事先报告自己,但自己难辞其咎。周思国在市委常委扩大会上作了深刻检查。马山电力公司最终将存款全部收回,而周思国爱人所在银行的总经理,也受到了免职的组织处理。 马山电力公司存款风波平息后,周思国与其爱人进行了一次长谈。周思国对爱人说,做事要懂规律,做人要讲规矩。什么叫规矩,就是有些百姓能做的事,领导干部及其家属不能做。人们常说,上帝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公平就在于给予的同时也让其付出。同样的道理,当官就意味着责任,看似手中的权力很大,呼风唤雨,但那权力不是用来谋私利的,是为百姓为人民谋事的。既然是公家人,所作的一切都要公道,不能将个人的私心掺杂其中,更不能谋取私利。尤其是经济利益,往往有时会和公权力纠结在一起。所使用的公权力,很大程度上体现在经济上,但最终目的是为了经济发展,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比方这电力公司的存款,钱是人家公司的,人家选择在哪家银行存款是人家自身的事,表面看似是一项再简单不过的经济活动。但其所造成的影响呢?市委书记的爱人来马山拉存款,马山的一家公司将数亿的钱存到了外地银行,存在了市委书记爱人所在的银行。这将会对马山的经济发展造成怎样的影响啊?不明真相的人会误以为马山金融形势不稳,人们就会对马山的经济发展失去信心。相反,如果将这钱存到我们当地银行,又将会对马山的经济发展产生多大的拉动作用啊?还有,市委书记天天讲发展经济,逢会要求招商引资,可自己的爱人却将马山当地的钱拉到了自己的银行?人们会怎么看待我这市委书记,信心比黄金更珍贵,人们怎么还会信任我这市委书记,我在马山还有威信吗?是的,在电力公司存款的问题上,你没找过我,我更没帮过你什么忙,但你想过没有,你不认识电力公司的人,人家凭什么将数亿元的资金存到你们的银行?归根到底还不是你的老公是市委书记?再者,你说你只是想帮着你们的企业度过暂时的困难,一切按银行的规程操作,完全出于公心,没有得到一丝一利的好处,但老百姓会信吗?人们只知道无利不起早!再说,你完全出于公心也实在说不通啊,说轻了,你是在帮着正职解难,说重了,你是在帮其逃避责任,是共同违纪。怎么说没有私心呢?此事一传开,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将给人们传递一种怎样的信号:我周思国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我这市委书记不就成了“两面人”了吗?继续发展下去,有不法商人投你所好,那你不就为自己铺就了一条不归路吗?是的,我承认,你为这家,还有我,付出了很多。但你付出的目的是什么,你希望有一天你在我的坟茔上忏悔吗? 周思国的长谈,使周思国的爱人深深感到了自己的短视,不仅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也为自己所爱的人造成极大的伤害,极为内疚。后来不久,在一次查体中,周思国查出了糖尿病,于是,周思国的爱人果断向组织提出申请,提前退休,来到马山,专门照顾周思国的生活,也为周思国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周思国的爱人胡思乱想间,电话铃声响了,一看是周思国打来的。接到周思国相约散步的电话后,周思国爱人心里极为高兴,换过衣服后急忙走出了家门。 229、街头巷议 深秋的晚风充满了寒意,或许是到了室外暂时忘记了烦恼的缘故,周思国感到头脑特别的清醒,喘口气都感到特别的清新,就不由的舒展了一下筋骨,感觉舒服极了。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身边的爱人一眼,道:“冷吗?” 耳闻周思国不经意间的一句关爱,周思国爱人的心里十分感动,似乎又找到恋爱时的感觉,惊愕的目光望了周思国一眼,摇了摇头,将身子轻轻的向周思国身边靠了靠,身上感到暖洋洋的。周思国没有说什么,但感觉到亏欠家人的实在太多太多,一种酸楚感不由的涌上心头。 “原来这里是一片臭水沟。”周思国指着眼前不远处的小区道。周思国的爱人抬头望了一眼,耳边接着传周思国颇为自豪的话语:“说的更准确一点,是一片臭水塘。听当地人介绍,原来这里曾是一座水库,年久失修,加上城市开发,水库的蓄水功能逐渐弱化,成了蚊虫孽生地,尤其是到了夏天,芦苇还有杂草丛生,就像没洗脸的马山城,被贴上一块污泥一样。当时,市民意见很大,市里开发也极需用地,而如果这个臭水塘不开发,将会影响市区的整体规划。市里议了几次决定开发,结果,遭到了当地市民及附近村民的强烈反对,虽然说是周围环境差了些,但随着开发,当地居民担心,建起座座高楼大厦,影响他们的通风与采光。市里就未来的规划,明确告诉附近的居民,按照规划,将在一处空置土地上建居民小区,而其收益市里则一分不留,全部用于污染水域的开发。其余的大部分空置土地将改建公园。整体开发完工后,周边的环境将得到彻底整治,绝不会对现在的居住环境产生任何的影响。附近村民的意见更大,说是开发后,将断了他们浇地的水源。其实,那里的水早已被城市生活垃圾严重污染,但在他们眼里,那是他们赖于生存的命根子。市里就决定在附近村庄修建一条与前梁河相通的水渠,早时浇地,涝时排洪。居民与村民这头的工作做通了,但市里却有的人出尔反尔,动工前,又提出了反对意见,说是这地方,地处偏僻,将来有可能成为烂尾楼。一时间,各种传说四起,原先对开发颇感兴趣的几个开发商产生了动摇。说句心里话,有些人的意见担心也不完全没有道理,而这样的环境必须整治。作为整个市政规划的一项重点工程,污染水塘的开发,除了有利改善附近居民的生存环境外,其还将攸关整个马山市的市容建设。经过商议,市里决定商业硬开发和周边小学、商店等软环境改造一并进行,而且市里还决定,鉴于市委、市府有些干部住房条件较紧张,鼓励购房。政策一出台,不仅开发工作进展很顺利,房价不断攀升,极大的调动了房地产商投资的积极性和热情。市里又决定,房地产用地公开招标,结果,土地收益超过预期好几倍。你看,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原来的臭水沟,现在已是高楼林立,树木枝繁叶茂,万家灯火,而且小区环境也非常好,成了马山非常受欢迎的居民小区,还新添了一处景点。有好多人后悔当初没有买房子。市里的财政收益更大。” 望着眼前的小区,周思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昔日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与自豪。周思国的爱人在静静的听着,似乎从周思国的描绘中看到了周思国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和痛苦抉择,心里很是不安。 “做点事的确不容易。但如果做任何事情都一帆风顺,还要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干什么。领导就是在困难面前引领,干部干部就是先干一步,干事、做决策哪有不遇到难处的啊。遇到难处,经过衡量觉得是对的,就要坚持下去;不对的就要及时调整,让事实来证明一切。遇到困难就往回缩,碰到问题就绕着走,那不是好的领导干部。”周思国的爱人不知此时的周思国心里在想些什么,不便插话,就静静的听着。 周思国的爱人听着周思国在讲述着过去,慢慢的走着。突然,周思国的爱人听到周围有人在议论周思国的声音,就抬头望去,见小区公园内聚集着一些人,在闲谈。周思国的爱人很清楚市民私下议论市委书记是件很正常的事,而且她还清楚,群众的议论大多是反面的,传播的都是些小道消息,周思国听后定会更加烦心。好不容易出来散步,就是散心,就想趁周思国还没有听清市民的议论前,拉着周思国的手向前走,躲过市民的议论。 出乎周思国爱人意料的是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周思国停下了脚步,对爱人悄声道:“平时听惯了下面顺心的话,很难得听到群众真实的声音。现在这社会,能听到真实的声音很不容易。”周思国说着轻步向前走去。 周思国爱人知道周思国的脾气,认准的事就会坚持到底,就紧跟在其身后,悄声道:“你别上前啊,一旦让人认出你来,多尴尬啊。” “不会的。认出来事小,关键是不会听到真实的声音了。”周思国说着向人群不远处的一石凳走去。 周思国来到石凳前刚要坐下,其爱人急忙道:“凉吧老周,我这里还有点面纸,你铺到屁股下面吧。”周思国忙挥了挥手,道:“不用了。”周思国静静的听起了人们对自己的议论。周思国悄声对爱人道:“我听声音好像是市里的老干部们。” 也许是晚上的缘故,更不会想到,周思国在偷听,市民也就没有顾虑,议论周思国的声音很大,坐在一旁的周思国听得很清。有人说:“老周来马山这几年,真不容易,如果不是老周,马山还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听说前段时间人家累病了,晕倒了,直接送医院,任何人都不知道老周躲到了哪里,没过几天人家就又接着上班了。现在这年头,这样的干部到哪去找啊。老爹老娘生病住院还不是常事啊,有的小头头结果弄得满城风雨,就差点没去电视台做广告了,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收钱收礼吗?有权的生病,没权的老百姓也差不到哪里去,娶媳妇、生孩子、满月酒、生日酒、考学酒,老人生病住院、去世什么事都告诉,人家告诉了,能不随份子吗?一个月的钱全交饭费了。这风气真该管管了。向人家周书记学习学习。晕倒了,住院,你想看人家,人家就是愣不告诉你在哪里,你想送礼,找不到门。” “老周真是个干家,有魄力。关键是人家正。只要人一正,好多事就简单了。” “他正。他正个屁。知道为什么别着劲的想开发梁庄煤矿吗?说什么,是为了马山的长远发展,简直是放狗屁……。” “老朱你这么说人家就不公平了,不就是因为小区刚开发的时候,你没交钱买房子,后悔了吗?当初也怨你,你觉得这地方偏僻,说周书记动员买房是为了人家政绩,周书记还在大会专门点了此事。第二次动员交钱的时候,你不是也交上钱了吗?你现在不也住在小区里了吗?你现在还在骂人家,你这人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呢?” “他这人就是小心眼,你们不会忘了当年电力公司贷款的事吧?他打着开发梁庄煤矿,其实就是想断了电力公司的用煤,他在报复人家电力公司呢。” “老朱你快算了吧,那是哪年的事了?人家爱人都退休来马山多年了。你真会瞎扯。” “好好。这事就算瞎扯。你们不说他这人很正吗?你们还记得当年那个老赖吗?” “你说的是当年梁庄那个经常来市委大院上访的人?” “就是那个叫林发跖的老赖?” “是啊。听说,这几年没少给他老周送钱,老赖公开说,周书记就是他的靠山。听说那老赖靠着从矿上倒卖煤炭,甚至还入股私自开矿,现在的老赖,可不是当年的穷小子了,听说在市里买了别墅,还买了车。” 周围的人都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不知谁说了声:“捕风捉影的事可不能胡说。老周一个外地人,他老赖一个上访老户,怎么能和人家老周攀上关系。还不是因为当初上访,正好赶上老周接访,老周感觉他家穷,可怜他,捐助了他点钱。就这么点简单的事,怎么和老周扯上关系了。” “哎,这就是社会,无奇不有。老赖还说,老周根本不想开发梁庄,就是想借机整治一下,将梁庄煤矿开发权上收市里。等过了风头后,继续开采,他老周还可以借机捞些好处。” 周思国爱人困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没有说什么,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周思国见人群不再说什么,就抬头向议论的人群望去,或是天色已晚,或是大家对这话题不再感兴趣,各自回家。 刚到马山任职的情景,又浮现在了周思国的面前。 230、邂逅缠访 那是一年的春天,在乍暖还寒的日子,轮到周思国接访。周思国担心上访群众不知市委上班的时间,担心上访群众等的时间太长,早早吃过早饭,就向接访室走去。 刚走到大市委门口,看到有一个脏兮兮似流浪汉模样的人,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身边还坐着三个同样衣褛不整的小孩子,发长如草,衣服黑脏,满脸土色,又似乎多日没有清洗,除了一双忧郁的眼睛,几乎看不清脸色,很难辨别出男女。那男人手里举着一块白布横幅,上面用毛笔胡乱写着:讨回公道。 正是上班时刻,引来无数围观群众。突然,男人大声喊叫了起来:饿死人了,政府管不管啊。随着那男人不停的咸叫,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几乎将市委门前的马路堵塞。同那男人一起跪着的三个小孩子胆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围观的人群,令人生怜。 见市委门前有大量市民在围观,周思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急忙走上前。或许见周思国提前接访,信访局的工作人员,还有市委保卫科的工作人员很是紧张,担心发生意外,就急忙上前,欲劝离那上访男人。而那上访男人的上访经验似乎很丰富,见市委工作人员上前将其劝离,知道有大领导前来或是路过,喊得更起劲。 周思国见状,就急忙从人群走到前面。正在劝离的市委工作人员见周思国突然出现在了面前,先是一愣,忙道:“对不起,周书记,我们工作没做好。”周思国望了市委工作人员一眼,没有说什么,随后目光望向地上跪着的那上访男人,似乎对那上访的男人很感兴趣,试图弄清上访的原因。那上访的男人,见市委工作人员对眼前的周思国非常尊重,凭自己多年的上访经验判断,眼前这人就是市委的大领导,就将举着的横幅揣进怀里。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周思国的双腿,生生怕周思国跑了似的,嘴里还不停地喊道:“青天大老爷啊,你可以给我作主啊?!” 周思国先是一惊,随后被那上访男人说出的话逗乐了,心想:什么年代了,还喊青天大老爷,这是市委,又不是古代的官府衙门。是不是古装剧看多了?周思国微微一笑,弯腰,对那上访男人道:“吃饭了吗?” 那上访男人还没有回答,三个孩子胆怯的目光望了周思国一眼后,望着其父亲,几乎异口同声道:“爸爸,饿。” 那上访男人道:“没钱吃什么啊,连西北风都喝不到。” 周思国转身对身边的市委工作人员道:“这样吧,你们先领着他和孩子去吃饭,然后再去找个地方洗个澡,给他和孩子换上件干净的衣服。等忙完了,再说接访的事。” 市委工作人员遵照周思国的指示,欲上前拉起一直在跪着的那上访男人,还有孩子,向不远处的信访局接待站走去。 那上访男子似乎对市委工作人员充满畏惧,或是好不容易遇到了市委的大领导,而又似乎对周思国有些不信任,担心周思国在与自己玩金蝉脱壳的把戏,以请自己吃饭为名,骗自己离开,就狠狠的瞪了三个孩子一眼,嘴里骂道:“饿死鬼变的啊,光知道吃吃,再不听话,找个机会把你三个卖了。”挨了其父一番训斥,那三个可怜的孩子不再吵闹,惊恐的目光不时的望向那凶神恶煞般上访的男人。那上访男人又上前挪动了两步,再次紧紧的抱住周思国的双腿,嘴上喊道:“别骗我了,今天我哪里也不去,要是问题不给我解决,我连同我这三个饿死鬼一块全死在这里。” 周思国似乎看出了男人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今天我接访,我不会离开的。” 那上访男人困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周思国见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知道在这时刻易散不易聚,就对那上访男人笑道:“你不是怕我骗你吗?要不这样,我陪着你去吃饭好吗?” 市委工作人员见周思国真的要陪那上访男人吃饭,还要去洗澡,满脸的惊愕。周思国似乎看出了市委工作人员的心思,就对身边的工作人轻声道:“我先陪这位男士和孩子吃点饭,然后再去冲个澡,但今天我接访的事,依然进行。为节省时间,你们先替我接下访,重点问清上访的事由,然后提出初步处理意见,我回来后处理。” 周思国说完,与那上访男人一同向市委信访接待站走去。 不知那上访男人有多少时日没有洗澡,周思国与那上访男人距离很近,那上访男人身上的恶臭味,还有呼吸的特殊气味,不时飘来,令周思国感到极为不适。周思国又笑道:“你的问题我们会解决,你就放心跟我去吃饭,然后再洗个澡好吗?” 或许周思国一番诚恳的话语打动了那上访男人,拉着三个孩子,跟在周思国的身后慢慢向前走去,茫然的目光不时的望向眼前的周思国。 吃过饭后,又冲过澡、换上新衣,那上访男人随同周思国来到了信访局接待室。一番推心置腹交谈,周思国对那上访男人,还有反映的问题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那上访男人叫林发跖,本来家庭不富裕,又是个超生户,孩子四个,日子过得更艰难。一天,村里有一家农户的羊,没有看管好,跑到了林发跖的庄稼地里吃青苗,被林发跖发现了逮着杀了,羊的内脏被林发跖熬了汤,羊肉拿到集市上卖了。村民发现自家的羊丢失后,找了几天没有找到,后来听说被林发跖逮着后杀了,就找到林发跖家。林发跖自然不会承认,后来那丢羊的村民在林发跖家找到了羊骨,还找到了证人。林发跖便胡搅蛮缠起来,并动手打了那丢羊的村民。没想到林发跖好吃懒做,力气还蛮大,一拳打到对方的脸上,伤了对方的鼻子不说,还耳膜穿孔。 羊被偷了,还挨了林发跖的暴揍,那丢羊的村民气不过,就到派出所报了案。查清事实后,派出所拘留了林发跖,并作出处罚。啃吃自己田地青苗在前,不仅没让对方赔偿自己经济损失,还拘留并处罚自己,林发跖对派出所的处理很不满意,从拘留所出来后,就一直上访。 周思国了解了林发跖的上访诉求,责成市信访局牵头,组成专门的工作组前往调查,调阅了当时的案卷,并找到相关当事人进行了全面了解,调查组一致认为,派出所对林发跖的判罚,与事有理,与法有据,合乎情理,没什么过错。林发跖明显属于缠访赖访。而如果此事得不到妥善解决,林发跖定继续到市委缠、赖,将影响市委正常的办公秩序,甚至造成不良影响。 为彻底解决林发跖上访问题,周思国专门去了趟林发跖家。结果,林发跖家的贫困程度,比周思国想象的还要糟。周思国甚至想,在马山竟然还有如此贫穷的农户,可以说是家徒四壁,除了土炕上有几床黑脏而破烂的棉被外,还有几只破旧的碗,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尤其是望着那几个孩子忧郁的目光,令人生怜。周思国又问了当地的村干部,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出现。当地的村干部告诉周思国,不仅为林发跖办了低保,而且每年都还有救济。但这林发跖好吃赖做,也实在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一领到政府的救济金,先是大鱼大肉猛吃,好酒海喝,好烟狂抽,没几天钱便花光了,就接着去偷,或是向别人去借。人们平时见了林发跖如同见到瘟神一样,很远就躲起来。周思国感到林发跖可怜,就捐了两千元,还嘱咐当地政府,要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处罚没什么错,也为教育他人,绝不能改判;鉴于林发跖家庭比较困难,当地政府可以在经济上给予适当照顾。 自那次接访后,林发跖再也没来市委上访。当时周思国以为经过市委和当地政府的共同努力,林发跖已经息访。时间一长,周思国也就淡忘了。可结果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听了市民的的议论,周思国很伤心。 周思国爱人理解周思国此时的心情,就劝道:“事实胜于雄辩,公道自在人心。” 周思国仍没说什么,低头向前慢慢走着。 深秋的郊外,虽然有些寒意,但空气却格外清新,深深的呼吸,令人感到特别舒爽。 突然,周思国感到爱人将头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就不由的望了妻子一眼,妻子正疑惑的目光望向路边。周思国就道:“怎么了?” “你看那。”望着爱人有些惊悚的目光,周思国蹲下身子仔细望去。观察了一会儿,周思国笑道:“这是萤火虫在飞动。” “荧火虫?” “是啊。你还记得有个囊萤夜读的故事吗?说的是,东晋时期,有一个大臣叫车胤。幼时,车胤家里很穷,白天耕作,晚上就捉来一些萤火虫,把它们装在一个白布袋里,借着萤光照射出来的光读书,后来终于成了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和头悬梁、锥刺骨一样,属于励志类的典故。”周思国说着,再次蹲下,打开了手机的灯光,果然是几只萤火虫。 “真的是小虫子,很漂亮。原来只是听说过,可我一直没见过。这么可爱。” “我有时想,这小虫子,小动物多好啊,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周思国起身,轻声道。 周思国的爱人很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情,轻声道:“没想到热电公司揽储的事,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到现在影响还没有消除。” 周思国叹了口气,道:“是啊,林发跖这事,我也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周思国爱人知道此时的周思国还在为刚刚听到的传言而伤心,就劝道:“老周别老是记在心上了,等情况了解清楚再说。也可能,事情并非像刚才那人传说的那样。” 周思国似乎不同意爱人的意见,摇了摇头,道:“我倒不这么看。不管结果如何。但那位老干部的一番话,再次提醒我,今后一定要谨言慎行。” “嗯。” 周思国没再说什么,与爱人一起继续向前散着步。 231、sw约谈 清晨,经过一夜的思考,周思国本想召开一次市委常委务虚会,邀请老干部代表和市直有关部门一把手列席,听听大家对下步马山市经济发展的意见,主要是想向大家通报一下梁庄煤矿转型发展的规划,凝聚共识。但周思国刚刚走进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响了。电话是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打来的,要求周思国立即前往sw组织部,sw组织部要和周思国谈话。 接到sw组织部的电话,周思国丝毫不敢怠慢。放下电话,便让秘书安排工作用车,赶往省城。在这时刻,接到sw组织部的电话,周思国心里很是不安:在这关头,sw组织部为什么要和自己谈话,谈什么,自己真的犯什么错误了?还是像过去传言那样,自己将被调离马山。周思国最担心的是,sw组织部的谈话,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对梁庄未来开发产生不利影响。 周思国很清楚组织纪律规定,sw组织部没说谈话内容,自己自然不能问。此时周思国心里很清楚,组织部不同于纪委,组织部谈话多与干部管理有关,顶多对自己前段工作情况进行些了解,不当之处给予提醒。如果是纪委谈话,那性质就严重多了。想到这,周思国心里坦然了许多。 果然,正如周思国预想的那样。一走进sw组织部的谈话室,早已等候的sw组织部常委副部长忙迎上前,满脸微笑道:“辛苦了。” 耳闻sw组织部领导的关心,周思国顿时感到心里特别温暖,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笑道:“本来想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呢,接到通知后,就急忙赶来了。也没来得及和其他班子成员打招呼。” 因为和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很熟悉,二人间谈话也就直接了许多。周思国话音刚落,sw组织部副部长便道:“没打招呼就对了。” 周思国知道谈话即将开始,就拿出记录本,作着记录的准备。 “思国同志啊,最近我们听到社会上对你的一些议论……。”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望着周思国微笑道,让人看不清其此时的心思。 sw常务副部长的话音刚落,周思国便道:“是啊,我也听到了。” “对社会上有关你的传闻,你是怎么想的啊?”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照样满脸微笑道。周思国以为sw组织部领导是在向其了解有关社会上传言的事,几乎未加思索便将心里的想法,全部讲了出来。周思国道:“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现在干点事,遭到别人的议论,我感觉很正常。同时,我也进行了认真的反思,为什么我们做着有益于人民的事,反而有的人不理解,或者说,为什么我们觉得做得对的事情,反而还遭到有些人的质疑,甚至是非议?这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有不到位的地方,尤其是在这信息大爆炸社会,互联网时代,我们只顾做了,没有及时向市民进行很好的宣传解释。从另一方面,也说明市民对我们关注度越来越高,对党委政府监督的意识越来越强。同时,也说明了市民对我们的工作充满了信任,希望我们把工作做得更好一些,监督本身就是信任的一种表现。” 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在静静的听着,很认真,时而记录,时而沉思。周思国微微一笑,充满歉意地道:“对不起,我说多了。” 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没有回答,似乎仍在认真思考着周思国说过的每一句话,周思国不安的目光望向面前的sw组织部领导。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深深的吸了口气,若有所思道:“如果我们的干部都有你这种思想境界就好了。勇于并善于接受群众的监督,本身就反映了干部所应具有的品质。” 听了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一番话,周思国似乎受到了鼓励,道:“我正谋划召开一次老干部通报会,想把近期市委的工作安排及下步打算,作一全面通报,也想征求一下老干部的意见建议。而且将作为一项制度,长期坚持下去。” “那很好啊,主动加强与老干部和市民沟通。不过,这是你们市委的工作,我们组织部也不好说什么。我们还是言归正转吧。” 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说完,望了周思国一眼,二人不由的笑了。 “好了。下面我开始代表sw和你正式谈话。”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望着周思国道,满脸微笑。周思国本以为sw是想了解社会上有关自己传言的事,一听谈话才正式开始,说明刚才自己说的与谈话主题根本没什么联系,心里就不由的一怔,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就机械的点了点头。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又道:“鉴于你在马山工作多年和平时的表现,sw责成我与你谈话,主要是想给调整一下工作。在sw没有正式考察研究前,想听听你的意见。” 周思国的脸色不断变化着,对sw组织部领导的每一句话还有表情,甚至说话的语气都进行了深入的揣摩。尤其是当听说sw要调整自己的工作,周思国心里不由的一愣。周思国心里很清楚,一旦sw调整自己的工作,那就预示着,自己将离开现在的工作岗位,或平级调往省直机关,或是异地任职。但这考察就不同了。那就预示着,sw将重用自己,或是提拔自己。正常工作调整调动,除了离任审计外,在组织程序上不需要考察。听完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话后,周思国心里坦然了许多,望了对方一眼后,道:“首先,感谢sw对我工作的肯定和对我本人的信任,但我也有个个人不成熟的想法,想向组织反映一下。” 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不知此时周思国心里在想些什么,听后不由的一愣,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心想:既然自己的话说的如此清晰明了,他周思国还会有什么想法?又想:周思国不会听不出自己的意思吧。 望着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漠然的表情,周思国又道:“服从组织决定是最基本的党性,作为一名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我不是在和组织讨价还价。既然组织在征求我个人的意见,我就想说说我的心里话。我本人还想在马山干一段时间,原因很简单:马山未来发展的蓝图刚刚绘就好,接着就要开始实施了。在这关键时刻,我觉得组织对我进行考察并不是最佳时机。当然我想留下来,绝非心里有什么私利,更不是想借下步的开发捞一把;也不是想和哪些散布传言的人赌口气,证明自己是对的。我只是想,在马山下步的开发过程中,尤其是初期,定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或问题,作为马山未来发展蓝图的主要谋划者,对未来马山的发展我更了解,实施起来或许会更顺利一些。当然,这并不是说,离了我马山的开发就没法进行了。” 似乎周思国担心自己的意见得不到sw的重视,或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稍思考后,周思国又道:“我服从组织的决定,但我还是觉得组织也能充分听取我的意见并理解我此时的心情。” 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似乎不同意周思国的想法,不时轻轻的摇着头,待周思国将心里话讲完了,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满脸微笑道:“我代表sw与你的谈话结束了,你的意见我会全面客观实事求是的向sw主要领导汇报……。” 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话音未落,周思国便道:“谢谢了。”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又微微一笑,道:“不过,我想谈点我个人的看法。” 周思国不知道此时的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心里在想些什么,心里又有些紧张,担心还有其他未知的事情要发生。周思国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在静静的听着。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道:“老周啊,对基层的情况我非常了解,在下面工作非常辛苦。能回来就回来吧。或许有更高的平台施展你的才能。” 周思国见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仍在劝说自己,知sw对自己的下步工作安排,甚至是任职考察已进入了程序,也就是说,sw下了决心将自己调整到省里工作,从另一个角度看,看来社会上早先传说自己升任副s长并不是空穴来风,自己一旦拒绝,对自己将来的发展很可能会带来负面影响。再说,下步的马山发展尤其是梁庄转型发展充满了许多未知,万一有什么失误,自己将前功尽弃。想到这,周思国的脸色有些凝重。周思国又想:人不能总是为自己考虑,尤其是在关键时刻,更不能患得患失,sw考察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即使将来真的重用或是提拔了,也只是为自己施展心中的抱负提供了平台,而眼下马山发展的大幕已拉开,更需要自己这个主角啊。如果主角走了,马山经济发展的大戏何时再开幕啊,更为重要的是,马山的群众还会再来看戏吗?还会鼓掌喝彩吗?如果马山经济发展的这场戏演好了,梁庄转型发展成功,即使自己将来在马山退休,望着群众那张张仍在为自己喝彩的笑脸,自己心里会更有成就感,何尝不是一种满足?!想到这,周思国感到心里有些热,就道:“我理解你的好意,但在这时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马山人那颗颗期盼发展的心很容易散了。尤其是梁庄开发,这可是几届市委的夙愿啊。自己在这时候离开马山,梁庄煤矿转型发展有可能再次不了了之,即使继续实施,也将不会顺畅,马山尤其是前山的百姓还会信任我们吗?” 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见周思国仍在坚持自己的意见,就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做工作,望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合起了眼前的笔记本,依然困惑的目光望了周思国一眼,缓缓起身。周思国摇了摇头,将记录本还有茶杯装进文件包里,起身道:“没什么事,我赶回马山了。回去后继续主持召开本已准备好的市委常委扩大会呢。” sw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微微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232、检讨 虽然周思国尚未听到马山市民对他这次前来sw谈话的议论,但联想前段时间不利自己的各种非议传言。可以想象,如果不尽快作出说明,各种议论会甚嚣尘上,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尽快统一马山干部的思想认识,将大家的主要精力集中到马山的开发上。否则,一旦人们的思想乱了,市委的威信将会降低,市委的号召力也将打折扣,并且将极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人心散了,什么事也干不成。sw的谈话结束后,周思国在高速路上的服务区里简单吃了点饭,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直接将车开进了市委大院。 果然,正如周思国想象得那样,虽然周思国前往sw接受谈话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不知哪位消息灵通人士仍是了解或是猜测到了周思国的去向,于是有关周思国的各种传说,再次在马山传播。一时间,周思国再次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 正是下午上班的时刻,兴匆匆的周思国下车后,便急忙向办公楼内走去,到处满是异样的目光望向周思国。或许是周思国没有留意,或是根本不在乎,仍像往常一样,不同的是,脚步有些急。 周思国一走进办公室,就通知秘书到其办公室。 秘书走进了周思国的办公室,似乎同往常有所不同,见到周思国有些不自然,满是疑惑的目光紧紧的望向周思国,似乎努力从周思国的身上发现些什么。周思国边收拾着办公桌上的文件,边道:“现在通知开会。” 秘书不知周思国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更不知周思国下步的去向,就怯生生的问道:“书记,开什么会啊?” 周思国未加思索,便道:“当然是常委扩大会了。” 秘书更是不解,就又道:“那会议主题呢?” “不是我早就电话通知了吗?马山经济发展形势通报会。”周思国满是困惑的目光望向秘书,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反应有些迟钝? 秘书一听顿时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思:有关周思国调动都是传说。如果周思国真的调动了,还能主持召开会议研究经济吗?秘书顿时恢复了常态,道:“好,我这就落实。” 望着秘书离去的背景,周思国似乎看出了此时秘书的心情,不由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忽然,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已走到门口的秘书急忙道:“通知宣传部,由宣传部组织三大媒体记者对会议进行新闻报道。”对周思国的要求,秘书心领神会,道:“我明白了。” 得到了sw的充分肯定,卸掉了思想包袱,心情自然很好,周思国就对秘书开玩笑道:“你明白什么了?”秘书微微一笑,道:“扩大宣传呗,加深市民对市委工作的了解。”周思国微微一笑,向秘书挥了挥手,道:“快去通知吧。” 按照周思国的要求,秘书去下达会议通知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周思国一人,周思国不由的微微一笑,心想:你明白什么了?周思国之所以临时决定让新闻单位派记者进行会议报道,除了加大对未来马山经济发展的宣传外,进一步统一全市干部的思想认识,汇聚更大的共识,让更多的市民参与进来,更为主要考虑,还是想借此消除社会上对其各种不实的传言谣言。 一走进会场,周思国立即发现了与以外不同,各种目光一起望向周思国,同众人的心情一样,周思国的目光也在不停的打量着每位与会代表,相互对视交织,似乎很想短时间内看穿对方的心思。突然间,不知谁鼓起了掌,接着不大的会议室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眼前的情景,大大出乎周思国的意料,心情也就颇为激动,甚至是感动,双手合掌胸前,边走边道:“谢谢,谢谢!”。 眼前这情景绝不会逃过新闻记者敏锐的目光,闪光灯四起,摄像机的灯光明亮耀眼。会议还没有开始,便进行了会议现场的拍摄,这在马山当地,还是第一次。一组组镜头,记下了令人难忘的时刻。 按照惯例,周思国上前与老干部一一握手。老干部紧紧的握着周思国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有的老干部起身对周思国道:“我们都是过来的人,干点事不容易,遇到些阻力很正常。只要有利马山的发展,出于公心,我们永远支持你。”望着老干部们采取各种方式,在向自己表达理解支持,周思国的心里非常激动,眼眶有些湿润,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正确。 与以往不同,走上zhuxi台,未等主持会议的市长何建鹏宣布会议开始,更没有像往常那样宣布会议主题。一落座,周思国便道:“首先感谢老干部出席今天的会议。这两天,我经历了一个小故事,有些感想,想在会议正式开始前,与大家分享一下。” 接着,周思国向与会代表讲起了前段时间住院期间发生的一则小故事。 一天,周思国上网加入了一个经济群。看到群里讨论当前经济发展的事,很感兴趣,觉得有位自称大学生身份的网友的观点非常新颖,周思国就与其交谈了几句。也许血气方刚是年轻人的特质。与那年轻人交流没几句,便对周思国道:“你是干什么的啊,敢在我面前讨论经济理论。”周思国一听觉得非常有趣,就开玩笑道:“我是干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与你探讨一下经济。也算相互交流吧。”那心高气傲的年轻网友似乎并未买周思国的帐,道:“你有什么资格与我探讨经济理论,你专门学习过经济吗?” 也许周思国觉得对方很坦率,也很有趣,更想证明对方是一位没有走向社会的年轻人,就回答道:“虽然我没有专门学习过经济理论,但我一直从事着经济实践,二十多年的经济管理,有资格和你交流探讨吗?” 也许不知什么原因,那年轻网友心情不好,好似专门到网上想找人吵架似的。周思国的聊天内容刚发出去,对方马上回击道:“你从事经济工作二十多年说明了什么呢?你成为经济学家了吗?但再过二十年,也就是我到了你这个年龄,我敢保证我能成为著名的经济学家。而你已经不可能了。除了你向我显摆你的年龄外,还有我对你浪费钱粮无数的鄙视。” “年轻网友的一番话,现实中绝对听不到的诤言,让我充满无限感慨,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一些事情,我进行了一些反思。到马山工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我也对自己进行了初步的总结,感到有‘三淡’。首先是宗旨意识有些淡化,多了些功利思想。自到马山任职那天起,可以说,我就把自己当成了马山人,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马山,一天到晚想的是马山的发展,谋划的是马山未来,但却忽略了与老干部们的交流,忽略了与同事间的沟通,忽略了群众的意见,将市委集体领导,变成了个人的意志,无论初衷与愿望如何,但无论是方法,还是产生的影响,都是宗旨意识淡化的表现,好在班子成员最大程度容忍理解了我,广大老干部以一颗包容的心容忍了我。但我觉得,这丝毫不应成为自我原谅的理由。长此以往,将容易滋生个人主义,官僚主义;就会独断专行,我行我素;就会将自己凌驾于组织之上,为渎职行为的发生提供温床。因此,在这里我提议,建立与老干部重大工作通报机制,就市里重大工作发展,定期向老干部通报,广泛听取老干部们的意见建议,将老干部宝贵的工作经验财富挖掘出来,利用起来,真正变为马山发展的直接效益,也欢迎老干部对我的工作给予监督,建议这项工作由市委办公室与老干部局负责落实。第二,就是法纪意识有些淡薄。突出的表现是,对家人没有教育好。特别是我爱人在省城工作期间,到马山的企业拉存款,这件事影响非常坏,在一定程度上使人对马山的发展失去了信心,使我曾经一时不知如何面对马山的五百多万市民。如果说此事,事先我并不清楚,或许大家不会相信。我更不想为此进行辩解。我想说的是,作为一名领导干部,特别是主政一方的负责同志,在对家人的教育管理上,本应有着更高的要求。对家人在外的所作所为,尤其是非法行为不了解,是最大的失职,古人云:一席不及何以治天下,作为一名领导干部,连自己的亲属家人做了些什么事都不了解,如何领导全市。但如果说,一名领导干部将亲属家人的一切行为全部掌握,尤其是一些不合乎政策规定之事,说实话,精力也的确达不到。一方面,我将加强对亲属的监管;另一方面,在这里我也向大家公开呼吁:今后凡是我的亲属家人,以个人或是以我的名义进行的各种非法,或不符合政策规定的事和行为,都是我反对的,大家从帮助我的角度给予制止。在这里,我提议:市纪委针对我的家属进行一次全面的调查了解,一旦发现有违规违纪违法行为,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在这里,我正式向电力公司道歉,对电力公司造成的影响深表歉意。第三,群众意识有些淡漠。虽然自己没有做贪污受贿等侵害群众利益的事,但与群众存有距离感,考虑问题有时不能站在多数群众的角度,甚至有时方法过于简单粗暴,工作有些表面化,作风有些形式主义,对群众的利益群众关心的事,缺乏全面细致的调研,甚至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并产生恶劣的影响。我难辞其咎,对此我充满深深的歉意。今天的会议之所以将市里各官方媒体的记者请来,进行全方位的宣传报道,就是想借此机会,与大家作一深度的交流,凝聚起大家发展马山经济的最大共识。希望媒体的朋友,将对今天的会议精神尤其是我本人刚才的思想剖析作一深入的报道,让全市了解今天的会议精神,当然从爱护我珍惜马山大好发展环境的角度,加强对我本人的监督。” 233、闭门沉思 周思国一番即兴表态发言,为会议定了调。但也出乎所有与会人员的意料。 随着周思国的发言,zhuxi台上市领导的两眼散发着着异样的目光,不时的东张西望,开始还侧耳细听,不长时间,脸色变的凝重起来,后来都在奋笔疾书,不知是在认真记录,还是准备着个人的发言提纲。接下来的发展可想而知,会议立即变成了市委常委民主生活会。 参照周思国的即兴发言内容,zhuxi台上的每位领导结合各自实际,对分管工作尤其是存在的问题开展了自我批评,每句话都似乎经过了字甄句酌,言重了担心对自己影响不好;说轻了,又怕周思国和台下的人员认为自己塞责敷衍,也就格外谨慎,不时用余光望向周思国,还有台下,满满的辣味。整个会场顿时变得非常严肃,异常的安静,静的让人感到窒息。更耐人寻味的是,zhuxi台上的领导依次发完言后,周思国并没对每位领导的发言内容进行点评,而是按照事先拟定的议程,对未来马山经济发展及市委下步工作安排进行了通报。 会场异常的安静,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周思国的心思让人难以揣摩,更加耐人寻味。 类似的会议或许是在马山还是第一次召开,会场气氛也就格外不一样,大家都在静静的听着,揣测着zhuxi台每位领导发言的内容,尤其是透过今天的会议,周思国所传达的信息。更出人意料的是,会议刚一结束,各单位便收到了市委的紧急电报,要求组织全体人员收看今晚马山新闻专题报道。同时,省纪委、市委政法委还收到了市委办公室要要求迅速上报贯彻落实会议精神具体措施的督办通知。 据内部人士称,整个专题新闻,是周思国到电视台亲自审定的。事后,还有人传说,周思国还专门让其爱人观看了新闻专题报道。听说,周思国的爱人看后,流了泪,以马山普通党员的身份,专门向市纪委写了一份书面检查。 市委常委扩大会散了,本来人们对会议内容就有着各种传说,新闻一播出,更是在马山引起极大的震动,在马山市的领导层形成了强大的震憾。似乎周思国的发言,不仅仅是个人的自我剖析,其背后似乎隐含着什么,于是人们在纷纷猜测会议所传递出的信息。但似乎仍然一头雾水,表面看似加强市委作风建设,振兴马山经济发展,一次普通的务虚会,但真正的精神谁也看不懂。仅是市委贯彻落实的通知,各单位各部门的头头们,就不知研读了多少遍。既然是务虚会,市里又为什么催促着尽快上报贯彻落实的情况?那该如何落实呢?是仿照市委,也开个务虚会向老干部通报一下工作情况,班子进行一下自我批评?那样最符合市委会议的精神,但符合周思国的心思吗?会议主题确定不下来,怎么贯彻落实?尤其是政法委的领导更为难,市委通知明确要求,尽快将落实情况上报市委。 马山市委政法委书记并没有迅速传达贯彻落实市委常委会议精神,而是关上办公室房门,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回想着会议召开时的情景,揣摩着市委办公室的通知精神,并专门通知办公室工作人员,任何人不准打扰他。市委政法委书记认为,当下最迫切的是要弄清周思国召集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的真实意图,准确把握会议的精神实质。否则,即使将市委常委会议精神仓促贯彻落实了,不符合周思国的意图,不仅做无用功不说,而且还会招致周思国的不满,甚至会因此而影响自己的前程。 坐在办公桌前,市委政法委书记打开了电视,望着眼前从市电视台复制的会议专题片,市委政法委书记极力的回想着会议召开的每个环节每处细节,还有周思国的表情,甚至是讲话的语气、眼神,将整个会议现场不停的在大脑过滤还原,但仍似乎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而又隐约感觉到,周思国似乎借机在向外界传递着什么信号。尤其是想到周思国自始至终,一张极为严肃的脸,足见其对这次会议的重视。虽然会议召开的时间很仓促,但对周思国来说,却是深思熟虑。 始终一头雾水,如同死结,市委政法委书记又打电话通知办公室将周思国最近活动情况,公开、内部的所有内容全部整理出来,其希望从中想寻找些有用的线索,或是理出些头绪来。但结果却令政法委书记非常失望,办公室送来的情况非常有限,近日周思国根本没什么活动。 或许没有情况本身就是情况。市委政法委书记又陷入了深深思考之中。 忽然间,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政法委书记里心里极为不解:“这个时候是谁会来打扰自己?”。政法委书记眉宇紧蹙,心里不免有些烦躁。政法委书记又想:自己已经告诉了办公室,不让人打扰。既然有人来敲自己的办公室房门,肯定会有重要情况报告,放着重要工作不处理,独自闭门沉思,一旦影响工作造成严重不良后果,那将是失职啊。长时间不间断的思考,政法委书记感觉有些头疼,也想休息一下大脑,或许对方会提供些有用的重要情况,使自己突发灵感,柳暗花明又一村。无奈之下,政法委书记起身打开了办公室房门。 见办公室主任拿着一叠材料,站在门口正在东张西望,政法委书记先是一怔,知道在这个时刻办公室主任有重要情况向其汇报,就望了办公室主任一眼,向办公桌前走去。办公室主任急忙关上门,望了眼手中已打印的材料。办公室主任的举动,被政法委书记看在眼里,心想:这办公室主任在搞什么名堂啊,这么神经兮兮的。但政法委书记不知办公室主任的来意,更不知其此时的心思,就不便多说什么,耐着性子听办公室主任的汇报。 办公室主任将脸凑到政法委书记面前,有些神秘而又些胆怯,低声道:“不知书记是否需要这些材料?” “什么材料啊?”政法委书记没有急着从办公室主任手里接过厚厚的材料。在没有弄清办公室主任所呈报材料的内容前,政法委书记断然不想贸然接手,否则将留下后遗症。这也是政法委书记多年养成的习惯。政法委书记目光一直盯着办公室主任手里材料,瞬间,从材料的标题上,政法委书记大致了解了材料的内容:近期网上有关周思国的负面报道,还有传说周思国接受组织调查的跟贴。 办公室主任不安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政法委书记,想将手里的材料展示给政法委书记,又担心引起政法委书记反感,就怯生生道:“网上有关周书记的文章和跟贴。” “主流媒体网站的?”政法委书记道。 办公室主任似乎看出了政法委书记的心思,就轻轻的摇了摇头,但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政法委书记。政法委书记似乎有些不高兴,就道:“你拿这些造谣的材料呈给我,是什么意思?!” 当面受到政法委书记的训斥,办公室主任心里很是不安,但又不知该做什么,就呆呆的目光望向政法委书记。政法委书记似乎觉得有些严厉,毕竟办公室主任也是为自己好,就语气有些缓和,道:“现在正是统一大家思想的时候,你却收集这些负面的东西干什么?赶快通知公安网管部门,看看能不能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删了。” “我已通知了,但他们说,他们没有这个职能,很难删掉,除非找相关门户或是网站。”办公室主任望着手里的材料喃喃道。 政法委书记自言道:“互联网管理的确是个问题。” 政法委书记目光有些呆滞,漫不经心,似乎在想些什么。办公室主任见状,道:“书记我回先办公室,有事喊我。” 办公室主任生怕再招惹政法委书记批评,未等政法委书记回答,就拿着手里的材料急忙退出了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 办公室主任走了,政法委书记又坐在办公桌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眼前始终挥之不去的是办公室主任送的材料。 “网上负面传说,sw与周思国谈话,周思国回来急忙召开市委会议,作自我批评,通报全市发展规划……。”当这一连串的事情映现在政法委书记眼前时,政法委书记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有了新的发现。联想到sw谈完话,周思国立即赶回马山进行的一系列举动,政法委书记对周思国思路的轨迹似乎变得清晰起来:sw对周思国给予充分肯定,最起码没有免职的考虑,周思国将继续在马山留任,眼前最为迫切的是加快梁山的转型发展,而这必须统一人们的思想,大篇幅的播放会议新闻,其主要目的是向全社会甚至马山市外明显传达周思国坚强领导的信号。同时,也向市民宣传马山经济发展思路,汇聚广泛共识。而下步的发展,肯定会遇到一些阻力,周思国以自己亲身经历,或是自我批评又向人们传递了什么信号呢?其中又暗含着什么? 234、挖空心思 政法委书记的思路似乎又陷入了停顿。百思不得其解间,政法委书记很想与人交流,同级都是常委,那是根本不能交流的。一旦传到周思国的耳朵里,会引起周思国极大的误解。再者,也会让对方感到为难,容易多想。政法委书记心里更清楚,表面上,同级见面都很客气,但私下里,同属竞争关系,对方也不一定会将心里话掏给自己。与下级交流更是大忌,自己还没有完全领会,让下级发表意见,特别是当下级发现自己的心思,那不说明自己是个糊涂领导吗?这队伍还怎么管理啊。忽然间,政法委书记想起了马山市纪委办公室主任,他的老乡,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领会领导意图特别准确,写一好手材料,深得领导的赏识。与对方交流一下,或许对方能给自己提供些有价值的信息,或是启发一下自己已是山穷水尽的思路。再者,对方在长期在纪委工作,具有较强的保密意识,自己与其交流,外人也不会知晓。想到这,政法委书记拨通了市纪委办公室主任的电话。 “老乡忙什么呢?”耳闻电话里传来老乡的声音,政法委书记张口便道。 对方告诉政法委书记,市纪委刚刚开过书记办公会,研究如何贯彻市委会议精神。对方的回答正是政法委书记关心的内容,政法委书记心里不免有些窃喜,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就道:“咱哥俩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既然会议开完了,那我请你出来吃顿饭吧,见面好好聊聊。”对方连忙道:“今天是不行了。改天我专门请书记老大哥吃饭吧。委里对贯彻落实市委常委会议精神非常重视,书记办公会提出一系列的贯彻落实意见,我必须加班,抓紧整理充实,大书记正在办公室等着审稿,准备上报周书记。” “哪有这么多的事需要贯彻啊。”政法委书记故作不经意道。 “周书记还有常委们提出这么多的想法。您不是也讲了政法工作存在那么多的不足吗?哪位领导的讲话不需要涉及啊。不提一下您,您会高兴啊?” 政法委书记见对方始终不理解自己的意思,觉得再绕下去,不仅耽误对方的时间,而且也会使自己更加被动:纪委都已开会研究,正在向市委抓紧撰写贯彻报告,而自己连基本的思路还没有理清。想到这,政法委书记顾不上个人颜面,直接道:“你觉得这次会议贯彻的重点应放在什么地方?” “您是常委,您理解周书记的讲话精神,不比我们这些小干部更深刻、更透彻啊,还用得着考您老弟啊。” 政法委书记见对方有些误解,就认真地道:“真的,我是真心想听听你的意见,尤其是站在我们政法的角度,该如何贯彻?” 或是对方怕继续聊下去影响自己报告的撰写,或是与政法委书记的关系特别亲近,就直言不讳道:“我觉得市委让我们抓紧上报贯彻落实意见,说明是我们的职能使然。周书记讲话中心意思是要求有关部门尽快统一思想,为马山市的开发提供良好环境。”对方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进一步道:“我个人看法,不一定准确啊。书记们在研讨时,也重点围绕如何为马山市下步的经济发展提供更好的纪律环境而展开的。” “好了。我明白了。不打扰你了。你快着赶写材料吧。等你不忙的时候,专门请你吃饭,或者去喝羊肉汤。”政法委书记说完扣上了电话。 与老乡的一番沟通交流,政法委书记大有茅塞顿开之感,似乎终于弄清了周思国的讲话意图:周思国自我批评的三个方面,都有所指,前两条回应社会关切,最为重要也是最被人容易忽视的是第三条。其透露的信息是,有的人冒充领导干了些违法乱纪的事,对马山的经济发展产生了重大消极影响,必须进行整治。这是谦虚的话,而实质则是,梁庄的转型发展,已牵扯到了一些领导干部的切身利益,以各种名义暗中阻止,而这样的情景必须立即纠正,必须为马山的经济发展提供良好的纪律、法治环境,再深一点那就是营造良好的政治生态环境。作为政法机关必须对严重违法犯罪行为进行坚决打击或是作出法律处理。想到这,政法委书记刚刚产生的兴奋顿时被前所未有的压力所代替,脑子一片空白,感到特别的疲惫,就拿起办公桌的茶杯,轻轻的呷了口茶。 政法委书记喝着茶,但大脑却一刻没有停止,马山近期发生的一系列案件不时的映现在眼前。突然间,前段时间村民木天溺水事件又映现在了政法委书记面前。 政法委书记没有多想,立即拨通了市公安局的电话,了解木天案件侦破进展情况。市公安局长似乎对此案很清楚,告诉政法委书记,案件性质基本搞清了,属于他杀。 “他杀!”政法委书记一惊,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 公安局长的回答验证了政法委书记的推断,难以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急促,用命令的口气道:“迅速查清凶手幕后背景,抓紧破案。” “噢。”公安局长在电话里随声附和道。 政法委书记见公安局长的态度有些漠然,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的一怔,道:“怎么了?” 公安局长又吞吞吐吐道:“凶手的背景有点复杂。” 虽然政法委书记并不了解具体案情,但从公安局长的话语还有语气中,以及平时掌握的情况,似乎感到了案件背后隐藏着的复杂关系,顿时如同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后跟,但又似乎非常关心,甚至有些疑虑,又道:“你把你掌握的情况在电话里简单的说一下。” “可能涉及到林发跖。” 政法委书记在极力回忆的着叫林发跖的人,但在他的意识里,对林发跖很陌生,就有些不解:“林发跖是谁啊?” “书记还记得前些年,梁庄有个曾多次到市委上访的人吗?”公安局长在电话里提醒道。 政法委书记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曾因邻里纠纷,宰杀村民的山羊,对我们处理不满,多次到市委上访,周书记还曾接济过的上访老户?” “目前初步证据表明,他就是犯罪嫌疑人。”公安局长的话语很谨慎。 “噢。”政法委书记没有说什么,似乎再次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另外,我们还查明,林发跖这些年,仗着当初与周书记的关系,到处打着周书记的旗号,干了不少具有黑社会性质的违法乱纪勾当。更为重要的是,可能他还被人利用了。或是相互利用……。” 公安局长尚未汇报完,便被政法委书记打断了。政法委书记若有所思道:“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特别是站在周书记的角度?” 公安局长未加思索便道:“我觉得对林发跖所做的一切,周书记并不完全了解。” 政法委书记一听说此事并没有涉及周思国,顿时来了精神,忙道:“说说你的理由。” “但我感觉周书记似乎对此事很关心。” 政法委书记似乎对公安局长的答非所问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发作,眉头紧皱,耐着性子听着公安局长的解释。 公安局长又道:“我觉得周书记在全市会议上自我批评中提到的第三点,好像对此事有关,但周书记似乎又不完全了解。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林发跖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拉大旗做虎皮,并没有发现周书记参与其中的线索,甚至周书记看望林发跖后,周书记再也没和林发跖接触过。倒是林经常胡吹,他和周书记是远房亲戚,周书记碍于目前的地位,不好再到其家中看他,担心被外人知道了影响不好,有事让其到市里找他……。” 政法委书记终于从公安局长的简短汇报里对案情有了基本了解,更坚定了当初的判断,就打断了公安局长的汇报,道:“继续侦察,以搜集和掌握证据为主,注意方式方法。另外,抓紧将有关情况形成个材料,我将专门听取你们的情况汇报。”政法委书记刚要扣上电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先在办公室等我,我可能还有事找你。” 事情终于搞清了,贯彻落实市委会议的思路也基本理出了个头绪来,尤其是从老乡那里了解到,市纪委正在抓紧赶写贯彻落实报告,政法委书记不甘落后,就决定先口头向周思国作一简要情况汇报,探听下周思国的口风,然后再制定具体贯彻措施。 事不宜迟,政法委书记在心里打过腹稿后,就喊来办公室主任,要求办公室主任尽快与市委办公室或是周思国的秘书取得联系,他要专门向周思国汇报工作。 也许身为市委常委,又有着政法委书记头衔的缘故,市委办公室很快反馈称,周书记正在办公室,同意政法委书记前往汇报工作。 235、利剑高悬 同楼办公,政法委书记拿着记录本很快来到了周思国的办公室房门前。走近一看,见周思国办公室门外站着很多的人,再仔细一看,全是市直部门主要负责同志,顿时便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前来向周思国汇报会议贯彻落实情况。 面对眼前的情景,暗自庆幸自己的决断。否则,政法委将成为最后报告会议贯彻落实情况的单位。果真如此,也许措施更加完善些,但也可能因行动迟缓,招惹周思国不高兴,甚至会因贯彻落实不力,被市委通报,届时将会被动。尤其是作为政法委书记,敏锐性与果断力永远是第一位的。 有时向领导汇报工作,需要按职务排序,见政法委书记,又是常委,亲自向周思国汇报工作,众人急忙为政法委书记闪开了一条道,政法委书记望了众人一眼,轻轻的叩响了周思国办公室的房门。 政法委书记走进周思国办公室的时候,周思国两眼发直,似乎正在陷入深深思考。政法委书记见状,就迈着轻轻的脚步来到周思国办公桌前,悄声道:“书记,忙着呢?” “来了。”周思国抬头望了政法委书记一眼,淡然道。政法委书记不知此时周思国的心思,贸然打断周思国的思考,又见周思国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漠,内心不免有些不安,双眼不时的望向周思国。周思国没再多说什么,指了指眼前的沙发,示意政法委书记坐下。 政法委书记坐在了周思国对面的沙发上,打开记录本,作着随时记录的准备。政法委书记不知此时周思国的心思,生怕打扰了周思国,目光不时的望向周思国,有些拘谨。 周思国办公室里很静。过了一会儿,周思国叹了口气,随后道:“我在回想着二十年前的一件事。” 政法委书记不知此时周思国心里在想着什么,就静静的听着,极力想从周思国接下来的故事里,能悟出些什么来。 在周思国的眼里,似乎政法委书记根本没有存在,或是仍沉浸在昔日的回忆中。周思国接着道:“那时,我还在省直机关工作。一天,老父亲打电话对我说,老家有位我父亲的直系亲属,找到我父亲,反映当地派出所执法不公的情况。我父亲对我说,一天,当地公安机关清查猎枪。派出所的警察,在我父亲亲戚的儿子家里发现了一杆猎枪。但据我父亲那亲戚讲,那猎枪是多年前买的,比我的年龄还要大,已是锈迹斑斑,老人嫌放在家里碍事,就插在墙上挂东西用。结果,警察以私藏猎枪为名,不仅没收了那已失去效能的猎枪,还要拘留我父亲那亲戚的儿子。我父亲的亲戚知道我在省里工作,就托我父亲,让我找人帮忙,游说当地公安机关将我父亲那亲戚的儿子放了。对公安机关如此执法不公,不仅我父亲在电话里感到非常生气。我也极为不解,感到当地公安机关严重失职,有失法治精神,我就找到省公安厅有关部门反映情况。虽然省公安厅当时没有表态,但却很重视,责令当地公安机关专门将有关情况前往省厅汇报。结果,办案民警非常委屈,张口便道:‘事情怎么竟会是这样呢?那是一新购进的非法猎枪啊,是谁在这里颠倒黑白,如果谁对我们的证据提出质疑,那就让他亲眼看看我们没收的猎枪,或是站在我们的面前,装上枪弹,看看能不能打死人?’我听后,很是气愤,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愚弄与侮辱。对那秉公执法的公安机关,尤其是误解,更是深感愧疚与不安。当然,这件事也深深的教育了我。也正是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插手甚至没有过问过亲属、家人涉法涉案的事情。出于种种考虑,当事者在求到你的时候,总是站在自身的利益上,将问题故意无限缩小,甚至是颠倒黑白。有时我们一颗正直的心,会被一些别有用心或是为了一己私利的人而利用,留给自己的将是惨痛的教训。” 周思国喝了口茶,又接着道:“这件事虽然已过去多年,但教育十分深刻,至今仍然如明镜般时刻映现我的眼前,感慨依然。好了。你开始汇报吧。” 政法委书记仍沉浸在周思国所讲的故事中,耳闻周思国听取自己的汇报,先是一愣。见此时周思国的心思与自己接下来的汇报完全吻合,政法委书记的心里有就些激动,深深地喘了口气,强忍住内心的激悦,目光紧紧的盯向眼前的记录本,尽力用和缓的语气道:“前两天梁庄煤矿发生的村民木天溺水事件,有了新的进展,有证据表明是林发趾所为,主要原因是因木天向市委领导说出了梁庄煤矿的一些内幕,支持市委关闭梁庄煤矿的决定。此事被林发趾等人知道了,招致了林发趾等人的不满。这林发趾本身就是个无赖,结束上访后,和当地矿主搅和在了一起,甚至充当矿主的打手。于是,担心木天向市委领导反映情况的事情影响其他村民,进而影响矿主的利益,就雇人对木天下了黑手。” 政法委书记用余光不时的瞟向周思国,似乎努力在发现什么。周思国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似乎内心如水,政法委书记很难看透周思国此时的心思,也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小心的汇报着,随时做着停止汇报,或者听取周思国指示要求的准备。 “市委会议结束后,我组织政法部门领导,深入学习了会议精神,尤其是周书记您的重要讲话,同时提出了如下贯彻落实措施,主要的思路是,为市委发展经济保驾护航。” 政法委书记见周思国始终没有表态,也不知自己的汇报是否符合周思国的心意,就道:“我想先向周书记作一简要汇报,听取周书记指示后,进一步研究具体的落实措施,专门向市委写出了全面的报告。” 政法委书记说完目光望向周思国,虔诚的等待着周思国的指示要求。 各部门如何贯彻落实市委常委扩大会议精神,是各部门的事,市委的通知已提出了要求。本来,对政法委书记的汇报,周思国不想再说什么,见政法委书记话已至此,又同为常委,专门向自己汇报,周思国实在难以拒绝,只好淡然道:“为市委的经济发展创造良好司法环境是应该的,但一定要注意严格遵守法律和政策纪律规定。” “为市委的经济发展创造良好司法环境是应该的,但一定要注意严格遵守法律和政策纪律规定?”政法委书记低声重复了一遍,手里的笔在急忙记录着,但大脑却一直在琢磨着周思国所言的精神实质,似乎周思国在向其提醒着什么。但又似乎始终不得要领,周思国的话太原则了,而且周思国经常对政法部门提出这样的要求。政法委书记又想:自己是专门向周书记来汇报政法部门贯彻市委会议精神初步想法的,周书记怎么只提这么一条原则的要求?是对自己汇报不满意,还是另有考虑?尤其是想到自己刚才汇报时,曾试探的提到林发趾,周书记脸色根本没有反映,而且依周书记平时处事风格,对不满意的汇报,会当即毫不客气的指出来。也就是说,虽然自己的汇报不一定完全符合周书记的心思,但也基本上没有什么跑偏的地方。突然间,政法委书记眼前一亮,似乎终于悟出了周思国指示要求的精髓:市委会议的主题不是经济发展吗?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严格遵守法律和政策纪律规定的目的,是为市委经济发展的决策实施创造良好的法治环境。政法委书记很是兴奋,顿时也就有了进一步贯彻落实市委书记会议的思路,急忙起身道:“周书记的指示要求我记在了心里,我回去组织政法部门主要领导同志,马上传达学习周书记对政法部门的最新指示要求。另外,我们还想组织全市干警开展‘清污行动’,在严格遵守法律和政策纪律规定的前提下,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规定为准绳,对有关影响全市经济发展的违法犯罪行为给予严厉打击,深挖幕后,一抓到底,净化马山市经济发展的法治环境。” 政法委书记的汇报似乎终于说到了周思国的心坎里,周思国在不停的点着头。 突然,周思国办公室房门开了,秘书走了进来。秘书望了政法委书记一眼,直接来到周思国办公桌前,对周思国低语请示道:“纪委书记前来汇报工作。”周思国听后,忙道:“快喊进来。” 虽然秘书汇报的声音很轻,但政法委书记听得很清楚,就恳切的目光望向周思国,道:“书记很忙,我回去马上组织召开会议。” “好。”周思国依然面无表情。 政法委书记刚刚打开周思国办公室的房门,纪委书记就走了进来,险些和政法委书记撞个满怀,就急忙道:“哟,是你在汇报啊?” 政法委书记的目光一直在望向纪委书记的双手,见其拿着文件夹和记录本,就明白了纪委书记的来意:肯定是向周思国汇报贯彻会议精神的,对自己抢先向周思国汇报,感到有些得意,笑道:“我是专门来向周书记请示工作的,周书记在等着听你的汇报呢。” 政法委书记说着走出了周思国的办公室,满脸笑容。 236、进入视线 向周思国汇报工作时的情景,尤其是周思国的表情,不时映现在政法委书记的面前,很清晰。回办公室的路上,政法委书记似乎想起了什么,尤其是回想起周思国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似乎隐含着什么,与纪委书记见面时的笑容可掬形成了鲜明对照。这不像周思国平时的作风啊。虽然不能说周思国作为性情中人,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但在平时的汇报工作中,周思国会随时插话提问,详细了解工作进展情况,指出工作不妥的地方,但今天基本上没有表态。周思国的举动,似乎有些反常,政法委书记内心也就有些忐忑不安。 不长时间,政法委书记来到了自己办公室房门前,不再多想,开门刚想走进办公室,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政法委书记没有直接进办公室,而是从兜里掏出手机,几乎用命令的语气对办公室主任道:“马上通知政法几大长开会,进一步研究贯彻落实市委常委扩大会议精神的具体措施。” 政法委书记本以为办公室主任接到自己的电话,会立即落实,就习惯的想挂断手机,然而没想到,办公室主任却道:“书记你汇报完工作了?” 政法委书记有些不解,知道办公室主任肯定有急事向自己汇报,就道:“怎么了,有事啊?”办公室主任答非所问道:“我马上到书记办公室汇报。” “办公室主任会有什么事向自己汇报呢,难道比贯彻市委常委会议精神还重要?”疑惑不安间,政法委书记走进了办公室。 政法委书记刚刚坐在办公桌前,便传来敲门声,政法委书记知道是办公室主任前来汇报工作,就道:“进来。” 也许走的有些急,走进政法委书记办公室后,办公室主任还有些气喘。 政法委书记没有急着问办公室主任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目光一直在望向办公室主任的脸色,见办公室主任满脸为难,似乎有些不祥之兆,就随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办公室主任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在您向周书记汇报工作期间,接到维稳办的电话通知也要召开会议,而且还通知综治办领导参加。” 政法委书记满脸的不解,道:“他们开会与我们研究落实市委常委会议有什么关系啊?” 办公室主任见书记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进一步道:“听说,维稳办的会议主要议题,也是研究落实市委常委会议精神。” “冲突了?”政法委书记自言道。 “嗯。据了解,政法各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都通知参加会议了。”办公室主任望着政法委书记的脸色道。 “会议规格这么高啊。”政法委书记一张面毫无表情的脸,似乎在深思。 “听说市委吴副书记亲自主持会议。” “吴副书记?”一听说市委吴强副书记亲自主持会议,又同样是研究贯彻市委常委扩大会议精神,政法委书记不由的一怔。政法委书记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恢复了常态。对办公室主任道:“你怎么没参加会议呢?” 办公室主任有些不解,道:“每次维稳办开会不一定都通知我们参会,可能相关议题不涉及我们吧。再说,通知综治办主任参会了。” “噢。”政法委书记轻轻的点了点头,满脸的木然,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政法委书记没再说什么,眼前再次浮现出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议期间,吴强坐在zhuxi台上不安的情景,心想:“作为市委副书记,吴强分管维稳办,其有权召集会议,但问题是为什么吴强这么急着开会?是事先周思国与其通过气,得知了会议内容,有所准备,还是急于向周思国表决心?维稳办只是个协调机构,有必要这么急着开会,传达部署常委会议精神吗?这说明了什么呢?……”政法委书记想了许多。 不知此时政法委书记的心思,没有得到政法委书记的同意,办公室主任不好离开,就一直呆呆的站立着,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或许还有工作需要急着处理,而这样的尴尬局面也不知何时能结束,办公室主任就轻声提醒道:“书记。” 突然间,政法委书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道:“你先回办公室吧,有事再找你。” 坐在办公桌前,政法委书记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吴强的形象始终挥抹不去。 虽然吴强分管社会维稳工作,作为副书记,常委排名在政法书记前面,但维稳办与政法委好多工作有交叉,吴强每次主持召开会议都会通过各种方式礼节性的和自己打个招呼。虽然这次维稳办的会议主题并不敏感,但为什么吴强没事先和自己通气呢?是因自己向周思国汇报工作没有来得及,还是其履行了自己的职权,根本没有必要向自己通报,或是吴强故意冷落自己,另有考虑……。想到这,政法委书记又查看了办公桌上的电话,见向周思国汇报工作期间,并没有来电显示。就又打电话向总机了解,话务员回答没有接到有打给政法委书记的电话。 忽然间,政法委书记似乎想起了什么,尤其是联想到吴强坐在zhuxi台上不安的神情,还有近来梁庄发生了一系列反常的事情,似乎都有吴强的影子,政法委书记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起来。那就是周思国对吴强有些不放心,也可以说,周思国剑指市委。如此看来,周思国急着召开常委扩大会有着极深用意。想到这,政法委书记心中不免有些寒意,似乎对吴强的举动也就有了理解:吴强急于向周思国表明态度,其目的或许是不想引火烧身。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吴强是周思国负面传说的幕后推手,也不掌握吴强参与网上有关周思国负面贴子的证据。但吴强的表现却令人生疑,前段时间,当有关周思国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吴强像打了鸡血一样,表现得特别兴奋,经常主动过问政法工作,甚至有时瞒过自己,听取政法部门主要负责同志的工作汇报。对吴强过多插手政法部门的工作,政法委书记曾心里还有些不太舒服。特别是当网上有关周思国负面贴子越来越多,在市委越传越广时,一天,政法委书记与吴强闲谈,政法委书记向吴强提出,网上有关歪曲周思国形象的贴子,不仅对周思国本人造成了伤害,也影响了马山的形象,对干部群众造成了消极影响,是不是该干预一下。吴强竟然没有表态。那时,对吴强的表现,政法委书记就觉得有些困惑,似乎感到其和周思国间有些隔阂。自己向周思国汇报工作,周思国表现出少有的谨慎,是不是担心有些事情说多了,会传到吴强的耳朵里?或者说,似乎周思国对吴强并不放心。难道吴强被周思国抓住了什么把柄?政法委书记越发觉得常委会尤其是周思国的讲话耐人寻味,背后似乎隐含着什么,越发觉得自己对会议的理解还不是很清晰透彻,就将重点集中到了吴强与周思国二人的关系上。 在政法委书记的印象中,平日里,吴强对周思国还算尊重,落实市委决议部署也比较主动,但吴强也有自己的弱点,对自己要求不是很严格,与一些商人走得较近,有的政法部门领导多次私下向其反映,吴强不止一次为商人违法的事,向有关政法部门的领导说情,委里也曾接到过类似的举报。政法委书记当时以为吴强分管维稳,站在全市经济发展与维稳的大局,过问些政法具体工作也无可厚非,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这么简单。那吴强会不会涉及梁庄煤老板的一些事情啊?或者说,在梁庄经济转型发展问题上,会不会有个人的想法,或是影响到了其自身的利益?想到这,政法委书记顿时觉得心头一凉,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果真如此,那就太麻烦了。甚至是有点可怕,那将表明,吴强是影响梁庄煤矿转型发展最大的羁绊,目前公安部门正在审查林发趾杀人案幕后凶手,此事如果与吴强有牵连,自己该如何处理?或许正因为如此,周思国才不好多说什么。政法委书记也就越发理解周思国的心情,对周思国作出的简短指示要求,甚至对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有了更深的认识。但不论事实如何,在目前境况下,还是谨慎些为好。 想到这,为了检验自己的判断,政法委书记极想了解维稳办会议的具体内容,尤其是吴强都讲了些什么。政法委书记想让办公室主任前去了解,但又觉得不妥,办公室主任没有理由进入会场;又想叫办公室主任以有紧急事情需要商议为由,或是随便找个合适的理由,让综治办主任提前离开会场,专门听取其汇报,而又担心引起吴强的怀疑,弄巧成拙,就想还是等会议结束了再了解吧。 忽然间,政法委书记似乎感受到了新的工作压力:在今后的工作中,如何避开吴强?吴强毕竟分管维稳工作啊,政法机关属于维稳的一个重要部门。 突然间,政法委书记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打电话,让办公室主任马上到其办公室。 237、事不宜迟 不长时间,办公室主任手拿着记录本来到了政法书记的面前。政法委书记几乎头也没抬,对办公室主任道:“立即通知市公安局所有班子成员马上到委里开会,我要专门听取政法各部门贯彻落实市委会议精神情况的汇报。” 办公室主任不了解政法委书记的心思,就道:“市公安局局长参加市委维稳办会议了。” “你刚才不是汇报过了吗!”政法委书记见办公室主任仍有些不解,就又道:“市公安局的班子成员全都参加维稳会了?”政法委书记怕办公室主任不理解其心意,又补充道:“会先开着,边开边等其一把手就是了。” 办公室主任似乎明白了政法委书记的心意,恍然若悟道:“我这就去通知。” 办公室主任刚要转身离开,政法委书记又道:“你列席,作好会议记录。” 突然间,办公室主任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不好向政法委书记提出来,有些犹豫,政法委书记见状,就道:“还有什么事吗?” “委里谁参加啊?” “我参加,你列席记录,我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政法委书记满脸严肃道。 按照以往惯例,类似会议,政法委书记都通知政法委政研等部门领导列席,了解会议精神。但这次却似乎非同寻常,办公室主任不敢多问,只好按照政法委书记的要求,急忙落实去了。 政法委书记有自己的考虑:你吴强研究贯彻落实市委常委扩大会议精神,那我们研究专项工作,吴强也不好过问会议情况。先主持召开市公安局其他班子成员参加的会议,一把手参加完维稳会后,再参加其主持召开的专项会议,自己也可以从公安局长的口里了解一些维稳会具体情况,尤其是吴强的讲话内容,对此时吴强的心态再作研判。当然,政法委书记还有着深藏心间的考虑。 很快,按照市委政法委办公室的通知要求,除了一把手,所有市公安局班子成员全部来到了政法委的会议室。见与会人员已到齐,办公室主任急忙走进政法委书记办公室,对仍若有所思的政法委书记低声道:“书记,人都到齐了。” 政法委书记什么也没说,拿起记录本,走出了办公室。 见政法委书记走进了会议室,与会人员知道会议即将开始,忙打开了记录本,作着作记录的准备。政法委书记习惯的用目光扫视了会议代表一眼,瞬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办公室主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放下手里的笔,急忙向政法委书记走来。 政法委书记望着办公室主任,似乎故意道:“常务呢?” 办公室主任明白政法委书记说的“常务”,指的是分管政法委日常工作的常务副书记。心想:今天的参会人员范围是政法委书记亲定的,当初并没有通知要常务副书记参会。再者,常务副书记作为市维稳办成员部门领导,正在参加维稳会议。其实,对这一切,政法委书记心里很明白,是在明知故问。主要是说给公安局的领导班子成员听的,政法委书记一把手召集开会不让常务副书记二把手参加,不合程序。而政法委书记也有自己的考虑,主要是今天的会议非同寻常,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尤其是吴强,而常务副书记原来曾在政法一部门任副职,是吴强推荐到政法委任常务副书记,并官升一级。作为回报,政法委常务副书记其平时与吴强走的比较近。政法委书记的举动,既回应了市公安局班子成员对政法委常务副书记没有参加会议的关切,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谓一箭双雕,更为重要的是,政法委书记心里很清楚,此时的常务副书记正在参加吴强主持的维稳会议,根本不可能前来参加自己主持的会。 虽然办公室主任并不完全了解此时政法委书记的心思,但心里很清楚:政法委书记故意向自己询问常务副书记没有到会的情况,肯定有其考虑。领导的心思,难以揣摩,自己也不便多问,又不能不回答,就急忙来到政法委书记身边,道:“按照市委维稳办的通知要求,‘常务’参加维稳办会议了。我已让人通知其会议结束后,前来参加政法部门班子会议。” “噢。参加维稳会议了?!好。”政法委书记像是在自言,说完,又将目光望向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忙低下了头,疑惑的目光望向政法委书记身边。政法委书记又向办公室主任低语了几句,不知在交待着什么。然后,政法委书记低头看起了记录本,上面记录着向周思国汇报工作时的相关内容,还有自己的一些思考。 办公室主任心领神会,急忙走出了会议室。按照政法委书记的要求,为常务副书记发完参会的短信后,办公室主任又回到了会议室,倒是市公安局的班子成员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解的目光不时的望向政法委书记,似乎感到今天的会议有些神秘。 虽然从上隶属关系上,市公安局作为政法成员部门,接受政法委的工作领导,但毕竟在级别上政法委书记与市公安局长同为副市厅级,撇开市公安局一把手,主持召开公安局班子成员会议,不仅不合乎情理,也不太合乎程序。而政法委书记急于召开会议,尽快研究贯彻落实市委常委扩大会精神,也是市委的要求,市公安局作为政法成员单位,政法委书记主持召开市公安局班子成员参加的会议,似乎也说的通。政法委书记似乎看出了与会成员的心思,为消除不必要的误会,免得为别有用心的人提供日后攻击自己的口食,政法委书记仍觉得有必要向与会人员作一解释。政法委书记道:“今天会议主题只有一个,就是按照市委的要求,与公安局的班子成员座谈,一起研究如何贯彻落实市委常委会议精神。或者说,围绕常委会精神的贯彻落实,统一一下思想,凝心聚力,共同做好马山的政法工作,为马山的经济发展提供良好的法治环境。”政法委书记说着将目光望向与会同志,与会同志一个个低头佯装记录,会议室里静极了。 政法委书记又继续道:“因市公安局主要负责同志和委里负责同志正在参加吴副书记召集的维稳会议,我们就不等了,今天的会议……。”突然,政法委书记陷入了停顿。 政法委书记担心维稳办会议不知何时结束,常务副书记会突然进来参加会议,有些话不好讲,就直接道:“我刚才讲了,今天的会议主题主要是研究如何贯彻落实常委会精神。在会议正式开始前,我先宣布一条要求:从现在开始,公安局每天的重要工作情况,主要是全市治安形势、重大案件进展情况,以专报的形式,直送委里主要负责同志。如有必要,由委里主要负责同志协调政法各部门,共同为确保全市经济发展,提供良好的法治环境。” 政法委书记说完,又将目光望向正在记录的办公室主任,道:“要将其列入今天的会议纪要,只送市公安局主要负责同志。” 办公室主任忙道:“明白。整里好后,我们派人直接送市公安局长。” 政法委书记见办公室主任并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摇了摇头道:“不是直接的直,是只有的只,仅送市公安局主要负责同志。” 政法委书记刚要继续讲下去,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虽然地板上铺着羊绒毛毯,但一直在留意会议室外动静的政法委书记,仍听得很清晰,就疑惑的目光望向会议室的房门。果然,会议室房门轻轻的开了,接着市公安局长与政法委常务副书记走了进来。 一走进会议室,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便对政法委书记道:“维稳会议刚刚结束。” 常务副书记说着向政法委书记的身边走去,刚要坐下,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将目光望向市公安局长。市公安局长望了政法委书记一眼,正向政法委书记对面预留的位置走去。 从职务上,市公安局长兼着副市长,比政法委常务副书记高,本应坐在政法委书记的左边,但政法委书记觉得今天的会议是政法委与市公安局的班子一起研究工作,市公安局长的身份应是市公安局的主要负责同志,不应是市政府的领导同志。否则,成了市委与市府一块研究工作,问题就复杂了。想到这,政法委书记望着常务副书记,指了指自己左边的位置,道:“我们今天与市公安局的班子座谈,大家一块研究如何贯彻落实市委常委会精神,坐吧。” 政法委书记刚要继续讲下去,见公安局长目光望向自己,政法委书记知道市公安局长有话要对自己讲,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市公安局长打开记录本,望了政法委书记一眼,又将目光望向左右两边的班子成员,故意装作随意道:“刚才,吴强副书记主持召开维稳成员部门会议,议题也是贯彻落实常委会精神,并要求各成员单位将每天贯彻落实的情况专报吴副书记。” 政法委书记一听,不由的一怔:看来吴强要掌控政法,是出于工作考虑,还是出于个人私心?如此一来,情况有些复杂了。 政法委书记微微一笑,道:“好啊,我们连同市维稳会议一块贯彻。继续开会……。” 238、出乎意料 政法委书记刚要继续讲话,突然,会议室房门开了,吴强走了进来。 吴强的突然出现,不禁令会议人员大吃一惊,政法委书记也有些不安,急忙起身,目光极为困惑,脸色有些尴尬,心想:吴强怎么知道了开会的情况?吴强倒很坦然,满脸微笑,边向政法委书记走去,边道:“听说,政法委专门研究贯彻常委会精神,这不维稳办的会议一结束,我就前来想听听你们研究的具体贯彻落实措施。相互借鉴吗?” 吴强的到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间会场有些乱,政法委常务副书记急忙起身让座,政法委书记则急忙将自己的记录本移向了左边的座位,为吴强腾出位置。吴强倒是很谦虚,笑道:“大家都不要动了,又不是吃饭,在哪不是一样听啊。”吴强说着,向政法委常务副书记腾出的座位走去。 办公室主任急忙为吴强端上一杯新茶。 吴强似乎光顾了同市公安局的班子成员打招呼,并没有留意政法委书记,而恰恰政法委书记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 事先所有的情况都预料到了,但恰恰没想到吴强会突然出现在会场上,而这也恰好证明了自己的预先判断,周思国在会上所指的内容与吴强有关,或者说,吴强心里有些发虚,仍在极力的想控制着政法部门为其所用。政法委书记盯着吴强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尤其是吴强那虚伪的微笑,政法委书记感到特别的恶心。 忽然,政法委书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着与会人员,满脸微笑道:“我们欢迎吴副书记给我们作指示。”政法委书记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吴强侧身一看,见政法委书记正笑眼望向自己,心里很是高兴,连忙挥手道:“不,不,没什么指示可作,我主要是来听取大家意见的。你们继续进行吧。” 政法委书记明白此时吴强的心思:根本不是前来作什么指示,而是前来了解会议内容,再直白一点,就是想了解政法委书记在与公安局的班子研究什么议题,对其未来将造成怎样的影响。另外,就是想向市公安局发出明确的信号:他是市委分管维稳工作的副书记,虽然不直管政法部门,但随时可以了解政法部门相关工作开展情况。 为不引起吴强的怀疑,待吴强落座后,政法委书记望了吴强一眼后,道:“那也好,我们继续开会,最后请吴书记作总结性讲话。” 吴强一时不知可否,他也想听听政法委书记,还有市公安局的班子成员讲些什么,然后再见机行事,就笑道:“好,你们继续进行吧。” 政法委书记想起刚才公安局长一入座讲的那些话,就继续道:“今天座谈的主要议题,或是委里的主要考虑是,想分别听取政法各部门对贯彻落实常委会精神的相关意见建议。汇总后,形成我们政法机关贯彻落实常委会精神的情况报告,按要求,抓紧上报市委。今天的会议,总的来说,应属于务虚会议,再明确一点,就是我们公安机关如何为全市的经济发展提供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在会议开始前,我专门请示了周书记,周书记指示我们政法部门,贯彻落实市委常委会议精神,要结合各自实际,正确处理好创造良好法治环境与严格遵守法纪政策规定的关系。参加今天座谈的代表主要是市公安局班子全体成员,你们的思想认识与下步的贯彻落实很重要,是不是你们围绕今天的会议主题,先谈谈你们的意见或是建议?” 政法委书记说着,又将目光望向吴强,吴强明白政法委书记的意思,自己也不好提什么意见,就摇了摇头。政法委书记又将目光望向吴强身边的政法委常务副书记,既然吴强都没什么不同意见,自己还能说什么。这样的会议,只是职务的需要,自己作个陪衬,或者说,只是了解一下会议精神,自己的意见已无足轻重,就慌忙摇了摇头。 既然政法委书记已定了调,市公安局的班子成员只能顺着政法委书记的要求发表意见。 市公安局长异地交流到马山市任职不久,虽然他还不完全清楚政法委书记与吴强的关系,但从吴强走进会场后,政法委书记的表情,还有政法委书记刚刚的一番表态,似乎看出了政法委书记与吴强间微妙的关系,尤其是联想到会前,政法委书记与其专门通过电话,更是理解了此时政法委书记的心思,也就明白自己该讲些什么。市公安局长心里更清楚,虽然吴强是市委副书记,又分管维稳工作,但毕竟政法委书记是自己的直接领导,需要经常打交道,关键时刻还应和政法委书记保持一致。尤其是在这时刻,不仅需要自己首先发表意见,支持政法委书记,也需要首先发表一下意见,为其他的班子成员接下来的发言,定个调。市公安局长望了班子成员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望向吴强,最后目光落在了政法委书记的身上,政法委书记似乎看出了市公安局长的心思,就点了点头。得到了政法委书记的同意,市公安局长作了些谦虚的开场白后,便汇报了市公安局如何召开会议,学习传达贯彻市委常委会精神,然后又参照常委会的方式,围绕如何提高认识,更好的服务全市的经济发展,进行了自我查摆剖析,谈了今后工作努力的方向。整个发言,给人的突出感觉是:务虚。接着,其他班子成员参照一把手的发言,围绕政法委书记确定的主题,按职务排序,轮流进行了发言。 眼前的情景,大大出乎吴强的预料,官僚的发言,没有一丝的新意,也就没什么价值,显然并非吴强所乐见,也就不感兴趣,开始还佯装认真听取与会人员的意见,不时作着记录,时间一长,表现的有些不耐烦,不停的打着哈欠。好几次,吴强想中途离开,但是他自己主动来听会的,而且政法委书记已讲了,让其作总结性讲话,无奈之下,吴强只好勉强听着。 一个小时的光阴很快溜走了。或许连公安局的班子成员也不清楚自己都胡说了些什么内容。但尽管如此,在市公安局班子成员先后发完言后,政法委书记仍对市公安局班子成员的表态发言给予了充分肯定。并讲了些诸如市公安局仍继续加强学习,统一思想,提高认识等缺乏实质性要求类的官样套话。 按照既定议程,政法委书记讲完,吴强作了总结讲话。同政法委书记一样,吴强也讲了一大堆无用而又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套话。 会议结束了,按照惯例,吴强与政法委书记先后走出了会议室。或许会议内容有些无聊,又连续参加了整整一下午的会,市公安局长有些累;或是有其他的事急着回单位,市公安局长同班子成员见吴强与政法委书记走出会议室,便从走廊里另一楼梯,急忙向楼下走去。 政法部门贯彻市委常委会结束不久,便传出了吴强对政法委书记的不满,说是政法委书记眼里没有他这个市委副书记,想取代他成为市委副书记等等。然而,当上述传说传到政法委书记的耳朵时,政法委书记心里很坦然。政法委书记心里很清楚,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吴强想插手政法办案。但同时也越发表明,吴强心中有鬼,也就越发证明自己当初的判断正确。 政法委书记似乎对自己今天的举动十分满意,尤其是自己组织召开与市公安局班子成员座谈会,还有会上的精心安排,十分满意。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心里还流淌着笑意。 回想着刚才开会的情景,政法委书记掏出钥匙,正慢慢打开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身后轻轻传来一声:“书记。” 政法委书记不由的一怔,回头一看,见市公安局局长正从对面的会客室向自己走来,更是惊奇,不由地道:“你没回局里啊?” “你不是还要召开会议吗?我把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留下来,一块听取您的指示。”市公安局长微笑道。 “你啊……,快请进。”政法委书记对市公安局长的表现很满意,望着公安局长微微一笑,急忙打开了办公室房门。 分管刑侦副局长的目光不时的在政法委书记与公安局长的脸上移来望去,似乎在努力发现什么,感觉眼前的两位领导很是有趣,政法委书记似乎对公安局长很信任,心底的微笑写在脸上。 市公安局长似乎对政法委书记很亲近,走进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还未等政法委书记坐下,更未等政法委书记寒暄,一屁股便坐在了政法委书记对面的沙发上。市公安局长刚落座便道。“看来事情很复杂啊?” 本来政法委书记想了解维稳会召开的情况,耳闻市公安局长的感慨,以为市公安局长想汇报电话里曾向自己提到的林发趾谋杀案,心想:林发趾案情复杂,可能还牵扯到其他人,自己也极为关注,但在当下较为复杂敏感的时刻,自己又不好表态,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239、是谁撑腰 “看来,周书记这次下了决心。”原来市公安局长同政法委书记一样,对市委常委会的真实意图,心里并没有底,在拭探政法委书记的态度。政法委书记看出了市公安局长的心思,依然笑而不语。市公安局又感叹道:“也该整顿一下了,虽然我到马山任职时间不长,对马山的情况远不如书记您熟悉。但马山的法治环境尤其是梁庄煤矿的治安情况太糟了,照眼下的情势发展去,马山早晚会出大乱子。” 市公安局长的目光不时的望向政法委书记,见政法委书记始终满脸微笑,在认真倾听自己的内心感慨。市公安局长就继续道:“其实,梁庄煤矿渗水事故就是个明显的信号,是混乱秩序的反映,哪届市委不把梁庄煤矿治理作为重点?可结果呢,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马山的关系也有点复杂。我记得,我刚交流到市公安局工作,前山县委为我接风欢迎时,县委领导首先向我介绍起了梁庄煤矿。梁庄煤矿是当地的利税大户,也是市里的重点企业,可能社会治安有点乱,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我想,也许这是县委领导的谦虚,一个县的小型煤矿,社会治安肯定会有些问题,乱采盗挖问题定会不少,但又能乱到什么程度啊,然而没想到竟乱到了如此程度,杀人报复。经过几次专项治理,可结果仍不理想。” 政法委书记一直没有表态,两眼不时的望向市公安局长,市公安局长说的都是实话,他本人对梁庄煤矿的治安形势也很了解,但他更关心此时市公安局长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市公安局长心里也明白,作为政法委的老书记,其对梁庄煤矿的治安形势比自己还清楚,他也在试探政法委书记此时的心思。然而无奈,政法委书记始终微笑,很难看懂他的内心。市公安局长心里很明白,有些事情急不得,拖,未必不失一种好的工作方法,但他更清楚,在林发趾谋杀案上,市里必须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或者说,了解一下市委政法委书记的态度,对自己下步的工作很重要。就目前侦察获取的情况看,林发跖杀人案,不仅案情很复杂,可能涉及一些地方官员,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利益链,还有可能涉及市里的一些领导干部,一旦有所闪失,或是考虑不周,不仅影响案件的侦办,而且还可能在马山掀起不小的震动,甚至会影响自己的前途。或许这也是市公安局迟迟没有下决心的主要原因。 市公安局长向坐在身边的副局长使了个眼色,道:“书记工作很忙,你抓紧把林发趾案及进展情况,尤其是下步可能遇到的主要困难,向书记作一简要汇报,请书记帮我们指点一下。” 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心里一直在揣摩着一把手说过每一句话里所浸透着的信息。突然,一把手让自己汇报案情,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先是一怔。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一直负责林发趾案的侦破,对案情很熟悉,因此很快恢复了常态。 从市委上访回到梁庄后,尤其是周思国看望了林发趾并捐款,再加上吹嘘与喧染,林发趾很快成了当地新闻人物,甚至成了香饽饽。对小混混林发趾大家心里很清楚,起初也就并没有在意。倒是县里、乡里,或是看在周思国的面子上,或是与周思国保持一致,经常前往林发趾家探望,这时的林发趾似乎变得神奇起来,用村民的话讲,那小子开始抖了起来,走路都带晃的。当时,村里还没把当林发趾当回事,一次,有村民与一另村民产生土地纠纷,对方虽然不占理,但与村里关系不错,那村民明显有些吃亏。经他人指点,那村民就找到林发趾,让林发趾到乡里通融一下,其他村民也想借机试探一下林发趾的本事,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看林发趾的笑话。 本来那村民对林发趾也没报多大的希望。林发趾倒是很爽快,对那村民的请求一口答应下来。 那村民离开后,林发趾接着去了趟乡里,事情很快有了处理结果,乡里直接把电话打到村里,让村里抓紧处理,并带有倾向性意见。而对方在当地势力也很强,根本没把林发趾当回事,尤其是听说是林发趾找到了乡里,就上门与林发趾争执了起来,最后动手打了林发趾。林发趾又跑到了乡里,乡里便让派出所出面解决,并且明显偏向于林发趾。对方无奈,只好找人四处活动,而得到的信息却是现在的林发趾已与过去的小混混不可同日而语。更有人向对方捎话说,千万不要招惹林发趾,其上边的关系很硬,县里和乡里都让他三分,劝说对方息事宁人,否则,吃亏的将是自己。此时的林发趾如同从奴隶到将军,更加得意,也更加张狂。为了显摆自己,经常无事生非,尤其是到了秋收季节,家里缺少什么,大白天,公开到村民的地里去收,当地村民碍于胡发趾上面有人,敢怒不敢言,后来竟然发展到连下地干活也不去了,缺少什么直接向村民家去要。村民只好敬而远之。此时的林发趾成了村里的一大祸害。 村里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有一天,村里有人指点林发趾:你现在名气这么大,在庄乡兄弟爷们面前耍威风不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去乡里去矿上耍威风啊,或许村里兄弟爷们还能沾你点光呢。林发趾毕竟书读的少,也没见过大世面,头脑简单,经人一撩拨,也觉得有道理。其实当地村民也有他们的想法。煤矿占了当地好多农田,矿上赔偿较少,而且常年挖矿,造成水土流失,对庄稼的生长影响较大。矿主与村民的矛盾突出,经常与村里人发生纠纷,甚至是冲突。村民经常到矿上要求赔偿,矿上以土地国有为名,根本不把村民的诉求当回事。村民就经常到矿上偷煤,矿上就增加了不少保安,加强看护。尽管如此,治安事件时有发生。此事被村民反映到上面,由于说不清的利益,当地有些领导的态度很暧昧,最终不了了之。 “说不清的利益?好一个说不清的利益。”突然间,政法委书记自言道,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一愣,心想:对这地球人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愿公开的事实,难道政法委书记不清楚?还是明知故问,或是另有考虑?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轻轻的点了点头。 正如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心里所想,政法委书记的故意提问,的确另有考虑,对其中复杂关系所夹杂着的利益,已有耳闻,但那只是私下传说,或是有人向其不负责任的议论,但借公安局领导的嘴,在这公开场合讲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是公安局领导将私下传说议论变成了公开汇报,就有了组织的成分,理应引起自己的重视。政委书记心里很清楚,公安局分管刑侦副局长的汇报,绝非信口开河,此事非同寻常,更应慎重,政法委书记很想借机对相关情况作一深入的了解。 “名义上是支持当地企业,也是为了当地的经济发展,而实际上,有着自身利益的考虑。”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知道此时说话的分量,语气更加稳妥,字甄句酌道。 “什么自身利益啊?”政法委书记似乎对分管刑侦副局长的汇报很感兴趣,而又故作漫不经心,似乎故意让对方摸不透自己的心思。 “有的当地领导在煤矿入了干股,有的批廉价煤或是煤矸石,然后转手倒卖,空手套白狼,赚差价。”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觉得自己的汇报似乎偏离了主题,成了反映情况,或是告当地领导的状。更不知此时的政法委书记心里在想些什么,不敢抬头直视,低着头,似乎在试探政法委书记的态度。 市公安局长知自己的副手反映的问题重大,而又是下步工作避不开的话题,就一直在望着自己的笔记本,不时的作着记录,静静的听着,丝毫不敢轻意表态,更没有插话。 “仅是当地领导吗?”政法委书记随口道,满脸微笑,依然装作漫不经心。 分管刑侦副局长明白政法委书记的意思,而且隐约感到,政法委书记掌握的情况并不比自己少,其在故意诱使自己将心里话全部讲出来。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似乎感受到了压力,不敢再贸然回答,从兜里掏出烟,刚要点上,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向政法委书记望去。政法委书记看出了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心思,点了点头,微笑道:“抽吧。没关系,我原来也吸烟,只是近年来,气管不太好,戒了。我还是习惯闻烟草的香味。” 分管刑侦副局长深深的吸了口烟,抬头看了政法委书记一眼,似乎下定了决心,道:“肯定还涉及市里,否则,当地领导也不敢不顾群众利益,袒护矿上。只是这方面的情况,更为准确的说,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有些事情不好落在纸上,只能汇报。” “有没有更直接的情况,或是线索?”政法委书记目光望向分管刑侦的公安局副局长道。 240、林发趾被打 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想了想,然后又将目光望向公安局长,公安局长似乎理解此时分管局长的心思,轻轻的点了点头。得到了一把手的默许,分管副局长似乎打消了顾虑,道:“有啊。比方说,市里主管维稳的领导就曾在一定范围讲过,做好维稳工作,要正确处理好稳定与发展的关系,首先发展是第一位的,没有矿上的发展,就没有当地的经济繁荣,稳定就失去了物质基础,稳定要建立在确保煤矿发展、当地经济繁荣的基础之上。”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我们的国策,一切工作都要服从服务于经济建设,维稳工作同样如此,为发展经济保驾护航。我不是还在会上提,政法工作要为全市的经济发展提供良好的法治环境吗?”政法委书记满脸微笑道,似乎故意在难为公安分管局长。 政法委书记一番话,似乎使公安分管副局长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越发看不出政法委书记的心思,也就不好直接回答,然而心里似乎又有些不服气,喃喃道:“同样的话,但着眼点不同吗?经济发展为中心是我们的基本路线,或是国策没有错,但发展经济也不能没有章法,更不能以牺牲国家或集体的利益,来满足个人私利,绝不能成为某些人攫取个人私利的遮羞布或挡箭牌。” 政法委书记从分管副局长的汇报里听出了什么,或是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再继续引导下去,或是分管副局长真的将话挑明了,反而会对自己陷入被动,有些事情或许模糊一点更好。想到这,政法委书记淡然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话有点扯远了。好了,你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汇报吧。” 耳闻政法委书记一番话,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长长的舒了口气,接着刚才的汇报,继续道:“为了呈能,林发趾似乎也明白了,觉得在庄乡兄弟爷们面前耍威风已没什么大的油水,也没什么大的出息。相反,整天让村里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心里也不是滋味。头脑简单的林发趾,就按村民的唆使,将目光盯向了煤矿。据说,一天,林发趾与村民喝酒,又胡吹起来,在附近三乡五村没他摆不平的事。有的村民就向林发趾提出,如果你小子敢去矿上闹事,以后还请你吃饭喝酒。仗着酒劲,又在兴头上,林发趾头脑发热,一拍胸脯,没问题,说着,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盅,就要往外走。村民一看林发趾真的要到矿上闹事,便仔细核计了一下。如果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找事,结果会对他们不利,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每人推着独轮车,去矿上捡煤,实际上是明目张胆的去偷煤,如果被矿上发现,或是遭到阻拦,就借机闹事。一旦上面查下来,就说是缺柴烧,政府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没柴生火做饭吧。也算是有了说法。村民的真实想法,还是借林发趾维护他们的利益。村民商量好后,林发趾就带着村民推着车子,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矿上。果然,正如事先预料的那样,一进煤矿的大门,便被保安拦在了门外。仗着人多势众,又喝了不少的酒,林发跖二话不说,就与保安陷入了争斗,而且公开叫嚣,老子就是来抢煤的。对方一听林发趾公然带头聚众抢煤,那还了的,一方面向矿上报告,一方面召集人前来支援。一时间,双方陷入混战,互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矿上见局势失控,就报了警。出警后,才将事情平息下去。事后,林发趾听说,公安局要抓他,便跑到了山林里躲藏了起来。发生了如此规模的群体性事件,当地公安机关也不敢擅作主张。就将此事报告了县委。县委某一领导的意见却是,息事宁人,将扣押的车辆归还村民,而且为每个村民的推车装满煤,以解决村民缺柴问题。为林发趾看病,而且还要送上慰问金。如此处理结果,矿上自然不服。声称要向市里汇报。县里领导一听就火了,别说你去市里汇报,就是去省里,到头来还是有县里来处理啊,而眼下就是县里的态度。你们也不想想,即使你们去市里汇报,你去告林发趾?林发跖是谁啊?你们真的不清楚,还是故意装糊涂?用脚也能想到最后市里处理的结果。你们要多动动脑子。受了县领导的一番训斥,矿上的领导似乎也开了窍,反正煤矿又不是个人的。县上都在公开袒护,只好自认倒霉。” 听说着分管副局长汇报案子,又似听着故事,政法委书记感到很有趣,满脸的微笑。分管副局长喝了口茶,继续汇报。 到矿上借酒闹事后,村民同林发趾一样,胆惊受怕中熬过了几天。起初,当地派出所民警进村进行了调查,闹事村民更是不安。但后来不了了之,参与闹事的村民似乎悬着的心有所放松,时间稍长也就淡忘了。出乎村民意料的是,一天,村头传来汽车的鸣笛,村民听说矿上开着汽车进村了,车上除了装满煤外,还载着那天闹事被扣留的推车。村民不解。矿上的人一进村就寻找林发趾,村民不明矿上人的用意,躲而不见,直到矿上说是前来向村民表达歉意,并赔付村民及林发趾受伤的抚恤金。村民才如释重负。一直躲在山林的林发趾不知怎么听说了此事,就下山,昂首挺胸,一副胜利者的德性。 望着村民手里点着钱,争先恐后装煤的情景,林发趾心里很是不安,对村民大声道,你们知道老子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吗?自己去市里活动找亲戚去了。要不,你们还在这里点票子,往自家运煤,早就被警察抓进号子里蹲大狱了。林发趾上前便抢了村民的慰问金。村民不知林发趾的话真假,但感觉如果此事没有林发趾参与,结果肯定与现在不同,说不定真的被抓进监狱,也就被林发趾一番狂言唬住了,敢怒不敢言。从此,林发趾更是名声大振。整天倒背着手,摇晃着身子,从来不正眼看人。村民生怕沾惹上林发趾,招致祸端。无赖的林发趾俨然成了惹不起的村霸。 林发趾似乎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没有意思,就又将目光盯向了矿上。没有煤了,就带人去矿上推,后来,发展到派车去拉,转手倒卖。而矿上的人见了林发趾如同见了阎王般,担心林发趾挑衅,或是笑脸相迎,或是视而不见。 一天,林发趾又组织村民前去矿上拉煤。孰料,刚到矿区门口k,保安似乎已等候多时,一见林发趾便主动上前,先是和林发趾嘀咕了几句,随后,按照以往的惯例,其他的村民被保安装上煤后,又回到了村里。林发趾则被保安请到了矿上的办公室,去见矿领导。 矿上的领导对林发趾很客气,在他们眼里,林发趾似乎成了尊贵的客人,先是端茶倒水,问寒问暖,很少有此礼遇,林发趾有些受宠若惊,猜不透矿上领导的心思,满眼的困惑,不知矿上的葫芦里装着什么药,心想:不会是先礼后兵,搞的鸿门宴吧,先稳住自己,然后五花大绑,将自己送到局子里去。就在林发趾胡思乱想间,矿领导对林发趾发话了。矿领导很体谅林发趾的家庭困难,但似乎对林发趾的一些做法颇为不满。 林发趾误解了矿领导,见矿领导当面指责自己,火爆脾气又上来了,刚起身要反驳,矿领导便向林发趾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把话讲完了。矿领导对林发趾道,与其胆战心惊这样偷煤、抢煤,还不如直接到矿上上班,矿上除了发给林发趾基本的工资养家糊口外,还答应每月供给林发趾一定的煤炭,供其烧火做饭取暖用。林发趾原以为矿上想让他下矿挖煤,并没有立即答应。矿上领导又道,你亲戚在市里当领导,他们怎么能让林发趾下矿出苦力呢。而是想让林发趾当保安。即使当保安,也不用整天上班,只有遇到棘手的问题才请林发趾出面解决。林发趾似乎觉得矿上的安排不错,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开始,林发趾非常卖力,自然得罪了不少矿区附近村民。村民就骂林发趾是叛徒。甚至有人还恐吓林发趾,如果林发趾再做对不起村民的事,就想办法把他弄死。 一天晚上,林发趾喝点了酒,从矿上回家,本来天色已晚,又有些醉意,骑着自行车,如同蛇行,东倒西歪。结果,在村头,被几个村民拦住了去路,还没等林发趾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结果被村民一顿狂揍,还打折了几根肋骨。此事依然惊动了当地派出所,因林发趾没有看清打人者,而且村民对林发趾早已恨之入骨,都在包庇打人者,有的还提出可能是外村人干的,嫁祸于人,派出所对林发趾很了解,不想将此事闹大。矿上也怕由此招惹了村民,后果更是难以收拾,就息事宁人,为林发趾发了一笔抚恤金,算是安慰。 有了挨打的教训,林发趾似乎有所收敛,也安分了许多,整天躲在矿上,尤其是到了晚上,不敢单独出门。连林发趾这样有“根基”的人都被打了,保安也无能为力,村民似乎更加有恃无恐,哄抢煤炭事件仍时有发生。 241、木天被害 林发趾问题的解决,仍然未能安抚村民。矿上对附近村民的哄抢煤炭的行为,很头疼,就又想出一办法,有人提出,与其养着没有用的保安,还不如干脆将维护煤炭安全的任务交给林发趾。最后,矿上决定,以承包的方式,将矿上保安的事项全部交给了林发趾处理。林发趾成立了新的保安公司,自任经理。林发趾对附近的村民很了解,人手不够,就学着矿上的做法,像当初对待自己那样,将附近经常到矿上寻衅滋事的村民进行了招安,成了自己保安公司里的职员。 也许天性使然,又自诩上面有人,对前来矿上寻衅滋事的村民,林发趾及其保安公司的人,下手极狠,煤矿治安形势有了明显好转。拿着丰厚的报酬,整天无事,林发趾的日子过得极为逍遥自在。 就在这时,突然,矿上发生了矿井渗水事件。接着,传出市里关闭矿井的决定。矿上尤其是承包矿主一时没了主意,整个矿区陷入了混乱。 市里救险有方,也是矿上幸运,被围困井下的矿工安全脱险,一场危机瞬间化解。但各种信息表明,市委决定关闭矿井,转型发展的决心似乎很大,使矿上尤其是当地领导感受到自身利益将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影响,纷纷思忖着对策。本来对开矿造成的水土流失,对当地农作物,还有村民居住安全的影响,村民早就怨声载道,对市委的决策,矿区附近的村民自然拍手称快,使矿上特别是当地一些与矿上有利益纠缠的领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就通过矿上,与林发趾进行了一次私谈,将市里的决定提前透露给了林发趾,明确告诉林发趾,千万不能让村民同意市里的决定。否则,林发趾的饭碗将保不住,又要回到从前。 林发趾很清楚自己眼前的一切,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完全仗着那黑黑的煤炭。一旦市里关闭煤窑,那就预示着自己的人生画了个圈。得到市里关闭小煤窑的决定,林发趾似乎比矿上的人还恐惧,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此时的林发趾已经非同昔日,自己的命运已和矿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一旦市里关闭小煤窑,自己不仅将没了巨大的报酬,失去养尊处优的生活,更令林发趾感到恐惧的是,自成立保安公司后,林发趾得罪了不少附近的村民,如果回到村里,被自己得罪的村民,定不会饶过自己,自己的小命是否能保住都是问题。 林发趾陷入了极大的恐惧。这时,有人私下向林发趾出主意,枪打出头鸟,杀鸡儆猴。同时,还有人告诉了林发趾一个天大的秘密:在煤层的下面,市里发现了个一个大型玉矿。市里将矿井关闭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村民考虑,而是想将煤矿收回,将附近村民赶走,采挖玉矿。 林发趾心领神会,就向村民四处散布谣言,挑拔政府与村民的关系,并威胁村民,如果有谁敢和市委站在一起,讲对矿上不利的话,将杀害其全家。同时,还派人到附近村里对村民进行监视。一天,几个村民私下议论政府关闭矿井的事,并称市里早该决定这么做了。没想到,到了晚上,村里突然发生了一场火灾,白天议论关闭煤窑的那几个村民家里的柴禾堆,顿时化为灰烬,有人怀疑此事是林发趾所为。因此,慑于林发趾的淫威,对关闭矿井的事,村民噤若寒蝉。而恰恰在这时,又发生了村民上访,周思国看望村民的事情。 平息村民情绪,周思国围绕关闭煤矿转型发展,与矿区附近的村民进行了座谈。或许村民慑于林发趾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唯独木天老人说出了心理话。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此事很快让林发趾知道了。 一个孤家寡人,竟然敢公开挑战林发趾的淫威,本来林发趾就极为生气,加上有人在背后挑拨:如果村民真的全部像那木天老汉一样,市里就会下定决心关闭煤矿,那林发趾也就自然重新回到村里种地。一番挑拨,如同锥子般深深的刺痛了林发趾的心。本来就争强好胜,逞强斗狠。极好面子的林发趾,自然对木天老汉恨之入骨,发誓要把木天碎尸万段。林发跖派人到村里四处寻找木天。当地村民很了解林发趾的秉性,派人将木天老汉送到山里躲藏了起来。出乎众人意料而又不安的是,就在林发趾查找木天之机,县里电视台却播出了周思国与村民座谈的新闻,尤其是当林发趾看到木天老汉向周思国书记倾述的镜头和话语时,林发趾当场就气得七窍生烟,抓起眼前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冲出房间,喊来几个保安,带上砍刀,发动好摩托车,要到村里找木天老汉算帐。 矿上听说后,急忙派人上前制止住了林发趾的鲁莽行为。据称,当时还发生了不小的争执。争执中,林发趾身上的砍刀,不小心划伤了矿上一位出面作工作领导的胳膊。 矿上的领导理解林发趾的心情,就直接告诉林发趾,如果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找木天算帐,就等于去送死。当时,林发趾还不是很理解,矿上领导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做事要动脑子。矿上领导委婉的提醒林发趾:别看你有后台,但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就是天皇老子也不例外。林发趾带着人兴师动众的去村里闹事,真的出了人命,林发趾就会被村民扭送到公安局,再也回不到矿上了。而且矿上也跟着承担连带责任。那矿上领导还对林发趾交待,教训木天可以,但最好不要闹出人命来,更为重要的是,千万不能把矿上搅和进去。 听了矿上领导一番劝解,林发趾觉得矿上领导的话很有道理,气也消了一大半。但林发趾一直没有放弃对木天老汉的报复。就招来手下的人,商量对策。最后商议的结果是,首先要找着木天老汉,然后趁天黑,或是木天老汉单独活动没人注意的时候,将木天老汉毒死,或是勒死,尽量不要留下罪证。 商量完,林发趾的心思全部集中在了木天老汉身上,伺机寻找着报复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林发趾派出去的人在山上发现了木天老汉的踪迹。正要准备动手之际,木天老汉似乎觉得在山上已躲避了一段时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就放松了警惕,或是担心家里养的鸡猪没人看管,地里的庄稼也等着收割,就从山上回到家中。村民担心木天老汉遭到林发趾的暗害,木天老汉也深知林发趾的凶狠,就从村民家中领养了一条烈犬。林发趾派出去的人只能空手而归,但此时的林发趾却一直心存不甘,在等待时机。 又过了数日,此事似乎平息了下来,一天,林发跖在矿上闲逛,一位矿上领导走近,问林发趾,对木天熟吗?林发趾不了解那矿上领导的心思,自然不好回答。那矿上领导又问林发趾,木天会游泳吗?林发趾更是不解。那矿领导又对林发趾道,木天正在村后的庄稼地里收庄稼,如果不会游泳,可能会掉到排水沟里淹死。那矿上领导说完,四周望了一眼,快步离开了林发趾。 矿上领导走了,林发趾站在原地,回味着矿上领导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忽然间,林发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急忙喊来两个可靠的打手。此时的林发趾想起矿上领导曾给他说过的话,就又编了句瞎话,说自己还有其他事,让手下的两个人抓紧到木天的庄稼地里把木天收拾了。并专门交待,先将木天打晕,然后丢进排水沟里或是马前河里,造成木天自己淹死的假象。并答应二人,事成之后,让他们选择个地方,到外地去旅游。 为熟悉了解木天,林发趾特意找来电视台播出的新闻光盘,专门让手下那两人观看了一番,直到对木天完全熟悉为止。按林发趾所言,林发趾手下的那两人,以找人为名,很快找到了正在收割庄稼的木天老汉。还没等木天老汉明白过怎么回事来,两人便上前,一拳打在木天老汉的后脑勺上,木天老人接着便昏了过去。二人又不容分说,抬起木天老人扔进了不远处的排水沟里。 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终于汇报完了案情,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将是公安局长发表自己的意见,或是对自己的汇报进行补充。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轻轻呷了口茶,将目光望向公安局长。 公安局长似乎听汇报入了迷,或是另有所思,目光一直在望向政法委书记,根本没有注意身边的分管副局长。 政法委书记并没有急着发表表自己的意见,多年的经验使他的心里非常明白,在这时刻,自己不能随意发表看法。 听着公安局分管副局长的汇报,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一切,政法委书记越发觉得,林发趾案件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或者说,远远超出了一起普通的凶杀案,正如分管副局长所讲的,各种利益纠缠在一起,木天被害案,只是交织利益与矛盾碰撞后的爆发,林发趾只是一个小小的引信,冒出的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火花,真正的炸药还没有完全引爆。对周思国在会上的一番讲话,市委政法委书记似乎有了更深的认识,越发觉得周思国的话语里似乎隐含着什么,很深刻。 本来安静的办公室更加寂静。 242、幕后黑手 政法委书记想听听一直没有表态的公安局长意见,就将目光望向公安局长。公安局长很了解此时政法委书记的心思,就再也难以保持沉默,似在自言自语道:“发生这样的案件,在我的刑侦生涯中也不多见,表面看是一系列的巧合,其实经过了精心的策划,林发趾没有这么深的心机,矿上的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胆。” 看似无意间的话语,政法委书记似乎听出了弦外音,也正是其担心的事情,就极想弄清楚。政法委书记望了分管副局长一眼,道:“上述情况是从哪获取的?” 市公安局分管副局长明白政法委书记的心思,就不加思索道:“案件侦破后,从嫌疑人的口供里获得的,目前了解情况的人只限于专案组。” 政法委书记满意的点了点头。 突然间,政法委书记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林发趾目前关押在哪里?” 没等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回答,公安局长深深的吸了口烟,笑道:“异地关押……。” 公安局长还要继续汇报,政法委书记连忙挥了挥手,道:“一定要看管好,千万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公安局长明白政法委书记的意思,林发趾案事关重大,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作为政法委书记,自己将承担重大责任。同时,公安局长非常清楚此时政法委书记的心思,案情复杂,不想了解太多,参与太深,就微微一笑,道:“放心吧。目前知道林发趾关押的人很少。” 政法委书记满意的点了点头。 “下步要加大审讯力度,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事情真相。”政法委书记满脸凝重,若有所思道。 政法委书记说着又将目光望向分管副局长。分管副局长刚要说什么,突然手机响了。分管副局长刚要接手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了政法委书记一眼,又将目光望向身边的公安局长,轻声道:“专案组的电话。” 公安局长还没表态,政法委书记急忙道:“快接吧。” 分管副局长刚刚接完电话,身边的公安局长便迫不及待道:“发生了什么事?” “专案组的同志汇报说,在关押林发趾的看守所附近,发现有几个陌生人的行迹非常可疑。” 政法委书记一听深感事情重大,未等公安局长表态,政法委书记便用命令的口气道:“一定要确保林发趾的生命安全。” 面对突发事件,公安局长似乎感到了问题严重性,就将目光望向政法委书记道:“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吗?” 政法委书记明白此时公安局长的苦衷,有关案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就道:“没什么指示了,你们抓紧工作吧。有些重大事情,你们可以专报的形式,直接向市委书记周思国同志报告。”政法委书记看上去很严肃。 公安局长似乎看出了政法委书记的心思,就笑道:“哪能呢,我们向来是在政法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 “滑头。”政法委书记心里道,但嘴上却道:“毕竟此案非同寻常吗?特事就要特办吗?” 公安局长没再说什么,望了身边分管副局长一眼后,道:“我们先去现场看看情况再说。” 见市纪委书记走了进来,周思国忙起身为其倒上一杯茶。市纪委书记接过周思国递过来的茶杯后,从随身的文件包内,取出一文件袋,道:“常委会结束后,委里进行了认真的传达学习,有关传达学习贯彻会议的情况,都写在这文件里了。” 纪委书记说着,从包里又掏出一记录本,似有情况要向周思国汇报。周思国见状,笑道:“噢。传达贯彻落实的很迅速啊。” 纪委书记见周思国对贯彻落实常委会情况很感兴趣,就起身上前,将文件袋递给了周思国。 回到沙发上,纪委书记对周思国道:“大家一致认为,会议的实质是回应社会上不良传说,为前山经济发展创造良好环境,充分体现了市委整风肃纪,加速梁庄煤矿转型发展的决心。大家听了,都感到很振奋,决心在市委的领导下,履职尽责,然后又明确了加强纪律作风建设的几条措施。详细情况材料上写得很清楚,我也进行了认真审阅。具体情况我就不再重复汇报了。我想就前段时间,有关前山县电视新闻片丢失及后来的查办情况,专门向周书记作一简要汇报。” 周思国静静的听着,满脸的微笑。然而,一听纪委书记要汇报电视新闻片的查处情况,周思国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记录本,将目光望向纪委书记。纪委书记见周思国对此事的查处情况很关心,就打开记录本,向周思国作了全面汇报。周思国认真听着,不时的作着记录。 按照市委的决定,市纪委立即组成由市纪委牵头相关部门参加的联合调查组,连夜前往前山开展核查工作。 为确保核工作顺利进行,联合调查组首先明确了基本思路和所把握的基本原则,大意是,要全面客观,实事求是,认真负责,不事先假设,不主观臆断,以事实为依据,以规章为准绳,将相关线索彻底查清查实,将相关责任人给予严肃处理,净化前山县政治生态环境。思路是纪委书记亲自定的,因事情紧急,事先没有来得及向周思国汇报,不知是否合乎周思国的要求,纪委书记心里没底,目光不时向瞟向周思国。 “噢。”周思国突然停下了手里的笔,面无表情。 纪委书记见周思国眉宇紧锁,知周思国心里有些疑惑,就解释道:“之前,多次收到前山县领导的一些举报,不过线索较为零散,想借此机会一并全部查清。于是,我才提出了全面客观的问题。待查清后,向周书记作全面汇报。” 周思国释然,轻轻地点了点头。纪委书记似乎松了一口气,继续汇报。 在前山县纪委和县委宣传部的有力配合下,市委调查组首先进驻了前山县电视台,调阅了电视台有关新闻制作播出流程和相关管理规定,并对相关人员进行了调查,综合调查了解的情况,前山县电视台台长在这起事件中负有主要责任。但当我们找其谈话时,其却坚称,此事他并不知情,都是新闻部私自干的。因其平时对下属管理较严,下属借机进行报复。而我们也没有掌握其参与的充分证据,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纪委书记深知身为市委书记的郑思国,尤其是刚刚主持召开一次攸关马山未来发展具有里程碑式的会议,好多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等着汇报会议贯彻落实情况,周思国非常忙碌。纪委书记之所以将案件查处情况汇报的如此详细,似乎也有其更深的考虑。纪委书记在揣测周思国的心思,就目前的情况表明,前山县新闻播出事件,表面看似一起违反新闻操作规程,丢失播出带的事件,而其背后可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其性质是对抗市委的决定。凭着多年的办案直觉,随着案件查处的深入,还有可能涉及重大腐败案件,不仅涉及当地领导,甚至还有可能牵扯市里的领导。如此复杂的案件,如果得不到一把手周思国的认可,甚至是决心,有可能半途而废,将留下重大后遗症。 纪委书记小心的汇报着,目光不时的望向周思国。 周思国听得很认真,眉宇不时紧蹙,似乎从纪委书记具体的汇报中,嗅闻出了什么,越发感到事情的复杂严重,边听边在思忖着对策。也就没有感到纪委书记的啰嗦。相反,生怕漏掉了细节,认真作着记录,重要之处,不时做着标记。 市委调查组在与当地纪委参与办案的同志闲谈中了解到,前山县纪委曾多次接到群众举报,反映前山县电视台台长受贿的线索。于是,调查组果断调取了其家庭财产和基本收入情况,经过比对发现,该台长家庭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发现这一情况后,调查组果断对其采取了“双规”措施。 在铁证面前,那台长终于低下了头,承认了下令不准向市委提供新闻播出带的事。 原来,那台长在梁庄煤矿入了干股,每年分得几十万的红利。其主要任务是,负责对梁庄煤矿进行正面宣传,尤其是一旦发现不利梁庄煤矿的事情时,那台长就利用手中的权力,组织电视台进行采访,蛊惑民众,转移公众视线,达到干扰舆论,有利煤矿的目的。 见市委真的下决心关闭梁庄煤矿,转型发展,眼看着将要失去不绝的既得利益,那台长心里非常焦急。尤其是煤矿发生渗水事故后,更是着急,正在那台长一愁莫展之际,突然接到县里电话,说是,周思国非常关心梁庄煤庄的安全生产,正在梁庄同群众座谈,教育引导群众支持煤矿的转型发展。 那台长理解县领导的意图,顿时喜出望外,立即组织采编人员前去拍摄采访。那台长专门要求前往采编的记者,一定要注意新闻的可视性,尽可能的将资料收集齐全,尤其要注意细节类的东西。明里是宣传周思国下基层调研,走近群众,了解百姓疾苦,实则暗中监视群众,看谁在发表不利煤矿的言论。 243、拜访 周思国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到后背有些凉。此时周思国心里有着许多的疑问,但他更清楚,不易打断纪委书记的汇报,就继续静静的听着。 同电视台前往采编的记者所汇报的一样,当电视台长再次了解到周思国明确要求对采访新闻不予播出后,心情有些沮丧。就在那台长审查记者收集的新闻素材时,发现老百姓正在向周思国反映关闭煤矿转型发展的事,心里顿时一亮,立即指示整编播出。 电视台新闻记者便将市委不准播出新闻的要求再次报告了台长。那台长便有些遗憾地道:“噢。你们看看群众声情并茂,这可是一条好新闻素材啊,播出后肯定能获奖,对评职称会有帮助。” 虽然负责采编及后期制作的新闻记者缺乏敏感性,但却对台长的话心领神会。将采编到的新闻素材简单整理好,立即在滚动新闻中进行了不间断播放。但出人意料的是,在播出时,有关群众向市委有关部门反映,播出的新闻与事实严重不符,人为的进行了篡改,不仅没有播放同期声,整个新闻给人的感觉是周书记似乎非常关心煤矿的未来发展,丝毫看不出市委关停煤窑转型发展的相关内容,极大的误导了观众。 同时,调查组在后来的调查中还发现,在播出新闻之前,前山县电视台台长给煤矿打了一个神秘电话,时间很短。 调查组感到那电话有些可疑,尤其是联想到后来发生了孤寡老人木天意外溺水事件。调查组从村民那里了解到,木天是在向周思国反映真实情况后,遭人陷害,调查组更是感到责任重大。为了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清事实真相。调查组又找到那天现场采编的新闻记者,详细了解了新闻播出时的画面,果然在播出的新闻上,有木天老汉的镜头。在当地公安部门的配合下,调查组对那台长打给煤矿的可疑电话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很快查找到了受话人。电话是前山电视台台长打给矿上一个叫林发趾的人。那台长告诉林发趾,前山电视台将播出有关煤矿的新闻,让林发趾注意收看。并提前告诉了林发趾新闻播出时间。 一听纪委书记提到了林发趾,周思国心里不由的一怔,隐隐做痛,像是吃了只苍蝇般,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纪委书记见周思国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心里也不由的一颤,极力在回想着刚刚汇报的内容,担心自己汇报错了,或是哪句话有些不妥,惹得周思国生气。 就在纪委书记内心忐忑不安间,耳边传来周思国低沉的声音:“在常委会上,我已作了检查。虽然来马山前,我与林发趾不认识,现在和他也没什么联系,但在林发趾的身上,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再说的直白一些,有些问题我可能考虑得过于简单了。”周思国的心情很沉重。 忽然间,纪委书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劝解道:“周书记您不要为此而难过,更不要再自责了。每个人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任何一件事情,在条件因素的制约作用下,有时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这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您起初用心是良好的,而行为也没什么不当之处,至于林发趾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与他个人有关,与周书记您没有丝毫的关联。” 周思国叹了口气,依旧低沉的声音道:“继续汇报吧。” 纪委书记似乎了解了周思国的心思。就继续道:经调查了解,前山电视台到现场采编周书记调研的新闻,是前山县县长王亮亲自给电视台台长打电话,作出的安排。王亮在电话里对前山电视台台长讲,周书记在我们前山来调研,你们电视台为什么不前来采访报道?接到王亮县长亲自打来的电话,电视台台长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人前往采访。于是,顺着王亮这条线,我们又对王亮进行了核查。因王亮属于市管干部,而且又是前山县政府的一把手,担心一旦处理不周,可能使核查工作陷入被动,不仅对王亮同志造成消极影响,还有可能造成一定的社会影响,甚至影响到一方当地发展,因此必须慎之又慎。调查组先是调阅了王亮的银行信息,存款与家庭收入基本相符。于是,调查组从侧面向当地纪委对王亮同志作了了解。前山县纪委对王亮同志的反映还较为正面,该同志生活清廉,作风清洁,勤恳敬业,敢于担当。调查组又回到马山查阅了近几年的人民来信,也没发现有举报王亮违规违纪的问题线索。调查组又对王亮的老家进行了深入的了解,了解的情况更是让人吃惊。王亮在老家极为低调,每年很少回家探亲,每次回去不仅衣着朴素,而且每次回家都是乘公共汽车。每次在家居住的时间较短,也不善和人交流,对其工作情况更是避而不谈,以至于连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不知道他真实的工作单位,只是知道他在外面工作,具体干什么,一直未向家人讲。家里人也没多问,乡亲总感到王亮在外面混得不怎么样,羞于介绍,也就不愿和王亮来往。综合各方面情况,调查组最初的感觉是王亮不愧为党培养多年的优秀领导干部。但他的一些表现,尤其是通知电视台采访周书记您的背后动机又的确令人生疑。 就在对王亮的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一天,调查组的房门前,突然传来异常声响,调查组成员走近一看,有人塞进一张纸条。纸条上清楚的写着,王亮在煤矿有干股。发现这一情况后,使调查组又看到了新的希望,立即明确了新的调查方向。决定,马上将煤矿的财务帐簿进行查封。在梁庄煤矿私藏的帐本中,果然发现了王亮入干股的情况,是在王亮担任县长之后,在四年零五个月的时间里,每年分红利十万,但在财务支出的帐本中发现,王亮分文未取。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还不能认定矿上帐本记载的四十万红利,为王亮不当得利,或是非法收入。在查阅矿上的帐簿过程中,调查组还发现前山县当地甚至是市领导一些领导干部入干股的情况,但大部分为家属的名字,或人为杜撰的名字,只是王亮是个例外。核查工作又陷入了僵局。 为尽快将查清事实,还事件以真相,调查组决定对王亮进行约谈。开始谈话时,王亮很坦然,又似乎对调查组的意图很了解,反问调查组,梁庄煤矿入干股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调查组未予正面回答。王亮便苦苦一笑,似乎对调查组的行踪很了解,使人联想到,调查组里的那张纸条是他传递的,但调查组仍不解,为什么王亮要举报自己?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接着,王亮对调查组了解到的情况,甚至是调查组不掌握的线索都一一主动作了回答。王亮坦承,是他通知电视台采访周书记的,因此木天的死,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还涉及了传播梁庄煤矿地下发现玉矿的谣言。调查组认为,王亮既然作为前山县新闻事件的主要涉案人员,而且态度较为端正,就想以王亮为突破口,将整个事件全面了解清楚。同时,为确保对王亮有一个全面深入的了解,调查组决定还是从王亮的个人收入上打开缺口,只有确保王亮与煤矿没有利益纠葛,甚至是不存在经济等涉嫌违纪问题,这一前提条件解决了,才好开展下步的工作。 调查组直接向王亮了解了在煤矿上入干股的情况,王亮回答得也很干脆:那是rd通过其担任县长的当天,同为rd代表的煤矿老板在向其表示祝贺的同时,表示,有时间组织一些比较可靠的人给王亮祝贺。王亮讲,自己刚刚通过rd的任命,就开始祝贺,影响不好,还是在工作上多支持为好。尤其是梁庄煤矿作为市里的重点企业,又是前山的利税大户,还是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支持前山县的经济发展为好,这要比喝那几杯酒强得多。那煤矿老板就对王亮讲,正好,目前我们矿上发展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包括下步的发展规划,想一并向王县长作一专门汇报。当时王亮没想太多,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刚刚上班,煤矿老板就提着一文件包走进了王亮的办公室。当时,王亮还感到十分吃惊,这煤矿老板做事真是雷厉风行,昨天说好的事,今天就兑现了。煤矿老板一坐下,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放在了王亮的面前,对王亮道:这是我们矿的未来发展规划,没事的时候,王县长认真审阅一下吧,有什么意见,请王县长直接提出来,矿上立即改正。 王亮接过一掂,还没打开,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根本不是什么规划,而是厚厚的人民币,王亮初步估算了下,最少也得七八万。王亮顿时就明白了煤矿老板的意思。还未等王亮开口,那煤矿老板便对王亮道:王县长刚上任,各方面的应酬肯定会很多,县里财政困难,总不能让王县长拿着工资参加公务应酬吧。王县长很忙,就不打扰王县长办公了。煤矿老板说着,欲离开王亮的办公室,却被王亮拦住了。 244、约见县长 待煤矿老板重新坐在沙发上,王亮把档案袋往那煤矿老板面前一扔,道:过去,我们打交道很少,你们可能对我还不是很了解。钱是个好东西,我也很喜欢钱,但我并不缺钱,尤其是不属于我的钱,从来不要。我私人朋友很少,即使有朋友来看望我,在家里吃顿饭就可以了,用不着到饭店去张扬;工作上的接待,也用不着个人花钱。 对王亮的表现,那煤矿老板似乎并未感到意外。相反,似乎早在预料之中,望了眼前厚厚的档案袋一眼后,“嘿嘿”一笑,又对王亮道:虽然你是县长,但在现在这社会,哪个男人不会遇到点意外的事情需要处理,或是打点啊,工资全交给老婆了,自己没个私房钱怎么行啊。 王亮对那煤矿老板道:别的男人,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的确不需要什么私房钱。再说,你送我的不是钞票,是检察院的传票。如果你们执意不肯拿回去,那我就送给纪委。就在那煤矿老板继续为送给王亮的钱而争执的时候,恰巧王亮的秘书推门送文件,王亮就借机对那矿煤老板道:你先把这“规划”拿走吧,文件太厚了,我没时间看,改天等你们修改完善后,送给我的秘书,我会好好的研究。那煤矿老板一听,满是点头应允,识趣的将“档案袋”重新装进文件包,和王亮打过招呼后,溜出了王亮的办公室。 据王亮称,虽然没收矿上的钱,但矿上生产遇到困难找到其协调或是解决时,比如与当地村民发生纠纷,协调铁路车皮等等,出于前山经济发展方面的考虑,王亮还是尽力出面帮助解决。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另有考虑,或是别有用心,那是在王亮刚刚升任县长的一个春节前。矿上的领导到王亮的办公室走访。走访结束了,矿上的董事长没有离开,独自以汇报工作为由,留了下来。 和上次那煤矿老板一样,那董事长将装着足有十万元民币的厚厚档案袋放在了王亮的办公桌上。说是当年矿上的红利。那董事长见王亮满脸的困惑不解,就又对王亮道:起先送您的贺礼,您说无功不受禄,尤其是刚刚任命县长,谨慎一些好。虽然下属对您有些看法,但我本人却非常理解。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尤其是您上任快一年了,帮助我们解决了许多困难。当然,我们也为前山县的经济发展做出了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有付出必有回报,特别是在商品经济时代,按劳取酬的社会,更应如此。那董事长见王亮仍然无动于衷,就又道:如果王县长再不收下,其本人的面子事小,接下来的工作将难做了。 当时,王亮有些不解。那董事长又道:这说明王县长根本没把矿上放在眼里,或是感觉钱送少了。会在矿上的领导层对县府形成不同的看法,影响双方多年培养起来的良好信任,甚至是心照不宣,对县里的帮助也将持怀疑态度。影响生产事小,可能会影响当地的税收。那董事长的话里明显带有威胁的意味。那董事长还直接对王亮说,一个县长在当地也可能算是个大官了,但在他们的眼里,县处级别的官员见多了,比县长大的领导都接受了自己的劳动报酬,作为县长,如果不接收,一旦让比其更大的领导知道了,那影响就大了,至于什么后果,可想而知。难道还让比县长更大的领导来做工作吗? 那董事长的一席话,令王亮震惊,似乎在那董事长眼里王亮成了另类。王亮道:我有自己的人生抱负,不想做多大的官,只想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多少年后,或是在离开前山的时候,留下点引以为自豪的人生痕迹,我更深知,在当今社会,要想干点事,仅凭自己的力量难以施展,众人拾柴火焰高吗。更何况梁矿不仅对前山的经济发展影响重大,就是在整个马山,也占有一席之地。对这财大气粗的企业,好多人趋之若鹜,为了一己私利,恣意奉迎,更何况自己为了前山经济发展,也为了自己的政绩,没有任何理由得罪他们。特别是那董事长的话,已经很明确了,如果再拒收,非但日后不再支持前山经济发展,而且个人的仕途都会受到影响。我知道那些人的能量。无奈之下,我想了个折中方案,对那董事长说,既然这样,那好吧。这么多的钱放在我这里不安全,存进银行,也容易引起有关部门的怀疑,还不如你们先存起来,我什么时候需要,就通知你们一声,你们派人给我送来。这些年来,我也花了一部分,主要用于一些单位不好处理的公务接待,但数额不是很多。你们可能也清楚,老家,甚至是同学,都不知我在干什么,我很少和他们来往,也就不存在什么私人接待的问题。至于他们怎么处理的那笔钱,我不想参合太多,都是秘书办理的,具体情况也就没有过问。 在调查组的人眼里,王亮如同一个短时间内难以解开的谜,其证词前后伦理情感好多方面充满了矛盾。 王亮似乎看出了办案人员的心思,就主动向调查组谈起了自己的身世和家庭。办案人员也借机对王亮进行了全面的考察了解。 也许农民世家的缘故,上高中时,王亮最崇拜的人是中国的水稻之父袁隆平,立志成为一名农业科学家,在植物学上做出点成绩来。高考填报志愿时,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报考了南方一所农业大学,想把南方一些植物优质品种引到北方来种植。大学毕业后,王亮一头便扎进了当地的一家农科院。农业研究不同于其他领域,参加工作后,王亮才发现,整天躲在实验室里,很难造就伟大的植物学家。于是,就投奔了一家农场,一边打工,一边搞研究。家里人知道王亮大学毕业没找到正式工作,而又选择了打工种地,父母觉得其有失颜面,亲戚朋友也觉得王亮很没出息。话不出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时间一长,王亮基本上和家里人失去了联系,难得清静。但科研依然很不顺利,甚至是事与愿违。王亮发现,搞农业科研非常不容易,不仅需要知识,更需要一些农场和大量的农技人员,而没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根本做不到。王亮在北方长大,对南方一些作物根本不了解。道是自己选的,即使再艰难的路也要咬着牙坚持走下去。然而,坚持了数年,经过了痛定思痛,王亮做出了回归体制的选择,公务员考试,王亮成了一名乡镇干部,随着人生阅历的增长,人生观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就想:同样是体制内,为何不回到自己的家乡?青年人的血总是热的,又处于充满幻想的年龄,就极想在公务员的岗位上,实现人生的价值。机会终于来了,通过公开竞争的方式,王亮当选了前山县副县长,虽然当时心里也有种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项羽心态,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来自父母多年的家教,或许是人生更大抱负的考虑,也许是习惯了家乡人陌生的眼光,到前山县任职的事一直没有告诉家人,也并非不想向家人或是乡邻炫耀,身为农民,王亮还没有跳出光宗耀祖的秉性。担心或是思虑更多的是,一旦家人乡亲知道了其现在的职务,定会给自己陡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还会影响自己的前途。王亮盘算更多的是,经过几年的努力或是打拼,争取头上获得更大的光环,博得祖人更多的自豪。出人意料,或是令其心灰意冷的是,前山的从政环境并不尽人意,或是王亮觉得自己根本不具备从政的禀赋,尽管小心翼翼,仍无时不陷入他人挖下的坑,无时不感到力不从心。王亮也不想发什么誓,作什么保证,只是想让调查组尽快以组织的名义,还清者以自清。就极想配合调查组尽快将问题查清。 王亮最后对调查组的同志讲:周书记曾对我讲,如果木天有什么闪失,就先拿我示问。不幸被周书记言中,也可以说是一语成谶,木天被人暗害了,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辜负了周书记,我想当面向周书记作出检讨。 通过与王亮交谈,调查组似乎感到王亮的心里隐藏着什么,事关重大,立即向纪委书记作了汇报。纪委书记立即召开书记办公会听取了调查组的汇报,同样感到事情复杂,于是就向周书记作了全面汇报。 听完纪委书记的汇报,周思国有种心痛的感觉,过了许久,周思国低声道:“那你们的意见呢?” 纪委书记不了解周思国此时的心思,或是也没有更好的建议,不知该如何回答,沉思不语。周思国看出了纪委书记此时的心思,就道:“按照王亮同志的请求,尽快安排我与王亮同志见面。”周思国并特别叮嘱纪委郑书记:“早点安排,越早越好。” 纪委书记刚要起身离开,周思国的秘书进来报告:政法委书记前来汇报工作。周思国道:“好,快让他进来。” 245、夜访纪委 夜已经很深了,听完政法委书记的汇报,周思国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感到特别累,或是低血糖又犯了,眼前一黑,爬在了办公桌前。 “周书记,周书记……。”随着秘书的轻声呼唤,周思国慢慢睁开了双眼,像是睡了一觉。望着眼前站着的秘书,满是焦灼的神情,周思国微微一笑,道:“今天可能有些累。” “周书记您先把这几块饼干吃了吧。我给你去泡方便面。”秘书将手中的钙奶饼干递给周思国,转身欲离开。不料,却被周思国喊住了。周思国向秘书摆了摆手,道:“不用了。” 秘书以为周思国欲回家休息,忙上前为周思国收拾办公桌,道:“周书记今天太晚了,您不用走着回家了。我给司机打个电话,或是从车队要个车送您回家吧。” “嗯。另外,还是按你刚才说的,抓紧给我泡碗方便面吧,真有点饿了。”周思国两眼望着眼前的记录本,若有所思。 秘书有些不解,又不敢多问,就低声道:“周书记,天这么晚了,还要加班啊。” 周思国似乎没有听见秘书在说什么,或是根本没有理会,两眼仍盯着记录本,道:“你抓紧通知纪委书记……”,突然,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话还没说完,就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刚按下几个号码键又道:“算了,还是打手机吧。”周思国说着,又对秘书道:“你泡好方便面去给我准备车吧。” 秘书为周思国泡好方便面,疑惑的目光望了周思国一眼,悄悄的走出了周思国的办公室。 此时的纪委书记同周思国一样,从周思国办公室回来后,眼前时常闪现着周思国听取其汇报的情景,虽然周思国很少打断其发言,但周思国那专注的表情,使纪委书记感到了莫大压力,就担心疏漏或是汇报不全,影响或是误导周思国的判断,更担心周思国继续了解案件进展情况,白天事务性的工作较多,就没有回家,调来案卷,仔细审阅了起来。 突然间,纪委书记的手机响了,深夜,手机的铃声很刺耳。纪委书记一看手机显示的是周思国办公室的电话,就忙道:“周书记这么晚了,你还在办公室啊?” 周思国一听纪委书记也在办公室,就道:“你也在加班啊。”未等纪委书记回答,周思国又道:“你陪我去见见前山县的王亮好吗?” 深夜,周思国打来电话,已使纪委书记感到不不安,又听要见王亮,纪委书记心里更是不由的一怔,心想:又出什么事了?忐忑不安的纪委书记,忙回答道:“好啊。我这就派人安排。”周思国听后,有些不解,就重复道:“我们去见王亮还派人安排什么?我只是想当面与王亮聊聊,没有其他的安排。” 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解释道:“你刚才汇报说,王亮不是想见我吗?我想,白天事多。另外,鉴于王亮目前的处境,见王亮也不方便,就想利用晚上的时间,去见见王亮,看看王亮还有什么心里话要讲。” 听了周思国的一番话,纪委书记心里顿时变得坦然起来,就又解释道:“周书记,览于目前王亮同志的特殊身份,您见王亮也不是一般的听取汇报、工作座谈,我觉得还是让王亮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好。” 周思国似乎从纪委书记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道:“那好吧。按照你们的规定和程序抓紧准备。” “周书记是不是这样,我派人抓紧将王亮接到我们纪委会议室,你在会议室与王亮见面。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王亮同志造成过大的压力。” 周思国见纪委的安排很有道理,再者,虽然纪委与市委并不在一处办公,但仅有一马路之隔,在这深夜,周思国到纪委的会议室,也不易被人发现,更不容易引起他人怀疑,就同意了纪委书记的安排,道:“那好吧。” 纪委书记耳闻周思国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就道:“周书记您先在办公室等一会儿,等王亮到了,我再打电话请您。” “一会儿?”周思国耳闻纪委书记的话语,颇感不解,心想:虽说是深夜,路上车少,但前山到市纪委来回至少也得一个小时啊,怎么能说一会儿呢。 纪委书记似乎感受到了周思国的疑惑,就笑道:“忘报告周书记了,当调查组听了王亮同志的情况说明后,担心王亮同志出现意外,就取得市委组织部的支持,以临时外出考察的名义,将王亮同志安排到了离委机关较近的一家招待所,想等事情搞清了,再视情采取下步措施。但这绝不是采取‘双规’。” “噢。”周思国点了点头。周思国理解此时纪委书记的心思,按照规定,对市管干部采取“双规”措施,必须事先向市委汇报,征得周思国的同意。 一听说要去纪委见王亮,周思国就想让秘书将车退掉。不料,纪委书记专门提醒周思国:来时最好坐车。 从市委到纪委机关走着也不过五分钟的路程,还要坐车,还不如调车的时间长呢?但纪委书记肯定有其更为周全的考虑,周思国就笑着答应了下来。 周思国刚刚吃下方便面,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纪委书记打来的。周思国一听王亮已到了纪委的会议室,忙提起文件包,走出了办公室。 按照纪委书记的建议,周思国坐车来到了市纪委的办公楼下,刚下车早已等候的纪委书记便迎上前来,紧紧握住周思国的手道:“辛苦周书记了。” 周思国一愣:这纪委书记真会说话,此话本来应该由我先说,却让他说了。周思国微微点了点头,举目望了四周一眼,似乎见没什么异常,这才低声道:“王亮呢?” “已在会议室了。”纪委书记道。周思国又道:“我们去看看。”周思国说着向楼内走去。 “这……。”纪委书记站在原地未动,似有心事。周思国见状,也停住了脚步,不解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在周书记您见王亮前,有点小事先向您汇报一下。”纪委书记低声道。 “噢。那好,去你办公室谈吧。” “好。”纪委书记见周思国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心里很高兴,急忙向前走去。 “又发生什么事了?在这节骨眼上能发生什么事呢?为什么纪委书记不让自己直接去见王亮?”周思国心里一阵不安,不住的自问道,但又想:纪委书记作为党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不会存有什么私心,更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与组织讨价还价,就没在多想,在纪委书记的引导下,向纪委办公楼内走去。 可能因为时间较紧的缘故,纪委书记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办公室。走进纪委书记的办公室,周思国一眼发现了纪委书记办公桌上还没收拾的方便面盒,笑道:“这东西真方便。” “周书记也是吃的方便面?”纪委书记收拾着办公桌道。周思国微微一笑,未语。 周思国多次到纪委指导工作,但很少到纪委书记的办公室听汇报,第一次走进纪委书记的办公室,感到有些稀奇,目光不住的四下打量了起来。稍后,周思国向沙发走去。纪委书记见状,忙望着已收拾好的办公桌,道:“周书记您还是坐在这听汇报吧。” 周思国摆了摆手,笑道:“你的办公桌,我怎能随便坐,我还是坐在沙发上吧。”周思国说着坐在了纪委书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纪委书记见状,为周思国倒过一杯茶后,赶忙拿着笔记本来到了周思国的面前,坐在了周思国对面的沙发上。 “周书记是这样,虽然是王亮主动约见周书记,但毕竟不是平时的工作汇报,尤其是现在,王亮的思想压力很大,主动约谈周书记,肯定有着很重要甚至是攸关其前途命运的事要向周书记交待,思想会有所反复,会谈有可能不顺利。本来,想等时机成熟了,再看周书记的安排,定个见面的时间,没想到……。”纪委书记说着,望了周思国一眼。周思国看出了纪委书记的心思,笑道:“我心急了?”纪委书记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周书记,有个思想准备。”纪委书记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 “不愧为纪委书记,经验就是丰富,好多事情想在了前面,工作做在了前头。”周思国心里道,不住地点着头。 纪委书记见周思国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就继续道:“世间,人最难以抉择的,不是物质利益的失去,也不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横祸或是陡然降临的打击,而是心灵的背叛而遭受到的自我折磨,在与王亮交谈的过程中,要随时防止意外事件发生。不过,既然是王亮主动约见周书记,目前我们又没掌握王亮有什么重大违纪事实,估计王亮的心理压力主要来自外界的因素,但请周书记还是注意做好防范。另外,我们分析认为,王亮作为县长,围绕木天的被害,可能掌握一些重大内幕情况,有可能会涉及市里的领导,尤其是面对周书记,其可能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期间,可能会不停的喝水,虽然平时不抽烟,但到了关键时刻,会出现主动要烟抽等心理急剧变化的情况。不过,这一切,我们都事先做了安排。烟和烟灰缸放在了会议室办公桌的抽屉里。” 听了纪委书记一番介绍,周思国似乎意识到,接下来将不是一次普通的约谈,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还有需要注意的事吗?”周思国道。 纪委书记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尽量陪同周书记一块见王亮同志,如果王亮执意要和周书记单独交谈,我就在会议室旁边的办公室,而且会议室我都安排好了。” 周书记见状,道:“那好吧。我们去见王亮。” 246、忏悔 一走进会议室,周思国一眼发现了王亮正坐在会议桌前的椅子上,低垂着头。虽然离上次见面的时间很短,但眼前的王亮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瘦了一圈,满脸憔悴。望着眼前的王亮,周思国心里感到极为不安。 耳闻会议室房门有声响,王亮惊悚的目光望向房门,见是周思国走了进来,忙起身迎上前。 见到周思国,王亮似乎依然感到亲切,刚要伸出右手,突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触电般,又缩了回去。周思国见状,主动向王亮伸出了右手,笑道:“王亮同志,听说,你想找我汇报工作?” “同志?!”在平时一句极为普通的称谓,但王亮此时却感到极为亲切,尤其是见周思国笑容可掬,王亮心里更加感动,眼里顿时噙满了泪珠。 见周思国向自己伸出了右手,王亮急忙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周思国的右手。周思国明显感到王亮的手有些颤抖。纪委书记见状,急忙上前道:“周书记听说你要汇报,就急忙安排时间专门来看你。” 听了纪委书记的一番介绍,王亮更是感动,深情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几乎哽咽的声音道:“对不起周书记,这么晚了还要打扰您。” “这位是纪委书记,你不陌生吧。”周思国望了纪委书记一眼,向王亮介绍道。周思国的意思很明确,想让纪委书记陪同,一起与王亮谈话,但出乎周思国意料的是,王亮漠然的目光望了纪委书记一眼,未等纪委书记开口,便道:“周书记,我想单独和您谈谈可以吗?” 周思国又歉意地望了纪委书记一眼,道:“好啊。” “你们慢慢谈吧,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会儿。”纪委书记望了王亮一眼,轻轻的退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周思国与王亮,很静。 王亮坐在周思国的对面,一直在低头沉思。 望着满是愧疚的王亮,一位受党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竟然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周思国一阵心痛,百感交集,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就目光一直望向眼前的王亮。 王亮慢慢地抬起了头,不敢正视周思国,余光见周思国正剑眉望向自己,又胆怯的低下了头。 “木天被人暗害了。”沉默许久,王亮终于说话了,声间很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 周思国点了点头,淡然的声音道:“我知道了。” “对不起,周书记,记得前不久,您亲口对我说,一旦木天出了什么问题,拿我示问。可如今……。”王亮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接着痛哭了起来。 突然,王亮大声哭喊道:“周书记,我有罪,对不起组织的培养,对不起前山县人民的期望,对不起您对我的信任,更不对起木天,我堂堂一个县长,没有保护好一位柔弱的村民,我失职。不,我有罪!……。”王亮有些情绪失控,说着,突然站了起来,来到周思国的面前,竟然要向周思下跪,嘴上哭喊道:“我真诚的向周书记忏悔!” 周思国见状先是一怔,接着有些愤怒,望着跪在自己眼前的王亮,呵斥着:“王亮同志,你这是想干什么?作为一位领导干部,工作出了失误要总结教训,接受组织处理。既使犯了罪,还有法院呢。你怎么能拿封建那一套来赎罪呢?特别是在事实还没有查清之前,你怎么能随意作出这样的举动!” 周思国的一声棒喝,顿时使王亮清醒了许多。“同志?!周书记您还把我当成党内同志?”王亮惊异的泪眼望向周思国。周思国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最起码目前,我们之间还是同志关系。” 周思国见王亮的情绪稳定了些,起身上前为王亮倒了杯热水,轻轻的拍着王亮的肩膀道:“王亮同志,不瞒你说,你的事情纪委书记已向我作了汇报。否则,我也不会专门来看望你,更不会倾听你的心里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在这纷纭复杂的社会,作为主政一方的领导干部,工作难免会出现些失误,最重要的是,要有改正错误的勇气与态度……。” 耳闻周思国一席话语,王亮心里十分感动,心想:难道眼前这位就是平日十分严厉的市委书记,分明像一位年长的老大哥,在诚心帮助犯了错误的弟弟。此时王亮心中百感交集,刚欲站起来,周思国又轻轻安抚王亮的双肩。王亮敬佩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继续轻声道:“有什么心里话就全说出来吧,以实际行动取得组织和人民的谅解。” 周思国说完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王亮低头不语,似乎正经历着尖锐的思想斗争。 过了一会儿,焦虑不安的王亮突然四处寻找了起来。周思国不解的目光望向王亮。王亮怯声道:“周书记,我能吸支烟吗?” 周思国满是不解的目光望向王亮,道:“在我的印象里,你不吸烟啊。” 王亮没有再多说什么,请求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理解王亮此时的心情,习惯的摸了摸自己的衣兜,道:“我也不吸烟。”王亮喃喃道:“那算了。” 突然间,周思国想起了纪委书记曾说过的话,就起身,道:“我看看他们这里有接待烟吗?” 周思国说着来到了会桌前,拉开了抽屉,果然,里面有一盒香烟,还有一个打火机和烟盒缸。周思国便拿起放在了王亮的面前。 “谢谢周书记。” 王亮急忙打开烟盒,从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接着传来一阵剧烈的呕咳声。 情绪稍稳定后,王亮向周思国敞开了心扉,道出了心中的苦衷。 也许自小我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总想在这个世界上有番作为。特别是主政前山政府全面工作后,就将前山作为实现个人理想的的舞台,甚至是做梦都想干点出成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尤其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前山人民过上好日子,用自己的努力与汗水,在百姓心中浇灌一座不倒的丰碑。后来,我渐渐发现,在这世界上,好多事情仅靠个人努力难以所及,有时甚至事与愿违。过去,我总以为,前山县法治环境改善了,治安好了,马路拓宽了,投资环境优越了,种下梧桐树何愁引不来金凤凰,但事实并非如此。后来,发现邻县招商如火如荼,我们前山冷冷清清。就在我焦躁不安之际,有人提醒我,得出去跑,招商引资,不出去招怎么能引来资啊。也许天生有些书生气,还有农村孩子的自卑,又缺乏广泛的人脉关系,外出了几次,但却一无所获。我就模仿其他县的做法,动员县里的人八仙过海,派出大量干部,动用老乡、同学、战友等凡是能用的社会关系,天南海北的到处跑,有种拉皮条的感觉。但收获仍然不是很大。即使偶尔招来客商,但一涉及相关优惠政策,人家以回去再论证论证为由,一去便不复返了,甚至有的被邻县拉去投资了。眼看着,前山县的经济发展不住的下滑,甚至周围几个曾不如前山县的经济发展都超过了前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此时的我,仿佛成了罪人,有种对不起前山人民的感觉,一到市里开会,心灵都是一次磨难,尤其是和县长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总感到矮人三分,更不敢直视市领导的眼光,担心招致领导的批评,总是想找到角落里躲起来,但每次开会,市里都会打座签,而且前山总是按序列排在前面,硬着头皮开完会后的第一感觉,便是立即回到前山县,而不是像其他县领导那样留下来,和市领导还有对发展经济有帮助的部门走访一下,争取支持。 前山县经济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似乎市里领导还有相关部门都不愿来前山调研指导工作。在他们眼里,前山似乎成了瘟神,唯恐躲闪不及。 每次走在大街上,似乎到处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听说有人还给我起了绰号,叫“王无能”。前山县的经济发展成了人们公开议论的话题,有些干部抱怨,我们县的政策限制太死了,县领导脑袋太僵化了。我也带队各乡镇的主要负责同志到招商引资搞得好的县学习取经,人家冠冕堂皇的给我介绍一通,使人感到,我们县也是这么做的,然而,为什么仍然没有商人前来投资?人家在酒桌上借着酒劲向我道出了实情,说是我们县太保守了。招商引资就是商人和政府做买卖,商人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傻瓜,不给人家点甜头,人家怎么肯将钱投到你那偏僻的地方?有的甚至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只要能把商人招来,钱投进去,gdp上去了,我们的工作就做好了,政绩就有了,剩下的事与我们领导一概无关,是相关部门甚至是下届政府的事。人家告诉我,招商引资不仅需要硬环境,更需要软条件。人家指着自己的脑袋很神秘的对我说,说一千,道一万,什么经验不经验的,发展经济最为关键的一条是观念创新,要解放思想,脑袋一活天地宽。 247、历史误会 外地取经回来后,我们召开了一次解放思想务虚会。既然会议的主题是解放思想,外地的经济发展,深深的刺痛了外出参观乡镇长们的心,大家敞开了思想,说出了好多憋在心里已久的话。其中,有三位乡镇长的发言留给我的印象最深。 一个镇的镇长一张口就直接讲到,我发完言后,我不准备再当这叫花子镇长了,在组织免去我镇长职务前,我想先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这个憋气的镇长不当也罢了。搞个体经营,随便干点什么,也比在现在的职位上拿的多,还不用受各方的窝囊气。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之势。表白完后,那镇长直接道:造成前山县经济发展止步不前的主要原因,是县里的领导缺乏应有的魄力,像个小脚女人,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没干事,先怕出事。我们整天守着一个大煤矿,守着一座让人羡慕的金山银山,非但整天受冻挨饿,还整天担心发生事故,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虽说矿是国家的,但毕竟在我们前山县的地盘里。过去山大王,还经常说呢,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连傻瓜都知道,雁过拔毛的道理,既然煤矿就埋在我们前山县的地下,国家拿大头,为什么我们不能拿小头,国家吃肉,难道我们喝点汤都不行吗。不是我们觉悟低,不讲风格。国家可以开采,我们为什么不能借此增加点副业收入,那么大的矿,我们把好开采的留给国家,犄角旮旯的一些贫矿、穷矿,为什么不能让老百姓去挖掘,以此来增加点收入,镇里还有县里借此增加点税收,这样做哪里错了,与法律政策,与当地实际哪里有抵触了?上面为什么不明确表态支持?而县里又做了什么,天天来检查,有没有乱挖盗采煤矿;有没有发生重大安全事故?生怕出了问题被上面摘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为什么不能为当地的经济发展多考虑考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吗?无怪乎人家外县的人笑话我们是,大姑娘要饭,缺心眼,傻得不透气。在县里不断教育灌输下,我们也变得谨慎起来。可人家其他的地方却并不这样,甚至说,胆子比我们大的多。前段时间,听说,有个相邻的县石膏矿发生安全事故,当场砸死三个矿工。如果此事发生在我们县,那还不是天大的事故啊。后来我问人家怎么处理的,人家很淡然的告诉我,这还叫事啊,发展经济同打仗一样,总要有牺牲吗,死人的事是经常的,走在路上,突然心梗还会死人呢,只是死的地方不同罢了。如果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发展经济啊。按规定,每人应赔偿十五万,考虑他们家庭困难,担心处理不好上访,实际赔偿增加了一倍。家属拿到赔偿很高兴,镇里经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毕竟对一年收入上千万的企业来讲,赔上一百万并不是了不起的负担。 我听后,顿时感到脑袋有些烫,真想破口大骂:这是什么屁话,草菅人命,农民的命也是命。但我很懦弱,竟然默默的听着,脸上一点的反应也没有。我知道,默许就是纵容。 第一个发言的声音还没落地,另一位镇长便道:我非常赞成。我看,不仅仅是胆子小的问题,更重要的还是缺乏责任心,这不让干,那也不具备条件,发展经济的好主意没有一个,但设置障碍的能耐却大得很,好像专门跟我们镇长作对。你们在前山干两年提拔了,而我们呢,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死了还要埋在前山,只有我们才是地地道道的前山人,只有我们最爱前山,最关心前山。看着前山一年重复一年,没什么新变化,作为前山人,我们心里比谁都着急,尤其是到村里,前面走着,背后被乡亲戳戳点点:“看,就是这帮无能的家伙,领着我们受穷!”有谁能理解我们这些乡官们的心情?镇上想上家造纸厂,农民每年收完麦子产生的大量麦秸杆,处理起来也有了着落,不仅增加了农民的收入,集体经济发展壮大了,还能够解决农村大量剩余劳动力就业问题,可以说是一举多得。我们厂址选好了,而且不需要县里一分钱的投资,可结果怎样呢?打了几次报告,县里说是污染问题解决不了,就是硬卡着不批。你不批,人家批,你不欢迎人家建厂,人家跑到邻县去了。厂子很快建成了,纸造出来了,票子拿到手了。在你这里建厂存在污染问题,人家那里也不是沿海,就没有污染了?好像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乡官,不爱自己的家乡似的。我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领导总和我们这些具体干事的人过不去。后来,我问人家怎么处理的。人家说,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啊,往河沟里排老百姓不乐意,那就挖两眼深井,这边抽水,那边排污呗,反正井都在厂区里,这事还不好处理啊。人家还对我说,真想象不出,这年头还有怕人民币烫手的领导,不知你们县里的领导是怎么考虑的,穷到那种程度,却还在讲究污染,真是越穷越讲究,越富越不在乎。 第三个发言的镇领导话语更尖刻。上来就说,好像我们这些镇长们先天就是后娘养的,县里每天到晚只会张着两手管我们要钱。你们扪心自问:除了收钱,你们为我们解决了什么问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除了交钱,什么也不行。要想马儿跑得快,还不给马儿草吃,天下竟有如此好事?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除了要向县里上交外,还养着那么多吃财政饭的人员,还要发展乡镇公共事业,哪里不需要钱啊。不发展当地经济,让我们去偷去抢啊,去偷去抢也要有个地方啊。发展经济,没有资本投入怎么行?县里不提供资金,我们号召百姓集资,县里就说,那是非法集资;去银行贷款,说政府不能提供担保,人家企业贷款,让我们政府从中帮助协调,而这也不行,说什么,政府参与企业贷款容易留下后遗症。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在其他地方大行其道的事情,在我们这里就处处遇到红灯,变成死路一条了呢?这不是逼着我们往火坑里跳吗?我曾问过银行,其实,只要政府出面,人家银行还是愿将钱贷给企业,否则,银行里的钱变成死钱,毕竟银行靠着钱生钱。人家还告诉我,银行每年都有放贷任务,完不成贷款任务,同样会受到上级银行的批评。 我一个同学,同样干镇长,前不久,打电话让我去他那里玩,我听说,那小子经济搞得不错,也想去取经。结果一走进人家的办公大院,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五层办公楼,院里光a6奥迪就停了七八辆。走进办公室更是令人汗颜,一百多平方,比s长的还气派,清一色的红木家具。 我对我同学说,你可真够张扬的。我同学对我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张扬,这是宣传,是实力的象征。在现在这社会,你低调,人家不说你寒酸,说你不自信,缺乏实力。企业老板一走进我这办公室,清一色的红木办公桌椅,他与我合作,心里就感到踏实;再看看我屁股下坐着的那奥迪,他会感到我有魄力。去你那里,坐着六七十年代的四腿椅子,怎么会和你围着一头沉的办公桌签协议?人家是来投资赚钱的,不是前来扶贫的。我问同学:你们镇的经济发展肯定不错吧。人家向我竖起一个手指头,我说财政收入一千万?谁知,人家摇了摇头。我说,说少了。人家照样摇了摇头。最后,人家告诉我,到现在他们镇上共欠银行和百姓的钱,一个亿,而且他想在这一届中,每年继续向银行贷款两千万,届终的时候,争取欠款达两个亿。背了这么多的债务,人家照样吃香的喝辣的。我不解,就问人家,这么多的债务将来怎么还啊。人家笑着对我说,管他怎么还啊。所有的债务我都用到发展镇上的经济了,我又没装进自己的腰包,至于将来怎么还,是下届政府和上级部门考虑的事。再说,我们这里的经济也发展了,我们镇每年财政收入八千万,不拖欠任何吃财政饭人员一分钱,虽然我们债务不是全县最多的,但却是上缴税收大户,还有,你看看外面修的马路、乡村建设,哪项不在我们县前面啊,所以我们镇是全县红旗乡镇,天天陪着记者采访,我都感觉没有什么新鲜话可说了。可话又说回来,一旦遇到省里、市里扶贫补足什么的,首先想到的也是我们,因为我们穷啊,我们欠着大量的债务,哪年上面各种扶持资金不得两千来万啊。这年头,就这样,什么能力水平啊,能收到腰包里才是钱,有了钱就是爷,就是能力,就有本事。 那位镇领导强烈建议县领导多为镇上的经济发展创造条件,并呼吁说,现在发展经济最缺的就是的钱。县里不给钱,给政策也行;不给政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以。 三位镇领导的发言很具鼓动性,除了获得长时间雷鸣般的掌声外,与会代表个个摩拳擦掌,一场解放思想大讨论会,瞬间变成了变相批斗会,大家发言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根根长长的刺,深深的扎进我的心里,好痛好痛。 我开始反思自己:难道我错了? 248、重锤响鼓 面对大家的发言,或者说是声讨,痛定思痛后的我,终于下定决心。在全县大会上,我讲道:什么外商,内商,只要来前山投资都是招商;什么美元、日元、人民币,只要不是前山县财政里的钱都叫引资。原则定了,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接着县里参照邻县的做法,当然谈不上什么经验了,制定了一些了甚至比邻县还优惠的招商引资政策。然而,我时常有种罪恶感,尤其是深夜,睡不着,躺在床上,我时常感到后怕,似乎是我出卖了前山,出卖了前山那质朴的灵魂。甚至有的人玩起了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搞起了假投资,真骗钱,名义上将数千万的投资打到了县财政的帐户上,而实际上,领取到几百万的奖励金后,以建厂或购买原材料为由,将所投资金陆续转移。当然,也的确带动了前山县当地经济的发展。当年前山县的经济发展打了个翻身仗,gdp增长了一倍多,我感觉数字太大,只是上报了五分之一,尽管如此,仍然领跑速个马山。 前山经济发展了,前山终于成了红旗县,前山县的官员也挺直了腰杆,精神倍增,我个人似乎也得到了过去做梦也想不到的光环与荣誉,什么学者型领导、大学客座教授、改革家,采访的、约稿的,甚至是前来拍专题片、拉广告的络绎不绝。更有甚者,将我称为政治新星,说是马山政界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我知道经济高速增长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从此以后,我再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可以说,假投资真骗钱案件屡见不鲜。更让我整天提心吊胆还是那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安全事故和重大污染,或是因侵占群众利益而造成的重大群体性上访事件。 坐在炸药包上工作生活的滋味,或是只有我自己才能体会得出。 耳闻王亮的诉说,周思国在极力回忆着昔日发生的一切,往事又像电影般不时映现在其眼前。 周思国心里很清楚,此时王亮的一番话定是实话,但却与当时周思国所了解到的情况反差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前山县井喷式发展,曾在马山引起巨大轰动。当时,周思国也曾怀疑过,这也是市委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使梁庄煤矿转型发展的又一重要原因。但周思国从县里上报的材料,还有从有关部门了解的情况得知,前山县之所以有了新的发展,除客观上,仗着梁庄煤矿这一得天独厚自然资源外,最为根本的原因是,前山在全县组织开展了一次解放思想大讨论,县委县府领导转变发展观念,带动了前山县经济实现跨越发展,为此,马山日报以《观念一变天地宽,措施一新土成金》为题,对前山县发展经济的情况,连续报道。然而,没想到事实真相竟然如此,如重锺敲响鼓般,声声叩击着周思国的心扉。 王亮抬头望了周思国一眼,见周思国满脸毫无表情,就继续道:是啊,前山县经济发展了,前山县干部的作风也发生了变化,车的档次越来越高,办公室越装越豪华,公务招待的饭菜品位越来越提升。这又怪谁呢?因为公款消费支出的增加带动了当地餐饮业的发展。更令我深感不安的是,县里还有镇上所担负债务的增长速度,远比经济发展还要快。我常常想:如此巨大的债务足已使前山县破产。但县里的干部却不以为然:政府是国家的,债务是政府代表国家借的,当然最后还要由国家来还。一天,那是在我们县组织开展解放思想大讨论后不久,市里一位领导前来我们前山调研。说实话,当时我听说那位领导来我们县调研,我感到很惊奇。之前,我知道那领导对前山县有些成见,我也曾托人邀请那领导前来我们县调研指导工作,以示市领导对我们前山县的关心支持。但那领导却私下对人说,什么时候等那花岗岩脑袋的县长开窍了,我再去前山县。工作上向那市领导汇报时,也经常连眼皮也不抬,五分钟过后,便会不耐烦的重复着一句话:我没功夫听你闲扯,什么时候经济发展了,摘掉倒数第一的落后帽子,再向我汇报。说句心理话,每次见到那位领导,我都会感到特别紧张,尽量躲避。出人意料的是,市领导提出主动前来我们县调研,这就意味着,前山县,不,是我王亮个人彻底改变了在那位市领导心中的形象。我心里自然很高兴。 见到那位市领导,我心里还有些局促不安,嘴上说了些欢迎领导前来视察指导工作之类的客套话。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那领导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满面笑容,看上去很平易近人,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笑道:“我再不来,怕是将来高升了,会不认识我了。” 人与人间的感情就这样,一句似乎随意的话,顿时拉近了我与那位领导心灵上的距离。虽然我当时内心很激动,但仍然有些尴尬,就对那领导说,我们上车吧,我在前面,为领导带路。我说着向停在前面县里的车走去。不料,那领导对我微微一笑,道:我坐你的车不行吗?领导坐我们县上的车?对我来说,那是多大的荣耀啊?我当时更是受宠若惊。连道:行行行。 领导与我并排坐在车上,我的心里一直如同揣了只小兔般“扑扑”乱跳。领导一上车,就夸奖我的车比他的车坐着舒服。当时我没明白领导话里的意思。领导走后,我与县里其他领导谈起了此事,县里的领导大笑起来,说那是领导对我的信任,想让我们县送他辆好车。当时,我们县有一个项目一直卡在市里,曾几次找人疏通关系,说是批件一直卡在那领导手里。正好,我们通过一位企业老板赞助,为那领导换了辆高配置的车,批件很快批了下来。 自那以后,那领导经常来我们县调研,有时周末放弃休息也来指导工作。说是指导工作,其实就是找个地方,打麻将,喝酒,走的时候,小车的后屁股装上些烟酒之类的土地特产。 时间一长,和那市领导的关系就熟悉了很多,说话也就随便了许多。一天,那领导在酒桌上对我说,你看看你们前山县前两年是怎么搞的,端着金碗挨饿。当时我不理解。那领导便对我点拨道:靠海吃海,靠山吃山,你们守着一个大型煤矿,经济却发展不上去,这不是端金饭碗挨饿是什么。我说,那煤矿是国家的啊。那领导便笑着对我说,你们的思想还需要进一步解放。那领导见我不解,又进一步道:煤矿是国家的,但它却座落在你们前山县啊。其中的文章作好了,对你们前山县的发展将会产生极大的带动作用。领导还对我说,你们要加大对煤矿支持的力度。 在我的眼里,似乎有一个结,那领导对梁庄煤矿格外钟情。甚至有人私下向我反映,那市领导与梁庄煤矿的老总关系相当熟,经常出现在老总的办公室。有一天,那市领导又来前山调研,饭间,有人问起那领导市里关闭梁庄煤矿的真实考虑,以为仍会像以往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那市领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然一笑,道:听地质专家讲,梁庄煤矿可能又有了新发现。后来,不知为什么,竟被人传说成梁庄地下发现了玉矿。 与那市领导关系亲密了,了解的事情就多了些,后来,我们似乎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但我越发感到,自己与那领导不是一路人,交往越深,越觉得与那领导心灵上的距离越大,越陌生。尤其是越发感到那领导与梁庄煤矿有着特殊的利益,也就尽量与梁庄煤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与那领导关系的亲近,为我增色不少,更为重要的是,为我们前山县发展创造了意想不到的优越环境。似乎在市有关部门的领导心中,我们前山有靠山,到市里有关部门办事比从前方便多了,尤其是在市里组织的各项评比达标中,都能见到我们前山县的名字。当然,受惠最多的还是我本人。在与那领导的交往中,那领导总是能传递出一些常人难以探知的信息,为我们前山发展赢得了先机。更令我引以为自豪的是,相邻县及市直相关部门的尊重,眼光里时常流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羡慕,在他们的心目中,日后的提拔是件极为顺其自然的事,提前进行了感情投资。 当然,我也渐渐发生了些变化。有时也感到有种飘浮感,甚至开始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曲意奉迎某些人。应该说,在人生仕途中,可以说是春风得意,顺风顺水。但我却时常感到空虚,尤其是深夜,或是一个人静下心来时,不时打着冷颤,大脑经常陷入木然状态,老母亲那辛勤的景象,还有小时在农村劳作的情景,不时的浮现眼前,胸口就感到特别的堵,仿佛在一条不轨路上,越滑越远。我时常扪心自问:我还是原来的我吗?我怎么变成自己也不认识的陌生人? 没想到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249、县长辞职 王亮望了目光满是凝重的周思国一眼后,继续向周思国倾述道:那天,周书记前来前山处理上访事件,那市领导曾私下悄悄让我派记者前来采访。因周书记已事先明确要求,不让采访报道,而且又是群体性事件,一旦播出后,无论是对我们前山,还是市里影响都不好。 见我有些迟疑,那市领导有些不高兴,就对我说,你报道上访干什么,你不会只报道周书记深入基层,关心村民,前来前山调研解决实际问题啊。尤其是当处理完上访事件后,周书记就梁庄煤矿未来转型发展,与当地群众座谈,我更是感到,此事在前山极为敏感,还是不报道为好。但那领导却不这么认为,说是此事攸关前山未来的发展。并批评我不讲政治,太不敏锐。当然,我很清楚那领导的真实想法。然而,面对那位领导一次次泛着寒光的剑目,我退却了,就通知了县电视台前来采访。 后来便发生一系列令人不安的事情。负责新闻的电视台长似乎也有些不安,问我怎么办?我当时就说,事先你们毁掉新闻带也没请示我,现在出问题了,倒来找我了,那还能怎么办,对组织如实说明情况呗。那电视台长态度很生硬,直接对我说,他并没想前来请示我,完全是那市领导的意思。我也毫不客气的怼道:领导职务比我高,按照组织原则,既然市里领导对你下达指示了,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就按市领导的指示办啊。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成了杀害了木天的帮凶。 木天的死,令我彻夜难眠,惶惶不可终日。昔日所发生的一切,不时的映现眼前,越发感到自己似乎被一条利益链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夜深人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由的反思起自己:诚实发展经济,别人说我思想僵化,因循守旧,遭人唾弃;解放思想,结果又被人利用。这究竟是为什么?说明了我为政不成熟,骨子里不适合从政。死了一个木天,我可能成为责任人。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将成前山县的历史罪人,会永远被前山人民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也许我的反常被那市领导看了出来。一次喝完酒后,那领导问我,是不是最近压力特别大,晚上休息不好。我说没有啊。那领导微微一笑,说,现在这年头,工作上的事都是小事,今天你在这个岗位上,明天一纸调令,你就会异地上班,在这人情的社会,人际关系最为重要,只要有朋友在,就有一切。不要觉得什么事都是自己在扛,你有朋友,表面上看,也许你处在风口浪尖上,但朋友就是你身后强大的后盾;如果你泄气了,或是你让朋友失望了,那后面的支柱撤得比你还快,而最先倒下来的还是你,因为事是冲着你来的,而最安全的依然是后面的人。那领导还故作神秘的对我说:作为县长,你不会不知道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的道理吧? 那领导的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一旦出了事让我扛着。领导的话令我寒心,明明把我当枪使,却还在假惺惺的安慰我。同时,也使我变得清醒起来。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树倒猢狲散吧。真的违反了党纪国法,谁也救不了我。 不知为什么,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母亲的形象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又似乎使我回到了从前。 大学毕业,我选择了到外地搞科研。老家的人就传说我在南方种地。春节回家过年,家乡的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背后指指点点。我对母亲说,娘,儿子不争气,给你丢人了。娘说,傻孩子,说的什么话啊,咱又不偷不抢的,种地有什么可丢人的?无论你选择干什么,只要走的是正路,娘都支持你。如果你不愿看那些人的势利眼,听他们说风凉话,你可以少回家,或是躲着他们,眼不见为净。从那以后,我很少回家。有时过年也在外面,主要原因就是不愿见家乡里的人。 我做梦也没想到,愚笨的我竞然当选了前山县的副县长。我第一时间告诉了母亲。而母亲却不由的担忧起来。娘对我说,孩子做人得有定力,不要为别人活着。当人家看不起你的时候,你不要低头走路;当你得意的时候,也不要光昂着头看天。人这一辈子很不容易。现在好多人都是高射炮眼光,两眼总盯着那些有能耐有本事的人,你以为他们对你笑脸相迎,是真的佩服你,他们仰着脸对你说话,实际上眼珠子在往下看你手里的权、兜里的钱。娘还对我说,人要学会踏实走路,夹着尾巴做人,只要不做违背天理的亏心事,就去做吧,别难为自己。 果然娘的话得到了应验。有人听说我在前山县当上了副县长,更多的却是嗤之以鼻,甚至有人公开说,像我这愚样,要是能当上县长,他们家的公猪也会在树上生崽。也有人问娘,娘摇头说,俺亮儿可没那福气。娘有娘的考虑,娘怕给我招惹是非。我依然很少回家,回家后依然很少和乡亲走动。 母亲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几近沧桑一生,娘对人却有着独特的看法。好多事情都被娘验证了,娘的话石刻般深深的印在我的心上。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但我很清楚结局是什么,势单力薄,我无力改变现实,但我可以改变自己,我可以选择逃避。无奈之下,就在前两天的一个晚上,趁着夜色,我回了趟老家,见到了老母亲。我本以为娘见到我了会大吃一惊。不料,刚刚吃完饭的娘,见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显得很镇静。娘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我不安。娘对我说,怎么又遇到难处了。我点了点头。 娘边收拾饭桌,边淡然道:我天天眼跳,遇到什么难事了?望着已满是白发的母亲,仍在为他的儿子操心,不知是感激,还是不安,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面对日渐苍老的母亲,心里纵然有着千言万语,但此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仍让已是依稀之年的母亲操心,我的心脏仿佛被人剜了一刀,在不停的淌着血。 沉默良久,我终于鼓足勇气对娘道:娘,我想继续种地。 或许我下定的决心,早已在娘的预料之中,娘依然看上去很平静,娘道:当官和种粮都是谋生,只要不给祖上丢人,干什么不是干啊,更何况咱们家世代都是农民,还是种地好,不仅习惯,有饭吃,还不会有什么闪失。娘又问我,亮儿,吃饭了吗?我摇了摇头。娘说,你想吃点什么啊,娘给你去做。我说,我就想就着咸菜吃娘擀的炝锅面。娘说,好,我这就给你做。不长时间,娘端着满满的一碗手擀面,放在了我面前。望着飘香的面条,抬头又看看满是期待的母亲,不争气的眼泪潸然而下。娘对我说,世上,谎言最脏。只要不做亏心事,就不会遭报应。天下的路都是人走的,没有过不去的坎。什么人什么命,既然命里注定了咱是个庄稼人,那咱就好好的种咱的地吧。 似乎仍沉浸在往事之中,王亮依然满脸泪光。周思国上前,将会议桌上的纸巾递给了王亮。王亮擦了一把眼角上的泪,抬头望向周思国道:周书记,您曾对我说,一旦木天出了什么事,拿我示问。既然木天被人暗害,无论组织怎么对我处理,都难以抵销我的罪责。在组织尚没作出处理前,我想辞去前山县县长的职务,当一个勤恳的农民。希望组织能同意我的请求。王亮说着将已写好的辞职信交给了周思国。周思国望着眼前王亮的辞职申请,心如刀绞,陷入沉思。 王亮似乎看出了此时周思国的心思,低声道:同时,深深的感谢周书记百忙之中,能倾听我的诉说。王亮说着,起身向周思国深深的鞠了一躬。 周思国静静的听着,心里很痛。 “周书记,您不想了解一下那位市领导的具体情况吗?”王亮望着周思国轻声道。 周思国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深思。过了一会儿,周思国轻轻的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叙述的事实都很清楚了,再了解具体的人还有什么意义吗?” 周思国的回答出乎王亮的意料,王亮满脸愕然,嘴上依然道:“天色不早了,我不再打扰周书记了。如果还需要了解什么,让纪委的同志直接和我联系,我愿配合组织进行全面的调查。” 王亮说着慢慢站了起来,茫然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紧紧的握着王亮的手道:“以后有什么困难,仍然可以来找我。” 王亮刚刚离开会议室,纪委书记便走了进来。纪委书记见周思国正在低头沉思,未敢打扰。 周思国抬头望了一眼满是疑虑的纪委书记,像是在自言道:“本来可以成为优秀的县长,一个可以为人民干好多工作的勤勉县长,却带着遗憾离开了钟爱的岗位,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纪委书记不知此时周思国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望着周思国道:“你们的谈话内容,我们都听到了,也录下来了,周书记那下步的工作?” “那是你们纪委与调查组的事。”周思国说着将目光望向眼前王亮递交的辞职信,对纪委书记道:“请你将这封辞职信,转交组织部吧。然后,你们配合组织部,抓紧为前山县物色个代县长。对前山来说,最需要整顿的是经济环境。”周思国说着走出了纪委的会议室。 250、看望母亲 “哥,你怎么想回家看看了,是不是还是因为前两天的传说?不是谣言已平息了吗?”周思国的二弟驾着车,目光不时的望向身后的周思国,既兴奋又有些不安。 “咱娘还好吗?”周思国两眼望向车窗外,淡然道。周思国二弟忙道:“娘很好。收到大哥大嫂回家的消息,担心大哥工作忙,可能会有变化,没有立即告诉娘,免得娘空欢喜,直到接到大哥在车站打来的电话,才告诉娘。娘听了后,很高兴,一个劲的催我快去车站接你们。” 周思国没再说什么,两眼依然望向车窗外,脸色木然,似有心事。周思国二弟不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思,继续道:“大哥你来时,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啊,我去马山接你。你坐长途汽车回家,也是由我开车来接你,去马山也是接,不就是几百里的路程吗,早起一会儿就到了,免的你和我大嫂挤那长途汽车。” 也许好长时间没有回老家的缘故,窗外的一切,对周思国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又亲切,依然两眼望向车外,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二弟在说什么。 也许年龄的缘故,周思国二弟自小就对其心存敬畏。见周思国一直沉默不语,又突然回老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多问,疑虑的目光透过倒车镜望向后座的大嫂。 大嫂似乎看出了二弟的心思,望了周思国一眼,道:“我也不清楚你大哥为什么回老家。昨天夜里两点多了,你大哥从办公室回到家。我看你大哥满脸憔悴,以为加班累着了,就为你大哥挤好牙膏,准备让你大哥洗刷完上床休息。可你大哥却突然对我说,明天我们回老家去看看娘吧。起初,我还以为娘怎么了,就问你大哥。你大哥说,娘没什么事,是我想娘了。你大哥还特地嘱咐我,带上两瓶好酒,回家要和二弟好好的喝上两杯。你大哥说回家这么急,我也没个准备。”周思国爱人的声音极低,生怕惊扰了周思国,又怕无意触怒了周思国,惹得周思国不高兴。 其实,周思国同样没有注意妻子在说些什么,目光一直望向车窗外。 听了大嫂一番解释,周思国二弟似乎感到周思国有什么心事,也就不敢再多言,就望着倒车镜里的大嫂轻声道:“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只要回家看看老娘就行了。”然后,又对周思国道:“二哥听说大哥大嫂要回家看娘,也正往家里赶呢。最高兴的还是娘,听说大哥大嫂回家看她,就开始脚不沾地了,话也比平时多了,一会儿催你弟妹赶集买菜,说是大哥最喜欢吃娘烙的韭菜盒子,一会又催着抓紧接大哥大嫂,你稍慢了,娘就担心你们在车站等得时间太长了,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可怜天下父母心,听着二弟的絮叨,联想到昨天夜里王亮谈到见到其母亲的情景,一位慈祥老人的身影不由的浮现在周思国的眼前。周思国心里有些发酸,珠泪不停的在眼眶转动。 “老三,右边靠着马路的那排房是干什么的?”突然间,周思国望着右边通往西边的乡间小路道。 “那不是中学吗?”周思国二弟开着车道。 “我们去看看吧。”周思国无容置疑的口气道。 “现在学校都放秋假了,这时候学校除了看大门的没什么人啊?”周思国二弟边打着方向,边道。 “你还记得有一年冬天,你给我送棉鞋的事吗?”周思国两眼望着眼前的学校道。 忽然间,周思国二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大哥是想到曾经学习过的地方看看?” 周思国爱人见周思国终于说话了,心情好了许多,就疑惑的目光望向二弟道:“老三,你们在说什么啊?” “前面那所学校是我哥的母校,我哥就是从这所学校考上大学的。”周思国二弟目光望向前方一所学校道。 “噢。”周思国爱人的目光望向前方那所被石灰刷成白墙的学校,似乎充满了神秘感。忽然,周思国道:“算了,不去了,娘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周思国话音刚落,其二弟已驾车来到了学校门口,周思国只好道:“好了。就在这里停车吧,我们进去看看就出来,抓紧回家看娘。”周思国道。 耳闻周思国的话语,其二弟将车慢慢停在了路边。周思国下车后,凝视了眼前的校门一会儿后,慢慢向前走去。 周思国二弟不解的目光望向周思国,轻声道:“哥,这是侧门,正门在西边呢。你上车,我拉着你从正门进去看看吧。” 周思国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心想:我在这里上了两年学,我还不知道正门在哪里? 果然,正如周思国二弟所言,学校已放假,不仅校园里很静,树叶酒落在地上,校园有些脏乱。 走进校门,周思国便停下脚步,两眼望着校门西侧依南墙而建的一间五平方米左右的小平房,陷入了沉思。也许长时间闲置失修,不仅房门上的油漆已脱落,而且木板也已腐烂,露出一个大洞,显示着岁月的沧桑。周思国轻轻推门一看,“倏”的一声,一只肥猫从里面窜了出来,接着传来一股发霉的腥臊味,地上满是乱草。周思国似乎并未计较,两眼仍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陷入了沉思。突然,耳边传来一老者的声音:“学校放假了,你们找谁啊?” 周思国回头一看,见一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正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周思国尚未回答,其二弟便赶上前道:“我大哥曾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回家探亲路过,前来看看。” 那老人仔细打量了周思国一番,道:“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们看吧。”老人说完向前走去。 周思国没说什么,继续漫步向前走去。眼前小路右边有一有红砖砌的圆弓形门,南墙下种着月季、巴蕉、地瓜花等各类花卉,因放假,没人打理,有些残败,北面是一排平房。 “这里曾是教师宿舍。第一间,就是我常给你说的王老师的宿舍。”周思国望着眼前一排红房低声道。 “嗯。听说大老王老师已走了。”周思国二弟在一旁随声道。 “我知道。我大学毕业留在省城第一年,就邀王老师去住了几天。遗憾的是,王老师走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出差,没有来得及送王老师。同学们告诉我,王老师临走前,想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我。而我却没有满足王老师的心愿。既是严师,又是慈父,更是我的恩人。没有王老师,或许就没有我今天。一生没有儿女,把所有心血全部倾注在了教书育人上。”望着眼前紧闭着的房屋,往事似乎就在眼前。 大老王老师名叫王世雄。王世雄老师之所以被全校师生喊为大老王老师,并非因为其年长,而是因为一米八五的高个和接近二百斤魁梧的身材。大老王老师虽然身高体健,但为人却极为随和,整日见了师生尤其是学生乐哈哈的,在学生中有着极高的威信。当然赢得全校师生尊重的还是大老王老师的教学水平,新生一入校,有的学生家长点名甚至托人要进大老王老师所在的班。随着时间推移,周思国对大老王老师有了更多的了解。 大老王老师曾就读于天津一所著名大学中文系,后来留学任教,再后来,由于周知的原因,被谴送回老家。县教育局就将大老王师分配到了离县城较偏僻的中学,也就是周思国眼下的母校。然而,在周思国的记忆里,大老王老师似乎并不在乎,整天乐哈哈的,很少有人知道大老王老师过去的历史。后来,恢复政策,天津那大学调大老王老师回校任教,还专门到学校里进行了一番考察。再后来,此事竟不了了之,大老王老师依然满面笑容的为同学们上课。 “有一年,大哥过年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让娘准备些烧纸,说是要给去世的大老王老师上坟,当时全家人都感到不解,过年哪有给外人上坟的道理啊?”正在周思国沉思间,其耳边传来二弟的声音。周思国二弟望着眼前静静的红房满眼的不解,似乎里面浸透着太多的故事。 “我也听说了,娘还问我,你去给谁上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人。原来是你的老师。”周思国的爱人望着周思国轻声道。 周思国刚想说什么,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在周思国的左边,与教师宿舍并排的是学生宿舍,不同的是,宿舍前较为开阔,白杨树下,立着一些木杆,上面拉着一些铁丝或是电线,一看便知那是学生晒衣被用的。周思国似乎对眼前学生宿舍照样很感兴趣,就来到房门,轻轻推了推,见房门紧锁,就来到窗前,向里张望起来。房间内,一条东西过道的两旁,是并排的木制板床。望着眼前的一切,周思国不住的摇了摇头,轻声道:“除了土坯炕变成了木板床外,和原来没什么变化。” 周思国的目光落在了窗台前,似乎有了新的发现。望着周思国的举动,其二弟,还有其爱人满是不解。周书记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侧目望了二弟一眼,微微一笑道:“老三,你对这房间,还有这窗台熟悉吗?” 周思国二弟不知此时周思国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大哥。周思国似乎看出了二弟的心思,就提醒到:“有一年的冬天……。” 251、心灵激励 也许事情过去得太久太久,在周思国二弟的大脑里,已没有了印迹。面对二弟疑惑的目光,周思国又提醒道:“娘刚给我做好一双棉鞋……。” 突然间,周思国二弟恍然大悟,道:“哥你说是上学丢鞋的事啊。” “是啊。虽然过去快三十年了,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也许触景生情,望着眼前水泥已斑驳,露着红砖的窗台,周思国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周思国二弟忙回答道。 “你们弟兄俩在说什么啊,这么热闹。”周思国的爱人见周思国难得有好心情,就禁不住问道。 周思国二弟接着讲道:“那是一年的冬天,我大哥穿着娘刚做好的一双棉鞋,早晨吃饭刷碗的时候,不小心溅上了些水,棉鞋湿了,大哥就换上一双夹鞋,将新棉鞋放在这窗台上晾晒,但到晚饭后,大哥才想起晾晒的棉鞋,就急忙前来宿舍收鞋,不料,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同学,还是外面来的人,将大哥的新棉鞋拿走了。大哥不敢告诉娘,就穿着夹鞋上学。真是天有不测风云,随后的日子,突然赶上降温,大哥的脚被冻伤了,实在坚持不下去,才托人给娘捎信,将丢鞋的事告诉了娘。娘听说,整整忙了一夜,为大哥赶做了一些新棉鞋。那时,爹在外面修河,娘就让我步行,把赶做的新棉鞋送到了学校,交给了大哥。当时,大哥就站在这里接过的鞋。大哥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就是,娘没生气吧。我说娘没生气,娘只是埋怨,埋怨大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家里。娘对我说,天这么冷,你大哥穿着单鞋上学,脚肯定冻坏了。” 周思国的爱人点了点头,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禁不住望向周思国的双脚,轻声道:“我一直搞不清你双脚上那大大伤疤的原因,原来是冻伤。” “还不是因为那时家里太穷……。”周思国尚未说完,周思国二弟便接过周思国话音道:“家里没有钱买布,娘便把一直舍不得穿的条绒裤剪了,给哥赶作了一双新棉鞋。” 周思国继续道:“那孩子多劳力少,家里穷的连咸菜都吃不上,我上学住校,开始就住在这间集体宿舍。每次回家,娘便煮一锅地瓜,我带到学校,在学校里热热。偶尔带点玉米面换成饭票,也只能早晚用一两,喝点稀粥。没有咸菜,每次就用罐头瓶子装上满满的咸酱,蘸着吃。所以,我一直对大老王老师心存感恩。在某种程度上,没有大老王老师,就没有我今天。” 接着,周思国又向其妻子还有二弟,讲起了与大老王老师间的师生情:“升入高二,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周末放假,经常把班上的学习尖子留下,专门补课。有一冬天,大老王老师发现我一直在吃地瓜,而那天,又赶上学校做饭的炉子坏了,没法为同学们热干粮。大老王老师知道后,很生气,找过学校,但学习也很无奈。大老王老师就打开宿舍的炉子,烧了几壶热水,送到教室,给同学们喝。家里穷,自然有些自卑,大老王老师见我一直爬在课桌上,或许是好奇,就来到我身旁,发现我在啃着结了冰的地瓜,很是心疼,就回宿舍给我送来几个馒头。我很是感激。后来,发生了丢鞋的事情,或许又了解到我家里生活困苦。一方面,大老王老师经常送我些细粮饭票。同时,也为了给我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就向校领导提出,将房门旁这间门卫传达腾出来,让我从集体宿舍搬出来,住在这里专心学习。高考需要复习资料,我不想为难父母,就一直没向家里要钱购买。大老王老师知道后,将他手里语文方面的复习资料借给我的同时,又给了我十元钱,让我购买些其他科目的复习资料。大老王老师特别嘱咐我,以后如果我考上了大学,参加工作了,再还他钱。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将书还给他,他留着送给其他贫穷的学生。虽然娘听说后,借来钱让我还给了大老王老师。但我却一直对大老王老师心存感激,而那几本高考复习资料,至今仍保存在家里的书橱里。好几次,你嫂子想给我扔了,我一直没有同意……。”周思国说着,将目光望向其爱人。其爱人脸色有些泛红,低头喃喃道:“我一直嫌占地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感人的故事。” “那个时候,上学真苦啊。但为了求学,非但没觉得苦,相反,还觉得十分幸福。幸福其实就是一种体验,或是追求。”周思国感慨道。 突然间,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目光望向身边的妻子道:“多么纯洁的师生情啊,没有任何的私心杂念与利益纠扯。” 周思国爱人很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情,但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思国的二弟见在校园停留时间已长,更不知周思国还要待多长时间,就向周思国轻声提醒道:“哥,时间不早了,娘还在家等着我们呢。我们抽时间再来看好吗?” 周思国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依然望向校园,恋恋不舍道:“好吧。这里是我走向社会的起点,有着太多的故事。等有机会再来吧。”周思国说着向回走去,目光不住回首张望。 从母校出来,坐在车内,周思国似乎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目光不时的望向车窗外。望着眼前这条昔日再熟悉不过的路,也是每次回家的必经之路,不知为什么,与以往不同,周思国眼前不时浮现着昔日上学的情景,内心有着太多的感慨。 那是刚上高一的时候,学校勤工俭学,要求每位同学假期向学校上交二百斤青草,作为学校牲口的饲料。一天傍晚,比这时间还早些。割了一天青春的周思国骑着自行车去学样交青草,去时天色还很好,没想到刚将草交给学校后不久,骤然间,天色便阴沉下来。周思国感觉不好,抬头一看,天空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于是,周思国拼命蹬着自行车,想在大雨来临前,赶回家。 就在周思国将青草交到学校,赶回家间,伴着狂风,倾盆大雨浇在周思国的身上,好凉,还有些疼。那时,还没有修柏油马路,全是土路,大雨一下,公路上全部成了泥水,没法骑自行车。天上雷雨交加,地上全身湿透的周思国深一脚浅一脚的扛着自行车回家,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深夜,当传来周思国敲门声的时候,周思国的父母望着泥人般的儿子,极为心疼,周思国的父亲对周思国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天气,宁肯不要自行车也要先躲一躲,雷雨天,在路上扛着自行车,很危险,一旦被雷电击中,损失的不仅仅是一辆自行车。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周思国至今,不仅记忆犹新,而且仍有些后怕。周思国理解父母的心情,但更清楚,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还是因为贫穷。 高二的时候,学校转来一位叫姚力萍的女同学,家境较为富裕,父母不仅全是非农业户口,而且据说,有亲戚在粮食局工作。但学习成绩却一般,本来在县城上学,或许是父母为了让姚力萍了解农村孩子的贫苦,励志学业有成,就将姚力萍送到学校附近的一位亲戚家,和周思国成了农村中学的同班同学。那姚力萍留给周思国的极深极深,除了学习成绩较差外,那姚力萍似乎极为娇贵,每天在同学们捎带的干粮中,唯独姚力萍一直带着雪白的馒头,或许觉得学校热干粮的笼布不干净,或是觉得同学们带的干粮不卫生,每次吃饭前,姚力萍都从馒头上揭下一层厚厚的皮。望着满桌雪白的馒头皮,吃着地瓜的周思国直咂嘴,有时恨不得将姚力萍剥下的馒头皮捡起来吃了。周思国不止一次地想:有一天能像姚力萍那样,天天吃雪白的馒头该多好啊。 周思国的前排坐着有个叫吕小青的女同学,家境虽不如姚力萍,但比周思国则富裕的多,极富同情心。同姚力萍一样,吕小青学习成绩也不太好,时常回头向周思国请教。 那是在高考前的日子里,或许家长理解孩子学习不宜,人生关口的冲刺阶段,家长尽量让学生吃的好一些。吕小青偶尔也从家里带些馒头。一天,吕小青趁其他同学不注意,顺手将自己的馒头递给了周思国,拿起了周思国面前的地瓜干窝头吃了起来。周思国很是过意不去,而且又担心让其他同学发现,就在吕小青的身后急切的催促其,将自己的窝头还回来。吕小青没有回头,低声道:“你天天帮我学习,将来我真的能考上大学,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再者,你天天吃这窝头,对你的身体不好,进而会影响你的学习成绩。” 听了吕小青一番话,周思国很感激,几乎含泪吞下了吕小青送给他的馒头,感觉特别香。尤其是吕小青那颗善良的心使周思国深为感动,甚至产生了青年男女都有的青春萌动,有时想:自己真的考上大学,要娶吕小青为妻。不幸的是,吕小青高考落榜,而且很快成为人妻。更为不幸的是,因吕小青产后大出血,过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咳——。”周思国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252、母子情深 就在周思国仍沉浸在往事回忆之中,耳边传来二弟的声音:“哥,你看咱娘和二哥正在村头接你们呢。”从柏油马路一路口,往左一拐,连着一段不长的乡村小路,一普通的村庄映现在了周思国眼前。周思国的二弟见村头围着四五个人,其中有一老人正在东张西望,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自己的母亲,就惊呼道。 顺二弟的目光望去,周思国见前方不远处的村头,母亲正与大弟,还有老家的侄子等人,在不住的向着马路的方向张望。或是母亲看到了周思国二弟开着的车,急忙迎面走来。望着眼前的一切,周思国眼眶有些红晕,就对二弟道:“老三,再开快一些,别让娘再走了。” “娘就这样,说好了,让她在家里等着。嘴上答应了,还是到村头来接你了。而且还不知出来接了多少次呢。”周思国二弟笑道。 “忘了,我们从学校出来时,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周思国有些愧疚。 周思国望着前方,拨通了大弟的手机,让大弟劝娘不要再向前走了,免得累着老人。 周思国二弟一听笑了,道:“咱娘就这样。刚才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俺嫂子已把到家的时间,打电话告诉家里人了。” 周思国没再说什么,目光望向爱人,周思国爱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娘快来到了车前,周思国忙喊二弟停车。周思国刚下车,已走出村庄的周思国母亲还有其大弟等人,便来到了周思国面前。 和儿媳打过招呼后,周思国的母亲上前紧紧的拉住了周思国的手,关切地道:“路上好走吗?”周思国两眼一直在打量着母亲。多日不见,母亲又苍老了许多,周思国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母亲,泪珠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周思国爱人见状,忙道:“娘,路上很好走,只是思国路过其高中时,到学校转了一圈。” 周思国的母亲似乎不懂周思国的心思,就埋怨道:“那破学校有什么好看的啊。一大早就出来了,还不如早回家歇着呢。”周思国母亲说着,紧紧拉着周思国的手向村里走去。 周思国的爱人紧跟在周思国及其母亲的身后,目光不时的望向眼前的母子二人。眼前一切,使周思国爱人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心想:有娘就有人惦念着,有娘真幸福! 突然,周思国的母亲抬头望了身边的周思国一眼,低声道:“国儿,不过年不过节的,为什么这时候回老家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让娘好有个准备。”随着母亲的声音,周思国的二弟,还有其妻子,满是疑惑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周思国。周思国自己也觉得奇怪:是啊,为什么突然想念起了母亲,而且竟是如此的强烈。此时,昨天夜里与王亮交谈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周思国的眼前。周思国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未语。 周思国的母亲似乎觉得有些失言,忙笑道:“什么时候回家来看娘,娘都喜欢。” 走在村中的大街上,周思国低头默默的走着,路过村中间一块闲置的宅基地时,周思国停住了脚步,凝视了周围一眼后,又与母亲继续向前走去,众人感到极为不解,目光一起望向周思国,周思国便对母亲轻声道:“娘,这是咱们家的老宅基地吧。”母亲不知此时周思国的心思,就轻轻地点了点头。周思国又道:“村里宅基地不都统一规划了吗?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人盖房子啊。”周思国的母亲望了眼前空阔的宅基地一眼,道:“村里说,这块宅基地在村中央,最显眼的地方,只有盖最好的楼房,村里才给批。否则,就一直闲着。” “最好的楼房是个什么样的楼房啊。”周思国笑道。 周思国的母亲又解释道:“村里说,最起码要盖两层以上的小洋楼。”周思国似乎听明白了,轻轻的点了点头。周思国的母亲又补充道:“村里人说,楼房不如平房住着方便,有盖两层楼的钱就不如盖两处宅子了,这块宅基地就闲了下来。”周思国望了大弟一眼,对大弟开玩笑道:“老二,我们出钱盖楼吧,退休回来住。”周思国大弟笑道:“那好啊,盖两层。”周思国立即纠正道:“盖四层,除了我们两家外,还有咱娘和老三呢。”周思国大弟知道周思国在开玩笑,逗娘高兴,就微微一笑,疑惑的目光望了周思国一眼,心想:大哥今天这是怎么了?向来工作忙,很少回家,而且平时很严肃,不苟言谈,而今天不仅突然回家看老娘,而且似乎心情特别好,不时的和家人开着玩笑,但似乎大哥的脸上又有些忧郁,让人猜不透其心思。 “这宅基地东边原来是我爷爷的老房子,西边是我们家的老宅子。爷爷家的房门朝南,对着大街。每年的夏天晚上,爷爷家的门前总聚集着好多乘凉的人,东家长,西家短,还有老人讲着故事,很热闹。”望着眼前的老宅基地,周思国似乎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小时候的事,国儿学记得这么清。”周思国的母亲道。 周思国仍沉浸在往事回忆之中:“每天晚上,爷爷都喊着,让我坐在他面前,不是搂着我,就是让我帮着他挠痒痒。” “那是你爷爷喜欢你。你是长孙,在你们这代人中,你爷爷最喜欢你。”周思国的母亲接过周思国的话道。 忽然,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母亲道:“娘,我想去给爷爷,还有爸爸上坟。” 周思国母亲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心想:今天不是给老人上坟的日子啊,国儿怎么了,回家本是喜庆的日子,怎么却提出上坟的事了?但又想:国儿向来做事沉稳,既然国儿提出来上坟,肯定有孩子自己的考虑,也就没再说什么。 周思国欲言,不远处传来姑姑的声音:“国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周思国寻声望去,村东边,一位佝偻老人正迎面走来,那人正是周思国在同村做媳妇的姑姑。 周思国见姑姑走来,忙迎上前,惊叹道:“小姑,你怎么来了?” “我正在地里干活呢,听人说,你侄儿回来了。我当初还不信,国儿在外面做大事,忙,过年有时都顾不上回家,今天又不过节,回老家干什么,好几个人都给我说,你侄儿回来了,我这才赶忙从地里回来,还没顾上回家换件衣服,一进村就发现你们站在老宅子上拉呱呢,就赶紧走了过来。”周思国的姑姑说完,又对周思国的母亲道:“站在这儿干嘛,国儿坐了一上午车,还不快着回家歇着。” “这不国儿,说要去给他爷爷,还有你大哥上坟。”周思国的母亲望着周思国的姑姑道。 周思国的姑姑似乎看出了周思国母亲的心思,道:“什么时候不能上坟啊,国儿有这个心思,说明他爷爷没白天疼他,国儿给俺哥上坟更没什么讲究了。” “姑姑。”周思国的爱人说着,上前拉住了周思国姑姑的手。 “哟,这不是国儿的媳妇吗?好几年没见了。”忽然间,周思国的姑姑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周思国的大弟道:“你媳妇怎么没来啊?你媳妇再来,咱们一家就团圆了。比过年还热闹。”周思国大弟见姑姑有些不高兴,忙解释道:“我大哥事先也没告诉我一声,她今天有事。”周思国的姑姑没再说什么,拉着周思国爱人的手道:“别看了,快回家歇着吧。” 一走进老家,周思国的姑姑便道:“嫂子,国儿回来,你准备什么菜了没有?”未等周思国的母亲回答,周思国姑姑又将目光望向周思国及其爱人,道:“你们轻易不回老家,想吃什么,告诉姑姑。姑姑这就去菜地里摘。” 周思国的母亲忙道:“国儿每次回家都要吃我用柴禾烙的火烧,韭菜馅里放上点肉丁,再打个鸡蛋。这不菜和肉我都准备好了,鸡蛋是现成的。” 周思国的姑姑望着周思国笑道:“国儿,在外面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忘了老家。在外面什么没吃过啊,回到家,还惦念着你娘烙的火烧?” 周思国笑而不语。其实,周思国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确喜欢吃母亲烙的火烧,但他更理解娘的心情,每次回家,娘总是想法将思念之情通过那可口的饭菜表达出来。周思国每次回家总是忘不了让母亲烙火烧,不仅周思国爱吃,而且做起来,也较为简单。时间一长,也就成了习惯。这也是周思国所在的老家最为普通的饭。 见周思国笑而不语,其母亲边放着菜板,边道:“国儿,最爱吃娘烙的火烧,而且还能只能用柴烧,说是,喜欢柴禾里的那种味。” 周思国的姑姑,坐在炕头上,依然不解:“火烧有什么好吃的啊,干硬,还不如包顿饺子呢。” 突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刚刚和好面的母亲道:“娘,纸准备好了吗?” 周思国的母亲拍了拍手上的面,道:“不用准备,家里有现成的,拿着就能用。我这就给你找去。”周思国母亲说着,走出了房间。 253、回味亲情 不长时间,周思国的母亲找来一竹篮子,里面放着上坟用的香、纸,还有些水果类的贡品。周思国的母亲望着周思国道:“国儿,都准备好了,快去快回,免的家里人等着你们吃饭。”周思国的母亲说着将竹篮子递给了周思国。周思国接过一看,不由的皱起了眉。周思国母亲有些不解,道:“国儿,怎么了?” 周思国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对二弟道:“你和老二都去给爷爷和爸爸上坟,你们带上盒烟,还有酒。” 周思国二弟有些不解,心想:平时不吸烟,又滴酒不沾的大哥,怎么上坟突然想起来要烟和酒了?周思国似乎看出了二弟的心思,道:“给咱爷爷、奶奶带上。” 周思国二弟顿时恍然大悟。周思国又对妻子道:“你平时也很少回家,作为周家的儿媳妇,你也一块给老人上坟吧。”周思国又转身对弟妹道:“你在家帮着老娘做饭,其他人都跟着一块去给老人上坟吧。”周思国说完,提着母亲准备好的竹篮,带着贡品,走出了家门。 周思国母亲很快将火烧烙好,生怕凉了,就放在锅里闷着。见周思国上坟还没回来,似乎有些着急,就出门望向周思国上坟的方向,不停的张望着。 不长时间,见有人从村北走来,影影绰绰,又浩浩荡荡。周思国母亲感觉那是刚上完坟的周思国,就一直翘首相望。待来人走近一看,果然是周思国。周思国低着头,脸上挂满泪花,似乎心情非常不好。周思国望了母亲一眼,没有说什么,低头向院里走去。周思国母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不解的目光望向周思国的二弟。周思国二弟似乎看出了母亲心思,窃视了周思国一眼,对母亲悄声道:“我大哥可能心情不太好,跪在爷爷和爸爸的坟上哭得很伤心,我和二哥劝了好长时间,大哥才停止哭声。” 回到家,饭桌已摆好,周思国母亲已端上烙好的火烧,周思国洗过手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很香。周思国的姑姑坐在炕边上,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似乎很高兴,满脸的笑意,道:“看,国儿是爱吃火烧,这么香。” 周思国母亲便道:“他姑你一块吃吧。”周思国的母亲说着,上前推让周思国的姑姑坐在饭桌前。周思国的姑姑忙推辞道:“嫂子,你不用管我,你吃吧。我牙不好,吃不了这硬火烧,陪国儿坐会儿,我回家去吃。” 周思国的爱人,见周思国一直低头不语,道:“思国经常说娘烙的火烧好吃。老家的面香,菜也新鲜。特别是柴禾的香味,还有青烟味,一块参合到这火烧里,有股说不出的特殊味道。真的挺好吃,在城里花钱也买不到。” 望着儿子口大口吃着刚刚烙好的火烧,耳听儿媳妇的赞美,周思国的母亲心里很美,满脸的幸福,还有来自心间的笑意,似乎很知足。 不知是吃饱了,还是想起了什么,周思国用饭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油手,望着正在吃着火烧的爱人,道:“一家人凑在一起不容易,你和老三家弄两个菜,我想喝点酒。”周思国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抬头对姑姑道:“小姑,你不用回家了,一家人凑在一块不容易,你也坐下来,喝几杯吧。” 周思国的姑姑一听,不由的笑了,忙摇头,道:“俺那傻侄子,你什么时候见你姑喝过酒了?”周思国的姑姑说着,目光又望向周思国的母亲:“国儿忙,不经常回来,我想问问国儿,如果今天晚上有空,我想请国儿哥三个,还有你和侄媳妇都到我家坐坐。” 周思国的母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午饭还没吃呢,晚上的事到时候再说吧。你别回家了,陪着国儿凑和点吃吧。反正菜都是现成的,葱炒鸡蛋,再拍两根黄瓜,一会儿就好了。” 周思国的姑姑不再推辞,挨着周思国坐了下来。周思国从二弟的手里,接过酒壶,起身先为姑姑满上一杯酒。周思国的姑姑忙道:“这么大的杯子,我可喝不了。”周思国似乎有心事,依然没有说什么。周思国的姑姑望了周思国一眼,没再说什么。 周思国又对母亲道:“娘,你也不容易,一块喝一杯吧。”周思国说着,为母亲倒上一杯酒。 周思国的母亲没有推让,而是道:“你们先喝着,我去张罗菜,他们不知道东西放在哪里。” 不长时间,周思国母亲便将炒好的菜端了上来。望着满桌的酒菜,周思国端起酒杯,道:“过年也不像现在这样人全,全家人能在坐在一起,喝酒,真幸福。”周思国说着分别敬过母亲与姑姑,将杯中酒一干而净。 周思国的姑姑刚刚饮下酒,眼眶有些湿润,接着传来低啜声。周思国等人见姑姑不知何因,突然流了泪,就目光一起望向姑姑。周思国的姑姑抹了一把泪,笑道:“不知为什么,见到国儿弟兄几个,这眼泪就特别不争气,自己往外流。我想起了你们的爷爷,如果他还活着,看着你们一个个这么有出息,他该会有多高兴啊。” 周思国姑姑的话,使周思国又回到三十年前,刚刚考上大学时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周思国轻轻抿过酒后,望着姑姑道:“我记得在我离开家,去省城上大学的前一夜,姑姑也是坐在这个地方,送我一件暗方格浅绿色的新衬衣……。” 周思国尚未说完,周思国的姑姑急忙道:“那时候家里都穷,周家门上又培养出第一个大学生,当姑姑总是要表达一下心意吧。”周思国见姑姑误解了自己,就急忙道:“当我穿到身上的时候,同学们都说我农村来的孩子,却非常时髦,我也感到特别自豪,就整天穿着,胳膊肘子磨破了,都舍不得扔。”周思国的姑姑听后,心里非常高兴,直笑道:“是吗?不值钱的东西,我记得不到四块钱一件,要是知道国儿这么喜欢,再凑点钱,给国儿买两件,倒换着穿。” 家人团聚了,前几日还担心周思国,而现在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最高兴的还是周思国的母亲。起初,周思国的母亲还在听周思国与姑姑说话,时间稍长,有些按捺不住,坐在饭桌前,拉起了过去的事。周思国的母亲道:“生国儿的那天下午,不知为什么,特别想他姥姥,就向生产队请了几天假,想回娘家看看,住几天。结果,刚走到村后头的沟里,刚想往上爬,突然觉得肚子疼得难受。没生过孩子,也不知道快临产了。还以为肚子不舒服呢。那沟离着国儿姥姥家,还有七八里呢,万一在路上有个好歹的,伤到肚子里的孩子该咋办啊。没有办法,又忍着撕裂的痛疼往回走。下沟容易,爬坡难,不深的沟却怎么也爬不上来,没办法,只好爬在地上,一步步的往上挪,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结果肚子更疼,走两步,疼了,就蹲一蹲,当时肚子里有感觉,好像是国儿要出来,就想,不管怎样,就是爬也要爬回家,千万不把国儿生到这荒郊野外。当时还想,真的把国儿生在这野地里,再遇上条恶狗那该咋办啊。想到这,就拼命的往家里走,疼了,就蹲一蹲,实在不行,就在地上趴一会儿。好不容易到了家里,肚子疼的更是受不了。碰巧,听到院子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我就大声呼喊,救命。来人一看,知道我要生产,就赶快告诉了还在地里干活的国儿他爹,还有国儿的奶奶。等他们赶回家的时候,我已见红,不长时间,国儿就出生了。真是捡回了一条命。” 周思国母亲说着,两眼不住的打量着周思国,似乎感到特别自豪。 周思国的母亲话音刚落,周思国的姑姑便道:“你还说呢,咱爹听说,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可高兴坏了,把家里养了多年的老母鸡宰了不说,逮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脚,一瘸一拐的好长时间。就那样,还照样到生产队上干活,有人劝他休息,他就笑着对人家说,有胖孙子了,生活有奔头了。别人就笑话咱爹,这么大个老头子了,管好自己就行了,孙子大了自己也老了,还能享孙子的福啊。咱娘更是把国儿当成宝贝,整天看着,别人碰一下都不行。我记得,平时,只要我一碰国儿,咱娘就不高兴,就骂人:没养过孩子,不知怎么带孩子,把国儿弄出个好歹来非把你撕了不可。” 周思国的母亲听后,直乐:“别说你,就是我,咱娘也不让带,除了喂奶,都是咱娘一个人抱国儿,也说我没带过孩子,没有经验。有时我还想,既然爷爷、奶奶这么疼国儿,真要是我去姥姥的路上,把国儿生了,国儿再有个三长两短,两位老人该有多伤心啊。也多亏了国儿命大。” 周思国的二弟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不时的摇着头。周思国不解,就问二弟:“咋了?”二弟道:“哥,你看你每次回家,娘多么高兴啊,话也特别多。” 周思国的心里一阵酸楚,瞬间想了好多。周国国想:有时觉得幸福是件很虚无的东西,甚至有时还想什么是幸福?但没想到,幸福竟是如此的具体,母亲烙的火烧,给爷爷、父亲上坟,听着母亲和姑姑谈起家常,而眼前这幸福竟是如此的自然,绵长,如同陈年老酒,令人回味。 254、人情世故 回马山的路上,坐在吵闹的大巴车上,周思国眼前仍不时浮现老家的情景。 一天下午,初春时节,还在上小学的周思国放学回家,有些口渴,见水缸已见底,就挑着水桶到村里的水井打水,不料,提第二桶水的时候,水桶从井绳上滑落掉进了井里,周思国只好提着一桶水,跌跌撞撞的向家里走去。 那时,水桶已属于家里很值钱的家什,更为关键的是家里吃水全靠挑水,没了水桶,家里喝水就成了困难。周思国心里很清楚:招致父亲的责骂,甚至一顿皮肉之苦在所难免。周思国就想该如何挽回。 当满头大汗的周思国提着一只水桶刚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正好从地里收工回来。一见眼前的情景,尤其是从周思国那低垂着头,周思国的父亲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一声的责怪也没有,而是默默的走进了屋里,找来一铁钩子,绑在竹杆上,又从邻居家借来一长长的梯子,向井边而去。周思国不知父亲去干什么,又因自己的过错而心里极为不安,就悄悄的跟在母亲的身后,一同与母亲随父亲而去。 来到井边,周思国的父亲将长长的梯子放进了水井里,然后顺着梯子下井,周思国母亲担心周思国的父亲出现意外,忙上前道:“国儿他爹你要干什么。”周思国的父亲淡然道:“一会儿挑水的人多了,水桶就不好捞了。你照顾好国儿,别让孩子往水井边上看,小心掉进井里。”周思国更是担心父亲发生意外,但又知该做些什么,跟在母亲的身后,胆怯的目光不时的望向井里。 不长时间,满身湿透的父亲,浑身不停的哆嗦,手里提着一桶水艰难的从井里爬了出来。 虽然父亲从来没有责怪过周思国,但周思国的心里却一直不安。 在周思国的老家,过年是件极为隆重的盛事,被乡亲极为看重。周思国提拔了市委书记,成了老家人眼里共认的“大官”。然而,对周思国来说,每年回老家过年都如同过关。回到老家里先要请院里兄弟爷们坐坐,初一凌晨,还要到院里去拜年;初二,是上新坟的日子。自初三后,周思国就要去亲戚家拜年。本来拜年是表达心意的一种礼节,周思国下面有两个弟弟,谁都可以代替周思国表达一下心意。但似乎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表周思国去完成这一心意。每年回老家过年,周思国似乎都成了焦点。稍有不周,就会招来亲戚们的非议。周思国离开老家后,亲戚或是院里关系亲近的人就会找到周思国的母亲讨个说法。 其实,拜年也很简单,并非要跪拜于地作揖,而是道个安,问个好。家人亲戚讲究的是个礼节。原因很简单,周思国当了“大官”。平日里工作忙,官身不由己,可以不回老家过年,但既然回老家过年了,就要给院里尤其是一家人,还有比较亲近的亲戚家长辈拜年。以此衡量他们在周思国心中的位置,如果周思国稍有不周,那便是周思国看不起他们,是怕日后找其办事,周思国在故意疏远他们。 越是关系亲近的人越是计较。同样的道理,每年春节只要周思国回老家,前往周思国家拜年的人特别多,而且去的特别早,可以用争先恐后来形容。经常过年的饺子还没吃完,已有人前来给周思国的父母拜年。 一年春节回老家过年,长时间没回老家了,农村发展变化非常快,每家的房子都重新进行了修建,原来的位置已找不到,年初一大早就要出去拜年,天色尚黑,周思国根本认不出家族长辈们的房门,就随同前来给其父母拜年的同辈人一起外出拜年。因对老家的情况不太了解,,每到一家,周思国总是在最后。周思国家人丁较为兴旺,又恰恰辈份较小,拜年的队伍也就较长,有些院里人对周思国是否前去拜年也就看得不是很清。 不回家过年,上了年纪的老母亲惦念,而且老母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周思国很想多陪伴母亲幸福的度过晚年。另外,村里人也会颇有非议,有时甚至当着老母亲的面,使老母亲感到难堪,说是周思国官当大了,架子也大了,忘了庄乡可以,怎么能忘了老娘呢?回老家,老家亲戚的计较,也会使周思国感到头疼。乡俗,那说不清的礼节,使周思国感到处理起来比工作还棘手,成了周思国的心病。 又是一年的春节,回老家,周思国的母亲专门叮嘱周思国一定别忘了去院里一婶子家去拜年。周思国不解,心想:每年春节只要回老家,都要去给那婶子拜年,为什么偏偏今年娘专门叮嘱自己?娘就告诉周思国,去年春节离开老家后,周思国前脚走,院里那婶子后脚就找到了周思国的母亲,上来就问,哪里得罪了老嫂子?周思国母亲不解,就对那婶子道:咱老妯娌俩处了这么多年,别说得罪了,脸都没红过,你这话啥意思啊?经周思国母亲询问才得知,周思国忘了前去为那婶子拜年。虽然周思国的母亲没有责怪周思国,但周思国心里很是不安。就将前去为那婶子拜年的事告诉了娘,可能人太多,那婶子没有专门留意周思国,因而产生了误会。周思国的母亲特别嘱咐周思国:再到院里拜年的时候,尤其是到了关系较亲近的长辈家,一定要走在前面,时间来不及多说话,问个好也行,一定要让对方记着自己去拜年了。这样一来,每年回家拜年,周思国很是忙碌,每家都要由路上的队尾变成进门时的排头,而每去一家,似乎前为长辈拜年的只有周思国一个人,长辈们总是拉着周思国的手,拉上好长时间的家常,而每次的话语又似乎一致的重复:什么回来的啊?媳妇和孩子都回来了吗?等等。害得周思国常常从这家出来,要跑着到下一家。 礼节最重还当属母亲的娘家人,先去舅舅家,两个姨有意见,说是姨舅不一样亲,即使先去了姨家仍存在谁在先谁在后的问题。有时为了赶时间,周思国一天要前往两个姨家去拜年,因姨舅都在外村,就产生了在谁家吃饭,不在谁家吃饭的问题。在谁家吃饭,似乎谁家很有面子,心里自然很高兴,而未能吃上饭的亲戚,自然心里不痛快。周思国不能同时吃两家饭啊。后来,周思国的母亲干脆对周思国道,如果时间来不及,所有的姨舅家都不去了,在家陪娘吧。反正都是姥姥门上的亲戚,事后,由娘来解释。娘还对周思国说,国儿好不容易回家陪娘过个年,抽时间给他们去拜年,到头来还弄的这个有意见,那个不满意,以后不去了,哪里也不去了,在家陪陪娘,他们有意见就冲我来。虽然娘嘴上这么说,但一到了年初二后,去亲戚家拜年的日子,清早上完坟,送走爷爷娘娘,周思国的母亲又开始嘟囔起来:赶明儿,国儿先去哪个姨家拜年啊。过完年,周思国要回城里,娘依依送到村外,嘴里总是在重复着:国儿光忙着给他们拜年了,还没陪娘说说话呢。 同一的内容,同一的心情,不同的只是过去的岁月,娘越来年纪越大了,越老了。 娘的身影刚刚退去,笑容可掬的大老王老师又浮现周思国的眼前。 起初,也就是高中刚入学时,大老王老师留给周思国的印象并不太好。家境贫寒的农村学生,周思国因穿着破烂,很是显眼。或许大老王名校大学老师,不仅相貌堂堂,而且穿戴尤其是仪表又颇为讲究,即使在夏天,从不穿汗衫,整天穿着吊带裤,外扎腰短袖衬衫。与那些夏天穿着老头衫,甚至是汗衫为学生上课的农村老师形成了鲜明对照。 周思国所在的中学为农村学校,学校的老师大部分来自于留校的高中毕业的学生。周思国很清楚记得,上高二时,教材改革,好多内容,老师未曾接触过,只好夜里自学,白天再教学生。但在周思国的眼里,朴素的农村老师与仪表颇为讲究的大老王老师不同,农村老师虽然教学一般,但却让周思国感到特别亲切。周思国对大老王老师的成见并不完全来自于农村寒门学子的自卑,还有那感觉与大老王老师先天有种说不清的隔阂。大老王老师对学生要求特别严,为了提高同学们的语文写作和鉴赏水平,每天在正式上课前,都要求每位同学熟记一篇新的唐诗宋词,并对前一天布置的作业进行抽查。大老王老师似乎故意与周思国作对,每次周思国都是重点检查的对象,而有时,周思国并未做到全部背诵下来,常常在全班同学面前难堪,时间一长,周思国的心理就有了阴影。还有,在周思国眼里,大老王老师是一位意见篓子,对学校这也看不惯,那也不顺眼,尤其是上课时,经常当着学生的面,对学校提意见,使人感觉负面的心理特别重。当然,周思国对大老王老师也有正面的感觉,不愧为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学识渊博,为人正派,尤其是在教学上责任心极强。 彻底改变周思国对大王老师负面印象的是,周思国至今都觉羞愧甚至是改变命运的不光彩之举。 255、食堂被捉 那是秋天的一个傍晚,轮着周思国和另一个叫王大祥的同学,负责用簸箩将全班同学的干粮,从学校的食堂抬回教室。那天,或许闲来无事,还未到开饭的时间,王大祥便邀周思国去抬干粮,周思国也想早点领回来,免得一旦排在后面,打饭的时候,学生与学校教职工打饭的人太多,耽误时间。 因平时同学们打饭,只能在学校食堂的窗口外面,由里面的厨师,排队发放。因此同学们平时根本进不了食堂内部。还未到打饭的时间,王大祥见食堂的大门已开着,或许出于好奇,就向周思国提出到学校的食堂里面去看看,看看那熬粥的大锅,还有那耸立房顶的笼屉。 饭前,厨师已打开笼屉,将蒸好的馒头,还有玉米窝头之类的干粮,放在地上晾着,等开饭时,发给订好饭的同学们。 一走进学校食堂内部,顿时新蒸馒头的清香扑鼻而来,寻眼望去,装着刚出笼满满雪白馒头的笼屉摆满了一地,王大祥见四周,除了周思国外并没有其他的人,便拿起一个新蒸的馒头就咬了一口,然后,又拿起几个揣进了怀里。见周思国无动于衷,王大祥就捡起两个还有些烫手的馒头放在了周思国的手里。也许太饿或是那飘香馒头太诱人的缘故,周思国并没有拒绝。王大祥塞给周思国两个馒头后,急忙向食堂外走去,然而,却与一位走进来的胖厨师撞了个满怀。王大祥一见事不好,还未等那胖厨师反应过来,扭头就跑。 周思国的父母自小就教育周思国,人穷不能志短,向其灌输“小时偷针,大了偷金”。一旦父亲知道自己在学校偷东西,非打死自己不可。瞬间,可怕的情景不由的浮现于周思国眼前,脑子一片空白,双脚却怎么也迈不动。 或许那胖厨师见周思国较老实,从周思国手里夺过馒头后,瞥了周思国一眼,然后奋力向逃跑的王大祥追去。 或许自知已闯下大祸,当那胖厨师从食堂跑出来的时候,王大祥早已逃进了厨房前的玉米地里,然后又翻过学校的院墙逃进了村里的庄稼地里,很快变得无影无踪,那胖厨师只好悻然而归,见周思国仍站在厨房原地,低着头。也许那胖厨师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担心随着打饭学生的增多,此事一旦传开,对周思国日后影响不好,就将周思国叫到了食堂的办公室,询问了周思国姓名、班级、班主任是谁等一些基本情况后,派人喊来班主任大老王老师。 或许平时对大老王老师有些成见,周思国一听要喊大老王老师处理此事,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心里不仅仅是紧张,而是恐惧,忙不停的向那胖厨师求饶,并请求那厨师,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老师和家里,甘愿受罚。当然,食堂的厨师并没有被周思国的苦苦相求而原谅。不长时间,大老王老师急忙赶到了厨房。出乎周思国意料的是,大老王老师一见周思国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愤慨,而是怜惜的目光望了周思国一眼后道:你去教室学习吧,余下的事,由我来处理。听说要放自己走,周思国先是一怔。大老王老师见周思国仍站在原地未动,似乎有些生气,怒喝道:你还不赶快走,非要让我踹你才走啊! 周思国一听,知道大老王老师在袒护自己,感激的目光望了大王老师,还有那厨师一眼,低头走出了厨房的办公室。 回教室的路上,前来打饭的同学如水。而周思国始终感到总是有异样的目光在望向自己,就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周思国没有直接去教室,他不想再见到同学们那异样的目光,虽然此事同学们并不了解。 周思国独自一人来到了宿舍。周思国心里很是难受,独自坐在炕沿上,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是自杀。但又想,一旦自己就这样走了,作为大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有谁来关照?于心更不忍的是将来父母老了,有谁来伺候?父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即将长大成人,本是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的年龄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周思国又想到,发生偷盗事件,学校肯定不会轻饶自己,如果被开除回家,升学梦破灭,背上一个盗贼的恶名,即使在家种地,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前途,不仅将在人们的白眼度过一生,而且有谁家肯将女儿嫁给自己。想到这,周思国又万念俱焚,脆弱的心灵崩溃了,再次想到了死,而且竟是如此的强烈和果断。 周思国本想找来绳子拴在房梁上,以此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但未找到绳子,只好解下身上的腰带。周思国将腰带搭在房梁的铁架上后,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就在周思国欲向炕沿前一跃,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宿舍门前传来大老王老师的怒呵声:你想干什么?!大老王老师说着,上前将周思国紧紧的抱在怀里。周思国心里感到特别的温暖,泪水禁不住潸然而下。大老王老师愤然道:学生饿了,拿个干粮吃有什么了不起的?别说是学生拿学校的干粮,就是要饭的,来讨口饭吃,学校也要给啊。这么点小事就自寻短见,长大了还能经得起什么风浪和挫折?!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如果你感到内疚的话,就要努力学习,将来做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让更多的人免受饥寒。 大老王老师说着,上前抽下挂在悬梁上的腰带,还给了周思国,轻声道:这事我已处理完了,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仍像过去一样,好好学习吧,争取考上大学,为自己,也为学校争光。 果然,正如大老王老师所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周思国依然同往常一样,上学读书。后来,不知为什么,此事在校内悄然传开,传说是王大祥偷了学校的馒头。而王大祥自知闯了大祸,跑出学校后,再也没有去过学校。后来,周思国曾专门寻找过王大祥,始终未得音讯。王大祥的家长找过学校,但了解了真相后,也不好说什么。时间一长,人们就淡忘了。而此事却一直被周思国刻在心里,至今未忘。 考上大学后,周思国看望恩师,无意间又谈起了此事。周思国对学校的后续处理又多了些了解。 因大老王老师出面,食堂厨师虽然放走了周思国,但此事并未到此结束。或许与大老王老师与生俱来的性格秉性有关,平日里,大老王老师经常就食堂的管理,还有饭菜质量向学校领导提意见,食堂的厨师受校领导的批评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大老王老师所提意见又非常合理,食堂的厨师对大老王老师只能敢怒不敢言。周思国作为大老王老师班上的学生,又因偷食堂的馒头,当场让食堂的厨师抓了现行,于是,便为食堂难为大老王老师提供了绝佳的借口。 放走周思国,食堂的厨师便将状告到了校长,并且还煞有介事的添油加醋称,之所以周思国胆大妄为,大白天敢偷食堂的馒头,主要是因为背后有大老王老师的包庇,是大老王老师为了顾及自己的声誉,故意放走了周思国。为惩戒周思国,加强对全校学生的管理,强烈要求校领导将周思国开除,教不严,师之惰,并同时强烈要求学校追究班主任大老王老师的责任。 校长是位工农干部,文化水平不高,但思想觉悟却不低。一听说发生学生盗窃学校干粮的事件,很是生气,当即作出开除周思国的决定,并引经据典称,古人尚知廉耻,曾留下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动人故事,而学校作为教书育人的地方,竟然发生学生大白天公开盗窃学校馒头的事情,不仅传出去对学校的影响不好,这样的学生将来走向社会也是祸害,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开除了事。也有的校领导不同意校长的意见,学生饿了,一时糊涂,偷吃了学校的馒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批评教育,再罚个钱,以示惩戒就算了,一旦开除将影响学生一生的前途,必须慎重。 僵持不下,学校决定召开由学校老师代表参加的校领导扩大会议,研究对周思国的处理问题。会上,同样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与学校领导意见不同的是,有些老师尤其平日对大老王老师有意见的老师将矛头直接指向大老王老师:周思国作为学生,之所以犯下性质如此恶劣的错误,其根本原因在于背后有大老王老师的包庇与纵容,是其严重偏离教育路线而造成的恶果,不仅要开除周思国,还要对负有管教责任的班主任大老王老师给予严肃处理。 大老王老师一听就急了,极力为周思国开脱道:你们处理我没有管教好可以,但不能处理周思国同学,即使将我开除,也不能处理周思国。校长有些不解,就问其原因。大老王老师则道:我的学生没有教育好,我的确有责任。但周思国却是未成年人,正如毛zhuxi当年所说的,正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毛zhuxi还说过,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你们可以不尊重一个爱提意见的老师,但毛zhuxi的话你们也不听啊? 校长对毛zhuxi有着深厚的感情,一听大老王老师搬出了毛zhuxi的教导,顿时怔住了。当场决定,既然毛zhuxi有过这样的指示,就坚决按照毛zhuxi的指示办,周思国不开除了,大王老师则作出深刻检查。为严肃校纪,按照偷一罚十的规定,连同王大祥偷走的三个馒头,共向周思国罚款十元,五日内交到教务处。大老王老师当场拿出十元钱,交给了学校领导。 后来,周思国还专门向大老王老师请教:什么时候列宁说的话变成了毛zhuxi的指示?大老王老师笑言:不这样说,他们会放过你啊?再说,那些只知道是领袖说的,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讲的。 此事虽然过去了三十多年,但时常浮现周思国的眼前,每每想起都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大老王师的积极争取,如果不是那校长一时开恩,那他现在将是怎样的情景啊?于是,周思国就想:“磨难是上帝送给立大志者最好的礼物。”周思国又想,或许正是由于特殊的经历,改变命运的愿望超乎寻常的强烈,咬着牙的努力学习,也就造就了今天。同时,也给家人尤其是大弟弟树立了榜样。周思国还时常想,如果当初的境况像现在的农村这样优越清闲,自己还会不会像当初那样努力拼搏,是否会有今天的成就? 一路胡思乱想间,大巴车驶进了马山长途汽车站。 快到家了,周思国突然停住脚步,对妻子道:你自己回家,我去办公室看看。周思国说着将手里从老家带来母亲亲手烙制的火烧递给了妻子,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妻子不清楚周思国此时的心思,也不便多问,无奈地摇了摇头,独自回家。 256、警觉 周思国刚刚打开办公室房门,秘书听见声响后,就急忙从隔壁办公室走了出来,见是周思国,便迎上前。未等周思国开口,秘书便上前打招呼,似有急事要请示周思国。周思国见状,道:“到办公室说吧。” “没有什么急事,有些文件等着您批。”秘书道。 周思国点了点头,道:“那抓紧送来吧。” 秘书又回到办公室。不长时间,秘书抱着一叠文件夹走进了周思国的办公室。周思国的秘书将文件夹放在周思国的办公桌上,顺手打开了热水器,想为周思国泡上热茶。周思国道:“我自己来吧。” 秘书刚想退出周思国的办公室,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周思国道:“书记身体怎么样啊?”周思国微微一笑,未语,但心里却道:“是啊,虽然这次回家非常劳累,但不知为什么,低血糖病却没犯。看来,还是老家养人。”想到这,周思国内心不由的顿生一番感慨,但嘴上却道:“还有事吗?” 经周思国提醒,秘书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周思国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天和今天上午,吴副书记连着打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办公室。像是有急事向您汇报。” “噢。”周思国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周思国秘书说着,为周思国泡好茶,刚欲离开,传来周思国的声音:“你通知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到我办公室。” “现在?”秘书道,满脸的不解。 周思国点了点头。秘书见周思国剑眉凝重,似有心事,没有马上离开,在等待周思国的指示。果然,周思国稍思考后,又道:“再通知办公室主任参加,让办公室会务科负责做好会议记录。” 周思国秘书见又是一次较为重要的会议,丝毫不敢怠慢,急忙走出了周思国的办公室,逐一落实去了。 盏茶过后,先是纪委书记走进了周思国办公室。纪委书记见周思国在忙着审阅文件,就不由地道:“周书记周末也没休息啊。” “你不同样没休息吗?”周思国合上文件夹道。 纪委书记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苦苦一笑。周思国又道:“前山县王亮的案子调查得怎样了?” 纪委书记见周思国仍在关心前山县新闻播出带的事,就将整个事件向周思国作了简要汇报:按照王亮向周思国反映的情况,市纪委调查组又进行了全面核实,基本事实已查清,与王亮反映的情况基本一致。只是县广播电视台长的问题较为复杂且严重,不仅违纪,已涉嫌犯罪,纪委调查组的意见是,将那台长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周思国听后,淡然道:那是你们纪委的职责,按有关规定和程序办理吧。 纪委书记觉得周思国的话很有道理,就轻轻的点了点头。但又似有心事,双眉紧皱。周思国似乎看出了纪委书记的心思,颇感不解,就轻声道:“还有什么难处吗?” 纪委书记听后,便忙道:“吴副书记……。”纪委书记话刚出口,突然间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的支吾起来。 一听纪委书记提及吴强,又想起与王亮谈话的情景,还有刚刚秘书向其报告说,吴强连着两天打电话向秘书询问自己是否在办公室的事,周思国顿时预感到了什么,变得警觉起来。周思国仍装作若无其事,面无表情,看上去很镇静,在等待纪委书记的汇报。 纪委书记心里很清楚,在周思国回家探亲期间,吴强的表现似乎有悖领导干部的规矩,或是犯了大忌。市委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如没有市委书记专门交待,或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市委常委们一般不会私下接触。 纪委书记心里很清楚,既然话已开口,已不好再收回,况且又牵涉吴强的事。否则,会引起周思国的猜疑,甚至是误会,但又不知周思国的心思,于是,索性就将吴强上午到其办公室的事情,向周思国作了汇报。 当时,纪委书记正加班审阅原前山县王亮与周思国的约谈记录,还有案卷,没想到,吴强敲门走了进来。纪委书记先是一怔,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吴强笑道:没什么事,散步路过纪委大院,就顺便走了进来,听说,纪委的一把手周末在加班,就上来看看。吴强说着坐在了沙发上,纪委书记见吴强短时间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就放下手里材料与案卷,起身为吴强倒上杯热茶。然后,坐在办公桌前,与吴强闲聊了起来,主要内容是涉及纪检的一些政策规定,对受贿的认定,还有退赃的规定,以及下海经商的最新政策等等。大约坐了一个小时,见纪委书记不愿深谈,吴强就知趣的离开了纪委书记的办公室。 听完纪委书记的汇报,周思国没有表态。过了一会儿,周思国望着纪委书记,似乎若有所思道:“近期安排一次理论中心组政治理论学习吧。” 周思国的话,有些出乎纪委书记的意料。纪委书记心里不由的一怔,心想:周思国是何意?是专门针对吴强,对市委领导干部敲下警钟,还是针对下步的梁庄大开发?只有了解了周思国的心思,才会有针对性的安排啊。 就在纪委书记心神不定间,秘书走进周思国的办公室报告说,组织部长与办公室主任,还有负责会议记录的人员已到齐,在会议室等候。周思国望了纪委书记一眼,对秘书道:非正式的会议,还是请他们到我办公室来吧。纪委书记听说还有人参加会议,就挪了挪身子。 不长时间,与会人员全部到齐。周思国望了众人一眼后道:“星期天,耽误大家休息的时间,主要是有件比较急的事,想先商议一下,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然后,再提交常委会研究审议……。”周思国说着望了组织部长一眼后,继续道:“其实,今天也算是个部署会,会议主题只有一个,就是前山县县长王亮已向市委提出辞职,我已原则同意,已按程序将其辞职信转交组织部处理。”组织部长道:“已征求了sw组织部的意见,待市委研究通过后,再已按照程序,正式报sw组织部备案。” 周思国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请纪委,还有组织部,抓紧就前山县政府代县长人选拿出个意见,然后再按有关程序办理。” 周思国讲完议题后,办公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静寂之中,尤其是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在极力揣摩着周思国的心思。纪委书记更是感到茫然,心想:刚才在和周思国单独交谈的时候,怎么就忘了问问周思国会议议题了呢。否则,也不至于陷入被动。组织部长心里更清楚,凡是人事问题,都属于一把手的职责范围,会有自己的人选,大部分只是由组织部出面履行程序。因此,自己提出人选意见必须符合周思国的心思,尤其是像县级一把手这么重要的岗位,往往一把手必须由一把亲自决定,或是得到一把手认可。只要私下请示一下周思国,或是周思国有什么暗示,自己的任务基本上就算完成了。但问题是,往往周思国不会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前山县长辞职也太突然了,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传出来,自己也就没有思想准备,一时难以提出合适的人选。组织部长看上去同样感到很茫然,似在思考。 周思国很了解此时大家的心思,这样的场合,如果自己不开口,其他人不会主动发表意见。周思国望了办公室主任一眼后,道:“今天之所以让你也参加一下会议,主要目的是,前山县目前的情况非常复杂,尤其是在市委决定梁庄煤矿转型发展的关键时刻,前山县县长出于个人的原因,突然提出辞职,市委办公室要密切关注前山县的发展,加强督导,必要时,可向前山县派专门的工作组,确保前山县的情况反映上来,市委的各项部署得到落实。” 市委办公室主任在认真记录着,不住地点着头。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在静静的听着,努力从中了解些有价值的信息。 周思国说完又将目光望向纪委书记:“你的意见呢?” 面对周思国的突然提问,纪委书记一点的思想准备也没有,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在这场合,又不宜将昨天晚上王亮与周思国交谈的情况说出来。纪委书记似乎没有听清周思国在说什么,仍在低头深思。 望着眼前的情景,组织部心想:纪委书记先到了周思国的办公室,纪委书记肯定了解事情的经过,周思国事先与纪委书记作了沟通,自己也好借机了解一下周思国的想法。想到这,组织部长就不由的将目光瞥向纪委书记。 陡然间,纪委书记似乎想起了什么,将目光望向周思国,轻声道:“就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虽然王亮出于个人原因辞职,但按照组织程序,仍要对其在职期间进行离任审计……。” 对纪委书记的回答,周思国似乎很满意,不住地点着头。纪委书记又进一步道:“我想,我们下步将会同组织部门,组织好对王亮的离任审计,然后按照组织程序对新的人选进行监督。” 257、走马换将 jw书记的回答,尤其是建议,使zz部长有些扫兴,心想:完全是客套话,这哪是什么意见啊。但周思国听后似乎很满意。而事实上,jw书记说出了周思国的心里话:王亮辞职是个人行为,与目前前山调查的案件没有任何关系。对王亮的辞职申请,市里应该批准同意。然后,再有市rd召开会议,审议决定。鉴于下步前山县的转型发展,前山县县长的人选不能太仓促,一定要慎重,确保是一位公道正派、事业心又强,而又得到群众公认的好干部。 周思国心里很清楚,现在马山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前山县,虽然王亮辞职的事,眼前还限定在极小的范围内知悉,但很快将传出来。届时,会引发各种猜测,如处理不当,不仅会在前山甚至是整个马山引起巨大震动。不仅将造成干部群众的思想不稳定,甚至还会影响前山的经济发展。尤其是在前山县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统一干部的思想非常重要。jw书记刚刚的一番表态,使王亮突然辞职,变成了正常的zz调整,将有利于澄清人们的模糊认识。想到这,周思国又进一步补充道:虽然关于王亮的事,zz上目前还没有结论,但其在这时刻辞职,还有前山县新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给市委敲响了警钟,必须举一反三,认真反思。新县长人选一定要过得硬,一定要过执行纪律关,jw的同志要主动参与,帮着zz部门把好关。另外,按照我们刚才商议的内容,下个星期zz召开一次常委理论中心组学习会,学习内容还是按我们刚才议的,具体内容由市jw准备,会务由办公室负责。 “那时间呢?”jw书记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显得有些急切。 周思国想了想,道:“还是按市委常委例行学习时间,初步定在星期二下午吧。”周思国又对办公室主任道:“范围可以扩大到各县区委、政府和市直部门的一把手。” 周思国讲话的时候,zz部长在静静地听着,并不住的在心里盘算着:既然中心组学习定在星期二,周一周思国还要处理公务,看来前山县政府人选可能要排在周三以后研究了,这样时间上就有了主动。 zz部长正在为前山县长人选绞尽脑汁时,耳边传来周思国的声音:“按规定,县处级主要负责同志辞职的时间,一般多长啊?” “大约在三个月以内吧,具体时间我回去再查查。” “好。要在王亮同志辞职答复的时间内,确定前山县政府主持工作的负责人。”周思国道。周思国刚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我的意见是,在确保前山县长候选人过硬的前提下,越快越好。而且对王亮的zz审核,与前山代县长候选人提名,一并进行。” 从周思国的口气上听得出,虽然时间上,比zz部长想的还宽松些,但zz部长心里更清楚,zz部长提的人选必须与市委的条件合拍,尤其是眼前前山县正处于经济转型发展关键时刻,担负着市委的重任,一旦人选不合适,自己将来要承担责任,就想借此机会听听周思国的想法。zz部长试探道:“周书记还有什么具体指示和要求吗?” zz部长心里也明白,干部的提拔任用是件极为敏感的事情,在这场合提出来并不合适,但又想,将来jw也参与,当着jw书记的面提出来,也没什么不妥。虽然办公室主任在场,但自己只是就候选人条件征求周思国的意见,并没有提出具体的人选建议,想来,周思国也会理解。想到这,zz部长心里稍宽慰了些。 果然,耳闻zz部长一席话,周思国先是一怔,先是将目光望向办公室主任,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将目光望向jw书记,道:“你们纪检部门有什么意见?”面对周思国的突然提问,jw书记一时语塞,笑道:“jw的主要工作,是对zz部门提出的人选进行审核,作出廉政回复,具体条件,我还真没仔细考虑过。” 对jw书记的回答,周思国似乎有些不满意:“非常时期,就要采取非常措施,jw可以提前介入吗?” 挨了周思国的批评,jw书记的脸色有些泛红。 周思国说完,又将目光望向zz部长:“我个人的意见,市委对前山县政府主要负责人选的提名,要严格按照干部任用规定,作风一定要过硬。同时,还要考虑到前山县目前的实际情况,一定要选一个政治责任心强,敢于担当,又懂经济,善于与干部群众沟通交流,有开拓精神的领导干部。”周思国说完,又将目光望向jw书记,笑道:“你还有具体补充的吗?” 此时的jw书记正在回味着周思国说过的每句话,见周思国再次征求自己的意见,就忙道:“周书记的要求已很具体了。” 周思国刚要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微微一笑,又补充道:“眼光要放远一些,人选的范围可以确定在整个马山,必要时,也可以寻求swzz部的支持,帮我们选派一位政治能力作风都过硬的干部也未尝不可啊。总之,各方面一定要非常优秀。年龄也要尽量年轻一些。” 周思国的每句话,都深深的印在了zz部长的脑子里,但使其不解的是,为什么,周思国一直在征求jw书记的意见,其中有什么暗示?或释放怎样的信号?jw书记也感到有些困惑:干部问题,是zz部门考虑的事,为什么周思国一再征求自己的意见?搞得自己有些尴尬。 或许周思国看出了jw书记的心思,望向jw书记,道:“这次回老家,我去了趟我的高中母校,心生好多感慨。我在想,人这一生,不可能在平坦中度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的身上,难免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就像我,也存在好多不足,工作上也不敢保证没有出现过失误,但问题是,犯什么样的错误,对待所犯错误是怎样的态度。从zz上来说,应该给那些犯错误或是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人,以改正的机会。将政策说透,把道理讲明白。这次回老家,路过果园,看到挂满枝头的红苹果,我就想,一棵苹果树,如果不嫁接,长的果子不仅小,而且又苦涩,于是,要想改良品种,就必须嫁接。但对我们领导干部来讲呢,这又意味着什么?其中的道理,我一时还没有想明白。希望大家尤其是市jw,还有zz人事部门,可以作为一个课题去思考一下。” 突然间,jw书记还有zz部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周思国根本不是去老家看望老母亲,而是想避开喧嚣的城市,静心思考一下马山的未来发展。真是领导的心思永远看不明白,也猜不透。 就在与会同志满脑子琢磨着周思国所言的含义时,周思国却突然道:“今天的议题都明白了吧?”周思国见大家没有异议,又道:“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大家回去认真准备吧。” 秘书以为周思国刚从老家回来,又主持召开了一次重要的会议,肯定很累了,就进来收拾办公室。但见周思国仍坐在办公桌前思考,不时的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丝毫没有回家吃饭的意思。秘书正疑惑间,周思国道:“你帮我泡包方便面吧,我有些饿了。”秘书不解,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道:“书记,您不回家吃饭了?”周思国似乎没有听清秘书的话,又道:“然后,你再把会务科的负责同志喊来。” 周思国说完,见秘书离开了办公室,就拿起了办公桌上专线电话,拨通了jw书记的电话,详细了解市委办公室主任的表现情况,尤其是最近有没有人民来信或是反映其有问题的线索,以及负面反映。jw书记在电话里,如实向周思国作了汇报。周思国又将今天晚上将召开市委常委会,会上,就周二举行市委理论中心组学习的事,请jw书记向市委常委们通报一下,预作准备。 刚刚放下电话,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拨通了swzz部领导的电话,将王亮辞职的事情,连同前山县政府目前工作情况及下步的人事安排,还有自己的初步考虑向swzz部领导作了简要汇报,并征得swzz部的同意。 与swzz部领导汇报完工作后,周思国长吁了口气,但又想,自己向swzz部领导汇报工作,是领导层面的事先沟通。虽然处级干部的任免权限在市委,但按照zz程序应向swzz部报备。想到这,周思国又拨通了市委zz部长的电话。周思国通知zz部长,马上到自己办公室。 市委zz部还没到家,便接到了周思国的电话,知道周思国有急事,就不敢怠慢,不长时间走进了周思国的办公室。 258、市委书记的心思 一见市委zz部长,周思国便问:“前山县县长提名人选的事,考虑得怎样了,在心里有眉目了吗?” 听了周思国的问话,zz部长颇感困惑,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心想:刚刚散会,就催要结果,周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周思国似乎看出了组长部长的心思,就语重心长道:“时间不等人啊。”接着,周思国就刚刚向swzz部汇报的情况,向zz部长作了简要通报。周思国道:“鉴于前山县目前的情况,我个人的意见是,暂由市委办公室主任主持县政府的工作,鉴于王亮的辞职申请,市里还没有正式批复,暂任命市委办公室主任为前山县委副书记,县政府党组副书记,列王亮同志之后。在向swzz部正式汇报完后,今天晚上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主要议题是通报王亮同志辞职,研究并确定前山县政府主持工作人选。然后抓紧对前山县长人选提出意见。” zz部长刚刚走出周思国的办公室,秘书便端着泡好的方便面走了进来,周思国微微一笑,从秘书手里接过了方便面。 又是繁忙的一下午,晚上还要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周思国伸了下懒腰,刚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想活动一下身体,电话便响了,是zz部长打来的。zz部长报告说,已就前山县政府初步人事安排向swzz部作了正式汇报。swzz部同意市委的意见。听完zz部长的汇报,周思国又想起了什么,对秘书道:“请会务科的同志进来。” 秘书则道:“会务科的同志一直在外面等着呢。”周思国忙道:“快请进来。” 周思国对会务科的同志交待说,晚上的会议分两个阶段召开,先开常委会,然后再召开市直部门主要负责同志列席的常委扩大会议。 如此会议安排,充满了神秘感,而会务科的同志不好多问,只好按照周思国的指示前去通知落实。 市委常委扩大会,虽然时间开得很短,却在马山引起极大的震动,私下议论纷纷,直呼:真没有想到,周书记办事如此果断,本以为棘手的事件,或是一场危机,瞬间在周思国面前化解了。甚至有的领导事先感到极为的不解,听说周思国回老家看望老母亲去了,本以为周思国心烦,独自一人回老家享清静去了。然而,没想到,周思国是故意避开干扰,独自谋划大事去了。对周思国从心里更加佩服。更有消息灵通的领导,听到王亮辞职的消息后,在向zz部推荐或是打探人选,起初,zz部的领导满脸的愕然,曾认为是谣传。甚至有省里的领导也在关心王亮辞职的事,前来推荐身边的人到前山县任职。没想到周思国快刀斩乱麻,一个周末,就在王亮将辞职申请交给周思国不久,周思国便将前山县府主持工作的人选确定了下来。这样就为周思国充分考虑前山县长提名人选留下了足够的时间,也排除了外界干扰。如有领导推荐,市委已决定办公室主任前往前山县政府任职,而且排在王亮之后,明显是接替人选,只是在等zz程序而已;如果周思国有另外的想法,可以随时将办公室主任再调回市委办公室工作,因为毕竟是临时安排,尚没有经过县rd确认,而且属于平级调动。 虽然周思国下午召集的会议仅是一次务虚或是碰头会,也许由于jw书记与zz部长特殊身份的缘故,仍然引起马山市领导极大的关注,尤其是办公室主任参加会议更是令人不解。按照市委的惯例,研究人事问题,办公室主任一般不列席会议,而办公室主任列席会议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可能市里出台相关政策或是市里有重大工作部署。办公室主任列席会议的主要目的是督促贯彻落实市委决策部署。甚至连办公室主任也没想到,市委这么快就决定让自己去主持前山县政府的工作。会议散了,人们包括市委办公室主任才恍然大悟。 会议结束了,或许有些劳累,或许有着更深的考虑,周思国一改以往会议结束先走出会议室的惯例,而是一直坐在座位上,目光不时的望向走出会议室的与会人员。与会人员低头走出会议室,似有心事,不时的回头望向仍坐在zhuxi台前的周思国。 一走出会议室,与会人员便传来不绝的窃窃私语声。 周思国见身边的jw书记收拾着记录本要离开zhuxi台,就悄声道:“稍等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我还有事需与你商议。”周思国说完,目光望向依次走出会议室的与会人员。jw书记顿时心领神会,仍坐在办公室。周思国见与会人员已陆续走出会议室,又起身对jw书记道:“我先离开,你随后到我办公室。” 在去周思国办公室的路上,jw书记不住的在思考:刚开完会,周思国会和自己谈什么,仅仅是为了下个星期读书会的事吗? 走进周思国办公室,jw书记尚未坐下,周思国便将文件夹,还有笔记本往办公桌上一放,对jw书记道:“你对老吴了解吗?” “老吴?周书记说的是吴强副书记吧?”jw书记不解道。 周思国望着jw书记,轻轻的点了点头。 jw书记不清楚此时周思国的心思,因涉及市委副书记,jw书记言辞格外谨慎。jw书记两眼望着周思国笑了笑,道:“周书记您这突然一问,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实事求是吗?”周思国的声音很小,但很严肃。 jw书记心想:在这时刻,周书记怎么突然关心起吴强来了?难道吴强有什么把柄被周书记抓住了,还是收到有关吴强的举报信了?jw书记边揣摩着周思国的心思,边试探道:“这老吴,平时好喝点酒……。” “就这些?”周思国一双剑眉依然紧盯着jw书记,道。 显然,周思国对jw书记的回答并不满意,jw书记就又补充道:“还有,就是有些贪玩……。” “贪玩?” “哈哈。周书记你知道吗?私下,有些干部送老吴一个绰号叫玩神。据说,有人戴着文玩从老吴面前一走,老吴马上能说出文玩的品质、产地、做工,甚至连估价都差不多。听说,每个周末,只要有时间,老吴都要去文化市场淘宝去。但老吴自己说,没事活动一下身体,去文化市场转转,顺便察看一下马山的经济发展态势。”jw书记笑道。 “去文化市场搞经济发展形势调研?挺有新意啊。不过,玩文玩需要花费好多钱财和精力啊。”周思国随声道。 “所以,有人反映老吴与梁庄煤老板走的比较近。”jw书记敛起脸上笑容,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 “走的比较近?”周思国自言自语道。忽然间,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板起脸道:“近到什么程度?” 面对周思国的突然发问,jw书记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笑道:“只是听说,我们还没有作深入的调查了解。” 耳闻jw书记的回答,周思国似乎有些不满意,道:“jw不同于一般部门,对社会上的一些传说,普通百姓当作笑话,或是茶语饭后的谈资,开个心,解个闷,或许可以理解。但jw不同了,听到有什么传说,尤其是有关市委领导的一些言传,要格外留意,有问题去落实,绝不姑息;没问题,通过一定的方式,通过一定的场合,还我们干部一清白。” 面对周思国的批评,尤其是联想到前段时间,社会上有关周思国的传说,jw书记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甚至是有些窘,忙道:“我们定当以此为戒,改进我们的作风。” 或许对jw书记的回答,周书记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周思国没再说什么,两眼望着jw书记,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周思国又道:“既然老吴这么喜欢玩,还好喝点酒,那他与爱人的关系处的怎样呢?” jw书记知周思国在关心吴强的生活作风问题,周思国话音尚未落地,jw书记便道:“这方面的问题还真的没听到什么负面的反映,倒是有人反映老吴比较怕老婆。我也曾问过老吴,老吴总是笑而不语。” “噢。作为一位领导干部注重处理好工作与家庭的关系,维系家庭和睦,值得让人称赞啊。”周思国的话耐人寻味,看上去,若有所思。 短短一席话,周思国似乎对吴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然而,却在jw书记的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周书记怎么今天突然关心起吴强来了?与商人关系走的近,作风问题,周书记这看似随意的背后又隐含着什么?难道,周书记在暗示自己要查一下吴强?而吴强可是省管干部啊?如果真的要查,那必须掌握确凿证据,向省jw进行汇报才行啊。 jw书记胡思乱想间,耳边又传来周思国的声音:“下个星期常委理论中心组学习的事有什么考虑啊?” 怎么周书记又关心起常委理论中心组学习的事来了?难道周书记又有新的考虑?jw书记不知周思国的心思,不知该如何回答,就道:“想听听周书记的指示。” 259、园林嫁接 周思国稍沉思后便道:“我觉得,有机会,你去趟果园,或是找个园艺师聊聊。作为领导,尤其是作为纪律监督,或是人事管理部门的领导,最好了解一下嫁接的原理,或许对我们干部管理大有益处。” 当jw书记第一次听周思国向其谈起嫁接的事,jw书记以为,周思国作为农村长大,对农村情有独钟,也就没太在意。然而,又闻周书记再次提出嫁接的事,似乎觉得这嫁接绝非仅仅是园林技术,周思国将其与纪律监督紧紧的结合在了一起,在其心里有着更深的考虑,对这方面的知识自己了解太少,又实在想不起与纪律监督有什么关联,自己不便多问,只能静静的听着。 周思国似乎并没有顾及此时jw书记的心思,依然若有所思道:“实际上,嫁接的原理不仅仅只适用于植物。我听医生讲,如果人骨折了,成功接好后,会比原来还要结实,或许这也是一种嫁接技术的运用,自我嫁接。” 周思国望了jw书记一眼后,继续道:“我听喜欢文玩的朋友讲,同样木料,凡是色泽、图案漂亮的木珠,一般不是原木做的,而是木瘤瘿子,之所以会产生漂亮的木纹,是因为植物在生长的过程中,或是受到了外伤,或是遭受了虫害,或是病毒,如果没经受自我修复,那植物就会死掉。与此相反,经过了自我修复,不仅健康生长,而且形成的木纹会更加漂亮,木质更加坚硬。只是与植物嫁接不同的是,那瘿子,还有断骨的修复,是肌体一种自我修复,嫁接则是人为的将品质优良的植物进行植入,使本原植物的品种得到改良。我们有时常讲,作为领导干部要学做啄木鸟,作一个好医生,治病救人,但我有时觉得懂点嫁接术,或许对一个干部的成长会更加有利。当然,刮骨疗伤,壮士断腕,会非常痛苦,但会对人体的自我修复更加有利。” 原来周思国也喜欢文玩啊,jw书记在心里默然道。但又似乎从来没有发现周思国手上,或是家里存有文玩。jw书记似乎从周思国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轻声道:“刚才会议中间休会时,与老吴一块去的卫生间。路上,老吴悄声对我说,周书记不愧是一位思考型的睿智领导,周书记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周思国听后,微微一笑,道:“那就看出于什么目的与动机了,出于公心,心里没鬼,根本不用去猜。如果出于私心,或是别有用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周思国见jw书记仍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心思,就不想再作解释,直接道:“你们还是抓紧请教一下园林师,让他们给你讲讲嫁接的原理吧,我想或许对你们zz好常委理论中心组学习会有好处。”周思国说完伸了个懒腰。jw书记知道周思国在下逐客令,就忙起身道:“周书记忙了一天了,肯定累了,早点休息吧。” 从周思国办公室出来,心事重重的jw书记径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刚刚走到楼下,习惯的抬头向办公楼望去。jw书记见会议室的灯亮着,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加快了脚步。 果然,正如jw书记所猜想的一样,一走进会议室,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jw书记面前。见jw书记走了进来,jw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忙站了起来。未等jw的领导和工作人员介绍,jw书记便向那满是疑惑目光的陌生人伸出了右手。jw的工作人员见状,忙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刚刚请来的全市最有名的园林师,张大林教授。” 张大林教授见自己面前站着的是jw书记,忙起身向jw书记伸出了右手。寒暄后,满脸困惑的张教授对jw书记道:“你们jw怎么了解起了嫁接知识,那是我们农技人员的事啊?”jw书记心想:是啊,其中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接着,jw书记将周思国的安排,以及与其交谈所提及有关嫁接的事,如实向张大林教授作了介绍。张大林教授似有所悟,不住的点着头。 按事先安排,张教授向jw书记及工作人员简要讲授了有关嫁接的基本知识。 我国是最早懂得嫁接术的国家,早在公元前一世纪的西汉末年,在《氾胜之书》一书,就有了用瓠苗嫁接成大瓠的嫁接记载。嫁接,植物的人工营养繁殖方法之一,利用植物受伤后具有愈伤的机能,将一种植物枝或芽,嫁接到另一种亲缘关系接近植物的茎或根上,使接在一起的两个部分长成一个完整的植株。嫁接的方式分为枝接和芽接。接上去的枝或芽,叫做接穗,被接的植物体,叫做砧木或台木。嫁接有利增强植物适应性;改变植物的品种,弥补植物残缺等。此外,嫁接还常被用作研究植物生理学、植物病理学、植物病毒学和植物zz发生学等的手段。总之,嫁接的主要目的,是具有亲缘关系相近植物的优秀基因得到传承。嫁接与现代克隆技术不同,克隆的原理是无性繁殖,生物特性得不到改变。但假如嫁接技术失败,也可能会适得其反,使生物原有的优良特性失去。 送走了张大林教授,jw书记仍坐在会议室的座位上,在回忆着张教授刚刚讲授的内容:嫁接的目的在于改变植物的性质和品种,或是使砧本或接穗植物的优良品性得到充分发挥。但嫁接失败,或是反向嫁接,还会使生物原有的优良品性丧失。此时的jw书记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周思国刚刚谈心的情景。 望着jw书记满是疑惑的目光,身边的工作人员有些不解。突然,jw书记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满是兴奋地道:“看来周书记又要有大动作了,我们一定要配合市委完成这一艰巨任务。”jw领导及工作人员不知此时jw书记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满是困惑的目光望向jw书记。或是由于太兴奋的缘故,jw书记竟忘记了劳累,对站在身边的jw领导,还有工作人员道:“按照周书记的指示,我们研究一下如何zz好市委常委理论中心组读书会的事吧。” 刚刚送走了jw书记,周思国便把秘书喊进了办公室。 秘书一走进周思国的办公室。周思国便让秘书给吴强打电话,问问其晚上是否有时间。周思国想请其喝茶聊天。 下午一见到周思国,秘书就将吴强要见周思国的事报告了周思国。周思国似乎没有听见,一点的反应也没有,秘书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而现在天色已晚,周思国却突然提出要与吴强一起喝茶。对周思国的举动,秘书很是不解,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不好多说什么,就问周思国,去什么地方喝茶,秘书好安排地方。 周思国同样有些不解,感到秘书似有心事,就有些不耐烦,道:“什么地方不能喝茶,喝个茶还讲究地方啊,来我办公室不行吗?” 秘书的职责就是执行领导的指示,不能干预领导的决定,尤其是周思国对秘书向来要求很严格,至今周思国的秘书仍对初任其秘书时的情景,记忆犹新。当时,周思国的秘书在秘书一室工作,主要负责一把手的讲话稿撰写和市委重要文稿起草。一天,周思国的秘书正在起草一份调研报告,办公室主任电话让其到办公室一趟。起初,周思国秘书以为又有很急的材料,没有多想就走进了主任的办公室。见办公室主任满脸严肃,周思国的秘书以为工作出现了什么差错,就极力在回忆哪个环节出现了失误。忐忑不安不中刚坐下,办公室主任便宣布了市委办公室的任免决定。办公室主任的话不多,只是强调,周书记对秘书的要求很严格,工作中一定要谨慎。对办公室的任免决定,周思国的秘书感到极为突然,心存困惑:周书记为什么不用原来那秘书呢。市委办公室负责对市委领导秘书的管理,也许工作上的原因,周思国现任秘书对前任秘书接触较多,而且也曾在一室作过同事,只是前任年龄稍大些,而且做事也干练,文字水平较高。后来才渐渐明白了其调离秘书岗位的原因,就在林发跖上访事件发生不久,周思国前任秘书接到了一封其老家写给周思国的上访信,没经过周思国审阅,那前任秘书便直接将上访信转到了相关部门处理。周思国知道后非常生气,便以让其到基层锻炼的名义,安排到了一个镇上工作。 想到这,周思国秘书不好再多说什么,赶紧按照周思国的指示,安排两位书记喝茶的事了。 秘书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周思国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耳边不断回响着下午秘书还有jw书记,对自己说过的话,心想:老吴会找自己谈什么呢,又为什么这么急切?又想:副书记找一把手交谈工作或是汇报思想也很正常啊?尤其是面对下步的工作,自己也想听听老吴的意见,了解一下老吴的心思。 260、也曾年轻过 自己见周思国的想法,分别通过jw书记,还有周思国的秘书进行了传递,想来周思国应已知悉,但为什么到现在周思国一点的信息反馈也没有?是周思国日程安排紧张,没有时间见自己,还是不愿见?吴强心里很烦,神思恍惚,似乎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整整一天,吴强一直心神不宁。散会后,吴强没有回家,独自一人来到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想安静一下。 开了一晚上的会,本来心情又不好,也许太疲劳了,坐在办公桌前,吴强越发感到孤独,稍坐后,就回了家。 茫然的吴强,回到家,感到头有些沉,想睡觉,又觉得时间有些早,就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掬一捧清水,冲洗一把脸,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吴强抬头不由的望向眼前的镜子,顿时,不由的一怔,感觉镜中的自己竟是如此的陌生,不知何时,额前,还有两鬓陡添了缕缕白发,满是血气的红颜似乎也多了些许的锈色,似乎一夜间,苍老了许多。望着眼前路人般的自己,心中不由的叹道:岁月真是块无情的磨刀石,悄无声息中,不仅磨平了人的心志,还有那一去不复返的容颜,留下那缕缕白发,给人以悲怆感。 那过去的一幕幕不由的浮现于吴强的眼前。 吴强是位实实在在的基层干部,大学毕业分到了县委工作,上级有文件规定,新分配的大学生必须到基层锻炼。尚未转正,吴强便又到了乡镇工作。那也是吴强人生最为灰暗的日子,考上大学最终目的也是人生最大的动力就是离开农村,结果又到了乡镇,天天和农民打交道,而此时的吴强,尚未走出大学感情的困境。深秋,静静的夜晚,躺在镇上低矮的平房里,听着蟋蟀清脆的喊叫,吴强就想:在这广阔的农村,一位刚跳出农家门的大学生,要想有所作为只能是异想天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或许这就是命。认命的吴强抱定了将一生交给农村。就在吴强接受命运安排之际,经人介绍,认识了镇上一位年轻的中学女教师。那女教师不仅人长得端庄,模样俊秀,又受过良好的教育,秀外慧中,而且气质高雅,极为善解人意,虽然谈不上一见钟情,想见恨晚,但初次见面,那年轻女教师在吴强的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后来,那年轻女教师不仅成了吴强的妻子,而且对吴强的工作给予极大的理解与支持,不仅教书育人,还默默的承担起了家里的一切,使得吴强将整个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更为重要的是医治了吴强感情上的创伤。 有了心仪爱人的理解支持,吴强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重新振作了起来,工作踏实,责任尽心,再加上农村长大,对乡镇工作熟悉,无论是分管的工作,还是上级交办的事项,都得心应手,不仅工作有起色,各方反映也颇好,得到zz的信任与提拔也在情理之中,吴强不仅成了最年轻的镇长,三十多岁便成为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正是凭着一股激情,还有实干和开拓精神,四十来岁又成了副厅级领导干部,吴强的人生发展可谓顺风顺水。但似乎并不能说,吴强是位火箭式干部,可以说,每个岗位都留下了吴强闪光的足迹。之所以有着令人仰羡的成就,完全是吴强个人努力的结果。 刚刚分到镇上工作不久,正好赶上大兴水利。按照县上分配的任务,吴强所在的乡镇负责旧河段的改造,冬天,结着薄冰的河水很凉。抽水机已将河底里的水抽干,接下来便是清淤,拓宽。虽然淤泥上垫了木板,但如果重心不稳,站在窄窄的木板上作业很容易掉进淤泥里,尤其站在岸堤上,望着黑臭又带冰渣的淤泥,别说是挥舞着铁锹挖泥、推车,整个人都会感到眩晕。 河夫们心里很清楚,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下作业,即使冻不出毛病来,将来也容易留下关节炎之类的后遗症。吃完早饭,河夫们先是找一避风的地方晒晒太阳,快到中午了,太阳升高了,气温也上升了,才象征性的下到河底干点活,进度自然很慢。影响了整个县的进度,自然得到了县里的批评。 吴强主动提出前往河段督战,当全面调研了解掌握情况后,提出了解决方案:购买一批长筒雨靴,使河夫穿上后,下到河底不停搅拌淤泥,然后用抽水机将淤泥抽上岸堤,等淤泥清完见到河底后,再派车辆进行加宽深挖。吴强常说,困难摆在那里是死的,人是活的,办法总比困难多。不错,方案可行,但河夫们一见那冰冷的淤泥,从心里打怵,仍在按兵不动。吴强心里很清楚,这时候需要的是典型,于是,命令开动抽水机等做好准备工作后,穿着长长的雨靴,挥舞着木棍铁锹跳进了淤泥里。站在岸上的河夫见镇干部都跳进了河底,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纷纷下到了河底。 一到河底,当两脚踏进冰冷的淤泥里,吴强发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河底淤泥超出想象的冰冷,也许为自己鼓劲加油,吴强挥舞着木棍不停搅拌着冰水与淤泥的同时,嘴上还在不停的喊道:不要停啊,不停的搅着,越活动越热。一旦停下来会把脚冻麻的。果然这一着很灵。不长时间,身上出了汗。但也付出了很多,浑身感到筋疲力尽。为了保持体力,同时又能确保抽水机连续作业,吴强又对方案进行了调整,改为分组作业,每组在河底工作时间一个小时,果然,进度很快,很快成了全县的先进典型。 一天,县委书记前来河段看望河工,指导工作,听了吴强的事迹后很受感动,便临时决定前往吴强所在的河段实地察看,见年轻的吴强正站在河底泥人般同河夫一起挥锹干活,心里更是感动,说了句动情的话:这样的年轻干部不大胆使用,百姓也不会答应。吴强的出色表现为县委书记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在许多场合,多次对吴强的实干精神给予表扬。吴强被破格提拔为镇党委书记。 后来,因为工作出色,吴强又被提拔为分管经济的县委副书记,依然保持严谨务实的工作作风。一天,那是在吴强刚升任县委副书记不久。吴强前往县经委调研指导,听取经委主任工作汇报。望着厚厚的汇报材料,吴强本身就有些不耐烦,而恰巧经委主任刚刚履职不久,对县经委的工作还不是很熟悉,准备工作又不充分,只能照本宣科。吴强越听越烦,不时提问,县经委主任有些紧张,汇报起来也就有些结巴。吴强当时有些生气,将眼前的汇报稿甩给了县经委主任,道:“我来调研,是了解情况解决问题的,结果听了你的汇报我一头雾水,这样吧,我问你几个情况吧。县里现在有多少家民营企业,经营情况如何?还贷能力怎样……。”面对吴强的发问,毫无准备的经委主任额前冷汗顿时滴落了下来。吴强起身一一向那经委主任作了说明,还分析了影响当前县经济发展的主要问题及县委的考虑和应对措施。然后,又意味深长的对那位经委主任道:“少喝点酒,多思考点工作。”吴强说完,便与随同人员向会议室外走去。 已到了吃饭的时刻,县经委主任早已让人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而且还想在酒桌上,对经委办公楼还有干部问题,向吴强作一汇报,以争取吴强的理解支持。但没想到吴强一怒之下,便向楼下走去。 见状,那县经委主任厚着脸皮迎上前,劝说吴强再视察一下办公室,然后留下和班子成员一块吃个饭,在酒桌上交流一下。其他班子成员也在一旁随声附和。也许吴强仍在气头上,就对县经委主任冷眼道:“看来你只会吃饭了。” 自那以后,那经委主任在县里落下了个“饭桶”的绰号,传说是县委副书记吴强给起的。 又一天,吴强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一位镇长提着文件包走了进来。那镇长还没开口,吴强基本上猜测出了其来意。果然,那镇长打开文件包,将一文件夹放在了吴强的办公桌前。接着,满脸笑容的镇长谈起了吴强如何关心理解支持他们镇的经济发展,如何了解基层,能力强,实干精神足,威信高之类的奉承话。对作为分管经济副书记的吴强来说,如此肉麻的话已听腻了,满脸肃然的吴强打断了那镇长滔滔不绝的客套话,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工作很忙,没时间听你在这闲扯。”那镇长便将来意向吴强作了汇报。原来,镇上想上一项目,希望县里能从财政上给予支持。在那镇长汇报的时候,吴强瞄了一眼眼前的报告。见那报告内容很简单,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道:“你走错门了吧?” 那镇长满脸的困惑,忙道:“没有啊,刚刚向县财政局作了汇报,财政局领导说,要我当面向您汇报。您批了后,他们才好落实,所以就急忙来找吴书记您了。” 261、希望破灭 听了那镇长一番解释后,吴强头也没抬便道:“你走错门了吧?找我批钱,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你们镇准备上的这项目,是绿色环保利农等国家重点扶持的产业,还是落后重污染国家淘汰的工业?是阳光产业,还是夕阳企业?还有,你所指的县财政支持是什么意思?是县里财政无偿划拔,还是由县筹资以股份的形式投入。项目未来发展的前景收益如何?市场规划、专家调研论证了吗?” 耳闻吴强一连串的提问,那镇长满脸的茫然,甚至是出乎意料。在那镇长的潜意识里,只要写出个项目,将报告送到吴强这里,吴强大笔一签,报告就转到了县财政局,然后就回去等着县财政局的拔款通知了。然而,没想到吴强了解的这么仔细。 吴强又道:“在中国,要钱可以不讲理由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乞丐。你不会是那饿着肚子的乞丐吧。果真如此的话,负责救济的是民政部门,所以,我说你走错门了。”吴强说着将文件夹退给了那镇长。钱没有争取到,还受到吴强一顿冷言奚落,那镇长顿感无地自容,从吴强手里接过文件夹后,慌忙溜出了吴强的办公室。 短暂的人生之路,使吴强悟出这样一条人生经验:上天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很公正的,只要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一直坚信:属于自己的只有踏实肯干,不断丰富提高自己,至于工作变动职务晋升,那是zz上考虑的事情。而zz上永远不会让老实人吃亏。尤其升任马山市副市长后,由普通领导干部变为高级领导干部,吴强更加努力工作。 刚刚调任市里工作,一切安排还没有就绪,市政府办公室先让吴强在宾馆住一段时间,等有了市厅级周转房后,再装修搬进去。但吴强担心,在宾馆白吃白住,还有漂亮的女服务员整天在身边转来绕去,不仅影响不好,再弄出个什么桃色绯闻,更是觉得得不偿失。尤其是想起临省有一省级干部,任地厅级干部挂职锻炼时,也曾住在宾馆,由于没有很好的把持自己,后来竟然与那另有所图的女服务员搞在了一起,后来那领导回省城工作后,那女孩子也跟着去了省城,再后来那女孩子就成了那已是省级领导干部的包袱,那省级领导干部几次想甩掉,但却未能如愿。结果想了最愚蠢的解决办法,雇凶杀人,自己也为此付出了生的代价。起初,那省级领导干部挂职的地方,吴强还曾带队前往学习过,那领导干部还曾出面宴请过吴强。虽然吴强与那领导干部只是一面之交,但那领导干部留给吴强的印象却极深:寡言,严肃,极有城府。吴强曾将那领导干部当成了偶像,多了些了解,那领导干部喜欢打牌,而且打得特别的精。也许出于好奇,在那领导干部出事后,吴强专门调阅了他的忏悔警示片,镜头前,那领导干部只是不住的叹息:“咳,真是没有办法了。”吴强当时就想:怎么没有办法?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任何居心叵测之人试图接触自己的机会,想玩火,就要有灭火的本事。既然没那本事,就不要玩火,否则,将会自焚。吴强时常想:那省级领导干部真傻,为了一时痛快,后来竟然付出了生的代价,还有永远的耻辱。尤其是每每想起一位即将退休的省级领导干部,在本应该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刻,竟然成了杀人凶手,顿觉毛骨悚然。自然,那领导干部的形象,在吴强的心里一落千丈。吴强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人的一生难免不犯错误,但千万不能像那省级领导干部那样,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被提拔到市里任副市长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住宿。分管行政的市府办公室副主任告诉吴强,宿舍早已安排到了市委招待所里的一座别墅。吴强一听就怔住了,心想:哪得多少钱啊。 长期在基层任职,作风较为纯朴。再者,妻子暂时还在县里工作,一个人也不用住太大的房间。起初,吴强还以为自己提拔较为突然,市里宿舍紧张,一时难以安排。于是,就向分管行政的办公室主任提出,不一定非按级别标准安排宿舍,只要能住人就行。实在不行,就住在办公室,吃住上班都方便。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做调整也可以。 市府分管行政的办公室副主任未作过多的解释,只是淡然道:“将吴副市长临时安排到市委招待所居住,这也是市府的惯例。” 吴强一听,也没再多说什么。 在市里工作时间稍长,对市政府的情况有了些了解。吴强发现,将自己的住宿安排在市委招待所,并非是因为市里住房紧张。好多在市里有宿舍的市领导,不仅在宾馆另有休息室,还有办公室。据说,如此安排,完全是为了领导办公的需要,宾馆安静,不宜被外人打扰,有助于领导思考,提高工作效率。吴强还了解到,有些市领导,中午喝了酒,就直接回宾馆休息,一旦有急需处理的公务,工作人员就直接到宾馆的房间找领导汇报,时间一长,干脆就将宾馆里的房间包了下来,就成了市领导的第二办公室。 吴强想:这样一来,一年得花多少钱啊。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柴米贵。吴强就想,或许每位领导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自己刚刚升任副市长,还是自我严格要求些好,为方便上下班,就执意让市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在市府大院,或是机关附近找一宿舍,自己花钱租也可以。如果一时解决不了,就暂时吃住在办公室,凑合一段时间。 市领导住办公室成何体统?起初,市府办公室工作人员,以为吴强的话只是一种姿态,说说而已,未必当真。后来发现,见吴强态度坚决,就在市政府的宿舍里,为吴强临时调整了一套二居室的住房。 住房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吃饭问题。刚开始,作为基层干部,吴强同样对吃喝并没有什么讲究,平时同机关干部一起,在机关食堂排队就餐,并没有什么特殊照顾,这在市里很少见,自然私下引发一些议论。好多机关干部用疑惑的目光望向吴强,有的认为吴强是在作秀,也有的认为吴强刚到市里上任,缺乏根基,自然会低调些。当然,也受到一些机关干部的称赞,甚至有的机关干部笑称,自从吴副市长就餐后,机关食堂改善了许多,饭菜质量提高了不少,大家都跟着吴副市长沾了光。对人们的议论,吴强心知肚明,也在预料之中,并没有介意,只有一个心思:宁肯自己吃点苦,受点罪,也不能让百姓在背后戳脊梁骨,绝不能犯低级错误。吴强常想:凡事皆有因果,不可强求。 那时的吴强,可以说,将整个身心全部铺到了工作上,工作似乎成了吴强唯一的选择,很少回家看望妻子,即使到基层调研也是急忙而去,匆忙而归,很少回家与妻子团聚。妻子对吴强所作的一切,非常理解,也很支持。 尽管一个人在市里工作有着诸多的不便,工作节奏又快,但吴强感觉很充实,也很快乐。工作累了,伸个懒腰,吴强就想:将复杂的事情处理得简单了,就是快乐;将简单的事情处理复杂了,就会带来烦恼。其实快乐就是一种感觉,幸福就是单纯,快乐就是追求,想的多了,追求的多了,就会自生烦恼。 在这一思想驱动下,自然分管的工作风生水起,做得有声有色,得到上下一致认可。转眼间,两年过去了,市里有传言,吴副市长有可能转任市委副书记,而且将来有可能掌管整个市政府。 有时传言捕风捉影,有时又很准确,有关吴强的传言很快得到了验证:吴强转任马山市委副书记,得到重用。熟悉吴强的人,将其视为政界一匹黑马,甚至有人猜测,不出五年,吴强将成为省级干部。吴强听后,只是一笑了之。 有希望,就有盼头,有盼头,就有劲头。升任副书记后,吴强作风依然如初。面对新的工作环境,陌生的分管领域,吴强工作依然很努力,自我要求也很严格。然而,这次传言似乎不再灵验,也许是上天故意考验人,有时甚至是在故意捉弄人,每两三年人生一个小台阶、每四五年人生一个大台阶的吴强自升任市委副书记后,人生似乎卡了壳,多年来,一直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原地踏步。 往前走,步履维艰;回头望,弹指一挥间。在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工作多年,吴强也算是老马山人了,早已具备提拔正职的条件。且不时有传言,市委书记、市长二人共同调离马山,作为市里的三把手,吴强本以为接替市委书记,或是晋升市长,是件顺理成章的事。 262、心生彷徨 市委、市府班子调整,市委书记、市长全部调出,本来吴强对提拔心存希望,然而结局却是,市委书记和市长分别从外市调入,吴强依然是副书记。 又一次提拔的希望落空。吴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什么事情也不感兴趣,没了往的精气神,整天无精打采。 后来,对市委市府主要领导的调整,吴强听到了一些风声:sw之所以下决心同时换掉马山市委书记和市长,表面看似改变马山市领导班子结构,而真实的原因则是,市委书记与市长长期不合,搞无原则的内耗,对马山未来的发展已造成影响,对此,干部群众意见很大。既然市委市府的主要负责同志都换了,市里需要有熟悉情况的领导,以确保马山工作的连续。 了解事情原委后,虽然吴强思想有所波动,但时间稍长,进行了心理自我的调解后,对sw的安排似乎有了些理解,对zz原则又有了更深的体会。吴强甚至还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卷入两位一把手的纠葛中,否则,自己也会被sw调整出马山。 市委书记和市长的调整,对吴强的心灵触动很大,对维护班子团结有了更深层的认识,看得很重,尤其是周思国调任市委书记后,虽然吴强心里有些抵触情绪,但面上却处处注意维护周思国的形象,对周思国安排的事情或是要求,尽力做好,给人一种事事尊重周思国的印象。 此时的吴强,已不是基层干部,长时间担任市领导干部的历练,吴强对人生仕途已有了新的认识,有着自己的考虑,从zz原则上,虽然是民主集中制,但周思国毕竟是sw选派到马山市委的一把手,服从一把手本身就是维护班子团结的基本要求,也是zz生活的应有之义。更为重要的是,日后自己升任,离不开周思国的推荐与支持。即使sw决定提拔自己,zz考察时,首先将听取周思国一把手的意见,周思国的意见很重要。只有和一把手的关系搞好了,才有可能为自己的升迁铺平道路。前车之鉴,副职如果与正职闹矛盾,最终受影响的将是副职。对有些人来讲,到了正职的位置,人生再进步的空间已经受到限制,而副职则不同了,有可能人生至此画上了句号。 在极力搞好与周思国的关系,积极完成周思国交办任务的同时,吴强越发觉得,周思国似乎同前任处事风格不太一样,在吴强的心中,周思国如同谜一般,始终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虽然与前任共事时间不长,但在吴强的眼里,虽然前任作风有些霸道,但为人处事却很透亮,从来不避讳自己的观点,甚至在会议上,即使自己的提议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也仍然坚持。至于生活中,吃吃喝喝之类的事情,更是不计较。 一年的夏天,天气较为闷热,晚上加完班后,有些劳累,吴强就想出去走走,锻炼一下身体,活动一下筋骨。 夜已经很深了,路灯显得无精打采,路两旁法国梧桐在路灯的照射下,留下依稀婆娑倩影,只是很少见到行人,空气倒清新了许多,给人一种心清气爽的感觉。 漫步人行道上,吴强不时回忆着来马山后所经历的一切,思考着日后工作上的安排,似乎对周围的一切也就没再留意。路过市委招待所时,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在这深夜格外清晰。吴强寻声望去,不由的大吃一惊,定睛一看,在招待所不大的广场上,时任市委书记与几个朋友,围着一张长桌,坐在小凳子上,正吃着羊肉串喝啤酒。时任市委书记似乎很开心,卷着裤腿,将衬衣搭在肩上,穿着汗衫,一手举着羊肉串,一手端着扎啤大杯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望着眼前的一切,吴强如同发现了他人的私处,生怕被时任市委书记认出来,有些尴尬,就低头贼一般想极快溜走。 不料,吴强没走多远,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吴强顿时明白了一切,行走的脚步更快,如同遇到了贼。果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吴书记,您在散步啊,书记让您一块去喝两杯。” 吴强实在不想去,作为市委领导,在招待所露天地里吃串喝酒,路边行人看得很清楚,有损形象。除此之外,吴强还有其更深的考虑:时任书记与市长不合,在马山市众人皆知,和时任书记公开场合喝酒,一旦传到市长的耳朵里,会引起市长的误会,而且有传说,时任书记将调走,市长有可能接任,吴强不想蹚这浑水。 此时的吴强更清楚,时任市委书记请自己喝酒,是给自己的面子,如果自己不答应,将首先会得罪时任市委书记,毕竟其还在位上。无奈之下,吴强微微一笑,只好原路返回。 来到啤酒摊上,吴强明白了时任市委书记请喝酒的原委:其老家几个乡镇领导,来市里办事,相约一块看望时任书记。时任书记留下吃过饭后,似乎觉得喝的不是很尽兴,不知谁提出要出去吃羊肉串,时任书记连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于是,吃过饭后,一行又来到了市委招待所喝第二场。恰逢吴强一个人散步路过,为笼络吴强,时任书记便派人将其喊来一块喝啤酒。 那天晚上的情景,留给吴强的印象极为深刻,难以忘怀。后来吴强对时任书记有了深入了解:时任书记有个习惯,经常喝完第一场后,再到小摊上喝第二场,用啤酒冲一冲。市委办公室担心,时任书记经常到地摊喝啤酒,被市民发现,不仅对本人,对整个市委领导的影响都不好,就在招待所院内的广场上,临时建了个烧烤点。后来,周思国书记上任后,觉得有这庄重的场合,建烧烤点,有失大雅,就将烧烤点取消了,种上了些树木和花草。 吴强时常在心中将周思想与前任书记比较,越发觉得这周思国与前任有许多不同:周思国平时话语很少,始终让人猜不透其心思,落实上也就总是落半拍。自己这枝芽,总想紧紧的贴靠在周思国粗壮的砧木上,有一个更好的结果,然而,也许不同属性的缘故,却一真没有结果,虽然周思国从来没有批评过自己,自己在工作上,也没出现什么重大失误,但总感觉周思国与自己似乎隔了层肚皮,客套多了些,知心话少了些。 那时任书记就不同了,说话极为直率,到了随意的程度,为人也就极为透亮,称得上爱憎分明。喜欢的人,看作一朵花;对不喜欢的人,总是看着不顺眼,批评起人来也不分场合。因此,一些领导干部,对前任书记颇有看法。依那前任书记的性格,依然我行我素。那次在招待所喝过啤酒后,时任书记将吴强看作了知心朋友,遇事总是先同吴强商量,关系极为融洽。 人生苦闷或是茫然的时候,总是想寻找心灵上的寄托。吴强想起了十几年前任县委书记时,到南方考察时遇到的一件事。考察结束后,接待方安排了游览,听说参观寺庙,当时正值春风得意的吴强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总觉得那是失意者的一种人生逃避,似乎离自己很远。是当地接待方的一句话促使吴强改变了主意:虽然不敢说寺奄里的尼姑僧,个个都看破了红尘,但每个人的背后肯定有一串辛酸的故事,他们的人生可比我们这些当官的丰富,也坎坷,有些还是当年响当当的成功人士,你在他们面前,充其量只是个学生。或者说是个刚刚学会走步的孩子。 对方的话,使吴强心中对那方陌生的世界充满了神奇。 一走进尼庵,望着打坐的尼姑个个气质非凡,容貌俊俏,吴强心里感到震憾,尤其是听接待方说,有些是博士生,有些是文艺界知名人士,还有些是公务员,吴强心里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闲暇时,吴强和一年轻尼姑聊了起来,尤其是当听说,那尼姑也是北方人,又曾是一名大学生,因感情问题而出家时,更是充满了兴趣。 当听他人介绍,那尼姑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而再看看眼前,盘腿打坐一副心静如水安然神态,吴强的心中不免充满疑惑,甚至是震惊:世上多少年轻人为情所困,为爱所害?于是,才有了梁祝与孔雀东南飞等千古美丽传说。那尼姑看上去很平静,淡然道:随心所欲,随欲而安,安于现状,状非今昔。 参观尼姑庵的情景,尤其是那年轻尼姑说过的话,不时在吴强的耳边响起,尤其是那句随遇而安,如同陈年老酒,越品越香,越有味道。 人生经历沟坎,心情不佳,吴强又想起了那尼姑,借去南方出发,又只身一人进了那尼姑庵,很想再次见到那年轻的尼姑,希望人生会有更大的收获,然而令吴强极为失望:不知那年轻尼姑见他人发现了自己的过去,或是另有考虑,在与吴强相识后不久便离开了尼姑庵,从此杳无音信。 263、初恋如酒 同所有心灵空虚之人一样,吴强极想寻找着一种外界的力量,来解脱内心的困扰。茫然中,吴强又走进了一家寺庙,听道士在念经,感觉有趣,就顿足观看了起来。吴强先是捐了些香钱,等道士念完经,与一位老道士攀谈了起来。那老道士告诉吴强,老子的道德经,讲授的是天地之道,而其中总是先从无开始,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无欲以观其妙,有欲以观其徼。有就是无,无就是有,若有若无。这就是道,这就是人世间的规律。而天下规律是相通的,这与儒家的中庸同出一辙,与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同一个道理。然而,那又如何做到虚无呢?那老道士告诉吴强,只有修炼。那老道士还告诉吴强,无论是道士手里的念珠,还是佛珠,其中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修炼身心,凝聚心志。作为普通人,除了心除杂念外,更为主要的是,要怀有一颗平静的心,尤其是对身外之物,做到泰然处之,顺其自然。吴强茅塞顿开:原以为那长长的佛珠是种装饰,或是身份的象征,断然没想到还有这么神奇的作用。 此时的吴强似乎明白了困扰多时的道理:世间之事极为复杂,有些事不可强求,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无论什么时候,应该有个平静的心态,有时一个人的进步,不仅仅要看工作政绩如何,外部因素有时也很重要。只有想开了,行动起来才能随心所欲,也许这正是王阳明所倡导的知行合一。 与那老道士的一席谈,颠覆了吴强的观点,改变了对戴着珠子之类文玩人的看法。玩物丧志,过去总觉得手上或胸前戴着一串珠子,手里拿着两个核桃不停盘玩之人,不是正经之人。然而没想到,其中蕴含着如此精深的人生哲学。从那以后,吴强对个人的进退也就看开了,心情轻松了许多,时常留意起了人们胸前或是腕上戴着的串珠,经仔细了解,更是惊奇不已,那不是一般的珠子。据说,有的长不及一支烟的老天珠价格上亿,而且似乎每串珠、配饰的背后,都有段震撼心灵的故事。突然间,吴强有种空活多年的感觉。吴强感到,昔日自己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投入到了工作上,个人的生活圈竟是如此狭窄,原来生活竟是如此的丰富多彩。 后来,吴强在文化市场认识了一位文玩商人,对文玩有了更深的理解。那天的情景,吴强至今记忆犹新,很难忘记。 南方考察回来,不仅使吴强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还发生了一件埋藏吴强心间让其难以羞齿的事情。 大学期间,吴强曾爱上同班女同学,那女同学极为俊美,有系花之誉,典型的南方美女,尤其让吴强彻夜难眠的是那女同学不仅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甜甜的声音,如山泉般清纯,还有那出水芙蓉般白皙的皮肤,每每站在那女同学面前,吴强就如同乡巴佬面对女神般,那女同学高雅的气质更如同一团烈火,瞬间将吴强熔化。自卑的吴强一见,甚至是在心里念起那女同学,总是如同揣了只小兔般狂跳。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吴强难以入睡,那女同学的笑容就会不时闪现在其眼前,有时吴强想,不求一生占有,只求一时拥有,和那女同学只要有一次肌肤接触,心灵相融,人生已足矣。 吴强很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配不上那暗恋着的女同学,也为了免受其辱,就一直未开口表白,只是默默的努力,想依靠自己的进取,留到大城市,分到大机关,以自己地位上的优势,出色的表现,赢得那女同学的芳心。然而,似乎上苍故意在捉弄人,也许没有付出绝不会有回报,但有时有了付出也不一定能得到如愿的回报。结局是,吴强毕业分配到了基层,而那女同学却分配到了南方一个大城市,本已心灰意冷的吴强还听说,那女同学分配不久已成了人妻,而老公是一位副s长的公子,据说,那女神分配到大城市,而且还有一个很不错的工作,正是那副s长公子相助的结果。听到这一消息后,吴强的心彻底死了,与那女同学断然失去了联系。 心儿死了,经过一段痛苦的自我调整,吴强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新的生活开始了,再次变得五彩斑澜起来。 有贤妻相伴,又一心扑在了事业上,也就少了些胡思乱想和非凡之举。事业上顺风顺水,很快成了年轻的县级干部。 成了县级干部,又年轻,人生也算风光。过去很少参加的同学聚会,而功成名就的吴强则成了主角。他喜欢站在同学面前致辞,还有那不绝的感谢声。 一次偶尔同学聚会,吴强得知那女同学婚后生活并不幸福。似乎那女同学已了解到了大学期间,吴强深深暗恋着自己的事,就曾私下打听起了吴强。开始,吴强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似乎那只是一个遥远的梦而已,只是传说,也没往心里去。 一天,吴强接到了那女同学的电话。虽然那女同学只是聊了些同学聚会的事,并表示很想念同学,有机会也要参加同学聚会。或许那只是那女同学随便一说,但却在吴强的心里陷起层层涟漪。放下电话,吴强仍在回忆着刚刚过去的情景,满脸的甜蜜,不安的心又开始活跃起来。 从与那女同学通话后,吴强一直期盼着能见到那女同学一面。机会终于来了,吴强要去南方考察,吴强第一时间拨通了那女同学的手机。但很不巧,那女同学正在外地出发,吴强有些犹豫,就在吴强准备放弃南方考察时,接到了那女同学打来的电话。那女同学已向单位请假,取消外出,专门等候吴强的到来。唯恐失去与女同学,也是当初自己心中女神见面的的机会,吴强就购买了些礼物,提前乘飞机来到了心中女神所在的城市。 刚一走出机场,心中的女神正含笑望着四处张望着的吴强。一见昔日那女同学依然杨柳细腰,风姿绰约,吴强恨不得立即上前拥抱住那女同学。倒是那女同学仍然有些矜持,与吴强说笑着向停车场走去。 虽然第一次来这美丽的南方城市,但人比景美,对车外的美景也就不再感兴趣,吴强的目似乎全部集中到了聚精会神开着车的女同学身上。吴强似乎有了新发现: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女同学眼角上有了明显的鱼龙纹,那白晰的皮肤也似乎被岁月吸干,变得有些暗淡。就不由的在心里叹道:女神也有老的时候。 那女同学似乎看出了吴强的心思,望了一眼倒车镜里的自己,就笑问吴强是不是自己老了。吴强忙失口否认。 “十八的女人一朵花,三十的女人豆腐渣。更何况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呢,那岂不成了残枝败叶吗?”那女同学的话语充满伤感,眼睛有些忧郁。敏感的吴强从那女同学短暂的话语,还有眼神中,似乎感受了女同学当下的生活并不如意。就转移话题,问晚上,在哪里吃饭,还有住在哪家酒店,离那女同学的家远不远之类的家常话。那女同学告诉吴强,初来乍到,还是在家吃吧,而且那女同学已准备好了。吴强觉得在家吃饭不方便,希望在外面。而且他掏钱。那女同学似乎没有听见,依然驾车在高速公路疾驶着,又似乎有什么心事。吴强也就没再坚持。 走进那女同学家,首先晚入眼帘的是上下两层别墅。眼前,宽大的院落里,有几颗茶花,似乎缺水,无精打采,焦黄的桂花,依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倒是园中的野草有些疯长,高及人腰,由于缺乏修理,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那女同学似乎看出了吴强的心思,笑道:“人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哪有时间打理这不会说话的东西。” 满是疑惑的目光,吴强打量起了那女同学的室内。刚一进门,一只都八小狗便扑了上来,依偎在那女同学的身边,冲陌生的吴强“嗷嗷”直叫。吴强心想:真是狗东西,竟以这种方式来赢得主人的芳心。如果在大街上,给它十个胆也不敢乱叫。那女同学忙道:“没事的,一会儿熟悉了,它就不叫了。”然后就对怀中的都八道:“好孩子,别喊了,他是你叔叔。” 果然,那白色都八狂吠两声后,爬在吴强鞋上嗅闻了一番,再也不叫了。就在吴强望着眼前的一切,感到十分有趣时,保姆提着一双崭新的托鞋来到了吴强的面前,那女同学忙解释道,得知吴强要来,前两天刚买的。吴强这才发现,清一色的红木地板,如同一张毫无拼接的板材,颜色艳丽,图案完整,令人叹服。 保姆从那女同学手里接手提包,并道,饭已做好,摆放在餐桌上。那女同学对保姆道,今天晚上可能和朋友聊得很晚,让保姆休息,饭碗明天再洗刷。保姆心领神会,随着一声“你们忙吧”,风一般飘走了。 踏着羊绒地毯,那女同学与吴强走进了二楼的餐厅。 264、情殇 同学相见,或许又多喝了几杯红酒,在酒精的刺激下,同吴强一样,那女同学很兴奋,不同的是,表面似水的吴强强捺心中的激动。 本来同学间就几乎没什么秘密可言,又是在家内,那女同学先是与吴强共同回想了大学时的光阴,接着又聊了一些熟悉同学的情况。渐渐的,那女同学向吴强敞开了心扉,倒出了蓄积心中多年的辛酸与不幸。 那女同学告诉吴强,上高中时,班上就有一个男生追求那女同学。那男生是个典型的官二代,两家大人也很熟悉。后来,随着父亲的高升,那男同学举家到了省城,二人也就渐渐的失去了联系。那女同学只是听说,那男生的父亲到了省里,任副s长。而那女同学似乎对那男生印象并不好,整天与一群市委大院的子弟游山玩水,典型的纨绔子弟,学习成绩自然也就一般。那男生的离开,对那女同学来说,也算作解脱。然而,同那女同学不同,那纨绔子弟,似乎对那女同学很钟情,在那女同学上大学期间,那男同学向其展开了猛烈攻势。 也许有着难以启齿的现实想法,或是无奈,毕业不久,在享受丰富物质文明和从天而降优越条件的同时,那女同学与那副s长的公子走进了婚姻殿堂。激情仅持续了一年多,很快经历了严冬。同其他应该发生的故事里的情节一样:那女同学外出提前回家,在自己的床上,发现那副s长公子与当地电视台一位漂亮的节目主持人正在行鱼欢之乐。那副s长公子倒也爽快,净身出户。将房产还有存款,留给了那女同学,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当然,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那女神便将肚子里的孩子扼杀了。不知什么原因,已过去多年,家里的摆设,仍保持着结婚时的模样。自那副s长公子离开,那女同学便一头扎进了工作里,钱挣了不少,但时常却感到内心的空虚,吴强的到来又使那女同学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那女同学向吴强讲了好多好多,回忆着吴强上学的点点滴滴,昔日的一切历历在目。使得吴强内心极为感动:女人的心真细。 也许天色已晚的缘故,或是女同学的故意安排,吴强想离开女同学家,回宾馆住宿。那女同学并没有反对,只是淡然道:家里这么多房间,竟然住不下你吗?为什么酒后要独自一人去宾馆住?从女同学哀怨的目光里,吴强读出了女同学孤独,就没再坚持。吴强睡在了那女同学的前夫曾睡过的床,似乎享受到了人生最为美好的幸福,终生难忘。因此,回马山后,吴强一直梦想着能得到第二次的幸福,吴强甚至还想:同结婚多年的妻子离婚,回到那女同学身边,光明正大的享受着本应属于他的幸福。 吴强的愿望实现了。 回马山不久,吴强又争取或是创造了一次到南方考察的机会,同样,吴强再次见到了梦想中的那女同学,依然在那女同学家过的夜,心灵似乎又与那女同学拉近了许多,依然很幸福。然而,离开那女同学回到单位后不久,吴强感到下半身有些奇痒,而且还生了许多疹子状的小东西,并且伴有低烧。因羞于去医院,吴强就用了些过敏消炎类的药,但仍不见好转。此时的吴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专门借到省城出差的机会,去了家大医院作了检查。一听吴强的病情介绍,医生立刻用异样的目光望向吴强。吴强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更热。接着便是验血之类的化验检查。结果很明确,瞬间,那女同学的形象,在吴强的面前变得狰狞起来,甚至感到特别的恶心,还有对妻子的无比愧疚,一起涌上吴强的心头。 与那女同学的故事,如同一把长长的剑,不仅对吴强的身体造成了深深的伤害,心灵上更痛,彻底改变了他对女人的看法。那女同学留给了吴强终生读不完的人生哲学。 吴强断然将那女同学的名单在手机里拉黑,而且还换了手机号,新的手机号,吴强没告诉任何同学。一次,醉酒之后,吴强曾对身边的人员道: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帮你的恰恰是你的敌人。相反,害你最重的却是你最信任的人。当时,人们就感觉吴强身上有故事,但却不知道那故事的内容。 两次南方之行,所发生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在吴强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撼与不安,充满了无限感慨,与那女学,尼姑,还有道士见面闲聊的情景,不时的映现在吴强的眼前,心中充满了许多的困惑。 后来,在吴强身体与心灵倍感不安的时候,到市里开会,周日,临时休会,吴强闲来无事,心情有些郁闷,就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马山街道上,吴强独自一人没有目的的到处乱走着。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吴强抬头一看,见来到了文玩场,发现了另一个极为有趣的世界,如同庙会,各种佛珠琳琅满目,幽绵的檀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闲逛的人们,手里拿着两个核桃在不停的揉来捻去,还有的人脖子上挂着四五串的珠子,长短不一,颜色各异,几乎同一的是每个人脸上的神色怡然自得。 吴强正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喊叫:“老板进来坐坐吧。”吴强不解,回头张望,见一四十过五的中年男人正望着自己,满脸堆笑。吴强见对方不熟,以为对方认错了人,继续向前走去,那中年男人又望着吴强道:“老板进来喝杯茶吧。” 吴强见对方在喊自己,就想:这市场人员很复杂,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名人,但整天上电视,主持召开会议,或许对方就是自己主政的臣民,来此地做生意,认出了自己。他乡遇知己并未让吴强感到高兴。相反,吴强担心对方有求自己,由此招惹是非,为自己今后增添麻烦。犹豫间,那中年人又道:“老板来喝杯茶,秋茶,有劲,清香。”吴强听那人口音,不像是老乡,也的确有些口渴就走进了那陌生的店里。 “老板,你不常来文化市场吧?”吴强刚走进店铺,那中年人似乎看出了吴强的心思,边为吴强倒茶,边打着招呼。 吴强品着茶,两眼不住的打量着对方:四方大脸,有些微胖,浓眉厚唇,不像奸诈之人。 那中年人,又对吴强道:凡是来这地方的人都是冲文玩来的。文玩,就是文化的玩物。凡喜欢文玩的人,大多都有一定的修养或是文化品位。既然大家都喜欢文玩,那就是文友。 你一个小商贩,和我是朋友?吴强心里笑道。 那中年男人很健谈,闲聊中,吴强对那中年男人的身世很快有了较全面的了解。 那中年男人曾在老家一个镇上开了家饭店,人勤饭菜又很实在,在方圆邻村,口碑很好,虽然挣钱不是很多,但生活也算殷实,那中年男人很满足。时间一长,相濡以沫的妻子,似乎变得有些不安分起来,将心思放在了打扮上。起初,那中年男人并没有太多的在意,甚至想,妻子与自己打拼十几年,养儿育女非常不容易,日子富裕了,将自己打扮得漂亮些,也很正常,甚至那中年男人还对妻子给予鼓励。后来,那中年男人听到了些有关妻子的风言风语,说是其妻子与镇上一做生意老板有染。那中年男人依然没有当回事,甚至还和传话的人开玩笑说,如果有哪个男人看上他妻子,他会拱手相让。 出乎意料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一天,那中午男人进菜回店早。见饭店大门紧锁,那中年男人顿时心里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不祥之兆油然而生。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 那中年男人的妻子不仅真的和那传说中的镇上做生意的男人跑了,而且还从银行里取走了夫妻二人多年的积蓄,将一对儿女留给了那中年男人。后来,那中年男人了解一些情况:镇上的那男人,做生意赔了些钱,就打起了那中年男人的主意。当时那中年男人甚至想,妻子出走全是那做生意男人的主意,妻子拿走自己的辛苦钱也是为了帮那男人还债,过段时间,钱花完了,妻子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然而,过了一年,仍没有妻子的音讯,那中年男人彻底失望了,经法院判决离婚。 发生了如此不光彩的事,也是为了儿女们成家,那中年男人去了南方。文化程度不高,又没什么技术,那中年男人借钱买了辆车,跑起了运输。一天,有人找到那中年男人,说愿不愿意帮着到从境外运货。那中年男人起初以为,对方是让其做走私生意,没有同意。当听说是运木头,合法生意,只是需要翻山越岭,旅途比较辛苦,一想到比在国内跑运输挣的钱多,那中年男人就答应了下来。干了将近十年,收入不菲,儿女们相继成家,二老却离开了人生间,此时的那中年男人彻底没了人生牵挂,更为重要的是,跑运输是在和生命赛跑,尤其是从境外向国内运木头,道路泥泞,地势险峻,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车翻人亡。于是,那中年男人决定改行。 265、“捡漏” 那中年男人告诉吴强,红木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吴强对文玩了解很少,觉得极为有趣,就耐着性子继续听那中年男人聊天。 那中年男人道,他发现经常和红木打交道的人,不仅秉性都很好,而且个个红光满面,似乎精气神特别好。时间一长,那中年男人逐渐明白,这都是常年与高档名木接触的结果。那中年男人帮人从东南亚各国运回国内的木头,都是高档珍稀红木。时间一长,那中年男人对名木,还有文玩知识就多了些了解。 据那中年男人讲,只要是有人戴着串珠,或是雕件之类的物件,从其眼前路过,他就基本上能辨别出是什么木料。回想自己前半生不易,后半生就应该倍加珍惜。已记不得谁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的一生,一定要有一项不以谋生为目的爱好。唯如此,才是人生的享受。思来想去,那中年男人买掉汽车,离开伤心地,来到此地,租了家店铺,做起了文玩生意。虽然挣钱不是很多,但整日品着茶,手里盘着珠子,嗅闻着名木的清香,很是惬意。 接着那中年男人向吴强讲起了有关文玩的知识:一木一世界,一珠一人生。话间,吴强见那中年男人腕上带着一副有着“鬼脸”油光的珠子,就想起曾在寺庙见过方丈的佛珠,极力发现二者的区别。那中年男人见吴强对其手中一串海黄珠子感兴趣,就向吴强讲起了文玩知识。 据说,乾隆也比较喜欢文玩,曾称,三百六十行,文玩最大。懂文玩的人犯了罪,可以免除死刑。究其原因,是因为文玩知识最丰富,涉及人文历史,风土人情,地理环境,还有专业知识。懂文玩的人都是人才,也许乾隆比较爱惜人才,才有了这项特殊的规定。 这文玩的学问可大了去了,每颗念珠都代表着一层深刻的含义,有着无尽的文化背景。据了解,在中国,文玩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积淀。源于汉隋,开始在帝王将相、达官显贵、文人墨客之间把玩,逐渐影响到社会各阶层。明清两朝文玩达到鼎盛时期,大臣上朝时,大多身戴一百零八粒的念珠,寓意十二个月,二十四个节气,七十二候为一年的说法。其中,有四粒隔珠,称为一年分为春夏秋冬四季。从中,也可以看出古人对农事非常关心。文玩,又分为上五玩,下五玩。上五玩主要是原生态,由核桃、葫芦、佛珠、菩提、翡翠玉石构成;下五玩,主要是加工制成,由紫砂壶、折扇、烟斗、笼鸟、鸣虫构成。上五玩,玩的是毅力、耐心、悟性、智慧、品德;下五玩,玩的是和气、雅致、风度、乐天、知足。中国的文玩,比较讲四,如,四大名玉,和田、独玉、岫玉、蓝玉;四大名石,寿山、鸡血、青田、巴林;四大名香,沉檀龙麝,传统四大文玩,竹木牙角;四大丝绣,广湘苏蜀……。 文玩,之所以称得上文化,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历史,每一文玩的背后都有着悠久的文化积淀。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被世代留传下来。相反,即使价值再大,如果没有文化积淀,也难以被世人认可,或只能被称为文玩界里的小种类。文玩的魅力就在于,玩的是文化,盘的是心境,得到的是享受。一个小小的佛珠,被制作出来,或许暗淡无光,但经过长时间的盘玩,就会逐渐发生变化,孕育了新的生命,有的色泽变得鲜艳,有的晶莹剔透,具有玉质,人们称为包浆。当然其中的传说更多了,在文玩界流传最多的是“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 当然,这么多的人喜欢文玩,有的并不真懂文玩,看中的是其巨大的升值潜力,抱着“捡漏”或是暴富的心态。有的人专门赌玉石。于是,也就有了一刀富,一万穷,一刀披麻木;黄金有价玉无价;家有黄金万两,不如乌木半方;根抱石,贵如金,等等,文玩与金钱的传说。因此,也有人说,文玩是冒险家的乐园,虽然不如股票、赌博那样惨烈,但一夜暴富,一夜倾家荡产的事层出不穷。在文玩摊上,尤其是在卖古董的人身上,一件古董的背后故事特别多,什么是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如果不是缺钱看病,或是等着孩子结婚买房子,他才不舍得贱卖呢。 听了那中年男人的介绍,吴强似乎忘记了一切,心中发痒。 吴强见那中年男人手腕上戴着的一副海黄佛珠不错,就想买下。那中年男人却笑了。那中年男人告诉吴强,这是他最心仪的一串珠子,已戴了四五年,都已包浆。文玩界,也有个讲究,就是已盘戴的东西,不能送人,主要原因是,文玩是主人心灵的寄托,对主人很忠诚,如果转卖他人,可能将自己的祸灾也送给了别人。其实,那中年男人的真实想法是,吴强是文玩里的小白,对自己这串几万元珠子的价格根本不会理解。再者,如此花纹密度,还有油润上乘的海黄,可称得上稀世珍宝,是那中年男人在文玩圈里的身份象征,不舍得转卖。那中年男人就向吴强推荐了一副小叶紫檀2.0的串珠。那中年男人称,这串小叶紫檀是正宗的印度迈索儿邦野生拆房老料。那中年男人见吴强对小叶紫檀不太了解,就又向吴强讲解了一番小叶紫檀的知识。什么小叶紫檀号称帝王木,最珍贵木料,尤其是像这具有数百年历史的野生老料,在整个文玩市场上也不多见,更为重要的是这小叶紫檀还具有安神、通血化瘀的功效,时间戴长了对人体有好处。接着,那中年男人就串珠上的满金星、牛毛纹、高密度、泥料等等,又向吴强讲解了一番。 那中年人讲的云里雾罩,吴强有些动心。那中年男人又对吴强称,虽然文玩无贵贱,人心有高低。但玩文玩,最好还是要买些精品。虽然现在看,价格有些高,但将来升值空间会很大。通货虽买着便宜,但将来升值空间小,甚至还有可能降价,实际上就是垃圾。 听了那中年男人的一番介绍,望着串珠那精美的花纹,吴强从那中年男人手里接过来,放在鼻子前仔细嗅闻了一番。果然,随着一股股淡淡的清香飘来,有种说不出的绵柔,心里很是舒爽,吴强当场就想买下。 吴强一问价格却吓了一跳,一串普通的木珠,那中年男人要价五千,这不是明抢吗?吴强满脸微笑着,直摇头。那中年男人似乎看出了吴强的心思,就狠狠心,将价格降到了三千五,嘴上还称,是看在吴强为人诚实的面子上,想交个朋友。在县城里,吴强平时很少花钱,兜里也就不装着钱,这次到市里开会,还是妻子担心吴强临时有应酬,硬硬的塞了两千元。没想到却在这里得到了急用。但仍与那中年男人提出的价钱相差甚远。 吴强欣赏一番,虽依依不舍,但最后,还是将串珠放在了柜台前。那中年男人又退一步道,文玩就是交朋友,如果老板真的喜欢,价格可以再商量。吴强见仍有还价余地,就道出了实情。那中年男人也很慷慨,对吴强道,现在生意难做了,算了,交个朋友,两千就两千吧。吴强又想,身上的钱全给了你,真要晚上有个应酬什么的,总得留下打的钱吧。 吴强将自己心里话一提出,那中年男人爽快的答应了。吴强花了一千八百元买了串五千元的佛珠,真是捡了个“大漏”,心里自然高兴。拿着那中年男人赠送的一幅棉布白手套走出了店铺。 回到县里,吴强对那串佛珠爱不释手,照着那中年男人说的,不停的盘玩。果然,正如那中年男人所讲的那样,不长时间,手里串珠有了变化,更加油润,血红的颜色慢慢变紫,更加深沉,尤其是那淡淡的清香,更是沁人心脾。吴强心里格外欢喜,尤其是喝酒应酬,在熟人朋友面前,不时拿出来炫耀一番,显得极有品位,耳闻朋友的赞美,心里很美,那感觉,或许只有吴强一个人体会得到。 经过一段时间盘玩包浆,那串珠由一位美丽清纯的少女,转眼间变成了贵夫人,温婉高雅,魅力四射。喝完酒,大家品尝起了吴强手里的串珠,有人估价,大五,有人估价小六,吴怀德只是笑而不语。一位朋友,从怀里当场掏出一捆现金,放到了吴强面前,称,对不起吴老板,将这小小五全给你了。说着,将串珠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众人齐呼,吴强吃亏了。吴强笑而不语。那朋友有些尴尬,就称,今天就带了这么多钱,日后,再补上。就这样,吴强勉强收下那人放在自己面前的一万元现金。吴强也真正理解了文玩界的“捡漏”。 从那以后,吴强对文玩有了更深的认识,自然也就成了文玩市场的常客。尤其是到了马山,不久,和文玩的牛老板成了很好的朋友。从牛老板那里,吴强对文玩有了更深的了解,又喜爱上了玉石。 266、试探妻子 灯光下,坐在老挝交趾黄檀写字台前,吴强手里盘玩着一块天地色和田籽料,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心中不免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妻子正好为吴强茶杯里续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联想到近日来吴强神情不安,常常独自一人发呆,似有心事,就知吴强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烦。向来不过问吴强工作的妻子,担心长此下去,影响吴强的身心健康,就禁不住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吴强先是一怔,抬头望向妻子,微微一笑,脸上有些苦涩,没有回答,心中似有难言。吴强妻子通情达理,又极为善解人意,仍关心道:“工作上的事,我不便多问,但心里有什么话说出来可能会舒服些。” 吴强仍没有立即回答妻子,两眼望着妻子,想起结婚多年,贤淑的妻子没有因为自己职务升迁而大富大贵。相反,却仍为自己操心,心里很是不安,就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最近市委在进行新的工作部署,可能我一时还跟不上周书记的节奏,工作思路调整慢了些。”吴强妻子见吴强的心思仍用在工作上,自己不便多言,就劝解道:“周书记是市委一把手,按照周书记的部署,在你分管的范围内抓落实就是了。实在想不开,就和周书记多沟通交流,我看周书记比较开明。去年,你去sw党校学习不久,周书记还专门打电话,说是zz上派你去党校学习,可能难以照顾好家庭,家里如果有事找市委办公室,也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他让人帮着处理。” 耳闻妻子一席话,吴强似乎对周思国有了新的认识,心里满满的感激,话语有些激动:“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对我说啊?” 对吴强的话,妻子有些不解,先后一愣,随后道:“我怎么没告诉你啊。你从党校一回到家,我就把周书记打电话的事告诉你了。是你忘了吧。”经妻子提醒,稍冷静,吴强仔细一想,似乎有些印象,可能是由于自己忙于其他事,或是当时心不在蔫,忽略了周思国的关心。 经过一番交流,吴强妻子见吴强没什么大碍,就提着暖瓶想离开。突然,身后传来吴强的声音:“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个岗位,你心里会怎么想?”吴强淡然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吴强妻子见丈夫仍有心事,就停下了脚步,安慰道:“虽然现在不是封建社会,夫妻间不存在什么依附关系,但自从和你结婚那天起,我就想,不求大富大贵,能和你过一辈子安稳日子足矣。尤其是从乡镇到现在,经过多年的努力,我们应该知足了。世上,顺心的事不常见,但不顺心的事却时常发生,关键在人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平平安安就是福。这世界就这样,有些事想开了,看淡了,也就没什么了。有些烦恼是自找的。”妻子似乎担心吴强不理解,就又道:“你在乡镇工作的时候,我图的你什么?相反,我认为你现在还不如在乡镇时干的舒心。而事实上,无论是吃住,还是工资收入,我们与你在镇上工作相比,可是强多了。然而,为什么我们有时总感到还不如在乡镇时舒心呢?主要是我们见的多了,心变大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无论什么事,只要咱尽心了,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是啊,现在各方面都比在镇上工作时强多了,但也总觉得还是那时好,工作顺心,日子过的充实。”吴强叹道。 “你想离开这个岗位了?”吴强妻子不知此时吴强的心思,担心刺激吴强,产生误会,就茫然的目光望向吴强。吴强似乎没有听清妻子在说什么,仍旧道:“我有时挺羡慕那些生意人,虽说赚的钱很辛苦,仰人鼻息,低三下四,看人脸色,但挣到裤兜里的钱是自己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花的踏实,自在。” 吴强望了满是困惑的妻子一眼后,继续道:“我有时想,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了现在的岗位,手中没有了权力,我还能干什么?”没等妻子回答,吴强又道:“你知道吗?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最羡慕的职业就是教师。不仅收入稳定,面对一群天真单纯的孩子,工作没有压力,思想也变得简单,心里会轻松。一旦教过的学生成了才,还很有成就感。” 妻子不解的摇了摇头,道:“你以为学校就没有竞争了?升学、职称评定,压力也不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世外桃园。” 吴强见妻子仍不理解自己的心思,又似乎不知该如何向妻子表达,就微微一笑。妻子似乎从吴强的思虑中听出了什么,满是惊异的目光望向吴强,轻声道:“你真的想辞职?” 吴强没有说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女人都爱虚荣,妻子也不例外。自己真的辞去市委副书记,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不仅妻子不会理解自己,家人、朋友还有熟识的人会怎样看待自己,各种传说肯定会甚嚣尘上,将自己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自己怎么能招架的住。吴强担心妻子为自己担忧,就照例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 妻子知道吴强是位思考极为缜密的人,不会随意和自己开玩笑,定有心事,没向自己说。就道:“你在基层工作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沟坎啊。”妻子唯恐吴强误解自己,就又补充道:“无论你如何选择,作为你的妻子,我都会支持你。” 见妻子认真起来,担心妻子会多想,吴强就起身轻轻的拍了拍妻子肩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我放着市委副书记不当,辞职另谋职业,我脑子里不是进水了吗?再说,我都这把年纪了,除了端着机关的铁饭碗,我还能干什么啊。” 妻子欲言,吴强的手机响了。见是周思国的秘书打来的,就知道周思国有事找自己,吴强忙将左手食指放在嘴边,向妻子轻“噱”了一声,示意妻子,自己有重要的电话要接。吴强妻子心领神会,望了吴强一眼,走出了房间。 电话很短,吴强妻子见吴强接听完电话,心情很愉悦,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似乎要外出,就禁不住问道:“有事啊?” “周书记的秘书刚刚来电话,说是周书记要请我喝茶。”吴强说着走出了房间,换着外出的衣服。 “天这么晚了,周书记还要请你喝茶啊?”妻子望着吴强有些不解。 “哎,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人送我两盒岩茶,放在哪里了?你快着给我找找,我让周书记品品。”吴强急切道。 “刚才还想入非非呢,周书记请你喝茶,看把你高兴的。”吴强的妻子无奈地道,看上去心里也很高兴。 市委家属院就在机关附近,走出家门不久,吴强提着茶叶来到了周思国办公室门前。吴强透过虚掩着的门缝往里一看,见周思国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夹。周思国正在专心批阅文件。此时的周思国两眼惺忪,满脸憔悴,似乎有些疲惫。吴强见状,不忍心打扰周思国,就有些犹豫。稍后,吴强轻轻的叩响了周思国办公室的房门。 一走进周思国的办公室,吴强便悄声道:“周书记,你找我?” 周思国抬头一看,见吴强提着茶叶来到了自己面前,就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合上文件夹,道:“哟,这么快就到了?没什么事,想找你喝茶,随便聊聊,也算是谈心吧。”。周思国说着,拿过茶叶筒,欲为吴强泡茶。吴强忙将自己手里提着的茶叶放在了周思国的办公桌上,笑道:“谢谢周书记,我这里有茶,大红袍。请周书记品尝一下。” “谢谢,不用了。你知道,我这人对茶没什么讲究,再说,我刚泡上一杯花茶,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周书记说着,继续为吴强倒茶。 吴强哪肯让周思国为自己泡茶,从周思国手里接过茶筒,然后,又接过水壶,拿起茶几上茶杯,打开周思国的茶叶筒,倒出一些茶叶后,浇了些许的热水。然后,坐在沙发上,又洗了洗茶。顿时,周思国办公室内弥漫着一股幽绵的花香。吴强禁不住道:“哟,香味这么浓啊。” 周思国听后微微一笑,道:“什么好茶啊,就是普通的茉莉花茶,不过,我也喜欢茉莉花的清香。” 吴强一抬头,见周思国疑惑的目光望着自己,知道此时周思国心里在想些什么,就随口道:“我这也是跟人家学的。据说第一道,叫洗茶,有人觉得茶里面有土,不干净,先是洗一洗,味道更清纯。再说,茶在制作过程中,经过了好多人触摸,也不卫生,还有,现在有些茶在生长过程中,被茶农喷洒了农药。” “哟,吴副书记还这么讲究啊。”周思国笑道。 吴强一时有些尴尬,就望着送给周思国的茶叶道:“周书记,我那茶是新茶,南方的朋友送的,放在你办公室,你有时间品尝一下,看看怎么样。如果你觉得还可以,我让朋友再寄点来。”吴强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 周思国回头望了眼吴强刚刚送给自己的茶,拿起放在了吴强面前的茶几上。周思国向吴强挥了挥手,望着自己的茶杯,笑道:“我只认花茶。” 周思国说着又坐在了办公桌前。 吴强困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又道:“我之所以喜欢花茶,可能是遗传的缘故吧。我爷爷就喜欢喝花茶,泡好花茶,一大口喝下,胸腔内外满满的茶香,那感觉真是爽。” 周思国廖廖数语,拉近了与吴强的距离。吴强心想:没想到平时极为严肃的周思国,也有风趣幽默的一面。吴强不由的笑了,禁不住道:“老人也喜欢喝茶?” 267、心思各异 周思国见吴强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就微微一笑,似乎很自豪道:“我爷爷不是一般的喜欢茶,可以说是茶神。自我记事起,爷爷就喜欢喝茶,尤其是冬天,打开黑乎乎的马粪纸,从里面拿出几片叶状的东西,泡到碗里,喝一口,就咂一下嘴,不停地道:好茶。那样子,很满足,很是享受。我年龄小,不知爷爷喝的是什么。年龄稍大,才略知一二,原来爷爷喝的并不是什么茶,而是我们老家的地瓜叶子。每年的夏天,地瓜长出长长的蔓叶,很鲜嫩,爷爷就去掐那叶尖,一掐一筐,冲洗后,就在锅里炒,炒干了,就用马粪纸一包包的包好,留着冬天自己喝。 后来,生活条件稍好些,爷爷就改成喝花茶了。而且,爷爷还有个习惯,就是那黑乎乎的专用茶碗,不许别人碰。每次喝完茶,爷爷将茶碗里的水连同剩茶一同倒在院子的大树下,从来不刷,形成了厚厚的茶垢。爷爷说,那是茶山。等没茶的时候,用热水一泡,照样味浓色重。跟着爷爷,我早早的就习惯了喝花茶。” “是啊,花茶不错。尤其是北方人都习惯喝花茶。不过,大红袍也挺好,半发酵茶,不仅口感好,醇厚香甜,营养丰富,对身体有好处。”吴强望着眼前自己带来的大红袍道。 周思国知道吴强的话颇有道理,更理解此时吴强的心思,但周思国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也不能接受。周国国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 “这茶多少钱一斤啊?”周思国突然问道。茶是别人送的,吴强只管喝茶,从来没有买过茶,自然不知道这大红袍的价格,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思忖后,吴强道:“不贵,也就是五百多吧?” 周思国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心想:眼前这茶最少也得几千元一斤,真是喝茶的不买茶,买茶的喝不起茶。 吴强以为周思国改变了主意,对自己送的茶感兴趣,就低声道:“这茶真的不错。周书记你可尝尝,如果喜欢,周书记的茶我全包了。” 周思国忙挥了挥手,笑道:“谢谢,不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这习惯也可能别人不理解,但要改掉也挺费劲的。” 面对周思国的再次拒绝,起初,吴强有些尴尬,但见周思国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就急忙道:“是啊。我每次看台球比赛,都被运动员精湛的技艺所折服,感觉不可能的事情,在运动员的球杆下,一切变得都有可能。那球杆似乎成了魔棒,被打的球乖乖的进了球窝。每次观看国际台球比赛,都是一次享受。但也有一事不太理解:球员为什么穿着紧身燕尾服,又不是参加晚宴或是歌唱会,感到有些不伦不类。后来,有一场比赛,正当我惊叹于运动员高水平的球技时,不料,裁判员却判进球无效。当时,我感到茫然,听解说才了解到,原因是球员不小心,衣服碰到了桌上的台球,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球员穿燕尾服,不仅为了使比赛更具观赏性,更为重要的是为了比赛的需要。也许这就是规则。这使我联想到了西班牙斗牛士,穿着艳丽紧身衣的缘由了,那不仅是表演的需要,更是生命的自我保护。”吴强望了周思国一眼,继续道:“或许这就是周书记所说的习惯吧。” 周思国并没有顺着吴强的话说下去,而是微笑道:“那不是习惯,那是规则。习惯是一个人长期的喜好,规则是约束。” 通过与周思国短暂交流,吴强似乎对周思国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越发觉得,周思国看似很随意的话,其实都是慎重考虑的结果。吴强就在心里提醒自己:与周思国聊天,一定要严谨,自己再也不能信口开河了。 周思国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周思国呷了口茶后,又道:“前两天,回老家给爷爷上坟,发现村边有一处苹果园,树叶都快落光了,但树上依然挂了许多鲜红的苹果,如同一串串红灯笼,很是好看。我感到非常的惊奇。因为在我的印象中,那一百多亩的苹果园,果树是早年种的,当时由于缺乏管理,一直没有挂苹果。回家后,我问我的母亲缘由。我母亲开始也不解,似乎我的问题有些多余。母亲对我说,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母亲还告诉我,当时上级鼓励村里发展多种种植,村里就挤出一百来亩地,种上了苹果树。后来,村里实行联产承包,就将苹果园的苹果树一起分给了村民。每家十几、几十棵不等,比较分散,形不成规模。本来种植苹果树就是行政命令干预的结果,村民又不懂苹果树管理,那苹果树就一直疯长,远看一片绿湖,近看一窝窝高蓬的绿草。一天,一外地人路过,觉得这么大的一个苹果园荒废了,有些可惜,就找到村干部想承包果园。条件是,每棵苹果树,每年上交村里五十元。树里一核算,什么也不用管,一亩地一年坐收两千多元,远比种庄稼合算,就答应了下来。随后发生的事,让全村人极为不解。那外地人承包后,却将树从根全砍了,一百多亩地,成了白花花的荒地,而那外地人说话也算靠谱,每年年底依然如数上缴承包费。结果不出几年,情形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果树开始挂果了,而且每年都在呈几何增加。除了承包费外,那外地人,每棵树可以赚到近千元。这时,村里人如梦方醒,觉得亏了,想收回果园。但有承包合同,就将官司打到县里,最后以村民败诉告终。我的母亲还告诉我,那外地人最少赚了五六百万。听着母亲的讲述,使我悟出了这样一个道理,那外地人使土变金的窍门在于,人家懂得嫁接的技术。虽然是从农村出来的,但我对这嫁接技术并不了解。回到马山后,查了些资料,对嫁接的基本知识有了些了解,不由的心生感叹:这嫁接技术竟然这么神奇。” “听jw的同志说,市委理论中心组准备邀请园林部门,为大家讲嫁接知识。”吴强道。 周思国似乎没有听见吴强在说什么,或是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这次回家,我去了趟我的母校,回想上大学前发生的点点滴滴。我就想,在我们上学,或是人生成长的过程中,有哪个人没犯过错误?我还想,为什么同是一个教师教出来的学生,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却是如此的不同?我记得,在我刚参加工作时,主要从事文字综合工作,那时全是手写,当时我就想,如果将来能像印刷机那样,不用手写,直接打印出来,在上面修改那该多好啊,写出来的文章肯定很漂亮。将大量的誊稿时间节省下来,去看书,一年下来,可以看多少本书啊。说不定,几年下来,自己可以成为大学教授了。可结果呢,后来真的有了计算机,也没见文章写的比原来漂亮多少,有了互联网,书反而读得少了。似乎科技发达了,我们的大脑却萎缩了。” 耳闻周思国一番感慨,吴强随声道:“不瞒周书记,我时常也有同感。我时常想,现在各方面条件比刚参加工作时优越多了。那时,好几个人挤在一间办公室,夏天连台电风扇也没有,写个材料,还没动笔,胳膊上的汗就湿透了稿纸,好不容易写出一篇稿子,还被领导改的面目全非。当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有间单独的办公室,有台风扇,那该多好啊。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实现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想做什么工作,按照市里的统一部署,在分管权限干就是了。但有时却时常感到空虚起来,年复一年,感觉日子过得好快,但能在脑子里留下回忆或是印迹的东西却很少。那时,我在乡镇工作,自己的工作被县里肯定,或是在县里的材料里看到自己的名字,有时能激动好几天。但现在却再也找不到那时的感觉了,似乎一切都变得麻木了。”吴强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 周思国似乎没有理会吴强,仍沉思道:“我记得我在县委工作时,突然,有一天,一位乡镇干部到我办公室,问我什么时候提拔他。我当时我就懵了,县里没有商议提拔干部的事啊。我就问那乡镇干部,为什么问这事。那乡镇干部对我说,前段时间他做了个梦。梦见在水库里捞了好多鲤鱼。一查周公解梦,说是,梦见鲤鱼近日能提拔。就很高兴的来到了我的办公室。我明白了事情原委,就对那乡镇干部说,等你梦醒了吧。那乡镇干部走出我办公室房后,自言自语了一句话差点使我笑出声来。那乡镇干部道:看来这梦也不准。后来,不知这事怎么在社会上传开了,那乡镇干部觉得无法再继续干下去,加上年龄也偏大,就提前退休。退休后,那乡镇干部承包了一家废弃的窑场,将取土烧砖的土坑整理后,建了个渔场,真的养起了鲤鱼,据说收益还不错。而且常对人说,就是给他个县委书记他也不干了。我也想,这也算人尽其才了。” 吴强觉得十分有趣,听后不由的大笑起来。忽然间,吴强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周思国道:“听说前山县王亮县长辞职了?” 268、壮士断腕 耳闻吴强主动向自己谈及前山县县长王亮辞职的事,周思国先一怔,突然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若有所思道:“是听说吗?我不是在常委会上对此情通报了吗?” 话已出口,吴强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失言。然而,仍心存侥幸:周思国未必能听得出。出乎吴强意料的是,周思国不仅听出来了,而且似乎很在意。于是,吴强就忙改口道:“是的。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想说,王县长怎么突然就辞职了呢?” 周思国似乎对王亮辞职一事并不感兴趣,或是不愿多讲,就望了吴强一眼,没再说什么。吴强担心周思国误会,就又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我的意思,一点征兆也没有,这不是故意为难zz,给zz出难题吗?” 周思国很清楚吴强的心思,就淡然道:“人各有志,不可勉强,zz也会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周思国说着,瞟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周思国的意思很明确,喝茶的时间该结束了,其还有工作要处理。 “嫁接,伸手要官,艰苦环境下努力工作,努力的程度决定着一个人未来发展的结果,辞职……。”将周思国刚刚说过话里的关键词联结起来,吴强似乎终于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思:周思国根本不是在请自己喝茶,而是在变着法的教育自己,或是提醒自己。想到这,吴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又想:这周思国真是太厉害了,真可谓不动声色。看清了周思国的心思,明白了周思国的意图,再继续坐下去,就等于自讨没趣,尤其是见周思国已下逐客令,就极想离开。吴强起身对周思国道:“周书记,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抽时间,我请你喝茶。” 周思国似乎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完了,就起身上前,握着吴强的手道:“好啊,不过,你想喝茶,随时来我办公室。虽然我这里没什么好茶,但热水还是有的。”周思国说着将吴强放在茶几上的茶顺手递给了吴强,吴强尴尬的接过后,悄悄的溜出了周思国的办公室。 按照事先约定,jw书记提着文件包急匆匆的走进周思国的办公室。周思国习惯的合上文件夹,望着jw书记开玩笑道:“怎么,磕头捡了个宝贝?” “哈哈。周书记正忙着呢?”jw书记望了正在办公的周思国一眼,笑道。 周思国指了指眼前的沙发后,道:“我正在看你们送我的要报呢?” jw书记似乎没有听清周思国说什么,依然满脸的悦色,道:“周书记真会开玩笑,天下哪有这么多的宝贝可捡啊。我们捡的还不都是难事。” “噢。看你的脸色,好像今天不是向我来汇报难事的。”周思国笑道。 “是难事,但也是好事,高兴事。”jw书记说着坐在了沙发上,从文件包里拿出了一文件夹。 “那就先好后难,留下难事最后说。”周思国笑道。 jw书记似乎看出了周国国的心思,同样微微一笑,道:“好,按着周书记的指示,先捡高兴的事汇报。” “您最近一串的动作……。” jw书记尚未正式汇报,便被周思国打断了。周思国道:“什么,是我一连一串的动作?” jw书记感到自己失言,忙纠正道:“不,我汇报错了。是市委一系列的措施……” jw书记将目光望向周思国,见周思国没有异议,脸上也没有不悦,又继续汇报道:“还真见效,效果非常好。”jw书记说着将文件夹双手呈给了周思国,然后又坐到沙发上汇报:“上次王亮辞职通报会召开后,对全市领导干部的思想触动很大,陆续有领导干部上交非法或是违纪所得。这次市委常委理论中心组读书班,尤其是嫁接术专题学习会后,使我市的党员领导干部深受教育。市委一连串的组合拳,拳拳击中要害……。” “你这是在变相表扬你们jw吧。”听了汇报后,周思国心里很高兴,也是其期盼的结果,但仍不忘和jw书记开着玩笑。 jw书记担心引起周思国的误会,就仍认真地道:“不。是周书记领导的好。” “实事求是吗?表面上讲嫁接,实际上是在讲自我锤炼。我们不是常讲,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只有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真正改正错误。从另一个角度讲,人没有不犯错误的,也不怕犯错误,就怕一条绝路走到黑,到最后只能是机关算尽,反而误了卿卿性命。”周思国望着眼前的文件,感慨道。 “应该说,虽然有些干部犯了错误,但认识错误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有好多的干部主动上交了违规收受的礼品,还有赃款。”jw书记望着周思国道。 “的确数额不少。但我感觉还没完全彻底。” 周思国话一出口,使得jw书记一怔,急忙起身上前,顺着周思国的目光望去,发现了吴强的名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免有些不安。 周思国并没有抬头,双眼依然望着眼前的报告,道:“朋友过年,生日送的礼金,23万。数额不少啊?” jw书记不知此时周思国的心思,也不好表态,就点了点头。 “前两天,我请老吴到我办公室喝茶,他曾送我据他说一盒五百元的岩茶。既然他送我两盒,说明他家还有,而且也不一定是他自己花钱买的。当然,我并不是说,一个市委副书记买不起上千元一斤的茶叶。我也喜欢喝茶,而且我一年要喝十来斤茶叶,我觉得那百十元一斤的花茶就很不错。还有,我听说,老吴喜欢文玩,据我了解,好玉都很贵啊,老吴手里那一块块价值不菲的名玉,都是他老吴自己花钱买的吗?怎么在上交的礼品中,没有注明啊?” 周思国审阅报告的仔细程度,还有对干部的了解,都超乎了jw书记的预料,额前冷汗不由的潸然而下,忙道:“对不起周书记,我们的工作作风还不扎实。” 耳闻jw书记的检讨,周思国忙挥了挥手,笑道:“不怪你们,任何一次大的部署,总有思想认识提高的过程,成效很好吗?你们jw要以此为契机,将这一有利的态势推向更高次级,促使更多的领导干部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充分珍惜市委给予每位领导干部改过自新的机会,真正作为一次人生历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们一定按照周书记提出的‘两充分一真正’的要求,将相关情况进行内部通报,警示更多的党员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珍惜zz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放下思想包袱,轻装上阵。”见周思国没再批评自己,jw书记急忙表态道。 周思国没有理会jw书记的表态,或是仍有自己的思考,就继续道:“记住,市委所做的每项重大决定,都是发展的需要,不是和谁过不去,更不是想难为谁,要开前门,堵后门;指明路,断后路,凡是上交违规违纪礼品礼金的干部,在性质上,都涉嫌违纪,只是情节和轻重程度不同罢了。对相关干部,你们jw与zz部门一起,逐一进行谈话,宣讲相关纪律规定,促其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坚决杜绝此类问题再次发生。另外,也要看到,主动上交非法或是违纪所得,说明还没有完全丧失党性,除性质恶劣,对zz不忠诚,避重就轻、掩人耳目、企图蒙混过关的,可以移交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的外,其他的同志,可减轻处分,或免予处分。要敢于提出zz处理建议,对不适合现职岗位的领导干部及时向市委提出岗位调整建议,对不服从zz调整的,要进行zz处理,直至限期辞职。” 周思国话音尚未落地,jw书记忙指着周思国面前文件夹里的一报告,道:“周书记,领导干部上交礼金礼品后,有的主动提出辞职,而且这些都是提交辞职报告的干部。” “噢。”也许眼前的情景有些出乎周思国的意料,周思国望着长长的辞职名单陷入了沉思。 “这么多人啊?”周思国自言自语道。 “按照干部管理权限,主动向我们jw提出辞称的处级领导干部二十八人。”jw书记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 “与zz部门通气了吗?”周思国突然问道,jw书记不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思,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悄声道:“这是市委zz部转给我们的。” 周思国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拨通了市委zz部的电话,对市直干部辞职情况作了详尽的了解。 市委zz部领导在电话里报告称,近日,市直机关提交辞职报告的干部有一百零七人。其中,处级干部二十八人,其他大部分为科级干部,也有极少数科级以下干部。年龄结构上,大部分为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工作性质上,大部分来自经济部门。辞职的主要原因是,有些干部觉得现在岗位作用发挥不出来,提职无望,有的也想提前退休,趁着年轻经商或是从事一些经营,发挥一技之长;也有少数年轻干部,出于夫妻分居家庭原因,想报考省直或是其他市的公务员。zz部最后请示周思国,对提出提前退休和辞职的干部如何处理? 269、长远谋划 面对市委zz部领导的电话请示,周思国稍沉思后,道:“一切严格按干部政策和相关规定办理,zz部协商市jw提出初步方案后,报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我想提醒的是,所有的干部辞职前,都要按照干部管理权限进行一次有针对性的谈话,讲清道理,除了表达zz的关心外,更要向他们讲清相关纪律规定,要使每位干部真切地感到,他们是党和国家的宝贝财富。同时,也使他们明白,即使辞职后,也不能无所欲为,仍然受着法律纪律的约束,要成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周思国刚放下电话,又转对jw书记道:“刚才我对zz部要求你都听清了?” jw书记不知此时周思国心里在想些什么,茫然的目光望向周思国,轻轻的点了点头。周思国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对jw书记道:“有些要求同样也是对你们提的。你们jw要联合zz部门,对提交提前退体和辞职报告的干部,进行一次全面的分析评估,将具体原因分析透。在此基础上,向市委提出有针对性的对策建议。人各有志,不可勉强,在更适合发挥自己特长的岗位为党和人民工作,我们欢迎,但如果怀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借机想逃避法纪的惩处,那就另当别论了。因此,你们jw的同志要睁大了眼睛。”周思国满脸肃然。 jw书记努了努嘴,似乎有心理话要讲,周思国见状,道:“有什么心理话就直接说出来吧。不成熟也没关系,就算作我们谈心交流吗。” “据了解,在提前退休或是辞职的一部分人中,是看到了下步梁庄煤矿转型发展带来的巨大商机,其目的是想前往前山捞取一桶金。这些天来,前往前山的人明显增多,有的市直机关干部利用业余时间到前山考察。表面说是游玩,但我们分析认为,是在为退休或辞职后到前山经商做准备。听说,因为前山地下水质非常好,而且储量丰富,一上市便受到普遍欢迎,迅速打开市场,尤其是桶装水在省城更是热销,甚至出了假冒产品。有些市直机关干部看到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商机,便与当地干部一起,以入股的方式与当地群众私自开采。”jw书记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言语很谨慎。 “噢。这个情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非常重要。你们抓紧进行调研,出台个规定,现在包括在一定年限内曾在马山工作过的干部,一律不得从事前山各种形式的经济活动,一旦发现要严肃处理。同时,还要追究相关部门和领导审查不严的责任。如果这一漏洞不堵严堵死,不仅影响前山下步的经济健康发展,甚至会造成官商勾结。不仅群众不满意,甚至会毁掉我们的干部。” 突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jw的干部队伍怎么样?有没有提出提前退休或辞职的?” jw书记一怔,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还比较稳定。最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周思国似乎对jw书记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周国国又道:“在你们市jw中层或是班子成员中,有没有懂经济的同志?” jw书记稍思忖后,道:“有啊,去年新提拔的一位副书记就是学经济专业的研究生,当时提拔他为副书记,主要考虑是加强对领导干部经济方面违纪问题审查的力度。”jw书记不知周思国此时的心思,脸上有些茫然。 周思国拿起了电话,让秘书到其办公室。不长时间,秘书走进了周思国的办公室。周思国轻轻的合上文件夹,让秘书通知zz部长抓紧到其办公室。 jw书记见周思国要和zz部长商量工作,便欲起身离开。周思国见状,向jw书记挥了挥手,示意其不用离开。 周思国又打开了刚刚合上的文件夹,两眼望向领导干部上交礼品、礼金一览表,似乎在自言自语:“这老吴喜欢玉石是怎么回事?是传说,还是真真喜欢?是有人送,还是自己掏钱买。” jw书记很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思,见周思国仍对吴强玩玉的情况很关心,就觉得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jw书记低头似在自言自语:“是应该搞清楚。其实,这也不难,凡喜欢古玩的人都喜欢显摆,会摆放在客厅的博古架上等明处,找个懂行的人借机去吴副书记家,一看,情况基本就搞清楚了。” jw书记说完抬头向周思国望去,周思国的目光正望向jw书记,二人目光相遇,不由的会心笑了。 一块心病落了地,周思国心情轻松了许多,喝了口茶,并望着对面的jw书记道:“你也喝点茶吧,如果凉了,自己倒。” jw书记端起眼前的茶杯,但没有喝茶,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有些不解,道:“还有事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困惑……”jw书记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周思国点了点头,示意jw书记继续讲下去。jw书记就继续道:“对市委的决定,我本人完全拥护和坚决支持。其实,不仅是我,甚至有好多的领导干部都感到非常不解,不清楚此事的背后考虑,或是下步还有着什么更大的动作?”jw书记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 周思国一听,望着jw书记满是迷茫的神情,不由的大笑起来。而似乎jw书记的话,又说到了周思国的伤心处。周思国笑过之后,陷入了沉思。周思国叹了口气,道:“是啊,从我本人来讲,同样,下了大的决心。从大处讲,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是我们党一贯的政策。同志们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并真心改正,zz可以从轻或是减轻处理。另外,干部能上能下,或是将不适合从事机关工作的干部调整出去,也是我们党一贯的干部政策。更为重要的是,我是汲取了王亮同志辞职的教训。王亮同志是以竞争的方式到前山县政府工作的,而且工作也很努力,为前山县的经济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但我们却忽略了对王亮同志的教育管理,在其思想出现问题的时候,如果zz上主动靠上做工作,认真听取一下王亮同志的心声,将会是另外一种结局。毕竟再创业很不容易啊。特别是前山正面临转型发展的重大关键时刻,攸关马山的未来,是一场必胜的攻坚战,其中,干部最关键。”周思国的心情很沉重。 jw书记似乎理解了周思国的心思,不由的点了点头。jw书记刚想说什么,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市委zz部长走了进来。 市委zz部长见周思国在和jw书记谈工作,欲退出,却被周思国喊住了。周思国道:“没事,我们都在等你呢。”周思国说着,目光望向眼前的沙发道:“一块坐下谈吧。” zz部长刚坐下,周思国便将jw书记呈报的文件夹递给了zz部长。然后,目光又望向jw书记,道:“符合程序吗?” jw书记笑道:“我们呈报周书记的目的,就是让您批示的。您批给谁阅属于您的职权。” “那好,那就抄送zz部门一份,他们也好掌握情况。”周思国见zz部长仍在仔细审阅眼前的文件,就道:“等散了会,让jw抄送你们一份。按我在电话里给你讲的,与纪检部门研究个处理意见。喊你过来,主要是想与jw一起,研究一下前山县班子调整及人才引进的事。” “省里通过了前山开发方案,前山县设高铁站的方案也获批准,梁庄水务公司等一些先期投资也顺利发挥着效益。让人既兴奋又值得关注的是,准备前往前山投资的商人络绎不绝。前山县领导私下对我说,县府快成接待办了。作为领导干部,越是形势大好的时候,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经济要发展,我们的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更要接受考验,绝不能发生经济上去了,我们的干部却堕落了下来,对事业对干部不负责任的事情。所以,今天把jw,还有zz部的一把手请过来,主要议题,一是,围绕前山的下步开发,也是对我们的干部有个约束,你们两家分别站在有利干部放开手脚大干和纪律约束的角度,协商制订一个几准几不准的条文,给我们的干部划出红线,明确底线,拉起高压线,立起规矩,拧紧紧箍咒。条文不一定很长,但要周全,便于操作。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 也许已事先向jw书记作了交待,周思国将目光望向zz部长。也许事情有些突然,zz部长显得有些茫然,不由的将目光望向身边的jw书记,见jw书记低头不语,也不好直接表态,就道:“类似这操作性很强的规定,我们第一次遇到,尽力完成好吧。” 突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jw书记道:“同时,你们可以征求一下市委政研室,还有市府那边法制部门的意见,争取更完备一些。这项工作由jw牵头。怎么样?” 周思国见jw记点头应允,又道:“二是,招商引资与人才引进同步进行。一方面,要对提交辞职或是准备提前退休的干部,进行一次全面的调查摸底。据了解,有些人提前退休或是辞职的真实目的是,看到了前山大开发的商机,想前往前山下海捞金,你们两家抓紧制定一部有关现职干部禁止辞职前往前山从事经济或是做生意的规定,坚决防止权力腐败渗透进前山的开发之中。另一方面,zz部门要会同人社部门,针对前山县经济转型发展,抓紧引进一批亟需的高端人才,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明确一些优惠措施。做任何事情,人才永远是第一位的。虽然我们马山还不富裕,但为了前山的发展,为了整个马山经济的带动,投点资也是应该的。怎么样,有困难吗?” 270、特殊请求 从周思国期待的目光里,市委zz部长似乎感受到了责任与信任,就深深的点了点头。周思国似乎舒了口长气,道:“下步,zz部和纪检部门要加强对前山县班子监督和考核,该调整的要坚决进行调整,前线指挥官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战役。前山大开发,是攻坚战,必须打胜打赢。请zz部对市里派出的代县长抓紧进行一次全面的考察,尤其是多听听当地百姓的声音,能胜任就继续留下,不能胜任再调回市委办公室,本来当初也是应急之举。另外,据了解,市jw有位懂经济的领导,可以考虑在县委或县府委以重任,从纪律和经济两个层面,加强前山县的领导班子建设。考虑职数问题,也有利调动前山县当地领导干部的积极性,也可以采取相同职位的领导相互交流的方式进行,一切按考察的结果决定。” 或许周思国理解此时jw书记的心情,就将目光望向jw书记。周思国的指示在jw书记的心里的确掀起了一股小小的波浪,jw书记本以为jw会派一名领导前往前山县任职,班子内腾出一个名额,没想到,还有可能再派进一位不熟悉的领导。就在jw书记心中不断权衡时,耳边传来周思国征求意见的声音。jw书记就慌忙道:“同意,没什么意见。” 会议散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周思国一人坐在办公桌前,或许有些累,周思国伸了一下懒腰,然后喝了口茶水,刚要继续审阅还没有看完的文件,秘书走了进来,秘书请示周思国,市法院领导有重要情况要向周思国报告。 周思国一听法院领导要来汇报工作,立即道:“快请进来。” 周思国话音刚落地,市法院两位领导拎着文件包走了进来,一位是院长,周思国比较熟悉,另一位院领导周思国则不太熟悉。也许院长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介绍道:“周书记,这是我们院负责执行工作的刘副院长。”周思国点了点头,望着眼前的沙发,道:“坐吧。” 市法院两位领导没有坐下,而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院长对副院长低声道:“情况你熟悉,还是你向周书记汇报吧。”副院长面带难色,道:“还是由你直接向周书记汇报吧。” 望着眼前的情景,周思国不由的笑了,道:“连谁汇报都没定下来,就急忙来见我,看来事情非常紧急啊,说吧,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耳闻周思国一番话,院长不再推辞,道:“周书记……。”市法院院长依然面带难色,欲言又止。周思国见状,心中不解:既然来汇报工作,为何吞吞吐吐?但又想,既然来汇报工作,肯定有大事。难言就说明遇到了难处。想到这,周思国就鼓励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吗?” 院长道:“周书记,林发跖的判决书下来了。”刘副院长急忙打开文件包,将法院判决书,还有死刑核准执行命令放在了周思国的面前。望着眼前的法律文书,周思国更是不解:林发跖杀人法理难容,罪有应得,法院依法执行就是了,还用得着向我汇报吗?周思国知道法院专门就此事向其汇报,肯定有其汇报的理由,就没再说什么。 法院院长见周思国满脸愕然,就又道:“按照上级法院核准的死刑执行命令,我们市院将于明天下午执行。” 周思国仍然不解,但终于忍不住道:“需要我做什么工作吗?” 法院院长见周思国似乎理解了其心思,就道:“我们征询林发跖的意见。林发跖提出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见见周书记您,并希望您能满足他这唯一请求。我们特地专门向周书记您当面汇报。” “什么林发跖执行前要见我?”周思国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问道。 法院院长见周思国一时没有思想准备,不好再多言,就点了点头。周思国知道,对死刑犯执行前的合理要求,法院会尽量满足,这也是人道主义,但断然没想到,林发跖会提出见自己,就因为自己曾接受林发跖的上访申请,还到他家去看过他吗?就因为曾经的举动,给自己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如果现在再去见一个死刑犯,一旦传扬出去,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难道林发跖还有什么重要情况要向自己反映?刹那间,周思国陷入了无尽的困惑与犹豫之中。法院院长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就道:“请周书记放心,安全问题由我们法院负责,绝不会让林发跖伤害到周书记。” 周思国见法院领导误解了自己,就摇了摇头,道:“林发跖见我,有什么理由吗?” 法院院长欲言又止,周思国就又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敏感,或是重要的情况,要当面向我提供?” 法院院长摇了摇头,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又似在自言道:“他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记录下来啊,非要见我吗?” 法院院长似乎不想再使周思国为难,就做了最后的努力,道:“林发跖说,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希望在他离开前,能和你说句心里话,最好能和你吃上顿饭。” “哈哈。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还希望能和我吃顿饭?!”周思国听后不由的大笑起来。周思国的潜台词很明确:一个死刑犯把市委书记当成了唯一亲人,市委书记去和死刑饭吃断头饭?这不简直是天方夜谭吗? 法院院长见周思国真的对林发跖的要求不理解,就又道:“周书记,你中学是不是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叫王大祥?” “是啊,怎么了?”周思国未加思索道,困惑的目光望向院长。法院院长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望向副院长,副院长轻轻的点了点头。 “林发跖说,他就是当年的王大祥,曾因在校一次过错,离开了学校,他很想见见昔日的老同学,也就是周书记您。”法院院长望着周思国的脸色道。 “林发跖,王大祥……。”周思国默然道。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里噙满了泪。周思国似乎担心被眼前的法院领导发现,就低头向法院领导挥了挥手,低声道:“我知道了,我再考虑考虑,有结果,我会通知你们。” “周书记您保重。”法院院长轻声道,望了周思国一眼后,向办公室外走去。副院长急忙拿起摆放在周思国面前的法律文书,悄声提醒周思国:“如果周书记同意见林发跖,那林发跖执行的时间暂定在明天下午三点后。”副院长说完,与院长一起急忙离开了周思国的办公室。 一夜失眠的折磨,周思国满脸憔悴。清早,身着一身黑色衣服的周思国与爱人一起来到了法院的看守所。不同的是,周思国的爱人提着一个大大的布包。 周思国来到看守所门前,刚要登记,法院院长还有昨天向其汇报工作的副院长急忙从传达室里走了出来。 一见法院院长,周思国欲向看守所内走去,不料却被法院院长拦住了,法院院长急忙走上前,向周思国报告道:“我们在对面的一家宾馆特地安排了一家餐厅,并且破例选了间安全设施较好的房间,并点了林发跖喜欢吃的饭菜。” 心情沉重的周思国一听,便停下了脚步,转身望了一眼眼前的饭店道,稍沉思后道:“不用了,林发跖毕竟是死刑犯,绝不能为死刑犯破坏规矩。我知道王大祥平时爱吃什么,我都让我爱人准备好了。按你们要求,我还是在看守所见见我这位昔日的同学吧。”周思国说着向看守所走去。 路上,法院院长告诉周思国,当林发跖听说周书记要来见他,当场激动的哭了。周思国心情很沉重,一直低头不语。法院院长目光不时偷偷的望向周思国,不知该说些什么,就陪着周思国慢慢的向看守所走去,感觉脚下的路很漫长,空气似乎凝固了,连喘口气都能听得见。 “林发跖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周思国悄声道。 面对周思国的提问,法院院长先是一怔,心想:既然是同学,又曾经登门看过,难道连林发跖的家庭情况也不了解?法院院长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错觉,就没有回答,直到周思国疑惑的目光再次向其望来时,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低声道:“只有三个孩子……。” 法院院长话刚出口,周思国便摇了摇头,轻声道:“他家的孩子我了解,我是想了解一下,除了孩子,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法院院长见理解错误了,就歉意的微微一笑,继续介绍道:“据我们了解,林发跖并不是前山梁庄当地人,因是外来户,祖上也没什么积业,又受到当地人的歧视,日子很艰苦。开始做些贩卖蔬菜类的小本生意,后来,和一位外地乞讨的智障女人生活在了一起,那女人先是给他生了个男孩子,后来又生来了两个女儿。村里见他有了家室,就给他挤出几亩地,也算是生活有了依靠。但林发跖生来脾气暴躁,对他那智障女人经常施以家暴,一天夜里,那女人丢下孩子独自离开了林发跖。也许人生彻底失去了希望,林发跖就破罐子破摔起来。” “噢。”周思国点了点头。然后,望着身边的妻子道:“我记得上高中时,王大祥不仅学习成绩好,人长得也帅,还是我们学校的中跑纪录保持者,学校的大老王老师和同学们对他很熟悉,因此,自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后,学校和同学们都很惋惜,尤其是大老王老师,还专门利用周末的时间,到周围的县城和附近的村庄找了好多次,而且还对学校极为不满,说是学校简单粗暴的做法,毁了一个学生的前程,失望之余,大病一场。王大祥家里得知后,开始觉得很丢人,四处寻找未果,后来也就没再找。” 周思国的爱人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情,就轻声道:“你曾给我说过。” 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对身边的法院院长道:“林发跖走后,剩下的三个孩子都安顿好了吗?” 271、断头饭 “基本上安顿好了。林发跖走了,妻子失散多年,孩子就成孤儿了,按照相关政策,只能送到孤儿院。” “噢。到时候,我征求一下林发跖的意见,看看他老家还有什么人,能不能抚养。哪怕是按照相关政策,由市里出些钱,还是由他的家人照顾会好些,更有利孩子的身心成长。” 周思国见法院院长没有表态,知其心里为难,就又道:“你们抓紧和当地政府联系一下,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帮着做工作。”法院院长耳闻周思国一席话,知自己的工作有些粗糙,就忙道:“我们将竭尽全力。” 法院院长说着,掏出了手机,立即向下属部署安顿林发跖的后事。周思国担心他们不清楚王大祥的老家,就接过手机,不仅告诉了王大祥的老家地址,还提出,让法院与民政部门一块抓紧落实。 周思国两眼紧紧的盯向法院院长,法院院长不知此时周思国心里在想些什么,心里“砰砰”乱跳起来。周思国道:“林发跖的案子没法改判了?” 周书记这是怎么了?向来严肃公正,今天怎么会为林发跖讲起情来了?法院院长困惑的目光不由的望向周思国。法院院长转念又想:毕竟是同学啊,其心情可以理解。法院院长胡思乱想间,周思国又道:“没有改判的可能了?”法院院长见周思国对林发跖的判决很关心,就低声道:“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法律条文运用适当,更为重要的是,已经过最高法院死刑审核。另外,林发跖也没提出上诉申请。” 周思国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噢。就目前的情况看,估计林发跖死刑执行后,也不会有人替他收尸。” 周思国的话一出口,法院院长不由的一怔,心想:周书记考虑问题非常缜密。未等法院院长表态,周思国又道:“还是先将林发跖的尸体运到殡仪馆保存一段时间吧,等找到他的家人后再作处理。”周思国说完,望了爱人一眼,道:“所有的费用我们出。”周思国爱人理解周思国此时的心情,轻轻的点了点头。 临近监室,一位看守法警,见法院院长与周思国迎面走来,就急忙走上前,向法院院长敬礼。法院院长将法警向周思国作了介绍后,又询问了下林发跖的表现情况。法警告诉法院院长,林发跖的情绪还算稳定,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周书记的到来。从早晨到现在不知问了多少遍。 法警汇报完后,又疾步向前走去。听了法警的汇报,周思国见林发跖的心情更加迫切,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周思国履行会见林发跖的相关手续后,在法院院长的陪伴下,又经过一道武警看守的沉重铁门,来到了一紧锁的铁门前。门口正不停踱步的法警见法院院长,还有周思国等人,急忙打开了关押林发跖的监室,并向林发跖大声喊道:“林发跖,周书记来看你了。” 随着法警的喊声,周思国忙走上前,一直在不停走动着的林发跖,见周思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由的一怔,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呆滞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紧紧的握着林发跖的手,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林发跖,随后道:“大祥,我来看你了。”周思国说着,两行热泪不由的滴落下来。林发跖戴着手铐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周思国的手,泪水不由的淌落下来。周思国见状,对法警道:“请把他的手铐打开好吗?”法警为难的目光望向法院院长,法院院长轻轻的点了点头。 法院院长对周思国道:“你和老同学好好的聊聊吧,我们不打扰了。”法院院长说着,向法警使了个眼色,法警跟在院长的身后,退出了关押林发跖的监室。周思国长吁了口气,望了一眼监室,空空的监室只有一张床和一张饭桌,饭桌上面摆放着一个暖水瓶、一把茶壶和几个茶杯、几个酒杯,还有几双筷子。 就在周思国满眼注视着房间的时候,耳边传来林发跖的声音:“还是当领导好,如果我没有这么一位市委书记同学,一个死囚怎么能享受如此待遇。” 周思国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一笑,目光不由的打量着眼前的林发跖。林发跖刮了胡子,穿上崭新的蓝色中心装,还有笔挺的西裤、锃亮的皮鞋,人显得很精神,如果换在其他的场合,会让人以为是老干部。望着周思国惊奇的目光,林发跖有些不自在,道:“这是昨天晚上,听人说,你让人送来的。他们让我洗了个澡后,我就穿上了,非常合适,像是定做的,一夜没舍得脱下来,你看这裤子,都有些褶了。”林发跖说着又极力平整了下裤子。 周思国似乎没有听见,对一旁站立着的妻子道:“这是我同学王大祥,这是我的妻子。你这身衣服就是你弟妹专门给你买的。” “谢谢弟妹了,让你操心了。”林发跖与周思国爱人握过手后,不由的再次望向自己身上的衣服。周思国对妻子道:“快把菜摆上吧,我和老同学喝两杯。”周思国说着,与林发跖坐在床上,周思国爱人急忙拿出酒,将篮子里的菜摆上。 “我记得我们在上学的时候,看到大老王老师,穿着一身中心装,当时我们非常羡慕,记得你对我说,有天参加工作挣钱了,一定要先买一身中山装穿上。” “当时,你还对我说,以后我们谁先挣钱,就由谁先给对方买一身中山装。我说,为什么?你说,肯定你比我先挣钱。”林发跖接着周思国的话道。周思国没有说什么,似在沉思。林发跖望了自己身上的中山装一眼,笑道:“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记。” 周思国叹了口气,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道:“有些事情可能转眼即逝,但有些事情,却如同石刻般印在人的心间,终生难忘。” 林发跖没再说什么,望了在静静听着的周思国爱人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周思国爱人似乎看出了林发跖的心思,就起身道:“你兄弟俩好好的聊吧,我出去遛遛。” 林发跖见周思国爱人误解了自己,忙起身道:“弟妹你坐吧,不影响我们说话。”周思国爱人微微一笑,望了满桌饭菜,还有酒杯满好的酒,轻步走出了收监室。 周思国对林发跖道:“来,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林发跖没再推辞,来到桌前,端起酒杯,与周思国碰过后,轻轻呷了口酒,若有所思道:“性格决定命运。今天的结局,可能与我的性格有关。” 周思国很理解此时林发跖的心情,又不好回答,就微微一笑。林发跖似乎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端着酒杯,道:“你还记得咱班上有个叫王恩的小土财主吗?” 周思国点了点头,对高中时发生的情景,印象太深了。 那是一天的下午,正在上自习,周思国在做一本化学复习资料上的题。王恩似乎丢了同样一本书,走近周思国一看,声称周思国眼前的复习资料是他的,便不由分说,拿起就抱在了怀里。那复习资料分明是林发跖送给周思国的。周思国自然不肯相让。于是,二人便争执起来。林发跖见状,踩着书桌飞跑到王恩面前,一拳打在王恩的脸上,并厉声称,书是他从新华书店买给周思国的,并让王恩将复习资料还给周思国。王恩根本不是林发跖的对手,又加上理亏,无奈之下,只好将复习资料又还给了周思国。 或许怕是影响同学们学习,或是担心被老师发现又要受批评,或是防止王恩日后找周思国的事,林发跖叫王恩走出教室,王恩自知不是林发跖的对手,更清楚林发跖的用意:想在教室外教训自己。就借故已将书还给周思国,想回到自己的座位,息事宁人。而林发跖年轻气盛,将王恩的手用力向身后一拧,王恩乖乖的被林发跖押着走出了教室。不长时间,双眼红肿、满脸鼻血的王恩又走进了教室。同学们都领教了林发跖的厉害,也深知林发跖与周思国的关系,从那之后,没人再敢招惹周思国。 林发跖望着周思国满是困惑的目光,道:“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套参考书吗?”周思国点了点头。 “那书的确是王恩的。那小子根本不是学习的料,就是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显摆,不如送给你更有用。我便偷来送给了你。”周思国顿时明白了一切,不知该说什么,微微一笑,心想:偷人家的东西,还理直气壮。 “思国,你还记得这支钢笔吗?”林发跖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黑色老式拧帽钢笔放在了周思国的面前,笑道:“这是大老王老师送我的,我一直放在我的身边,尤其是孤独无聊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看,现在我用不着了,也难以回想过去了,送给你,留个念想。” 接过林发跖递过来的钢笔,周思国仔细查看了一番,笑道:“不是你偷的吧?” 林发跖摇了摇头,笑道:“准确地说,是我骗来的。大老王老师不是一直嫌我的字写的不好吗?我就说,我的钢笔不好用,如果有好钢笔,一定能把字练好。大老王老师便把他心爱的钢笔送给了我。当然,我的字也有很大的起色。” 272、林发跖进派出所 “你还记的大老王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吗?”望着眼前的钢笔,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林发跖道。 林发跖眨了眨眼,满是不解。周思国又道:“我记得大老王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王大祥是位绝对聪明的同学。如果生在乱世是位英雄,如果将心思全部用在学习上,全级部的同学未能赶得上。王大祥也是位极为糊涂的同学,经常将心思和精力用在不敢用的地方。”周思国说着望了林发跖一眼,又道:“当初,如果你能理解大老王老师的良苦用心就好了。” 听了周思国一席话,林发跖似乎又沉浸在了往事回忆之中。稍倾,林发跖喃喃道:“是的。那时年少的确有些不懂事。”周思国又继续道:“大老王老师患病期间,我去看他。大老王老师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他最挂念的是你。我问为什么,大老王老师对我说,他了解他的学生。他说,王大祥和一般的学生不一样,骨子里有种反叛精神。大老王老师还对我说,当时你不该跑,学生饿了,拿学校两个馒头充饥,很正常,你这一跑,就使问题复杂了。大老王老师一直叮嘱我,多留意一下你的情况……。”周思国望了林发跖一眼,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就抬头望向林发跖,分明发现林发跖的眼角噙满了泪珠。 “我对不起大老王老师。”林发跖挥了一把泪,又道:“不泯的师生之情,来世再报答吧。” “在外闯荡一段时间后,我也很想回校看看大老王老师,但总觉得混不出个人样去看大老王老师,还不如不看。”接着,林发跖又向周思国讲述了离开学校后的情景。 “馒头事件”发生后,面对厨师的穷追不舍,林发跖先是跑进了校园内的玉米地里,然后翻墙跑进了更为广阔的农家玉米地,不知跑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跑了多少路,林发跖感到安全了,才躺在玉米地里大口喘着粗气,歇息下来。望着如漆黑夜,尤其是想到下步的去处,林发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错误,身无分文,哪里是自己的安身之处啊?林发跖也想偷偷的潜回家,学是没法上了,就编个理由,在家安心种田;也想偷偷的从家里取出点钱来,然后再远走他乡打工。然而,一想到父亲那火爆脾气,林发跖顿时变得心寒起来。人家孩子上学是为了将来考大学做官,他林发跖却成了人人鄙视的小偷,如果此事让父亲知道了,极爱脸面的父亲即使不把林发跖打死,也会揍残。失望之后,林发跖决定逃往东北。在林发跖很小的时候,就听村里老人讲过闯关东的故事,听人说,东北光见庄稼不见人,粮食烂在地里都没人收。上学后,对人烟稀少、土地肥沃的东北,林发跖有了更深的了解。在林发跖的心目中,作为中国的大粮仓,东北是一方圣地,只要有粮食,就能生存下来,凭着自己的一身力气和聪明的大脑,说不定日后还能混出个人样来。 凭着印象,快到天明的时候,林发跖终于来到了一火车站。走进候车室,林发跖发现,自己没钱买车票,而没钱买车票就进不了火车站,前往东北的梦想就会化为泡影。林发跖就想,只要想办法进了车站,就能上车,然后就可以到东北。林发跖看好要去的几个站点后,走出火车站就开始思忖起了混进车站的办法。 经过几次的试验失败后,林发跖最后觉得采取先沿着火车站td线外围走,顺着td再沿路返回进站的办法。果然,此法很有效,林发跖夹在客流中混上了火车。 车上,遇到乘务员检票,林发跖便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次,终于被乘务员发现,无处可逃的林发跖只好声称,钱包被人偷了,车票连钱一同全让小偷拿走了。并答应,到站后,亲戚来接时一定将车票补上。坐了一天两夜的火车,在夜幕降临之际,林发跖觉得已到了东北,就提前下车,没有钱补票,就仍然采取上车的办法,沿铁路线往前走,等没有了围墙,再走出铁路线。饥饿的林发跖一头扎进了玉米地里,啃食起了生玉米。也许由于长时间没有休息,吃着玉米,林发跖竟然睡着了。 清晨,在一片嘈杂声中,林发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第一感觉便是特别的冷。再仔细一看,周围聚集了四五个青壮男人,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屯里的村民见林发跖衣衫不整,又穿着单衣,就盘问了起来。林发跖便声称自己是孤儿,逃荒到了东北。善良的村民信以为真,而其中一位自称老乡的中年男人出于怜悯之心,将林发跖领到了家中。那中年男人的妻子对眉清目秀的林发跖也很喜爱,为林发跖找来秋衣秋裤。顿时,林发跖感到温暖了许多。那善良的村民又为林发跖下了面条,打上荷包蛋,林发跖感到那是有生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饭。林发跖躺在村民家的炕上,钻进暖暖的被窝,美美的睡着了。醒来后,林发跖精神了许多。 林发跖觉得在人家白吃白住,很难为情,就提出,一段时日过后,想办法离开,绝不会连累对方。然而,对方却提出不着急,尤其是得知林发跖在当地举目无亲,就先让林发跖在其家住一段时间,有了好去处后,再离开。林发跖觉得有些道理,更为主要的是,初来乍到,对东北还不完全了解,下步的规划还没有盘算好。林发跖在善良的村民家暂时住了下来。 林发跖觉得自己一个小伙子,住在一个陌生人家白吃白喝,有失脸面,就提出与中年男人一起下地劳动。那中年男人心里自然欢喜,就答应下来。虽是学生,但同为农民出身,对农活,林发跖并不陌生,又正值风华正茂,很有力气,农活也很出色,更讨那中年男人欢心。后来,林发跖发现,那中年男人一家人对自己格外偏爱,不时用欣赏的目光打量自己,仿佛捡来一块宝贝。然而,透过那眼神,林发跖发发现,其中又似乎隐藏着什么。 一天,吃完晚饭,林发跖正要休息,那中年男人走进了他的房间,对林发跖道:你没有sfz,以后无论去哪里都不方便,其下午托了个熟人,想让林发跖到派出所办个sfz,以后再外出就方便了。另外,如果林发跖想继续留在屯里,有了sfz,就有了正式户口,还可以分到些田地。林发跖一眼就看出了那中年男人的心思,心想:你这哪是帮我办sfz啊,分明是对我的身份怀疑,让派出所看看我是不是逃犯。由于事发突然,出来时竟然忘记了带sfz。林发跖已经决心忘记自己的故乡,而将来无论到哪里都离不开sfz,对方帮着自己帮sfz,也可谓雪中送炭,了却自己一大心愿,何乐而不为呢?就满口答应下来。 果然,一走进派出所,当村民将来意向民警作了一番述说后,民警先是用警惕的目光将林发跖审视了一番。民警问林发跖名字,林发跖刚想如实回答,似乎想起了什么,稍思忖后道:因是孤儿,没有名字。那民警感到好笑,不管什么出身,是人总是有个名字吧。突然间,林发跖想:自己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完全与学校偷馒头有关。林发跖就对民警道:别人都叫我发跖。问过林发跖身份后,民警又从家庭籍贯、学历、年龄等方面,对林发跖进行了全面的询问了解,还拍了照。无论警察如何盘问调查,林发跖总以发跖的名义和孤儿流浪者的身份进行回答。见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线索,尤其是经过网上比对,没有发现林发跖犯罪记录,就为林发跖办理了新的sfz。 就在派出所询问林发跖准备起个什么名字时,林发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中年男人便用征询的语气对林发跖道:“既然孩子不知自己的身世,那就先借用我的姓,叫林发跖吧。”林发跖并没有表示反对。 走出派出所,那中年男人心里很美,专门到集市上买了几斤韭菜和猪肉。回到家,那中年男人让妻子包了顿韭菜水饺,炒了几个小茶,喝着小酒,高兴劲难以言表,不时声称十分感谢,感谢老天爷送给他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起初,林发跖以为那中年男人喝多了,胡说,也就没太在意。借着酒劲,那中年男人终于向林发跖说出了心里话,林发跖也就终于看透了那中年男人的心思,对那中年男人也就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中年男人封建思想很严重,可他那爱人却不争气,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所在的屯子离学习较远,三个女儿都寄宿上学。那中年男人不仅因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受了罚,妻子还做了绝育手术。开始,中年男人实在想不开,整天唉声叹气喝闷酒,地里的庄稼全靠着爱人打理。后来,似乎想明白了,实在不行,招个养老女婿,也就逐渐接受了现实,开始下地干活,尤其是没事的时候经常去地里转转。夜里,中年男人似乎有心事,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一大早,妻子还在熟睡中,便独自一个人来到了田地。一走进庄稼地,便发现一年轻人身着单衣躺在地上,嘴角上还挂满了玉米粒。天生胆小的中年男人急忙跑回屯里,喊来邻居。就这样林发跖走进了那中年男人的家。 273、心灵摧残 不知为什么,一见林发跖,那中年男人就感到特别亲切,仿佛林发跖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顿时,眼前一亮,内心极为激动。 虽然对林发跖的身世暂时不清楚,但那中年男人自见到林发跖,第一眼就发现林发跖的目光有些懦弱与清纯,又见其皮肤稚嫩,就断定林发跖不是个坏孩子。当初,那中年男人就感觉眼前这有些青涩的娃子,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好礼物,就如同眼前这丰收在望的玉米,尤其是当听说林发跖是个孤儿,到东北是为了活命,于是,那中年男人刹那间在心里有了个念头:决心收养林发跖。如果林发跖不愿作其养子。就先让林发跖住在家里,等过几年,招为上门女婿。毕竟是自己救了林发跖,婚后,肯定对自己女儿,还有自己老两口不错。也许屯里有人看出了那中年男人的心思,就对那中年男人开玩笑:不会是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前来认爹了吧。那中年男人笑而不语。 时间一长,也许那中年男人的心思被屯里人看了出来,就有人提醒那中年男人,最好将林发跖的身世查清后,再认亲也不晚。否则,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中年男人觉得有道理,经与家人商量,以为林发跖办sfz为由,让公安局帮着查清林发跖的身份,尤其是看看是不是逃犯。只要不是逃犯,就说明林发跖人不错。又是个孩子,也不会有什么越格的事。 那中年男人不知林发跖的心思,也就不敢将收其为养子的想法,贸然向林发跖提出来,只是借吃饭近距离的观察着林发跖,寻找着时机。林发跖见中年夫妇不停的为自己夹菜,极为热情,越发觉得其心里似乎隐藏着什么,越发感到不安。那中年妇女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为胡范夹着菜,嘴上不停的劝道: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啊。中年男人见妻子已将话挑明,就目光一直观察着林发跖的脸色,见林发跖的反应并没什么异常,就接着妻子的话道:这还用你说啊,孩子都上户口本了。过两天,我就找屯里,再给咱我们家多调整几亩地。中年男人还对林发跖道,林发跖下面有三个妹妹,劳力少,更为主要的是家里没有男劳力,觉得人活着没什么意思,也就没有要更多的地种。现在情况不同了,多了一口人,更为重要的是,将来林发跖成家,再生个大胖孙子,林家有奔头了。 那中年男人的心思并没有出乎林发跖的意料,林发跖觉得那中年男人比较善良,尤其是和自己的父亲相比,和善了许多。更为主要的是,林发跖还没有盘算好人生的下步出路。林发跖想从心底将过去忘记,就端起眼前的酒杯,道:谢谢叔叔阿姨,在其人生最为困难的时候收留了他,救命之恩终生难忘,定会以命相报。林发跖说着,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净。第一次喝酒的林发跖,喝的又是东北高梁白酒,高度浓烈,一时不适应,加上喝的有些急,喷射般吐了一桌子,林发跖茫然不知所措。中年妇女急忙拿来擦桌布打扫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安慰着林发跖:没事,没事,收拾一下就好了。那中年妇女还不停的埋怨着其老公:你喜欢喝自己喝就是了,孩子不会喝酒,你强灌孩子这么多酒干嘛。那中年男人似乎并不生气,满脸微笑,一个劲的称赞林发跖豪爽,像个爷们,以后肯定能撑起整个家来,将来把家交给林发跖也就放心了。 眼前的情景,使林发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脾气暴躁的生父如果见此情景,定会火冒三丈,怒斥自己事小,说不定会揿翻桌子,随手拿起眼前的酒杯砸向自己。当然,家里贫穷,喝不起酒,而向来看不惯自己的父亲更不会与自己同桌对饮。 中年夫妇的宽容,使林发跖从心里感激。林发跖新认的三个妹妹,很快接受了刚刚到来的哥哥,尤其是正在上高中的大妹妹,也许年龄相差不大的缘故,似乎林发跖就是其前世的情人,心里更是充满了少女羞涩的爱,水汪汪的明眸充满了深情。 随着接触了解的增多,那中年男人发现,林发跖不仅上过学,而且还有一定的文化程度,就觉得林发跖的身世非常寻常。或许中年男人担心失去林发跖,也没多问。林发跖更不愿提及往事。就这样,林发跖在中年男人家住了下来,开始了新的人生。 情窦初开,日久生情,本年学习成绩很好的中年男人的女儿,自从家里多了林发跖,天下掉下一个亲哥哥,就如同丢了魂似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后来竟然缀学,整天和林发跖在一起下地干活。林发跖对天下掉下来的妹妹心里也很喜欢。中年夫妇看出了女儿心思,正合心意,非但没有干涉,心里感到极为美满。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林发跖到了结婚年龄,中年夫妇担心时间一长,林发跖变心,就找来一媒婆将大女儿许配给了林发跖。转眼,林发跖成了中年男人的女婿。婚后的第二年,随着林发跖儿子的出生,又为家里增添了不少的欢乐。那时的林发跖,连空气都感到满满香甜的味道,晚上做梦都会笑醒。但林发跖也感到了自己肩上所承担的责任,尤其是看着岳父岳母一天天渐渐变老,儿子在渐渐长大,天生不安的林发跖,觉得再这样混下去,死啃着黑土地,永远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在辽阔的东北,林发跖试着做了几次生意,养过木耳,也办过养鸡场,但结果都不很理想,不仅交了学费,还欠了不少的债。为了还债,林发跖夫妇将儿子交给岳母带着,一起到了南方打工。 生活刚有起色,然而,不幸再次降临到林发跖的头上。春节,工厂活多,想到来回车票较贵,又惦念着多增加些收入,夫妻二人就没有回家。结果,发生了煤气中毒事件,当林发跖接到电话时,已失去了好几条鲜活的生命,其中,还有他们唯一的儿子。林发跖顿时瘫了下来。林发跖的妻子更是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打击,精神变得恍惚起来。 一提到东北,林发跖妻子的病情就会发作,不停的抽搐,南方打工已去不成,林发跖更不想让自己的家人看到自己的落魄。处理完后事,林发跖就带着妻子四处漂泊,但难寻一处落身之地。尤其是痛失亲人的心灵摧残,不仅彻底击垮了林发跖,而且也使林发跖对人生彻底失去了信心。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林发跖不仅头发全部花白起来,而且掉了几十斤的肉,还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林发跖不止一次的想离开尘世,但一想起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妻子,就咬着牙坚持活了下来。 也许随着年龄不断增长,思家心切,而又不想回老家的缘故。无奈之下,林发跖就带着妻子来到了前山,离老家较近的一个偏僻落后的山村,在山下种了几亩荒地。 初来乍到,又没有积蓄,尤其是后来妻子又为林发跖生了孩子,日子更加拮据。林发跖经常偷村民的庄稼谋生。本来林发跖的到来,挤占村民赖以生存的土地,村民已深为不满,而林发跖的偷摸行为更增添了村民的仇视。更令林发跖心生不安的是,他那长病的妻子时常招惹村民的欺负。尤其是光棍木天,当初还经常看望林发跖,陪林发跖聊天,时常为林发跖夫妇送些米面。自然,林发跖对木天心存感激,但突然有一天,林发跖发现木天趁自己不在家,对患病的妻子动手动脚,心里便增添了几分的仇恨。厄运并没有到此结束,对人生彻底失去希望的妻子,丢下三个孩子,悄悄的离开了家,从此,不知去向。此时的林发跖心理彻底跨掉,真的成了没人敢招惹的无赖。 林发跖告诉周思国,最令其难忘的是,在其逃亡的日子里,东躲西藏,担心被警察发现,遣送回老家,特别是白天,躲在长满庄稼的地里不敢出来,地瓜、玉米,甚至茄子,都成了充饥的食物,渴了就喝河沟或是池塘里的水。 “好了,这一切都结束了。”林发跖叹了口气,然后大口大口的喝起了酒。 “一入校,你就欺负我,后来却成了最好的朋友。”周思国望了林发跖一眼,心生感慨,道。周思国理解林发跖那玻璃般的心,说话很谨慎。 “但我们的人生却完全不同。作为同学,你成了市委书记,我却成了一个死刑犯。或许这就是命吧。”林发跖苦苦一笑,似乎心中有着难言之语。“但我从没怨恨过谁,或许这就是命,是我自己不争气。” “我和高中上学时相比,变化很大啊,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啊?”望着眼前的林发跖,周思国满脸的困惑。 “可能你也不相信,感觉。当初听说,马山换了市委书记,又是和你同名,直觉告诉我就是你。我去市里上访,就是想认识一下。果然是老同学。”林发跖看上去很自豪。 “对不起老同学。当初,我真的没认出你来,不仅是你的长相彻底变了,还有你的口音。也许更为主要的原因是没有想到。”周思国似乎心里感到很愧疚。 “我理解。” “既然你家里这么困难,你又先认出了我,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啊?如果你向我说明情况,或许我会想法帮助你。为什么却要冒充我亲戚,拉大旗做虎皮?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生气……。”周思国笑道。 274、猝死 “对不起老同学,我这也实属无奈之举。本来我还想找老同学叙叙旧,见你没有认出我来,也就打消了念头。我想也可能是我太自卑了吧!”林发跖说着,抬头望了周思国一眼,继续道:“如果你真的知道了我们间的关系,我想,处在你的位置上,你会更尴尬,甚至会被他人利用。但我谎称是你的亲戚,你来看我,有些人只能会利用我,一旦出了什么事,我只能被人说成是骗子。因为我们之间的确不是亲戚关系。更为重要要的是,我可以借此从一些人那里得到我想要的利益,我要生存下去,我要养家糊口。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林发跖的脸上充满了愧疚感。周思国则委婉地道:“你以为很聪明的主意。”周思国说着,望着林发跖微微一笑。 林发跖似乎内心仍极为惭愧不安:“我听说,尽管如此,还是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没什么,都过去了。”周思国淡然道。周思国叹了口气,面对林发跖,想起昔日尤其是在一起上学读书的情景,周思国的心里有着太多的无奈。 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惊愕的目光望向林发跖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被人利用了?” 林发跖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思国见林发跖心里充满了委屈,甚至还有那木天与其生病的妻子非正常的关系,就道:“那你为什么不向有关部门,甚至是向我反映啊,或许……”周思国望着林发跖道。 林发跖很坦然,轻轻的摇了摇手,轻声道:“不用了,我早已看透了,人就这样,都是在相互利用。”林发跖说完,叹了口气,道:“或许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错误,早离开,早解脱。” 周思国见时间已过去许久,就习惯的抬腕看了眼手表。林发跖见状,道:“看来,我得离开这个世界了。” 周思国见余下的时间不多,就道:“你还有嘱托吗?比方,你那三个孩子……” 好像林发跖对后事早已安排好了,或是漠不关心,照例摇了摇头,道:“没有了,我一丝不挂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让我一个人悄悄的离开吧。或许政府抚养比我这不称职的爹养育的更好,让孩子们把他这不争气的爹忘掉,换个方式去生活吧。” “你放心吧,无论是作为马山的市委书记,还是老同学,我都会将你的三个孩子抚养成人。”周思国轻声道,眼角有些浑浊,噙着泪。 “谢谢老同学了,哈哈。我的孩子们终于有了市委书记的新爹,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毫无牵挂了。”林发跖紧紧的握着周思国的手,仰天大笑道。周思国没有说什么,轻轻的抹了抹眼角上挂着的泪。 “噢。还有一件事……。”忽然间,林发跖似乎想起了什么。 周思国满脸茫然,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林发跖再次感激的目光望向周思国,道:“如果有机会,你在大老王老师的坟上,替我烧柱香,但千万不能把我的事告诉大老王老师,我怕大老王老师去找我,我无脸面对大老王老师。” 周思国刚想说什么,房门轻轻开了,法院院长,还有周思国的妻子和看管的法警一同走了进来,周思国知道探视时间到了,就向妻子使了个眼神,然后,将瓶子里的酒为林发跖的杯子倒满,又为自己倒满一杯。周思国的妻子从篮子里掏出两个用白色手绢包好的馒头,还有一包生肉,放在了林发跖的面前。周思国见林发跖目光充满不解,就道:“到那边不要饿着肚子。” 林发跖顿时恍然大悟,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还有那生肉,装进了下衣兜里,深情的望了周思国的妻子一眼,含着泪道:“谢谢老同学和嫂子。” “来,老同学我们干了这杯酒,我就上路了。将来有一天,我们凑在一起,还做同学。”林发跖说着,一张嘴,将满满的一杯酒倒在了嘴里。突然,林发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话来。法院院长见状,立即喊来法医进行急救,然而,等法医急忙进来的时候,林发跖脑袋一歪,爬在餐桌上,永远睡着了。 望着陡然离去的同学,埋藏心间的感情骤然爆发,周思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急忙走上前,紧紧的抱着林发跖的遗体恫哭了起来。法院院长见状,忙上前,轻声安慰道:“周书记……”周思国的爱人似乎也觉得在这场合,作为市委书记不是表达个人感情的地方,就将手绢递给周思国,并轻声提醒道:“思国……。” 周思国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就轻轻的站了起来,从妻子手里接过手绢,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对妻子道:“书记也有感情啊,毕竟我们是同学。”法院院长接着道:“周书记你与林发跖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 周思国从衣兜里掏出林发跖送给其的钢笔,别在了林发跖的上衣兜里,轻声道:“在另一个世界,还是做个好学生吧。”周思国说完,又对法院院长道:“你们履行职责吧。” 周思国在妻子的搀扶下轻轻的走出了监室。 事后,法院解剖结论为:林发跖因心脏病骤发而猝死监室。 就这样,林发跖离开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如同一枚树叶。 前山县开发非常顺利,超出了周思国的想象。尤其是刘大可百都之行拿到建高铁站的批件,更是为前山的全面开发展奠定了基础,人还未到马山,有关刘大可的事迹已在马山盛传:刘大可拿到省里的批件后,立即到百都做工作,托人找关系,付出了艰辛的努力,甚至还受到保安的羞辱,为了节省经费,住在地下室,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现实,不仅在马山民众心里留下了极好的口碑,在马山高层也引起极大的震动,极为佩服刘大可的活动能力。刘大可的百都之行,自然获得了马山市各界极高的赞誉,私下称,人家放下大城市优越的工作生活环境,为了马山的发展,求爷爷告娘娘,将心比心,人家为了什么?似乎对刘大可有了新的认识,由陌生变为耳熟能详。 刘大可一行回到马山,受到英雄般的欢迎,也就在情理之中。确定刘大可回马山的具体日程后,周思国主持召开市委临时常委会,决定市里所有的几大班子成员全部到车站迎接,接着召开由市直干部参加的欢迎大会。 刘大可乘坐的列车,刚刚驶入马山站,就传来喧天的锣鼓声,市里领导分两列在站台旁整齐的列队迎接,周思国站在最前面,rd政协军分区等几大班子领导紧随其后;举着鲜花的少先队,还有少先队队员组成的仪仗队,不停的欢跃,或许他们根本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在为谁做什么,但历史将记下他们做了什么,记下今天活动的重大意义。新闻媒体记者更是将摄像机、照相机的镜头对准了缓缓驶入的列车,也有的记者将境头对准了周思国及欢迎的人群,利用空闲,在收集着背景资料。望着眼前的情景,列车上的乘客不住的探头四处张望:这是在欢迎哪国元首访问啊?但似乎又极为困惑:外国元首访问不是坐专列吗? 因事先并不知道周思国率市里领导前来欢迎,因此,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也很困惑:这么巧啊,自己今天与前来视察的国家领导相遇了。站在车箱门前的刘大可特地交待身边的赵良、梁海星,还有高燕,可能有国家重要领导人到马山视察,下车时要悄悄的遛边,千万不要影响市里的领导重要接待工作。 刘大可说话间,目光不停的四处张望,似乎发现了什么。刘大可似乎很在意梁海星的举动,见梁海星的目光有些异样,就笑道:“小梁在想什么啊?”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欢迎的人群,道:“好像是欢迎刘厅长您的,不像是在欢迎国家重要领导人?!” 刘大可一听不由的笑了,不屑道:“什么,周书记zz这么多人来欢迎我们?” 梁海星依旧望着欢迎的人群道:“是啊,否则,怎么没有铺红地毯呢,更为重要的是,除了欢迎的队伍外,也没有警察维持秩序啊。” 经梁海星提醒,刘大可似乎觉得梁海星的话颇有道理。刘大可刚想再说什么,列车门开了,因是普通站点停靠,因此火车刚刚停稳,车门便打开了,刘大可急忙走下车来。 刘大可刚刚走下火车,站在车门口的周思国便迎上前,紧紧的握住刘大可的手道:“老刘辛苦了,我代表马山市对你们这次百都之行尤其是为马山未来的发展做出载入史册的贡献,表示衷心的感谢。” 果然是市里的领导专门迎接刘大可等人百都一行,刘大可顿时恍然大悟。虽然见多识广,但眼前这场面,对刘大可来说,仍是第一次遇到,内心很激动,紧紧的握住周思国的手,满脸来自心间的微笑,嘴上不停的喊着:“谢谢,谢谢周书记的关心。” 刘大可身后的赵良、梁海星、高燕等,见果真是市领导在欢迎自己百都之行,顿时似乎有些茫然,赶忙将行李放在一边,简单整理一下衣服后,逐一接受周思国等市领导的接见,还有少先队员献花,那经历、那场面第一次遇到,终生难忘。 275、隆重庆祝 欢迎仪式结束后,周思国与刘大可等人向火车站贵宾室走去,身后依然传来乘客惊奇的目光:原来和自己坐同等车箱的竟是位大人物;还有的人说,注意看看这两天的新闻,有哪位重要的国家领导人到马山视察了。 在贵宾室,进行了简短寒暄,主要等着赵良等人将行李放到市里前来接站的车上。周思国,还有市里领导简单了解了刘大可等人百都一行的基本情况,有市领导问刘大可,听说你们这次百都之行很艰苦,住地下室,吃方便面?刘大可的回答很巧妙:哈哈。谁让我们马山不是深圳呢?刘大可接着向周思国汇报说,得到td部门的口头答复后,生怕有变,他们又在百都多住了些时日,直到拿到正式批件后便急忙赶回了马山。当然,刘大可没有将长时间还有前往北戴河旅游的事告诉周思国。刘大可说着,欲将td部门的批件从文件包取出交给周思国。周思国连忙摆了摆手,微微一笑,道:“不用了,那些商人可比你们这批件灵敏多了,你的电话一打来,那些商人们便再也坐不住了,前往前山投资考察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有空你再到前山看看,与你们去百都前大不一样。你们才是前山发展的功臣啊。” 刘大可还想说什么,梁海星走了进来,在刘大可的耳边悄声道:“行李已装到车上了。”梁海星话语很轻,但仍被周思国听到了。似乎刘大可还没反应过来,周思国便起身道:“你们这次出去时间很长,肯定很累,先回住处休息一下,市里下午还要举行一场欢迎会。” 坐在回宾馆的车上,刘大可仍沉浸在刚刚过去的欢迎仪式,内心仍十分激动,满脸仍荡漾着喜悦之色,不停的表扬着梁海星:“我发现小梁观察力就是强,当初我还以为市领导在欢迎国家领导呢,没想到周书记对我们这次百都之行这么重视,市里所有的班子成员全到齐了。” 马山市局的侯晋生开着车,见刘大可高兴,就道:“你们这次百都之行辛苦了。”刘大可有些不解,就笑道:“咋了?”侯晋生认真地道:“市里早已把你们在百都住地下室、整天吃方便面的事传开了。还说,也就是省里的干部吧,马山的干部根本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们要是派到百都,事办了办不了暂不说,肯定整天到晚游山玩水吃香的喝辣的。” “这是你个人的看法吧。”侯晋生话音刚落,刘大可便道。侯晋生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道:“你们陆局长最近忙什么了?” 侯晋生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就如实回答道:“他呀,谁知道在忙什么,一天到晚见不到人。” 刘大可没有理会侯晋生的回答,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老陆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提前打电话告诉一下……。” 刘大可说着,望了身边的赵良一眼后,接着道:“如果我们提前知道市里对我们这次百都之行这么重视,我们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结果让我们这么被动。” 赵良冷冷一笑,道:“厅长大人,你就知足吧,我们没出洋相就不错了。他陆局长有那敏锐性?”赵良似乎仍心存不甘,话音刚落地,又接着道:“如果他有那脑子,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地步。” 侯晋生似乎终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别说是陆局长整天不上班了,就是上班,市里也根本不会将欢迎你们回来的事,告诉陆局长。陆局长在市里领导人眼里根本没有什么位置。” 刘大可似乎对侯晋生的一番牢骚有些不满,或是感到侯晋生的话有些多,就瞪了侯晋生一眼没有说什么。稍后,刘大可又转身对梁海星、高燕等人道:“我们回到宾馆后,先洗个澡休息一下,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养足精神,穿戴整齐些,下午市里还在宾馆召开欢迎大会。” 简单吃过午饭后,刘大可等人就休息了。回房间前,刘大可特意交待梁海星定好闹钟千万别迟到。 市里对召开欢迎大会,很重视。刘大可一行坐在zhuxi台的显要位置。刘大可望台下一看,整个会场座无虚席。 会议一开始,周思国便对刘大可等人道:“我代表马山五百六十万父老乡亲感谢你们,在这里说一声,刘大可副市长,你和你的团队辛苦了。”周思国说着起身,向身边的刘大可、赵良、梁海星,还有高燕等深深的鞠了一躬。台下接着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周思国的举动,有些出乎刘大可等人的意料。刘大可等见状,忙起身,还以掌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直到周思国示意其坐下。刘大可等人才停止鼓掌,尴尬的坐到座位上。 周思国对刘大可等人的褒奖,极尽溢美之词:你们的努力,为马山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物质与精神基础,你们的付出将在马山的历史上留下厚重的一页,对你们所做的一切,马山人民还有马山的后代永远铭记在心,你们是马山永远的市民;你们将挑战变成了机遇,将任务变成了信任,将困难变成了奇迹。你们的实际行动,再次证明,天下没有攻克不了的难关,只要决心足够大,定力足够足,作风足够顽强,就足以能创造出人间奇迹,足以闯出一片广阔的天空,足以将绚烂的理想变成灿烂的现实。 刘大可听后更是心花怒放,满脸一直微笑。更令刘大可感动的是,周思国最后表态称,市委要为刘大可请功。 “市委要为我们请功?”刘大可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停的在心里念叨着。周思国见刘大可没有表示,就将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台下气氛顿时凝固起来。陡然间,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反应极快的刘大可忙摇了摇手,笑道:“感谢市委,感谢周书记,完成好市委交办的任务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更令刘大可感动的是,周思国称,今天先开个欢迎会,让大家对刘大可等人的功绩有所了解,等忙过这段时间,周思国将亲自出面为刘大可等人接风。 会议散了,刘大可与市里领导向会议室外说笑着走去,参加欢迎会的人特别多,刘大可与市领导蹒跚着向会议室外走去。望着眼前的情景,周思国同样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感慨道:“你刚才还在谦虚,不给你记功能行吗?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如果不给你记功,马山的市民也不会同意啊。老百姓的心里都有一杆称,他们会说我这市委书记没有人情味啊。” 其实,刘大可只是客套而已,对市里的表彰,刘大可心里很看重:这不仅仅是个人荣誉的问题,更是对他最近工作的肯定,而且他还有更深的想法。当然,刘大可心里很清楚,绝不能在周思国面前,将自己的心迹表露出来。刘大可微微一笑,道:“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没想到周书记竟给予如此高的激励。” “好了。站接了,欢迎会开了,还欠你们一场酒。不过,我会尽快补上。”周思国说着来到了早已打开车门等候着的轿车前。周思国刚要侧身进车,忽然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见状,忙走上前,周思国握住刘大可的手道:“你们这段时间非常辛苦,市里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你可以领着你的手下,选个地方休养一段时间。” 刘大可内心又好感动,道:“谢谢周书记。周书记考虑得真周到。” 送走周思国,刘大可刚想转身离开,见人群人中,一熟悉的身影在向其打招呼,顿时感到有些惊奇:这不是胡老板吗?他怎么也参加今天的欢迎会了?刘大可刚想与胡老板寒喧两句。也许胡老板见刘大可很忙,识趣的离开了。果然,刘大可很忙,不停的与市里的领导打着招呼。有好多是陌生的面孔。 最近几天的确太累了,回到房间,刘大可往沙发上一坐,泡上茶,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但近来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中午和下午的情景不时在刘大可的眼前闪现,刘大可难得片刻的安宁。突然间,黄正刚那满脸严肃的形象浮现在了刘大可的面前,特别是联想到在省城,黄正刚为这次百都之行做了大量工作,回到市里后,市里尤其是周思国书记对这次百都之行给予充分肯定,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和和欢迎大会,更为重要的是,市里还要对刘大可等人进行表彰奖励。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向黄厅长报告一下。当然,刘大可还有自己的考虑,那就是:他对市里提出的表彰很重视,或者说,刘大可很看重,说的更直白一些,他想为个人记功,而且还要高功、大功,刘大可很清楚,回到省城,很少再有这样的奖励机会。再者,就是有机会,作为班子成员,他也不好与下属争功,还有班子内平衡的问题。刘大可在意的倒不是那几万元的奖励,而是那荣誉的光环,还有退休后享受的待遇。刘大可觉得有必要非正式的向黄正刚报告一下,免得日后引起黄正刚的误解。再者,是周思国代表市委提出为他们请功,又不是他刘大可伸手向zz要功。想到这,刘大可怀着激动的心情拨通了黄正刚的办公电话。 276、伸手要功 “黄厅长啊,在您的正确领导下,我们圆满完成了马山市委交办的任务。”或许黄正刚更在研究工作,或许其不便在电话里与刘大可多说什么,与刘大可火热的心形成巨大的反差,黄正刚的回复很冰冷:“你们辛苦了,有关情况,思国书记已在电话里向我进行了通报。你们就按市里的意见办吧。”黄正刚说完扣上了电话。刘大可满腹的话语只好又咽了回去。刘大可很失望的扣上了电话。 也许心情有些不爽,喝过茶后,刘大可想上床休息,然而,刚起身房间内的电话便响了。刘大可见是本市陌生电话,本不想接,但无奈铃声一直响个不停,见不像骚扰电话,知对方可能真的有事找自己,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方便自我介绍是市人社局的工作人员,并道:“你是刘副市长吗?”刘大可见市人社局打来的电话,猜是有关表彰奖励的事,顿时变得热情起来,满脸堆笑道:“是的。有何指示?” 对方一听刘大可如此谦虚,有些不好意思,稍停后忙道,他们是为了落实市委周思国书记的指示,请刘副厅长抓紧提供百都之行的事迹材料。刘大可一听果然是有关表彰奖励的事,就回话称,首先感谢市委和人社局的关心,然后又详细的询问起了市里有关表彰奖励的考虑。 刘大可一听说,市里想以专门工作组的方式,对他们的百都之行进行集体表彰奖励,并且要求尽快将事迹材料提供上来,因为毕竟只是周书记的个人动议,如果真的表彰奖励,还需要由市人事局提交市长办公会研究决定。刘大可一听市人事局有了倾向性意见,就道:“非要集体记功吗?”对方很快理解了刘大可的心意,忙道,这只是市人社局的初步意见,还没有定下来。刘大可一听还有争取的余地,就忙道:“我个人的意思是,虽然集体需要奖励,但个人更应考虑,特别是对个人今后的进步,或许个人奖励比集体奖励更好一些。”对方又道:“那刘副市长建议奖励谁?”刘大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哎呀,我们这次百都之行非常难啊,需要做方方面面大量的工作,但其中最关键的还是争取领导的支持啊。”对方很快感受到了刘大可的心思,忙道:“是啊,刘副市长这次百都之行非常不容易,我们也了解了相关情况,但是……。” 刘大可一听说“但是”,激动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空气也似乎凝固了般。对方稍停顿,便接着道:“可能刘副市长对表彰奖励有关规定不太了解,表彰奖励明确规定,市厅以上领导干原则上不能作为表彰奖励人员,县处级领导干部控制一定的比例。”刘大可似乎仍不甘心,继续争取道:“什么事情都有个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统一吗?”对方见刘大可仍在为自己争取,有些为难,就道:“要不,刘副市长向周书记反映一下,听听周书记的意见……?”刘大可一听对方有可能将自己的想法,向周思国报告,感到有些不妥,未等对方说完,忙道:“你们的意思是市里决定,不准备报省里审批?” 虽然在厅机关,刘大可并不分管表彰奖励,但作为一名厅党组成员,每年都要参加对厅机关拟表彰奖励干部的审议,对表彰奖励相关程序规定多少了解些。既然是市里表彰,按照审批权限,最高奖项是二等功。果真如此,费尽心机争取个二等功,还不如不争取,二等功对自己吸引力不大,除了发些奖励钱外,对晋升乃至退休后的待遇也没有太大的影响。相反,一旦传扬出去,对自己名声也不好,他人会以为自己过于计较,连这么个小功都争取。 电话里,对方回答的很干脆,而且还将周思国的真实考虑告诉了刘大可:周书记觉得刘副市长一行百都成果颇丰,对前山未来发展影响重大,对刘副市长百都一行相关人员进行集体奖励,以此表明市委市府对刘副市长等人百都之行的充分肯定。如果为他们申请一等功以上奖励,需要报省里审批,相关手续比较繁琐,而且还不一定能批下来。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刘大可终于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思,原来周思国为其画了个馅饼。刘大可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但仍然笑道:“我的意思很清楚,虽然作为领导,这次百都之行,我发挥一定的作用,但大部分工作是同志们做的。作为领导,在荣誉面前,应该先想到同志们。就是zz上给我记功我也不能要,再说,到了我这职务,也不需要什么功了,当领导的与下面争功,显得多小气啊。是吧。” 对方见刘大可的态度已发生明显变化,也忙附合道:“刘副市长觉悟真高,事事都为下属考虑,怪不得你们百都之行结果如此圆满,周书记大会小会一直在表扬你们,原来是刘副市长领导的好。” 耳闻对方的恭维之词,刘大可听后心里很高兴,道:“小伙子真会说话,日后定会前途无量。”刘大可又告诉对方:表彰奖励涉及每位干部的利益,这么大的事,需要和相关同志商量一下,拿出意见后,连同事迹材料抓紧回复市人社局。刘大可说完扣上了电话。 刘大可稍思考后,又拨通了梁海星的电话。 接到刘大可的电话,梁海星很快来到了刘大可的房间。 刘大可将人社局刚刚打来电话的相关内容,向梁海星进行了简要通报。梁海星一听似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因为周思国书记刚刚在会上宣布了,要为他们请功,刘大可急着喊其过来,肯定是有关撰写事迹材料的事。但梁海星并没有急于表态,他心里很清楚,刘大可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就仍在认真听着,他要完全了解刘大可的心思。梁海星淡然道:“厅长,我回房间拿个本子吧。” “拿本子干啥?”刘大可满脸的疑惑。 梁海星又道:“把刘厅长的指示记下来啊。” 刘大可挥了挥手,满脸微笑,继续道:“人社局的小伙子告诉我,市里的意思很明确,这次百都之行,我发挥了领导作用,市里准备单独给我记功。当然,市里也没有否定其他小组成员发挥的作用。因此,市里也准备为其他成员集体请功。” 望着刘大可得意的目光,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就忙道:“那就按市里的要求办吧。我抓紧起草刘厅长您个人及小组成员的事迹材料,您审定后,抓紧上报市里。” 刘大可照例挥了挥手,指着眼前的沙发,示意梁海星坐下。刘大可故作生气道:“着什么急啊,那是他们的意见,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梁海星见刘大可意犹未尽,一时难以离开,就坐在了沙发上。刘大可继续道:“我的意思很明确,成绩是大伙的,我已是副厅长了,不需要再奖励了。另外,赵良也是副处长了,有机会等着提拔处长,我会将赵良的表现情况,向厅党组作全面介绍,对赵良来说,处长的帽子远比那表彰的含金量要高得多。” 从刘大可那绕来绕去的话语里,梁海星似乎听出了什么,就急忙表态道:“还是把个人功的名额给高燕吧,她是女同志,本身就不容易,更为关键的是,除了刘厅长您外,高燕也的确发挥了……”本来梁海星想说,高燕发挥了关键作用,但那样容易让刘大可产生误会,就急忙改口道:“实际上,我们大家心里都很明白,您既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关键时刻发挥了一锤定音不可替代的作用,高燕发挥了重要作用,我与赵处长只是随从。” 梁海星的一番表态,很符合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听后,心里极舒服,满脸来自心间的笑意:“哎,你还别说,小梁总结概括能力就是强。” 受到刘大可的表扬,梁海星有些得意,就望着刘大可的脸色继续道:“如果刘厅长感到为难,要不要征求他们两个的意见,然后……。” 其实,梁海星根本没有理解透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急忙道:“不用,不用。人社局催的紧,你抓紧整理材料上报吧。” 梁海星似乎对刘大可的心思有了更深的了解,就试探道:“刘厅长的指示……?” 刘大可想了想后,道:“要不这样吧,我还是侧重个人,每个人都申报省级劳模。” “省级劳模?!”梁海星惊叹道,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道:“每个人都申报省级劳模?!” “我们只是申报,最终还是由市里研究决定。既然市里让我们提出意见,我们就按最高规格上报。再说,报个低等功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去百都向td部门汇报争取支持,却向市里伸手要这么高的功?虽然诸如此类的事情,对梁海星来说,可能是人生第一次经历,但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惊天之举。为此,却要申报省级劳模。一旦传出去,不会贻笑大方吗?但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对其一个下级来说,刘大可的话就是指示,只能遵照执行。 277、接受采访 对刘大可天方夜谭般的要求,梁海星似乎很为难,此时,脑子很乱,刘大可的话时时在梁海星耳边回荡。 梁海星见刘大可已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其意图也已明确,就想起身,抓紧回房间撰写每个人的事迹材料。申报省级劳模,必须要有过硬的事迹,需要动一番脑子。梁海星感到压力很大。 刘大可似乎很兴奋,意犹未尽,指了指眼前沙发,示意梁海星继续坐下,自己的话也没有讲完。接着,刘大可对如何撰写个人事迹材料,又专门向梁海星交待了一番:“要尽量把每个人事迹写的丰满一些,既要写出我们的精气神,如何重视,积极想办法,克服了许多难以解决的困难和问题,又要写出物质层面的,为了节约经费,我们住在地下室,舍不得坐出租车,经常步行辗转于宾馆与主管单位之间,为市里节约了数百万的经费。更要写出它的伟大意义,你想想,将来高铁站建成了,前山开发成功,我们将为整个前山甚至是马山的发展带来多大的效益啊。既要写出我们的感人事迹,又要写出市委领导如何重视,特别是周书记如何关心我们……” 耳闻刘大可滔滔不绝的话语,梁海星感到不解,就不由道:“还要写市里关心支持?” 刘大可见梁海星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就道:“其实,客观事实就摆在那里,关键看你怎么写了。你想想,我们再努力,做得再好,成绩再突出,最后由谁来衡量,说的再直白些,将来由谁为我们申报啊?还不是需要市里争取,你不写市里重视能行吗?” 终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梁海星不由的在心里叹道:刘大可真的好聪明,无论是看问题的角度,还是站位,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也许在一般人看来,普普通通的一件小事,但刘大可就不同了,总是能把普通的事做到极致。想到这,梁海星不由的点了点头。 刘大可见梁海得终于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很兴奋,道:“所以,我们申报省级劳模还过分吗?关键……。”刘大可用右手作了个提笔写作的动作后,继续道:“关键是如何妙笔生花。你看看今天下午周书记的讲话,几个将,几个足够,还有几个足以,多有激情啊,我听了后,都有种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感觉。” 刘大可似乎对事迹材料的撰写,格外上心,稍思忖后,又道:“怎么说呢?总之,你这事迹材料要达到这样一种效果:让市里和省里的领导阅后,眼睛一亮,极为振奋,感到既全面,又非常感人,不给我们评上劳模,从心里对不住我们。”刘大可在提事迹材料撰写要求的同时,仍忘不了鼓励梁海星道:“事情就那些,关键看材料如何写。我们能否评上劳模,就看你这笔杆子的功夫了。” 梁海星断然没想到,刘大可对这次市里的表彰奖励如此看重,越发感到这事迹材料不好写。这哪是写先进事迹材料啊,分明是写报告文学,就面带难色道:“我尽量往好处写吧。” 对梁海星的表态,刘大可似乎并不十分满意,就微微一笑,仍鼓励道:“全拜托你了,等省里批下来,我请客,请你喝茅台。” 梁海星刚要起身离开,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刘大可先是一愣,示意梁海星开门。 梁海星刚刚打开房门,见门外站着两位年轻人,挎着印有马山日报字样的黑色便携包,正疑惑的目光望向房间。未等梁海星发话,其中一年轻人,便自我介绍道:“我们是《马山日报》社的记者,按我们总编的要求,前来采访刘副市长。” 耳闻对方的自我介绍,梁海星有些不解,就将目光望向刘大可。那记者打量了一番梁海星后,又道:“请问,哪位是刘大可副市长啊?” 刘大可一听有记者采访自己,顿时,如同打了鸡血,急忙起身向记者迎去。梁海星忙介绍道:“这就是刘副市长。” 其中一稍年长的记者,一见刘大可,忙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了刘大可,并道:“对不起刘副市长,打扰了,因这次采访任务是按照市里的安排,有些突然,没有事先向你汇报,便贸然前来采访。”刘大可似乎对对方的举动并不在意,接过记者递过来名片一看,不由的笑道:“哟,《马山日报》社新闻部主任,无冕之王。” 刘大可说着,将记者迎进了房间,梁海星急忙为两位记者倒茶。面对刘大可的夸奖,那新闻部主任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刘副市长过奖了,我们只不过是个码字的而已。” 刘大可将新闻部主任的名片放在茶几上,然后又指着梁海星介绍道:“这是我们调研科的梁科长,也是笔杆子,你们可以相互交流学习。”耳闻刘大可的介绍,梁海星急忙起身,向两位记者微微一笑。 新闻部主任显然见过世面,忙上前握住梁海星的手道:“请梁科长多关照。” 在省城工作期间,曾因工作的关系,梁海星与新闻部门偶有接触,但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好,大都非常傲气。而眼前这位新闻部主任则不同,或许因为刘大可身为副市长的原因,那记者为人还算低调,梁海星对其多了些好感,望着了刘大可一眼,对新闻部主任笑道:“我们领导说了,你们是无冕之王,以后还靠你们多多关照呢。” 或许因采访任务较急,简单寒暄之后,那新闻部主任便向刘大可简要介绍了采访大纲。刘大可一听报社要对他百都之行进行专访,自然很高兴,接着便侃侃而谈。 梁海星见刘大可与报社记者相谈甚欢,就借故有事,退出了刘大可的房间。 走进自己的房间,梁海星坐在写字台前,在思考着事迹材料的撰写,刚刚与刘大可交谈的情景不时浮现其眼前,越发觉得,如果按照刘大可的要求,材料非常难写,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就迟迟没有动笔。 就在梁海星苦思冥想间,梁海星手机响了,见是陌生电话,因忙于写稿子,梁海星没有接,但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无奈之下,梁海星接通了手机。电话是人社局工作人员打来的。梁海星有些不解,心想:人社局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手机号?对方对梁海星的误解,似乎有些不耐烦,就直接对梁海星道:他的电话是刘副市长告诉的。并且对方还用命令的口气道:今天下班前,一定要将先进集体的材料交给人社局奖惩科,市里等着研究。梁海星一听,对方讲的与刘大可的要求大相径庭,就有些不解。市人社局的工作人员还告诉梁海星,他们的事迹材料不用太复杂,将百都之行的主要事迹叙述清楚就可以了。市人社局的工作人员还专门强调,有关情况人社局已经向刘副市长作了汇报。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梁海星望着眼前的手机陷入了深思。 回想着刘大可刚刚说过的话,梁海星觉得刘大可最为在意的还是他个人立功及奖项,于是决定采取折衷的办法,按照人社局的要求,除了集体的事迹外,为每个人单独写出一篇事迹材料。主意已定,又是百都之行的亲身经历者,而且每个人的事迹内容大同小异,只不过侧重点不同。 事迹材料很快写完,经过一番修改后,梁海星想让刘大可审阅后,抓紧送人社局。 梁海星本以为刘大可还在接受马山报社记者的采访,来到刘大可房门前,先是侧耳细听了一番,见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梁海星就轻轻的叩响了刘大可的房门。 梁海星走进一看,刘大可正坐在沙发上,两眼望着电视屏幕,正全神关注中央电视台的科教频道,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有关文玩的知识。梁海星不好打扰,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侯。 片刻过后,节目终于播放完毕,刘大可才依依关上电视。梁海星便将写好的事迹材料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接过一看,先是不由的赞叹道:“这么快就写出来了?”接着,刘大可脸色骤变,虽然仍然满脸的微笑,但很僵硬,梁海星明显感到刘大可对材料不满意。 见刘大可仍在坚持他原来的想法,梁海星便将人社局的要求,向刘大可作了汇报。而且梁海星还告诉刘大可,人社局的工作人员仍坚持为他们申报集体功。刘大可听后,对稿子的内容有些无奈,简单看过后,没有提出什么意见。但对梁海星坚持每人申报省级劳模的做法却极为赞赏。刘大可望着手里的事迹材料,笑道:“就应该这样,既然市里提出对我们进行表彰。我们就要把我们的想法表达出来。如果我们不提省级劳模的事,市里不会主动为我们申报。我们自己提出来了,市里就会尊重我们的意见,积极做工作。这事就有希望。”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一直望着刘大可的脸色。因为梁海星特意将刘大可的个人事迹材料放在了第一页。刘大可又翻了一遍,觉得其本人的事迹材料写的单薄了些,又似乎提不出什么更好的意见,有些无奈,就道:“先这样上报吧。有机会我找周书记再专门争取一下。争取大家都有一个好的回报。”刘大可说着,将眼前的事迹材料交给了梁海星。梁海星刚从刘大可手里接过事迹材料,欲起身离开。不料,又被刘大可要了过去。刘大可再次接过梁海星递过来的事迹材料,又接过梁海星递过来的签字笔。刘大可在他的职务一栏将副市长划掉。梁海星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随后填上“干部”。梁海星顿时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同样微微一笑。随后,刘大可又在每个人的事迹申批栏上写下“同意”二字,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刘大可又将事迹材料还给了梁海星。 刘大可不由的望了梁海星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也许有些累,刘大可伸了个懒腰,对梁海星道:“这东西就是个程序,关键靠争取,还要做工作。” 接过刘大可签批过的事迹材料,梁海星如释重负。 278、专访不满 梁海星去人社局交立功授奖审批表非常不顺利。人社局负责奖惩工作的干部一见梁海星提交的立功授奖审批材料,与他们事先要求的不一致,似乎有些为难,就有些不满,脸色如同发紫的茄子般,劈头盖脸便将梁海星训斥了一番,俨然已忘记了梁海星的身份,那可是省里派来扶贫的工作组,而不是人社局的下属。而且记功也不是人社局想为扶贫组办好事,那是周思国书记的提议,他们只是在落实市委的决定。作为人社局一位普通的干部有什么资格训斥自己? 虽然梁海星对表彰奖励的相关规定要求并不完全了解,但似乎觉得对方的训斥有些道理。仅去百都,为市里办了点难办的事,就借机向市里伸手要省级劳模,的确有些过分。因此,虽然觉得对方的训斥有些过了,心里极不舒服,但梁海星还是很理解对方,而且还想,如果换成自己,也会不高兴,只是情急之下,言词有失分寸。想到这,梁海星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满,静静的听着对方的诉说。 人社局干部见梁海星没有反驳,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分,气消了许多,语气也就缓和了下来。人社局的干部告诉梁海星,事先已经将有关情况很清楚的向刘副市长作了汇报,市里对你们进行集体表彰奖励,而且有明文规定,地厅以上领导干部不能作为集体奖励成员,如特殊情况,需要逐级请示。帮扶组尤其是刘大可申报省级劳模,将使人社局感到非常为难:不争取吧,刘大可作为副市长已签了字,而且还容易使市委产生误会,仿佛他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有些情况事先没有讲清楚。再往深处说,那就是当老好人。如果按程序上报,省里不仅批不了,而且还会批评市里把关不严。至此,梁海星似乎对整个表彰奖励事宜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对人社局多了些理解,更加看透了刘大可的心思。 “真是胆大妄为,厚颜无耻!”当得知事情原委后,梁海星对刘大可的行径很气愤,不由的在心里骂道。梁海星也有苦衷,而又不便向人社局的干部多说什么。 人社局干部似乎感受到了梁海星的为难,同样,没再多说什么,不情愿的收下了梁海星提交的记功申报表。 从市人社局回到宾馆,已近快下班的时刻。梁海星见刘大可在招待所的院子里独自一人散步,知刘大可对提交立功申报表的事很关心,而梁海星不仅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更为主要的是,梁海星对事情经过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觉得此时见刘大可怕控制不住自己,将不满情绪暴露出来,会使刘大可感到尴尬,就低头想绕开刘大可,回到房间,暂时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忘却。但刘大可并不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思,以为梁海星只顾低头回宾馆,没有发现自己,急于想了解申报结果的刘大可竟主动迎上前。梁海星见躲不过,就硬着头皮故作惊奇:“天冷了,刘厅长您怎么一个人在散步啊?”梁海星一边和刘大可打着招呼,一边思考着如何回答刘大可接下来关心的问题。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刘大可仿佛事先知道了结果似的,根本没有过问去人社局的事。刘大可在思忖着报社对其的专访。 刘大可对梁海星道:如此重要的专访很少见,在马山工作期间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刘大可还告诉梁海星,有好多领导干部,很会宣传包装自己,通过上电视露面、报社安排专访,才被上面发现认识了解,为日后的职务升迁进行了铺垫。刘大可让采访的记者先回报社,他想按照对方留下的采访提纲,好好的准备一下,然后再约个时间进行专门的正式采访。刘大可说着,与梁海星一起商谈起了采访的事。 刘大可对梁海星道,采访的目的是从陌生到熟知,让全社会瞬间了解你,引起上面的关注,造成巨大的轰动效应。因此,采访的题目很重要。报社给他规定了两个题目,一个是责任重于泰山,另一个是为了前山的经济发展。前者,一看是写领导干部的,但太普通,用的人太多了,而且放在任何一个领导干部,或是有些职权人的身上都可以;第二个题目侧重于写普通人,放在任何人身上,甚至是个体户身上都可以。对以上两个题目,刘大可都不满意,感觉太俗气,缺乏新意,像杯白开水,一点也不吸引人的眼球,看过题目就知道了内容,根本起不到应有的宣传效果。 刘大可举例道,像穆青等老一辈知名新闻工作者,撰写的采访题目都很醒目,震撼人的心灵,比方像对农业科学家吴吉昌的专访,《为了周总理的嘱托》。文章一刊发,顿时轰动全国,吴吉昌的名字也家喻户晓。先不说内容如何,光看题目就很抓人的眼球,吸引人,极为大气。还有《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一看题目就很响亮,给人一种掷地有声感。 梁海星断然没有想到,刘大可对这次专访看得如此重要,为了完成好对自己的专访,竟到了挖空心思的程度,对新闻报道的研究如此深邃,简直成了专家。一个地级报社的记者怎能和新华社社长、大名鼎鼎的穆青相比?而且刘大可提到的两篇通讯,都是穆青的代表作。固然名字很重要,更为重要的是,刘大可的事迹远远没有达到能在全国造成巨大轰动的程度。吴吉昌,还有焦裕禄,那可是用生命固守信念的人。无论是做出的贡献,还有高尚的品格,都光彩耀人,而刘大可呢,有什么突出感人的事迹,也真难为那采访的记者了,就那点事,有什么可好写的。能在报缝里发个简讯就不错了。 就在梁海星胡思乱想间,耳边传刘大可的声音:“小梁在想什么呢?” 梁海星一惊,忙道:“我在考虑对刘厅长专访的事。” 刘大可一听,似乎有些不高兴,努了努嘴,佯装生气,微笑道:“怎么对我的专访,是对我们的专访,事关整个帮扶组的声誉形象。” 梁海星理解刘大可的心思,就微微一笑,没有回应刘大可,而是道:“刚才刘厅长说的那两篇通讯,都是报告文学的经典之作,尤其是对学中文的学生来说,都是熟悉并精读的作品。这两部作品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是专门写一个人的事迹,而是透过事迹背后所折射出的伟大、执著精神,人需要精神来鼓舞激励,而最高贵的品格最能打动人。” 刘大可仔细审视了梁海星一眼,不由的惊叹道:“行啊,小梁,没想到你对通讯还这么有研究。比那两个专业记者强多了,我看你到报社,比那两个记者有出息。” 受到刘大可的一番赞扬,梁海星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就又继续道:“写好专访关键要找好切入点,然后围绕一个主题,将零散甚至看似不相关的事迹串起来就显得丰满了。如果单纯就一两件事情写,不仅很难,也不丰富。毕竟专访也是文学的一种表现形式,文学就是人学,专访的结果是要让人看的,只有看后,对其中的主人公留下了深刻印象,才能感动人打动人,宣传的效果也就表现出来了。”梁海星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刘大可不高兴,虽然无意,但刘大可仍会很在意,就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觉得梁海星说的颇有道理,在静静的听着,显得极为谦虚,很难得。 梁海星见自己说到了刘大可的心坎里,就又继续道:“实际上,刘厅长这次到马山帮扶,担负着sw赋予的神圣使命,就像吴吉昌冒死研究棉花,心中强大的精神支柱,或是伟大的使命,就是总理的嘱托,是完成毛zhuxi共同交给的任务。还有焦裕禄,在其之前,上级也曾向兰考县派出去好几个县委书记,但他们望着茫茫风沙,没待多长时间就调走了。而焦裕禄之所以留下来,而且不顾肝癌重病,带领群众种梧桐树,治沙。其实,他心中有一个坚强的信念,就是是通过治理肆虐的风沙,让兰考人民过上幸福日子,以生的代价诠释为人民服务,以坚韧不拔树立起优秀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虽然刘厅长的事迹与吴吉昌、焦裕禄不同,但精神都是同一的,刘厅长为了马山的发展,想尽一切办法,到省里积极做工作,连家也不回,就像当家的大禹治水,三次路过家门而不入;到百都,为了节约经费住地下室;身为地厅级干部,为了心中的使命,不顾什么身份,多方争取,积极努力,你与他们的精神是一致的。如果这一连串的事迹,以故事的形式叙述出来,不仅很精彩,一定也能打动人。” 梁海星一番见解,句句都说到了刘大可的心里,直说的刘大可热血沸腾。刘大可拍着梁海星的肩膀道:“很好。继续说下去。”梁海星似乎也进入情况,道:“我觉得题目应该叫《足迹》……。” 279、赵良失言 没想到梁海星话一出口,刘大可直摇头,笑道:“这是什么题目啊,什么人也可以留下足迹,犯罪也留有足迹啊。” 梁海星觉得刘大可的话有些道理,想了想,就又道:“那就叫《使命的足迹》。” “再修饰一下。”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梁海星见自己的建议得到了刘大可的认可,心里自然很高兴,就脱口道:“使命踏出的足迹。”不料,梁海星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刘大可极力反对:“什么破题目啊,什么足迹不是踏出来的啊,包括动物的足迹。” 梁海星似乎没有气馁,相反,仍沉浸在题目草拟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使命……,足迹……。”忽然,梁海星灵机一动,道:“干脆就叫:使命的背后,更耐人寻味,副标题就叫:一位拓荒者的专访。” 刘大可不由的向梁海星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有些味道,你再琢磨一下。我发现小梁行啊,是个人才。” 梁海星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情,能得到刘大可的赞赏实属不易,也弥加珍贵。 采访的题目基本确定了,接着就开始谈内容了。刘大可道:“我觉得现在流行长题目,就是一段话,既作为题目,又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梁海星点了点头,道:“那也是一种写法,不过需要高度的提炼。”二人接着对内容进行了推敲,刘大可似乎很满意,脸上满是笑容。梁海星还提议为增强感官效果,最好配发一些工作照,更能吸引读者,效果也会更好一些。梁海星的建议立即得到了刘大可的首肯。此时的刘大可已沉浸在专访发表后的喜悦之中,他在想:一旦专访发表了,将会产生怎样的社会效果啊? 后来,梁海星从高燕那里对事情真相有了一些了解。原来,市人社局将刘大可想申报个人省级劳模的事很快报告了周思国。周思国感到很为难,就批示马山日报对刘大可安排一次专访,算作弥补。但出乎意料的是,刘大可的请求倒为高燕、赵良、梁海星等人帮了大忙。本来,鉴于他们作为省里派出来的工作组,工作如此勤奋,而客观上也为马山的经济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按照市里的意思,给他们记集体二等功,算是市里的一个姿态,也对他们工作的肯定。因刘大可是市里的副市长,地厅级领导干部,不符合表彰奖励的条件,也就理所当然的被排除在外。但刘大可为每人申报省级劳模的想法,与市里的初衷大相径庭。周思国觉得,如果市里将帮扶组个人的奖项降得太低,容易使刘大可产生误会,会降低刘大可的权威,让刘大可感到没有面子;如果如实向省里申报,省里难以通过不说,说不定,还会对马山市产生误解,甚至招致批评。经过再三慎重考虑,并请示省里同意,也许高燕是唯一女性的缘故,为高燕荣记个人一等功,赵良、梁海星分别荣记个人二等功。虽然刘大可没被记功,但专访却很成功,立即在马山甚至省城引起强烈轰动,省里报社等新闻媒体也转发了马山日报的专访,就连电台也播报了刘大可的事迹。听说此事引起了百都的关注。准备作为优秀领导干部,将刘大可的先进事迹在全国推广宣传,但也有的高层领导觉得刘大可的事迹太单薄,尤其是在全国宣传后,可能会产生负面影响,就不了了之。否则,刘大可有可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真的无可限量。甚至还传说,省里有位领导提议让刘大可到一个市里担任市长,但此事传过一阵后,就没了下文。后来,刘大可作为排名最后一位的副厅长成为厅里的正职,据说与马山报社宣传其事迹有关。因此,有人说,刘大可一位很会运作的人,他才是百都之行最大的受益者,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政治荣誉。 刘大可见专访的事商议的差不多了,伸了一个懒散腰,抬头发现,不远处,赵良正与高燕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聊天,俨然一对情侣。刘大可不禁道:“我发现,赵良和高燕有点黏糊。”梁海星顺着刘大可的目光望去,果然发现,赵良与高燕挨得很近,但不知该说什么,就微微一笑。刘大可则道:“走,我们去看看。” 刘大可说着,向赵良、高燕走去。二人见刘大可走来,忙起身,尤其是高燕,见刘大可身后的梁海星正望向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不由的一阵脸红。 “好啊。人家小梁为了你们立功的事,忙着写事迹材料,然后又到市里去争取,你们两个却在这里……。”刘大可笑道。突然,刘大可似乎感到有些不妥,或是不想让高燕难堪,就没再说什么。赵良身为副处长,又比高燕年长许多,耳闻刘大可当面奚落,不免有些尴尬。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对刘大可回敬道:“我们也是在研究工作啊。一块在回忆百都之行。”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赵良、高燕的心思,就转换话题道:“刘厅长对我们立功的事很关心,专门向市里提出为我们每人申报省级劳模。” 赵良和高燕同在人事处工作,对表彰奖励的政策较为了解,一听刘大可要为他们每人申报省级劳动模范,顿时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几乎异口同声道:“真的吗?”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高燕看上去很兴奋,望了梁海星一眼道:“如果批下来,我的奖金全部归小梁,我还要在最好的饭店宴请我们梁科长。”梁海星则忙挥手道:“不用请我,全是刘厅长关心的结果。”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笑道:“通过这件事,就看出了你们不成熟。申报与申批两个概念,一方面,如果申报个二等功或以下的奖励,权限在市里,肯定会批,但一个二等功有什么意思啊,显得我们不自信,回到厅里,我就能给你们批;另一方面,这就如同做买卖,我们要价省级劳模,估计省里不会批,但我们的意见会引起他们的重视,市里会努力向省里争取,我估计最终的结果是为你们每人荣记个人一等功,保底是二等功。我们在马山辛苦一场,每个人扛着个一等功回到厅里,无论是对zz,还是对家人,都有了圆满的交待。” 听了刘大可的一番高谈阔论,高燕很受感动,向刘大可竖起了大拇指,道:“高,高,实在是高。” 面对高燕的奉承,刘大可心里很高兴,满脸的笑容,很灿烂。梁海星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心想:刘大可其实是在为自己考虑,而且压根不提也为自己申报省级劳模的事。梁海星有种反胃的感觉,就转换话题,道:“还有一件好事呢?”梁海星似乎有些犹豫,就故意卖了个关子,目光向刘大可望去。高燕不明事理,又很好奇,就急忙上前,拉住梁海星的胳膊,轻轻的扭着梁海星的耳朵,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快说,什么好事啊,你再不说,我把你的耳朵给你揪下来,砸头蒜,晚上拌凉。” 梁海星见刘大可满脸的微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道:“市里派出记者,要对我们刘厅长进行专访。你们很快就会看到,我们刘厅长的光辉形象和先进事迹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能刊登我们的照片吗?到时候我一定打扮的漂亮些。”高燕道。高燕一番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你现在够漂亮了,再打扮就成妖精了。”赵良望了高燕一眼,开玩笑道。 高燕刚欲举起小拳头向赵良打去,一见刘大可,有些不好意思,就佯装生气道:“你找打啊。” “你不懂吧,说你妖精过奖了。其实,你真赶不上妖精。”赵良仍不依不饶道。高燕见状有些无奈,就厥着小嘴道:“不理你了。” 赵良见高燕误解了自己,就道:“现在人称妖精是褒义词,妖是漂亮,精是聪明,就像白骨精。真是什么也不懂,棒槌!” 刘大可见赵良在和高燕逗嘴,有些尴尬,就道:“你们别在这拌嘴了,还是把心思放在专访上吧。思考一下,我们到马山都做了些什么工作。百都之行,都有哪些感人的事迹。这才是正事。” 受到刘大可的批评,赵良和高燕都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刘大可道:“钱总来马山了。” “钱总……。”刘大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满脸的茫然。倒是高燕凭着的女性的直觉,反应很快,惊愕的目光望向赵良,道:“你说的是钱一然?” 赵良轻轻的点了点头。刘大可恍然道:“真的吗?” 赵良点了点头。刘大可又道:“约个时间,我们做东,请钱总吃顿饭,在百都人家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高燕似乎没有听见刘大可说过的话,或是赵良的消息太突然,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喃喃道:“她来马山怎么没有事先告诉我?” 是啊,人家是同学,钱一然来马山理应告先诉高燕。然而,为什么先给自己打了电话,而且聊了好长时间,钱一然还请赵良吃了顿饭,然后二人又去歌厅唱歌,直到深夜才回宾馆。当时光顾了高兴,没想这么多,直到高燕的疑问,赵良才似乎意识到自己不仅多言,而且失言。又不好转移话题,一时陷入了沉默。 280、谋算再生 作为女性,对钱一然,高燕特别敏感。此时,高燕在思忖着要不要立即回家。 当听赵良所言,钱一然已到马山的消息,高燕的第一反应便是惊愕与不安,就想:为什么钱一然不先给自己打招呼?突然间,高燕心里不由的一颤:钱一然会不会先到了省城,或是从省城来马山的?会不会和路军在一起。顿时,不祥之兆涌上高燕的心头,高燕恨不得立即飞回到省城,探个究竟。 失去理智的高燕刚欲转身回宾馆,忽然间,见赵良异样的目光在打量自己,顿时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瞬间变得理智起来,心想:二人的关系不是已被自己发现了吗,而且路军也向自己作了解释。如果在这时刻回去,发现了二人的关系又能怎样?只能给自己填堵;如果没有发现二人在一起,同样会使自己难堪,复杂的关系更难处理。关键是感情这事仅凭自己能阻拦的了吗?还不如从长计议,就像在百都曾想过的那样。应该感谢赵良,不仅为自己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也为自己日后的长远考虑,提供了机会。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首先,自己不能乱了方寸,更不能给对方反击创造条件,提供口实。想到这,高燕变得坦然起来,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也许赵良担心高燕看出自己的心思,毕竟他对高燕也有好感,同时更深知,女人吃起醋来比男人更可怕,她们会用生命维护自己的尊严,就在心里急讨着对策,思忖着一个不易引起高燕怀疑的理由。 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为不使赵良过于尴尬,就故意开玩笑道:“绰约若处子。我同学可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呢,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啊。”高燕笑道。 赵良满脸的茫然:“什么绰约若处子啊,你说什么,我不懂。” 梁海星明白高燕的意思,又不好明说,就不由的笑了起来,赵良神态更窘。尤其是刘大可,听着高燕与赵良天书般的对话,满脸的疑惑。高燕更加得意,道:“不懂去问庄子。” 梁海星见赵良的确不懂,就解释道:“此句来自于《庄子·逍遥游》。”然后又把整个意思完整的告诉了赵良,赵良见自己被高燕戏弄了,就道:“好啊,你在变着法的骂我。”高燕刚想反击,刘大可担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作为省里派出来的工作组,年轻男女间乱开玩笑影响不好,就故作生气,将正在戏闹着的赵良、高燕二人制止住了。 刘大可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刘大可一看显示胡老板的手机号,就急忙跑到较为安静的地方接手机了。 胡老板首先对刘大可的百都之行表示祝贺。刘大可故作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百都之行很成功啊?”胡老板似乎故意不提下午参加市里欢迎大会的事,而是道:“你们的事迹谁不知道啊,你们没回来之前,市里早把你们在百都住地下室、吃方便面,积极争取td部门支持的事迹传开了。听说,你们为了拿到在前山建高铁站的批文,就差给人家跪下了。刘老板,男儿膝下可有黄金啊,上跪苍天,下跪父母。” “这都是谁传的啊?”刘大可笑道。 胡老板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在说什么,继续道:“本来,我想去百都看看你,请你们吃顿饭,改善一下住宿条件。反正我也帮不上大忙,像食宿之类的小事,还是能帮你们解决的。但因生意忙不开身,就没去成。”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还是省下点钱投到你的生意上去吧。”刘大可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赵良等人,依然笑道。 “我说的是心里话。你们这次为马山的发展立了大功,我听说,今天上午几大班子像欢迎归来的英雄般到车站迎接你们。你是马山的功臣啊,多少年后,人们提到马山发展的时候,总会想起你们。可以说,没有你们的百都之行,就没有前山大开发的顺利进行。” 耳闻胡老板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刘大可心里如同喝了蜜般,极为高兴,但嘴上却道:“过奖了。不过,你的表达能力大有提升。” “我说的是真心话。知道你很忙,不打扰你了。今天晚上我请客,为你们接风洗尘,地方都安排好了。届时你们在招待所等着,我安排车去接你们。”胡老板道,似乎很急切。 胡老板然后又将晚上吃饭的地点、时间等事项,告诉了刘大可。刘大可当场表示同意。刘大可知道胡老板好交结朋友,就特别交待,不要再掺和别人了。胡老板当场表示,今天晚上只请刘大可,至于刘大可还想叫哪些人参加,由刘大可来定。刘大可很高兴。 挂断手机后,刘大可向不远处的赵良等人摆了摆手。赵良等人见刘大可有事,就急忙都来到了刘大可的跟前。赵良见刘大可满脸的微笑,就道:“老板有什么高兴事啊,不会有人请我们吃饭吧。” 刘大可没有理会赵良,而是分别望了每人一眼,道:“今天晚上房地产胡老板为我们接风,一会派车接我们。”刘大可说着看一眼手表后,又道:“六点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大家准备一下吧。” 也许刚才谈及钱一然时有些郁闷,一听说晚上有人请吃饭,高燕显得特别高兴,有些手舞足蹈,道:“太好了。不过,吃多了,又要长肉。” 赵良好像故意和高燕过不去似的,眄视了高燕一眼,道:“你不会光喝不吃啊。” 最近,高燕与赵良好像天生一对冤家,赵良一说话,高燕撇着嘴,显得有些不高兴。赵良还没说完,高燕便道:“你闭嘴,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成哑巴。有人请客,光喝不吃那叫什么啊。” 赵良还想反击,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欲言又止,尴尬的望了高燕一眼,目光有些生气。 高燕见赵良没再说什么,就没在和赵良过意不去,道:“不和你浪费唾沫了,我抓紧换件衣服接着下来。”高燕说着急忙向招待所内走去。 “你穿的再好,又没人看你。”赵良望着高燕的背景道。高燕一听赵良又在嘲笑自己,就停下脚步,故作生气,怒目望向赵良。赵良深知高燕下步的举动,又自知理亏,就道:“快去换衣服吧,穿的漂亮一点啊。”赵良故意高声道。高燕没再理会赵良,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刘大可的目光不时的望向高燕的背影。见高燕走远了,刘大可悄声对赵良道:“我感觉高燕好像对你有意思,你看他那眼神。” “刘老板你想到哪里去了?她就是这开朗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她和谁不开玩笑啊。而且开起玩笑来,就没数了。”赵良笑道,内心有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 刘大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显得有些神秘。梁海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同样显得很神秘。 “我记得高燕在机关不是这样的性格啊,特别是当初给我的印象,见了人很少说话,一说话就红脸。”刘大可似在自言自语。作为同事,赵良最了解高燕,也最有发言权,道:“人都有多重性格。机关是只笼子,人在里面关久了会感到压抑,连话都不愿说。一旦释放出来,本性就显露出来了。” 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是不是小高与他老公关系不和睦啊?” 赵良与梁海星相互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仍在自言自语道:“我当初以为,高燕要孩子,两地分居不方便,担心她不会愿意到马山,但没想到很痛快的答应了。到了马山后,很少回家。上次,我们去省里争取项目支持,我就感觉高燕与他老公的眼神不对,缺乏年轻夫妻的亲热。” 梁海星对高燕与老公的关系比较了解,非常佩服刘大可的观察力,不时轻轻的点着头。赵良似乎对高燕的家庭情况并不完全了解,满脸的茫然。 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道:“小赵我可告诉你啊。开句玩笑还可以,但千万别做什么越格的事啊。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让人家老公找来了,影响就不好了。省直机关来的,又是同事,有些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赵良见刘大可当着梁海星的面提醒自己,感到很没面子,脸上有些泛红,就道:“刘老板你放心吧,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我们差着十来岁,再说人家长得这么漂亮,家庭又这么优越,就是咱有那心,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咱啊。高燕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刘大可还想说什么,见高燕头戴洁白蒙古女帽,身着深红色羊绒长裙,粉色紧身羊绒毛衣,白色羊绒披肩,真丝长衫,一头飘逸的披肩发,穿着一双高跟鞋,正慢步向刘大可等人款款而来,就将嘴边的话硬硬的咽了回去。 见高燕来到面前,一股淡淡的清香飘然而至,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高燕,禁不住道:“不就是吃顿饭吗?你看你打扮的,赶上去电视台录节目了。” “我这样打扮怎么了?违法还是违俗了。”高燕打量了全身一眼,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道。 281、感情投资 赵良担心高燕使刘大可难堪,就忙摆了摆手,笑道:“好好。你打扮的很好,像个公主……。” 本来高燕受到刘大可一番讥讽心里就有些不高兴,碍于刘大可的职务,不好发作,见赵良也在揶谕自己,就杏眼怒视。赵良知道高燕将要向自己的发作,就道:“我不说了。我去房间拿包烟接着就下来。”赵良说着急忙向招待所内走去。 此时的高燕仍怒气未消,望着赵良的身影道:“我穿着怎么了,还用得你说三道四啊。什么人啊!” 刘大可见高燕真的生气了,就望了梁海星一眼,道:“我也去趟房间。”刘大可说着,向招待所内走去。 梁海星刚欲陪刘大可回房间,身后传来高燕的声音:“怎么我一来都走了?”梁海星理解高燕的心情,一听高燕有些惆怅,就急忙转身道:“我去趟卫生间,接着下来。” 胡老板对宴请刘大可很用心,马山最好宾馆里的最好房间。 似乎对胡老板的用心很满意,一走进房间,刘大可不由的四处打量起来,禁不住叹道:“在马山,能定上这样的房间真不容易啊。”梁海星见刘大可提着文件包正四处打量,就上前欲从刘大可手里接过文件包,放到房间内的吧台上。刘大可不了解梁海星的心思,就不由的一怔,本能的将手往后一缩,仔细一看,见是梁海星,突然间又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将文件包交给了梁海星。 站在胡老板身旁的年轻人望了刘大可一眼,低声对刘大可解释道:“为请刘老板,我们老板提前五天就将这房间包下来了。” 刘大可一听,觉得胡老板在忽悠自己,就望着胡老板笑道:“胡扯。我在百都都没确定哪天回来。你五天前,就知道我回马山?” 胡老板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没有正面解释,而是笑道:“你不回马山,俺也得吃饭啊。再说,去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来了。” 胡老板的一番话,似乎使刘大可感受到了胡老板的诚意,就微微一笑,向主座走去,刚欲坐下,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望了众人一眼,见大部分是自己人,就道:“今天晚上就这些人?”胡老板理解刘大可的心意,就笑道:“这不是刘老板的意思吗?刘老板还想叫谁啊?”胡老板说着看了眼手表,道:“这个点还没吃饭,再喊人还来得及。” 望着胡老板支支吾吾的样子,刘大可心想:胡老板今天怎么了,说话这么别扭。但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坐了下来。胡老板急忙道:“大家坐下后,我再介绍吧。” 每个人按照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刘大可见一漂亮女士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望着自己莞尔一笑,笑容很是迷人,忙过电般不由的向后挪了挪身子。胡老板见状,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在马山分公司的办公室单主任。” 随着胡老板的介绍,单主任向刘大可伸出了纤纤玉手,甜甜的声音道:“请刘老板多多关照。”刘大可紧紧的握着单主任的滑润玉指,笑道:“单主任这么漂亮啊?”刘大可的双眼眯成了缝。刘大可说着又目光望向身边的胡老板,道:“别看你没什么文化,但你这办公室主任却很有内涵,气质也好。” 刘大可说着,将欣赏的目光又望向单主任,不料目光与赵良相遇,见赵良两眼同样紧紧的盯着单主任,那眼神似乎要将单主任吞了,觉得有失大雅,脸上就有些愠色,心想:这赵良是怎么了?一见漂亮女性眼都直了。刘大可没有说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高燕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借机起身倒茶,来到赵良身边,见赵良仍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漂亮的单主任,就狠狠的踩了一下赵良的脚。赵良一惊,刚想说什么,见高燕的目光向刘大可望了一眼。赵良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了单主任一眼,将脸凑到高燕的身边,悄声道:“我发现这单主任好像在哪个歌厅见过,可能是胡老板专门请来陪酒的,就是在胡老板公司工作,也是刚来的。”听了赵良一番解释,好奇的高燕不由的将单主任打量了一番,见众人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单主任有些羞涩,低下了头。 胡老板见高燕作为客人,在为大家倒茶,有些不安,就对单主任道:“你这办公室主任怎么当的,怎么能让客人倒茶呢。”局促不安的单主任见状,忙起身走向正为刘大可倒茶的高燕,欲从高燕的手里接过茶壶。高燕仍坚持为刘大可倒完茶后,将茶壶递给了单主任。趁单主任上前为梁海星倒茶之机,高燕将赵良刚刚说过的话,悄声告诉了刘大可,刘大可疑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胡老板。 胡老板又将坐在对面,刚刚与刘大可说过话的年轻人向刘大可作了介绍,那年轻人急忙起身,将自己烫金名片递给了大可。刘大可接过名片,望了一眼,道:“马山分公司徐经理。”徐经理急忙谦虚道:“刘老板喊我小徐就行了。”胡老松见状忙道:“光喊小徐不行,刘老板也是我的老板,当然更是你的老板。”胡老板然后又对刘大可道:“我在马山的分公司,就是你的办公室,以后像请客之类的小事,尽管吩咐就是了。”胡老板说完,刘大可又将赵良等人向对方一一作了介绍。 相互介绍完后,胡老板向服务员要过菜谱,并顺手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接过后,望了菜谱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对胡老板笑道:“你请我吃饭,连菜还没有点啊。”刘大可说着不停的翻阅起了菜谱,道:“我们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想吃什么,你这朋友怎么交的啊?” 胡老板见刘大可误解了自己,就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啊,海里的老三样,我都点了,茅台酒也准备了。但菜都不能让我一个人定了吧,你手下还有三个姊妹呢?咱也得发扬民主啊。”刘大可似乎理解了胡老板,就将菜谱交给了高燕,道:“小高你看着点几个喜欢吃的吧。我吃什么,胡老板都很清楚,我就不点了。” 点过菜后,胡老板向对面的徐经理使了个眼色。徐经理心领神会,起身向房间内的吧台走去,从吧台下装有茅台酒的箱子里取出一布制方便袋,又来到了胡老板身边,交给了胡老板。然后,徐经理站在了胡老板的身后。胡老板接过后,从里面掏出四五个红包,望了刘大可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我让徐经理到商场买了几张购物卡,你们看着需要什么,就自己买点什么东西吧,略表心意,也算为你们接风了。”胡老板说着将一张装有购物卡的红包交给了刘大可。然后,胡老板刚要起身,身后的徐经理急忙上前,接过胡老板手里剩下的几张购物卡,分别上前送给了赵良等人。 刘大可接过胡老板送的购物卡回身转望,刚要起身,刚从徐经理手中接过购物卡的梁海星见状,急忙上前将刘大可放在茶几旁的文件包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从梁海星手中接过文件包,望了梁海星一眼,不由的笑了,心想:这小梁真有眼神。 刘大可刚将胡老板送的购物卡放进了文件包,转身欲将文件包交给身后的梁海星。胡老板又从方便袋里掏出一档案袋交给了刘大可。望着刘大可疑惑的目光,胡老板道:“我知道刘老板喜欢字画,特意请人让省美协zhuxi为刘老板作了幅山水画。” 一听胡老板要送自己书画,刘大可顿时不由地道:“你光知道他的山水画有名了,你还知道他擅长什么吗?”胡老板对字画并不太懂,因此一时难以回答。刘大可就笑道:“他擅长画舟,就是小船,号称舟王。”刘大可说着打开了胡老板送的山水画。胡老板和梁海星急忙帮着展开。果然,画一展开,山水间,有一老翁划着小船,似乎还有一只鱼鹰傲立船头。 胡老板见状,赞叹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刘老板真是神了,没见画就知道画的什么。”似乎刘大可对省美协zhuxi的画见多了,稍看过后,就让梁海星按原样折叠起来,放进了文件包。梁海星接过文件包后,又放到了原处。 刘大可坐了下来。刘大可目光望向胡老板,胡老板本以为刘大可赞美自己做事周全,毕竟省美协zhuxi的山水画是胡老板花了十万元购得的,刘大可应该了解它的价值。不料,刘大可却道:“以后别弄些这三流画家的通品,升值有限,最好弄些弄些大家的精品,那才叫艺术。” 胡老板对字画并不了解,也就没有完全理解刘大可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笑道:“我的意思,最好能弄些齐白石、傅抱石、启功等大家的作品,那才叫收藏。” 胡老板顿时恍然,但心想:我也知道他们的字画好,那价钱也高啊,花那么高的价钱送你一幅画值得吗?胡老板就笑道:“也就是刘老板对这名人字画才了解,像我这大老粗,别人把这名人的字画送给我,真品赝品都分不出来,怎么敢送给刘老板呢?”胡老板说完不由的一阵憨笑。或是担心刘大可多疑,就仍笑道:“我就是对这酒和菜感兴趣。” 282、马山传说 对胡老板的自我解嘲,刘大可似乎并不认可。望着有些窘态的胡老板,刘大可微微一笑,揶揄道:“你别谦虚了,同你的字画鉴赏水平一样,你对吃文化也不见得了解多少,光知道吃海鲜喝茅台,你知道拉菲吗,你知道喝高档酒有什么讲究吗?”耳闻刘大可一席话,胡老板故意装作不知,拨浪鼓般不时的摇着头。其实,虽说胡老板对吃文化并不太了解,但对法国拉菲,作为世界名酒,多少还了解一些,就是在同样的房间,胡老板曾不止一次用几万元一瓶的法国高档红酒拉菲,宴请重要客人。 望着胡老板一副憨态,刘大可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菜上齐,酒已满,按惯例,主陪胡老板说过祝酒词后,每人通干一杯,胡老板见每人面前酒已干,就让服务员再次倒酒。服务员刚刚为刘大可斟满酒。不料,望着眼前的电视,胡老板惊叹道:“快看,我们的刘老板多精神啊?”随着胡老板的声音,所有的人都不由的转身望向身后的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马山新闻,画面上满是上午火车站欢送刘大可百都之行归来的镜头。接着,又播放了下午市里召开欢迎会的实况。大家都不再喝酒,目光全部集中到了眼前的电视机上。 “像是欢迎塞外凯旋的英雄。”望着眼前的电视,胡老板不由的赞叹道。 “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市里没人提前通知,也没人私下打个招呼,如果知道场面这么大,我们也好事先做些准备,显得有些仓促。”望着眼前的电视,刘大可感叹道,脸上有些遗憾。 “非常之功必有非常之赏吗?”胡老板依然望着电视道。 “哟,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对汉朝了解得这么多啊?”刘大可先是打量了胡老板一番后道,也不知是赞美,还是讥讽。 也许刚刚喝过一杯酒的缘故,胡老板的脸色有些微红。胡老板并没有理会刘大可对自己的评价,似乎仍沉浸在回忆之中:“你们的确为马山的发展立了大功,将不可能变成了可以,将幻想变成了现实,神通广大啊。尤其是当td部门决定在前山建高铁站的消息传回马山后,你不知道马山人有多高兴,如同过年似的,紧接着,前山原货场旁边的地价钻天猴似的向上涨,一天一个价,打着滚般向上翻,你们刚回来,还没去前山,有空再去前山看看,那里简直成了一派繁忙的工地,数不清的推土机昼夜在施工,吊车、挖掘机、运土石方的大型货车更是不计其数,夹着钱包的商人更是如同赶集似的,现在的前山仿佛遍地黄金。到了前山,你们就知道你们的贡献有多大了。”胡老板说着,不由的向刘大可竖起了大拇指。 耳闻胡老板的一番赞扬,刘大可心里美滋滋的,满脸的笑容。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梁海星道:“小梁记住啊,报社再来采访的时候,建议他们到前山多拍几个画面,亲身感受一下前山的新发展。” 虽然胡老板并不清楚刘大可的话意,仍随声附和道:“肯定很精彩。”或许多年养成的习惯,梁海星急忙拿起餐桌上的餐巾纸,又向服务员要过签字笔,将刘大可刚刚交待的事情记了下来。 “我怎么觉得周书记的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啊?”突然间,刘大可望着电视道。 胡老板没有说什么,两眼紧紧的盯着屏幕上的周思国。过了会儿,胡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来到门前,将房门关紧,然后又来到座位上。 望着胡老板有些神秘的举动,刘大可满脸的困惑。胡老板喝了口茶后,对刘大可低声道:“你们在百都的日子里,马山发生了太多的故事,周书记这位市委书记当的并不轻松啊。就是到现在,在民间,关于前山的大开发,还有好多传说。有人说,那是木天老汉用命换来的,如果没有木天老汉的直言,也不会引起市里的高度重视。前段时间,就是那个杀害木天的上访老户林发跖被判死刑前,突然死了,后来听说死前周书记曾请他吃过饭,为他送行。后来,人们弄明白了,那人是周书记的高中同学,但不知为什么,后来逃到了东北,一直隐姓埋名。直到听说周书记在马山当市委书记后,才潜到前山。也有人说,林发跖的突然死亡,不仅是个谜,更是个局。” “是个局,什么局啊?”刘大可满脸的困惑。 “你想想啊,林发跖原来是个什么状态啊,后来通过上访认识了周书记,找到了老同学,一步登天,到了前山煤矿,入了股,分了红,这里面……?”胡老板望了刘大可一眼,没再说什么。或许见刘大可仍是不解,胡老板就又道:“还有人说,林发跖的死值得,不知保护了多少马山的领导干部。” 听了胡老板一番介绍,刘大可在心里叹道:看来马山的水很深啊。但嘴上却道:“看来在地方工作很不容易啊!” “是啊,你说周书记能不憔悴吗?要是换成常人早趴下了。”胡老板叹道。 “你还听说什么了?”刘大可似乎对马山发生的一切,比电视里的新闻更感兴趣,两眼望向胡老板道,满脸的关切。 “传说多了。”胡老板微微一笑,接着又将吴强请百都的人帮着摆平其违法乱纪的事向刘大可作了诉说。 刘大可感到很新鲜,听得也很认真,但似乎觉得在这场合,虽然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胡老板对市委领导干部品头论足,似乎有些不妥。刘大可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份,对这样的事情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是默许,一旦传到吴强的耳朵,轻了影响与吴强的关系,重了容易被他人利用,很容易成为不团结的证据,毕竟他现在是马山市的副市长,虽是挂职,但也属于市政府的班子成员。听完胡老板的讲述,刘大可就笑道:“噢。这样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说啊。”胡老板显然没有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思,就仍继续道:“真的。听说,吴副书记找的百都那女的,不仅是个商人,还是美国华侨呢,在百都关系神通广大。当然那女老板也没白帮忙,听说,吴副书记帮着她在前山要了块地。那女老板真是个人物,见多识广,心也够狠,一张口两千亩。最后,作为招商引资,市里批了一千二百亩。那女老板正在筹建高尔夫球场。那女老板眼光真毒,我初步匡算了下,光那一千二百亩地,那女老板一转手净赚三个亿。真是大手笔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随着胡老板眉飞色舞的介绍,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不由的望向赵良,赵良也不由的望向高燕。二人用目光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不同的是,高燕的目光有些得意,赵良的目光有些失望。 此时的刘大可似乎从胡老板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更感到如此大的交易背后肯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交易,也清楚那女老板有可能就是钱总,而一旦此事传到社会上,特别是涉及到吴强和钱总,很可能影响到自己,就望着胡老板故作生气道:“哈哈。你这老胡啊,说你憨,你在生意场上比谁都精明;说你聪明,可你对官场上的事又非常不明白。” 经过刘大可的再三旁敲侧击,胡老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笑道:“对不起啊,你看我这嘴,小酒一端,就没有把门的了,我忘了刘老板和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同,你是副市长,市里的领导。我们可以胡说八道,你得讲大局。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沾了人家一点小光。” 从胡老板那神采飞扬的脸色里,刘大可断定胡老板发了大财,就不由的道:“小光?”胡老板“嘿嘿”一笑,夹了口菜后,对刘大可道:“上次不是我领着你看了吗?我想建个学校,还想搞点房地产。当时我没下定决心,当给你打电话得知建高铁站的事已板上钉钉,就赶紧办了土地购买审批手续。结果等手续办下来一看,呵,正好和那女老板的高尔夫球场挨着,房地产价格接着上升了至少二成。这不,小区规划图刚出来,已售出了四成。是吧,徐经理?” 徐经理点了点头。 经胡老板提醒,似乎刘大可想起了什么,道:“你还说呢,你这家伙打电话也不分时候。我正与百都的领导交谈,你把电话打进来了。本来,我不想接,手机却一个劲的响个不停。我想关机,又怕市里有重要的事找我。” “嘿嘿。我关心一下老弟还不行啊。” “你是关心我吗?是打探消息吧。”刘大可依旧不依不饶道。 “刘老板你不是商人,自然不知道商场如战场,一旦错过商机,就错过了战机,只能打败仗。等消息一传开,整个前山地价飙升不说,连块像样的地皮也很难搞到。好了,刘老板不要生气了,大哥把这杯酒喝了,算是向刘老板表达歉意吧。”一直憨笑的胡老板,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刚要将杯中的酒喝下,却被刘大可制止了。刘大可道:“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一块喝吧。” 283、神秘客人 胡老板没在坚持,而是悄声对刘大可道:“等商品房建成了,你随便挑一套,算是老哥的补偿。”刘大可一听,便道:“算了吧,你刚才还说已卖了四成,好楼全让人家挑走了。再说,我还会在这地方待一辈子啊。” “别说是卖了四成,就是全卖了,我也总得额外留几套吧。好多人帮了忙,这人情总要还啊。”胡老板说着,将杯中酒一干而净,嘴上又道:“第二杯,喝个弟兄们感情酒。”望着胡老板有些狡黠的笑容,刘大可没再多说什么,将杯中的酒全部倒在了嘴里。 服务员刚将酒满上,胡老板乘兴准备敬第三杯酒。突然间,房门前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胡老板先是一怔,不由的抬头向房门望去。房门开了,接着,在众人的簇拥下,吴强端着酒杯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钱一然。 见吴强走了进来,胡老板先是望了刘大可一眼,有些尴尬。刘大可忙起身欲上前,迎接吴强。不料,吴强径直向主陪位置走去。 随着吴强的突然走进,顿时,整个房间热闹起来。刘大可等人急忙起身,茫然的目光望向吴强,让服务员加椅子。吴强见状,道:“大家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谁也别动。” 胡老板见吴强向自己的位置走来,忙上前道:“吴书记您请坐。”胡老板说着,忙吩咐服务员为吴强换上新的餐具。 服务员按照胡老板的吩咐又添加了两把椅子。吴强坐在了主陪的位置上,然后转身对胡老板道:“你有意见吗?” 胡老板忙满脸堆笑道:“请都请不来,哪敢有意见啊?我给吴书记当副陪吧。” “好啊。”吴强笑道。 接着胡老板让服务员很快调整了座位。 刘大可觉得钱一然是百都远道而来的客人,不仅为自己的百都之行,更是为马山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更为主要的是,通过与钱一然的接触,刘大可感到钱一然能量很大,在今后的日子里,自己还有可能有求于其,就想借此机会加深与钱一然的感情,便提出让钱一然坐自己主宾的位置,但钱一然却不肯。钱一然先是四处张望了一眼后,靠着赵良坐了下来。 当然,眼前这一切丝毫逃不过高燕的眼睛,高燕看出了钱一然的心思。 对钱一然的到来,老友重逢,尤其是见钱一然靠着自己坐下来,赵良心里自然高兴,如同喝了蜜般,似乎又有些不安,先是望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一直在与吴强交谈,没有注意自己,就又将目光望向高燕,见高燕正望向自己,不由的笑了,高燕也笑了。 见客人已重新就座,胡老板便道:“欢迎刘老板百都之行正式开始。”吴强望了坐在对面的胡老板一眼,笑道:“胡老板一边一个美女,今天晚上要多喝点啊。”胡老板满脸憨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强说完,又望了每位客人一眼,笑道:“都是老朋友啊。”当吴强目光望向徐经理,还有单主任时,感到有些陌生。胡老板见状,急忙起身向吴强了介绍。介绍完后,吴强望着刘大可道:“有个朋友请我吃饭,没订上最好的房间。起初,我还有些不相信,心想,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啊。我听服务员说,有人提前好几天就把这房间订下来了,而且还提前交了定金。我就想:在马山,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啊。服务员又告诉我,是胡老板请刘市长,那边还没开始,我就赶了过来……。” 刘大可似乎从吴强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本来,吴强作为市委副书记,主动前来为自己敬酒,刘大可已感到被动,没等吴强将话说完,刘大可便抢过话题道:“胡老板听说我们刚从百都回来,说是请我们吃个便饭,因时间有些仓促,也就没敢打扰吴书记。是吧,胡老板。”刘大可说着,将目光望向胡老板。有些尴尬的胡老板,见刘大可主动为自己解围,忙点头称是。 “没想到吴书记过来给我们敬酒,我们倍感荣幸。这样吧,既然我们失礼了,就先罚酒一杯。”刘大可说着,又将目光向胡老板望去。胡老板赶忙端起刚刚倒满的酒杯,正欲喝下去,吴强却挥了挥手,道:“你们现在是马山的功臣啊,连周书记都说,过段时间请你们吃饭,我知道了能不来吗?这顿酒是胡老板请的,等过两天,我单独安排。” 从吴强的话语里,刘大可似乎听出了什么,也很理解:在周书记没有接风前,吴强作为副书记不好先安排。这是规矩。 也许是位女性,又天生丽质的缘故,当钱一然走进房间,所有来宾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钱一然的身上。钱一然不仅人长的端庄秀丽,气质高雅,看上去很有修养,吴强讲话时,钱一然充当着一位很好的听众,始终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并不时的望向客人,很有礼貌的点着头。 吴强以为钱一然与宾客不熟悉,与身边的刘大可寒暄过后,就想将钱一然向宾客作一介绍。不料,吴强刚刚提及钱一然的名字,刘大可等人一片唏嘘声。吴强有些不解,就望着刘大可道:“你们认识?”刘大可尚未回答,赵良便抢先道:“何止认识啊?钱总和我们高科长还是同学呢,我们这次百都之行多亏了钱总帮忙……。”刘大可担心赵良将百都之行尤其是钱一然帮忙的事和盘托出,就打断了赵良的话题:“我们也是老朋友了。”钱一然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笑道:“是啊,刘市长不仅能力超人,作风果断,还是学者型领导,知识也很渊博。”听了钱一然对自己如此高的评价,刘大可心里很高兴,又担心钱一然言多必失,就打断钱一然话题,望着吴强微微一笑,道:“你和钱总是怎么认识的啊?” 没料想,好奇的刘大可一句话问到了钱一然的痛处。 来房间前,钱一然从未向吴强提及与刘大可等人相识的事,而刘大可也没在吴强面前谈及过钱一然,因此,在吴强的潜意识里,以为钱一然与刘大可互不相识,吴强带钱一然前来敬酒,最初的想法是借此来抬高自己,也为钱一然介绍几个朋友,为日后钱一然公司发展铺路,更为重要的是,刘大可只是挂职副市长,在马山工作的时间不会太长,与自己没有利益竞争关系,对他与钱一然的关系也不会了解太深,对自己日后的发展也就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然而,他断然没有料想到,钱一然与刘大可,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并且和其他人也很熟,和高燕还是同学。真是人心太大,世界太小。想到这,吴强就不免有些担心:一旦钱一然将与自己相识的过程,尤其是帮着自己在百都找人,开脱罪责的事传扬出去,对自己影响太不好了。面对刘大可的好奇,吴强一时难以回答,就微微一笑,似乎很神秘。 钱一然很善解人意,就主动道:“真是世界太小了。”赵良不知其中原因,就望着钱一然道:“钱总真是神通广大,从中央到地方,尤其是领导,没有不熟悉的。”钱一然没有理睬赵良,望了其一眼后,继续道:“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凭着国际歌的声音,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同志和朋友。” 见钱一然与在座的非常熟悉,吴强内心有些焦虑不安,担心继续下去,尤其是喝点酒后,会失言。就道:“既然大家是老朋友了,那就抓紧喝酒吧。”吴强想把程序酒抓紧喝完,尽到自己的心意,然后借故赶紧离开。 吴强敬完酒,本该轮到胡老板敬酒,钱一然却突然端起酒杯道:“我酒量有限,我只为大家敬一杯酒吧。”吴强见钱一然主动提出敬酒,就想:也好,等着钱一然敬完酒后,自己的心意也算尽到了,赶快离开房间。于是,就同意了钱一然的请求。钱一然起身很有礼貌的端着酒杯,与每人碰了一下,然后又寒暄了几句,来到赵良身边,钱一然悄声道:“吴副书记请我认识公安的几个朋友,敬完酒后我再去应付一下。”赵良见钱一然要离开,就低声道:“以后加强联系啊?”钱一然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刚才我听有个客人向吴副书记提起你,仔细一听才知道你们是同学。一会儿,你们这里结束了,你不过去向你老同学敬杯酒啊?”望着钱一然期待的目光,赵良顿时明白了一切,笑道:“我明白了。”钱一然莞尔一笑,赵良心里更乱,心里如同揣了只小兔般。出乎二人意料的是,眼前这一切,被高燕看得很真切。 果然,钱一然敬完酒,吴强就急忙向房间外走去。刘大可等人怎么同意?就一起喊着向吴强敬酒。吴强笑称有客人等着他去领酒,几乎是逃离了房间。 284、茫然拥抱 吴强走了,宴请继续,座位也恢复了原来的秩序,只是欢笑声似乎小了些,气氛有些沉闷,与吴强在时形成了强烈反差。高燕如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赵良,赵良似乎丢了魂般,目光不时地望向房门。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故意笑道:“小赵在想什么呢?你也不抓紧敬酒,光等着别人敬你啊。”赵良刚想说什么,一抬头,见高燕正两眼望着他,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赵良便道:“高燕你在笑什么,你还不抓紧时间敬酒。”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举动并不满意,道:“我让你敬酒,与高燕有什么关系啊?”高燕似乎更加得意,差点笑出声来。赵良狠狠的瞪了高燕一眼,不情愿的端起了酒杯,低声道:“我那边还有一桌同学等着我呢,我想过去敬个酒,把程序走完了,抓紧回来,喝个尽兴。既然刘厅长说了,那我就先敬个酒吧。”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回答并不满意,笑道:“这桌的事还没弄清楚,还留着量惦念着另外一桌的事呢?”高燕见机也添油加醋道:“因为那个房间有牵挂的美女啊,秀色可餐吗。是吧,赵处。”赵良不知该说什么,无奈的笑了笑。高燕又道:“做人不厚道。” 赵良敬完酒后,匆忙走出了房间,边走边道:“我去我同学房间敬个酒,一会儿就回来。” 赵良也离开了房间,房间内更加冷清。胡老板似有心事,不长时间,宴请便结束了。胡老板邀请刘大可一块去唱歌,放松一下。刘大可有些不太同意,又不好直接反对,就笑道:“就你那破嗓子还去唱歌?你一唱,还不全把客人吓跑了啊。”胡老板便笑道:“有这么吓人吗?”刘大可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胡老板有些尴尬,稍思忖后,道:“那我听你们唱不行吗?”刘大可见胡老板坚持请大家唱歌,也许百都之行有些劳累,想放松一下,就道:“还是算了吧,不如请我们去洗脚,按摩一下。”胡老板忙改口道:“那好啊,一块去洗脚。”然后,又对坐对面的徐经理道:“小徐你抓紧安排车。”高燕似有心事,又一听说要出去洗脚,忙道:“你们去吧。我今天酒喝的有点多,我想回宾馆休息。”刘大可笑而不语。胡老板则忙道:“一块去吧。泡泡脚,再按摩一下,正好解酒。”高燕执意要回房间休息,也就没在意胡老板说什么,微微一笑,与大家打过招呼后,径直向房门走去。梁海星见状,也起身道:“我送小高一块回宾馆吧。”梁海星说着起身对刘大可提醒道:“刘厅长,你走时别忘了茶几上的文件包啊。” 回到房间,梁海星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又给妻子通了个电话,询问了儿子和家里的情况。最近发生的许多事,都在梁海星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就打开笔记本,想写下点什么,无奈,也许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脑子特别沉,就泡上一杯茶,然后铺开宣纸,练起了字来。刚刚下笔,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梁海星有些心烦,没有理会,就继续练字,门外,传来高燕轻轻的声音:“小梁,你睡了吗?”梁海星故意开玩笑道:“睡了。”梁海星提笔向房门走去。 门外又传来高燕的声音:“你睡了,怎么还说话啊?”梁海星就笑道:“说梦话呢。” “啊,做着什么梦啊?”门外的高燕依然和门里的梁海星开着玩笑。 梁海星没有回答,来到房门前,透过门镜望外一看,满脸微笑的高燕正从门镜望里看。于是,梁海星急忙一把将房门打开,吓得高燕一惊,忙拍着胸脯道:“你吓死宝宝了。”梁海星笑道:“我有个习惯……。”梁海星故意停了下来,两眼望向高燕,显得有些神秘。高燕不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思,有些困惑。梁海星就笑道:“你知道吗?我睡觉不仅说梦话,而且还能和人对话。”也许喝了点酒的缘故,梁海星和高燕开起了玩笑。 梁海星了解高燕,受到了戏弄定会报复,梁海星说着,就不由的向后一退。然而,没想到高燕并没有抡起拳头向梁海星打来,而是上前紧紧的拥抱住了梁海星,狂吻起来。梁海星一怔,不由地惊恐道:“你也太大胆了?!”梁海星说着,急忙用脚一顶,将房门关上。 “怎么了?”高燕扑闪着迷人的明眸,有些困惑。梁海星不由的抬头向前望去,高燕随梁海星目光望向去,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不由的一怔,立即恢复了常态,满脸羞涩,道:“差点被你强暴了。”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高燕又道:“怎么,你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梁海星笑道:“你真是猪八戒的徒弟。” “什么意思啊?”高燕看上去有些天真,梁海星就又笑道:“倒打一耙啊。” “哼!”高燕努了努嘴,向房间内走去。梁海星探出头,向楼道内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又顺手关上了房门,随高燕进入了房间。 望着眼前的高燕,梁海星将高燕看得真切。高燕换穿了一件紧身牛仔裤,脚下穿着坡跟皮鞋,上身着淡红色毛衣,更显婀娜身姿。望着高燕装束,梁海星禁不住道:“怎么换了这么一身装束?” 高燕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而是道:“陪我出去散散步好吗?”高燕几乎乞求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点了点头,道:“你稍等,我把笔涮出来。” 高燕来到梁海星书桌前,望着梁海星刚刚写下的“上善若水”四个字,心里不由的充满了感叹:有多少人能做到啊?! 梁海星与高燕走出房间,楼道里,见一小伙子搬着一箱茅台酒,正向刘大可房间走去,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二人心领神会,不由的笑了。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怎么没陪刘副厅长洗脚啊?”高燕几乎连想也没想,脱口道:“我一个女同志,和一帮大老爷们洗脚,然后,看你们光着膀子,让漂亮的小妞揉来捏去,你觉得合适吗?”梁海星忙道:“你为什么和我们在一个房间,肯定有专门的女人房间。”高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啊?”梁海星笑道:“我不是怕你一个人回宾馆不安全吗?” “那你把我送到宾馆再回去也不迟啊?”高燕依然不依不饶道。梁海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笑而不语。高燕似乎并不想再为难梁海星,就道:“你是担心胡老板和刘副厅长还有……。”梁海星担心高燕将心里心话全部说出来,双方会尴尬,就忙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初冬的夜晚,天气已有些寒意,高燕边走边道:“你知道胡老板送刘副厅长的那幅画价值吗?”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低头继续慢慢走着。高燕不知此时梁海星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仿佛在自言自语,轻声道:“我在网上查了,那位省美协zhuxi的画每平尺报价在两万多,我匡算了下,那幅画的市场价格大概在十二万。”梁海星听后故意反问道:“有这么贵吗?”高燕又道:“那位省美协的画现在很抢手。”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担心梁海星没有听懂,又补充道:“那还得预付。”梁海星没有说什么,依然低头漫步,像是有心事。 突然间,高燕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知道梁海星喜欢书法,自然对书画市场比其还了解,就道:“我发现,你特别聪明。”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我怎么听着不像是表扬我啊?”高燕有些不高兴,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最知心的朋友,可我总觉得,你在我的心灵前人为的树起了一堵墙,缺乏交心。” 见高燕误解了自己,梁海星就道:“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有时没有必要讲出来。”高燕似乎对梁海星的解释仍不满意,道:“朋友间可以无话不谈啊,要不,怎么能称得上朋友?”梁海星被高燕的话逗乐了,心想:什么叫朋友间可以无话不谈啊,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块永远属于他自己的领地,甚至可以带进坟墓。梁海星想起了不知哪位名人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将所有的隐私告诉了对方,就等于把自己的心交给了对方,给予了对方一把随时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心剑。少说话,是自我保护的最有效方式之一。梁海星又担心高燕误解自己,毕竟高燕对自己还算友善,梁海星更深知高燕此时的心境,作为女人,心情烦闷的时候最想找人倾述,更何况高燕已把自己当成了知心朋友,朋友间就应该说些心理话。梁海星不想让高燕因误解自己而伤心,就道:“可能这两天有些累吧,不想说话。” “哈哈。我发现你平时话就少。难道你一直很累啊!”高燕笑道。然而,高燕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却为梁海星提供了反击的机会:“你明明知道我话少,还故意气我啊。”高燕停下了脚步,两眼望着梁海星,含情脉脉道:“我想看看你生气时的样子。”梁海星微微一笑,未语。高燕似乎不知想起了什么,感慨道:“诺言需要时间的检验,没有经过时间检验的诺言,充其量只能算是表白,甚至是欺骗,一切的诺言在时间面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破镜重圆本身就是个骗人的鬼话。” 梁海星似乎看到了高燕那颗不安的心,就劝道:“上帝是最公平的,上帝打开一扇门的同时又关上一扇窗户,所有的好事不可能全部降临在一个人头上。” 285、走进药店 初冬,市委招待所内的花园,一片肃然,尤其是夜晚,更加寂静,梁海星与高燕慢慢走着。梁海星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一看电话号码是妻子打来的,梁海星不由的一怔,心想:刚刚打过电话,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就赶紧接听了妻子的电话,急忙问道:有什么事吗?当梁海星听说妻子没什么事时,放下了悬着的心。妻子在电话里告诉梁海星,刚才与儿子玩耍时,儿子无意提到了奶奶,就给老家打了个电话。家里一切都很好,但妻子得知梁海星好长时间没给家里打电话了,爷爷和奶奶有点挂念梁海星。妻子就让梁海星不忙的时候,给家里老人打个电话。妻子的话提醒了梁海星:因近来一直忙于工作,没给老家打电话,父母挂念自己了。挂断妻子的手机后,梁海星急忙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也许母子有感应,或是母亲太想念梁海星了,电话一接通,便传来母亲的声音:“星儿,你多长时间没给家里来电话了?”一听到母亲的声音,梁海星感到特别亲切,又有些愧疚,就笑道:“娘,你怎么知道是我给你打电话啊?”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星儿,自上次到现在,你多长时间没给家里来电话了?”梁海星想了想道:“有十来天吧?”娘告诉梁海星:一个月零三天,没有听到梁海星的声音了。听了娘的话,梁海星不免在心里感慨道:站在不同角度看问题,结论不同,感受也各异,没想到娘等自己电话的心情这么急切,真是子行千里母担忧。娘又问梁海星最近忙吗?出差没有。梁海星都一一作了回答。娘似乎放了心,话语也和缓了许多。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道,娘和爸爸的身体如何?娘急忙回答说,都挺好,家里什么事也没有,让梁海星不用挂着。梁海星又问了家里过冬取暖的煤炭买了没有,嘱咐娘生炉子时,注意通风,防止煤气中毒。梁海星的母亲告诉梁海星,刚刚买了一些蜂窝煤,还为炉子换上了新的烟筒。梁海星见母亲没什么事,也就放了心。 梁海星刚打完电话,高燕便走上前,关心道:“老家有什么事吗?”梁海星仍沉浸在与母亲通话后时的幸福情景,耳闻高燕的声音,先是是一愣,忙道:“没什么事,我过一段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父母,毕竟他们年岁已大,我又不在身边,担心家里有什么事。近来较忙,好长时间没给家里去电话。我爱人告诉我,我父母有点挂念我。所以,我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候一下老人。” 高燕叹了口气,道:“你爱人真好。”高燕满是羡慕。梁海星似乎没有听清高燕说什么,或是仍沉浸于和父母的通话中,就叹道:“我现在只有两个心愿。一个是父母健康,另一个是儿子平安。只要这两个心愿满足了,我觉得人生足矣。”耳闻梁海星一番感慨,高燕心里似有伤感,道:“你的这两个心愿,都是一位正常人的梦寐以求。” 梁海星向高燕讲起了过年期间发生的一件事。每次回家过年,父母与梁海星都有着说不完的话,通常聊到深夜,而内容全是老家发生的新鲜事。有时,梁海星困了,父母总是说,一年就来老家这么一次,多聊会儿吧。毕竟父母已上了年纪,聊天中,父亲与梁海星聊天,母亲则趁机打个盹。梁海星见母亲困了,就催促父亲休息;此时母亲立即睁开惺忪的睡眼,忙道:“没困啊,你们说话我在听着呢?”接着,母亲又开始与梁海星聊天。聊着聊着,父亲则借机打个盹,结果成了轮番与梁海星聊天。即使聊到深夜,母亲总是以各种借口不睡,因此常常聊到黎明,梁海星实在坚持不住了,才躺下。然而,尽管如此,或许老人觉少,或是见到儿子特别兴奋的缘故,梁海星的母亲睡不着,黑夜中,来到梁海星床边,两眼一直望着熟睡的梁海星,还有孙子的脸,有时一看就是好长时间。一次,凌晨,天刚朦朦亮,睡梦中,梁海星似乎感觉眼前有些影影绰绰,睁眼一看,母亲正坐在他的身边,满是欣赏的目光注视着梁海星。梁海星一怔,忙道:“娘,你起的这么早啊?”梁海星的母亲似乎做错了事被人发现了般,同样一怔,忙道:“我睡不着,怕你和孙子的被掉在地上,就过来看看。你看,越老越不中用了,打扰你睡觉了。”母亲似乎担心梁海星不相信,就又道:“星儿,反正娘也睡不着,你们早饭想吃点什么啊?娘去给你做。” 或许从小吃娘做的饭长大,也或许是家里的米面还有蔬菜新鲜的缘故,梁海星吃着娘做的饭,特别顺口,饭量也就特别大,母亲就特别高兴。有时梁海星的母亲,两眼望着梁海星,甚至竟然忘了吃饭,嘴上还在不停地念叨:“俺星儿没忘本,就愿吃娘做的饭。” 梁海星常想: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娘的小棉袄,那儿子呢?在母亲眼里,儿子又是什么?一想起母亲,梁海星总会感到自己是娘身上掉下的心头肉,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给了自己满满的爱,有娘真好。 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道:“高燕,你多长时间给家里打一次电话啊?” 此时的高燕同样陷入回忆之中。高燕也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但却很少给家里打电话,原因很简单,或许父母起初并不同意她与路军结婚的缘故,每次打电话,父母几乎同一的话题,就是变着法的想了解她与路军的感情,或者催促其赶快生个外孙。而父母的挂念,却是高燕极为伤心的事情,每次通电话,高燕先是问候一下父母,得知父母身体健康平安后,就匆匆挂上电话。梁海星又说到了高燕的伤心处。高燕微微一笑,淡然道:“我今天也抽空给父母家通了电话,他们都挺好的。”高燕担心梁海星继续问下去,就道:“你困吗?” 梁海星不知高燕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就道:“不困啊?”高燕就又道:“那我们多散会儿步吧,累了就去回去休息。”高燕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也许喝了点酒的缘故,梁海星有些兴奋,紧跟在高燕的身后。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高燕根本不是在散步,似乎有什么心事,出了招待所后,直接向刚刚就过餐的酒店方向疾步而去。 高燕的脚步很快,身后的梁海星只好快步跟着。梁海星似乎有了新发现,见高燕与平时的装束不一样,又见其急匆匆的样子,觉得高燕像是在实施一次重大行动。梁海星感到有些困惑,就道:“高燕,你这哪是在散步啊,分明是在赶路,有什么事吗?” 高燕停下了脚步,两眼望着梁海星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高燕道:“海星,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但有些情况我不想现在告诉你”。高燕说着,又想了想后道:“或许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但你将来可能会明白。” 耳闻高燕几近天语般的回答,还有那反常的举动,梁海星知道高燕心里有难言之处,尤其是联想到近来时常表现出的反常举动,隐约感到,高燕的心灵似乎经历了一次重大创伤,内心有着外人难以窥见的痛苦,但又不好深问。梁海星没有为难高燕,只是道:“千万不要冲动。”高燕微微一笑,道:“冲动是魔鬼,但有时只有魔鬼才能挽救死魂灵。”高燕说完又急忙向前走去。 夜色已深,行人渐稀。路过一家药店,见仍正常开门营业,高燕便停住了脚步,对梁海星道:“你先等我一会儿,我进去买点药马上出来。”高燕说完快步向眼前不远处的药店走去。梁海星感到不解,道:“你去买什么药啊?”高燕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妇科药。” 梁海没有说什么,放慢了脚步。 一走进药店,高燕便四处搜寻了起来。药店营业员有些不解,就跟在高燕的身后,见高燕急切的样子,营业员不禁道:“美女你买什么药啊?”高燕抬头望了营业员一眼,又朝门口望了望,见梁海星没有跟进来,就悄声道:“你这里有没有镇静的药?” 营业员寻找了一番,拿着一药瓶来到了高燕的身边,道:“你是不是要买安眠药啊?”高燕摇了摇头。也许营业员见高燕有些神秘感,就轻声道:“你是不是想买dld啊?” 高燕见对方误解了自己,就道:“我买那东西干什么?”营业员没再说什么,照样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高燕。不大的药店,高燕很快转了个遍,然后失望的望着身边的营业员,道:“你这里有没有迷魂药啊?”营业员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向门口走去。高燕见状,急忙走上前,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卖的吗?”营业员依旧不解的摇了摇头,疑惑的目光打量了高燕一眼,没有说什么。 梁海星见高燕从药店走了出来,忙迎上前,道:“买到了?”高燕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继续低头向前走去。 286、夜寻赵良 过了一段时间,快到了刚刚离开的酒店,梁海星似乎明白了高燕的心意,就问道:“你是不是把东西忘在了酒店?”高燕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高燕道:“我想看看赵良在干什么,想去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热闹热闹。”高燕说着,继续向酒店内走去,似乎并没有顾及身后的梁海星。 梁海星见高燕想继续喝酒,有些犹豫,停下了脚步。高燕回头一看,见梁海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就道:“怎么了?”梁海星只好如实告诉高燕:其不想再去喝酒了。其实,梁海星与赵良的同学不熟,不想再参和赵良他同学的酒场。高燕就道:“我们不去喝酒,我只是好奇:是不是赵良和钱一然在一起?” 梁海星似乎终于理解了此时高燕的心情,就没再说什么,跟在高燕的身后,继续向前走去。梁海星不时的抬头望向高燕,越发觉得高燕并非仅仅是因为出于好奇,而去寻找赵良,高燕的内心似乎隐藏着什么。然而,此时高燕的内心在想些什么,或是高燕想做什么,梁海星又实在想不出,就不由的揣测起了高燕的心思。在梁海星的眼里,高燕变得越发神秘起来。梁海星不再说什么,悄悄的跟在高燕的身后,目光不时的望向高燕,感到今晚的高燕,极为陌生。似有心事的高燕并没有留意梁海星,依然走得很急匆。 来到刚刚应酬过的酒店门口,高燕并没有急着进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目光不时的望向依稀走出酒店的客人,有些失望。服务员见状,走上前,问高燕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高燕就对服务员道:“我想找个客人?”接着,高燕将赵良的身高特征,向服务员作了一番介绍。不远处的梁海星有些不解,心想: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给赵良打个电话,问一问赵良在哪个房间不就得了?然而,高燕并没这样做,梁海星越发觉得高燕的内心似乎隐藏着什么。果然,不住摇着头的服务员终于有些不耐烦,道:“你直接打个电话不行吗?”高燕故作恍然大悟,掏了掏口袋,微微一笑,道:“我忘带手机了。”那服务员似乎并不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思,望了眼前不远处的吧台一眼,道:“那有电话。”高燕似乎没有听见服务员在说什么,依然将目光望向不时走出酒店的客人,有些焦灼。 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服务员道:“你认识市委吴书记吗?”服务茫然的点了点头。高燕见状,忙道:“你见吴书记出去了吗?”服务员依然点了点头,满脸的困惑。高燕又道:“吴书记和谁一块出来的?”服务员没有回答,借故离开了高燕,满脸的疑惑,不时的回头望向呆呆站立着的高燕,似乎遇到了一位神经病,有些惶恐。不远处的梁海星将眼前的一切,看得真真切切,越发困惑:既然找赵良,为什么不直接给赵良打电话?似乎是在监视赵良,然而高燕为什么要监视赵良,难道高燕爱上了赵良,她见赵良与钱一然走的近,在吃醋?但梁海星很快又否定了自我:赵良与高燕在一个处,如果高燕看上赵良,早就传出了二人的绯闻。据梁海星的观察,高燕非但不会爱上赵良,似乎对赵良的印象并不好。然而,那为什么在这深夜,高燕要找赵良呢,又鬼鬼祟祟的?在梁海星的眼里,高燕越发充满了神秘感。 高燕似乎有些失望,向酒店内张望了两眼后,走出了酒店。 高燕四处张望了一番,从随身携带的包内掏出了手机,问招待所的服务员,赵良回没回招待所。招待所的服务员接到高燕的电话后,来到赵良的房间门前,敲了敲房门后,见里面没有动静,便如实告诉了高燕。 站在不远处的梁海星,对高燕的举动很是不解:直接给赵良的房间打电话不好吗?非要麻烦服务员干什么?而其中的道理很简单,高燕不想让赵良知道其找过赵良。梁海星越发觉得高燕并不是想让其陪她散步,也并非想去和赵良的同学凑热闹,似乎是在暗中监视赵良。但让梁海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高燕为什么要监视赵良? 梁海星见高燕将手机放进了包里,满是失望的表情,知道高燕要离开,继续寻找赵良,就走上前,道:“怎么样,找到赵良了?”高燕回头望了一眼眼前的酒店,轻声骂道:“这个死家伙,没在酒店,也没在房间,这个时候能去哪里呢?”凭着梁海星的了解,这个时候,不甘寂寞的赵良很可能去唱歌。但梁海星没有回答,而是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呢?我又没和他在一起,他去哪里也没向我报告。” 高燕似乎并没有在意梁海星说什么,而是反问道:“小梁,你困吗?”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高燕今天晚上一定要找到赵良,或者说,一定要知道赵良在干什么。于是,梁海星就道:“你困了?”似乎梁海星的回答正合高燕的心思,高燕有些兴奋,就道:“我请你去唱歌吧。”梁海星故作惊喜道:“那好啊,我也正好想放松一下。” “那好吧,我请你去ktv唱歌。”然而,高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站在原地未动。高燕拿出了手机,不停的翻看着。梁海星不解,就上前道:“你在看什么啊?”高燕一怔,忙关上了手机,对梁海星道:“我看看有没有短信?”梁海星感到高燕在说谎,分明看到高燕在翻弄相册,而且看到了赵良,还有钱一然,在百都一起就餐时的照片。 高燕又将手机放进了包里,然后对梁海星道:“我们去哪个歌厅呢?”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轻轻的摇了摇头,心想:这马山,不同省城,城市不大,市内就那几家歌厅,不知去了多少遍,都很熟悉了,还用再问啊?!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还记得我们刚到马山的时候,市委招待完后,陆局长请我们唱歌的歌厅吗?”梁海星不知高燕在想些什么,就轻轻的点了点头。高燕道:“我看那歌厅条件还不错,我请你去那里唱歌怎么样?” 未等梁海星回答,高燕便向前走去。 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在马山,也就数着那家歌厅不错,规模较大,不仅服务员漂亮,而且也较为卫生。梁海星没有说什么,默默的跟在了高燕的身后。 或许心急,高燕很快来到了歌厅门前,先是四处张望了一眼,似乎见没什么异常,又将目光望向歌厅不断进出的客人。过了一会儿,高燕对梁海星道:“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看看有没有空闲的房间。”高燕说着向前走去。 此时的梁海星似乎已完全看出了高燕的心思:那就是她要了解赵良今天晚上的行踪。但梁海星不清楚的是,高燕为什么不顾深夜,从酒店找到歌厅,似乎非要弄清楚今天晚上赵良在干什么?还有,高燕为什么要去药店买药,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在梁海星的眼里,越发感到高燕是个谜。 突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梁海星的心头:高燕不会做出什么越格的事来吧?果真如此,不仅对高燕本身,对整个工作组,甚至自己也将产生消极影响。然而,这一念头一闪现,梁海星便很快否定了自己:除了争风吃醋外,高燕还会做出什么有失体面的冲动之举?想到这,梁海星心里坦然了许多,心想,由着高燕去吧,倒要看看高燕能折腾出什么花来。梁海星静静的站在原地,两眼望向不远处的高燕,不时的望向天空的星星。 “美女,你们几位啊?”高燕刚刚走进歌厅,一位打扮时尚甚至有些妖冶的女郎便上前道。 高燕并没有理会女郎,目光紧盯着灯光眩晕、音响刺耳的歌厅,道:“我想找个人。”高燕拿出了手机,从里面调出曾在百都与赵良拍的一些照片,对女郎道:“我这个朋友在这里唱歌吗?” “噢。是赵老板啊?”出乎高燕意料的是,一见手机上的照片,那女郎便一眼认出了赵良。高燕似乎有些不相信,脱口道:“你认识他啊?”那女郎不加思索道:“他经常来我们歌厅,和我们这里的人都很熟悉。最近我们这里来了不少的草原女孩,不仅长得漂亮,尤其是歌唱得好,赵老板经常邀她们唱歌。她们也很喜欢赵老板,赵老板在我们这里很有人缘呢?” 耳闻女郎的介绍,高燕不由的笑了,心想:赵良真是个情种! 望着高燕异样的目光,忽然间,那女郎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目光不由的将高燕打量了一番,轻声道:“你是赵老板什么人啊?” 高燕似乎看出了那女郎的心思,道:“我是他同事,本来说好了,他请我们唱歌,结果我回去换衣服来晚了会儿,没想到这小子没等我,自己先进来了。也可能里面太嘈杂,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没接。” “噢。原来是这样啊?”女郎依然打量着高燕,半信半疑道。凭着短暂的接触,高燕感到赵良就在歌厅里,为了取得女郎的信任,高燕就对不远处的梁海星挥了挥手。果然这一特殊的举动,很快取得了女郎的信任,就忙笑道:“赵老板和他朋友在888房间,你们进去吧。”高燕冲那女郎很友好的微微一笑,充满谢意,笑容中还有些得意,高燕非常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 287、再进药店 高燕与女郎说话间,梁海星来到了高燕的眼前。高燕刚要开口,身边传来赵良的声音:“哟,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啊?” 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赵良,高燕不由的一阵兴奋,似乎又有些紧张,但马上恢复了常态。高燕似乎担心露出破绽,引起女郎的怀疑,就急忙道:“你藏到哪里去了?说好了,请我们来唱歌,打你手机也不接。” 对高燕的突然出现,赵良并没有多想,更不知此时高燕的心思,又似乎觉得自己和朋友来唱歌,没喊上高燕内心有些愧疚,就微微一笑,道:“谁让你们散得那么早呢,我还没怪你们呢,等我回到房间,发现你们都走了,也没人通知我。我同学喊我一块来唱歌,我就跟着来了。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高燕仍站在原地未动,望着赵良神秘的一笑,反问道:“是啊,你在等谁啊?是不是在等我那大美女同学啊?”赵良见高燕误解了自己,道:“少胡说,你同学正和我那些色鬼同学在里面唱歌,还跳贴面舞呢?我是专门出来接你的。熊娘们,属猪八戒的,不仅不感谢我,还倒打一耙。” “哼,你的话得到关外去听,宁肯相信猪上墙,也不会信你的话。”高燕照样望着赵良笑道。突然间,高燕想起了歌厅女郎说过的话,望了不远处的歌厅女郎一眼,对赵良低声道:“怎么,听说又看上了关外的美女,你这老牛啃上草原的嫩草了?!” “你这熊娘们越来越不像话了。”赵良说着四处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就将脸凑上前,对高燕悄声道:“怎么,想我了?还是吃醋了。” “你的嘴太臭,离我远点!”不知是担心在大庭广众影响不好,还是担心赵良做出什么不雅举动,高燕将赵良使劲一推,赵良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在地,嘴上不停地道:“你这熊娘们,劲真大。怪不得没有男人喜欢你,长着漂亮的模样,却有颗泼妇的心。” 不知为什么,面对赵良的脏话,甚至调戏,高燕一点也不生气。梁海星似乎有些看不惯赵良与高燕二人,在公众场合打情骂俏,或是在站在门口,二人打闹,自己也有失身份,就慢慢的向歌厅里面走去。赵良见状,忙对梁海星道:“你先进去吧,我们在888房间。”高燕一听,急忙道:“算了,你还是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一块玩吧。我和小梁单独找个安静的房间唱歌。” 见高燕在躲避自己,赵良有些不高兴:“怎么了,熊娘们在生我的气啊?”谁知高燕听了,反而笑道:“我不想和你那些同学在一起唱歌,你那些同学手脚不太老实。”高燕很有内容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刚要说什么。高燕似乎怕赵良误解自己,就又急忙悄声道:“你要是想我们,你不会来我们房间啊?” “熊娘们……。”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笑道。高燕冲赵良又微微一笑,目光有些火热。赵良的内心似乎醉了,满脸的憨笑。 梁海星见高燕、赵良二人说话的声音很低,话语间充满了挑逗,就继续向前走去,余光不住地望向赵良和高燕。高燕似乎想躲开门口,就向黑暗处挪动了几下脚步,赵良急忙迎上前,高燕尚未站稳,赵良便紧紧的抱住高燕狂吻了起来。高燕同样紧紧的抱住赵良,目光不住的四处望去,似乎担心被熟人发现。此时的赵良似乎积蓄多时的感情如山洪般爆发出来,嘴里不停地道:“高燕,我爱你。”高燕并没有生气,相反,满脸的笑容。似乎担心时间一长被人发现,高燕轻轻的推开了赵良,轻声道:“我先与小梁进去了。”高燕说着依依的目光望向赵良,悄然向前走去。 高燕与赵良的举动,虽然站在不远处的梁海星并未看得很清,但似乎感觉二人有些神秘。难道高燕真的爱上了赵良?还是高燕的心中有着外人难以知悉的秘密?梁海星的心里一阵寒意,越发感到,自上次,高燕请梁海星家人吃饭,撞见他爱人与钱一然在一起后,高燕的心灵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内心正经历着外人难以体会得出的创伤,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变得一切无所顾及,甚至在梁海星的眼里,有失自尊。然而,那高燕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在梁海星的眼里,高燕的身上似乎有着难解的谜。 望着高燕渐行渐远的身影,尤其是婀娜身姿,赵良的心里很空,失落感油然而生,目光有些呆滞。高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首张望了一眼,目光与赵良相视,赵良的内心似乎电击一般,不由的上前紧追两步。高燕似乎担心已有些醉意的赵良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当着梁海星的面做出非常举动,就急忙走在梁海星的前面,焦灼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在向赵良暗示着什么,赵良顿时变得清醒起来,停下脚步,望着高燕的后背道:“你们一块到888房间吧,钱一然也在里面,都是熟人。” 赵良的话音刚落,高燕便回应道:“不了。谢谢你了,我和小梁找个安静的房间,放松一下,就回房间休息了,不打扰你们了。” 高燕似乎担心引起赵良的误解,就又道:“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来看我们。”趁梁海星不注意,高燕又回首向赵良妩媚的一笑。 赵良似乎从高燕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尤其望着高燕那满是缠绵的目光,又是一阵春心荡漾,笑道:“那也好,你们把帐记在888房间,到时候让我的同学一块结。”赵良说着,拿出了手机,比划着让高燕找到房间后给他发短信。高燕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在路过888房间的时候,高燕似乎故意放慢了脚步,几乎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上,努力在听出些什么。望着高燕那专注的情景,梁海星忍俊不禁。高燕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就轻声道:“我听听里面都是些什么人,看看赵良那小子是不是在说谎。” 梁海星知高燕在说谎,又不好说什么,就微微一笑,未语。高燕欲言,一抬头,见赵良站在她身后,不由的一惊。赵良似乎有些不解,就道:“想进去就进去,反正都是熟人,干嘛在这偷偷摸摸的?” “谁偷偷摸摸的啊?我鞋底有些滑。”高燕说着望了楼道的地面一眼,像是在自言:“这里的地面怎么到处是酒啊,不仅滑,还有些发粘。”高燕说着,又抬头望向赵良,佯装生气道:“就是请本姑娘进去,本姑娘也绝不会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同流合污。” 赵良刚想说什么,抬头见梁海星在不时的望向他与高燕,就故作视而不见,对高燕道:“快去找地方吧,一会儿,我去找你们。”赵良说着推门而入,高燕借机向房间里瞥了一眼,果真发现钱一然也在里面,就对梁海星低声道:“看来这小子的话是真的,他那狐朋狗友全在里面。” 夜已经很深了,歌厅里的房间逐渐空闲下来,高燕似乎故意远离赵良,就以各种借口,找了一个与赵良所在的888较远的偏僻房间。 进了房间后,高燕先问梁海星想吃点什么。梁海星急忙摆了摆手:“晚上吃的不少,也喝了不少的酒,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也不想喝。”高燕无奈,就为梁海星要了杯茶。然后又点了几个小菜,要了几瓶啤酒,梁海星有些不解,高燕就道:“等会儿,赵良那小子来了,我想灌他,谁让那小子不仗义,光顾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欢乐了,压根儿忘了我们。” 一杯清茶,还有高燕点的几碟小凉菜和啤酒,很快被服务员摆到了高燕与梁海星面前的茶几上。还未等服务员开口,高燕便道:“把这几瓶啤酒全打开吧。”然后,高燕将清茶端在了梁海星的面前,道:“有点热,你慢点喝。” 梁海星品着浓浓的清茶,目光不时的望向高燕。高燕有些不解,不住的望向自己的身上,见没异常,就问道:“小梁怎么了?”梁海星不由的笑了,道:“我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嫉恨赵良?!” “我嫉恨他?就他那德性,见了都恶心,我烦还烦不够呢……?”高燕还想说什么,突然用手捂起了肚子。梁海星见状,忙起身道:“小高,你怎么了?”高燕忙站了起来,道:“肚子有点疼。”服务员则道:“一出门,往右拐就是卫生间。”高燕没有理会服务员,对梁海星道:“你先和美女唱歌吧,我出去方便一下。”高燕说着急忙向房门外走去。刚要走出房间,高燕又转身对服务员道:“你把音响打开吧。”望着一直在捂着肚子的高燕满脸的痛苦状,梁海星笑道:“你快去吧。” 高燕走出房间,直奔刚刚路过的一家药店而去。买了一盒药,走出药店,找一幽暗处,见四周没人,高燕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餐巾纸,碾碎、包好。待一切收拾妥当,高燕又急忙向歌厅走去。 288、喝下药酒 来到歌厅房门前,高燕没有急着推门进去,而是将耳朵贴近房门,细心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房间内传出梁海星《爱拼才会赢》的歌声。高燕本以为自己走后,梁海星会与服务小姐唱歌,甚至还有可能作出些不雅的举动,担心自己突然闯进,会使梁海星感到尴尬。然而,当高燕轻轻的走进房间发现:梁海星一个人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两眼注视着显视器上的画面,正聚精会神的在唱歌。 不知为什么,望着眼前的情景,赵良与钱一然等人狂饮乱喝的画面,不由的浮现高燕的眼前,高燕就在心里感叹道:真是安分守己的好人啊,这年月,像这样的好男人,已变得稀缺。而高燕嘴上却道:“怎么一个人在唱歌啊?不寂寞吗?” 见高燕走了进来,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一个人唱歌不行吗?”未等高燕回答,梁海星又道:“去哪里方便了,这么长时间?”高燕笑道:“怎么等急了?”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唱歌。高燕又道:“忘了,刚才去方便的时候,喊你一块去了。” 唱完了,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将话筒放到了点歌台上。高燕见状以为梁海星生气了,就有些不解,道:“怎么了?” “还怎么呢,光兴你去卫生间啊?”梁海星见高燕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就又解释道:“你出去这么长时间,都快把我憋死了。”梁海星说着急忙向房门外走去,身后传来高燕不住的笑声:“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啊?你不会去卫生间啊,难道还让我领着你去啊?” 梁海星回头望了高燕一眼,然后将目光望向茶几道:“你没回来,我去卫生间,房间内的东西怎么办?”或许高燕担心憋坏了梁海星,就挥了挥手道:“我看你还是不想去卫生间。”梁海星努了努嘴刚要说什么,高燕又道:“快去吧,真要是憋坏了,又该埋怨我了。”梁海星没再说什么,急忙走出了房间。 梁海星刚走出房间,高燕也随后跟着向房门走去。高燕先是探出身子,观察了一番楼道里的动静,见梁海星已走远,四周没有熟悉人影,就又急忙回到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从包里找出包着药面的餐巾纸,打开,倒进了已打开的啤酒瓶子里。然后又用手捂着瓶嘴,用力晃了晃,似乎见药面完全融化,望了眼前的啤酒瓶一眼后,又起身打开了房门。然后,坐在沙发上,为赵良发了条短信,其大意,除了告诉赵良自己所在的房间,还责怪赵良好色轻友,光顾了与狐朋狗友欢乐,忘了她与梁海星。高燕还告诉赵良,他和梁海星有些困了,准备回招待所休息。 待一切准备好后,高燕似乎很得意,或许有些紧张,就呼吸了口长气,待心情稍平静后,点了首《真的好想你》,目光不时的望向茶几上的啤酒瓶。 果然,正高燕所预料的那样,不长时间,赵良急忙走了进来,见高燕一个人在唱歌,就四处张望了起来。高燕不禁道:“你再找什么啊?”赵良道:“小梁呢?”高燕望了茶几上的啤酒瓶一眼,道:“去卫生间了。”赵良没再说什么,急忙上前将房门关好,然后,疾步来到了高燕面前,上前将高燕紧紧的抱住,高燕一惊,道:“你干什么啊?”赵良似乎已听不清高燕在说什么,将高燕抱得更紧。高燕极力挣脱,道:“小梁一会儿就回来,你不怕让小梁撞见啊。” 赵良一听梁海星要进来,松开了手,嘴上还道:“你身上真香。”高燕似乎没有听清赵良在说什么,就笑道:“我们一块唱歌吧。”赵良似乎有些不情愿,道:“唱歌有什么意思啊?吼了一晚上了,嗓子都快哑了。”赵良说着,向沙发走去。 赵良见茶几上放着一瓶已打开的啤酒,就道:“还是喝酒吧。今天晚上,我还没敬礼你酒呢?”赵良说着,找来一空杯子,为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又与高燕前的酒杯碰了一下。 高燕似乎不愿理赵良,依然在唱歌,赵良以为高燕在因自己的怠慢而生气,就道:“怎么,熊娘们生气了?” 高燕眄视了赵良一眼,仍然没有理睬赵良。赵良有些不解,就笑道:“怎么了?” “你愿喝酒你自己喝,别一口一个熊娘们的好吗?嘴上干净点。”高燕似乎有些生气。 “看来,真生气了。”赵良嬉皮笑脸道。 “好,我向你道歉。”赵良说着,将眼前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杯对着高燕道:“这下行了吧,我自罚款一杯,向你道歉。” 高燕照样没有理睬赵良,而是将目光望向赵良刚刚倒过的啤酒瓶。赵良顿时心领神会,笑道:“好,我舍命陪君子,再喝一杯。” 高燕知道梁海星去卫生间时间不会长,担心一旦梁海星回到房间,自己计划将成为泡影,因此不想再拖延时间,就向茶几走去。 高燕拿起了自己的酒杯。赵良一见,忙笑道:“怎么不生气了。” 赵良刚想为自己倒酒,却被高燕拦住了,将自己的酒杯与赵良眼前的啤酒瓶一碰,毫无表情道:“你把这瓶子里的啤酒全喝了吧。” “什么?你喝一杯,却让我自己喝一瓶,太不讲理了吧?”赵良望着高燕道,目光不时的望向眼前的啤酒瓶,似乎有些为难。 “你到底喝不喝啊?”高燕冷冷道。高燕说着,欲将自己的酒杯放在茶几上。赵良见状,忙道:“别呀,我喝了还不行吗?”赵良说着望了高燕一眼,拿起了眼前的啤酒瓶,对高燕笑道:“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哪么多废话啊,先干了。”高燕说着举起自己的酒杯,与赵良的啤酒瓶再次一碰,将满满一杯啤酒喝了下去。赵良刚要举瓶子喝下去,然而,随着轻轻的开门声,梁海星走了进来。眼前的情景,使得高燕极为懊恼,心想:小梁啊小梁,你真有眼神,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间进来。高燕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赵良却如同抓了棵救命稻草,望着梁海星道:“你来的正好,替我把这半瓶啤酒喝了吧。”梁海星连忙道:“你们喝吧。刚才喝的茅台酒还没下去呢,在卫生间全吐了。”赵良一听笑道:“正好,再用啤酒冲一冲。”高燕见赵良执意让梁海星替他喝酒,就有些不安,上前,抓住赵良的手道:“你喝不喝啊,今天晚上你要是不喝下去,我就灌进你的嘴里。”赵良见高燕不肯放过自己,就不停的后缩着身子,笑道:“我喝下去还不行吗?” 高燕见赵良答应喝下去,就又坐了下来。然而,也许赵良晚上的确喝了不少的酒,不想再将眼前这半瓶酒喝下去,又见高燕放松了警惕,就放下手里的啤酒瓶,急忙起身欲向房间外跑去。高燕见状,忙迎上前,一把抓着赵良,一手拿起茶几上的啤酒瓶欲向望赵良的嘴里灌,赵良了解高燕,担心高燕真的会灌自己,搞不好会弄湿了自己的衣服,回到房间,让同学,还有钱一然耻笑自己。再说,虽然晚上喝了不少的酒,但凭其酒量,再喝下眼前半瓶啤酒,不成问题。赵良急忙从高燕的手里抢过啤酒瓶,一仰脖子,几乎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将空瓶子放在茶几上,很豪爽的对高燕道:“怎么样,这下好了吧?” 赵良的举动,似乎并没有赢得高燕的理解。高燕狠狠地瞪了赵良一眼,道:“我发现你这人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敬酒不喝,专喝罚酒。”高燕说着,见眼前还有两瓶已打开的啤酒,就道:“接着来。” 赵良撩开衣服,拍了拍肚皮道:“你想撑死我啊。”高燕狠狠的瞪了赵良一眼,道:“撑死你也与我无关,你还是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算帐吧。”赵良没有说什么,笑眯眯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有些不解,就禁不住道:“怎么了?”赵良笑道:“一会儿我去告诉你同学钱一然,我说你同学骂你了。” 高燕一听赵良提到钱一然,似乎有些生气,愤然道:“告诉她怎么了,还不知道你们在一起干过多少坏事呢?”高燕的话有些出乎赵良的意料,赵良张了张嘴,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停地道:“你,你……。”高燕仍在不依不饶道:“我怎么了?我算是把你们男人看透了,都是见到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的色鬼。”面对高燕的咄咄逼人,赵良不知该说什么,就将目光望向一直站在一旁似乎看热闹的梁海星。高燕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望道梁海星道:“你去卫生间方便,又不是去产房生孩子,怎么待这么长时间啊?让我独守空房。” 高燕话一出口,似乎被赵良抓住了把柄,忙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拜天地了?”高燕道:“我们拜天地关你什么事啊?你是不是想随份子钱啊?”梁海星见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就想起高燕刚刚说过的话,对高燕道:“刚才忘了喊上你一块陪我去卫生间了。”梁海星的话引起赵良一阵大笑。赵良鼓起掌,满是幸灾乐祸的目光望向高燕。 289、高燕碾药 也许今天的酒喝的有些多,或是梁海星十分讨厌歌厅这样嘈杂的场合,心里有些无聊,甚至有些烦躁,去过卫生间后,就到歌厅外面转了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回到房间,见高燕与赵良对饮啤酒,颇感不解,心想:今天高燕这是怎么了?越发觉得高燕的表现有些反常,变得陌生起来。 梁海星的目光一直在望向高燕,高燕起身来到梁海星身边,拍了一下梁海星的肩膀,道:“在想什么呢?” 梁海星一怔,道:“没想什么?”高燕接着道:“那我们一块喝酒吧?” 赵良一听忙摇手道:“不喝了,再喝就要全还给歌厅了。还是唱歌吧。” “谁和你唱歌啊?我还想多活两年呢?”高燕的话音刚落,赵良便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个熊娘们也不能这么损人吧?我要是有这本事,你早活不到今天了。”高燕瞪了赵良一眼,没再说什么。赵良似乎有些无聊,又道:“那咱们聊天吧。” “今天晚上,是我们从百都回来第一次喝酒,我们一起碰杯,为我们百都之行祝贺一下吧。”高燕似乎仍在坚持喝酒。此时的高燕有她自己考虑,晚上喝了不少酒,来回跑了不少的路,有些累了,更为主要的是,目的已达到,心情放松了下来,就感到特别的累,想回到招待所休息。 对赵良提议聊天,高燕也有着自己的判断:赵良已喝了不少的酒,特别兴奋,很想找人倾述。高燕担心赵良会做出让自己有失脸面的事,尤其是当着梁海星的面,日后见了都会很尴尬。当然,高燕也看出了赵良的心思:赵良已喝了不少的酒,根本无力再继续喝下去。 “也好,边喝边聊。”赵良道,有些无奈。 高燕为自己和赵良、梁海星倒过一杯啤酒,梁海星摆手不喝,高燕没有为梁海星,就与赵良碰了一下杯子,赵良微微一笑,高燕两眼一瞪,道:“喝了。”赵良就道:“那你也喝了。”赵良见高燕两眼瞪着自己,就将眼前啤酒喝了下去。赵良见高燕没有喝酒,感觉受到了戏弄,就满嘴含着酒不知嘟囔着什么。高燕明白赵良的意思,故意道:“你在嚷嚷什么啊,咽下去不就完了?”赵良刚想说什么,一不小心,嘴里的啤酒全部咽了下去。赵良似乎吃了多大亏似的,拿起高燕面前的酒杯便道:“好啊,你骗我。你不喝,让我全喝了。”赵良说着,就要灌高燕。高燕已不胜酒力,又担心赵良做出什么越格的事来,就抢过酒杯,轻轻的喝了一口,也算给了赵良面子。虽然赵良不太满意,但也无奈,道:“这还差不多。” 也许刚刚喝的有些急,赵良呛到了嗓子,不停的咳嗽起来。高燕似乎有些幸灾乐祸,道:“你说你抢什么啊?”赵良刚想说什么,又一阵剧烈的咳嗽。高燕目光一直望向赵良,满脸的欢欣,似乎解了多大的恨。赵良终于停止了剧烈的咳嗽,望着高燕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道:“你在笑什么?”赵良的话音刚落,高燕便道:“我感觉好奇怪……?” 赵良见高燕的目光满是不解,感到浑身不自在,就道:“咋了?”高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了?!” 面对高燕在故意卖关子,赵良似乎更加急切不安,道:“快说啊,你明白什么啊?你再不说,我就被你憋死了。” 高燕叹了口气,道:“我那同学那么冷血清高,我明白怎么让你这土包子搞到手了!” “你这熊娘们,说话真难听,什么叫让我搞到手了?我怎么把你同学搞到手了?”赵良似乎并没有生气,笑道。高燕似乎也没生气,望着赵良神秘的笑了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未等赵良开口,高燕又道:“你没搞到手是没机会吧,但你心里一直在想啊,你看你那看人家的眼神,我从来没发现你的眼珠子竟然那么大?还有,在我们这桌还没敬完酒,就急着跑去找我同学,还一去就头也不回了,你以为你是壮士一去不复返啊。说你土包子怎么了?说你土包子,还算我抬举你了,你就是只癞蛤蟆。人家拿了绿卡,才是真正的洋人,而且又那么漂亮,在钱一然面前,你说你,算什么东西?” 几次插话,赵良都没机会,好不容易等到高燕停了下来,赵良就道:“你这娘们可真够损的啊?骂人不吐脏字。”赵良见高燕又要开口说什么,就急忙道:“我也不解,同是同学,怎么差距这么大啊?” 高燕摇了摇头,赵良见状有些不解,道:“又怎么了?”高燕很认真地道:“我越来越发现,你这人不地道。”赵良不知此时高燕心里想些什么,以为高燕生气了,就道:“咋了,哪里又得罪贵小姐了?”高燕又很认真地道:“作为同事,我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结果我同学一出现,你马上像变了个人似的,如果在战争期间,你绝对是叛徒。” “好啊,你在变着法的骂我。”赵良说着欲向前动手,高燕不由的将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似乎对二人的打情骂俏不感兴趣,倚着沙发两眼微闭,张着大嘴,有均匀的呼吸着,似乎进入了梦乡。望着熟睡的梁海星,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赵良道:“你不去看看你的心肝宝贝啊,小心你带来的那些饿狼,把她吃了,给你戴绿帽子。” 赵良望了梁海星一眼,见梁海星已熟睡,就望着高燕笑道:“你这熊娘们在胡说什么呢?”高燕并不甘示弱,道:“你是聋,还是呆啊,我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啊,你看你,心里笑成了一朵花,让你那些狐朋狗友给你戴绿帽子你还这么高兴,戴着绿帽子暖和是吧?” “你再侮辱我,我真的生气了。”突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是不是想给我戴绿帽子啊?”高良说着欲向高燕身上靠去。高燕见状,忙向赵良使劲推了一把,向赵良使了个眼色,提醒赵良注意影响,房间里还有梁海星,赵良羞愧的笑了笑。高燕道:“我们充其量是个同事,你少拿我说事。” 高燕的话似乎使赵良想起了什么,道:“哎,你不过去敬个酒啊,那边除了我同学,就你同学。而且我同学全在机关工作。再说,我们还不知在前山待多长时间,大家认识一下,说不定下步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呢。”赵良的目光一直望向高燕。高燕则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才不去呢,通过你,就知道你那帮狐朋狗友的德性。” 面对高燕的奚落,赵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而且我来时,他们也知道你在这房间唱歌了。”高燕没再说什么,突然间,高燕捂起了肚子。提起手包就急忙向房间外走去,边走边回首道:“你等着我啊,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回来。” 高燕的身后传来赵良轻轻的骂声:“这熊娘们,懒驴上磨屎尿多。”高燕回首望了赵良一眼,继续快步向房间外走去。 一走进卫生间,高燕环顾了四周一眼,见没人注意,忙从包里掏出一药片还有餐巾纸,然后在洗手的台子上,用力碾碎后,倒进了塑料袋内包好。 高燕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梳洗一番,从包里掏出粉盒,轻轻的补了层淡妆。 刚刚走近房间,里面传来赵良的歌声,高燕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子心里肯定难受了。 高燕刚走进房间,赵良便道:“出去方便一下,又不是生孩子,这么长时间啊?”赵良说着放下话筒,向高燕走来。 高燕瞥了赵良一眼,将包放在自己身边,道:“不过,作为同事,我提醒你一下,免得日后你怪罪我。” 赵良不知此时高燕的心思,满眼的不解,道:“怎么了?” “就你那还不如一只猴子的智商,在我同学眼里,充其量只是个玩具,甚至连玩具也不是,说不定有一天,我那同学把你连骨头也嚼碎吃了。” 虽然高燕的话语里充满嘲弄,甚至讽刺的味道,但也许有些道理,而且赵良也清楚,高燕是为自己着想,尤其是通过短暂的接触,赵良也发现,钱一然是位见过大世面的人,不仅有着商人的精明,还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矜持,又有着文人般的儒雅。总之,在赵良的眼里,钱一然如同女神般,是个很难看透读懂的女人。因此,赵赵良并没有生气,而是笑道:“我和她还是通过你认识的,我和她能发生什么事啊?再说,人家结交的都是什么层次的人啊?咱无钱又无权,人家凭什么能看上咱啊。” “你有魅力啊?你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她又是单身中年妇女,这不正好吗?”高燕的一番话似乎说到了赵良的心里,或许赵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用手指着高燕的鼻子笑道:“你,你!你?!” 望着赵良的举动,不知高燕真的生气,还是故作生气,猛一推打赵良的手指,道:“你指划谁啊?”赵良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脸色有些发紫。高燕正困惑间,赵良道:“坏了,你这熊娘们一推,把我的尿推出来了。等着我啊,我回来,我就领着你去敬酒。”赵良说着,急忙走出了房间。 290、又一人喝下药酒 赵良走出房间后,高燕回头望了正在熟睡的梁海星一眼,然后拿起眼前一空酒杯,迅速从包里掏出已碾碎的药面,倒了进去,又习惯的回头张望了梁海星一番,见梁海星依然没什么反应,就急忙倒满啤酒,稍摇动后,药面很快融化。高燕舒了口长气,又为自己的酒杯倒满啤酒。不知为什么,或许高燕另有考虑,故意将自己杯子里的啤酒倒的多一些。然后,又望了身后不远处的梁海星一眼,急切的目光望向房门,在焦灼的等待着赵良的到来。 其实,梁海星根本没有熟睡,只是不想参合高燕与赵良间的事情,而赵良与高燕说过的每句话,梁海星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高燕的举动,更让梁海星感到不解,越发觉得高燕是个谜。 不长时间,赵良出现在了房门前,未等赵良走进房间,高燕便端起眼前的酒杯,道:“走啊?” “干嘛去啊?” “给你那些狐朋狗友敬酒去啊,给你个面子?” “这是刮了什么风啊?”赵良疑惑的目光望向主动前去敬酒的高燕道。 “咋了,我不去了。”高燕说着,欲将手里的酒杯放在眼前的茶几上。 “别,别。” 望着高燕端着的两杯酒,赵良有些不解,道:“怎么,你还自带酒水啊?” “我不想让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还有我的同学认为,我是个酒鬼,更不想去沾他们的光,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去给他们敬酒,特别是对我同学,也表达一下百都之行的谢意。这理由充足吗?”高燕眨了眨眼道,看上去似乎很清纯。高燕的回答令赵良很满意:“还是你考虑的全面。”高燕望了赵良一眼,笑道:“看来你对我同学并不了解。”赵良从高燕的一语双关里似乎听出了什么,道:“那是的,你们毕竟是同学吗?”高燕没有说什么,端着两个酒杯与赵良说笑着向房间外走去。 刚走两步,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转身,将酒杯放在茶几上。赵良不解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来到梁海星面前,轻轻拍了拍梁梁海星肩膀,对梁海星道:“我和赵良去另一个房间敬个酒,你在房间看着东西好吗?”未等梁海星回答,高燕又道:“要不,你也去吧。” “你们去吧。我看门。”梁海星睁着惺忪的睡眼道。 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见梁海星丝毫没有要外出敬酒的意思,就没再为难梁海星,与赵良端着酒杯走出了房间。 走近888房间,赵良便加快脚步,先高燕走进了房间,而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故意放慢了脚步。很快,房间内,传来赵良的声音:“大家都静一静,美女来敬酒了。”高燕担心节外生枝,就急忙向房间内走去。 果然,高燕走进房间一看,随着赵良的一声吆喝,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在欢迎高燕的到来。倒是钱一然似乎与众不同,似乎很冷静,依然坐在沙发上,满脸微笑,望向满面笑容的高燕。 见高燕走了进来,钱一然慢慢起身,迎上前,笑道:“老同学,太不够意思了,一个人在唱歌,也不喊我们一声。”高燕知道钱一然在逢场作戏,就同样微微一笑,道:“是吗?当我来歌厅的时候,听说这里的房间已经满了。如果不是在走廊里遇到赵良,我还不知道你们在这唱歌呢。再说,一听赵良说,你也在这里唱歌,我就主动过来敬酒了。” 对眼前这二位女人,赵良很熟悉,很清楚此时二人的心思,面对两位女人的斗智,赵良不知该说什么,一直在憨笑着,赵良的同学则起哄道:“老同学厉害了,什么时候混上秘书了。”高燕望了赵良的同学一样,道:“你们损老同学,也没有这么个损法啊?”见赵良的同学满脸的疑惑,高燕又道:“赵良再没本事,也不会找我这黄脸婆当秘书吧。”高燕说着,将余光不住的望向钱一然。高燕见赵良的一同学,正忙着倒酒,顿时明白了其心意,忙对钱一然道:“来老同学,我敬你一杯?” 或许高燕担心钱一然不肯喝下自己敬的酒,让自己难堪,就又笑道:“算是向老同学道歉酒吧。”高燕说着将端着的啤酒杯递给了钱一然。钱一然望着高燕端着的酒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接过酒杯的意思,显得极为矜持。高燕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但高燕并没有生气,或许对眼前这位老同学很了解,就又淡淡一笑,道:“我知道,老同学喜欢喝洋酒,就凑和喝一杯吧。算是对百都之行感谢。” 钱一然依然满是微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仍然没有生气,将靠近自己面前的酒杯舔了舔后,又望向钱一然微微一笑,道:“怎么,老同学担心我的酒里有毒啊?”钱一然照样满脸的微笑,面对高燕的再三礼让,显得无动于衷。对钱一然,高燕可谓礼让三分,而钱一然似乎有些冷漠,高燕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微微一笑,目光明显多了些冷峻,还有一丝的怨气,道:“怎么,老同学不给面子?” 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着眼前两位漂亮女人打嘴仗,赵良那不明真相的同学,似乎极为不开心,不断的起着哄。对造成眼前这一切的原因,赵良心里很清楚:或许钱一然在怪罪高燕,作为老同学,知道自己在这里唱歌,也不来看自己;高燕似乎觉得,钱一然来马山,也不提前告诉自己一声。说到底,都是因为二人过于计较。至于深层次的原因,赵良也不清楚,也不可能完全了解。赵良也就颇为担心,再继续僵持下去,又借着酒劲,很可能使二人反目为仇,而日后,最难为人的将是自己,毕竟二人与自己的关系都一般,更为主要的是,在今后的日子里,自己将经常与眼前这两位非同一般的女人打交道。 极想化解眼前这尴尬局面,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情急之下,赵良冲着起哄的同学道:“人家同学敬酒,你们这帮臭小子看什么热闹啊,有不服的,和我喝。” 经赵良这一提醒,钱一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作为老同学,钱一然同样了解高燕的性格,从高燕的话语,还有目光里,钱一然已明显感受到了高钱心理的极限,更清楚如果再继续下去,将意味着什么,就慢慢上前,依然保持着高雅的微笑,道:“老同学敬我的酒,就是毒药我也得喝啊。”钱一然说着望了赵良,还有赵良的同学一眼后,道:“我说的对吧。”钱一然的目光不停的望向自己眼前的两杯酒,见高燕递给自己那杯酒明显少了些,就欲上前接过。高燕似乎看出了钱一然的心思,望着自己眼前那杯刚刚舔过的满满酒杯,依然不依不饶道:“难道老同学嫌我脏?”高燕说着,欲将递给钱一然的酒杯换回来。不料,钱一然急忙将那稍浅些的酒杯紧紧的攥在了手里,道:“我总不能敬酒不喝,吃罚款酒吧。” “好。谢谢老同学赏光。”高燕说着将自己眼前那满满的啤酒杯端起喝下,如炬的目光一直盯着钱一然手中的酒杯,然后又将酒杯倒过来,望地上倒了倒,道:“先干为敬。” 高燕已将啤酒喝下,钱一然再也没有退缩的理由,在一阵鼓掌与喝彩声中,终于喝下了高燕递过来的啤酒。 就在钱一然咽下最后一口啤酒时,除了叫好声外,赵良的同学个个摩拳擦掌,手握啤酒瓶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倒满,群狼般来到高燕的面前,争先恐后向高燕敬酒,并不时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其目的似乎很明确,那就是将高燕灌倒。高燕自然心知肚明,用目光扫了身后一眼,看清了一条退路,赵良的同学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大声嚷道:“快把门关上,别让她跑了。”高燕微微一笑,然后对赵良前来敬酒的同学淡然道:“放心吧,我是来干什么的啊?我不会跑的。”听了高燕一席话,赵良的同学们似乎安定了许多。高燕又对钱一然笑道:“好事成双,再来一杯吧。”钱一然不知此时高燕心里在想些什么,刚才喝的有些急,肚子里的酒在不停的向上打着滚,生怕当场吐出来,出洋相,就捂着嘴望了赵良前来敬酒的同学道:“算了,有机会我单独请你吧,这么多人等着向美女敬酒呢?”“那好吧。”高燕说完,从身后的茶几上,拿起一瓶已打开的啤酒,为自己倒满,然后又转身对赵良等着敬酒的同学道:“我是一个个的敬,还是一块赶了?”高燕的话一出口,立即遭到了赵良同学的反对,道:“什么意思啊,把我们当成猪了,还一块赶了。不行,一个个的敬。” 高燕见赵良同学大乱,急忙转身向房门外跑去,等赵良的同学反应过来,高燕已跑出了房间。赵良的同学从房间追出来后,高燕已逃得无影无踪。 或许真的有些劳累,或是梁海星听到了高燕的脚步声,故作熟睡。高燕来到房门前,捋了捋额前散落的秀发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高燕拿起随身携带的手包,然后叫醒梁海星,道:“走,快走。”梁海星睁开惺忪的睡眼,见高燕在收拾东西,顿时明白了一切,道:“敬完酒了?”服务员见高燕还没结帐,就要离开,以为高燕在逃单,就上前拦住了高燕。高燕刚想说什么,抬头见赵良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一走进房间,赵良便道:“你酒还没敬完呢,想往哪跑啊?”望着赵良,高燕灵机一动,对拿着帐单的服务员道:“这不埋单的人来了。”高燕说着,狠狠的瞪了赵良一眼,道:“以后再找你算帐。”高燕说着与梁海星快步走出了房间。 291、深夜提醒 也许终于完成了重大使命,或许路上走的有些急,回到招待所,高燕的心里如同揣了只小兔般“扑扑”乱跳。高燕先是为自己泡上杯热茶,然后,来到了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想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冲完澡,高燕又喝了杯茶,似乎有些累,就躺在了床上。不知是酒精,还是茶的作用,此时的高燕非常的兴奋,眼前不时的浮现着晚上发生的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情景,还有对日后的憧憬。躺在床上,难以入睡,高燕又坐了起来,极想找人聊天,就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但出乎高燕意料的是,梁海星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高燕有些不解,心想,怎么睡觉还关手机啊。倔强的高燕似乎心存不甘,就走出了房间,先是来到赵良的房间,侧耳细听,见房间内没有什么动静,就知赵良还没回来。高燕又向梁海星的房间走去,刚走近梁海星的房门,里面便传来“哗哗”的水声,高燕知道梁海星在洗澡。高燕在梁海星的房门前等了一会儿,见里面的水声一直没有停止,或是不知梁海星洗多长时间,担心被服务员或他人撞见,影响不好,就悻然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了床上。 就在高燕胡思乱想间,高燕的手机响了,高燕以为是梁海星打来的,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亢奋与激动,急忙拿起手机,一看号码是路军打来的,不由的一怔,顿时心里如同泼了盆冷水般,感到愤然,心里不住的在想:在这时候,他来电话干什么,有急事,还是在查自己的岗。不知为什么,在歌厅与钱一然敬酒时的情景,不由的浮现高燕的眼前,心里顿生怨恨。 望着眼前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高燕心里想了好多。高燕担心手机响的时间太长,影响他人休息。无奈之下,高燕接听了手机。果然是路军打来的电话,高燕故作已经熟睡,用懒洋洋的声音道:“谁啊?”路军又道:“我是你老公路军啊?怎么已经睡了?”高燕冷冷一笑,心想:竟然还有脸称老公?但嘴上却道:“都几点了?还不睡。有事吗?”路军道:“没什么事,好长时间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你也不回家,不知你现在的状况,想打电话问问。”高燕有些不耐烦,道:“我挺好的,没事我挂了啊?”高燕刚说完,电话里传来路军急切的声音:“别挂,我想和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路军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高燕称自己不认识。路军则道:“人家说认识你。”耳闻路军一席话,高燕心里不由的一怔,似乎从路军的话语里高燕感受到了什么,或是路军的电话提醒了高燕:省城与马山很近,省城发生的事情会很快传到马山,当然马山发生的事也会很快使省城的人知道。路军在手机里提醒高燕,以后处事还是谨慎些为好。高燕嘴上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天下这么多人我都认识啊?”路军一听高燕有些发火,就忙解释道:“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喝酒,闲聊了起来,说是和你一个单位的。”高燕作为人事处的科长,天天和人事档案打交道,机关人又不多,不仅认识此人,而且很熟悉,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喝酒,经常和社会上的一些人泡在酒场里,胡说八道,高燕对此人很反感,更不愿与路军聊天。高燕就故作生气道:“你没事我挂了啊?”路军了解高燕的脾气,高燕说到做到,就急忙道:“那人告诉我,说是你处长,就是与你一起在马山帮扶的赵良,人品不好。你们厅里现在有好多他的传说,说那人作风极为不正,见了女人就拔不动腿,在马山搞了好多女人,她家属找到了厅里,还扬言要到马山找他算帐……。” 自己与钱一然不清不白,还有脸谈论别人。耳闻路军的喋喋不休,高燕极为不满,没等路军说完,高燕就发火道:“你一天到晚干点正事不好吗?怎么专门和一些小混混在一起喝酒啊,还散布八卦新闻,我现在很困,没时间听你闲扯。”路军知道高燕生气了,就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想提醒你,你们在一起工作,要当心点啊?”高燕又是一阵冷笑,心想:你还有资格教育我啊?还是管好自己再说吧。但嘴上却道:“你多想了,我心里有数。那小子天天在外面鬼混,见他一面都很难,一晚上都没回房间,说不定现在不知和哪个娘们在一起鬼混了。”似乎听了高燕一番解释,路军终于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就道:“你既然了解他,我就放心了。没什么事了,你休息吧。”路军话刚说完,高燕似乎早听烦了路军的絮叨,果断的挂断了手机。 望着眼前的手机,不知为什么,高燕感到从未有过的得意,高燕不由的笑了起来。心想:恐怕是想钱一然那娘们了吧。今天晚上还不知给那娘们打了多少个电话呢,人家正与赵良在一起欢乐,傻小子寂寞了吧?然而,又想:路军是不是从厅里那酒晕子那里听到了什么传说,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还是路军一个人在家里感到寂寞,喝完酒有些兴奋,就想找个人聊天,把电话打给了自己?但有一点可以证实,那就是钱一然今天晚上绝对不会到省城找路军了。想到这,高燕的嘴角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的笑意。此时,高燕的心里很乱,就想起了大学时的情景,尤其是想起大学时与路军手牵手漫步校园,满是羡慕的目光,还有初婚后的幸福,而想起现在的处境,心中不由的一阵惆怅。高燕的心里很烦躁,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本来就兴奋,又接到路军的电话,高燕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躺下睡不着,想与梁海星聊天,梁海星在洗澡,手机关着。 高燕闲来无事,或许又极为无聊,就又披上衣服,神差鬼使般来到了赵良的房门前,竖起两耳仔细观察着赵良房间的动静,她想知道,赵良是否回宾馆休息,更为准确地说,她想知道,今天晚上赵良独自一人回房间休息,还是和钱一然在一起。对钱一然、赵良二人,高燕再熟悉不过。在高燕的眼里,视金钱为人生唯一追求的钱一然,人美貌端;好色的赵良,虽然不是什么大款,但凭着他在马山的那些狐朋狗友,能为钱一然捞钱提供极大方便,二人在一起,可谓烈火遇干柴,凭着女人尤其是吃醋女人,那特有的敏感细胞,高燕觉得赵良与钱一然已超出了一般男女关系。按高燕的推测,本来就火热的赵良与钱一然,又分别喝下了自己精心酿就的美酒,其结果可想而知。如果赵良没回招待所休息,虽不能说明和钱一然在一起鬼混,但起码有这种可能。然而,只要钱一然真的和赵良在一起过夜,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用自己说什么,迟早就回传到同样关注钱一然的路军耳朵,天性贪婪的男人,绝不会容忍女人对自己的不忠,没有任何理由。更何况钱一然一直在主动追求路军呢,其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起初,高燕还在为如何将钱一然背叛路军与赵良鬼混的事告诉路军,而绞尽脑汁。虽然让路军看清钱一然,重回自己身旁,是高燕的梦寐以求,但高燕心里很清楚,此事非但自己不能出面,而且如果没有让路军深信的人传递信息,路军也会怀疑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自己,那样,非但不会让路军相信,甚至还会增加路军对自己的怨恨,毕竟高燕并不想失去路军。就在高燕一愁莫展之际,晚上,路军打来的电话,解开了高燕的心结:一旦真的搞到赵良与钱一然在一起的证据,就想办法告诉赵良的妻子,现在赵良的妻子已对赵良起了疑心,而且据高燕了解,赵良的妻子不仅深爱着赵良,还是一位头脑极为简单的女人,一旦获知赵良和钱一然在一起,而钱一然又是路军的情人,赵良的妻子不认识钱一然,也不会找到钱一然,但同在省城,她会不顾一切的去找路军算帐。 赵良的房间内依然如初。兴奋而又有些不安的高燕又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依然兴奋,依然想找人倾述,高燕又下床来到了梁海星的房门前,里面传来梁海星在打电话的声音,无奈,高燕又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或许洗完澡有些兴奋,梁海星就想给妻子打电话。拿来手机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触碰到了关机键,手机已处于关机状态。梁海星急忙打开手机,接着,一连串的手机提示音令梁海星感到惊诧:妻子给自己打来七八个电话。梁海星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就急忙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手机刚接通,就传来妻子焦急的声音:“你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直关机啊。”梁海星急忙解释道:“晚上喝酒不知怎么不小心碰到了关机键,回来后又洗了个澡,想给家里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关了。”通情达理的妻子并没有责怪梁海星,而是道:“晚上,他爷爷来了个电话……。”还没等妻子说完,梁海星便急忙道:“老家发生什么事了?” 292、陌生网友 在梁海星父母的眼里,梁海星一直很忙,因此一旦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先打给贤慧的儿媳。琐碎的小事,梁海星的妻子就直接办理了。实在办不了的事情,由梁海星的妻子转告梁海星。梁海星见妻子因为老家的事一直在给自己打电话,就感到事情有些重大,深为自己关机懊悔,心中不免有些焦虑不安。妻子似乎感受到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我已处理完了。”听了妻子一席话,梁海星焦虑的心顿时安静了下来。 梁海星的妻子告诉梁海星:晚上,孩子的爷爷打来电话,说是村里准备修路,拓宽街道,占用了一些人的老房子,还有一些树木,其中有孩子爷爷的几棵树,村里人觉得村委会和镇政府的赔偿太低,多次找镇政府要求提高赔偿款,镇政府一直没有答应。于是,村里人想到县里或是市里上访,又担心上面没人理,就想起了在省城工作的梁海星,觉得孩子的爷爷面子大,参加上访容易引起上面的重视,就想让孩子的爷爷挑头上访。孩子的爷爷不知该怎么办,就来电话让梁海星出个主意,顺便将老家发生的事告诉梁海星。 梁海星的妻子听后,告诉公公,越是这样,越不能挑头。赔偿多少,国家都有政策规定,即使上访,也不会增加赔偿款,而且一旦受访单位知道梁海星的父亲在挑头,将情况反映到梁海星的单位,对梁海星影响也不好。再说,政府修路,拓宽街道,是好事啊,别说伐了两棵树,政府还要赔钱,就是不赔钱,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啊。再说,那两棵柳树本身也值不了几个钱,政府赔的够多了,应该知足了。孩子爷爷说,农民不就这样吗,挣钱不容易。政府修路是好事,但一听说砍树、拆房赔钱,老百姓就想,无本的买卖,到上边一闹腾,能多赚两个是两个。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政府急了,不给咱修路,或让咱自己掏钱修路,那些上访的人肯定又会傻眼了。聊到最后,孩子爷爷想通了,不去上访了。 “你这不很会做农民伯伯的思想工作吗?”梁海星笑道。妻子道:“我这不也是怕他爷爷真的去上访,我们又不在身边,说不定再闹出什么事来。再说,如果此事处理不好,不会影响你吗?你毕竟是国家公务员啊。” “谢谢老婆。”梁海星低声道。也许梁海星的声音有些低,妻子没有听清,以为梁海星还有什么话要说,就道:“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梁海星则突然大声道:“老婆,我想你了。”梁海星妻子一听,道:“好了,别多想了,不早了,关上手机好好的睡觉吧。再过几天就周末了,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借机回家看看,儿子这两天经常念叨你,说是想爸爸了。到时候我给你包饺子吃。” 梁海星依依关上了手机。 躺在床上,难以入睡,与妻子通话的情景,不时在梁海星的眼前浮现,对妻子在电话提到,老家种在街道旁的两棵柳树,梁海星很清楚,那是在梁海星很小的时候,父亲帮着姥姥家刨了棵大柳树,见有几个树枝不错,父亲想起家中院墙外有一闲地,可以种上两棵柳树,等树长大了,可以在树下乘凉,也可以将来伐倒做面板或是烧柴用,就将树枝从树上砍了下来,本来父亲还想做锨把用,但感觉那柳枝树皮如翡翠般通绿,有些舍不得,带回家后,顺便在街道的院口一空闲处挖坑种上了。当时父亲还说,如果活了就让它长成大树,如果死了,等干了,再做锨把用。结果那树枝不仅活了,而且还很茁壮,很快长成了大树,成了院子里的人们夏天乘凉的好去处。 几十年过去了,那柳树也老了,特别是树芯都空了,前两年父亲还说,都说杨柳不成材,没有多少年,这柳树竟然空了,真是应验了古人说过的话。父亲曾担心,树芯空了,又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旁,担心一旦刮大风倒了,会砸着人,就盘算着农闲的时候锯了,又觉得树太粗,占地方,伐了后没地方存放。更为主要的是,找人锯树要花钱,而这柳树太老了,根本不值伐树的工钱。就这样耽搁了下来。没想到,政府一拓宽街道,不仅帮着伐了树,而且还要赔偿,岂不是一举两得。但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父亲竟然为了多要两个补偿款,想和村民一起去上访。想到这,梁海星突然想到一个字:贪!看来贪是人的本性。梁海星又想:这本性能改掉吗? 夜深了,梁海星感到有些困,两眼一闭,很快进入了梦乡。 夜已经很深了,高燕已确认赵良没有回招待所休息,路军的声音又不时在耳边回响,尤其是想着以后可能要发生的事,高燕的心里更乱,就又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没想到梁海星的手机仍然关着。高燕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就穿衣下床,来到梁海星房门前,见里面灯已关,又将耳朵贴近房门,房间里很静。高燕就又轻轻的敲了敲房门,仍没动静,知梁海星已熟睡,就骂了句:“这小子真是属猪的,睡得这么早。”高燕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高燕感到特别的孤独,在这深夜,竟然一个聊天能说上句真心话的朋友也没有。也许实在无聊,高燕打开了qq,想找个陌生人聊天。 高燕随便翻找着,突然,一位叫“为什么生我”的男网友出现在了高燕手机的屏幕上,高燕觉得这名字很有趣,肯定是位有故事的男人,不由得一阵窃喜,刚想加入好友,但一看双方在同一个城市,感觉双方太近,担心对方会放下手机来找她。就又搜索了一番。无奈距离都太近,高燕心想:真是遇见鬼了,怎么距离都这么近啊,难道距离远的人都睡了?也许闲着没事,高燕就不停的搜索着,翻看着对方的资料,觉得很有趣。 就在高燕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有个叫“花痴”的女网友出现在了高燕的手机显示屏上,头像是位美女,高燕一怔,再看对方资料,南方很远的城市,距离马山数千公里,高燕感觉对方不会认识自己,更不会发生什么故事,就加了好友。刚加入好友,对方便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 高燕一不小心,发了个大哭的表情,对方马上道:“美女受伤了?”高燕觉得对方挺有趣。在高燕的眼里,网络世界是个虚拟的社会,头像性别都有可能全是假的,然而,没想到对方却看出自己是个女的,高燕就不由的笑了,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女的?”对方接着道:“我不仅知道您是个女的,还知道您的头像没经过ps。”高燕一时无语,心想:这女人的眼好毒啊,看来对方是老江湖了。 对方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未等高燕发回消息,接着道:“我不仅知道您是个女的,而且我还知道您目前所在的城市,而且还知道您的芳龄。” 本来想找个陌生人,在这深夜倾述一下,然而,没想到对方对自己却这么了解,这不成了现实中与陌生人说话了吗?而自己对对方的情况却一无所知。高燕一阵后怕,惊出一身冷汗,就想关掉聊天室。而对方,一字一个“您”,高燕又似乎觉得对方极有涵养,不像是坏人。 就在高燕犹豫间,或许对方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道:“怎么,美女惊着您了吧?”高燕没有回答,发了个尴尬的表情。对方回复一个大笑的表情,高燕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高燕茫然间,对方道:“美女,刚才我看了您的信息资料,而且这时辰,男人和女人聊天的内容不一样,男人聊天多半是为了寻求刺激,女人聊天多是为了倾述,所以我才觉得您的信息资料是真的。”对方一番解释,第一次在网上与陌生人聊天的高燕有些释然,就又发了大笑的表情。对方似乎很健谈,又发信息道:“美女放心,我也是个女的,而且信息也绝对真实。我只和您聊天,我不会伤害您。” 高燕见对方还算真诚,又一时不知该与对方交流什么,就道:“你打字的速度好快啊?”然后又发了个赞的表情。 没想到对方很快回复道:“看来我错了?” 高燕不解,就道:“咋了?” “没想到您是个阳光的女人,根本嗅闻不出您伤心的味道。” 高燕又一阵暗笑,心想:你是狗啊,还能闻出我心里的味道?高燕道:“美女,你错了,我此时真的好伤心。” “你不是真正的伤心,只能说你一时想不开,你根本不是‘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那种彻骨的伤心,你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说吧,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高燕心想:真厉害,对方不会是算卦的吧。没想到,高燕手脑合一,心里想着,就随手发了出去。高燕担心对方误解自己,想撤回,但不会操作,又感到对方一直在和自己聊天,即使撤回也会看到,会更觉得自己心虚,还不如顺其自然。高燕为自己一时的粗心而懊恼。 果然,对方看了高燕发出的信息很不高兴,立即回复道:“看来美女不信任我。放心吧,我的心不仅麻木了,而且我很快就要见上帝了,我信佛,我想在见上帝前,在阳世积点德。论年龄,您可能要喊我一声大姐。大姐同您一样,真心想和您聊天,和一位纯真的陌生妹妹倾述。 293、痴情女子 耳闻对方一番推心置腹的解释,高燕更是深感自责,忙回复道:“对不起大姐美女,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很快发来一微笑表情,并道:“没事的,姐不会怪您的。” 开诚布公的交流,双方立即建立起了信任,接着相互倾述了起来。 突然间,对方问高燕能不能告诉她有关市委副书记吴强的具体情况。她从网上没有查到有关吴强的具体简历。 高燕不解。对方告诉高燕,她有个大学同学也叫吴强,同在北方工作,多年失去联系,从有关报道了解到,马山有个市委副书记,和她大学同学重名,她想了解一下,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因为其中涉及二人的隐私。 也许职业的习惯,高燕对人的简历很感兴趣,而且又是个不会撒谎的女人,高燕基本上没有多思,便将了解到的吴强相关情况发给了对方。没料想,对方却陷入沉默之中。就在高燕深感困惑甚至是不安间,对方发来信息道:谢谢小妹了,小妹了却了我人生一大心愿,我可以无憾离世了。看来小妹不仅为人真诚,而且还很善良。我在天堂,会祝福小妹的。 高燕更加不解,就急忙回复道:“姐,咋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高燕,而是问道:“吴强他现在过的怎样啊?” “他很好啊,今天晚上还喝酒见到他呢。”然后,高燕又将了解到的吴强近况,如实告诉了对方。 “谢谢小妹。”虽然与对方聊天时间不长,但对方的话语里浸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伤悲感。突然间,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急忙安慰道:“姐,你不要想太多了,天下重名的男人有的是,或许我们两个说的并不是一个人。” 对方似乎很理解高燕,就道:“谢谢小妹的理解,从你提供还有我了解到的情况,特别是凭着我的直觉,我感到你所说的吴强就是我要找的人。”随后,对方又发了个笑脸。 对方发来的信息,使高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方似乎并不需要高燕的回答,叹道:“虽然吴强现在谈不上多么成功,更谈不上多么优秀,他之所以有今天,付出了很多。” 高燕的诚恳,很快赢得了对方的信任,二人成了好友。从对方那里,高燕对并不熟悉的吴强,有了更深的了解。 对方似乎并没有向高燕隐瞒,对吴强真的很了解,而且似乎很健谈,不仅向高燕谈起了吴强的老家,讲述了吴强上大学时的一些趣闻,而且对吴强毕业分配直到成为市委副书记一路个人的努力了如指掌。读着对方不停发来的消息,高燕不由的在内心感叹道:真是痴情的女子,爱的这么深! “姐,你既然这深爱着吴强,为什么不找他直接谈谈。如果你怕见面尴尬,你可以通过别的途径找到他的手机号码,给他先打个电话,建立起联系,条件成熟了,再谈的深入一些。毕竟在这开放的社会,找到一个人尤其是搞到一个人的手机或电话号码不是件复杂的事。”高燕又向对方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对方的回答,令高燕惊叹不已。对方告诉高燕,她不仅有吴强的手机号,而且还知道吴强的家庭住址。对方接着向高燕讲起了与吴强间深痛的感情故事。 又是一场缠绵悱恻的爱情悲剧,令人折腕痛惜。每个人都在追求美好的爱情,然而,为什么又总为爱所伤?高燕在心里叹道。 对方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发了个“晕”的表情,接着发来消息:“感情是一种寄托,爱一个人更多的是心中的牵挂,而不是得到什么,更不是想让对方为自己付出。得到或是拥有,并不一定是幸福。” 对方似乎担心高燕不理解,又发来消息告诉高燕,她现在得了一种很难治愈又让人讨厌的病,在这美好的世界,她的生命已进入了倒计时。高燕更加困惑,就问对方:“姐,怎么了,别想不开啊。” 对方并没有理会高燕的关心,继续发消息道:等我有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可以给吴强发个短信,你告诉他,南方有个深爱着她的女子,带着对他的爱,还有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会在天国祝福他,来世做他的妻子,永远跟随他。 读着对方发来的消息,高燕想了好多:人们总会说来世怎么样,甚至将自己不幸的现世,寄托到了那虚幻的来世。真的有来世吗?即使有,那为什么不珍惜今世,毕竟来世对我们来说太遥远。 或许是对方与吴强悲凄而又深沉的爱情故事感染了高燕,或是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境况,两行珠泪禁不住滴落下来。高燕想:对一位远方女子的如此痴情,吴强了解吗? 高燕想将与对方的聊天消息立即转发给吴强。转念一想,太过冒失,毕竟网络是虚拟的世界,真真假假。更为重要的是,吴强作为市委副书记职务太高了,一旦对方冒充其情人,或是别有用心,将使自己陷入极大的被动。再者,吴强也不会承认,有哪个人愿他人了解自己的隐私。但凭直觉,高燕断定:对方的话全是真的! 望着眼前的手机,高燕陷入了深思:爱过也曾被爱过,得到过也曾付出过,大爱大恨的最后,竟是不治之症,不久将离开人世,难道这就是人生?那姐姐被男人玩弄欺骗,竟然没有丝毫的怨天尤人,在临终前竟然还挂牵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而自己呢,得知路军出轨,竟然想出如此下策,是不是有些太过卑鄙了?然而,自己为什么要作出如此疯狂的举动,那还不是因为自己深爱着路军吗?而现实却是,如果路军真的有一天回到自己的身边,自己还会像初恋那样,深爱着路军吗?破镜还能重圆吗?高燕再次遇到了千古的难题。或许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对爱的感受不同,对爱的态度也就各异。高燕似乎原谅了自己,或许心头难解的恨还没有得到完全发泄,现实没有让高燕彻底认输。 高燕在胡思乱想间,对方又发来消息:好,我的故事讲完了,小妹您向姐姐讲讲您的故事吧。 高燕第一次与陌生网友聊天,或许还不习惯,还没完全信任对方,或许她心里的盘算还没实现,不想将自己目前的处境告诉任何人。然而,直接拒绝对方,似乎又觉得不太礼貌,毕竟对方非常信任自己,将隐私全部告诉了自己。想到这,高燕淡然道:我的感情很好啊,我老公出发了,自己有家闲着无聊,就和姐姐姐聊天了。 “哈哈。小妹妹真纯情。”随后,对方又发了个大笑的表情。高燕不解,就发了个尴尬的表情。对方立即回复道:对小妹的话,我并不怀疑。但如小妹所言为真,小妹的爱人真的出发了,小妹闲着无聊,小妹会和我聊天吗?不是和你爱人煲电话粥,也会视频聊天,根本没空也不想听我倾述。我不会难为小妹,我也不是有暴露隐私癖,也许小妹不相信,我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向他人袒露我的心迹,更希望小妹能满足我这一陌生人的心愿。 高燕未加思索便道:放心吧,姐姐我会的。 接着,对方又发来消息:作为一位过来的人,也是很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我想最后告诉小妹一句话,时间是个很好的消蚀剂,而人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可以改变,包括以前的疼。 读着对方发来的聊天消息,想到自己,竟然莫名的向对方撒谎,高燕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就想再和对方多聊一会儿,尽量作一弥补。然而,没想到对方却发来一个摆手再见的表情,高燕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就道:姐姐,我们能再多聊一会儿吗?高燕见对方没有反应,接着发了个尴尬的表情,对方仍没有回复。高燕似乎意识到对方真的下线了,或是不想再和自己聊天,眷恋与不安中,就发了条信息:姐姐多保重,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姐姐的心愿。 高燕悻然关上了聊天对方框。 与对方几乎聊了一夜的天,高燕有些释然,或许是酒精已消化的差不多了,又想赵良一夜没回房间,似乎自己的努力正在结果,就觉得有些困乏,刚想关上手机,睡一会儿。就在这时,高燕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路军打来的,本不想接,又担心路军一早打来电话,有什么急事。高燕故意犹豫了一会儿,她不想让路军知道自己一夜没睡。 高燕终于接听了路军的电话。高燕故作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吗?这么早打来电话,你不知道我正在睡觉啊。”电话里,路军似乎觉得有些不安,低声道:“没什么急事,我给你发了条短信,你没回。我觉得昨天晚上,你喝了不少的酒,我担心你睡过去。”高燕一听,立即回击道:“我喝了不少酒?!你怎么不说,你昨天晚上在电话里,舌头都直了,连话都说不囫囵呢。没事我挂了啊,我再睡一会儿。”高燕说着挂断了电话。高燕打开信息箱一看,果然路军曾给自己发来一条短信:老婆,我想你! 294、大桥命名 男人的心思真是看不懂:吃着碗里想着锅里。高燕一声冷笑,将手机扔到了床上。高燕抬头一看床头上的手表,已经七点了。就起身拉开床帘。天色已经蒙蒙发亮。顿时,高燕睡意全无。 突然,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一阵说不出的笑意挂在脸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到卫生间,洗漱打扮后,穿上厚衣,下楼来到了招待所院子的树林里,吸引着林间的新鲜空气,独自一人很悠闲的散着步,目光不时的瞟向招待所的门口。猛然间,有一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高燕的眼帘,仔细一看,果真是赵良。赵良正拖着疲惫的身体向招待所内走来,无精打采。望着眼前的情景,高燕顿时明白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不知为什么,或许是目的达到了,这个时刻,高燕最不想见的就是赵良,尤其是想起昨晚那龌龊的一幕幕,高燕就如同吃了只苍蝇般,心里满满的厌恶感,担心赵良发现自己,就很想藏藏起来。然而,似乎来不及了,她分明见赵良望了她一眼。其实,高燕多虑了,赵良根本没有发现高燕。也许做贼心虚的缘故,赵良担心遇到熟人,一进招待所的院子,习惯的望了四周一眼,见院子东边树林处有一人影,影影绰绰,灰蒙蒙的雾天没有看清,没想更没认出是高燕,就低头继续快步向楼内走去。 高燕以为赵良发现了自己,就走出树林,悄悄的绕到赵良的背后,轻声道:“这么早就出来锻炼身体啊。” 心事重重的赵良似乎昨晚真的没有休息好,黑黑的眼圈,显得极为困乏,也许光顾了想早点回房间休息,根本没有意识背后有人跟踪他,更没想到那人竟是高燕,耳闻背后有人和他说话,先是一惊,见是高燕更是不由的一怔:“是你啊,吓了我一跳。”高燕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眼前的赵良。高燕分明发现,除了那黑黑的眼圈,赵良的右脸颊上有一个淡淡的唇印,高燕顿时明白了一切。 见身后站着的是高燕,赵良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喘了口粗气,刚想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道:“你啊,你啊。”赵良似乎心中有好多话要说,但又似乎难以启齿,就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高燕不知赵良此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担心昨天自己所作的一切被赵良发现,就紧追两步,望着赵良,道:“我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了。” 不得已,赵良又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眼前的高燕,用手指了指高燕,然后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望着赵良的举动,高燕越发心虚。 或许心情不佳的缘故,心神不宁的高燕见赵良走进了楼内,也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高燕刚走两步,身后传来梁海星的声音:“你在看什么啊?”梁海星顺着高燕的目光望去,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就不解道。高燕回头见不远处梁海星正望向自己,就故作受到了惊吓,用玉指着捂着胸口道:“妈哎,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连点声音也没有啊,快吓死我了。” “怎么,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梁海星上前望着高燕道。 高燕不由的用手捂了下脸,道:“我休息的很好啊?回到房间躺下就睡了,一直睡到天明。这不刚起来,想出来活动一下身体。” “噢。”梁海星微微一笑,他分明发现高燕两眼眶特别黑,知高燕在撒谎,又不想揭穿,就没再多说什么。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就笑道:“是你自己没休息好吧。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什么了,快说。”梁海星照例微微一笑,道:“怎么,你早出来了?” “没有啊,我也刚刚出来,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没想到雾这么大。”高燕扑闪着虽然有些暗淡但仍很迷人的大眼道。 “我以为你想回房间呢。”梁海星望着眼前不远处的招待所道。 “我们到树林里遛遛吧,或许那里的空气更好些。”高燕说着向前走去。梁海星没有说什么,悄悄的跟在高燕的身后。 “小梁,我问你个问题行吗?”突然间,高燕转身问道。没等梁海星回答,高燕又道:“不过,你要如实回答哟。”梁海星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什么。高燕又道:“假如,我们成为夫妻……。”高燕很认真的道。 高燕没有说完,梁海星便不由的笑了。高燕不解,就道:“怎么了?”梁海星道:“你说的这事根本不可能,是个伪命题。”高燕见梁海星误解了自己,有些着急,道:“什么伪命题啊,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也不想让高燕更加尴尬,就笑道:“比方也不能随便打啊?”高燕似乎有些生气,就道:“算了,不和你说了,费劲。”高燕说着向前走去。梁海星忙上前安慰道:“好了,不闹了。你继续问吧。”高燕又停下脚步,问道:“假如我们是夫妻,突然有一天你发现我出轨了,你会怎么办?”高燕的目光紧盯着梁海星,似乎不容梁海星多考虑。梁海星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但又不好回答,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夫妻间感情上的事,外人很难说的清。此时的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当前的高燕遇到了个人感情问题。高燕将自己当作知心朋友,才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向自己坦露心迹。越是这样,越应谨慎,稍有不周,很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结果发生,有可能毁了一个家庭。想到这,梁海星就道:“哪个男人不好色,哪个女人不贪婪。但感情和财富,如同山洪猛兽,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要学会控制自己;作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要学会克制自己。否则,不仅不会给自己带来愉悦与幸福,甚至还会有性命之虞。俗话说:‘赌生贼,色出命’吗?” 虽然高燕对梁海星的回答并不是十分的满意,但仍让高燕感到吃惊,就不由的随口道:“作为真正的男人要学会控制自己,作为真正的女人要学会克制自己。”高燕稍回味了下梁海星的话后,又道:“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像个古哲学家似的,你不会说句人话吗?”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好了,我们不谈这沉重的话题了,我们到前面的湖上转转吧。”高燕说着向前走去,梁海星紧紧的跟在高燕的身后。 高铁站很快建成了,带来的直接效益便是加速了梁庄煤矿的开发,一个超大的人工湖形成。 为了旅游宣传的需要,当地人取名为梁山湖。据说梁山湖比杭州西湖水面还要大十倍,有山有水,交通又方便,前山县将梁庄打造成了现代旅游区、度假村和物流中心,今非昔比,已到了寸土寸金的程度,成了前山县的一张名片。 前山县的经济发展呈直线上升,名气越来越大,与马山市的联系更加紧密,交通也非常方便。不仅招商引资非常成功,马山市民也看好了前山未来的发展前景,还有秀丽的风景,舒适的居住生活环境,纷纷购买住房。市里果断的向上级提出,将前山撤县建区。报告呈上不久,很得到批复。前山成了名符其实的新城。新城的建立,又进一步带动了整个前山的经济发展,走向了良性发展。更为重要的是,从根本上改善了前山的生态环境,原来尘土飞扬的矿区,成了山清水秀的旅游景点。当然,受益最大的还是当地的村民,由于每户都拥有一套高级住宅,户户都成了百万富翁,在享受新生活的同时,无不感谢周思国。梁山湖太大了,为了交通方便,也出于旅游观光的需要,前山区政府在梁山湖上修了一座南北大桥,湖山连接,山湖相映。 大桥通了,但为桥起名却犯了难,大多数人提议叫“思国桥”,前山区政府担心引起外界误解,就将桥名上报了市委,在桥名的解释里称,之所以取名叫“思国桥”,就是使当地政府还有世代的村民,时刻铭记:今天的致富不要忘记国家。没想到,当市委常委开会讨论梁山湖大桥命名的时候,第一个反对的便是周思国。周思国称,中央有明文规定,不得以领导人的名字作为路名。虽然不是我完整的名字,但明眼人尤其是当地人一看便知其内涵是什么。周思国接着动情的说到:zz上调我到马山任职,我就把自己当成了马山一普通市民,做了点自己该作的事,我何德何能?竟然将景区的地标,以我的名字命名。那不叫歌功颂德,有可能遗臭万年。周思国说着,还引用了徐志摩的一首诗:假如有一天,zz上需要我到其他地方工作,我会悄悄的离开马山,就如同我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假如zz需要我长期在马山,我会化作梁山湖里的一滴水,滋润着马山大地。 然而,出周思国意料的是,周思国的动议一提出,立即遭到了常委们几乎一致的反对,理由是,前山区政府用意是教育当地人民思念国家,与周书记的名字没有任何的关联。周思国则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我不叫周思国呢,那前山区,还有当地的人民,还会将桥命名为“思国桥”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假如我哪天出了什么闪失,那桥岂不成了人们的笑柄,成了我的耻辱柱。与其将来改名,还不如避开与我重名。如果非要与国家联系起来,还不如叫“爱国桥”呢。 295、吴强请客 马山市委常委们见周思国强烈反对将梁山湖上的桥命名为“思国桥”,而且周思国的意见颇有道理,就没再坚持。周思国又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前山区紧靠大山,区内河流众多,修的桥也不少,有的甚至至今都没有命名。叫“爱国桥”不够雅,不利于对外宣传。周思国称,前山县志曾记载,公元九世纪,发生了唐武宗灭佛事件,对僧rd开杀戒,为逃避杀戮,好多僧人四处潜逃。一天,一位高僧来到梁山,虽然眼前山峦不是很雄伟,但山林茂密,又地处偏僻,是逃避杀身之祸的好去处。更为重要的是,那高僧还是一位风水大师,他认为眼前这梁山不仅利避祸,而且还是一方风水宝地,日后必定会成为富足之地。据说,梁山一深洞内,还留有那高僧研习心经的遗迹。我去看过,山洞里被后人建了一个佛庙。当地人为了纪念那高僧,就将梁山称为“心山”。也许这名字有些拗口,而整个梁山又像一若大横卧着的梁木,后来人们就将“心山”改名为梁山。既然历史上曾有过一段如此凄凉而又美丽的传说。我建议那梁山湖新建的桥就叫“心桥”吧,希望前山人民像当年那高僧预测的那样,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加富足。至于大家提到宣传的需要,我数了,心桥除了中间一主孔外,还有十二个副孔,中间的主孔就命名为“前山”,其余副孔分别以各县区命名,希望心桥能成为引领前山经济发展的富康之桥。 就这样,梁山湖建成之后,又修建了“心桥”,终于完成了梁庄煤矿转型发展的历史使命。 在市委常委会上,周思国还强调,随着梁庄煤矿成功转型,高铁及高速公路的通车,为马山高速甚至是跨越发展奠定了基础,下步就要加强政治建设。周思国提议,齐心协力打造山清水秀的政治生态环境,为马山的经济发展创造良好的条件。市委研究同意了周思国的意见,并决定在做好准备工作的基础上,参照梁庄煤矿经济发展的做法,在制定好马山政治生态环境建设方案的基础上,召开全市领导干部大会,进行全面动员部署。 全市领导干部会议还没有召开,市委的决定已成了马山各级领导干部热议的话题,同样在马山引发强烈震动,甚至远远超过了煤矿转型发展的决定,好多领导干部都在揣摩着周思国讲话的含义,盘算着自己的前途命运。有人想起了在梁庄煤矿转型发展前,周思国zz的一次市委常委理论中心组学习会,jw请园艺师讲解嫁接知识。于是,有人私下认为,市委将在马山实施“嫁接工程”,一场严肃的领导干部整顿即将开始。同样出乎市委意料的是,市委的决定得到了马山老百姓一致的拥护。一时间,市委将对领导干部进行大整顿活动,成了市民街谈巷议的话题。虽然市民对市委决定了解甚少,但梁庄煤矿的转型发展,使马山的百姓对周思国充满了极大的信任与期待,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市委的决定同样传到了刘大可的耳朵里,在刘大可的心灵深处引发巨大震动。作为省派帮扶干部,虽然刘大可不像有的干部那样胆战心惊,但他觉得,自己应谋划下步的去处了。因为市委释放出的强烈信号表明,马山经济发展已走上正规,已经全部脱贫,sw交办自己的帮扶任务已圆满完成,回省城工作指日可待,那将预示着,刘大可的人生再次面临新的转折:继续回省厅工作,还是借机找找有关领导,调整一下工作,甚至留在马山就地转任市领导?如果继续回到省城原单位工作,黄正刚厅长比自己大了不几岁,等黄厅长退休了,自己年龄也大了,能否顺利接上班,都将成为问题。自己付出这么多,难道仅仅熬个副厅长或最后解决个巡视员就心甘了吗?如果转任到其他部门工作,多年培养起的丰富人脉关系将消失,一切都将从头再来。再说,自己从事了一辈子的经济工作,这么大年龄了,再转任到其他部门担任领导,隔行如隔山,自己能适应吗?还有,回省城能否给自己安排个正职也是问题,但的确是个机会。 一番思想斗争后,刘大可决定尽快回省城一趟,探听一些消息。按规定,如果回省城,离开马山驻地,应向市委周思国书记报告一声。突然间,刘大可想起了周思国。据刘大可了解判断,本来就深受sw信任,梁庄煤矿又成功转型发展,周思国更是好评不断,威信与日俱增。有人私下称,周思国聪明就在于此,善于运用并驾驭形势,梁庄煤矿转型发展前,省里想调周思国到省里工作,但能否安排副省级领导干部尤其是实权领导,周思国资本不够丰富,心里没底。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梁庄经济结构调整,困绕多年的煤矿成功转型发展,马山成了全省经济发展的先进典型,周思国功不可没,自然成了新闻人物,前来学习的人络绎不绝,周思国的政治资本更加雄厚,而周思国提出的打造马山绿水清山政治生态环境,肯定也会得到省里的极大的支持,周思国在省里安排个领导职务,基本上板上钉钉。如果有一天,周思国书记到省里工作,凭借自己在马山的付出,周思国书记肯定会为自己提供个好位置,或是在自己未来的发展上给予帮助,而眼前最重要的是和周思国书记维持并发展良好私人关系。想到这,刘大可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想给周思国书记打电话,看看其什么时候方便,邀周思国书记出来吃个饭,借机加深一下感情。 刘大可刚要拨通周思国的手机,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周思国同自己不同,肯定会日理万机,冒然打电话请假或是请周思国吃饭,搞不好会适得其反。觉得还是先与其秘书通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为好。 周思国的秘书告诉刘大可,最近周书记工作很忙,专门交待,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他。 从周思国秘书的话语里,刘大可似乎明白周思国的心意。刘大可还听人说,周思国爱人在银行工作期间,前来马山拉存款的事,还有木天的死,对周思国影响很大,周思国不止一次私下对身边人员讲:不求好官,只求作个好人;不求做多大的领导,只求能平安顺当。除了省里调研接待外,周思国一般不再参加应酬,甚至召开全市领导干部会议,也很少在会上吃饭,刘大可很理解周思国的用意:在这关键时刻,不想再节外生枝。 吃饭没时间,送点礼物,周思国更不会接受。那如何才能加深与周思国的感情呢?刘大可心里很郁闷。恰恰在这时,胡老板来电话了。胡老板问刘大可晚上有空吗?刘大可问对方有什么事,胡老板对刘大可讲,他想离开马山,临行前,想请刘大可吃顿饭,顺便聊聊。刘大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刘大可刚放下手机,手机又响了,一看显示吴强的手机号。刘大可满脸的困惑,心想:在这时刻,吴强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啊? 忐忑不安中,刘大可接通了吴强的手机。手机一接通,吴强先报了自己的姓名,然后问刘大可晚上有活动安排吗?刘大可一听,顿时明白了吴强的心思。刘大可的反应极快,笑道:“就是再有事,还要听吴书记的招呼啊?” 刘大可到马山挂职帮扶,是吴强亲自到边界迎接的。在马山,刘大可与吴强的走动最多,关系也最为密切。如果在平时,耳闻刘大可的玩笑,吴强肯定会说,又在忽悠我。但今天却不同了,吴强的情绪有些低沉,道:“好长时间没聚聚了。”刘大可一听立即道:“还是我来安排吧。正好有个朋友邀我吃饭,一块吧。” 吴强似乎有些谨慎,道:“谁啊?” 刘大可觉得胡老板不是外人,也曾和吴强一块吃过饭,就未加思索道:“我原来工作上认识的一个朋友,你也认识,是胡老板。” 吴强理解刘大可的心思。对胡老板自己见过,又是外地人,一块吃饭也没什么避讳之处,于是,吴强就答应了下来。吴强道:“叫上胡老板没关系,但吃饭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作东,我请你和胡老板。” 刘大可一听吴强坚持请自己和胡老板吃饭,就立即道:“吴书记能和我们一起吃饭就很荣幸了,哪能让你吴书记破费呢。就这么定了,等胡老板将房间定下来,我再给吴书记发个短信。” 吴强一听,忙道:“别,说好了,我请你们吃饭,就让我来请客吧。”或许吴强担心刘大可长以为自己在客套,就又补充道:“你来马山这么长时间了,我很少单独请你吃饭,今天就让我作东吧。”刘大可见吴强执意要请客,就笑道:“以后,或者等我们离开马山的时候,你再单独为我们送行吧。好了,就这样吧吴书记,我抓紧和胡老板联系一下。”刘大可说着挂断了手机。 296、钱一然病了 望着眼前的手机,想起吴强刚刚说过的话,刘大可不由的笑了,心想:今天老吴这是怎么了,执意要请自己吃饭?再说,就是他请吃饭,也不用自己掏钱啊,随便喊上个人结帐就是了。请不请客就是个形式,只要往主陪的位置上一坐,即使吴强不掏钱,还不是代表着他请客吗? 吴强主动提出要请刘大可吃饭,刘大可心里自然很高兴。在刘大可的眼里,吴强是马山市的主要领导,能邀到吴强一块吃饭,自己脸上也有光,而且对胡老来说,在日后的生意中,也会有求于其。刘大可本以为,听到与吴强一块吃饭的消息后,胡老板定会很高兴,甚至是可遇不可求,但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胡老板对此反应很冷淡,道:“我想单独和你聊聊,顺便请你手下的人一块吃个饭。” 刘大可似乎从胡老板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有些不解,就道:“怎么,有什么事吗?”或许胡老板担心刘大可误解自己,急忙解释道:“能有什么事啊?”话一出口,胡老板似乎有些不妥,又立即道:“没什么事。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再说,我这次回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再见到你。就是想离开马山前,找你聊聊天,向你告别。” 既然没什么事,喊上吴强又有何妨?刘大可心中更是不解,就道:“怎么,你不喜欢老吴啊,人家可是马山的市委副书记啊?”没想到刘大可话一出,却传来胡老板的两声冷笑,接着道:“现在这官,不随时可以调整啊。今天是市委副书记,说不定明天还不如普通老百姓呢。” 刘大可从胡板的话语里似乎听出了什么,刘大可不由的一怔,不由地道:“怎么了,你最近听到什么消息了?”或许胡老板感到自己有些失言,立即否认道:“没有,叫上吴书记就是了。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人多不更热闹吗?” 刘大可见胡老板同意让吴强参加饭局,就道:“那你还安排在海鲜馆那个大房间吧。”似乎胡老板早有准备,道:“房间我早安排好了,即使他不来,我也会在那里请你的。晚上,不见不散。”胡老板说着挂上了手机。 此时的刘大可心里极不平静,望着眼前的手机,陷入了深思。心想:这老胡今天是怎么了?向来说话很爽快,今天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心事吗?联想到吴强主动请自己吃饭,刘大可越发觉得胡老板的话里有些蹊跷,似乎胡老板听到了什么传说,又不好直接向自己诉说。对于是否和吴强一块吃饭,此时的刘大可有些犹豫,而又实在想不出婉拒的原因。思虑再三,刘大可向吴强发了个短信,告诉其晚上用餐的房间。吴强很快回复:“好。” 刘大可很想弄清胡老板今天请客的真实用意,就随便找了个理由,与赵良等人提前赶到了饭店。一走进房间,果然发现胡老板早已等候。 刘大可走进房间的时候,见胡老板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低头喝着茶,似有心事。见刘大可等人走了进来,胡老板慢慢起身迎上前。刘大可见餐桌上摆放着两瓶茅台,就笑道:“又喝白酒啊?”胡老板道:“天冷,还是喝点白酒暖暖身子吧。”刘大可没再说什么,环视了一下房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而且还喝白洒,你能应付的了吗?” 胡老板理解刘大可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觉得这场合叫他们来合适吗?”未等刘大可回话,胡老板又道:“我把他们安排在隔壁房间了。” 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望了身边的梁海星一眼,稍思忖后,轻声道:“过一会儿,你下去接一下吴书记。” 梁海星心领神会,不由的点了点头。梁海星习惯的看了下手表,见时间尚早,就想找个座位坐下。梁海星不由的抬头一看,见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自己,梁海星有些不解,感到周身不自在。从刘大可那焦虑似乎还有些不安的目里,梁海星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那就是借让自己迎接吴强,将自己支走,他想与胡老板单独说话。想到这,梁海星对刘大可道:“领导还有别的指示吗?”刘大可微微一笑,道:“现在还早,过一会儿再下去也行啊。”梁海星同样微微一笑,道:“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还是早点下去等吴书记吧。免得吴书记自己上来。” 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逃过高燕的眼睛,也想离开房间,似乎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就在高燕犹豫间,刘大可又将目光望向坐在餐桌旁摆弄着手机的赵良,似乎有些讨厌。高燕见状,就急忙来到赵良的身边,望了刘大可一眼,悄悄的扯了下赵良的衣角,然后独自向房间外走去。赵良有些不解,头也没抬,道:“怎么了,你拽我衣服干什么?”高燕没有说什么,将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赵良一抬头,见刘大可正异样的目光望向自己,再望向高燕,高燕向其努了努嘴,知道高燕有话要对自己说,就没再多说什么,起身随高燕走出了房间。高燕轻轻带上了房门。 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高燕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一走出房间,赵良便迫不及待的对高燕道:“怎么了?”高燕没有回答,而是不满道:“你整天和钱一然在一起,是不是连魂也被她勾走了?” 赵良有些不高兴,道:“有事说事,你干嘛骂人啊?”高燕似乎有些生气,道:“像你这样的人,我现在都懒的骂你了。”高燕说着,厌恶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赵良更是不解。 或许高燕担心赵良误会,望了赵良一眼后,又道:“我骂你事小,难道你非让刘厅长把你从房间里轰出来,你才高兴啊?”赵良一听,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就忙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没看见刘厅长,还有胡老板那眼神啊,人家哪是让小梁去接吴书记啊,分明是把我们支走,人家二人有私话要说。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啊?” “我一直在摆弄手机,我哪知道啊?”赵良辩解道。 “那我喊你出来,你还问我为什么?”高燕依旧不依不饶道。 或许赵良感到有些理亏,没再说什么。 赵良与高燕说话间,传来轿车鸣笛声。高燕见吴强轿车来到了酒店门前,立即与早已等候的梁海星迎上前,笑道:“吴书记,晚上好。” 吴强下车后,与司机交待了几句,司机急忙将车停好。然后,打开后备箱盖,搬出一箱酒,急忙向海鲜楼内走去。吴强张望了四周一眼后,在梁海星等人的陪伴下,说笑着向酒店内走去。 刚走两步,突然间,吴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身边的高燕等人道:“你们刘厅长早来了?”见赵良刚想回答,高燕便急忙笑道:“刚到。” 吴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急忙向前走去。高燕见状,轻声问道:“吴书记你在南方是不是有个女同学啊。”高燕话一出口,吴强不由的一怔,骤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稍停脚步后,继续向前走去,嘴上道:“怎么了?” 从吴强短暂的异常表情,还有话语里,高燕在心里有了基本的判断,似乎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如释重负,就又望着吴强轻声道:“我抽空把她的手机,还有qq号告诉您吧。”吴强眉宇紧蹙,随后又恢复了常态,轻轻地点了点头,淡然道:“噢。” 过了一会儿,吴强似乎想起了什么,很随意地道:“当年我们学校,全国招生,各地的同学都有。只是毕业这么多年,很少联系。”吴强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高燕心领神会,没再说什么。 “谁的qq号啊?”赵良不知高燕与吴强在谈论什么,就冒然道。高燕瞪了赵良一眼,不满道:“我向吴书记汇报工作,你插的什么嘴啊?”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就轻声道:“我随便问问还不行啊?”吴强没再说什么,微微一笑。高燕无奈的摇了摇头,陪吴强向前走去。 或许赵良觉得在高燕面前有失面子,或是想起了什么,就悄悄的跟在高燕的身后,目光不住的向高燕望去,似乎在寻找着与高燕单独说话的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吴强走到楼梯拐角间,高燕落在了后边,赵良急忙走上前。见高燕似乎急于追赶吴强,赵良就急忙上前,借机扯了一下高燕的衣角,高燕以为赵良在沾自己的便宜,就狠狠的瞪了赵良一眼。赵良见高燕误会了自己,忙道:“你同学最近好像身体不太好。”高燕似乎对赵良的话没有完全理解,就有些厌烦的口气道:“她身体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啊?”赵良见高燕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偷偷的望了四周一眼后又对高燕低声道:“你同学可能病了。”赵良故意将“病了”两字语音说的重了些。高燕似乎从赵良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仍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淡然道:“噢。”随后,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赵良一眼,揶揄道:“你的心上人病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啊?你不去陪陪她啊。” 赵良见高燕似乎仍没有理解自己的心思,依然面无表情,就又试探道:“吃完饭后,我去你房间好吗?”出乎赵良意料的是,高燕没有反对,而是依旧淡然道:“到时候再说吧。”见高燕没有拒绝,赵良心里自然很高兴,道:“好来。”赵良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297、胡老板心事 刘大可见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与胡老板二人,就望着胡老板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情绪不对啊?有什么心事吗?”胡老板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刘大可又问道:“怎么,最近遇到什么难题了?是家里,还是生意啊。”胡老板的回答,令刘大可惊叹不已:“我想撤离马山,继续回老家发展。” “怎么突然想离开马山了。现在马山的经济发展环境可比过去强多了啊?”刘大可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胡老板,不解道。胡老板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心中似有难言之处。 “是不是钱挣够了,见好就收啊?”刘大可微笑道。 “钱不咬人,在这年代,谁会和钱有仇啊?”胡老板轻轻的呷着茶道。“那你为什么突然撤离马山呢?”胡老板不好回答,就为刘大可的茶杯倒满茶,然后又将自己面前的杯子添满,慢慢品起了茶。盏茶过后,胡老板像是在自言:“做朋友与做生意是两码事。我知道,你在马山挂职副市长,作为多年的老朋友,我在马山有着良好的人脉关系。但这只是暂时的。” “暂时的?你说,我们的关系……?”刘大可不了解此时胡老板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胡老板,不由道。 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胡老板忙挥了挥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怀疑过我们的关系……。”胡老板说着,望了刘大可一眼,又解释道:“但你早晚也要离开马山啊。都说商人的鼻子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嗅觉特别灵敏。孰不知,商人的钱同样是血汗钱,没有一个商人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钱,一夜化为乌有。这就是经商与处朋友之道。作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肝胆相照。但作为商人,永远将利益放在第一位。追逐利益是商人立足的基本准则。” “你在说什么啊,怎么感觉像和尚念经似的,今天突然变成了哲学家。有话就直说……。”刘大可刚想说“有屁快放”,似乎觉得有些粗俗,就停了下来,将充满期待的目光望向胡老板。 “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每个地方都有着固有的文化。挂职结束后,你能留在马山吗?别说你留在马山继续担任副市长,就是你当市委书记又能咋样?也许时间长了,对这方土地有了更深的认识。是啊,马山发展的硬件上去了。但软件呢,这方地域所固有的文化呢,能改变吗?什么时候能改变啊?不是我等不及了,而是我没法再等了。否则,周书记提什么政治生态建设?” 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事情,从胡老板的话语里,刘大可似乎嗅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听得很认为。胡老板望了刘大可一眼后,继续道:“你在官场上,了解的事情肯定比我多。最近马山的一系列举动,你没有感觉到有股特殊的气味吗?” “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啊?”刘大可似乎仍没有理解胡老板的心思,依然笑道。胡老板微微一笑,道:“作为商人我不这么看。虽然我不是什么成功的商人,但闯江湖也有多年了,和各种人尤其是领导干部打交道很多。虽然我与周思国书记不熟,但我最佩服的还是周思国书记,可以称得上是位战略家。最近有人放风说,梁庄煤矿经济发展转型成功,接下来,市里将进行治理政治环境。”似乎刘大可对胡老板的话题很感兴趣,就笑道:“你怎么看啊?” 胡老板似乎没有理会刘大可,依旧接着自己的话题道:“当时好多人不看好梁庄煤矿的转型发展,感觉肯定会半途而废。说实在的,当时我也很犹豫。一方面出于对你工作的支持,另一方面也基于我对周思国书记人格与魄力的判断,我觉得周书记不同于常人,认准的事,肯定会一干到底,不惜一切确保成功。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基本正确。其实,这只是周书记施政的第一步,先治理经济环境,为马山的经济发展打下坚实基础。第一个愿望基本实现了,梁庄煤矿成功转型,高铁、高速公路建成了,旅游宣传的品牌也打出去了。下步,周书记将进行政治环境的治理。而且也势在必行。马山的经济是发展了,但发展的基础是什么呢,当前影响马山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是什么吗?”胡老板喝了口茶,将目光望向刘大可。从内心讲,面对胡老板的发问,刘大可并没有进行了认真的思考,也就不好回答,只觉得胡老板分析的很有道理,自己听后,很受启发,很想听听胡老板的看法,就笑道:“好,没想到你还很有前瞻性,接着讲下去。” 胡老板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想单独请你吃饭,一来告诉你,我想离开马山;二来也想和你交流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刘大可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房门被服务员轻轻的推开,一年轻人抱着一个纸箱子走了进来,刘大可见状忙站了起来。那年轻人见刘大可满脸的疑惑,就上前解释道:“我是吴书记的司机,是吴书记让我搬上来的。” 听着年轻人的自我介绍,刘大可顿时明白了一切,就指着面前墙角一闲着的椅子道:“放到椅子上吧。” 见是吴强的司机,刘大可对那年轻人很客气,本想再和吴强的司机多寒暄两句,没想到吴强的司机将纸箱子放在椅子上后,便急忙离开了房间。 刘大可见服务员想离开房间,就笑道:“你们怎么能让客人自己搬东西呢?”服务员似乎也有些委屈:“客人不让我们搬,说是要亲自送到房间,我们觉得里面有贵重物品,也不好违背客人的意志。”服务员说着离开了房间。 “什么贵重物品啊?”刘大可望了房门一眼,见服务员已将房门轻轻关上,就上前自言自语道。刘大可说着,打开了强司机搬进房间的纸箱子,里面放着两瓶吴强老家产的白酒,还有两盒茶叶。或许胡老板也有些好奇,也探着身子上前探个究竟。 “我还以为什么贵重物品呢,不就是两瓶普通白酒和茶叶吗?还用的着让司机专门送上来。”刘大可说着又盖好纸箱。胡老望了纸箱一眼,道:“这酒我喝过,是吴书记老家的地方酒,可能发酵工艺不太好,喝了后特别容易上头。”刘大可转身望了眼餐桌上胡老板带来的茅台酒后,笑道:“肯定不如你带来的酒好。”胡老板刚想说什么,门外又传来一阵嘈杂声,就急忙向房门前走去,道:“可能是吴书记来了。”刘大可没再说什么,也急忙向房门走去。 胡老板刚拉开房门,果然满脸笑容的吴强出现在了面前。刘大可见状,望着吴强身后的赵良,还有梁海星、高燕道:“你们这些人真不会办事。吴书记来了,你们也不提前报告一声,我好下去迎接啊。” 赵良三人面面相觑,心想:纯属客气,想接吴强,不早点下去等啊。吴强一听,忙道:“这个地方我经常来,很熟悉。再说,这不有好多人在等我吗?”吴强说着,发现了放在墙角椅子上的纸箱子,就走上前,道:“这是我老家最好的酒,今天特意带来两瓶尝尝。”吴强说着,欲打开纸箱子,取出白酒。 因事先听了胡老板的介绍,刘大可担心吴强真的打开,就急忙上前婉拒。刘大可笑道:“这么好的酒怎么随能便喝呢,得有空时,慢慢品尝。是吧胡老板。”刘大可说着望了胡老板一眼,向胡老板使了个眼色,胡老板心领神会,同样微微一笑,二人面面相觑。胡老板道:“要不留给我品尝吧。” 或许吴强知道那酒的品质,没有执意打开,对刘大可、胡老板道:“那好吧,你们二位每人一瓶,如果觉得好喝,改天我再派人给你们送去,我家里还有呢。”刘大可笑道:“那好啊,我们收下了。” 吴强没再坚持,望了面前的纸箱子一眼,“等吃完饭,你们连茶叶一块带回去喝吧。” “好,一言为定。”刘大可说着望了胡老板一眼,二人不由的笑了。 说话间,胡老板坐在了副陪的位置。见吴强与刘大可说笑着向餐桌而来,胡老板就起身向吴强微微一笑,并指了指了主陪的位置。吴强见状,道:“老胡,我坐主陪?”本来是胡老板请客,半路上杀出吴强这么个程咬金,虽然胡老板心里有些不悦,但嘴上仍道:“你不坐主陪的位置,谁敢坐啊?!吴书记你坐主陪,我负责埋单。”吴强并没有过多的客气,笑道:“那好。我给你当主陪。”吴强说着望了餐桌上已放着的两瓶茅台一眼后,坐在了主陪的位置。吴强与刘大可落座后,赵良等人都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胡老板告诉服务员:抓紧上菜。 “老刘,我有件事想麻烦你。”吴强刚落座,两眼望着刘大可道,似有心事。 298、吴强的难题 吴强话一出,尤其是那满脸为难的神色,使得刘大可不由的一怔:作为一名市委副书记,凡是能谈上麻烦自己的事,肯定不是小事。然而,又有什么事要麻烦自己,而且还是当着众人提出来,自己能帮上忙呢?自己该如何拒绝呢?刘大可的大脑如同一台高速旋转着的计算机,顿时不停的盘算了开来。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别说在马山,就是在省城,市委副书记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身为市委副书记的吴强,虽然不敢说在马山一手遮天,但能使其感到为难的事肯定不多,那一定是很难办的事了。既然连吴强也感到难办的事,又为什么求助自己呢?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办到?刘大可又想:不管自己能不能办到,吴强有求自己,首先是对自己的信任,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更何况吴强还是市委的主要领导呢,说不定有一天,特别是涉及马山地盘上的事,自己还要有求于吴强呢,不管吴强提出多么为难的事,先答应下来,至于能不能办到,然后再想办法,先要有个好态度。想到这,刘大可就笑道:“吴书记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了。你一客气,我还真的有点不自在了。说吧,什么事,请吴书记明示。” 吴强望了四周一眼,见众人没有注意他与刘大可间的谈话,就稍思忖后,对刘大可附耳悄声道:“你也知道,我到马山任职,完全是凭省里的一纸任命,我本意并不想在这地方工作,尤其是时间一长,各种矛盾逐渐暴露出来,无论是对我本人工作开展,还是未来的发展,都不是十分有利。再说,我在马山工作多年,离开马山是早晚的事。” 虽然胡老板等人都很关心吴强与刘大可二人间的谈话,但又觉得那是二人间的私事,又都是高级领导,听多了不好,就装作不关心,但都竖着耳朵努力听个明白。 “吴书记你想离开马山?”刘大可将脸凑上前,悄声道。吴强连忙摇了摇头,望着刘大可道:“那是zz上考虑的事,作为一名领导干部,这点zz原则我还是有的。主要考虑是,我老婆年龄越来越大,退休前安排个好单位,就显得越来越迫切。不瞒老弟,我不想让她在马山退休。虽然马山的发展势头不错,但毕竟基础太弱了,这里的工资待遇低。再说,马山既不是我的老家,也不是我一直工作的地方。说句心里话,到马山工作,我也是无奈的选择,我从来没把马山当作第二故乡。我也知道,年龄越大越难安排,尤其是进省直机关。” 刘大可似乎终于明白了吴强的心思,故作认真听着,不住的点着头,但一直没有说什么,他在想着对策。作为一名厅领导,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人事调动是件很棘手的事情,尤其是对一个单位来讲,人事权全部由单位正职掌控,作为副手只有建议权。如果不被正职采纳,什么作用也起不到。 面对刘大可的长时间沉默,吴强似乎感受到了刘大可的为难,他心里很清楚刘大可的角色,在人事权上,刘大可还不如自己。在马山,如果往市直部门调整个干部,吴强还有一定的发言权。但在省直机关,刘大可远不如自己。或许吴强并不想为难刘大可,就叹了口气,自言道:“老婆子跟着我一辈子走南闯北不容易,一直在基层工作,就是想退休后能过上省城的大城市生活,这么一个愿望,我怎么好拒绝?” 刘大可一抬头,见吴强一双期待的目光正望着自己,已躲不过,就笑道:“堂堂一市委书记,将嫂子调到省城,对你来说,还不易如翻掌小菜一碟啊。” 吴强微微一笑,似乎很无奈,向刘大可诉苦道:“兄弟,你说错了,我是副书记。如果真的是正职就好了,根本不用愁。你也是副职,你还不清楚,正职是掌舵的,副职是拉套的。副职就是那驴粪蛋子,表面光。” 刘大可微微一笑,心想:既然你心里很清楚,何必在难为我呢?吴强知道向刘大可提出来,会使其感到为难,但似乎又没有其他之策,就望着刘大可继续道:“在你们来马山前,我就向省里有关部门打听了,现在省直机关编制都很紧张,听说你们单位还有几个编制。” 听了吴强一番话,刘大可顿时恍然大悟:到马山帮扶后,吴强一直很关照自己,原来是为自己布了个局,另有所图啊。事已至此,刘大可已没有退缩的余地,就问道:“嫂子现在在哪个部门工作啊?”吴强立即道:“她教师出身,到了马山,我把她安排到了教育局。” “教育局不错啊,实权部门。”刘大可道。忽然间,吴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到你们单位也不一定非要专业对口,她这个年纪更谈上不什么职务待遇了。有工资发,有碗饭吃就可以了。” 吴强见刘大可仍在犹豫,就道:“本来我想见见你们黄厅长,几次到省里开会,不是他忙,就是我有事,一直没有安排上。自从老黄转正后,很少来马山。所以,你嫂子调动这事只能拜托老弟了。”刘大可一听便道:“是啊,黄厅长平时很忙。要不这样,我告诉你黄厅长的手机号,你给他说说。” 吴强一听,不由的笑了,道:“黄厅长的手机号我也有,但这事是打个手机就能解决了的吗?我想,作为班子成员,你提出来,老黄会考虑你的意见。” 刘大可没再说什么,抬头望向赵良,然后向赵良招了招手。赵良只顾侧身和高燕说笑,没有看见,刘大可就提高声音道:“小赵,你过来下。” 高燕看到了刘大可的手势,但似乎故意要看赵良出洋相,就没有告诉赵良。高燕见刘大可有些不耐烦,就不由的大笑起来。望着眼前的情景,赵良顿时明白了一切,就狠狠的瞪了高燕一眼,急忙起身向刘大可走去。 刘大可见赵良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就向吴强介绍道:“你们认识吧?”吴强抬头望了赵良一眼,赵良也望了吴强一眼。虽说不是很熟悉,但也多次见面,二人不知刘大可此时的心思,就面面相觑。刘大可似乎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吴书记你可能不清楚,小赵是我们单位的人事处长。” 赵良一听刘大可介绍错了,就忙纠正道:“副的。”刘大可故意为了抬高赵良说给吴强听的,见赵良没有理解自己,就故作生气,笑道:“咋了,有情绪啊,有时副职也能办正职办不到的事情。”吴强一听,急忙打圆场道:“转正还不快啊,跟着刘厅长好好干,回到省厅就把副字去掉了,说不定还能破格提拔呢?” 似乎吴强的话语很合刘大可的心意,就微微一笑,道:“咱们单位还有编制吗?” 此时,刘大可心里多么希望赵良能说出编制早满了之类的话,对吴强也有个交待;或者说,他回答不清楚,也好将吴强爱人调动的事拖一拖。日后,另想对策。但赵良并不理解刘大可的心思,就实话实说:“有啊。还有3个空编。不过,黄厅长有交待,不让对外说,他想留着调几个学生,改善一下机关的年龄结构。”赵良的话语,使刘大可感到极大的失望,而赵良也想赢得刘大可的信任。刘大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了。”刘大可没再说什么,陷入了深思,似乎在思忖着下步的对策。 吴强见刘大可将人事处副处长喊来了解情况,真的当成了大事,就道:“算了,人事调动得有个过程。虽然急,但也不是明天就能办成的。你记着这个事就行了,有机会找黄厅长提出来。我们还是先喝个酒吧。”赵良呆呆的站立着,有些尴尬,就望向刘大可轻声道:“刘老板……。”刘大可连眼皮也没抬,挥了挥手。赵良见状,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刘大可望了吴强一眼,似乎看出了其心思,心想:还以后呢,今天请我喝酒的主要目的,不就是媳妇调动的事吗?就是办不成,自己也首先要有个态度啊。既然吴强的话已说到了这份上,自己再没有个态度,吴强肯定心里不高兴。再说,就是办成了,吴强也不一定感谢自己。 经过再三考虑,刘大可觉得还是应该向黄正刚报告一下,黄厅长答应,说明自己本事大;黄厅长不同意,那是黄厅长的事,也说明自己尽力了。再说,当着吴强的面打电话,即使黄厅长不同意,也不好直接说什么。想到这,刘大可抬腕看了眼手表,见时间还早,就向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不要弄出动静,他有重要的电话要打。然后,刘大可摁下了黄正刚的手机号。 吴强见状,忙低声道:“你给谁打电话啊?”刘大可同样向吴强挥了挥手,示意其不要出声。 电话接通了,刘大可忙笑道:“黄厅长您好,忙着吗?说话方便吗?我有个事向您报告……。”刘大可显得极谦卑。 299、刘大可挖坑 夜晚,闲来无事,黄正刚就一个人来到办公室,审阅起了白天没有处理完的文件。突然间,手机响了,见是刘大可打来的。黄正刚本不想接,又想,在这时刻,刘大可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有急事,就接通了手机。 向来严肃的黄正刚,边看着文件,边道:“说吧,有什么事吗?” 在一般人眼里,下级尤其是给单位正职打电话,大多有种战战兢兢的心态,生怕哪句话惹得正职不高兴,将来在工作或是升迁上遇到麻烦。刘大可则不同了,也许没有感觉出黄正刚的不耐烦,或许又当着吴强,还有下属的面,极力想表现出与黄正刚非同寻常的私人关系,就笑道:“听说咱们单位还有空编?”或许刘大可有些得意忘形,忘了大忌,作为人事权一项重要内容的编制绝对控制在正职的手里,容不得别人打听或是了解。也许刘大可的话有些唐突,也许刘大可就不该向黄正刚过问机关编制的事,黄正刚一听顿时显得有些不高兴,也就没有顾及刘大可的面子,直言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本来黄正刚还想质问刘大可:这与你在马山有什么关系吗?然而,似乎又觉得不妥,毕竟刘大可是副职,了解机关上编制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妥,就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强咽到了肚子里。刘大可很聪明,似乎感受到了黄正刚的不悦,就笑道:“我现在在马山,和市委吴强书记一块吃饭,闲聊了起来,吴强书记说和您很熟,想邀你到马山来视察指导工作,这不我赶快给你打电话汇报一下。让吴书记给你通话。”刘大可知道大家的目光都在望向自己,尽量看上去很轻松。 刘大可说着将手机递给了吴强,吴强正听得津建有味间,期待着刘大可向黄正刚提出自己妻子调动的事,没想到刘大可却将手机递给了自己。吴强先是一怔,刘大可则故意对着手机提高声音道:“我们单位大老板,黄厅长。”吴强似乎还没有做好与黄正刚通话的准备,就没有急于接手机。稍思考后,吴强从刘大可手里接过了手机。吴强与黄正刚并不熟悉,但有求于黄正刚,就得放低身段,更何况黄正刚是正厅长,从级别上,比自己高半级。吴强极力用谦恭的语气顺着刘大可的话题道:“黄厅长您好啊,我是马山的吴强啊,您这省里的大领导,什么时候前来马山指导工作啊,也好给我们一次服务的机会。” 黄正刚虽然对吴强不是很熟悉,但作为省直机关的正职,经常到各市局指导工作,或参加省里的会议,对每个市的班子成员还算了解,尤其是马山作为省里指定的帮扶单位,也许与周思国老朋友关系,黄正刚对马山比较关心,而吴强又具体负责帮扶工作,对吴强,黄正刚并不陌生,就道:“吴书记你就别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吴强知道正职工作都很忙,尤其是在通话时,不喜欢啰里啰嗦,就准备把爱人调到厅里的想法,直接向黄正刚提出来。 黄正刚心里很明白,吴强向自己提出爱人调动的事,事先肯定做了全面的调研,甚至说不定还找了省里的人,因为每个单位缺编的情况,不是一般人能打听到的,这说明吴强在省里的关系很广,如果此事不办,不知道会得罪什么人,甚至有可能比自己职务更高的领导找自己,到时候即使对方调动成功,也不一定会感谢自己,受累不讨好。还有,毕竟马山是省里确定的帮扶单位,吴强作为负责此项工作的具体领导,他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帮扶工作的评定。更为重要的是,刘大可为自己挖了一个很大的坑,他这是在吴强一个市委副书记面前极力表现自己,如果自己不办,不仅会得罪吴强,说不定,还会让吴强认为班子不团结,正职根本不尊重副职的意见,而一旦传扬出去,尤其是从基层反映到省里,那问题可就大了。据说,黄正刚非常生气,接完电话,气得将办公桌上茶杯狠狠的向地上摔去,骂道:“真是狗娘养的,这不明明让我为难吗?”有次,黄正刚在一次很小范围的会议上讲,维护班子团结不仅需要肚量,还要作出牺牲,正职要有容人之肚,属下也不要故意给正职出难题,以此试探正职的肚量。据说,心知肚明的刘大可脸上很红。 经过再三的权衡,黄正刚想帮一下吴强,但嘴上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很模糊地道:“你先把你爱人的基本情况写个材料,我看一下,然后我再与班子成员通个气。” 虽然黄正刚说了句很原则话,但黄正刚没有直接拒绝,吴强听后仍然很高兴,黄正刚答应要吴强爱人的基本情况,就说明黄正刚对此事很重视。吴强用发自肺腑的微笑道:“谢谢黄厅长了,正好我最近几天要参加省里的一个会,顺便把我爱人的基本情况捎上。说实在的,好长时间没见到您了,心里挺想您的。”或许黄正刚看穿了吴强的心思,就道:“你不用来,我最近几天要到外地开个会,不在省城。你把你爱人的材料整理好后,直接寄给我或是我们厅人事处就可以了。”就在吴强回味着黄正刚的话意时,手机里再次传来黄正刚的声音:“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好好,黄厅长您先忙,等您有时间,我专门去省城看您……。”吴强似乎还想表达感激之情,手机里已传来黄正刚关闭手机后的盲音。 吴强望着眼前刘大可的手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刘大可就迫不及待地道:“黄老板怎么说啊?”吴强没有直接回答急切等待着的刘大可,而是笑道:“看出你和黄厅长的关系不一般来了。”吴强说着将手机放在了刘大可的面前,然后将与黄正刚联系通话的情况如实转告了刘大可。刘大可很了解黄正刚,虽不说一言九鼎,但向来不会轻意表态。既然黄正刚主动提出,让吴强将其爱人的基本情况送给他,说明此事黄正刚基本答应了下来,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既帮了吴强的忙,又没直接为难黄正刚,刘大可心里很得意,就望着吴强笑道:“怎么样,心事了了吧。”吴强似乎仍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中,笑道:“黄厅长真是个爽快人,根本没费太多口舌。” “那还不干一杯,庆祝一下。”刘大可说着,端起了眼前满满一杯酒,吴强没有推辞,端起酒杯,对刘大可笑道:“到时候,你这边鼓还得敲啊。” “那是的。不过,黄厅长的态度最重要。”刘大可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望着赵良道:“小赵,你过来下。” 赵良见刘大可喊他,急忙来到刘大可跟前,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望了吴强一眼,对赵良道:“小赵,你明天抓紧回趟厅里。”刘大可说着又将目光望向吴强,道:“吴书记,你给嫂子打个电话,让嫂子抓紧把她的个人情况写一下,让小赵明天面呈黄厅长。”刘大可显得很积极。 此时的刘大可有自己的想法,他见黄正刚已基本答应,就想在吴强面前争个人情。谙练人事工作的吴强心里很清楚,虽然黄正刚没有拒绝,也不能说明妻子调动的事十拿九稳,而且调动的事最复杂,环节多,很容易出现变故,接不到调令就不能算成功。此时的吴强有自己的想法,想亲自将爱人的基本情况送交黄正刚,借机见黄正刚一面,当面表达一下谢意,毕竟黄正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但又不好当面拒绝刘大可的热情,就婉言道:“不急,咱还是先喝酒吧。” 赵良见刘大可与吴强意见不统一,就有些困惑,更为主要的是,他并不想回马山,更不想回单位面见黄正刚,作为人事处副处长,他最清楚人事调动的事,办起来很复杂,而且里面的关系很微妙,自己夹在黄正刚与刘大可两位厅领导之间很难做人,还有吴强,马山市委副书记,他们的职务都比自己高,说话的分量都比自己重,事办成了,他们将很快把自己忘掉;一旦办不成,或是有什么差错,所有的过错都会记到自己的身上,甚至还会影响自己的前途。对这受累不讨好的事,赵良从心里充满了抵触。赵良望了高燕一眼,然后又对刘大可低声道:“这么重要的事,让我一个人去办啊?” 刘大可一听有些不高兴,板着脸笑道:“送个材料还需要多少人啊?”刘大可呛的赵良喘不上气来,尤其是当着吴强的面。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就想缓和一下,与赵良开玩笑道:“我放你三天假,你也好在家里住两天,好好的表现一下,别让你老婆多想。”刘大可的话似乎揭了赵良的伤疤,赵良的脸上有些紫红。 “好吧。这事就这么定了。来,先喝个庆祝酒,预祝嫂子调动成功。”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再次举起面前的酒杯。赵良悻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吴强见刘大可如此主动,再也没有推辞的理由,举着酒杯对刘大可道:“调到你们厅,就是你的下属下了,以后还请老弟多多关照。” “那是必须的。”刘大可笑道。 300、南方考察 赵良经过高燕身边,见高燕正端着酒杯,目不斜视的望着敬酒的刘大可和吴强,就用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高燕,轻声道:“我们一块回厅机关吧。”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她也深知这是一项苦差事,就悄声道:“刘厅长又没让我和你一块回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回去向黄厅长报告吧。然后,再回到家里好好的照顾一下嫂子,一举两得。” 赵良见高燕不想与自己一块回省城,而其也十分想让高燕陪他一块去厅里,面见黄正刚厅长。赵良望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并没有异常的反应,就对高燕悄声道:“你出来趟好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行吗?还非要出去讲,难道还有什么背着人的话吗?真是的。”高燕不以为然道。 赵良见高燕不愿出去,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唐突,就又对高燕悄声道:“如果你和我一块回厅里,我会向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东西。否则,你别后悔。”高燕很清楚此时的赵良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似乎更想得到赵良手里掌握着的东西,但似乎高燕又有自己的考虑,微微一笑,道:“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胆小,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恐吓。” 刘大可见赵良在和高燕窃窃私语,以为赵良不愿回厅,就笑道:“怎么,小赵又在搞什么小动作啊?”赵良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就道:“在我们处,小高具体负责劳资管理。我在向小高了解有关工作调动的事。” 刘大可听了赵良一番解释,没再说什么。 终于了却了人生一大心愿,吴强心情相当好,酒也就喝了不少,话自然就多了些。刘大可从吴强的话语里了解到了一些马山市的内部消息。虽然早有耳闻,但当吴强亲口道,梁庄煤矿不仅成功转型,而且还带动了马山经济全面发展,省里已向市委打招呼并催促工作组抓紧回省里。刘大可听后,仍惊叹不已。而且吴强还告诉刘大可,工作组撤回,很可能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他已见到了省里的通知,只是周思国书记最近比较繁忙,想在帮扶组离开马山前举行一次专门的欢送会,毕竟刘大可所在的工作组,为马山的经济发展作出了重大的贡献,特别是今后马山的经济发展,还需要刘大可的大力支持。而省里的通知很清楚,虽然工作组是临时到马山协助工作,但毕竟是个工作机构,从性质上,撤离马山也是一次zz调整,zz调整最为核心的要求,就是行动要快,防止节外生枝。吴强带来的消息不仅完全出乎刘大可的意料,而且使其感到震惊,越发感到回省城工作的时间已指日可待,自己还有好多设想没有实现,准确地说,是还有好多个的事没有来得及办呢。一旦市里通知自己回省城,就没有周旋的时间了。周思国再忙能为自己拖延几天啊,而眼前最需要的就是多在马山待一段时间,除了休养外,借着自己副市长的身份,多到相关单位走动一下,算作告别。不仅对当前,对今后的工作也有利。同时,刘大可对吴强急着请自己吃饭,尤其是提出其爱人调动的事,也就有了更深的了解。 刘大可的心里很乱,就不由的抬头望了眼吴强。 吴强刚刚将省里的通知,还有市委的考虑告诉刘大可,就有些后悔,毕竟自己违反了zz原则,尤其是见刘大可脸上所表现出的惊异神色,感到刘大可很在意,担心其四处打听。吴强就提醒刘大可,有关工作组撤回的情况,市委知道的人有限,刘大可自己知道就行了,没有必要再向其他的人扩散。吴强早点告诉刘大可,也只是想提醒刘大可早做准备,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在马山工作这么长时间,肯定结交了不少的朋友,撤回前,向有关单位和人员作一告别也是人之常情。免得市委作出决定,时间就很紧张了,甚至会很被动。 刘大可很理解此时吴强的心情,就笑道:“放心吧,你老弟心里明白。”刘大可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吴强的肩膀,又笑道:“放心吧,就是回到厅里,我也会继续关照嫂子调动的事。”吴强见刘大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也微微一笑,有些尴尬。 不知刘大可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对面的胡老板挥了挥手。胡老板见刘大可有事找自己,就急忙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困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目光不时的望向身边的吴强。刘大可望着胡老板,微微一笑,道:“怎么样,胡老板最近忙吧?” 在吴强没有进入房间前,自己曾向刘大可讲道,他要离开马山回老家。在没有离开马山前,自己肯定不忙啊,刘大可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胡老板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里在些想什么,就不好贸然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刘大可又笑道:“那你陪我到南方考察吧。” 果然,刘大可的心思,不幸被胡老板猜中。胡老板心里很清楚,在刘大可的眼里,他就是个钱袋子,说是陪刘大可去南方考察,其实就是为刘大可埋单。但如果拒绝刘大可又实在找不着合适的理由。另外,自己很快就要离开马山了,再见到刘大可也不是很容易,更为重要的是,攀上刘大可这棵大树,不仅对自己的生意有好处,将来儿子的工作安排也就有了依靠。 一想起自己那唯一的儿子,胡老板心里感慨颇多。他经常想,自己挣再多的钱有何用,只能是土豪,自己儿子日后能混个一官半职,那才是他人生的希望。而学习不争气的儿子将来考公务员、成为省直机关干部还完全佯仗着刘大可呢。自己现在所作的一切,就是为儿子投资,为了将来的回报。 刘大可见胡老板有些犹豫,就有些不高兴,笑道:“胡老板在想什么呢?”胡老板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就笑道:“我们老百姓以为像你啊,嘴皮一碰,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一抬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总得盘算着我的生意,还要做些安排吧。”刘大可见胡老板答应陪自己去南方考察,自己的如意算盘实现了,心里自然高兴,就向梁海星挥了挥手。梁海星急忙来到了刘大可身边。 刘大可对梁海星道:“小梁你抓紧买票。”胡老板一听说要买票,一点小钱,就道:“还是我让下属安排吧。”刘大可笑道:“你以为光定车票啊,还有将来的住宿呢?”胡老板心想:就是加上每个人的住宿能有几个钱啊?就道:“没问题。食宿我全包了。”胡老板说着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其实,胡老板根本不理解刘大可,刘大可在意的是那每天一百多的出发补助。如果没有车票和住宿,回单位没法报出差补助,在外考察十几天,光出差补助,就两千多。而车票和住宿可以回单位报销。刘大可望着胡老板的背影笑道:“你挣个钱也不容易,能省个就省个,只要是把我们吃饭,还有景点门票的事安排好就行了。” “你们晚两天再去,我也去。”一听刘大可要到南方考察,赵良抢先道。似乎赵良的话有些多余,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道:“你抓紧把吴书记爱人的基本情况交给黄厅长,然后,从省城直接飞过去吧。”刘大可说着望了吴强一眼,又对赵良道:“你可要抓紧啊,我们可不等你。”刘大可说完又对吴强道:“吴书记,你也跟我们一块去南方考察吧。” 吴强一听,连忙摇了摇头。随后,又叹了口气。刘大可见吴强有些为难,就道:“没事,你所有的花费全让胡老板包了。”刘大可说着望了对面的胡老板一眼。胡老板很爽快地道:“小意思,没问题。” 吴强担心刘大可误会,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不是钱的问题,是市里有事走不开。尤其是市委要开展什么山清水秀工程,还不知会有什么动作呢。在这节骨眼上,我怎么能离开?别说是还要向周书记请假,就是周书记同意我去,我也离不开啊。你们安心休养吧,领略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放松一下心情,回到单位后,再出来的机会就很少了。” “那以后再找机会吧。”刘大可望着吴强道。吴强微微一笑,欲言又止,有些苦涩。刘大可又道:“其实,我一直想去内蒙,还有新疆去看看,感受一下西北的粗犷和广袤。” 不知为什么,一听要去内蒙,赵良似乎特别兴奋,忙大声道:“刘老板,我们这次去内蒙吧。看看广阔的大草原。” “什么季节去看大草原啊?”刘大可瞪了赵良一眼,有些不高兴。高燕见状,有些幸灾乐祸道:“怎么一提去内蒙你这么激动?内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赵良狠狠的瞪了高燕一眼,没有说什么。 吴强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将头凑到刘大可的身边,悄声道:“那里还有和田玉、巴林石、玛瑙。”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可惜现在去太冷了。”吴强又道:“其实,南方好东西更多,寿山石、青田石、鸡血石,还有四川凉山、云南保山的南红。另外,好多南方出名木,红豆杉、金丝楠,还有阴沉木,做成木雕都很有收藏价值。”经吴强一番介绍,刘大可不由地叹道:“你一块去就好了。”吴强笑道:“我真的抽不出空来。有时间,真想陪你们一块去看看,也放松一下心情。”吴强还想说什么,刘大可抬腕看了下手表,见时间还不算晚,就悄声道:“我给我们大老板打个电话,报告一声。” 第四部:魂牵梦萦301、机关算尽 刘大可很快又拨通了黄正刚的手机。其实,黄正刚已从周思国,还有省里了解到刘大可所在的工作组将要撤回的消息。凭黄正刚对刘大可的了解,刘大可不会心甘情愿的回厅里工作。撤回前,搞点小动作很正常。请假外出考察,早在黄正刚的预料之中。还有,黄正刚已猜出刘大可让赵良回厅机关送吴强爱人调动所需相关材料的心思,而赵良家庭不和的情况早已在厅里传的沸沸扬扬,黄正刚也想借机找赵良谈谈。毕竟赵良是人事处的副处长,做人的工作首先自己要正派。因此,黄正刚要告诉赵良,无论外界如何传言,自己首先要先得正,既要仰望天空,更要脚踏实地。不要将处理好家庭关系看作是私事,那是能力强弱的表现,生活作风同工作作风一样,代表着一个人的基本素质。因此,刘大可话一出,黄正刚很快同意了刘大可的请求。其实,黄正刚之所以未加思考便同意刘大可外出考察,有着其更深的考虑。后来,刘大可了解相关情况后,后悔不已,然而只能哑巴吃黄连,全怪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当然,那是后来发生的事了。 得到黄正刚准许去南方考察后,刘大可很得意,道:“好了。小梁你明天一早就抓紧和相关厅局联系。联系好了,直接定上票,就说我老刘,想他们了,去看看他们。”接着,刘大可稍思忖,向服务员要来一页便纸,将相关厅领导的姓名,还有手机号全部写在了便纸上,然后交给了梁海星。 吴强静静的听着,有些羡慕,不由地道:“你们黄厅长真开通。”吴强若有所思,又似有心事,禁不住摇了摇头。 正兴奋着的刘大可接过吴强的话道:“黄老板也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工作能力和经验特别丰富。别看黄老板很严肃,但却很能体恤下属。”刘大可对黄正刚的一番赞扬,似乎触及到了吴强的心灵,不由的叹道:“我们一直在反对家长作风。其实,作为正职就是一个单位的家长,就应做到宽严相济。”刘大可见吴强有些伤感,就对胡老板转移话题道:“老胡继续敬酒啊。” 胡老板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间,刘大可让其敬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吴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言,就道:“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起床奋力追,我们继续喝酒。” 刘大可做事极为果断,经常说,机会有的是,就看能不能把握住,有时即使条件不具备,或是考虑不周到,也要先办了再说,等条件具备了也可能机会就错过了。天下瓜熟蒂落的事很少。否则,人的主观能动性也就体现不出来了。一个人的能力就体现在不具备条件还能办成事上。能力差的人主要表现在,虽然条件具备了,却把事办砸了。 清早,梁海星还沉浸在梦乡,刘大可便打电话提醒梁海星,抓紧联系去南方考察的事。刘大可还特别嘱咐梁海星:夜长梦多,只要离开马山,坐上飞机,才算出发了。否则,一个电话就走不成了。然后,刘大可又给胡老板打电话,让胡老板准备些土特产,以备考察用。 每年经常到部里开会,对全国厅局,尤其是分管相同业务的副职,刘大可很熟悉。昨天晚上,酒后回到房间的刘大可,很兴奋,品着茶,给南方相关厅局的领导打了电话,将去南方考察的事,告诉了对方。对方欢迎刘大可一行前往考察。刘大可心里很清楚,欢迎就意味着安排好服务接待。刘大可心里更明白,这年代,感情已变了味,都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道理也很简单,与对方只是开会认识,人家凭什么像对待亲人般好酒好菜招待你?不仅牺牲个人的业余时间陪你吃饭聊天,还要陪你去看那不知去了多少次的名胜古迹。感情是相互的,人家接待好坏关键看你带的东西价值如何。如果带的礼品不够贵重,也许第一次见面,出于客情或是礼貌,人家还会热情一些,但接下来的日子,人家会以各种理由回避你。想到这,刘大可打电话专门交待胡老板,对方出面接待的都是厅级领导,礼品质量要高一些。 与刘大可相识多年,胡老板很清楚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出门在外极为讲究脸面,尤其是在下属面前。更何况胡老板还有求于刘大可,现在出点血也是为了将来获得更大的回报。 在候机大厅,刘大可一见胡老板和徐经理,还有胡老板在马山公司的两个工作人员分别提着两个大编织袋气喘吁吁的迎面走来,就有些不高兴。刘大可与徐经理打过招呼后,对胡老板笑道:“胡老板,你这是去外地打工啊?”胡老板没说什么,四周望了一眼,接着拉开了编织袋的拉链,编织袋子内装了海参、鲍鱼等高档海鲜,全部用精致的礼品盒包装着。还有一些当地产的高档工艺品。刘大可一看,惊疑的目光望向胡老板,不由的笑了。胡老板道:“放心吧刘老板,不会让你丢人的。”刘大可笑道:“真是财大气粗。不过,送的时候,要看对方的身份,该省的时候就省着点。”胡老板道:“你放心吧,这是送领导的。送工作人员的在这里。”胡老板说着,又打开了另一个编织袋,里面全是些当地产的粗纺床上用品等一些价格不是很贵的礼品。刘大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快拉上吧。”刘大可说着,目光一直在注视着眼前有些寒酸的编织袋,道:“从哪里捡来的这么两个破编织袋子啊。”胡老板立即解释道:“别看这东西不怎么样,但却特别好放东西,还便宜,用完一扔也不疼惜。”刘大可见胡老板说的有道理,就笑道:“看来你是送礼的老手了。”不知是刘大可是讥讽自己,还是表扬自己,胡老板微微一笑,有些尴尬。 刘大可心情颇好,对胡老板道:“我们走贵宾通道吧。”刘大可话音刚落,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将目光望向梁海星,道:“小梁贵宾通道准备好了吗?”梁海星刚想说什么,厅办公厅接待科长,急忙走上前道:“已安排好了,贵宾室刘主任在等着你呢?”接待科长话音刚落,刘大可眉宇紧蹙,道:“刘主任?哪个刘主任,是新调来的吗?”接待科长急忙解释道:“不是,是副主任。今天他值班。”刘大可没再说什么,将目光望向胡老板,道:“还有多余的礼品吗?” “有啊?专门为路上遇到意外情况准备了几份。”胡老板说着,从包里掏出一高档杯子交给了刘大可,道:“刘老板,你看行吗?” 刘大可望了胡老板手中的杯子一眼,笑道:“什么破玻璃杯子啊?”胡老板见刘大可又误解了自己,忙辩解道:“这是最新研制的新产品,外面是玻璃的,内胆是银的,杀毒净化水质,近千元一只呢。”刘大可仔细望了胡老板手中的杯子一眼,似乎与普通的玻璃保温杯的确有些不同,就对厅接待科长道:“你把胡老板这杯子,送给刘主任吧。”接待科长哪敢随便接受刘大可客人的东西,就急忙推辞道:“不用,前两天还请他吃过饭呢。”胡老板见状,道:“东西我已拿出来,也不好再放回去了。科长你看着处理吧。” 刘大可见接待科长极力推辞,在大厅里担心影响不好,就小声道:“胡老板既然答应送给你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那接待科长从胡老板手里接过了杯子,道:“那我还是找个机会,送给刘主任吧。”接待科长说着继续上前走去,并不时转身对刘大可道:“我以为你们会走通往贵宾室专用的路呢?”刘大可瞟了身后的胡老板一眼,道:“是啊,我们有证,可以走专用通道,但胡老板没有通行证啊。”胡老板见自己麻烦了刘大可,就满脸的憨笑。刘大可刚想再说什么,一穿戴整齐的年轻人满面微笑的迎上前。接待科长见状,急忙来到刘大可身边,悄声介绍道:“这就是我刚才给您介绍的刘主任。”刘大可一听,急忙迎上前,笑道:“麻烦刘主任了。”见眼前刘大可对自己很熟悉,刘主任先是一怔,道:“欢迎刘厅长来我们机场视察指导工作。” 刘大可一听,笑道:“看我们一家子多会说话啊。知道你非常辛苦,特意给你带来一个杯子,冲茶喝。”刘大可说着向接待科长使了个眼色,接待科长急忙将杯子送给了刘主任。刘主任有些不好意思,道:“刘厅长考虑得真周到。”刘大可没有说什么,仔细打量着刘主任。刘主任有些不好意思。刘大可就道:“这小伙子,不仅人长得帅,而且这么年轻就提拔了中层干部,将来大有前途啊。”受到刘大可的夸奖,刘主任更有些不好意思,刘大可又道:“怎么样,上次我们喝酒,我就对你说,好好干,前途无量。”刘大可一席话更使得眼前这刘主任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是第一次认识刘大可,什么时候在一起喝过酒啊。但领导的话永远是对的,那刘主任对刘大可道:“飞机还没到,还得过一会儿才能登机,我们先到贵宾室喝点茶吧。” 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胡老板介绍道:“这是省工商协会的胡zhuxi,一块陪我去南方考察。”听了刘大可的介绍,胡老板满脸的茫然,心想:“什么时候给自己明确zhuxi了”胡老板尴尬的和刘主任握着手。 或许刘大可看出了胡老板的心思,就向胡老板使了个眼色。刘主任接待的是刘大可,对胡老板的身份并不在意,和胡老板握过手后,引导着刘大可向贵宾室走去。胡老板的目光不时的望向眼前的刘大可,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徐经理急忙上前,对胡老板道:“老板,你先去贵宾室,我去把行李托运手续办了吧?” 胡老板点了点头。刘主任一听,忙回头,道:“不用了,在贵宾室就能办理。” 302、电梯里的故事 走进贵宾室一看,全部西装革履,肤色黝黑的胡老板如同一位乡巴佬,一进门,就想在在靠近贵宾室门口的角落里找个地方随便坐下。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胡老板的心思,望了胡老板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胡老板道:“里面这么多的座位,你坐在角落里干什么!”刘大可说着向贵宾室正中央的位置走去。胡老板有些尴尬,就道:“我觉得这里离门口近,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方便。”刘大可又笑了笑道:“你以为这里是休息室啊。你说的正好相反,一会儿走的时候从里面直接去安检,和进来是两回事。” 虽然刘大可的声音很低,但似乎伤到了胡老板的自尊。胡老板的脸色青紫相交,更加难看,没再坚持,紧跟在刘大可的身后,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机场刘主任上前,对大可道:“刘厅长,你把你的机票还有身份证交给我,我去办下登机和行李托运手续,待会儿,你们直接登机就可以了。”随着机场刘主任的百般关照,尤其听说刘大可的身份后,整个贵宾室惊异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感到特别的荣光。胡老板也自豪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似乎沾了多大的光。刘大可似乎习惯了眼前这一切,很自然。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对胡老悄声道:“在这官本位的社会,职务就是护身符。等有机会,我帮你解决个省政协委员吧。” 刘大可一语,正中胡老板心意。作为一位农民企业家,走南闯北看惯了世俗的白眼,甚至有人把他当成冤大头、钱袋子。一旦挂上官衔,在社会上有个身份,那情况就不一样了,立马会变了个人的似的,腰杆也硬了。 那是一年的夏天,有次,去sf递交申报项目的材料。上电梯时,遇见一位同他一样,长的有些着急,且皮肤黝黑甚至有些锈色,身穿老头衫,脚穿方口布鞋,满身散发着呛人烟味的老者。胡老板第一感觉,那老者是一位饱经沧桑的农村老汉。不同的是,那老者身边跟着一年轻白面书生,紧跟其身边,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老者似乎有些木纳,低着头。胡老板急于送材料,因此,电梯门一打开,就急忙往电梯里挤,而那一农民打扮的老者一点也不相让,旁若无人般往电梯里钻,撞到了胡老板的身上。胡老板有些生气,刚想发作,那老者身旁的年轻人便急忙上前,对胡老板斥责道:“挤什么啊?你不认识啊,这是s长。”听到年轻人的喊叫,门口站岗的武警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即冲到电梯门前。胡老板这才发现,眼前这老者的确有些面熟,仔细一看,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但远比电视上显得的苍老。顿时,胡老板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更令其担心的是,一旦和武警争执起来,又得罪了s长,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别说是项目有可能黄了,还有可能被送进公安局进行审查。还没等武警开口,趁着电梯门还没关,胡老板急忙退出了电梯。望着那s长,满脸的堆笑,不停的赔着不是:“对不起,对不起。”那老者似乎很有修养,根本不正眼瞧胡老板。s长身边的年轻秘书,很快将电梯门关上。惊险的一幕,瞬间结束了。 受到惊吓的胡老板,再也没敢坐电梯,一直走到十七楼送交了项目所需要的材料。后来,胡老板特别留意了电视新闻,那老者的确是省领导,不过不是s长,是副s长,而且负责项目审批的副s长。得知这一切后,胡老板更是后怕,如果被那副s长发现是自己顶撞了他,说不定那项目会黄了。万幸的是,递交上材料不久,项目便批了下来,电梯里发生的故事对项目的审批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电梯里的故事发生后,胡老板对那副s长的印象特别深刻,就格外留意起了电视新闻。一出现那副s长,胡老板就睁大了眼睛观看。电视上,那副s长西服笔挺,精神矍铄。胡老板的内心不免一番感慨:人靠衣服,马配鞍,更神奇的还是人的职务。每个人的内心外人很难看到,但有身华丽的装饰,再配上那看不见的头衔,人们会高看一眼。因此,人们拼命的粉饰着自己,削尖了脑袋往上钻。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或许道理就在于此。 虽然胡老板很清楚刘大可的能量,但当刘大可提出要为胡老板解决省政协委员时,胡老板仍感到如同做梦般,充满惊奇,不由道:“真的啊。” 刘大可微微一笑,很认真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胡老板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道:“我的意思,就我这本事,还有这模样,能混进省政协吗?”似乎胡老板很有自知之明,说着,不由的将自己打量了一番。 刘大可一听,不由的在心里骂道:“真是死锗拖不到墙上,狗肉上不了大席。”刘大可故作生气道:“你的本事咋了?你知道吗?政协委员里有个工商和农民界别,农民、企业家两个界别你都占了,再做做工作,肯定没问题。不过,这事不能急,得等机会。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为将来出人头地垫石铺路。如今有钱了,下步的努力方向就是再提高个档层……” 胡老板一听刘大可称自己有钱,就以为刘大可还想轧自己的油水,就插嘴道:“我就卖了几套破房子,没存几个钱,这社会有钱的人多了。”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胡老板的心思,尤其是见胡老板反驳自己,顿时,显得有些不高兴,道:“你有没有钱我还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从你的利润里提出一些来,做些公益事业,比方捐赠希望工程,帮着乡村修路,扩大一些社会宣传。这样也会树立起企业的品牌,对你们企业发展有好处,个人的知名度提升了,社会认可了,光环就有了。别整天把钱看得那么紧,挣钱不就是花的吗?花出去的才叫钱,利益最大化才是资本。花不去的就是废纸,没有收益就是糟蹋。” 胡老板见刘大可的话颇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 日后,胡老板真的按刘大可说的去做了,而刘大可也真的帮着胡老板搞到了省政协委员的身份。当西装革履的胡老板挂着政协委员的出席证出现在一同参加会议的刘大可面前时,刘大可先是一愣,竟然没有认出来,不由地道:“当上政协委员,人也精神多了。”当然,这是刘大哥被任命厅长以后的事了。 也许这正是胡老板赞佩刘大可的主要原因,在心中,胡老板将刘大可当成了神。 按照预先考察路线,刘大可一行,首先到了a省。 一走下飞机,刘大可便把梁海星、胡老板叫到一边,刘大可首先问道梁海星:“你了解这几天他们的接待情况吗?”梁海星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意,没加思索便道:“与他们联系时,我作了些了解,对我们这次外考察接待,他们厅比较重视,责成对口的一位党组副书记、胥副厅长全权负责……” “噢。老胥啊,老伙计了,到部里开会,我们多次分在一个组讨论。”刘大可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我印象中,老胥年龄不小了,可能快退休了。”梁海星对这胥副厅长并不了解,面对刘大可的提问,摇了摇头。刘大可道:“你接着汇报。”梁海星道:“平时吃饭游览主要由办公室程主任陪同,他们厅里还专门安排了一辆高档面包车和专门的司机为我们服务。今天晚上,请我们吃饭的一共有六个人,除了主陪胥副厅长外,副主陪是分管人事工作的吕副厅长,其他人员还有人事处长、综合处长、办公室主任、接待科长。”未等刘大可发话,胡老板便感慨道:“这么隆重啊,刘厅长人缘真好,这么多领导出面欢迎。”胡老板并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胡老板话音尚未落地,便被刘大可瞪了一眼。刘大可笑道:“你懂什么啊,还隆重呢,正职都没出面。”刘大可说完,又对梁海星道:“看来对方主要陪同人员就是老胥、吕副厅长,还有那办公室主任、接待科长四个人了?”梁海星很清楚刘大可的心思,就点了点头。刘大可又转身对胡老板道:“这样,你准备五份东西,三个厅领导稍好一点,另外两份一般的。”胡老板有些不解,道:“不六个人吗?”虽然胡老板的话使刘大可有些不耐烦,但仍笑道:“你懂什么?正职虽然没出面,但也要准备一份,我们玩的如何,关键看正职。的态度。那办公室主任,还有接待科长作为具体办事人员也要表示一下。”胡老板更加不解:“那司机呢?”刘大可见胡老板仍不明白其心意,就用手指指着胡老板,笑道:“别看你是商人,但对接待上的事,一点也不懂。那司机怎么了,你不给他表示,他还敢把你拉到沟里去啊;你送他东西再多,他也不可能给你弄架专机来。你按我说的先准备着,一会儿我们走出机场后,你抓紧送给他们,礼在人情在。”刘大可说着,又对梁海星道:“还了解到其他的情况吗?”梁海星接着把晚上陪餐人员的酒量以及游览的路线、时间安排等事项,向刘大可一一作了汇报。 刘大可叹道:“他们陪餐的六个人,我们才四个人,人数上就处于劣势,而且老胥的情况我了解,酒量非常大,看来晚上是一场恶战。”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一直玩手机的高燕道:“小高,开始你可以隐藏一些,等喝到一定的程度,你可要冲上去啊。”一直在玩弄手机的高燕不知刘大可在说什么,就点了点头。刘大可又对胡老板嘱咐道:“你得有点眼神,要学会说话,便光顾了憨吃傻喝。”胡老板一听,笑道:“你就放心吧,这样的场合我见多了。”刘大可望了胡老板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如果小赵在就好了,最起码我们多一份力量。” 待一切交待好后,刘大可一行急忙向出机口走去。 303、心凉 刘大可一行刚走出出机口,梁海星便四处张望起来。同样,因与刘大可等人不熟悉,a厅负责接机的办公室程主任举着牌子四处张望着。梁海星见状,急忙迎上前,对程主任道:“你是程主任吧。”程主任顿时恍然大悟。 简短寒暄后,梁海星便将刘大可向程主任作了介绍。程主任握着刘大可的手,道:“欢迎你们来考察。我们上车吧。”刘大可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住程主任的手,挺着胸脯,平视着对方,满脸微笑道:“给你们添麻烦了。”那程主任反应极快,道:“刘厅长客气了,你们这是传经送宝,听说你率队来我们厅,我们胥厅长非常高兴,亲自审定了接待方案,还说,要和你好好的交流交流。”对方一番话,使得刘大可很高兴,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将程主任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道:“怪不得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办公室主任,有一副好口才啊。我和老胥是老朋友了,我酒量照老胥差远了。”那程主任似乎从刘大可话语里听出了什么,笑道:“看来刘厅长和我们胥厅长关系真铁,你们都这么谦虚。我们胥厅长说,他酒量不如你,还吩咐我们,今天晚上,要陪好您。”刘大可听后不由的大笑起来,道:“看来老胥今天晚上有准备了。”刘大可说着,转身对身边的梁海星还有高燕道:“你们年轻人要好好的表现啊,千万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刘大可与程主任说笑着向机场外走去。 虽然刘大可对程主任极尽赞美,但在心里,那程主任最初留给刘大可的印象并不好,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光顾了陪刘大可说话,面对胡老板还有梁海星拿着沉重的行李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走出机场,专门接刘大可的面包车已停在了机场门口,程主任对刘大可道:“我们上车吧。”梁海星见状,急忙上前为刘大可拉开了车门。但刘大可并没有急于上车。刘大可似乎看出了程主任的心思,就向胡老板使了个眼色,胡老板顿时心领神会,将事先准备好的礼品放在了程主任面前。刘大可道:“给老胥还有你们带了点土特产,先放到车上吧。”望着眼前的礼品,程主任眼睛顿时一亮,道:“刘厅长您真是太客气了,大老远的还带什么东西啊。说不定,过两天我们又专门去麻烦刘厅长了。”刘大可笑道:“那好啊,热烈欢迎,我专门等你。”程主任喊下司机打开后备箱盖,将礼品放进了后备箱里。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程主任的举动,分明看到,程主任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编织袋内的物品,其用意不是将刘大可送的礼品放到车上,而是极力想弄清刘大可带来了什么贵重礼品。果然,程主任比刚刚见面时热情了许多,掏出烟,先让了刘大可,道:“飞机上不让吸烟,你们一定憋坏了吧。”刘大可连忙摆了摆手,道:“对不起,我不吸烟。”程主任又将烟递给胡老板,胡老板刚想接,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将目光望向身边的刘大可,见刘大可眉头一皱,便急忙摇了摇头。程主任又向梁海星递烟。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刘大可最烦吸烟,就道:“我烟瘾不大,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好,那我也不吸了。我们抓紧上车吧。估计现在胥厅长快到饭店了。别让胥厅长等的时间太长了。”程主任说着向副驾驶的位置走去。 胡老板似乎也看出了程主任的心思,就赞叹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瞟了正急忙上车的程主任一眼,向胡老板会心的笑了笑,悄声道:“为什么一见面先让你准备好礼品,现在明白了吧。”胡老板同样笑了笑,悄悄的向刘大可竖起了大拇指。 面包车一驶出机场,刘大可等人俨然感受到了与北方不一样的景色。若大的棕榈树矗立道路两旁,尤其是不远处的山峦更是茂密葱茏,一幅春天的景色,似乎连空气也特别清新,弥漫着清幽的花香。 回首见刘大可等人目光不住的望向车外,还不停的指指点点,尤其是高燕,拿着手机不停的拍照,程主任就道:“你们这是第一次来我们厅吧。虽然不同你们北方那样寒冷,但如果你们两三个月前来,这里的情景就大不一样了,满山遍野的鲜花,还有各种瓜果,不仅漂亮,也好吃。现在季节有些晚了。” 望着车外,不远处,山上高大的山竹,有些东倒西歪,高燕不由的惊叹道:“这竹林怎么了?”程主任便解释道:“这就是冬雪造成的。南方气温较高,下了雪后接着化了,然后又落上一层雪,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冻雨,相当于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时间一长,便把竹子压弯了。本来我们这里很少下雪,但前两年,天气有些反常,遭受了一场严重的冻雨,结果这竹林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听了程主任一番介绍,众人不住的感叹大自然的神奇。程主任主就道:“我们南方的景色,的确不同于你们北方,主要还是气候上的原因,我们这里一年二百多天处于雨季,特别是到了夏天,家里的被子一直很潮湿,因此山上植被特别好。我去过你们北方,你们那里的山,尤其是到了冬天,都光秃秃的,给人一种特别凄凉的感觉。我们这里就不同了,常年山林都是绿的。”刘大可等人一直在认真听着程主任的介绍。 突然间,程主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道:“你们北方的道路比我们这里好,尤其是高速公路四通八达。还有你们的经济比我们发达,我们还属于落后地区。”刘大可接过程主任的话道:“我们省尤其是高速公路比你们这里强,但主要还是我们地理位置与你们不同,你们这里山岭特别多,我看到有个对比,修建每公里高速路的费用,你们是我们的两倍还多。”程主任知道刘大可在变相赞美他们,就笑道:“主要原因还是我们经济落后。”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心想:是想拿经济落后来掩盖接待质量不高吧。但事后却证明刘大可多虑了。 一路上的美景,还有程主任绘声绘色的介绍,载着刘大可的面包车向一山林深处驶去。 这里的山岭的确不同北方,入云水杉,挺拔竹林,层次分明的茂密森林构成天然的水墨画,一幅幅美景不时从眼前掠过。面包车在盘山公路上奔驰着,尤其是当两眼望向车外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很容易给人一种粉身碎骨的联想。 程主任不由的回头张望了一眼,见身后的高燕一直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道:“你放心,我们师傅的车技绝对一流。这条路他已经开习惯了,绝对安全。” 被程主任看出了心思,高燕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程主任又道:“我们这里大山特别多,作为司机必须学会在山路上行驶。这点与你们北方不同,北方的司机一般不敢在我们这里开车。我们每次上山前,都要把车维修一下,及时更换一下刹车片。如果刹车片不好,绝对不能开车上山。还有车况必须要好,一旦车坏在山路上就麻烦了,不仅维修人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赶到,因为山路狭窄,而且已又是盘山路,视野有限,很容易发生车祸。”听了程主任一番介绍,高燕在心里不断祈祷:车千万别坏在这崎岖陡峭的山路上。 交谈间,终于来到半山腰稍平整的一坡地,程主任指着眼前一茂密山林,道:“快到了。” 程主任话音刚落,刘大可不由的挺直身子极力向前张望,见眼前既没什么高楼大厦,也没豪华招待所,极爱脸面的刘大可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心想:在山沟沟里接待我们啊?自己倒无所谓,那胡老板会怎么想,找个山里的招待所随便住下,对自己也太不尊重了吧,自己的脸面往哪放。 刘大可胡思乱想间,面包车驶进一胡同。不长时间,两扇铁门映现在了刘大可眼前,那铁门极为普通,如同村居。刘大可心里更凉。程主任道:“到了。” 程主任话音尚未落地,面包车便来到铁门前。随着两声鸣笛,铁门缓缓打开,接着传来两声狗叫,刘大可先是一惊,见一拴着铁链子的德国狼狗正向面包车猛扑过来,刘大可心想:这哪是招待所啊,分明就是一所民宅。程主任匆忙解释道:“这是退役的警犬,看家护院特别好。别看他很凶,一旦进了这院子里,尤其是和它打过招呼后,特别温顺,但对外面的陌生人则不同了,它会猛扑上去,毫不留情面。”听了程主任介绍,高燕起身好奇的目光望向车外,见那狼狗上前猛扑,足有人高,不由的一惊,大声道:“这么大啊,好吓人啊。” 程主任又向刘大可介绍道:“这里是我们厅唯一在风景区修建的招待所,因在山林深处,很静。特别是有些村民经常前来骚扰,就养了这条狼狗护院。” 304、传奇建筑 驶过铁门后,一若大平整院落映现在了刘大可眼前:青石板路面的左边是很大的花园,一片墨绿的山竹与月季、映山红相间,红红绿绿,蝶飞蜂绕。右边是一潭很大的湖水,湖中还有岸边的亭子更是增添了不少的韵味,尤其是清澈见底的湖水荡起层层涟漪,在夕阳的映衬下,不时的泛着金光,正前方不远处,犹如白龙般翻滚着的清泉流入湖中。湖的右边耸立一座高山,极为挺拔,如同刀削斧劈般。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不由的惊叹道:“这景太美了,简直是仙境啊。”高燕没有说什么,拿着相机,对着眼前美景一直在狂拍。 眼前的景致彻底改变了刘大可最初的态度,被眼前美景深深的吸引,目光不停的环顾着四周,尤其是望着前方不远处错落有致的明清古建筑,更是充满无限的感慨:“在这深山,有这么一住处,可谓天公造物,人间奇迹,真是仙人居啊。”见刘大可对眼前景致极为感兴趣,程主任进一步介绍道:“作为古建筑群,年代已久,关于它的历史,当地山民有着各种传说。有传说是宋朝修建的,曾是岳家军的练兵场,但这种传说,被文物专家否定了,据考证,里面的建筑具有明朝风格。因此,又有传说是宋朝修建的,明朝进行过大修。也有传说是明朝一位隐士的住宅,明朝洪武年间,一位家境殷实的举人在给皇帝朱元璋的奏折中,无意中出现了‘尚且’一词。那举人担心引起和尚出身的朱元璋大怒,诛连九族,连夜逃出都城,变卖家产后,逃到了深山,先居住下来,后来发现这里有一开阔地,而且隐蔽很深,风景也极佳,就建起了这处住宅。也有传说,这里曾是明朝一山大王和姨太太的住宅,具有易守难攻的优势,占山为王。也许由于较为偏僻的缘故,后来这处住宅就闲置下来。三十年前,喜欢爬山的胥厅长路过此地,无意发现,深山老林萦绕下,竟然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稍整修便是度假休闲圣地。胥厅长内心非常激动,还是接待科长的胥厅长就下决心,一定要说服厅领导,将此处建筑买下来。后来一打听,这处古建筑已被附近村民当作了仓库。不过,当时非常破烂,有的房间屋顶破损严重,连遮风避雨的功能都起不到。这院里的湖起先也只是一处不大的池塘,污泥浊水,长着各种水草,一副败落景象。多次调研考察后,胥厅长就向厅领导建议,以教育培训中心的名义将此古建筑从当地百姓手里买下来。胥厅长的建议得到了厅党组的大力支持。而当地百姓觉得一处破宅子,值不了几个钱,就同意卖给了我们厅。后来,经过多年的改造,终于有了现在的规模,成了我们厅对外接待中心。” 听着程主任的介绍,刘大可不停的赞叹道:“绝对大手笔。这就是大眼光,大视野,政治家的智慧。” 刘大可与程主任说笑间,面包车来到了一青砖琉璃瓦典雅古朴的四层楼前。接待人员见状,急忙上前为刘大可打开车门。刘大可一下车,笑容可掬的胥副厅长便迎上前,与刘大可握着手。未等刘大可开口,胥副厅长便道:“车还没到,就听到你们爽朗的笑声了。你们在聊什么啊,这么热闹?”刘大可道:“在欣赏你那政治家的杰作呢。”胥副厅长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意,很自豪,道:“我也是歪打正着,给厅里捡了个大漏。严格说,我只是提议,真正的功臣是我们老厅长叶长林。那才是真正的政治家。走,我们边走边聊吧。”胥副厅长说着,与刘大可向楼内走去。 一走进大厅,刘大可的双眼如同被电了般,直径足有一米的四根笔直高大且泛着水波金光的立柱均衡的矗立在大厅四周,如巨人般托付着大厅,壮观震撼,给人一种历史的沧桑感。胥副厅长走上前,望了刘大可一眼,道:“老刘,你知道这是什么木料吗?”对木料略知一二的刘大可没有急于回答,先是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又贴身上前嗅闻着。 望着眼前的情景,站在一旁的胥副厅长禁不住道:“看来你老刘对木料还真有研究。”似乎受到了胥副厅长的鼓励,刘大可疑惑的目光望了身边的胥副厅长一眼,猜测道:“是金丝楠吧?”胥副厅长笑道:“你真是专家,是。严格来说,是小叶祯楠。金丝楠最好的一种。”胥副厅长说着,指了指四周墙角道:“你看这四周了吗,支撑整座楼的主体全部是这种金丝楠。而墙体内外侧全部为青砖,特别厚,大约在八十公分,可以说是冬暖夏凉。也可能当时为节约成本,或是为了保暖,因为毕竟在深山,到了冬天,天气还是有些寒冷,墙体里面是土质。开始我们担心不结实,在修补的过程中,对墙体里的土质进行了化验,结果发现,墙体里的土质成分非常复杂,主要由糯米、石灰和当地的红土组成,专家称,整个墙体不亚于现在的水泥。因此,整个建筑虽经近数百年风雨侵蚀,依然结实如初。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装修的时候又进行了一些加固。” 听着胥副厅长的介绍,眼前这古建筑如同一位老人,在娓娓诉说着其沧桑的经历,令人肃然起敬。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道:“刚才听你们程主任讲,当时你们买下来的时候花的钱很少?” 胥副厅长微微一笑,看上去很得意,道:“这片院子占地接近十五亩,当时从村民手里买下来的时候花了五十多万,加上后来的修整,一共花了不到二百万。而现在,曾有开发商想从我们手里回购,出价两个亿。房子修整后不久,市文物部门曾以保护文物的名义,想以两千万的价格收回。我们提出,既然是文物,那就请提供这房子的年代,哪些名人居住过等文物史料的依据。如果我们认为,依据充分,我们可以拱手相让。文物部门提供不出来,后来就不了了之。” 回忆着过去,总是充满着美好,兴奋的胥副厅长说着,竟停了下来。向刘大可讲述了发现这处建筑的经过。 “刚才我说了,这要归功于我们老厅长叶长林同志。其实,发现这处古建筑非常偶然。当时的情况和现在完全不同,原来的胡同口很窄,一条羊肠小路,而且长满乱树杂草,不留意很难发现。爬山时,我有些内急,山上哪有厕所啊,而且那天,我陪着的客人又特别多,就想找一偏僻的地方方便一下。安顿好客人后,我就急忙找地方解决内急。顺山路,刚走进这胡同,突然背后传来一山民的吆喝声,问我干什么的。把我吓了一跳。但眼前的景况似乎提醒了我,这里竟然住着人?使我对眼前的破烂胡同感到有些好奇,就想探个究竟。解决完内急后,我和那山民闲聊了起来,很快取得了看仓库山民的信任,我又送了那山民一包烟。那山民告诉我,沿山路里面,有几处旧宅,被附近山民当作了仓库,里面存储着村民私留的粮食。当时我就感到好奇,这地方竟然还有仓库?在那山民的陪伴下,沿长长的山路向里走去,突然有一宽大的院落映现眼前,我顿时眼睛一亮。我当时就想,如果能把这地方买下来,稍改造装修后,接待外地客人或上级领导该有多好啊。我顺手拍了几张照片,洗出来后,连同我的想法一块报告了我们老厅长叶长林同志。老厅长一听,尤其是看到我拍的照片后,非常感兴趣,立马安排车让我带路进行了实地查看。一番考察后,叶厅长当场就决定买下来。而且特别嘱咐,千万不能走漏风声。叶厅长作风果断,向来作事雷厉风行。决定购买后,老厅长开始到处化缘,先将房产购置下来,前后又用了大约十年的时间进行修整,才有了现在的规模,为我们以及后人留下了难得的资产。所以说,我们老厅长才是真正的政治家。” 胥副厅依依的目光打量着楼内的一切,如同欣赏着宝贝。 胥副厅长与刘大可等人说笑着正欲向楼上走去,程主任急忙来到胥副厅长身边,随后又在胥副厅长耳边低语了几句。胥副厅长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 程主任刚离开胥副厅长,胥厅长便对刘大可道:“老刘,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刘大可不清楚胥副厅长的心意,就有些困惑。胥副厅长又道:“我一个快退休的人了,你能来看看你老兄,已给足了我面子,还带这么贵重的礼品干什么?”刘大可恍然大悟,笑道:“老兄退休是zz上的事。即使退了,也是我德高望重的好老兄。再说,说的好听一点是来看老兄,实际上是麻烦老兄。既然麻烦老兄,总要表达一下心意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听了刘大可一番表白,胥副厅长很高兴,就笑道:“怪不得薛部长很赏识你,同样说出来的话,你老刘说出来就特别中听。今晚咱哥俩好好的喝一杯。”胥副厅长说着继续向楼上走去。刘大可似乎对胥副厅长的话很感兴趣,就停下脚步,问道:“什么时候薛部长表扬过我了,我怎么不知道?”胥副厅长似乎故意在向刘大可卖关子,就装作随意地道:“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讲给你们听。”其实,刘大可有着自己的考虑,好话要公开讲,听得人越多越好,那是宣传自己的最好时机,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 305、特殊礼物 在去餐厅的楼道里,胥副厅长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功绩之中,继续向刘大可长介绍起了眼前的接待中心:“从外面来看,古朴雄浑,而里面全部是斗拱结构,整个建筑没有一颗铁钉。”随着胥副厅长的介绍,刘大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楼下大厅的四周。 胥副厅长继续介绍道:“更重要的是顶层,从外面看像是亭阁,实际上是一个大晾台,后来有专家考察认为是晾望所,站在晾台上面,四周看得非常清楚。古人做事,比现代人考虑得周全多了。”刘大可在认真的听着,心想:胥副厅长介绍的都是古建筑共有的特点,也许古时冶炼技术有限,或铁器大多用于了制造兵器,好多古建筑内部都没有铁打。甚至连家俱都是卯榫结构。 胥副厅长说着来到了餐厅。 一走进餐厅,不仅房间很大,尤其使刘大可感到震惊的还是那窗户,果然是古建筑,窗棂全是古雕刻,镂浮皆全,各种人物栩栩如生。刘大可不禁走上前,仔细观察了起来,嘴上不停的赞叹道:“古人就是厉害,在某些方面,古人的智慧超出了现代人。或是说,有些工艺,现在失传了。你看这设计,这雕工,现在的木工根本做不出来。”胥副厅长望了一眼,道:“这房间是原来留下来的。但漆是后来刷的。其他的房间是现代人仿刻的,不过无论是工艺,还是木料都不如这座楼。”胥副厅长说着向餐桌主陪位置走去,然后指了指自己右边位置,道:“老刘,你先坐下吧。其他客人的位置由你来安排吧。” 在刘大可的印象里,南方对用餐的座位极不讲究。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不由的一怔,随口道:“你们南方也是按这规矩来坐?”胥副厅长笑道:“是啊,我们这是按国宾的礼节来安排的啊。和你们北方有什么不一样吗?”胥副厅长的目光同样充满疑惑。 刘大可微微一笑,对胡老板道:“老胡,你坐胥厅长身边吧。”然后,刘大可又对梁海星和高燕道:“剩下的位置你们两个随便坐吧。” 人员全部坐齐后,胥副厅长、刘大可分别将各自随行人员逐一作了介绍。胥副厅长望了刘大可一眼,道:“这么多人一时熟悉不过来。一会儿,边喝酒边加深感情,边认识吧。”刘大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于是,胥副厅长就让程主任上菜。接着,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服务员手端菜盘,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进来,如同舞蹈表演。服务员个个靓丽标致,阿娜多姿。刘大可眼前一亮,就禁不住赞叹道:“从哪特招的这么多有特色又漂亮的服务员啊。” 胥副厅长望了一眼上菜的服务员,淡然道:“这些服务员都是从当地招的。”望着个个端庄惊艳的服务员,刘大可的目光更是充满惊奇,道:“怪不得人说江南出美女,个个如同出水芙蓉,又如水晶,玲珑剔透。” 耳闻刘大可的赞美,胥副厅长微微一笑,道:“一来当地的经济发展,还主要是农业,人工费便宜;二来也为了和当地搞好关系,缓解一下当时买这片楼产生的矛盾,帮助当地解决下就业,增加当地山民的收入。” 见刘大可的目光充满困惑,胥副厅长又解释道:“说实话,在购买这片古建筑时,当时的房地产业刚刚兴起,对古建筑的价格评估的有些低。前些年,当地的山民曾到厅里闹过,说是这个院卖贱了,要求加钱。这怎么可能呢。厅里没有答应。他们便集体到省里上访,甚至还把sf机关门口给堵了。后来,厅里想了个折衷方案。厅里花的都是财政上的钱,再说都签协议了,价格肯定没法增加,但也考虑到当地山民的实际困难。这里的大部工勤人员都是从当地招来的,还与年轻人签订了劳务合同。这里用的米菜肉等食材也大部分来自于当地,不仅价格便宜,还有机环保。请大家尽管放心吃就是了。”胥副厅长说着,突然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满桌的酒菜,道:“我们这里不同于你们那里,到处是海鲜,但我们这里有的你们那里也轻意吃不到,新鲜就不说了,这一桌可以说全是山珍,菌类、猪肉,还有鸡鸭,都是山上的,在你们北方绝对吃不到。你们那里的猪都是用饲料喂大的,猪肉吃到嘴根本没什么味道,你尝尝我们这里的猪肉,不仅劲道,而且味道特别香。还有这熏猪肉,味道更加特别。” 随着胥副厅长的介绍,刘大可夹起一块熏猪肉,刚要放到嘴里,准备品尝。胥副厅长又道:“别看这颜色差了些,但味道特别鲜美。”刘大可一品尝,果然味道鲜美,肉香四溢,就赞叹道:“味道的确不错,是野猪吧。”胥副厅长微微一笑,夹了一块猪肉放到嘴品尝一番后,道:“偶尔在山民家里可能吃到野猪肉,但这桌不是。不过与猪野肉味道差不多,都是村民在深山里放养的。” 胥副厅长话音刚落,程主任就介绍道:“是野猪与土猪杂交的,肉质比野猪还鲜美,而且还少了腥味。” 听了程主任介绍,刘大可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侧目望向胥副厅长:“真的?”胥副厅长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忽然间,胥副厅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刘大可道:“反正你们在这里要住上几天。抽时间,我领你们到山民家去吃顿正宗的山饭,全是山上的野味。”刘大可点了点头,望着满着的酒菜,若有所思,道:“这桌菜有一千多吧?” 胥副厅长一听,不由的笑了,道:“一千?三千都超了。”胥副厅长说着指着眼前一盘熏肉道:“这是十几年的熏肉,生肉一斤就好几百。”刘大可有些尴尬,就道:“比在我们那里吃一顿海鲜还要贵。” 高燕听后感到惊奇,目不转睛的望向眼前的熏肉炒笋片,不由的道:“去年春节,我一个在南方工作的同学,给我用快递寄了几斤熏肉,当时我还问过她价格,她说不是很贵,只是怕我吃不上这味道,就给我少寄了点,让我尝个鲜。当时我还想,那同学真小气,寄这么点东西给我。没想到价格这么高。”高燕说着望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高燕,不停的摇着头。 突然间,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将目光望向胥副厅长。胥副厅长似乎没有在意二人在说什么,望了刘大可一眼后,对坐在刘大可身旁的程主任道:“刘厅长他们走的时候,每人送一份熏肉。”然后又刘大可道:“你回去不要送人啊,这里的熏肉不同于其他地方产的,纯正的山猪肉,又是山民用山木熏制的,味道绝对好。其他地方难以品尝到。” 刘大可觉得本来就麻烦对方,见对方又要送自己熏肉,而且价格这么贵,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就道:“算了。我们还要到其他地方考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到厅里。”胥副厅长微微一笑,道:“没事。礼品盒包装,拿着挺方便的,别说这时节,就是在夏天放着也不会坏的。”胥副厅长说着,又对程主任道:“然后再每人送点我们这里菌一类的山珍。”胥副厅长说着又悄悄对刘大可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我很快就要退休了,说了不算了。趁着现在还说话算数,就让你老兄表现一下吧。”胥副厅长说着望了满桌丰盛的菜肴一眼,对刘大可道:“菜基本上全了,我们操家伙吧。” 刘大可很清楚胥副厅长接下来将要干什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胥厅长我还给你带来一张特殊的礼物呢。”刘大可说着,目光四处搜寻了一遍后,将目光望向梁海星,道:“你把我的包拿来。”胥副厅长有些不解,道:“什么礼物啊。”胥副厅长的目光充满期待。 刘大可从梁海星手中接过文件包,找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胥副厅长。照片上,刘大可正与胥副厅长喝交杯酒,旁近站着一个rd笑。望着眼前的照片,胥副厅长顿时明白了一切,指着旁边大笑着的人道:“这不是薛部长吗?”刘大可点了点头,然后向众人展示了一下照片,对身旁的胥副厅长道:“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胥副厅长一听不由的笑了,道:“我怎么不记得啊。当时薛部长还任副职。那酒桌上,除了薛部长外,都是地方的厅局领导。你当时在另外一桌吃饭,我一看你在敬酒,就给你使了个眼色。本来当时我的意思是想让你给薛部长敬酒,我好借机在旁边为你美言几句。作为同期的处长,我任副厅长都好几年了,你的职务一直没解决,想让你借机给薛部长敬酒,引起薛部长的注意,作为分管部领导,在你们选拔干部时,薛部长的意见很重要。没想到,我刚想介绍,却被薛部长怼了回去。你还记得当时薛部长说什么来着吗?”刘大可一直微笑着,未语。胥副厅长指着刘大可,笑道:“那天是不是你一激动,喝多了,全忘了?”胥副厅长见刘大可仍笑而不语。胥副厅长又继续道:“薛部长对我说,你转业到我们系统才多少年啊。我和大可不比你熟啊?不过,大可这些年进步的确有些慢。我干副部长都好几年了,大可才任命了个处长。算了,我一听你们关系这么熟,还用得着我介绍啊?” 听着胥副厅长的介绍,刘大可笑而不语,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 306、新的盘算 “然后,薛部长让我先敬你酒。当时你死活不喝。弄的我左右为难。你说我年龄比你小,让我先干两杯,然后和我喝交杯酒。我接着喝了两杯酒,你没有办法,在其他人的起哄下,我们两个喝了交杯酒。当时场面很热闹,所有的会议代表目光都望向我们这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结果被部办公厅的同志拍了下来,我任命副厅长到部里向薛部长报到。薛部长还提及当晚发生的事。问我忘了没有。我不好意思回答。薛部长就从抽屉里取出了这张照片。我觉得挺有趣,就向薛部长讨要照片,薛部长没有给我。告诉我,是部办公厅的同志拍的。我顿时明白了薛部长的意思,就让部办公厅的同志加洗了两张,本想寄给你。结果,事一多,就忘了,这次来看你,顺便给你捎来了。”刘大可笑道。 “我那不是谦虚吗?部长在,你怎么能先敬我酒啊。没想到,薛部长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当时我觉得你喝了不少,走路都有些摇晃,以为那满满两杯酒你喝不下。结果你不但喝下去了,而且一点事也没有。没想到,我给自己挖了个坑。我们好不容易又见面了,今天晚上一定喝个痛快。”胥副厅长说着,从刘大可手里接过了照片,程主任见状,急忙上前,欲替胥副厅长保管。胥副厅长道:“这么珍贵的礼物,我得自己保管。”胥副厅长说着,将照片放进了身旁的文件包里。 “我走后,薛部长说什么了?”刘大可望着胥副厅长道,有些急切。 胥副厅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笑道:“你是在套我的话啊?还惦念着薛部长表扬你的事啊。看来,今天晚上我不早点告诉你,你这顿饭也吃不舒服。”胥副厅长说着,呷了口茶,道:“我们喝完之后,你又向薛部长敬酒。那天晚上,薛部长是我们桌上的主陪,我们轮番向薛部长敬酒。薛部长喝了不少,你将满满一杯酒全干了,薛部长象征性的抿了抿酒杯。你走后,薛部长向我们介绍起了你,说是刘大可天生是作经济的料,虽然没什么背景,学历也不是很高,但人脉广、办法多。像这样能力强、担子轻的年轻干部,如果遇到伯乐,将会扶摇之上。薛部长对你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所以从那时起,我对你印象特别深。怎么样,没过多长时间,你就被任命副厅长了。这期间,是不是薛部长向你们省里作了不少工作啊?” 刘大可深知自己提拔副厅长的经历,但面对胥副厅长的好奇,尤其是当着梁海星还有高燕下属的面,又不好回答,他极想将薛部长的厚爱让更多的人特别是本厅的人员知悉,就笑而不语。 然而,胥副厅长却误解了刘大可。胥副厅长见刘大可未语,以为刘大可不想让其下属知道他与薛部长间的特殊关系。毕竟现如今,人际关系很复杂,就没再为难刘大可,像是在自语道:“薛部长从年轻就进步特别快,我仔细研究过薛部长。我发现,这人的确是个政治家,工作上雷厉风行,而又特别平易近人,任副职时,与部长配合的很好,群众威信特别高,像这样的领导,在他那位置上,不想进步都难。所以我总结了一条:工作上有套硬办法,为人有套软做法,让正职感觉没想法……。”刘大可觉得胥副厅长的话很有趣,就重复了一遍,笑道:“胥厅长真善总结。不过,你的话很有道理。” 胥副厅长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在说什么,望了刘大可一眼,继续道:“我年龄大了,已指望不上老领导能帮我解决什么问题了。你不同,还年轻,当你也转正了,别忘了老兄。请我喝两杯。”胥副厅长的话语里似乎有些怅然。 虽然是胥副厅长不经易间的一句话,却在刘大可的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迹,甚至是刻在了心里,更为主要的是,他从胥副厅长这里了解到了薛部长对自己的看法,找到了通往正厅长的捷径,为日后的晋升又打开了一扇门,非常兴奋。胥副厅长则道:“虽然我快退休了,但能接待刘厅长一行远方来的朋友,心里仍非常高兴。好了,不说了。我们喝酒吧。”胥副厅长说着望了对面的吕副厅长一眼,看上去有些伤悲。 胥副厅长说着,端起了眼前的酒杯,一瞥见刘大可丝毫没有端酒的意思,有些不解,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胥副厅长的心思,很理解胥副厅长此时的心情:毕竟工作多年,忙忙碌碌,一旦离开岗位,由领导变为市民,不免有些失落,更为重要的是,成为市民就变成了居民,手里再没有了权力,而对一位曾位高权重的人来说,一旦失去了手中的权力,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无疑于失去了灵魂,心灵的摧残,或许只有胥副厅长才能想象的到,内心的痛苦也只有即将退休的胥副厅长才能体会得出。刘大可就笑道:“我倒不这样看。工作一辈子,尤其是走上领导岗位,压力山大。一旦退下来,无官一身轻,趁着自己的体力精力都还可以,干点在职想干又干不了的事,是多么的幸福和愉悦啊。我常常想,假如我退下来,就出去游玩,把祖国的大好河山游个遍,然后邀几个朋友,坐在一次品茶交流书法,欣赏山石,把盘文玩,陶冶情操,延年益寿。我们努力工作的目的为了什么,不就图退休后有个安逸的生活环境吗?……” 耳闻刘大可的劝说,胥副厅长不由的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还年轻,退休对你来说,还是多年以后的事,无法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刘大可望了胥副厅长一眼,笑道:“我还没说完呢。”胥副厅长见刘大可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就侧耳细听。刘大可笑道:“也许退休对我们来说是件遥远的事,根本体会不到即将退休者的心情。但我想,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就是圆满完成了在职时zz交给的任务,对家庭有一个完美的交待,安全着陆,享受人生。现如今,我们面临的诱惑实在太多了,而这规定那要求又特别严,稍有不慎很可能跌入深渊,没领到退休证,却先看到了逮捕证,走出办公室直接进了监狱。所以,胥厅长即将退休了,仍然能坐在这里和我们谈笑风生,是件多少令人羡慕的事情啊。” 或许刘大可的话很有道理,深深的打动了胥副厅长。胥副厅长就赞叹的目光望向刘大可,笑道:“别说你刘大可还真的有一套,怪不得薛部长欣赏你,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不一样。”胥副厅长说完,望了对面的吕副厅长一眼,道:“听到了吗,小吕?大可说了,一个人最幸福的事,是安全着陆。好好的干,别老是想着往上爬,关键是能不能全身心的退休。” 刘大可耳闻胥副厅长对吕副厅长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不免有些不解。身旁的程主任见状就悄声解释道:“在我们厅,胥厅长是有名的德高望,吕厅长和在座的都曾是胥厅长的部下,都是胥厅长一把提起来的,胥厅长在我们厅威信特别高。我们胥厅长说话也特别硬气。” 程主任与刘大可交谈间,坐在对面的吕副厅长微微一笑,望着胥副厅长道:“放心吧老领导。别人我不敢说,但我敢保证,你退下来,比你在位时伺候的还好。”耳闻吕副厅长一番表态,胥副厅长不由的笑了,道:“你说这话我相信。反正我退下来,也不会顾及太多了,你小子过去干的一些事可全被我压下来了。否则,我会把你的老底重新再翻出来。”吕副厅长又笑道:“老领导言重了,退下来也是我的领导啊,还希望你继续关照呢。”吕副厅长说着端起眼前一杯酒,一仰脖,全倒在了嘴里。 吕副厅长的举动,令刘大可惊叹:“你们南方人,比我们北方人还豪爽啊。”胥副厅长则笑道:“其实,你刚才说的话我也想过,很有道理,就是和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惯了。一旦离开岗位,没法和同志们天天打交道了,心里有点失落。”胥副厅长说完,又端起了眼前的酒杯,道:“既然大家这么看重我老胥,说明我老胥为人还可以,这比提我一级还高兴。来,干了。”胥副厅长说着欲将眼前满满的一杯酒喝下去。 望着眼前满满一大杯酒,一口气喝下去,刘大可觉得有些为难,就道:“这杯子一口喝太多了。”听了刘大可一番话,胥副厅长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但又不好将说出的话收回来,就道:“这杯子是三两三的。一瓶酒倒三杯。” 刘大可一听,不免有惊讶,道:“一口喝三两多白酒,也太多了吧。”胥副厅长见刘大可有些为难,就急忙解释道:“不瞒老弟,听说老弟来看我,特别高兴。这酒是纯正的茅台,是前两年,我专门让贵州厅的同志帮我弄来的正宗茅台,一共一吨,一半交给了厅里接待用,另一半我留下接待好朋友。你来的正好,要不,等我退下来,或是来晚了,想在我们这里喝这么纯正的茅台也没有了。” 耳闻胥副厅长一番表白,刘大可陷入了深思。 307、薛部长生日 随着胥副厅长的一番介绍,刘大可似乎感到一股股酒香飘来,但仍笑道:“越是好酒,越要慢慢品赏。一口闷了,也忒糟蹋好酒了吧。”胥副厅长见刘大可说的有道理,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就道:“那也好,按程序,我带三个,将这杯白酒喝下去。”胥副厅长说完,又对吕副厅长道:“今天我先往前冲,这样的场合对我来说不多了,今天晚上肯定得让刘厅长高兴。但你也别把自己当客人,不要觉得我胥老头快退休了,没用了。别耍滑头啊。” 吕副厅长一听,脱掉外衣,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英雄感,望了胥副厅长一眼后,道:“老领导,今天晚上我就听你的了……。”吕副厅长话一出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自嘲道:“你看我这话说的,什么时候不听老领导的话了,还没喝多就醉了。我的意思是,我们打向哪里,老领导就请您指向哪里。看,我又说话错了,真是越抹越黑。好了。不说了,直接动手吧。”吕副厅长一席话,逗的大家大笑不止。 刘大可感到有些不解,目光不住的望向胥副厅长。面对自己的老领导,又是当着客人的面,说出如此不敬之语,是考虑不周,还是借题发挥,发泄不满,更让刘大可困惑的是,胥副厅长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悦。相反,捧腹大笑。一旁的程主任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解释道:“我们吕厅长为人特别幽默,他是在故意逗胥厅长高兴,活跃一下气氛。”刘大可恍然大悟,笑道:“一个班子,曾经的下级,能在客人面前,向自己的老领导开这样的玩笑,说明二人的关系太铁了。” 程主任随声附和道:“所以说,胥厅长在我们厅里威信特别高,听说你来,特别高兴,作为下级,我们接待上也就放的开。”刘大可深深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胥副厅长望着吕副厅长大笑道:“好你个兔崽子,我还没退呢,竟然敢当着我客人的面放肆起来了。”吕副厅长又笑道:“反正你退在我前面。”胥副厅长又反击道:“哪可说不准,你没听老刘说吗?我是光荣退休,平安着陆。你的路还长着呢,说不定将来还有可能走上一条不归路呢。”吕副厅长深知胥副厅的脾气,在这场合和胥副厅长斗嘴,自己肯定占不到便宜,就笑而未语。胥副厅长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就笑道:“别看我年龄大了,今天晚上,先把老刘放倒,然后再收你个小兔崽子。” 胥副厅长说着又端起了杯子。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胥副厅长道:“你们晚上还回家吗?” 胥副厅长放下杯子,道:“这里离家这么远,又是山路,怎么回去啊?今天晚上没别的事,就专门陪你喝酒。来个一醉方休。” 在争强好胜的刘大可的骨子里,以为南方人酒量不如北方rd,就笑道:“那好啊,一对一的喝,来个一醉方休。”刘大可见一场恶战即将开始,就对胡老板,还有高燕、梁海星道:“听胥厅长说了吗?一醉方休,就看你们的表现了,要主动啊,别光等着被敬。”刘大可说着起身脱掉外套。吕副厅长见状,分别望了身边的梁海星和高燕一眼,道:“酒品如人品,酒平见水平,你们领导现场考察干部了。” 忽然间,胥副厅长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刘大可一眼,道:“老刘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一端酒杯,你就插话啊,我们要正式喝酒了,你把你肚子里想说的话全说出来吧,免得喝酒的影响情绪。”刘大可连忙挥了挥手,笑道:“没有了。”刘大可说完,刚要端起酒杯,这时手机里传来清脆的铃声。胥副厅长满脸的无奈,望向身边的刘大可,道:“你看这酒喝的,还没喝呢,这么多事。”刘大可似乎没有听清胥副厅长说什么,急忙打开了手机,然后,将手机递给了胥副厅长。胥副厅长接过一看,先是满脸的困惑,随后,又不由地道:“今天是薛部长的生日。”刘大可笑道:“是啊。”胥副厅长望着刘大可满是得意的神情,有些惊奇,道:“你还来我们厅学习考察呢,我今天晚上算是学到真经了,如果我有你这么细心,我早到正厅的位置了。” 胥副厅长说完,望了对面的吕副厅长一眼,道:“人家老刘把薛部长的生日记在手机里了。你小子,什么时候把我的生日也记在手机里?”吕副厅长反应极快,道:“我早把老领导的生日记在心里了。”胥副厅长刚想再说什么,身边传来刘大可的声音:“老领导忙着呢?” 众人一听,刘大可在与薛部长通话,顿时安静了下来。薛部长告诉刘大可,他现正在办公室加班。一听到薛部长的声音,刘大可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有种从未有过的亢奋,说起话来显得语无伦次。刘大可先是祝薛部长生日快乐,接着又向薛部长汇报了到南方厅局考察的事情。刘大可知道,薛部长与胥副厅长关系不错,就告诉薛部长,他正在向胥副厅长取经,然后又问薛部长还有什么指示。还表示,抽时间专门向薛部长汇报工作,当面聆听要求。薛部长用很平和的语气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告诉刘大可,胥副厅长最近可能要退休了,心情不一定好,喝酒的时候注意点,千万不要喝多了,影响不好。 或许刘大可担心胥副厅长不相信自己在和薛部长通话。就对薛部长道:“您不想和老胥说两句吗?”征得薛部长同意后,刘大可将手机递给了胥副厅长。 毫无准备的胥副厅长先是一怔,随便与薛部长聊了几句,然后又将手机还给了刘大可。刘大可心里准备好多话,想与薛部长多聊两句,表达一下感情,但无奈手机被薛部长挂了。据说,接了刘大可的电话,薛部长很生气,当场将手机号转移到了秘书的手机上。第二天,又让秘书办了个新的卡号。还曾在会上公开批评说,有的领导干部喝了酒乱打电话,要求每位领导干部注意形象,尤其是喝了酒后,不要乱打电话。 当着胥副厅长还有自己下属的面,与薛部长谈笑风声,刘大可很得意,目光不住的望向眼前的手机,如获至宝。不明真相的胥副厅长深受启发,感叹道:“知道你与薛部长关系不错,但却不清楚你们间的关系好到这个份上。这样的干部不进步都很难。”忽然间,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胥副厅长道:“差点忘告诉你了,刚才与薛部长通话时,薛部长对你大加赞赏,说你办法多,思路新,工作很有一套,让我多向你学习。” “是吗,那薛部长为什么不早向sw建议,提拔我为正职?说什么都晚了,等待我的只有退休命令了。”胥副厅长淡然道。听了胥副厅长的话,刘大可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应对。胥副厅长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就又道:“好了。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喝酒,谈感情。”胥副厅长说着,端起眼前的酒杯,一仰脖子,将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然后,目光望向每一个人手中的酒杯。也许正沉浸在与薛部长通话的兴奋之中,刘大可不甘示弱,学着胥副厅长的样子,将满满的一大杯白酒喝了下去。突然,刘大可似乎有了新发现,惊呼道:“是高度酒啊。”胥副厅长笑道:“喝茅台,还是喝高度的,有味。低度的含水太多,没有酒味。” 胥副厅长见刘大可已清杯,就将目光望向身旁的胡老板。作为商人,胡老板见多识广,端着酒杯,慢慢的饮下,很是享受。 梁海星见胥副厅长将目光望向自己,知道躲不过,更主要的是他还要照顾刘大可,就笨鸟先飞,先是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夹了些菜,压了压不停往上窜的浓酒,目光不住的望向胥副厅长。胥副厅长见状,并没有责备梁海星,相反,安慰道:“如果一口干不了,喝点菜压压酒也可以,但不能把杯子放下。”待梁海星将眼前满满一杯酒喝下后,胥副厅长又将目光望向高燕,高燕两眼呆呆的望着眼前满满的一杯白酒,不住的摇着头。 高燕见胥副厅长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就为难地道:“胥厅长,我真的不会喝酒。”胥副厅长一听,立即反驳道:“谁会喝酒啊。”高燕又道:“我真的喝不下去。”胥副厅长又道:“你喝不了我替你。我带的这杯酒必须喝下去。”高燕见胥副厅长执意要让自己喝下去,而高燕心里也很清楚,她的确能喝点酒,但从来没这么个喝法,如果这满满一大杯高度酒一口气灌进肚子里,当场会吐出来,那样就太丢人了。 突然间,高燕来到了胥副厅长面前,在胥副厅长耳旁低语了几句。胥副厅长立即改变了态度,不住的安慰道:“那好,你自己照顾好自己,酒就别喝了,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见胥副厅长瞬间改变了对高燕的态度,尤其是吕副厅长,还有程主任,很了解胥副厅长的性格与作风,对胥副厅长敬的酒,如果不爽快的喝下去。胥副厅长就会认为不给其面子,定会生气,就会想法让对方喝下去。然而,不知为什么,胥副厅长却对高燕,而且又是客人网开一面,因此极为惊奇。 308、酒逢知己 或许胥副厅长看出了吕副厅长等人的心思,就将目光望向对面的吕副厅长,还有程主任、接待科长等人,道:“人家客人都喝了,你们还等什么啊?难道你们也怀孕了?”众人的目光不由的望向高燕,高燕羞涩的低下了头。刘大可惊异的目光望向高燕,有些茫然,摇了摇头,心想:想找个不喝酒的理由,找什么不行啊,怎么能想出这么个借口来?怀了孕,就不能再喝酒了,本来人数就不占优势,又少了个主力,还没上战场就败了。刘大可望了没有丝毫反应的胡老板一眼,道:“认识就是朋友,你也看出来了,胥厅长很讲义气,而且人脉关系极广。将来你的生意向南发展,胥厅长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至于结果如何,就看今天晚上你的表现了。”胡老板很清楚刘大可此时的心思,就笑了笑。 胥副厅长从刘大可的目光和举动里,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身对刘大可悄声道:“高科长真的怀孕了?”刘大可笑而不语。 胥副厅长似乎从刘副厅长表情里发现了什么,但觉得高燕毕竟是个女同志,又是初次见面,也没再为难高燕,就将目光望向满是一张张为难的属下,道:“你们来陪酒的,竟然还不如客人痛快。怪不得我们工作上不去,今天我算是找到原因了。” 受了胥副厅长一阵奚落,又见除高燕外,客人已将杯中的酒全部喝下,未等胥副厅长再发脾气,吕副厅长等人很快将满满一杯子酒喝下。接着,副主陪吕副厅长又分三次敬了满满一杯白酒。 程序酒也是欢迎仪式进行完了,轮到个人表达感情。半斤白酒下肚,此时的胥副厅长已有些醉意,望着刘大可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来,接着喝。”胥副厅长说着撸起了袖子。然后,叫服务员倒满酒。服务员或许见胥副厅长酒喝得有些多,倒酒时就有些迟疑。胥副厅长便催促道:“快倒啊,两个酒杯都倒满。”胥副厅长说着将刘大可面前的酒杯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就在服务员迟疑间,程主任来到了胥副厅长面前,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酒瓶,欲为二位厅领导倒酒。胥副厅长猛的将程主任一推,程主任险些摔倒在地。胥副厅长嘴上道:“有你什么,人家服务员不会倒酒啊。”然后又命令的口气对服务员道:“倒,都倒满了。”服务员为难的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程主任。程主任悄声对服务员道:“每个人倒半杯吧。”服务员还没有反应过来,胥副厅长便道:“倒半杯干什么,喝个半心半意的酒多没意思,都倒满了。”胥副厅长说着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瓶,先将刘大可的酒杯倒满。此时,刘大可已感受到了胥副厅长的醉意,更为主要的是,他也感到有些不胜酒力,尤其是依着胥副厅长的脾气,再一口将满满一大杯白酒喝下,非现场直播不可。刘大可端起眼前自己的酒杯,将杯子里的酒匀给了胥副厅长一半,嘴上道:“我们把这杯酒分开喝吧。这才是真正的一心一意。也算是老弟借花献佛,我敬老兄的酒。”刘大可说着端起自己的酒杯,欲喝下。但胥副厅长两眼紧紧的盯着刘大可的酒,迟迟未动。刘大可明白此时胥副厅长的心思,担心自己喝下不算数,就故意道:“怎么老兄,担心我有传染病啊?” 胥副厅长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忙道:“你是不是担心我管不起你酒喝啊?喝半杯酒多没意思啊,要喝就整个满杯。”刘大可笑道:“我知道你这里有的是酒。再说,离天亮还早呢,你今晚又不回家了,我们慢慢品不好吗?”刘大可说着端起酒杯,一干而净。胥副厅长没有办法,只好喝下。然后又让服务员倒酒。 虽然程主任了解胥副厅长的酒量,但今天晚上见到老朋友高兴,又面临即将退休,胥副厅长喝下的酒已大大超出了平时的酒量,担心胥副厅长喝多,更担心发生意外,就起身来到梁海星身边,低语了几句后,又来到胥副厅长面前。程主任胆怯的目光望向胥副厅长,悄声道:“厅长,你休息一下,让我们发挥一下好吗。”程主任见胥副厅长没有责怪自己,就欲从胥副厅长手中接过酒瓶。梁海星也担心刘大可喝多了,就来到刘大可身边,低声道:“厅长,我替您喝吧。”也许酒喝的有点急,加上路途疲劳,刘大可长有些不胜酒力,感觉肚子里的酒如同长了腿般,一个劲的往上冲,就目光望向兴致正高的胥副厅长。 胥副厅长望了身边的程主任、梁海星,还有刘大可一眼,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就用力又将程主任一推,程主任又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胥副厅长举着酒瓶,望着刘大可道:“今天晚上,我们谁也不能找人替,来个一醉方休。”然后,胥副厅长又举着酒瓶对众人道:“你们喝你们自己的,我和刘厅长单挑。”胥副厅长说着将刘大可面前的酒杯倒满。望着胥副厅长的举动,刘大可不住的摇着头。 “老弟,你还年轻,像这样的场合,以后有的是。但我不行了,喝一次少一次了。今天你来看我,我很高兴,就让我们喝个痛快。然后,趁着我还在台上,想去哪玩,我就让程主任他们陪着你去哪里。”胥副厅长说着,望了程主任一眼,道:“我的话你听到了吗?一定要陪好我的老弟,刘厅长啊。”程主任不住的点着头。胥副厅长说着举杯向刘大可碰去,手一直在抖,杯里的酒了洒落了不少。对面的吕副厅长一直没说什么,目光望一直在望向胥副厅长。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听了胥副厅长一番发自肺腑的表态,刘大可感到心里有些热,情绪就有些激动,举杯向胥副厅长碰去。梁海星深知刘大可的脾性,更担心刘大可将杯里的酒喝下去的后果,就急忙上前欲替刘大可喝酒。然而,没想到刘大可似乎并不领情,道:“我喝醉了吗?你坐下,我们两个厅长间的事,你们不要插嘴。”刘大可说着,将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胥副厅长同样将杯中酒一口喝下。程主任见状,急忙为每人递上一瓶矿泉水。 望着眼前的情景,吕副厅长无奈的摇了摇头,深知这样喝下去的结果。就道:“领导喝酒,我们也不能闲着啊。”吕副厅长想将整桌的注意力从二位厅领导身上吸引过来,此时的胥副厅长还算清醒,道:“是啊,我与刘老弟喝酒。你们也不能光看热闹啊,你们喝你们的。” 或许胥副厅长与刘大可的酒量都到了极限,二人四目相对,不由的笑了。 吕副厅长带头与其他人喝了起来,似乎使胥副厅长与刘大可得到了短暂解脱,有了休息的机会。胥副厅长望了眼前的酒杯一眼,瞪着有些惺忪的醉眼道:“酒这东西,真神奇,酒杯一端,一杯小酒下肚,那感情就如同这酒一样,瞬间热乎起来。陌生的人很快成了朋友,什么话也敢说了。但有时也的确能误事。”胥副厅长说着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刘大可笑道:“系统内的人都说,南胥北刘,其实我的酒量赶不上胥厅长你。” 突然间,胥副厅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了眼前的酒杯一眼,内心充满了不尽的感慨:“这酒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加深感情,也能误事啊。因酒误事,甚至误国的也偶有发生啊。” 刘大可似乎感到胥副厅长有故事,又不便直问,就疑惑的目光望向胥副厅长。胥副厅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道:“老弟别提了。如果不是喝酒,我不至于到今天。”胥副厅长见刘大可的目光满是不解,又道:“你老兄险些丢了乌纱帽。” 接着,胥副厅长向刘大可讲起了前几年发生的一件事。 zz上在考察眉副厅长提任巡视员间,一兄弟厅局与胥副厅长关系不错的厅领导听说后,带着下属前来祝贺。当时,胥副厅长很高兴,与那厅领导对饮了起来。那厅领导下属见他们的领导喝了不少,就主动上前为其厅领导解围。胥副厅长不知那下属酒量如何,就让那下属先喝了一大杯。那下属喝过之后,又接着敬了胥副厅长一杯。当时胥副厅长还夸赞那下属好酒量。 喝完酒,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似乎晚上喝酒的事很快就淡忘了。结果第二天吃早饭,那下属一直没有露面,那厅领导就派人去喊,结果派去的人怎么敲门里面也没答应,打手机也不接听,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好,让服务员打开房门进去一看,结果那下属躺在浴室里,已没有了呼吸,后脑渗出了一摊紫黑的血。后来经法医鉴定为,因饮酒过多,那下属前往卫生间,准备洗澡,脚下湿滑,摔到后脑,因抢救不及时造成死亡。对方家属得知后,不依不饶,不仅提出巨额赔偿,还强烈要求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因在考察期,胥副厅长的巡视员没有通过,而对方那厅领导也为此受到了处分。 休息了一会儿。胥副厅长酒醒了许多,就望了刘大可一眼,道:“你没事吧?”刘大可不知胥副厅长此时心里想些什么,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一笑。胥副厅长又道:“这里离市里很远,喝完酒哪里也去不了。吃完饭,我陪你到院子里转转。” 309、刘大可心中不安 不仅江南的风景很美,似乎空气还格外清新。 来到室外,呼吸着南方山间那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感到特别的清爽,整个胸腔如同被清洗了般。天上的星星更是明亮如睛,这在北方城市很难享受到,更加弥足珍贵。高燕与梁海星站在一起,不停的仰望着天空,数着星星,寻找着北斗星,如同孩提般新奇。 突然间,梁海星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黄正刚的手机号,梁海星就拿着手机默默的来到了一偏僻处。黄正刚上来就问梁海星现在在何处,刘大可是不是今天晚上喝了不少的酒?梁海星都向黄正刚作了如实回答。黄正刚没再多说什么,挂断了手机。 虽然黄正刚什么也没对梁海星讲,但梁海星似乎感觉黄正刚有大事或是急事要找刘大可。梁海星困惑的目光望了一眼手里的手机,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上前继续与高燕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或许对眼前的景致早已习以为常,或许胥副厅长想在刘大可面前展露出另一番情致。一走出酒楼,胥副厅长便让下属将院内的彩灯全部打开。顿时,整个院内另外一副景象展现在众人面前:墨色的山林映衬下,整个院落五颜六色,近处的树林斑斑点点,随着山风的吹拂,如同少女在翩翩起舞;不远处的湖面更是星星点点,如同撒满碎银,五颜六色,非常迷人。 或许同样被眼前美景吸引住了,刘大可抬头望了四周一眼,不由的赞叹道:“在这深山老林,能欣赏到如此美景,别有一处洞天,另有一番韵味。” 耳闻刘大可的赞不绝口,一直陪同刘大可散步的程主任忍不住道:“起初这院子给人的感觉非常落败,不仅很小,而且乱石林立,杂草丛生。连同楼宇,还有整个院落的整修设计,都是由我们胥厅长负责进行的。是我们胥厅长的杰作。” 面对下属的赞美,胥副厅长刚想说什么,似乎又有什么急事,便忙对身边的吕副厅长道:“你陪刘厅长转转。”胥副厅长说完疾步向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正当刘大可疑惑的目光望向胥副厅长急匆匆的身影想探个究竟时,传来胥副厅长“哇哇”的呕吐声。顿时,刘大可便明白了一切,见吕副厅长与程主任仍在陪着自己,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刘大可就道:“你们不过去看看胥厅长啊?”吕副厅长没有说什么,仍在与刘大可谈笑风声,程主任有些茫然,目光不时的望向吕副厅长。吕副厅长似乎看出了程主任的心思,就道:“你看我干什么,你还不抓紧看看胥厅长啊。”程主任无奈的望了吕副厅长一眼,急忙向胥副厅长走去。 望着眼前的情景,联想到酒桌发生的一切,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其内心顿时有着无尽的感慨:人都说,人走茶凉,胥副厅长还没有离开岗位呢,这人情似乎已淡了。 吕副厅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担心刘大可误会,就回首望了胥副厅长一眼,对刘大可笑道:“你和我们胥厅长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对胥厅长的性格比较了解,他这人很爱面子。”吕副厅长说着又望了刘大可一眼,边走边道:“今天胥厅长见到老朋友有点高兴,虽然胥厅长有点酒量,但平时并不是这个喝法。为了逃酒,胥厅长专门准备了一个双层酒壶,喝到一定程度,就让服务员用双酒壶倒酒。同样的酒壶,给客人倒的是白酒,而胥厅长的酒杯里却大部分是矿泉水。尤其是那件事情发生后,胥厅长很少再主动劝客人喝酒。” 双层酒壶的事,刘大可早有耳闻,也就不怎么感兴趣,倒对胥副厅长酒桌提及的醉酒伤人的事感到惊奇。当吕副厅长再提及时,刘大可仍忍不住道:“那件事?是不是……” 刘大可尚未说完,吕副厅长就道:“是的。那天我也在场。据说那位客人的酒量很大。但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胥副厅长有些反常,不知过于激动,还是似乎要故意难为对方,让人家连着喝了两大杯不说,还揪着人家脖子硬灌了一杯,当场那客人就吐了。后来听法医说,据推测,那客人的死亡时间应在酒场结束后不久,属严重酗酒状态。也就是说,那客人回到房间可能想将酒吐出来,结果脚下一滑,后脑勺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接着陷入昏迷,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生命。” “胥副厅长不是说客人想去洗澡吗?因脚下太滑,倒在了浴室里。似乎与吕副厅长说的不太一致。”刘大可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胥副厅长的声音:“对不起老弟,让老弟见笑了。”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可以理解,如果没有一点血性,还叫男人啊。”身旁的胡老板感到非常有趣,就对刘大可悄声道:“你们领导也拼酒啊?” 刘大可望了四周一眼,凑近胡老板低声道:“你把领导当成神了?”未等胡老板回答,刘大可又微笑着轻声道:“领导也是人啊。不过猴子变人一万年,人变猴子一顿酒。”胡老板似乎觉得刘大可的话极为有趣,不由的笑了。 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四周一眼,对身边的胥副厅长道:“附近没有古玩市场吗?” 刘大可话音刚落,似乎担心胥副厅长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未等胥副厅长回答,刘大可又道:“听说你们南方木雕很有名。”胥副厅长望了漆黑如墨的四周一眼,无奈地道:“我们这里木雕的确有名,但都在市里,这黑灯瞎火的山林哪里有木雕啊。” 胥副厅长见刘大可有些失望,又安慰道:“别着急,赶明天,我让程主任专门陪你去看看。” 刘大可刚想说什么,不远处的院门传来几声狗叫,在山林的夜晚格外清晰刺耳,接着一束刺眼的灯光显得特别明亮。刘大可还有胥副厅长极为不解,不由的将目光望向门口。 随着铁门打开,一辆越野吉普车停在了刘大可面前不远处。此时的高燕似乎对眼前这一切并不感兴趣,与梁海星站在湖边,独自玩着手机,两眼紧紧的盯着屏幕,不停的查看着,南方那位陌生女士的命运无时不牵动着高燕的心,她的目光不停的望着qq上发黑的头像,很想了解有关对方的消息。 灯光暗了,车停了,就在众人感到极为困惑的时候,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赵良从吉普车上走了下来。面对站在眼前的赵良,刘大可更感到惊奇,道:“你怎么来了?”赵良憨厚一笑,道:“今天上午,我将吴书记爱人的资料送到厅里后,见时间还早,就搭乘航班赶来了。”刘大可没再说什么,将赵良向胥副厅长作了介绍。赵良上前与胥副厅长握手,刚一接近胥副厅长,顿时刺鼻的高度酒味迎面而来,赵良感到有些恶心。 胥副厅长与赵良简短寒喧后,望了司机一眼,责备道:“这么黑的天,你们不怕安全出问题啊。在市里住一晚上多好啊。”司机似乎有些委屈。赵良便急忙解释道,这完全是他的意思,与司机无关。他见刘副厅长心切,没想到山路这么难走。赵良解释完后,目光不停的四处望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赵良发现了高燕,又似乎担心刘大可看出自己的心思,就笑道:“高燕没喝酒啊?我看你们当中就她清醒,还在玩手机呢?”程主任一听,就道:“高科长说她怀孕了。我们没有为难她。”赵良顿时明白了一切,就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刘大可见赵良已安全抵达,没有责备,就道:“还没吃饭吧,抓紧让厨师给你做点吃的吧。”赵良摇了摇头,道:“我在路上吃了。”刘大可又道:“那就先把行李放到房间里,洗一洗。”赵良没有什么说什么,而是走近刘大可,轻声道:“刘厅长,我有事向您报告。” 众人见赵良神秘的样子,就故意避开了刘大可。刘大可见赵良急切的样子,知道赵良有重要情况向自己反映,就与赵良来到了不远处的竹林旁。 走近竹林,赵良望了四周一眼,见没人注意,便对刘大可急切地道:“刘老板,我这次到厅里,听说最近厅里要调整干部。” 刘大可一听,心里不由的一惊,心想:研究干部这么重要的事,黄正刚怎么没有事先向自己通报一声啊。而且外出考察,已向黄正刚请了假。黄正刚应事先征求一下自己意见啊。因此,觉得赵良的话有些谣传。但又想,作为干部处的副处长,赵良如此急切的向自己了解情况,肯定不会是道听途说。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想:黄正刚之所以在调整干部前,同意自己外出,是否故意避开自己研究干部?果真如此,那自己就太被动了,毕竟调整干部是大事,涉及自己分管干部的利益。刘大可陷入不安之中,但又不好表现出来,那样会将黄正刚对自己不信任的负面影响暴露在赵良面前,一旦传扬出去,就会极大的降低自己在全厅干部中的威信,无论是对自己今后的工作,还是前途发展更加不利。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赵良,而是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想法啊。” 310、赵良袒露心迹 赵良没有回答,疑惑而又有些许不安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似乎努力从刘大可的脸色里发现什么。刘大可见赵良有心里话要对自己说,就微微一笑,道:“有什么想法吗?” 这刘大可真会玩太极,哪个干部不想进步啊,尤其在这关键节点上,谁不想努力争取啊。赵良在心里道,嘴上却道:“虽然刘老板不分管我,但我一直在您的手下工作,尤其是到马山帮扶,直接为您服务。在这关键时候,您可要帮我说话啊。”赵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见赵良向自己说出了心里话,已回避不掉,就笑道:“你的能力公认。而且跟着我在马山跑前跑后,不说是立下汗马功劳,表现也可圈可点,对你的工作我很满意。不过目前有些情况还不明确,等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好吗?”赵良见刘大可如此评价自己,似乎心里有了底气,就鼓足勇气道:“那就请刘老板在党组会上多为我美言两句。虽然说我这人缺点很多,但刘老板您很了解我。所以在这关键时刻,只能请刘老板帮忙了。”赵良一双期盼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好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了。关键时候,我会为你说话的。”刘大可说着轻轻的拍了拍赵良的肩膀,显得很轻松。 自己跟随刘大可多年,又有了刘大可肯定的表态,赵良心里踏实了许多,似乎完成了一项使命,长吁了口气,欲向人群走去。突然间,身边传来刘大可的声音:“你这次回厅机关,怎么没回家看看啊,这么急着赶过来干什么?” 赵良没有回答,停下脚步,困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又道:“我不是让你回家安慰一下你爱人吗?”听了刘大可的话,赵良脸上有些发热,道:“这次回厅里送材料,我抽空给那娘们买了套衣服,高兴坏了。女人就这样,小心眼。” 刘大可见赵良已意识到家庭关系了,就又提醒道:“在这关键时刻,千万别再出什么猫腻。否则,谁也帮不了你。”听了刘大可的一席话,赵良感觉刘大可真心想帮自己,心里很感激,道:“放心吧老板。我会处理好的。” 刘大可一番话使赵良吃了颗定心丸,心里很高兴。刘大可望了不远处正在说笑着的胥副厅长等人一眼,道:“走,我们去看看。”刘大可说着向胥副厅长走去。 见刘大可在与胥副厅长聊天,都是厅领导,自己又不熟悉,赵良就抬头四处望去,见梁海星与高燕在湖边交谈,就凑上前,望着高燕,道:“你们在谈什么啊,这么热乎。”高燕一回头见赵良出现在自己眼前,就道:“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家里,怎么不多陪陪嫂子啊?”赵良脱口便道:“不是想你吗?”当着梁海星的面,赵良如此和自己开玩笑,高燕似乎感到很没面子,就狠狠地瞪了赵良一眼,没有说什么。赵良有些尴尬,就道:“听说你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啊?”赵良说完,以为高燕会暴跳如雷,就本能的往回退了几步。然而,高燕非但没有生气,相反,满脸微笑道:“我觉得你应该改姓了,你整天这么忙,应该改成姓刘了。” 赵良不知高燕的心思,困惑的目光望向高燕,将高燕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似乎仍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就不解道:“因为我很忙就改成姓刘吗?”高燕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啊。”站在一旁的梁海星见赵良仍没有理解高燕的意思,就笑道:“姓刘的很忙,再简称一下……。”赵良恍然大悟,道:“好啊,你在骂我是流氓?!”高燕见赵良终于理解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就道:“我说的不对吗?”赵良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梁海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想回房间冲个澡,然后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高燕见梁海星回房间,就悄悄的跟在其身后,向酒店内走去。似乎赵良也觉得没趣,就悄悄的跟在二人的身后,向酒店内走去。 终于到了当地有名的木雕一条街,望着每一店铺琳琅满目的精湛木雕作品,刘大可流连忘返。连着转了几个店,刘大可似乎有些遗憾,或是出乎当初的预料。虽然雕工都不错,设计也很新颖别致,除了山水,还有人物,但材质却非常普通,基本上是清一色的樟木。因为木料较为普通,也就缺乏收藏价值。 胡老板与梁海星等人虽然不懂木雕,但望着刘大可阴沉的脸,知道刘大可因没有挑选到如意的木雕而心情不爽,就默默的跟在刘大可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招惹到刘大可。高燕似乎有心事,在不停的看着手机。 突然,来到一偏黑带绿的木雕前,刘大可停住了脚步,仔细端详了起来。那木雕很大,是一横卧圆木,长有五六米,直径约有一米。也许年代极久,背面有些地方已腐烂。但正面却很光亮,发着漆色亮光,上面雕刻着草原万马奔腾的景致,只不过是浅雕。 刘大可似乎忘记了众人的存在,甚至是自己的身份,仔细端详了起来,时而驻足细查,时而摘下眼镜,将脸贴上仔细嗅闻着木味,嘴里不停的赞叹道:“好木雕,不错。” 见刘大可对眼前这木雕如此痴情,胡老板等人心里很是不解:一块破烂不齐的木头有什么好奇的啊?也许刘大可看出了胡老板等人的心思,望着眼前的金丝楠木雕依然难以控制激动的心情,兴奋地道:“这是标准的金丝楠阴沉木,像这么大而且品质又这么出色的金丝楠阴沉木,在北方文化市场上很难见到。严格地说,是标准的小叶桢楠阴沉木,你看上面龙胆纹,还有水波纹清晰可见。” 接着,刘大可又向胡老板等人简单普及了一下金丝楠阴沉木知识:多年前,地壳发生运动,将森木原木覆盖在地下。多年后,便发生了变化,三亿多年前白垩时代的原木就成了木化石,几万年前的原木变成了煤炭,几千年前或是数百年没有炭化好的就成了阴沉木。阴沉木又分为水沉和土沉,埋在江河水下的就是水沉,埋在土地或山石间的就是土沉,二者的区别在于,水沉因为缺乏氧气,或者说是在厌氧状态下,木质表面已变黑,而且在巨大的压力下,气密度特别高,也就是说,越黑说明年代越久,炭化的越好,价格越高;土沉因埋在土里,炭化的不如水沉,而且水沉木因长年泡在水里很容易腐烂,所以大料很少。阴沉木也叫乌木,俗话说,“财宝一箱,不如乌木半方。”而眼前这金丝楠阴沉木又不同于一般的乌木,可以说,像银杏、红椿,以及所有的楠木、杉木等高大树木都有可能成为阴沉木,唯独金丝楠阴沉木因木纹像金丝,且又富变化,最为珍贵。据目前发现,楠木有好多品种,在南方极为普通,唯独小叶桢楠最为珍贵,号称皇家用木,因木质坚硬,在明清时期大多被皇帝用作建皇宫,因此现在已很少见。金丝楠阴沉木散发着一特别香气,而且据说对提高免疫力还有好处,尤其是放在家里,还有吸收甲醛的功能。因此像这样的阴沉木,在市场上很稀有,价格自然很贵。 听了刘大可的介绍,胡老板感到有些好奇,就禁不住道:“这得多少钱啊?”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多少钱你也不买不起。算了,我们再看看其他的木雕吧。”刘大可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胡老板似乎有些不甘心,就道:“买不买是咱的事,问问价格怎么了?”胡老板说着来到了不远处正悠闲品着茶的老板前,道:“老板,你这金丝楠木雕多少钱啊?” 刘大可回头一看,见胡老板满是土豪的样子,微微一笑,继续欣赏着木雕。木雕老板见胡老板根本不懂木雕,似乎感觉胡老板并不像真正买木雕的,也就懒的理他,抬头望了胡老板一样,没有回话。望着店老板鄙视的目光,胡老板有些生气,道:“老板,我问你这木雕多少钱呢?”也许店老板不想招惹是非,就懒洋洋地道:“五十万。” “什么这么一块破木头,你要五十万?这是金的还是银的啊?宰人也有点太狠了吧?”胡老板心里道,两眼满是惊异的目光。 刘大可回头望了胡老板一眼,望着胡老板一副认真的样子,微微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刘大可的眼里,作为房地产出身的胡老板,根本不懂木雕,也就不清楚这金丝楠木雕的价格。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讲究性价比,企图以最低的投入获得最大的回报。不同的是,胡老板的回报是建立在对金丝楠木雕不了解的基础上,在心中挥之不去的是一块破烂木头,怎么会值这么多的钱,即使想在刘大可面前想表现一次,也觉得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期望值,因此,刘大可对胡老板帮其买回木雕也就没报什么希望。 物以稀为贵。或许正因为如此,凡是珍稀的物件,做工都非常精致。刘大可的确很喜欢这金丝楠木雕,不仅木料极为珍贵,雕工很精致,而且很有气势,更为主要的是这么大的金丝楠阴沉木料已很少见,将来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但刘大可却忽视了胡老板商人的本性。作为摸爬滚打多年的商人,胡老板有着一般商人所不具有的精明。 311、心智 金丝楠木雕的事很快忘却了,刘大可继续观看着木雕。 胡老板似乎对眼前这金丝楠木雕同样很感兴趣,又不愧是老道而又精明的商人,他很清楚自己的短板,因此,对眼前这金丝楠木雕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看得很仔细,一会儿爬到木雕上细瞧,一会儿又后退几步前后左右反复打量,但却很少说话。倒是那木雕老板慌了神:这才是真正的内行啊,不说话,说明他很欣赏,看得仔细说明他真心想买。木雕老板也就不敢怠慢,紧随胡老板的身后。 胡老板仔细察看了一番,突然站了起来,望着眼前的木雕,轻轻的拍了拍手上的浮土,转身欲走。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到嘴的肉要吐出来,木雕老板就有些着急,上前拦住胡老板,急切地道:“我看老板是个内行,出个价吧,买卖不成仁义在,交个朋友也好啊。” “真想卖啊?”胡老板也真心想买,就停下了脚步。那木雕老板见有可能成交,就急忙点头道:“是啊。老板出个价吧。”胡老板伸出了三个指头。那木雕老板忙笑道:“三十万?” 胡老板摇了摇头,道:“三万。” “三万?!”那木雕老板一听,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暴跳如雷道:“你成心捣乱是不是?” 胡老板似乎并没有胆怯,而是微微一笑,道:“你这是假金丝楠,以次充好。如果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假冒伪劣。” “什么,你说这金丝楠是假的?你不买可以,少胡说啊。”木雕老板一听,不由的举起了拳头,传来咬着牙的“咯咯”声。胡老板并没有被对方气势所吓倒,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着急,而是来到金丝楠木雕前,用手指在一缺口上用力一扣,一块薄片掉了下来,露出黄色的木质,与表面的墨绿色形成鲜明对比。胡老板指着那不大的缺口道:“这不是假的是什么,你这是二次上色,我没举报你就给你留足了面子。你还要价这么贵。”见造假被胡老板发现,那木雕老板顿时语气缓和了许多,道:“对不起,老板是内行,你也知道现在干这行的很不容易,你再加点钱吧。这木雕不是金丝楠,但也是阴沉木吧。光这木料得多少钱啊,还有这手工费。我雇了五个工人,整整雕了一个月。还要抛光,上漆。光人工费花了六万。我看老板真心喜欢,那你就再加点吧。” 胡老板望了眼前“金丝楠”木雕一眼,更为主要的是他觉得刘大可真心喜欢,而价格一下子跌落了这么多就有些动心,又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四万?”木雕老板脱口道,充满惊奇。 “算了。我们不卖了。光人工费也不够,你不是来买木雕,我看你纯粹是来找事砸场子的。”木雕老板说着,向不远处的茶台走去。胡老板二话不说,继续向前走去。那木雕老板见胡老板真的不想再加钱,眼看着眼前的买卖要黄,就追上前,道:“老板再加点吧,你知道,现在买卖都不好做。今天开个张,亏本卖了。”胡老板停下了脚步,道:“那你出个价吧。”那木雕老板见胡老板缓和了下来,就伸出了两个手指。胡老板仍摇了摇头,道:“我看你也不容易,只能再加……。”胡老板说着又伸出了一个手旨。木雕老板想了想,又望向身后的木雕,似乎有壮士断腕之感,一咬牙,极不情愿地道:“那好吧。”那木雕老板仍在不住的低声嘟囔道:“真是赔血本了,让你捡了个大漏。” 其实,此时的木雕老板有着自己的想法:虽然眼前这老板给的钱不多,但仍远远超出了成本价。更为主要的是,既然眼前这老板看出了造假,也就预示着别人也有可能看出来,而且来买木雕的都是内行,买时定会慎重,再说长期占用资金,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还不如早点卖了。这木料正如胡老板所言,只是根普通的阴沉楠木,而雕工完全是机雕,只是在最后一道工序经过了人工打磨。然后又花了几千元,找人画色,整个木雕变成了金丝楠阴沉木龙胆纹,最后进行了烫漆固化,整个成本费不到两万。 木雕老板向胡老板坚起了大拇指。成交后,胡老板又交了五千元运输费,让对方负责运到刘大可的家中。特别嘱咐对方把露出破绽的地方一定要处理好,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出来。那木雕老板很兴奋,就道:“明白。”然后,又低声问道:“刚才那人是你的领导吧。”胡老板瞪了对方一眼,对方满脸不安,顿时意识到话有些多,但仍然道:“知道为什么刚才我不愿理你领导吗?别看他夸夸其谈,其实根本就是外行,还是你懂。” 花这么少的钱购买了刘大可自以为非常贵重的心爱物品,胡老板心里自然高兴,与木雕老板办理好手续后,急忙向刘大可追去,身后传来木雕老板的声音:“内行,有机会再来我们店啊。” 刘大可真心喜欢那块硕大的“金丝楠”木雕,就一直惦记着胡老板与木雕老板的交易,也就没有心思欣赏其他木雕,不时的回头向胡老板望去。突然间,刘大可见胡老板向其匆忙而来,胡老板的脸上似乎有些得意,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刘大可猜出了胡老板的心思,心中充满了期待,放慢了脚步。 也许刘大可担心胡老板看出自己内心焦灼与不安,在一木雕前又停下了脚步,仔细欣赏着。 赵良一直陪伴在刘大可的身旁,不时的东张西望,似有心事。赵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故意搭讪道:“刘老板,这是什么木料啊?” “我给你介绍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分清樟木啊?”刘大可笑道,有些不屑。赵良微微一笑,有些尴尬,见不远处的梁海星正与高燕在交谈着什么,没人注意自己,就上前对刘大可悄声道:“刘老板,我昨天晚上给您说的事,您可别忘了啊?”刘大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现在不是还没研究干部吗?”话一出口,刘大可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担心引起赵良的误解,又补充道:“放心吧,研究干部时我会把我的意见表达出来。”刘大可一番心里话,使赵良看到了希望,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想说什么,胡老板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刘大可面前,赵良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见胡老板走了过来,正与高燕聊天的梁海星或许出于好奇,或许想长点见识,就凑上前,想听听胡老板与那店老板交易的情况。 一见刘大可,胡老板激动地道:“好了。成交了?” “啊,你真买了?”刘大可的目光充满惊异。胡老板点了点头,脸上还有眉宇间,依然洋溢着得意。 “是啊。我连你家的地址告诉他们了,他们说七天后到货。我估摸了一下,我们回去,正好货也到了。”胡老板道,不停的眨着眼。 “多少钱成交的啊?”刘大可似乎对那木雕的最终价格很感兴趣。 “这年头,人活着很累,做件自己喜欢的事非常不容易。钱多钱少有什么关系。再说,钱作为身外之物,挣的不就是用来花的吗?”胡老板看上去很轻松。 “木雕不同于你做房地产,你不懂木雕,肯定让人宰了。”刘大可停住了脚步,目光不时的向胡老板已买下木雕的方向望去。 胡老板没有说什么,脸上闪现着商人狡黠的笑容。 刘大可担心胡老板吃亏,就道:“不行,我找老板去。”虽然刘大可看上去有些不安,但仍站在原地未动。这样的情景,胡老板见惯了,刘大可只是想表明一下态度而已,心里肯定在偷着乐呢。胡老板笑道:“你去找人家,怎么说啊?东西不是你买的,人家会告诉你实价吗?反正东西我已买了,钱也交了。” “那你告诉我,花了多少钱?”刘大可仍很在意那木雕的成交价。其实,刘大可倒不是在意胡老板是否吃亏,而是关心那木雕的价值,他极想了解胡老板付了多少钱。 刘大可见胡老板执意不想告诉自己成交价,就伸出了两个手指头,道:“这个数?” “什么二十,二十五啊。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高兴就好。”胡老板说着向前走去。刘大可一听顿时明白了那木雕的价格:胡老板用二十五万为自己买下。刘大可心里很高兴,他更理解胡老板此时的心思,他不想让自己的属下知道自己有受贿嫌疑,就拍了拍了胡老板的肩膀,笑道:“真有你的。” 对刘大可与胡老板的争执,赵良、梁海星等不好说什么,目光不住的四处张望着,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而内心都很想了解成交价。虽然胡老板没有明说,花二十五万送给刘大可一心仪木雕,但仍已清楚那木雕的价格,不禁有些咋舌。梁海星心里道:商人手里的钱也是钱啊,此时的胡老板说不定心里在淌着血。赵良则心想:权力真是个有趣的魔方,转眼间,赚了二十五万,如果过几年再一升值,那价格还要高。高燕似乎对眼前这一切并不感兴趣,更关心的还是南方陌生女人的命运,甚至想:当初如果知道对方地址该多好啊,说不定就在这个城市,可以抽空去看看。 312、自我挖坑 有了巨大收获,刘大可心里自然高兴。或许担心那木雕店老板认出自己,或是担心店内安装了监控,为日后留下证据,刘大可急忙走出了木雕店。此时的刘大可脚步轻盈,神采奕奕。 刚走出木雕店,刘大可手机响了,见是市委吴强副书记的手机号,就急忙按下了接听键,笑道:“领导好,又有什么指示啊?” “看来南方之行不错啊?从声音里都听出你灿烂的笑声了。”吴强在电话里与刘大可开玩笑道。 吴强在电话里告诉刘大可,黄正刚厅长刚刚来电话告诉他,他爱人的手续已派人送到了swzz部,swzz部很快能批准,调到厅里问题不大。吴强专门打电话,向刘大可表示感谢。 “老黄没说安排在什么部门工作啊?”刘大可似乎对吴强爱人调动的事很关心。 听吴强讲,黄正刚拟将其爱人安排在厅教育处工作,刘大可感觉不错,就道:“好部门,事不多,压力也不大,有时间照顾你。” “咳,到了这个年龄,谈不上进步提拔了,安排在什么部门工作都可以,退休后能发工资,有个保障就行了。终于了却了一大心愿,我也无憾了。”对任何一名公务人员来讲,工作调动都是件大事,能安排到一个合适的岗位更是幸事。除了zz调动外,大部分是出于个人因素,一般而言,选择单位就不会在意岗位,然而,对吴强妻子而言,已近退休年龄,不仅从市里调到了省城,而且工作岗位也比较安逸。虽然吴强的妻子还没有报到,但既然黄正刚答应了,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吴强应该感到极为满足,但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此时的吴强并没有像刘大可想象得那样激动兴奋,相反,似乎还有些伤悲。 刘大可与吴强打着电话,眼珠不停的乱转,他真正关心的并非是吴强爱人的调动与工作安排,而是此事是否落地,在寻机表现自己。虽然此事是黄正刚办理的,但自己也从中积极运作。刘大可想让吴强感激自己。 令刘大可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向来严谨的黄正刚,为什么在吴强爱人调动一事上,表现的如此果断。事前,从与吴强的交谈中,刘大可感觉到,吴强与黄正刚并不是十分熟悉,更谈不上什么私人感情了。而办理调动这样的大事,非特殊关系,一般很难办成。而且吴强爱人已到退休年龄,到厅里基本上干不了什么工作,厅里编制又紧张,如此短的时间内,是什么原因,让黄正刚下了如此大的决心?难道,吴强没有向自己说实话,隐瞒了与黄正刚的特殊关系? 此事成了刘大可的一个心结。因为这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干部调动,一旦吴强的爱人到了厅里工作,将涉及自己与吴强爱人,还有自己与黄正刚的关系。 后来,刘大可终于了解事情简要经过。吴强没有向刘大可撒谎,他与黄正刚并不熟悉。在其妻子调动一事上,吴强知道很难办,同时,又深知,周思国与自己不同,作为省里派下来的干部,周思国在省直机关人脉关系很广。作为下级,又同属班子成员,吴强就大着胆子找到了周思国,想请周思国帮忙。虽然周思国没有明确一口应承下来,但也没有明确表示拒绝,而是先让吴强作些前期了解,关键时刻,其再出面帮忙。 周思国的如此态度,已使吴强感激涕零。虽身为市委副书记,但吴强一直在基层工作,对省直机关并不熟悉。而且在接触中,吴强感觉刘大可所在的机关不错,又与刘大可比较熟悉。长时间的交往,感觉二人关系还不错。于是,便决定宴请刘大可,想从刘大可那里了解到了一些调动的事。 宴请结束后,吴强将从刘大可了解到的情况,还有刘大可与黄正刚打电话的事,一并报告了周思国。 接到刘大可的电话后,黄正刚却一时犯了难: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人事调动,换作其他人,自己很好应对。但吴强不同了,作为马山市委副书记,负责与帮扶小组联系,而且还涉及与周思国的关系。在此事的办理上,周思国的态度很重要。于是,黄正刚便与周思国取得了联系,想听听周思国的意见。然而,出乎黄正刚意料的是,周思国也正想就此事与黄正刚联系,而且周思国的态度很明确,虽然吴强没有向其明说,但他了解吴强的心思,吴强是在为自己的下步工作提前谋划,而市里也想对吴强的工作进行调整。只是目前时机还不是很成熟。周思国向黄正刚明确表示,此事不仅可以办理,而且看在老友的情份上,尽量办的快一些,也算是帮他周思国一个大忙。周思国还告诉黄正刚,就吴强爱人调动的事,他已分别向swzz部和人社厅的领导打了招呼。上述部门的领导正关注此事,一旦接到接收单位的请示,他们将尽快进行批复,或抓紧办理相关手续。 与周思国交流后,黄正刚对周思国,还有吴强的心思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将吴强爱人的调动,提上了议事日程。 与吴强短暂的通话,刘大可不仅了解了吴强爱人调动及工作安排的进展情况,也了解了黄正刚对此事的态度。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不仅在厅里,就是在省直单位,作为老厅长,黄正刚也有一定的权威,尤其是对厅里干部调动之类的事,更是黄正刚职权范围内的事,虽然吴强爱人的调动手续尚在办理中,但已成定局,自己向吴强表白的时刻到了。想到这,刘大可就故作随意道:“我昨天还给黄厅长打电话催问呢,没想到今天就报到swzz部了,看来黄厅长抓得很紧啊。” 刘大可所以一番表白,是想送吴强个人情,以期得到回报,或是在以后的交往中,尤其是再遇到有求于吴强的时候,也会好说话一些。但吴强的回答,却令刘大强有些吃惊。刘大可只是淡然道:“好了,祝你们玩的开心,回来,我为你们接风。” 本来很高兴的事,而且吴强的爱人将来还要在自己的手下工作,需要自己的关照,但吴强似乎很冷淡。从说话的语气里,刘大可感觉吴强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就没再多说什么,挂上了电话。 不知为什么,与吴强通完电话后,刘大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沉重。刘大可没有留意身边人注视的目光,低头向另一木雕店走去。胡老板紧随其后。赵良等人见刘大可心情不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悄悄的跟在刘大可的身后,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试图努力发现什么。 刚踏入店门,刘大可的手机又响了。刘大可本能的望了口袋一眼,心想:今天真是见鬼了,刚刚打完电话,手机怎么又响了。刘大可很想多看看木雕,又担心有重要的电话漏接,就不情愿的掏出了手机。一看手机显示是黄正刚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刘大可一惊,看了身后赵良等人一眼,急忙退出了木雕店,找一僻静处,接通了黄正刚的电话。 黄正刚在电话里向刘大可通报:经请示swzz部同意,厅里准备对局处级干部进行适当调整。鉴于刘大可在外地出差,一时难以赶回去,想就个别人选征求一下刘大可的意见。 刘大可一听黄正刚想就干部问题征求自己的意见,绝非是会前的个别酝酿,而是黄正刚心里早就定了下来,只是走个程序而已,此时自己的意见,对整个干部的调整已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这与开会集体研究不同,会上自己提出的意见,或许还有可能得到班子其他成员的响应,或是与班子成员作为条件进行交换,而现在的情况则不同了,自己不了解整个干部调整的具体情况,也就难以发表意见。而黄正刚的做法完全符合zz规定,研究工作干部并非每个党组成员都要在场,只要绝对多数成员参加会议就可以研究干部,到会的党组成员意见超过一定的比例,就可以通过。似乎到现在刘大可才明白,为什么黄正刚这么痛快的答应自己外出考察了,是借机研究干部的事。因为研究干部不可能临时动议,每次干部的调整都是对班子尤其是正职驾驭能力的考验,达到每个干部都满意是不可能的。每次干部调整都是一项极为复杂的系统工程,各种因素都要考虑周全,要反复思量斟酌。期间,还要向swzz部请示沟通。这么重要的事情,而自己事先竟然一点的风声也没有听到,当赵良告诉自己厅里可能要调整干部,虽然自己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觉得根本不可能,因为自己事先一点的风声也没听到。 接着黄正刚电话,刘大可的心里感到非常的窝囊,甚至对黄正刚充满了怨恨,然而,这又能怪谁呢?既然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那就得往下跳。刘大可依然满脸微笑,外人似乎很难看出其那颗乱跳的心。 313、又一不幸 五味杂陈的刘大可手拿手机,继续接听黄正刚的情况通报:鉴于马山局班子状况,尤其是陆玉泰缺乏基本掌控能力,经与马山市委充分沟通,拟让赵良同志接替陆玉泰,任马山局党组书记、局长。刘大可一听,党组正在考虑赵良接任马山局长,正中其意。当黄正刚征求刘大可意见时,刘大可自然很高兴。刘大可很清楚,黄正刚美其名曰征求其意见,实际上只是通报情况,自己根本没有提意见的机会,尤其是在不知黄正刚心思的情况下,一旦意见与黄正刚的心思不一致,自己的意见根本没什么价值,搞不好还会引起黄正刚的误会,使今后的工作陷入被动。本来刘大可还想打听梁海星与高燕的事,只好将已到嘴边的话硬硬的咽了回去。 此时的刘大可更清楚,黄正刚向自己通报情况,尤其是人事问题,自己只能听着,打听多了,会让黄正刚误认为干涉干部调整,搞不好会引起黄正刚的反感,同样对今后工作不利。黄正刚向自己通报情况,通报到什么程度,事先黄正刚早已谋划好了。即使自己打听了,黄正刚是否会告诉自己,那就要看黄正刚的心情了,这也是zz原则。否则,只能自讨没趣。而且,黄正刚的话已很明确,虽然赵良与梁海星、高燕一块到马山扶贫,但黄正刚只告诉刘大可,zz上准备提赵良,丝毫没提高燕与梁海星的事,那结果已显而易见:这次调整根本没有涉及梁海星与高燕。 从刘大可不断变化着的表情,不远处的赵良似乎已猜测出了刘大可通话的内容,就竖起耳朵尽量想听清刘大可都讲了些什么。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望着赵良微微一笑,而赵良则如同被人发现了的贼,满脸羞红。 虽然黄正刚的话,很简单,但句句都很缜密。刘大可知道该如何应对,尤其是在当下,还是少说为好,尽量与黄正刚保持一致。刘大可满脸的微笑,看上去很轻松,不时的点头称是,心情也显得极好。 也许有些心急,或是急于想证明自己的判断,刘大可刚刚接听完黄正刚的电话,赵良就笑嘻嘻的走上前,来到刘大可身旁。刘大可长望了赵良一眼,似乎仍沉浸在与黄正刚通话的情景之中,禁不住自言道:“怎么这次调整干部一点征兆也没有啊?” 赵良耳闻刘大可电话的内容果然与干部调整有关,就道:“刘老板你忘了,去年搞了一次竞争上岗?当时,黄厅长还说,一年有效,也就是说,在这一年间,随时研究干部都符合程序。”赵良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 向来大大咧咧的赵良,如同变了个人似的,望着熟悉的刘大可言谈极为谨慎,很少见。作为人事处副处长的赵良,此时心里很清楚:在不知刘大可心思的情况下,任何不经意间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引起刘大可的误会,影响自己的进步。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赵良很难看透其心思。稍后,刘大可又望了赵良一眼,满脸微笑道:“行啊,小赵不愧是人事处副处长,不仅头脑敏感,而且嗅觉也很灵敏。”赵良不知刘大可是在表扬自己,还是挖苦自己,就满脸陪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刘大可似乎对赵良比较信任,就望了四周一眼,见不远处,梁海星与高燕在交谈着什么,似乎并没有留意他与赵良交谈,就将赵良拉到自己的身边,低声道:“你猜对了。的确厅里准备调整干部。” 听了刘大可一番赞扬,赵良很得意。未等赵良张口,刘大可又轻声道:“刚才的电话是黄厅长打来的。就这次干部调整,黄厅长专门征求我的意见。鉴于厅里没有合适的位置,我提意让你任马山局局长。” 或许刘大可担心赵良不想到基层任职,毕竟基层不同于厅机关,在基层任职较辛苦,刘大可又安慰道:“先在基层干两年吧,把正处解决了。而且到基层锻炼,也是干部培养提拔的主流。对你将来的进步有好处。” 其实,刘大可过虑了,赵良一听说厅党组准备提拔自己,心里自然高兴。此时的赵良有自己的考虑,虽然基层较为辛苦,但经过几年的帮扶,赵良已在马山建立了较广的人脉关系,赵良与妻子的关系较为紧张,也不想再回机关工作,而且任马山局正职,也较契合他的性格。因此,厅党组的决定,正合其心意,就不由地道:“谢谢刘老板关心。” 对赵良的表现,刘大可很满意,轻轻的拍了拍赵良的肩膀,道:“客气什么,我不早告诉你了吗?在你的职务问题上,我会尽心的。”忽然间,赵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禁不住道:“那陆玉泰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大可一听有些不耐烦,但仍笑道:“你又不是厅领导,关心好自己就是了,其他人的事,是你考虑的啊?”赵良见自己失言,尤其是在干部问题上,一高兴犯了乱打听事的忌讳,就微微一笑,显得很尴尬。赵良道:“我这不是没把刘老板当外人吗?”其实,刘大可也不清楚陆玉泰的下步安排,但刘大可却道:“自己人说话也要有个分寸和zz观念啊。”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再说什么。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四周一眼道:“哎老胡呢?” “可能担心影响您打电话,去里面看木雕了。”赵良道。 刘大可似乎完成了一项重要使命,心情颇佳,抬头望了眼前店内满屋的木雕,道:“走,我们继续欣赏木雕。”刘大可说着向店内走去。 虽然梁海星也非常关心刘大可电话的内容,尤其是见刘大可与赵良谈笑风声,潜意识里感到与调整干部有关,但他更清楚,干部问题颇为敏感,不能随便打听。就与高燕聊起了天,但心思却全在刘大可通电话上,目光不时的望向刘大可。高燕则似乎完全不同,两眼不时的望向手里的手机,打开qq,似乎在和别人聊天,然而,又没发现高燕在聊什么,两眼只是不时的望向qq界面。 也许有些无聊,梁海星就望向低头看qq的高燕道:“不想喝酒的心情都可以理解,尤其是作为一个女同志,一旦喝多了,的确容易失态,成为笑柄,但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那天晚上为了不想喝酒,怎么编出这么个理由来?” “有点太粗俗,不像淑女,显得不太矜持?”高燕随口道。 梁海星担心高燕误会,就欲解释。高燕似乎觉得无所谓,继续道:“反正,我觉得在那场合,只要不喝酒,编什么理由都很正常。再说,下次相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而一旦喝醉了,出洋相,很快被传出去。说不定,我们还没回去,就传到厅里去了,那影响就大了。” 梁海星觉得高燕说的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是啊,结果比过程更重要,但更多的人却正是由于顾虑太多,而失去了好多不该失去的东西,真是得不偿失。人啊,有时是在故意难为自己。 高燕两眼仍在望着手机,只见qq界面在不停的忽闪,就急忙打开,接着出现一新的签名更新:天堂很美好,再也没烦扰。并显示有新的更新内容。高燕的内心不由的一抖,似乎一种不祥之兆油然而生,急忙打开了qq,见出现一行更新的小字:天下最痴情的女人走了,从此天堂不在寂寞。突然间,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声惊呼道:“姐姐……!” 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惊疑的目光望向高燕,见高燕两眼仍在望向手里的手机,眼眶有些湿润,梁海星就禁不住轻声道:“怎么了?”高燕没有说什么,用手轻轻拭去眼角泪水,道:“没什么。”高燕说着,抬头望了南方一眼,叹道:“人生多么美好啊,为什么偏偏要和自己过不去。”梁海星茫然的目光望向高燕,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在谈论什么啊,欢天喜地的?”正在梁海星茫然不知所措间,身后传来刘大可的声音。见刘大可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梁海星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梁海星说着,望了高燕一眼。高燕似乎仍沉浸在巨大悲痛之中,同样望着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好啊,你们不陪刘厅长,在这里开小会?”人逢喜事精神爽,赵良连每一毛孔里都散发着灿烂的笑。 刘大可刚走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瞥了赵良一眼。然后,又将目光向梁海星望去。赵良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借故躲到了一边。 见刘大可有话要对自己讲,梁海星就凑上前。刘大可习惯的向四周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与梁海星,就对梁海星低声道:“刚才黄厅长给我来电话,主要是商议干部提拔的事……。” 314、过早的表白 梁海星见果真是干部调整的事,心里不由的一怔,听得格外认真。刘大可似乎有些犹豫,稍沉思后,又接着道:“这次干部调整,是去年干部提拔的继续,主要涉及马山局的班子,动的干部很少。”耳闻刘大可的话语,梁海星不由的望了不远处的赵良一眼,此时的赵良满脸的得意。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不免有些沮丧,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刘大可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也一直认为梁海星的能力不错,担心梁海星一时想不开,就安慰道:“继续努力吧,下次还有机会。”刘大可满脸的微笑,但梁海星觉得刘大可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心里有些酸楚。刘大可又安慰道:“无论你在厅里工作,还是跟着我到马山的表现,无论是能力,还是为人,都举目公认,但这次调整名额实在有限,而且范围也较小,虽然我向黄厅长推荐了你,而且还将你的情况重点向黄厅长作了介绍,黄厅长对你本人也给予充分肯定,但干部这事,好多因素交织在一起……。” 面无表情的梁海星静静的听着,他不知该向刘大可说些什么,更不清楚,当下,能说些什么。 梁海星很清楚此时刘大可的心思,调整干部是项zz纪律性极强的工作。按照zz原则,在没有正式公布前,任何人不能泄露有关干部提拔的信息。而刘大可之所以冒着违反zz纪律的风险,向自己泄露干部调整的内部消息,无非是向自己表白,虽然身为副厅长,但在干部调整如此重要的事项上,其拥有着一定的权威,黄厅长还要专门征求其意见。刘大可在向自己传达这样一个信息:黄厅长信任你有什么用,关键时候不提拔你;而赵良,虽然现在厅里有关他作风的问题传得沸沸扬扬,而且他爱人还曾闹到厅里,但结果又怎样呢?关键时候,还不是我帮着赵良啊,不是照样提拔吗?似乎刘大可在向梁海星明示:我刘大可在厅党组还是很有分量! 此时的梁海星心里更清楚,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结果已难以挽回,尽管心里很烦,很想马上离开刘大可,找一僻静之处,深呼吸一下,使自己那颗烦躁的心静下来,但又想日后的路还长着呢,也许刘大可帮不上自己,也不一定会帮自己说话,但绝对不能得罪他,一旦让刘大可看出自己不高兴,不仅正中刘大可的下怀,而且还有可能使刘大可记恨自己,到时候说句不利自己的话,将会节外生枝。而且从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刘大可与黄厅长已出现隔阂,虽然刘大可没有表现出来,但梁海星已明显感觉出,对借刘大可外出考察之际,黄厅长研究干部,刘大可心存不满。黄厅长对自己的信任,或是偏爱,已在刘大可的内心产生了些许的嫉妒,如果稍不注意,结果可能会更严重,尤其是在这个时刻,自己更应谨慎些。想到这,梁海星就敷衍道:“谢谢刘厅长的关心,我一进厅就得到了刘厅长全力的帮助,取得的每一点成绩都是刘厅长关心的结果,下步还希望能得到刘厅长的继续关照。” 对梁海星的表现,刘大可似乎很满意,轻轻的拍了拍梁海星的肩膀,依然微笑道:“放心吧,下次干部调整我会全力支持你。” 刚才还说,向黄厅长推荐了自己,现在又说下次全力支持,看来这次没有全力推荐啊?梁海星明显感受到了刘大可的虚伪,就微微一笑,脸色有些冷,没再说什么。 高燕见刘大可与梁海星有说有笑,聊得很热闹,有些好奇,似乎已忘了心中的悲痛,就凑上前,笑道:“你们在谈论什么啊,这么热闹?”望着高燕满脸的惊奇,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刚想说什么,不甘寂寞的赵良也凑上前,瞪了高燕一眼,抢先道:“你这娘们真没眼神,没看到刘厅长在和小梁谈心吗,你上前凑什么热闹啊?”本来高燕心情就不好,又莫名其妙的受了赵良一顿揶揄,就狠狠地瞪了赵良一眼。未等高燕反击,刘大可便对赵良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候,更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高燕见刘大可批评赵良,就不依不饶道:“他还注意形象呢,他有什么形象啊?”赵良很清楚刘大可的心思,见刘大可批评自己,满脸的尴尬,望了高燕一眼,对刘大可低声解释道:“我们开玩笑惯了。” 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表现,仍不满意,又似在提醒道:“那也要注意场合和方式方法啊!尤其是到了马山局任职,是正职了,和现在不一样,无论说话办事,都要把握好分寸,千万不能像现在这样信口开河,否则,带不好队伍。” 高燕似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满脸疑惑的望着赵良道:“zz上准备任命你为马山局局长?”赵良不知该如何回答,担心惹刘大可生气,就望了刘大可一眼,低声道:“只是动议,还不知道任命书什么时候下来呢?” 高燕顿时明白了一切,望着赵良深深的点了点头。赵良不知此时高燕在想些什么,满脸的疑惑。高燕则道:“怪不得你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呢?原来是准备提拔了?”听了高燕有些酸楚的话,赵良心里更是得意。然而,没想到,高燕却撇了撇嘴,道:“小人得志。” 刘大可刚刚批评过赵良,高燕又当面羞辱赵良,刘大可不知该说什么,就微微一笑。赵良则满是愤怒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突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刘大可道:“是不是厅里最近研究干部了?”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轻轻的点了点头。高燕更是不解:“怎么没听说竞争上岗啊?” 还未等刘大可作出解释,赵良便急忙道:“去年不是竞争上岗了吗?当时黄厅长还在厅机关干部队伍大会上宣布,这次竞争上岗结果一年内有效,所以这次调整干部不进行竞争上岗,也符合zz程序啊?” 听了赵良一番解释,梁海星想起了几乎已淡忘了去年竞争上岗的事。也是干部微调,名额极为有限,为了公正,也是对干部有个全面的了解,黄厅长搞了一次竞争上岗。当时梁海星还极为纠结,自己刚刚符合条件,想竞争上岗又担心符合条件的人太多,尤其是比自己资历老的大有人在,即使成绩不错,zz上也未免会任用自己。因为竞争上岗的成绩只是一个方面,还有民主测评,且占的分值很高。自己资历浅,自然不占优势;如果不竞争上岗,又担心失去一次机会。毕竟提拔干部是正职的事,找别人商量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思来想去,梁海星就直接找到了黄正刚,将自己的想法向黄正刚提出来并征求其意见。 那天的情景,梁海星记得很清:接到厅里通知,梁海星与赵良,还有刘大可等人,连夜赶到了省城。清早,还没到上班的时间,梁海星便提前到了厅里,见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敝开着,黄正刚正坐在办公桌前,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心情有些紧张的梁海星轻轻的敲了几下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后,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见梁海星走了进来,黄正刚便合上笔记本,微微一笑,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你现在心里很纠结,想听听我这意见,对吧?”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黄正刚又道:“你是为了竞争上岗第一个找我的人,估计也可能是最后一个。我在全厅干部大会上已说的很清楚:这次竞争上岗,完全自愿。但我对你的意见很明确也很简单:这次你参加竞争上岗不一定会得到提拔,但如果你不参加竞争上岗,zz上绝对不会提拔你。”听了黄正刚一番话,梁海星已有了主意,见黄正刚较忙,梁海星刚想离开。黄正刚又道:“作为干部要不断的加强学习锻炼,每次竞争上岗都不可能成功,权作人生的一次历练也好啊。成功了,继续努力提高自己;失败了,总结一下,有利再战。不管结果如何,借此机会,向zz上表达一次自己进步的决心,向全厅干部宣传一下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啊。” 走出黄正刚办公室,梁海星毫不犹豫的报了名,并进行了认真准备。结果还入了围。最终在厅党组研究时,鉴于其资历较轻,没有被提拔。但在全厅影响很大,好多厅领导为梁海星鸣不平。当时梁海星就想:看来找黄厅长找对了,如果没找黄厅长,黄厅长也不会给自己指明方向,就失去了一次重要的参与机会。但对赵良来说,与梁海星截然相反,赵良志在必得,不仅很快报了名,还专门请假,在家里进行了认真准备,更让有些干部不满的是,赵良依靠人事处副处长的身份,有舞弊嫌疑。虽然进行了认真复习准备,但赵良的笔试成绩并不十分理想,就想在面试环节赢回来。按照规定,进了笔试尤其是当得知面试试题后,就不准离开候考区。而赵良却突然以肚子疼为由,提出要去厕所,因监考的人都是其手下的干部,也就不好拒绝,只是陪着赵良来到了厕所门前。进了厕所后,赵良便失去了监督。结果可想而知,赵良的面试成绩特别好。因此,有人怀疑,赵良并不是肚子不舒服,而是去厕所看“小抄”。虽然赵良也入了围,不知是有人告发的原因,还是厅党组觉得其不合适,赵良最终也没被提拔。赵良还曾为此专门找过刘大可,刘大可只是以帮扶工作没有结束为由,予以搪塞。 315、重复的悲剧 就在梁海星胡思乱想间,耳边传来刘大可的声音:“小梁、小高,你们去年竞争上岗的成绩如何啊?” 此时的梁海星正在极力的回忆着这次没有提拔自己的原因,但实在找不出缘由来,尤其是想到,这么多年来,妻子为了自己安心工作,一个人操持着整个家,也许对这次提拔,妻子不会说什么,但梁海星心里总觉得似乎欠了妻子什么,心里仍然充满了无尽的酸楚。因此,听了刘大可的一番话,梁海星心里更是不悦,甚至有些愤懑。刘大可刚刚还说,为了自己,已向黄厅长进行了争取,似乎没有提拔自己是黄厅长的意见。而刚刚的问话则表明,刘大可根本不清楚去年自己竞争上岗的情况。既然连自己去年竞争上岗的情况都不了解,又怎么可能为了提拔自己,而专门向黄厅长积极争取呢,这不明明睁眼说瞎话吗?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在情绪非常糟糕的情况下,容易会失去理智。一句不妥的话有可能惹恼刘大可,而此时的梁海星很难克制自己的情绪,更难以说出恭维刘大可的话,就装作没有听见,低头未语。高燕则不同,直言道:“我们去年竞争上岗成绩如何,作为党组成员,你还不了解吗?竞争上岗管什么用啊,那只是形式,提拔不提拔谁,最终还不是你们党组定。人生可以有遗憾,但决不能后悔。”高燕依然低头望着手机道。 刘大可话一出口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尤其是面对高燕一番连珠炮般的牢骚与抱怨,更是满脸的尴尬。作为当事者,刘大可很理解每个人此时的心情,不便多说什么。此时的刘大可很清楚每个人在想些什么,虽然对提拔的看法不同,心理承受力各异,但毕竟干部提拔是人生大事,涉及每个干部的切身利益与社会认同,要想做通每个人的思想工作并非易事,更为重要的是,自己并不分管干部人事工作,有些事情也就说不清楚,打破眼前这沉闷气氛的方法就是转移大家的视线。想到这,刘大可笑道:“我们不在机关,有些事情也说不清楚,出来一趟不容易,我们还是继续参观考察吧。” 梁海星和高燕很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有些事情他的确不清楚,也就没再为难刘大可,悄然跟在刘大可的身后,又走进了木雕店。 数日来,听说自己要提拔到马山局任局长,赵良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也许前一天逛的有些累,晚间,刘大可告诉接待单位,早饭晚点开,让大家睡个懒觉。尽管如此,赵良仍一早就叩响了刘大可的房门。刘大可见赵良一直处于提拔后的亢奋之中,就提醒赵良,在这时候要低调,尤其是说话做事要考虑到梁海星与高燕目前的情绪。未等刘大可说完,赵良便道:“我明白。任命书没下来前,一切都不算数。”刘大可见自己的话赵良根本没有听进去,不想再多说什么,微微一笑,接着又谈了些其他的事情。到了开饭的时间,刘大可便起身道:“走,我们吃早餐去。” 刘大可走进餐厅的时候,胡老板还有梁海星、高燕等人早已坐在餐桌前等待刘大可的到来。赵良见刘大可进来时,高燕仍在摆弄着手机,就笑道:“早来了也不知道上饭,喊我们一声也行啊,我还以为你在睡懒觉呢?”听了赵良本是玩笑的话,高燕似乎很生气,头也不抬道:“你是小孩子啊,还用我去叫?”高燕说着,又抬头狠狠地瞪了赵良一眼,低声道:“真没数了,小人得志,还没见到任命通知呢?即使真的任命局长,我们还是你的上级呢,也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刘大可刚刚提醒过赵良,一早,又受了高燕一番讥讽,赵良不再说什么,见饭菜上桌,低头便吃起了饭。刘大可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吃起了饭来。大家都不在说什么,似乎各有心事,默默的吃着饭。 或许赵良生怕再自讨没趣,或许此时真的沉浸在了马山局长的角色之中,吃完饭后,同高燕一样,低头看起了手机。或许高燕觉得刚才的话有些重,让赵良有失颜面,就想缓和一下气氛,望着赵良道:“你还说我呢,你这不也在看手机吗?” 赵良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一听高燕仍对自己不客气,就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看手机聊天,我是在看手机上的新闻。”高燕见赵良仍在和自己作对,处处显示自己与众不同,就气不打一处来,两眼一瞪,欲反击。胡老板还有当地陪餐的程主任等人见气氛有些不对,就借故溜出了房间。 本来对赵良与高燕不分场合的斗嘴,刘大可就有些意见,客人的纷纷离去,使得刘大可更是生气,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放下手里的筷子,望着赵良笑道:“我刚刚还在提醒你,结果饭桌上你们又争吵了起来,你觉得这是在自己家啊,一点也不注意影响。” 高燕见刘大可有些生气,就向赵良努了努嘴,不服气道:“是他先惹的事。”刘大可并没有理会高燕,仍然道:“小赵你这随便开玩笑的毛病可真要改一改了,我多次提醒你,到了马山任局长,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威信靠形象立起来。”刘大可担心赵良不理解自己的话,又补充道:“威信不是权力给予的,是自己树立起来的,有了权力又有威信那才叫权威。”刘大可教育赵良的时候,赵良仍在低头看着手机,津津有味,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刘大可在说些什么。刘大可更加生气,但又似乎想给赵良留些面子,就笑道:“我的话你听到了吗?”赵良随声道:“不仅听到了,而且作为圣旨印在心里了。” 刘大可见赵良这个时刻仍在和自己开玩笑,就摇了摇头,道:“真是江山易改……。”刘大可说着望了高燕和梁海星一眼,起身欲离开。突然间,赵良惊叫道:“坏了,马山出大事了!” 面对赵良的惊呼,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尤其是高燕,以为赵良在故意转移话题,为刘大可找个台阶下,就没好气地道:“怎么了,天塌下来了,不就是提拔了吗?看你激动的,竟然关心起时事来了。”刘大可也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似乎没有留意大家的感受,仍然望着眼前的手机,道:“你看手机报上写的很清楚:今天清晨,梁山湖发生溺水事件,马山市一领导干部不慎落入湖中,经抢救无效身亡,事情经过正在调查中。” 赵良刚刚将手机报上的消息念完,刘大可等人似乎还沉浸在消息之中,又传来高燕的惊呼:“什么吴书记自杀了?”高燕的惊叫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高燕刚刚一番牢骚已使得刘大可不高兴,又一通不负责任的猜测,更令刘大可不满,又不好直接批评,就笑道:“这么大的事,可不能乱说啊。”此时的高燕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为自己的鲁莽而羞愧,满脸羞红,没再说什么。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道:“你这是从哪看到的八卦新闻啊?”未等赵良回答,高燕接着道:“赵良说的没错,我的手机也收到了。”赵良见刘大可仍充满疑惑,就道:“手机报啊,每个人的手机都有,你的手机上也应该有啊。”赵良说着欲上前,查看刘大可的手机。刘大可哪能让赵良随便看自己的手机,就道:“你把内容转发给我。” “什么,刚才你说,吴书记自杀了?那你是从哪看到的啊?”经赵良一番解释,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看完手机上赵良转来的信息,惊悚的目光望着高燕道。 在高燕的潜意识里,吴强似乎一直在深爱着那位陌生的“南方姐姐”。凭着高燕对吴强的观察,尤其是高燕将那陌生“南方姐姐”的情况告诉吴强后,吴强近来的表现,直觉告诉高燕,一旦那陌生的“南方姐姐”走了,将对吴强造成重大打击,在qq上看到陌生的“南方姐姐”的噩耗后,高燕的第一感觉便是吴强可能要出事,但让高燕没想到的是吴强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此时的高燕更清楚,为了那位陌生的“南方姐姐”还有吴强的尊严,不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高燕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懊悔,尤其是面对刘大可期待的目光,她更明白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仅会引起刘大可的误解,甚至会对自己今后的发展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虽然眼前不算公开场合,但刘大可毕竟是厅领导,在厅领导面前随便说些不负责任的话,很容易给对方留下一种说话轻佻、不负责任的感觉,是不成熟的表现,而这恰恰是官场上的大忌,很容易失去领导的信任,今后即使自己的意见正确,也会容易引起怀疑,会认为自己不靠谱。 316、吴强轻生 高燕毕竟在机关工作多年,可以说是位经历过世面的人物,短暂思考后,高燕将自己的分析尤其是近日对吴强的观察告诉了刘大可:“手机报上明确写着发生溺水事件的是位市领导干部。而市领导干部的职务肯定在处级以上了。马山市之所以如此之快将这溺水事件报道出来,其目的很明确,此事已在马山当地引起极大震动,看来对方不是一般的领导干部。还有,在这天气,除了熊孩子有可能到湖上滑冰,不慎落入湖中溺水。那领导干部在较偏远的梁山湖溺水身亡,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杀。一个人最珍贵的是生命,在一个人作出自杀决定前,肯定在心理上有一个重大的磨砺,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感到吴副书记心神不宁……。”高燕说着望了刘大可一眼,见面无表情的刘大可在认真听着,就继续道:“为什么吴副书记在急着将其爱人调到我们厅里,我感觉他是在为后事作准备。” 听了高燕一番分析,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清楚记得,一次,吴强陪他逛文化市场,吴强故作无意对刘大可道:好多人玩古玩,看似一种雅好,实际上是用历史赌人生。凡是玩文玩的人都称文玩没有贵贱,喜欢的就是对的。其实,这是言不由衷。哪个玩文玩的人不是抱着捡漏的心理,有谁不希望自己买到的文玩日后能升值啊。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判断、自己的学识日后变成更多白花花的银子啊。 当时刘大可对吴强的一番话作为对文玩的理解,而现在似乎对吴强的心思有了更深的认识,吴强同一般的文玩人不同,文玩在他的心里成了一种寄托,一种人生的判断,如同烧香拜佛般到了迷信的程度,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联想到吴强平时尤其是最近的反常举动,还有前两天通话时,刘大可感受到吴强那忧郁的心情,似乎认同了高燕的分析,但仍然道:“这只是你的个人分析。此事重大,只限于我们这个小范围,这么重大的事可不能乱说啊。出了门,就不要再议论了,别人说,我们也只能听着。” 此时的刘大可并非完全出于领导对下级的关心,而是有自己的考虑。他很清楚,在马山挂职帮扶期间,他与吴强走的最近,吴强似乎对自己也比较信任,给予关照,这在马山尤其是高层众人皆知。如果吴强真的自杀,有关部门肯定要进行调查,刘大可担心涉及到自己。况且,吴强真的自杀,以后自己也指望不上其能帮自己了。 高燕见刘大可终于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悬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长吁了一口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刘大可,被赵良突然散播的新闻搅得心神不宁,越发感到不祥。假如真的是吴强自杀,肯定另有隐情,将会在马山引起巨大震动,甚至会牵扯到马山的一些领导干部。但作为市委副书记,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会不会涉及自己?昔日与吴强交往的情景,不止一次的浮现刘大可眼前。 虽然刘大可依然笑容满面,但心里却很不平静,瞬间想了好多好多,而当前最为紧要的是尽快将事情搞清楚,提前做好应对。稍思忖,刘大可把梁海星叫到了身边。刘大可让梁海星抓紧向马山局了解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为重要的是,吴强真的自杀,作为马山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也好预作准备。 刚向梁海星交待完,刘大又想起了胡老板。刘大可清楚的记得,在来南方考察前,胡老板曾亲口告诉他,他要离开马山,回老家发展,心情有些忧郁的胡老板,看上去态度很坚决。还有,当刘大可告诉吴强也请自己吃饭时,胡老板的表现出有些反常,与市委副书记一块吃饭,胡老板本应感到荣幸,然而却表现的很漠然。当时,刘大可还有些不解,现在看来,嗅觉敏感的胡老板似乎早已意识到了什么。想到这,刘大可急忙对赵良道:“你抓紧把老胡喊过来。” 餐厅外,用牙签剔着牙的胡老板正两眼凝视着眼前葱郁茂密的山峦,他在想:如果在这里开发一片住宅,肯定会升值。即使在这风景区,国家不同意开发,从山民手里购买一套住宅,翻盖成别墅,作为晚年居住,整天与清山绿水相伴,欣赏着眼前美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将是件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不觉然间,刘大可,还有马山一些官员的形象不时的映现胡老板的眼前,挥抹不去。透过那清晰又模糊的脸,胡老板似乎发现了刘大可与马山市其他官员的不同:马山有些政府官员特别贪,恨不得为了个项目,将所有的利润都变成回扣;刘大可也爱财,沾些小便宜。前者是难以填满的无底洞,而后者则给点甜头就满足了。造成的结果则是,前者早晚要出事,而后者即使出事,也问题不会太大,不会连累到自己。但事情总是在不断的发展变化,刘大可与马山的一些官员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尤其是刘大可将来的发展很难讲,说不定,一旦大权在手,或许比马山的那些贪官胃口还要大。凭着商人特有的灵敏嗅觉,胡老板感到马山开发最好的时机已经度过,钱赚得差不多了,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另外,他也想远离刘大可,他不清楚,他这钱袋子还要为刘大可支付多少零花钱。胡老板胡思乱想间,赵良来到了其面前,见赵良急切的样子,胡老板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当听说刘大可有急事找他时,仍很平静的望了眼前苍翠欲滴的山峦一眼,随着赵良一同向餐厅内走去。 来到刘大可面前,胡老板见刘大可脸色铁青,知道发生了大事,脸上闪过一丝的困惑与不安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当刘大可将马山刚刚发生的重大新闻告诉胡老板时,没想到,胡老板出奇的冷静,似乎早在胡老板的意料之中。胡老板淡然道:“马山的地震刚刚开始。” “看来早在你的预料之中了?”刘大可仍然满脸微笑道。胡老板没有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刘大可见胡老板胸有成竹的样子,又道:“你觉得会是谁呢?”胡老板没加思考道:“可能是老吴吧。”胡老板的回答更令刘大可感到惊奇。胡老板并没有留意刘大可,仍在满脸深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老吴出事是早晚的事。”刘大可刚想说什么,见梁海星匆忙走进了房间,知道梁海星已了解到了事情的结果,就道:“怎么,有结果了?” 梁海星没有立即回答,望了众人一眼后,又将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尤其是见胡老板低头正欲起身离开,就催促道:“这里没外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梁海星望了胡老板一眼,将从马山局了解到的情况向刘大可作了全面汇报:死者的确是马山市委副书记吴强。据称,前一天吴强刚安顿后妻子回到马山,晚上一个人喝了点酒。早晨,司机接其上班时,发现一直没有下楼,就前往其宿舍敲门,没人答应,就将情况报告了秘书,因上午市里召开常委会,秘书也在焦急的等待吴副书记。秘书多次拨打吴副书记的手机,但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就向其家属询问,家属也不知其下落。秘书便将这一情况报告了市委,市委感到事情重大,正要安排人去调查时,市公安局报告说,梁山湖风景区的湖面上发现一疑似市委吴强副书记的尸体。市委立即派人前去核实,结果发现溺水者果然是吴强副书记。经家属辨认,吴强副书记溺水时身着多年前上大学时的服装。市委和公安局据此断定,吴强副书记溺水前经过了精心谋划,因此认定自杀。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但此事在马山引起巨大轰动。各种传说很多,有经济上的,也有传说感情方面的。 “咳。”刘大可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似乎有些不妥,将目光望向胡老板。 胡老板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情,叹了口气后道:“老吴很聪明。” 透过胡老板的话语还有若有所思的表情,刘大可似乎听出了什么,就想从胡老板那里了解更多有关吴强的信息。胡老板又进一步道:“表面上看似是感情问题。其实,老吴在用另一种方式,保全自己和家人,当然还有与之相关的人。”胡老板的声音很小,显得很神秘。此时的刘大可很想从胡老板那里了解更多的情况,见胡老板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很着急,就笑道:“我们这不是在闲聊吗?又不是公安局取证,你把你心里的话全倒出来多好啊,干嘛像挤牙膏似的。我们都是公务员,口风不比你严啊?”胡老板见刘大可误解了自己,就微微一笑,道:“我也是在推测。” “你不是推测,还是老吴死前和你通话告诉你他的死因了?”刘大可依然笑道。 胡老板见大家都在侧耳细听,就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讲了出来。 317、陌生警察 “作为商人,我经常与官员打交道,见过的官员自然很多,说心里话,我最佩服的还是周书记。周书记真是位立说立行的政治家。做事不动声色,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梁庄煤矿经济转型发展这么硬的骨头硬是让周书记啃下来了。接着,便是进行思想作风整顿。周书记很清楚,人的工作最难做。但周书记仍在心里进行了长时间的谋划,先在领导干部中搞了个什么‘嫁接’中心组学习会。虽然咱不在官场,也不知道中心组学习是怎么回事,但凡是了解官场的人都清楚,中心组学习好像不是jw的事,而周书记却让jw办中心组学习会,还请来什么专家,给大家讲‘嫁接’知识。用的着吗?‘嫁接’什么意思啊,不用讲那么深的道理,连我们农村人都清楚,嫁接就是更换植物的品种,就是想让马山的官员换思想,别整天老想贪贪贪,把心思用在干正事上。学习会结束后,周书记接着又在马山实施了一个叫什么‘山清水秀工程’,老吴是什么人?对周书记的用意,他还看不清楚吗?或许更让老吴心不安的是,听说,‘山清水秀工程’刚刚实施不久,不仅jw而且周书记亲自找老吴谈话。我还听说,谈话的当天晚上,老吴整宿没闭过眼,好几天失眠。当然,他做的事他清楚。再后,听说老吴到处活动,去省城找省里领导,省里领导根本不见。于是,便将老婆调到了省里,其实是在为自己找后路。这下可倒好,他人走了,一了百了。原来收的钱保住了,给他送钱的人也不用担心受怕。与他相关的官员,也可以顺其自然的将责任推到老吴身上了。你说,老吴这人多聪明啊。作为被jw盯上的有问题之人,尤其是遇到周书记这样敢于较真的领导,他肯定跑不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路可走:蹲大牢,身败名裂,财产归零;自杀,牺牲一个人,保全大家。你说,老吴这帐算得精不精?”胡老板言语似乎很谨慎。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同自己的身份不同,作为商人,胡老板在马山经商期间,接触的人很广泛,了解到的信息很多。胡老板的一通分析,不完全是胡老板个人的看法,就觉得十分有道理,心里越发感到充满一股莫名的寒意。 刘大可望了胡老板一眼,笑道:“行啊,我看你快成政治家了,分析的很有道理。”胡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说大家闲聊吗?我这也是胡说八道。不过,在我眼里,老吴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领导干部。”胡老板见刘大可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就又道:“作为一名领导干部还不清楚政策啊,就是老百姓也知道遭报应啊。”突然间,胡老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就笑道:“好了,不再胡说八道了。人已走了,再说多了就犯忌了,容易折寿。”刘大可没再说什么,眉于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稍倾,刘大可问道:“老胡,不管什么原因,看来老吴走了已是事实,作为曾在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我总得有所表示吧。要不让活着的人感到没人情味。”胡老板听后,微微一笑,道:“那是你们间的事,反正俺已离开马山了。”刘大可见胡老板在耍滑头,就道:“你见多识广,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胡老板见刘大可目光充满急切,生怕刘大可生气,就道:“这样的事情还是谨慎些好。你不是在马山有很多熟人吗?最好听听他们的意见。”胡老板说完狡黠的一笑,将目光望向梁海星。 刘大可顿时理解了胡老板的心思,对梁海星道:“按照老胡的意思,你让马山局悄悄的了解一下。”刘大可话音刚落,梁海星拿着手机走出了餐厅。 很快,梁海星又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一见梁海星,刘大可急忙道:“什么情况?”梁海星道:“听说,吴书记的家属已将其遗体运回了老家。而且市里也发布了消息,说是马山市一位领导干部因患抑郁症,不幸身亡。zz上似乎已有结论。” 梁海星话音刚落,胡老板便望着刘大可满脸微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刘大可微微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人已走了,解脱了。我们商议一下,今天上午想去哪里玩啊。”刘大可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道:“小梁,我们下午去机场的票还有车都联系好了吗?” 梁海星刚想回答,刘大可的手机响了。刘大可一看显示黄正刚厅长办公室座机的号码,就忙道:“黄厅长的电话。”顿时,房间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刘大可急忙接通了黄正刚的电话,电话内容很短,刘大可“嗯”了两声便挂断了。 接完黄正刚的电话,刘大可笑道:“算了,哪里也不用去了。黄厅长说是机关上有急事,让我们立即回厅里。”刘大可说完,又将目光望向胡老板,道:“反正机票已订好了,送机场的车也联系好了,你自己继续游玩吧。”胡老板微微一笑,道:“本来我就是陪你们来玩的,你们都回去了,我一个人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啊。我还是回去吧,公司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处理呢。” “黄厅长这么急着让我们回去有什么大事啊?”胡老板刚说完,赵良便急切地道。 “还能有什么事啊,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肯定是研究干部啊。好,就按黄厅长的指示,我们回房间抓紧收拾一下,准备回厅。” 按规定,刘大可可以坐头等舱,为了能和刘大可在一起,胡老板出钱为赵良、梁海星、高燕购买了头等舱。当然,胡老板肯出这份钱,表面看是豪爽,其实,有其更深的考虑。虽说是外出参观考察,实际上,就是游玩,因此,在飞机上,大家谈着近半月来的感受,虽然按照原来的计划,还有一两个城市没去,目的没有完全达到,但大家仍然感到十分快活,回想着期间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谈笑风生,似乎时间过得飞快。另外,胡老板之所以一直对刘大可毕恭毕敬,注意维系与赵良等人的关系,是因为其一直有个心结,将来这些人都是自己的资源。 一阵颠簸过后,飞机缓缓停在了停机坪上,熟悉的城市映现在了眼前。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禁不住道:“回家的感觉真好。”但高燕似乎内心有些惆怅,透过机窗望了外面一眼,淡然道:“这么快就到了。”刘大可似乎也很兴奋,道:“我有事先去厅里,然后你们各自回家吧。这几天很辛苦,也很疲劳,在家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过,要把手机开着,有事,我随时和你们联系。”刘大可刚说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赵良道:“黄厅长找我有事,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你和小梁,还有小高,一块陪老胡在海天大厦吃顿饭,然后再安排老胡住下。如果结束得早,我也赶过去。实在赶不过去,晚上我请客。”刘大可似乎对赵良有些不放心,特别嘱咐道:“小赵这几天比较敏感,不仅酒要少喝,说话做事也要谨慎点,还有家庭关系也要处理好。”见赵良满脸羞红,胡老板急忙接过刘大可的话题,道:“大家出去时间也不算短了,一路上也很疲劳。我也急着想回去,机票都定好了,就不麻烦大家了。我在机场简单吃点饭就飞回去了。”刘大可一听便道:“这还不好吧?把机票退掉不就行了。听我的,在省城多住几天。说实话,特别是最近几天,虽然玩得很愉快。但就是酒喝的有点少。你在省城,我来安排,我们哥俩好好的比划一下。” 胡老板微微一笑,道:“真的不用了。家里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处理呢。我再不回去,他们可能真的找到省里来了。” 刘大可见胡老板执意要回去,有些过意不去,就道:“要不这样吧。我自己回厅里,小赵你们陪老胡在机场吃点饭。然后,顺便把我的行李给我送回家。” 刘大可交待完后,起身走出了机舱。 兴高采烈的刘大可一走出机场就四处寻找了起来,见前来接机的不是接待科的同志,而是纪检组长,且满脸的肃然。刘大可更感到惊奇,心想: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厅纪检组组长来接机。再仔细一看,纪检组长身边除了接待科一名工作人员外,还有两个陌生的女同志,心里更加不安。 见刘大可走出机场,纪检组忙迎上前,对刘大可道:“刘厅长你们稍微在这里等一等,我找高燕有点事。”纪检组长然后又对高燕道:“你跟我来,我有点事想单独和你谈谈。”纪检组长说完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高燕不知发生了什么,悄然跟在纪检组长身后向停车场走去,两名陌生的女同志默默的陪在高燕的身后。 来到停车场一轿车前,纪检组长望了四周一眼,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便对高燕道:“这两名是公安局的同志,她们专门向你了解一些情况。”纪检组长然后又转身对两名陌生的女同志道:“警察同志,她就是高燕同志,我现在把人安全的交给你了。” 两名女警察分别向纪检组长伸出了右手,对纪检组长的配合表示感谢。 318、突然谈话 走了这么几天,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惊动了警察?怎么事先一点的风声也没有?再说,自己也没做什么涉嫌违法的事啊?高燕百思不得其解,目光不住的望向身边的女警察,试图从其神情上努力发现些什么,以便应对。然而,两名女警察面无表情,心静似水,如同路人。 一上车,两名女警察便对高燕道:“你爱人是不是叫路军?”高燕一听顿时感觉不好,但又不知道路军犯了什么事,就不安的点了点头。警察接着告诉高燕,路军涉嫌杀人,已被公安局收审。另外,还要就相关情况向高燕当面进行深入的了解。并按规定,暂时收缴了高燕的手机。 或许高燕做梦也没想到,走了几天,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更没想到她处心积虑实施而又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尤其想起未来的日子,珠泪潸然而下,嘴里不停地哭喊道:“什么?路军杀人了?他一个公务员怎么会杀人呢?他为什么要杀人啊?” 面对高燕近似发疯般的哭喊,两位女警察很漠然,依然面无表情,好似在履行着公务,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或许类似场面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讲。也许这就是纪律,肃然的气氛,使高燕感到莫名的紧张,甚至是恐惧,哭喊声更浓更盛。 驶出机场,司机取出放在后备箱的警灯后放在了车顶上,随着警灯不停的闪烁,向市内飞驰而去。 怀揣美好而归。然而,做梦也没想到的却是如此情景。刘大可感到心里很晦气,待警车驶出后。望着警车渐渐远去的方向,刘大可不由的叹了口气。 本以为黄正刚急着让自己赶回来是研究干部问题,一下飞机,刘大可就想急着赶回厅里。然而,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刘大可心情很糟,抬腕看了眼手表,转身对赵良道:“你抓紧先和老胡联系一下,就说,我请他吃饭。一路下来,老胡跑前跑后的不容易,出钱打理,帮了我们大忙。和老胡联系好后,抓紧在附近安排个饭店。”刘大可专门叮嘱赵良,饭店要选一个档次高点的,饭菜的质量要好一点。 听了刘大可一番交待,赵良丝毫不敢怠慢。然而,当赵良和胡老板联系时,胡老板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经向机场进一步了解,胡老板根本没出机场,离开他们后,已坐上飞往家乡的飞机,正等待着起飞。 耳闻刘大可想在机场吃饭,前来接机的工作人员便提醒刘大可:黄厅长专门指示,接到刘厅长后,立即到黄厅长办公室。黄厅长在办公室等着和其谈话。刘大可听了工作人员的提醒,就没再说什么,悻然走出了机场大厅。 按照梁海星的考虑,先把刘大可送到机关,自己与赵良回家,吃过爱人做的可口饭菜后,好好的睡上一觉。虽说是这次外出考察,主要以游玩为主,但连日来不停爬山走路,还有午晚连着喝酒,感到身心非常疲惫,就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想到这,梁海星给妻子打电话,告诉妻子回家吃饭。 接飞机的中巴刚刚在厅机关停下,不知刚刚接到黄正刚的通知,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刘大可走下车。赵良与梁海星未动,与刘大可打过招呼后,准备让司机送回家。纪检组长便来到梁海星的身边,悄声道:“黄厅长让我通知你,让你先在机要秘书办公室等一会儿,他要和你谈话。” “黄厅长要亲自找自己谈话?”面对突然的变故,梁海星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茫然的目光望向纪检组长。纪检组长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神秘的一笑,没有说什么,悄然跟在刘大可的身后,急忙下车向黄正刚办公室走去。 梁海星似乎从纪检组长的目光里寻找到了一些黄正刚厅长和自己谈话的信息:黄厅长这么急切找自己谈话,而且似乎又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悉,甚至包括刘大可,肯定事关重大,而眼前最急迫的就是马山局的班子调整。梁海星没有多想,急忙从随身行李里取出笔记本,跟在纪检组长的身后,悄然向黄正刚办公室走去。 直到刘大可来到黄正刚办公室门前,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梁海星悄然跟在了自己的身后,满脸的不解,道:“你没回家啊?”就在梁海星茫然不知所措间,纪检组长便道:“黄厅长要找小梁谈话。”纪检组长望了对面的机要秘书办公室一眼,对梁海星道:“你先去等一等,黄厅长与刘厅长谈完话,你就抓紧到黄厅长办公室。” 纪检组长很快从黄正刚办公室走了出来,望了眼对门的机要秘书办公室。见梁海星焦虑的目光正望向黄正刚的办公室,照例又是微微一笑,很神秘,然后向自己办公室走去。梁海星飞转的大脑仍在不停地想:黄厅长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果真与马山局调整有关,那会如何安排自己呢,自己毕竟去年才刚够副处长任职年限啊。按照惯例,黄厅长不会提拔自己,更何况黄厅长向来做事严谨,顶多安排自己进党组,为下步晋级副处做个铺垫。果真如此,也算重用了,应感恩于黄厅长。 刘大可很快也从黄正刚办公室走了出来,望着仍在焦急等待着的梁海星依然满脸的困惑。 一走进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刚刚点上一支烟,正大口吸着。黄正刚指了指办公室房门,梁海星顿时明白了黄正刚的心意,赶紧将房门关紧。黄正刚又望了一眼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梁海星便坐了上去。 梁海星刚刚坐下,黄正刚便掏出一支烟,放在了梁海星面前。梁海星很少在领导尤其是黄正刚面前吸烟,正在犹豫间,黄正刚道:“我知道你吸烟,吸吧,没事。我这不也刚点上。” 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会说话。而人最难掩饰的是感情。尤其是那会说话的窗户,会发光。一见黄正刚,如同见到了久别的亲人,长辈,不知为什么,梁海星的鼻子有些酸,双眼竟然有些湿润,泪珠随即在眼眶里打起了滚来。 “听说了吗?厅党组决定对马山局班子进行调整。”黄正刚的目光一直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很清楚人事安排属内部重大事项,应严格保密,长期在黄正刚身边工作,更清楚黄正刚对保密有着严格的要求。未等梁海星回答,黄正刚又道:“有什么考虑啊?”黄正刚满脸微笑道。 向来不苟言笑的黄正刚天生一幅严肃的脸,尤其是一双浓眉更是不怒而畏,好多领导向黄正刚汇报工作,第一感觉便是紧张。由于工作的关系,梁海星经常向黄正刚当面请示汇报工作,黄正刚也经常向梁海星交办一些材料上的事情,梁海星从没感到紧张,但今天却不同,也许攸关自己的前途,梁海星额前细汗潸然而出,手心也满是汗渍。 长期在黄正刚身边工作,梁海星深知黄正刚的为人与作风,最喜欢脚踏实地干事的人,最烦那些自我设计者。面对黄正刚的提问,梁海星微微一笑,望着黄正刚的脸色道:“那是zz上考虑的事吧。作为一名普通干部,我觉得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对梁海星的回答,黄正刚似乎很满意,微笑道:“你这样做就对了。一个人的晋升完全是由zz上考虑的事,用谁不用谁,什么时候用,需要zz作出统盘考虑,牵一发而动全局。一个人关心自己的升迁,本身无可厚非,也是进步的表现,但如果过多的自我设计,就是计较,就会患得患失,就会影响工作,不仅不应该,这样的干部也不能提拔。” 听了黄正刚一番教导,梁海星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庆幸:多亏刘副厅长事先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否则,还不知将是怎样的结局。同时,也将黄正刚说过的话,深深的印在了脑袋里。 梁海星听得很认真。黄正刚又对梁海星淡然道:“zz上准备任命你为马山局党组成员、副局长,主管业务。” 对zz的决定,梁海星事先一点的心理里准备。也许过于激动的缘故,梁海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梁海星真想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梦里。黄正刚望了梁海星一眼,又微笑道:“怎么,没想到吧?” “嗯。”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深思熟虑,或许黄正刚有些得意,就依然微微一笑。也许实在出乎意料,缺乏思想准备;也许过于激动,梁海星向黄正刚竟说出了心里话:“前两天,刘副厅长还与赵良私下议论马山局班子调整的事。刘副厅长直接告诉我,zz上这次没考虑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梁海星一直望着黄正刚的脸色道,担心黄正刚听后会不高兴。但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或许对梁海星过于信任的缘故,黄正刚似乎对梁海星的话并不感兴趣,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就赵良的事向他通报了一声,毕竟赵良将任命马山局的正职。多征求一下班子成员的意见,有助于对一个干部了解的更全面。”黄正刚说着叹了口气,道:“前车之鉴,马山不能再乱了。否则,不仅影响不好,队伍将更加难带。”从黄正刚的话语里,梁海星感受到了黄正刚对他与赵良的信任与期待。而信任与期待就是压力。 319、蜕变 虽然在与梁海星的交谈过程中,黄正刚很少提及刘大可,但透过与黄正刚交谈的话外音,梁海星似乎对刘大可有了更深入的认识,那是彻骨终生难忘的感受。黄正刚谈兴很浓,与梁海星说了许多心里话。 这次对马山局的班子进行全面的调整,厅党组下了很大的决心,事先做了大量的调研,固然有陆玉泰个人能力方面的原因。其他班子成员也并非没有问题,对局长有意见很正常,可以交流沟通,通过正常途径给予指出来,也可以向上级反映,由上级给予批评指正。但工作不配合,尤其是不顾班子团结而一心想往上爬,就是个人品质问题了。如果正职事事处处患得患失,就会使班子更加四分五裂,别说谈不上什么战斗力了,在普通干部面前也丧失了基本的权威,整个队伍也就成了一盘散沙。因此,厅党组决定对马山局的班子进行全面调整,仅保留陆玉泰党组书记的职务,一方面给陆玉泰点面子,另一方面,也好过渡一下,毕竟陆玉泰曾是班子的正职,对马山局的情况尤其是干部队伍状况,比较了解。这样也有利于你们开展工作。鉴于马山局的目前状况,你们去了后,实行行政首长负责制,有关情况我已与老刘谈了,到时候让老刘送你们去,他代表党组宣布一下,有些事情再作专门的强调。之所以派老刘去宣布,老刘是厅党组成员,以示厅党组对马山局新的班子重视。再者,老刘毕竟在马山工作过一段时间,又曾兼任过马山市的副市长,在马山有一定的人脉关系,领着你们与市里领导,还有相关部门接接头,有利你们今后工作开展。由于工作分工的原因,我对小赵并不完全了解,在提议赵良任马山局长时,党组有的同志还有些不同意见。刚才,我又特意征求了一下老刘的意见。我想,一个干部只要大的方面不出问题,有点毛病也很正常。而且小赵做人事工作,对队伍的管理可能有一些经验,对马山局的干部也较为熟悉,又在马山工作过一段时间。经过再三权衡,还是觉得赵良任马山局局长较为合适。对你,我有着更高的期待,而且说实话,我觉得你留在厅机关工作更合适,或者说,更能发挥你的优势,好干部就像块好钢,就要用到刀刃上。只能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在基层锻炼上几年,对你今后个人成长进步会大有裨益。在党组会上,我作了强调,到马山局后,你的任务主要是抓业务,以锻炼为主。过几年,等马山局各项工作步入正轨,机关上有更合适的岗位,我再负责把你调回来。毕竟,厅机关更适合你,到基层只是锻炼。再者,到了马山局,不同于厅机关的副处长,一定要注意班子团结,你们这届班子都是省厅派下去的,马山局的干部,乃至全省系统的干部都在盯着你们。一定要严格自我要求,少说多做。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向我报告。 黄正刚还告诉梁海星,本来,党组想就马山局的班子配备一步到位,想提高燕同志一块进马山局的班子,而且排名在梁海星的前面。面上的考虑是,有些事,女同志出面好做工作;更深层的考虑是,等各方面工作走向正常了,好调梁海星回机关工作。但高燕的爱人突然涉及一起重大刑事案件,高燕同志正接受司法机关的调查,估计等事情查清还需要段时日。这样,高燕暂不安排,如果司法机关调查清楚后,其爱人刑事案件与高燕同志没有关系,zz上再做考虑。 黄正刚还告诉梁海星:人与人的了解最容易也最难,有时对一个人接触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完全了解,但有时通过一两件事,可能就看清了一个人的本质。在与人的交往过程中,一定要心有城府。什么是心有城府?就是少说多做,多观察少表态,何时何地何人何事何因何果,一定不要讲得太具体,为人做事说话要心中留有三分,不可全抛一片心。做干部的思想工作更要谨慎。尤其是涉及干部的切身利益时,一定要做通,如果实在做不通,也不能许诺,更不能说过头的话。事物总是在不断的发展变化,而且无论一个人的职务有多高,权力有多大,都是授权有限,不可能满足人的一切利益。实在做不通工作,可以先放一放,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来看似很棘手的问题,可能会逐渐淡化,如果硬着头皮做工作,可能会激化矛盾,事与愿违。在干部因个人的利益,工作受到影响时,做工作要及时,由于许多客观因素的影响与制约,也可能不能完全满足对方的诉求,甚至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及时做工作,进行细致的交流沟通,倾听一下对方的意见,表达一下zz的关心,会使对方感受到zz的温暖,如果遇到通情达理的人就会理解zz上的苦衷,问题也就解决了。与干部耐心细致的交流,也有利掌握干部的思想状况,对干部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工作起来更具针对性。 那什么是干部的切身利益,利益就是得到,除了一些实实在在甚至是用眼能看到,用手能摸到的物质外,有时利益还是比较。有的时候有的干部本质上不是对自己的既得利益不满意,而是感觉到心理不平衡。在这种情况下,细致入微的思想工作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就我们系统而言,干部提拔、岗位变动,还有经济上的一些补贴等,都涉及干部的切身利益。切记,在谋划工作时,要考虑到大多数人的利益,不可能做到面面具到。在重大事项通过后,尤其是党组作出决定后,就要一个声音对外说话。对因党组的决策,而使个人的利益受到直接或潜在影响的干部,要抓紧靠上作工作,一定要到位。在干部的切身利益问题上,绝不能用大概、总休上没问题等字眼来看待。具体到每个干部身上,就是百分之百,就是工作没有到位。也许在zz上看来是件很正常或是一件小事,但放在个人身上,就有可能是大事。一个干部的背后是一个家庭,一个社会细胞,加上盘根错节的社会关系,将会更加复杂。一个干部的切身利益将影响到整个家庭。反过来,可能会持续发酵,因而影响一大片,或者有可能造成极端事件发生,继而有可能影响全局工作的开展。这也是我们经常讲的,凡事要大处着手,小处着眼。 黄正刚的兴致极高,不觉然间,与梁海星谈了很多,已过了下班吃饭的时间。在梁海星的印象里,黄正刚与干部谈话时间如此之长,尚属首次。 听了黄正刚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梁海星心里满满的感激:黄厅长就如同父母向远行的孩儿千叮万咛。对梁海星未来的工作进行了全景式的谋划,超出了梁海星的想象。梁海星为黄正刚的周全而叹服。 未等梁海星问黄正刚什么时候任职,黄正刚便道:鉴于目前马山局情况特殊,党组决定,你们下午就立即前往马山局报到,先宣布对马山局上届班子的免职决定。接着,宣布新的班子。否则,夜长梦多,尤其是在这新老班子交接期间,很容易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问题。梁海星再次为黄正刚的果断而叹服。 与梁海星长时间交谈,或许黄正刚感到有些累,就将烟蒂掐灭,起身,伸了个懒腰,望着梁海星笑道:“你们这次在外面的时间不短,本来应该请你吃个饭,算是接风,也算是送行。但我最近也有些累。主要的是,你也需要回家做些准备,事情紧急,多向你爱人做些解释。毕竟是zz需要吗?” “没事,我爱人比较通情达理,对我的工作一直很理解支持。请您老人家放心,我不会给您老人家丢人,也请您老人家多保重身体。”梁海星说着合上笔记本,退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因是老乡,在厅里有所接触,在马山挂职的日子里,虽说不是朝夕相处,但接触更多。在梁海星的印象中,虽然赵良为人较为圆滑,社会上接触的人较杂,好吃喝,对女性似乎也不是十分的检点。但对自己却非常客气。刚到马山局上任,梁海星似乎对赵良的看法有了根本的转变。 也许昨天还是同事关系,但今天的情形则不同了。按照zz的任命,赵良是马山局班子的班长,梁海星是班子成员,遇有重大事项,梁海星理所当然的要向赵良请示汇报。 第一次到外地履职,也不知道马山局在住处及生活安排上准备得怎么样。因时间较紧,有些生活用品不一定准备齐全。梁海星就打电话请示赵良,就到马山局带的物品,征求一下赵良的意见。没想到此时的赵良却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对梁海星的答复极为生硬:你以为让你去享福了?! 没办法,梁海星急忙给妻子打电话,让妻子抓紧准备一些去马山任职的物品。好在梁海星所必需的生活用品,家里都有,不用刻意准备。而且购买新的也来不及,梁海星妻子就将家里用过的一些物品,赶紧为梁海星整理打包,以备下午出发用。等有时间再购买些新的,将原来的物品再换下来。然而,当去接赵良时,梁海星见赵良只拿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如同临时出发,就感到极为不解:不是说好了,要准备各种生活用品吗?怎么赵良只带了一个盛着衣服的行李箱?而赵良一上车,见面包车的后面堆满了梁海星带着的被褥、枕头、拖鞋之类的物品,感到极为不解,道:“你这是上任工作,还是搬家啊?” 梁海星心里非常窝火:这赵良怎么还没上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反手为云,覆手为雨,满嘴里跑火车,这样的人怎么配作局长? 320、心底之谜 去马山局上任的路上,与赵良的兴高采烈形成了强烈反差:梁海星一直在闷闷不乐。 更让梁海星极为不解甚至生气的是,毕竟刚刚回到厅里工作,或许刘大可有急事需回厅里处理,代表厅党组宣布完对马山局班子调整的决定后,按照既定的日程,又领着赵良、梁海星,见过马山市委、市政府分管领导,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拜访了市委zz部等相关部门,临近下班的时候,刘大可没有停歇,立即坐车回到了厅里。 新的一届马山局班子成立了,履职开始了。 晚上,梁海星坐在新的办公室兼宿舍里审阅着文件,抓紧熟悉了解马山局的工作情况,早点进入角色。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门响,梁海星深感不解:谁啊,这么没礼貌,晚上进别人的房间连门也不敲? 梁海星刚一转身,见赵良穿着睡衣、拖鞋走了进来,两眼望向地板上堆放着梁海星从家里带来的被褥等生活用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毕竟是正职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梁海星见状,急忙站了起来。赵良便道:“来马山前,我知道马山局的干部没有素质,但没想到这么没有素质,尤其是这办公室主任是怎么当的?他们给我打电话,因为新的局长任命很急,后面的宿舍还没有粉刷完,想让我们在办公室里暂时住一段时间,还问我准备些什么物品。我当时就回话说,准备什么你们不清楚啊,总不能让我和梁局长睡在地板上吧。他们倒真听话,把床和被褥这么值钱的东西都买全了。但却连点茶叶也没准备。我在房间里到处找,连个茶叶盒也没发现。像这样的小事,还需要我这局长亲自交待啊。” 听了赵良一席话,梁海星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来马山前不是亲口对我说,来马山是享福啊,我自己将全套的生活用品全带到了马山,然而没想到你赵良却让马山局全准备好了,这不是成心耍人吗?也许是一时疏忽,或是其他的原因,人家马山局的干部,没为你准备茶叶,你心里就不高兴了,你考虑我的感受了吗?虽然梁海星心里不太高兴,但仍然微微一笑。梁海星睡得较晚,喜欢晚上喝茶,同样他也知道赵良喜欢喝浓茶,就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出一盒新茶交给了赵良。而赵良似乎并不领情,接过梁海星从家里自备的茶叶后,淡然道:“刚才我在公安的同学来电话,知道我来马山任职,说给我接风,我觉得刚来马山,情况还不熟悉,过多应酬影响不好。我同学就问我还需要什么东西吗?当时我压根就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连盒茶叶也没准备。要知道这样,我早让我同学给送几盒茶叶来了。” 赵良拿着茶叶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梁海星继续看文件。过了一会儿,梁海星去卫生间,路过赵良的办公室,见里面传来“砰砰”的声音,还有赵良不停的笑骂:“真是傻瓜!”梁海星感到有些疑惑,就顺赵良办公室房门的门缝往里一瞧:此时的张良正喝着梁海星的茶叶,兴致盎然的玩着游戏。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无奈的摇了摇头。 过去,经常出差,在外住宿更是常有的事。对马山也很熟悉,帮扶工作持续了两年,周围的工作环境也比较熟悉。不同的是,以副局长的身份在马山自己的临时宿舍住宿,还是第一次。深夜,躺在陌生的床上,不停翻转着身体,昔日走过的路,还有近日来发生的一切,交织映现于梁海星眼前,熟悉又陌生,漫长的夜感到特别的孤独,甚至很想回到妻子身边,觉得家里的床最踏实,充满温馨。不觉然间,泪水竟然浸湿了梁海星的枕巾。似睡非睡间,梁海星在马山局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清晨,梁海星起床后,简单洗漱,觉得肚子有些空,就想起吃早餐的事,因为局机关的后面就是家属院,因此机关一直没有食堂。梁海星想自己出去买点东西吃,又考虑到赵良也可能没地方吃饭,就想顺便给赵良一块捎来。梁海星敲了几下赵良办公室的房门,见没人回应,就又回到办公室。刚拉开窗帘,见赵良正穿着运动衣,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着。梁海星下楼向赵良走去。 似乎赵良发现了梁海星,梁海星刚刚走进院子,就传来赵良的声音:“这么好的院子,全让这些乌龟王八蛋们糟蹋了。你看这哪像机关办公大院啊,倒像个没人住似的,这么高的枯草,一片残败的景象。就凭这院子,还有什么心思干工作啊。别说是外人进来感到不舒服,就是自己也看不下去啊。抽时间先把这院子平整一下,然后再铺上瓷砖,工作好坏一时看不出来,这院子是门面,整理干干净净的,工作起来也舒心。” 梁海星见赵良在对马山局未来的发展进行规划,这也是正职考虑的事情,对赵良主动思考工作的担当精神,心里也就有了几分的赞佩。赵良只是个初步的设想,更准确的说是在发牢骚,又没征求自己的意见,梁海星不好表态,就微微一笑,问赵良想吃点什么,他顺便一块捎来。赵良回答得很干脆:他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赵良照旧两眼望着破落的院子,连头也没抬。 听了赵良的回答,梁海星也不想外出吃早餐,就又回到办公室,打来一壶开水,泡了一碗从家里带来的方便面,那是梁海星准备晚上加班的用餐。 泡好方便面,梁海星又打开一包从家里带来的榨菜丝,刚想吃,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梁海星知道来人不会是赵良,赵良只会推门而入,而自己刚到马山局,大清早,又有谁会来向自己汇报工作呢? 茫然间,梁海星起身向房门走去。开门一看,见局办公室副主任陆美霜正站在梁海星办公室房门前,满脸微笑。 因地市局没有单独设立研究室,相关工作放在了办公室。也许梁海星与陆美霜上下工作对口的缘故,来马山局任职前,接触较多,也就颇为熟悉。而且,陆美霜留给梁海星的印象较好。陆美霜身材高佻,模样秀美,尤其是那浅浅的酒窝,更令人难以忘记。作为地级市,不仅可算作美女,而且如此气质,也实在难得。而让梁海星难以忘怀的还是陆美霜的率真。 那还是在梁海星刚刚被任命为综合信息科长的时候,一次,陆美霜去厅里研究室汇报工作。汇报结束后,分管副主任请陆美霜吃饭。事前,大家听说,陆美霜虽为女性,但能喝点酒,而每次去厅里汇报工作,留下吃饭,陆美霜总是装着一幅不能喝酒的样子,因此大家一直想弄明白陆美霜到底能不能喝酒,能喝多少酒。陆美霜依然一幅清纯少女的形象,无论谁敬酒,不论怎么劝说,总是面带微笑,以过敏为借口,以茶代酒。其他人尤其是陪酒的科长们极为无奈,毕竟对方是女性,总不能动粗,拿着酒瓶往人家的嘴里灌吧。 无论是资历,还是年龄,梁海星自然最后敬酒。轮到梁海星向陆美霜敬酒的时候,梁海星知道陆美霜不会将酒喝下,就想象征性的礼让一番。然而,没想到,梁海星敬完酒后,陆美霜深情的望了梁海星一眼,端起眼前一开始就倒满的一杯啤酒,微微一笑,一干而净。而且又回敬梁海星,喝了满满一杯啤酒。陆美霜的举动,令全桌rd吃一惊。顿时,整个饭桌如同炸了锅般,在纷纷指责陆美霜厚此薄彼的同时,更是逼着梁海星交待他与陆美霜的特殊关系:为什么别的科长敬酒,陆美霜滴酒不沾,而梁海星一敬酒,陆美霜却主动要喝。梁海星也觉得奇怪,但又不知其中的原因,困惑的目光不住的望向陆美霜。陆美霜笑而不语。过一会儿,陆美霜急忙捂着嘴走出了房间。好似不胜酒力,去卫生间倒酒了。于是,大家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后来,为此事,梁海星专门问过陆美霜。陆美霜回答的很干脆:别的科长都不如梁海星位置重要,梁海星掌握着采用各局上报材料和信息的大权,其他科长只能有事麻烦陆美霜。陆美霜只是想借机搞好与梁海星的关系,其他的科长,陆美霜觉得用处不大。再说,喝了酒也没什么好处,而且还很难受。 梁海星还问陆美霜,是不是真的不能喝,去卫生间吐了。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只是眨着眼睛,满脸笑嘻嘻地道:“再不出去,那些科长肯定不会饶过自己。一旦真的喝醉了,又是女同志,在省厅出洋相,影响肯定不好。” 不知是偶然巧合,还是陆美霜天生会算计,梁海星不仅到了马山局任职,而且按照局党组的分工,梁海星分管办公室,那陆美霜自然成了梁海星的下属。或许正因为如此,梁海星对陆美霜多了几分的好感,而陆美霜似乎得到了回报,在梁海星面前也就自然了许多。甚至有几分亲近感。 那陆美霜也的确讨人喜欢,虽然身段并不矮,但长着瓜子般的娃娃脸,白皙的皮肤,尤其是一说话便面带着微笑,还有那甜甜的声音,更是让人感到十分的可爱。在梁海星与陆美霜交往的日子里,在梁海星的心里从未留下过陆美霜发火或是生气的印迹。即使火烧房孩子落井类的天大事,陆美霜都不会着急。梁海星曾问过陆美霜,从小到大,你生过气吗?陆美霜反问梁海星: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生气,问题既然发生了,生气管什么用?如果问题还没有发生你又为什么生气,自己生气是无能,让别人生气是用心不良。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那陆美霜又笑嘻嘻地道:“我说的对吧?” 在梁海星的心里,陆美霜一直是个谜:要么很有涵养,要么很有心机。梁海星始终没有找到谜底。 321、沉默是金 面对梁海星那发直的目光,陆美霜觉得有些不自然,从上到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觉得没什么不妥,就笑道:“梁局长你在看什么啊?我脸上又没长花。” 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道:“有事吗?陆主任?”陆美霜笑道:“赵局长让我过来问问你,早餐想吃点什么,我一块给你买来。” 听了陆美霜一番话,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心想:这赵良真有心机,刚刚还说不想吃早餐,回过头来就让陆美霜问自己吃点什么。是真的不想吃,办公室副主任为了讨好赵良,而去买早餐?还是赵良太富有心机,故意说不想吃早餐,让自己先吃早餐,然后叫办公室副主任象征性来问问自己,装装样子,甚至昨天晚上已经就买早餐的事向办公室副主任作了交待?否则,为什么陆美霜一早就为赵良买早餐?梁海星不愿多想,尤其觉得刚刚到马山局任职,而原来的马山局班子之所以被厅党组全部调整,其主要原因是因为马山局的班子不团结。在内心深处,对维护班子的团结,梁海星看得很重,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和赵良产生心理上的隔阂,就笑道:“你快去买吧,我已泡好了方便面。否则,也浪费了。” 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陆美霜似乎并没有急着离开,或是不相信梁海星已泡好方便面,就微笑的眸望了梁海星一眼,径直向梁海星的卧室内走去,身后留下梁海星满是疑惑的目光。 陆美霜见梁海星已泡好的方便面正冒着热气,满屋弥漫着牛肉方便面特有的香气,就禁不住道:“梁局长你真的泡好了方便面?”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未语。陆美霜又道:“昨天晚上赵局长给我打电话说,让我给他买早餐,刚才,我给赵局长送早餐的时候,赵局长还特别嘱咐我,让我过来问问你吃什么,然后再给你加一份早餐。当时,我还挺疑惑,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说啊。如果昨天晚上告诉我了,我一块捎来了。没想到你真的泡好了方便面。” 望着陆美霜满是疑惑的目光,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一切,就微微一笑,道:“早晨起来不饿,随便吃点就可以了。”陆美霜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就笑道:“梁局长你们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不容易,不要太难为自己了,有什么事给我说,我们办公室尽力而为。再说,为局长服好务,也是我们办公室的职责。”陆美霜刚想转身离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笑道:“是不是梁局长太饿了,等不急了?我明天早点过来给您送早餐。”陆美霜两排皓齿依然那么迷人。 梁海星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前,本想到分管的科室看看,或是召集分管科室的负责人到自己的办公室,听听情况汇报,谋划下步的工作,早点进入角色。然而,到马山工作后发生的一切,不时的映现于梁海星的面前,心里很烦躁,就点上一支烟,慢慢吸着,脑子里想了很多。 楼道不远处,赵良办公室里不时传来说笑声,有男有女,还有赵良时常夹杂着的脏话口头语,尤其是女人的欢笑声非常刺耳,让梁海星感到心烦。梁海星很想忘记连日来,还有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想练练书法,但转念间又觉得不妥,担心在马山局干部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同志们忙忙碌碌,而分管业务的副局长却闲来无事,在办公室练书法。梁海星就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从家里带来的书,仔细看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黄正刚的形象不时的映现梁海星的眼前,仿佛正微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而隔壁不远处赵良房间传出毫无节制的声音,格外刺耳,梁海星就努力的想忘记眼前发生的一切,集中精力看书。也许过于专注的原因,梁海星很快沉浸到了知识的海洋,看到特别有趣的句子就摘抄到笔记本上,这也是梁海星多年养成的习惯,不作笔记不看书。 突然,梁海星感到书上有句话特别有哲理:感受是幸福,愉快是能力,无论是感受还是愉快都需要创造力。 梁海星掩卷陷入了深思:有人说,忘记就意味着背叛,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回忆更痛苦。此时,梁心星的思绪有些混乱,就想了许多。不觉然间,黄正刚厅长的形象又出现在梁海星的面前,依然慈父般和蔼,用似乎略带微笑的目光望着他。梁海星就又胡思乱想了起来。 梁海星想起了来马山前,黄正刚曾对他说过的话:少说多做。向来严肃的黄正刚还给梁海星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单位,曾同马山局的情况差不多,班子不团结,工作长期没有起色,上访不断。上级决心对那乱单位进行重新调整,由上级单位接管,但在确定班子人选时却遇到了难题,几经谈话,新成立班子成员却迟迟难以确定。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上级单位的干部对那乱摊子单位的情况都非常了解,符合条件且能力又强的干部,没人愿去;有些能力强也有下去锻炼意愿的干部,又不符合干部提拔的条件。经再三研究,上级班子只好降低用人标准,选了个能力很平常且沉默寡言的人前去担任正职。 那正职人选最大的特点就是平时话很少,而且将所有的情感从来不写在脸上,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一尊木雕。那上级单位起初对这新选的下级单位正职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曾内部私下讲,活马当死马医,工作上去了总结经验,失败了汲取教训。也有的领导提出,反正现在已经是个乱摊子了,再乱还能乱到哪里去啊。上级单位统一思想认识后,选派那位话语不多的干部前去任职。可出乎上级领导班子甚至整个机关干部预料的是,新派去的那位正职干得非常优秀,当地的被动局面不仅很快得到扭转,工作绩效有了很大的提升,更为主要的是,那落后单位正职的能力得到上级和当地领导一致的充分肯定。那干部自然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拔。 乱单位不仅得到了整治,而且还锻炼培养了干部。那乱摊子单位发生的变化,引起了省里相关部门尤其是zz人事部门的高度关注,便组成联合调研组前往了解情况,总结经验。当地干部反映,上级单位选派的那位正职平时基本上不说话,十个字以上的批示很少,很多的文件只是画个圈,因此,有的干部私下给其起了绰号叫“圈局长”。 在调研过程中,还曾发生一个笑话。谈话中,当地干部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直接喊那正职为“圈局”,省里调研组的一位领导对当地的情况不太了解,感到有些惊奇,就禁不住问道:“谁是‘圈’局长啊,天下还有姓这姓的人吗?怎么没听说过啊。”待了解事情真相后,调研组的人禁不住大笑起来。 那曾落后单位的班子领导则称,哪个领导不想进步啊,而进步的前提必须赢得正职的信任。我们平时向正职汇报工作,正职很少表态,甚至请示问题,有时半个小时正职不说一句话,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而心理上则觉得正职似乎对自己不信任,就争着在分管工作上取得一些成绩,以实绩赢得正职的信任,为今后的进步增添些砝码。于是,大家都拼着命的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然而,尽管如此,仍然整天如履薄冰,生怕分管的工作因一时疏忽出现纰漏,惹得正职发脾气,首先拿自己开刀。而果真如此的话,作为曾经的乱摊子那可真的是咸鱼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事实并非如此。据那位正职介绍情况时称,第一年,尤其是刚刚上任,的确不了解情况,一头雾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压力非常大,生怕说错话,做错事,辜负领导对自己的信任,干部群众对自己的期望,干脆不表态,索性放手让大家去做,甚至当时想好了大不了向上级党组检查,打道回府;第二年,工作基本上走向正规,大家很努力,也就用不着自己表态,更不需要自己指手画脚;第三年,我的工作方式甚至性格都被大家接受,我自己也习惯了,已用不着我表什么态。 最后,关于那单位正职的能力问题最终也没有形成共识,有的认为,那位正职根本没有能力,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之所以被人称为“圈局长”,工作上不敢表态,根本原因是能力差,怕露怯。但也有的认为,那正职很有定力,能力超强。之所以不表态少说话,说明很有城府。开始没有将那干部列入选拔对象,只是说明上级班子对那干部缺乏全面的了解。但有一点成为大家的共识:有时沉默而且长时间的沉默本身就是能力,工作三年没说一句多余的话,而且工作不断发展,无论是班子还是干部队伍保持长期稳定,那就是能力强的表现。由于没有形成共识,上级机关也没有空缺,那正职就离开了系统,提拔到系统外另一上级单位任副职。实际上,其能力仍然得到了上级尤其是zz人事部门的认可。于是,有的干部听后非常后悔,觉得自己比那位正职能力强多了,失去了两次提拔的机会。 322、信口开河 讲完沉默是金的故事,黄正刚总结说,一个单位的干部大部分来自当地,自踏入机关门,直到退休离开机关,基本上都在一起。人作为感情动物,长时间在一起,容易结成盘根错节的关系,每个干部的工作习惯生活方式,甚至每个人的脾气尤其是领导的作风,就会相互影响作用吸纳,最终形成了每个机关特有的文化。如果对这特有的文化圈不了解,很容易打破原有的规则,再没有进行足够的应对,就很容易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沾襟。但这并不是说,那既有的文化圈,甚至是怪圈触碰不得。如果明明知道那是个怪圈,就应敢去触碰。否则,工作依然涛声依旧,单位的面貌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而在某种程度上是纵容。但前提是必须将相关情况搞清楚。作为一名领导干部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使用干部,而干部的基本情况还搞不清楚,怎么能使用好啊,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要首先将单位的人际关系搞清楚,将每个干部的背景弄明白,这就需要先观察了解,少说多做。不说则已,一谈就要一针见血,一表态就要一锤定音,靠实绩赢得信任,靠能力树立威信。这就需要少说多做。 黄正刚办公有个习惯,那就是开着房门。除非有私密的事情,即使办完私密性的工作,黄正刚仍要将房门打开。开始梁海星不解,以为黄正刚吸烟很凶,开着门办公,为了向外跑烟味。然而,又似乎觉得不妥,走廊嘈杂,开门影响办公,好奇的梁海星就曾问过黄正刚缘由。黄正刚告诉梁海星:道理很简单。办公室就是办公的地方,既然是办公的地方就应开着门。后来,梁海星发现其实并不像黄正刚说的那样简单,有着更深的考虑,甚至觉得那是黄正刚的行事风格。正职开着办公室房门,还可以对其他副职进行监督。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增加一些透明度。至于外面嘈杂影响办公更是杞人忧天。相反,机关干部都熟悉黄正刚开门办公,一般干部去厅长办公楼汇报工作,会更加谨慎,生怕影响黄正刚办公。后来,梁海星发现,开门办公的确好处很多,甚至可以减少些是非。 一到马山工作,梁海星便学着黄正刚一直敞着房门办公。 也许梁海星看书过于专注的缘故,陆美霜来到梁海星办公桌前,梁海星一直没有发现,直到陆美霜道:“梁局长看书这么认真啊?”梁海星才抬头发现,陆美霜双手将文件夹抱于胸前,正满脸微笑着望向他。于是,梁海星慌忙合上书,道:“有事啊?”陆美霜似乎没有听见梁海星的问话,两眼望向梁海星手中的书,笑道:“梁局长看的什么书啊?这么专注。” 或许梁海星误解了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微微一笑,合上书,递给了陆美霜。陆美霜接过一看,不由的自言道:“《领导的艺术》?”随后又道:“领导还需要艺术啊?”陆美霜说着将书还给了梁海星。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一笑,道:“有事啊?” 陆美霜回头望了眼门外,见没什么异常就道:“没事不能来看看您吗?”或许觉得有些不妥,陆美霜讲完,自己也不由的笑了。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望了陆美霜一眼,微微一笑。陆美霜又解释道:“我去给赵局长送文件,顺便看看梁局长,听听梁局长有什么指示。” “你不会是在监督我吧?”梁海星笑道。话一出口,梁海星觉得有些失言,作为上级怎么能随便和下级开玩笑?又是异性,这样会容易引起对方误解,甚至会让对方感到自己轻浮,最起码不够成熟。梁海星感到非常懊悔,甚至觉得无论何时不应忘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能忘乎所以。后来,梁海星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专门写到了日记里,进行忏悔。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不自禁吧。 耳闻梁海星话语,陆美霜先是一愣,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见梁海星满脸尴尬,陆美霜不由的有些脸红。 赵良办公室再次传来的男女嘈杂声,似乎一浪高过一浪,有说有笑,越来越大。梁海星不由的抬头向赵良办公室的方向望了一眼。陆美霜顿时心领神会,忙起身欲为梁海星关上房门,梁海星连忙挥了挥手。陆美霜不知此时梁海星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解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并没解释。陆美霜就道:“赵局长办公室里来了些外单位的人。” “外单位的人?”梁海星有些不解,心想:刚到马山任职,赵良怎么这么快就和社会上的人打成了一片,有说有笑,看来很熟悉。陆美霜点了点头,道:“我也不清楚,男的染着头发,女的穿着时尚,我也不认识。” 梁海星觉得随便打听正职的情况,一旦传到赵良的耳朵里,容易引起赵良的误会,就没再说什么。忽然,梁海星想起了黄正刚说过的一句话:到一个单位工作,首要的是要了解单位的人事关系,就对陆美霜道:“你抽时间,去人事科把全局的花名册拿来我看看。”陆美霜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不好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陆美霜,就道:“我想了解全局的干部情况。”陆美霜更是不解,心想:队伍状况那是正职的职责啊,自己去人事科借全局的干部花名册,即使对方借给自己,一旦让赵良知道了,也容易引起误会。就笑道:“全局就这么几个人,全装在我脑子里了,梁局长需要哪个人的资料,问我就是了。”陆美霜的提醒,顿时使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毕竟赵良曾是厅人事处副处长,副职调阅全局的干部花名册涉及到干部管理,那可是大忌啊。 果然,陆美霜不愧为办公室副主任,对局里的情况非常熟悉,每个人的家庭关系,社会关系,好多连档案上都没有的记载一清二楚。因为刚到马山局,对局里干部只是在欢迎会上初略的谋过面,并不完全熟悉,更谈不上全部认识,但随着陆美霜的介绍,梁海星对局里的干部情况在大脑里渐渐清晰起来,甚至那曾经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逐渐鲜活起来。 就在梁海星与陆美霜交谈间,不知什么时候,赵良走进了梁海星的办公室,先是望了陆美霜一眼,道:“谈什么了,这么热闹,有说有笑的。”陆美霜一见赵良进来了,脸色似乎有些尴尬,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一阵羞红。未等陆美霜与梁海星回话,赵良又对梁海星笑道:“看来以后再调调分工了。”梁海星不知此时赵良心里想些什么,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一笑。赵良又道:“现在这人真势利,知道主管不如分管,分管就是直管,知道研究干部分管的意见非常重要,都愿向分管的领导汇报工作。没人愿搭理主管领导,长期下去,我这正职岂不成了光杆司令?” 梁海星知道赵良好开玩笑,仍然微微一笑。但陆美霜似乎对赵良的性格还不是很了解,或是从心里根本接受不了,脸色更红,更显尴尬,就低声道:“两位领导谈工作,我先回办公室,一会儿再来汇报吧。”陆美霜说着转身欲离开。顿时,赵良有些不高兴,马上反应到了脸上,道:“什么意思啊,我一来你就离开。是我没有眼神,还是进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你们的好事。”对赵良的话,陆美霜更难接受,眼神里甚至有些愠色,但陆美霜毕竟是位极有涵养或是见过世面的女人,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头望着手里的文件夹没再说什么。梁海星似乎也觉得赵良玩笑开得有些过分,毕竟是正职,又是上班时间,当着自己的下属说这样的话,有失身份与水准,但又不好说什么,仍然满脸微笑。赵良似乎并没有在意陆美霜心里的感受,继续对梁海星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正职纯粹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屁股还没坐热,要帐的就追到办公室来了。没办法得一件件处理啊。谁让咱是正职呢?”赵良发了一通牢骚后,又对梁海星道:“我有点事出去处理一下,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赵良说完又望了陆美霜一眼,道:“好。不打扰你们了,继续聊吧。”赵良刚说完,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不起,我说错了,你们继续研究工作吧。”赵良说着再次望了陆美霜一眼,微微一笑,似乎颇有含义。 赵良说完,又如同风一样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陆美霜不满甚至有些愤懑的目光一直望着赵良的背影。赵良一走出梁海星的办公室,陆美霜用似乎从心脏里挤出的声音道:“还是正职呢,说出这样的话,真没水平!” 虽然梁海星理解此时陆美霜的心情,但陆美霜的话仍然出乎他的意料,又不好说什么,就微微一笑。陆美霜心里的怨气似乎仍没完全发泄完,就道:“外面的男男女女在他办公室有说有笑,我向分管领导汇报工作,他就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这样的正职,还不如原来的陆局长呢。” 323、一群流氓 陆美霜对赵良的不满深深的印在了梁海星的心里,泛起层层涟漪。只是碍于赵良正职的身份,还有黄正刚临行前的交待,没有表现出来。显然,陆美霜对赵良已在心里有了些成见,使得夹在中间的梁海星颇感为难,本不想发表意见,但抬头一看,见陆美霜的眼眶里有些混沌,泪珠在不停的打转,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就随手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了陆美霜,安慰道:“赵局长刚到马山局任职,你们过去接触又少,可能对赵局长不太了解。他好开玩笑,别往心里去啊。”陆美霜擦了擦湿润的双眼,望了梁海星一眼,欲言又止,没再说什么。 陆美霜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梁海星,道:“梁局长,这是最近来的文件,有些需要你批阅。你先忙着,有事再喊我。”陆美霜说完,手里拿着已擦过泪的餐巾纸,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陆美霜走了,办公室里仅剩下了梁海星一个人。不知为什么,此时,梁海星心里感到非常的孤独,很想挽留一下陆美霜,但他更理解陆美霜的心情,接过文件夹,望了陆美霜背影一眼,没再说什么,打开陆美霜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风一般飘进梁海星的心里,极为舒爽。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那是陆美霜手上美肤品的香味,就想:怪不得人说,送人玫瑰手留余香。不觉然间,陆美霜那面带微笑,脉脉含情的姿容映现在了梁海星的眼前,就不由地想:爱,作为人类感情的一种本能,并非能走在一起。有的爱,也许如爆发的山洪,但转眼即逝;有的爱,如同淡淡的清泉,虽然甘甜清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的淡忘;还有一种爱,发自肺腑,融入到了人的血液,渗透进了骨髓,与生命相伴。忽然间,爱人那做饭、洗衣、收拾家务、育儿操劳的身影映现在了梁海星的眼前。虽说爱人面容不算俊美,有些发胖的身材更谈不上婀娜多姿,但从骨子里深爱着自己,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付出了一般女人难以承受的艰辛,自己刚刚提拔为副县级领导干部,怎么竟然在心里滋生起了如此乌七八糟的东西。梁海星心里的一颤,有了几分的罪恶感。 梁海星不由的笑了,心想:怎么会这样呢?梁海星不再多想,专心审阅起了陆美霜刚刚送来的文件。 快到酒店了,赵良让司机停下了车。司机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问。赵良对司机道,你先回去,什么时候接我,我再给你打电话。赵良说着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身后留下满脸茫然的司机。很显然,赵良并不想让司机知道自己在上班的时候去酒店见朋友。 一走进房间,立即遭到众人的埋怨,怪罪赵良来的太晚,让大家久等了。因聚会的都是些同学、朋友,本来就有些强势的赵良,刚刚上任,春风得意,说起话来更是不客气:“你们以为当个局长容易啊,还不如普通干部自由呢。上班的时候出来喝酒,总也要找个应付下面的理由吧,这年头,撒个谎也不容易啊。”也许觉得有些理亏,赵良就又笑道:“你们都闭嘴吧。你们的心思,我还不清楚啊,说是给我接风,其实就是想让我这正职掏钱,别冠冕堂皇的找理由了。既然我来晚了,这顿饭我请了好吗?” 赵良说着向主陪的方向走去。然而,出乎赵良意料的是,赵良话一出口,立即招致了大家的反对:既然你赵良的职务最高,又是单位正职,自然应该由你赵良出钱请客。赵良一听,故作不高兴道:“不是说好了,你们给我接风吗?天下哪有让被接风的人掏钱请客的道理啊,俺掏钱,让你们给俺接风,这不是猪八戒啃猪蹄吗?一旦传扬出去,说俺也太不要脸了吧,往后在马山怎么混啊?” “不想混,那就把位子让出来啊,好多马山人惦记着你那位置呢?”不知谁说了声。赵良光顾了看菜单,也没在意是谁在调戏自己,就头也没抬道:“我让出来,也轮不到你啊。”然后继续看菜单。忽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都坐着干什么,一个个的像个蛤蟆,大眼瞪小眼的。”见对方没有反应,赵良又道:“你们刚才还不是在声讨我来晚了吗?既然我来了,上菜啊,还在等谁啊?”对方仍然没有搭话,赵良似乎明白了什么,就笑道:“好啊,你们这帮小子,还一直埋怨我来晚了,其实你们比我没早来多长时间,连菜也没点。” 对方不知谁说了声:“我们点菜贵了,你不又心疼啊?点便宜菜,又对不起自己。” 赵良反应极快:“好啊,你们这帮小子比我来得早,是在商量如何算计我了是吧?那好,既然我点菜,也讲究营养,那就点一些家常菜吧。” 赵良话刚一出口立即招致了众人的反对,不知谁道:“你想让我们来忆苦思甜啊?” 赵良一听,立即起身道:“要不你坐我这位置。”赵良说着起身欲向对方走去,边走边道:“今天吃的这是什么饭,简直是鸿门宴,先是批斗会,接着就是宫廷政变,俺把位子让出来总可以了吧。”众人一看赵良真的有些生气了,急忙上前拉住了赵良。赵良则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想离开那个位子啊,逗你们玩呢?”赵良说着又回到了原位,叫来服务员继续点菜。 “这店是不是孙二娘开的啊?”赵良望着菜谱道。服务员不了解,满脸的困惑,摇了摇头。赵良就又笑道:“你们老板的刀真快,每个菜贵的吓人。”赵良翻了翻菜单道:“我算看明白了,你们这帮小子,成心想宰我。” 赵良说话的口头语里一直习惯性的带脏字,引起对方反感,或是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不知对方谁笑道:“你现在也是正职了,在马山属于高干了,说话要文明点啊?” “什么正职高干啊,不就是个打工扛活的吗?我说话一直这样,与正职有什么关系啊,过去你们听着很舒服,现在反而倒不习惯了,纯粹是嫉妒心理。”赵良依然习惯的口头语里带着脏字。 终于点完菜了,赵良如同完成了一项重要使命,长吁了口气,道:“都是老朋友了,虽然大家借着为我祝贺的名义,但实际上还是让我掏钱请客。不过,大家在百忙之中能赏光,我很感动也很荣幸,这顿饭别说是我可以签字报销了,就是个人掏钱请大家,也不能太寒酸了啊。” 赵良的话音刚落,对方中,不知谁说了句:“这才像人话。”赵良一怔,抬头向对方望去。对方急忙改口道:“这才说了一句有水平的话。” 见对方已改口,赵良没再多说什么。就在赵良抬头间,突然发现,饭桌上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而且是漂亮的美女,目光有些愕然,惊叹道:“你们这些人的胆子也忒大了吧。” 不知此时赵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大家木然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带着各自相好的来吃饭?饭桌上还公开搂搂抱抱的。别说让领导知道了,饭碗不保。让家里人知道了,我估计即使不离婚,也会永远不得安宁。” 赵良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话音还没落地,立即招来对方强烈攻击,纷纷道:“只能说明你这人不讲信用。不是在电话里说好了,要带着各自的红颜知己来吃饭吗?饭后还要评出颜值奖?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是在拿我们开涮啊。” 还有的人讲,你知道对中年男人来说,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吗?赵良深知对方的心思,故作不解,摇了摇头。对方就颇为得意道:真不知道吗?赵良照例摇了摇头,对方又道:那我告诉你,中年男人最大的幸福是离婚或着死老婆,当然死老婆有点咒人的意思,不好听,最大的幸福是离婚,老太婆走了,高颜值小妹进家了,那才叫幸福。现在大城市的男人间流行一句话,大哥你还没离婚啊?一听对方离婚了,满脸的羡慕,会不自觉的竖起大拇指:大哥你真幸福。 对方的一番话,似乎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不住的将目光望向身边的美女。身边的美女满脸羞红,又似乎充满自豪,面含微笑。还有人补充道:现在离婚是成功男人的标志。 “切。那是你没遇到厉害的老婆。你没听古人说啊,要想一天不安宁,请客;要想一年不安宁,盖房;要想一生不安宁,离婚。遇到不讲理的,非把你折腾的倾家荡产不说,还让你身败名裂,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回家对你老婆说啊,也就在这里当着美女的面,过过嘴瘾吧。”对方也有人不同意赵良的观点,反驳道:你没听说啊,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就在对方得意间,赵良禁不住笑了,低声道:“一群流氓。” 324、赵良的心病 虽然赵良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间挤出来,但仍然被对方听到了,顿时炸了锅,对方纷纷指责赵良:我们守信用,你却骂我们流氓。 面对众人的指责,赵良有些抵挡不住,也深感自己有些失言,更深知在这个时候多说话,更容易遭到对方猛烈的攻击,就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风波渐渐平息,赵良笑道:“我不是不讲信用,是不如你们胆儿肥。还有,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步这么慢吗?只怪你们太听话。”赵良一句话,噎得对方哑口无言,一时陷入了沉默,对方伺机报复。 忽然间,对方有人发现饭桌上有三个陌生的美女,一直面带微笑未语,颇为惊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将目光望向赵良,目光充满神秘,不怀好意的微微一笑,道:“你胆比我们还大,一个人带了三个助威的来。” 赵良顿时有些不高兴,脸色一沉,故作生气道:“胡说什么啊,人家是马山一招的,我在挂职期间,吃住在人家那里,人家没少帮忙,现在还欠人家十来万呢?人家那才叫朋友呢。要不,我哪有心思坐在这里请你们吃饭啊?” 陡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或是故意想将此话题引开,就正了正身子,道:“你们说这话来了,我还真有一事相求诸位帮忙。”一听赵良有事相求,顿时,对方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伸直耳朵,认真倾听。对方不知谁不识趣,仍和赵良开玩笑:原来你不是想请我们吃饭啊,是有事求我们帮忙啊。赵良满脸愠色,瞪了对方一眼,继续道:“在座的都是同学朋友,我也不想隐瞒你们。虽然你们职务不如我高,但在马山也算得上有头脸的人物了。别光顾了让我请客,在没正式喝酒前,希望大家能帮帮我出个主意。” 接着,赵良把帮扶期间,欠市委招待所招待费的事如实向朋友作了说明。也许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赵良故意多说了些。但随赵良而来的美女不知赵良心里在想些什么,见赵良故意将欠帐说多了,以为赵良记错了,就想提醒赵良。赵良似乎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便使了个眼色,对方顿时心领神会,鹣意的微微一笑,未再多语。 果然,不愧为朋友,或是对方大部分在基层工作,见多识广,赵良的话音刚落,立即纷纷向赵良献策。有人提议,钱是当时刘大可在马山扶贫时欠的,帐就应该由刘大可或是马山市来还。再说,这点钱,对一个厅或是一个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钱,并劝赵良没有必要背上包袱。 对方并不理解赵良此时的心思。那部分欠款,除了刘大可一些个人应酬花销外,大部分是赵良用来请当地同学朋友,或是报销一些个人的用品。一旦让市里或是厅里报销,自然会查帐,那样会露了马脚,得不偿失。当对方说完,赵良立即摇了摇头道:“字是我签的,当然人家就要找我还帐。再说,在所有的吃饭人中,我的职务最低,老太太拣柿子专挑软的捏。”赵良笑道。此时的赵良,还不忘向随同而来的三位美女开玩笑,道:“我说的对吧。”三位美女笑而不答。 有人似乎不同意赵良的观点,道:“这叫什么,现在这年头,欠钱是本事,别看那些老板大佬,表面上牛哄哄的,哪个不欠银行贷款啊?不是现在流行个段子吗?你欠银行几万元,叫债主,银行的人天天催你还款;欠银行几千万,或者上亿,叫爷,银行怕你万一有什么闪失,还不上钱了,恨不得给你配个保镖,天天保护着你。对方之所以追着你还钱,主要是你欠对方的帐还少。你如果欠对方几千万,上亿,你看看他们会怎样对待你。会向神一样供着你,别说追你还钱了,天天轮流让美女伺候着你,好酒好菜陪着你。只要你活着,那债就会有主;万一你不在了,都玩完。” 赵良一听对方在调侃自己,似乎有些不高兴,道:“你少咒我。”对方见赵良有些生气,就正颜道:“赵兄,你别生气。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赵良见对方很认真,没再多说什么,认真倾听起了对方的意见。对方又道:“你这点小钱,任何人都不愿帮你,如果你再多点,就会引起上面重视了。” 赵良见对方很诚恳,不像和自己开玩笑,就听得格外认真,尽管满脸的困惑。对方进一步解释道:“像这样的事情我也遇到过,也是欠外单位的钱,钱不多。但对方却催得很紧,好像离开那点钱,单位会倒闭似的。都知道我脾气倔,你越催,我越不还,开始他们还玩硬的,又是向市里告状,又是向法院申请执行,一时间弄得整个马山满城风雨。我还就不吃这一套,你越这样,我越不理你,有本事尽管去使。当时我抱定一个信念,反正钱没装进我的腰包。对方没办法,开始来软的,请我吃饭,当时我就抱定一个信念:反正你把我的名声在马山搞臭了,在你们眼里,在社会上,我既然成了烂泥一堆,就干脆耍起了泥腿子,软硬不吃。请我吃饭,我去,还钱没门。结果,我一算计,对方请我吃饭的钱远远超过了我欠对方的钱,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了。我仔细一了解才明白,并不是人家在意那点钱,都是吃财政饭的,你欠人家钱,人家一直挂在帐上,一遇到上面检查就给指出来,好像多大事似的。人家也烦,没办法,人家就催你,抓紧还上,人家好把帐平上,了却块心病。那人还告诉我,领导已找他谈话,他要提拔离开那个单位,但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必须把欠的钱还上。那人很可怜,就差向我下跪了。我也顿生恻隐之心,心想:都是单位上的事,何必难为对方呢。就找到财务部门反映情况。财务部门的答复更让我吃惊。人家对我说,就那几个钱,你也好意思向市里申请?从哪里挤不出来啊。你好意思为了几万块钱去找市领导给你批啊,你不嫌麻烦,市领导也嫌掉价呢?经财务部门一点挑,我以一个莫须有的项目名义,向市里申请了二百多万,结果报告递上去很快批了下来,不过市领导拦腰给砍了一半。尽管如此,除了还上欠对方的钱外,还剩了大头,被我们领导作为预算外,挪作他用了。” 对方如同故事般的一席话,引得众rd笑。也有人不解,问道:你那项目呢?对方不以为然道:管他什么项目啊,本来主意就是财政局的哥们出的,钱批了,他还管你什么项目不项目啊,小酒一端、礼品一送,什么事都没了。时间一长,大家都忘了。 也有的客人似乎仍沉浸在故事里,就问道:你欠对方钱的那个哥们现在和你的关系怎样?人家不恨你啊。对方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正好相反,我们那叫不打不成交。对方对我感激不尽,说我救了他一命,如果那钱还不上,他真的提拔不了。我们现在成了铁哥们,他经常请我吃饭。 对方刚讲完。似乎有人不同意其意见,道:你知道对方为什么对你心存感激吗? 那人似乎还了解更深的秘密,众人好奇的目光向其望去。那人就道:其原因不在于那几万欠款,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他干脆用自己的钱先把帐平上不就得了,什么时候欠款到位了,什么时候再把自己的钱取回来。还是提拔要紧。众人见其说的有道理,就极力想听其高见。对方也似乎觉得那人说的有些道理,但又不知其真正原因,就有些困惑。那人就继续道:现在这人尤其是当官的,不怕有事,就怕出事。有事很快能摆平,一旦出了事麻烦就大了,说不定还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所以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众人似乎觉得那人分析的有道理,就赞叹的目光望向那人。忽然间,赵良似乎从中悟出了些什么,甚至有些后怕。 欠市委招待所的几万块钱,也不是什么巨债,而且又是帮扶期间欠的,历史的问题用历史的办法解决,自己现在是马山局的局长。但问题是其中有好多并不是自己消费的,有好多欠款是帮刘大可在马山期间打理用的。然而,毕竟是自己签的字,人家肯定会追着自己要帐,而且如今自己又到马山任职,要帐更方便了。如果长时间不处理,那招待所可不是一般的酒店,是市政府接待公务的场所,市里领导是常客,一旦作为问题反映上去,或是趁领导喝多了,递上句话,市里派人去查钱的去向,还说不定会引申出什么问题来,将几万块钱的欠帐定性为贪污,那不仅仅是撤职的问题,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想到这,赵良有些后怕。而那人的话似乎说到随赵良一同而来美女们的心里,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不住的点着头,得意的目光不时的望向赵良。赵良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一定要镇静,不能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心思,更不能轻意的表露自己的心迹。赵良似乎看出了那美女们的心思,就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既然是我签的字,钱肯定由我来还,但还不还,什么时候还,由我说了算。免了我,回省厅工作更好,我还不想在马山受这份洋罪呢?”那三位美女听了赵良一席话,都不再说什么。 325、思念高燕 虽然赵良嘴上强硬,但心里仍在盘算着:那笔帐该如何处理呢,自己刚刚上任,尤其是担任正职,实在没有经验。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赵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爷爷经常讲的一句话,就禁不住笑了。众人不解。赵良就道:“在我小的时候,爷爷经常领着我在街上乘凉,有一个长辈,外号叫大摆话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话唠,只要有人的地方,没别人说话的机会,东南西北,家长里短,一聊就没完。天上没有他不懂的,地下没有他不明白的,而其实那长辈很愚笨,连他媳妇也看不上他。他话一多,我爷爷就烦,毕竟是长辈,我爷爷不好直接说他,就拿眼一瞪,道:茅房里有屎,屎拉在茅房里。那摆话子一听,顿时什么也不说了,低头溜了,换个地方又去叨叨了。”大家都觉得赵良讲的故事很有趣,不由的大笑起来,也有美女似乎觉得赵良讲的故事有些恶心,望着餐桌的酒菜,道:“讲这么恶心的笑话,还让人吃不吃饭啊?”突然间,有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喊道:还笑呢,赵良这小子在变相骂你们呢? 众人有些不解,那人就望着赵良道:你小子说说,茅房里有屎,屎拉在茅房里,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赵良见对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就笑道:就你小子聪明。那人又道:你小子真是吃人不吐骨头,骂人不带脏字。众人尤其是刚才说过话的人恍然大悟,喊着要让赵良道歉。 就在众人吵闹间,赵良身边一朋友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道:其实,刚才那哥们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点小钱的确不值得向市里或是你们厅里伸手要,尤其你刚到马山局工作,政绩还没出,便张口向市领导提要求,伸手要钱,对任何一位领导来说,都不会高兴,也是官场大忌。但话又说回来,你也有你的优势,一般情况下,新的领导上任,上级都会鼎力支持,尤其是你们局的情况,无论是市里,还是你们厅里都清楚,你这个时候提些要求,也不过分,上面会尽量满足。关键要看你们怎么提,什么时候提。单就那点钱专门向市里,或厅里打个报告肯定不行。这年头,哪个单位不欠些帐啊。我想你们局里的情况同样如此。而我敢断定,原来局里欠外面的钱,肯定比你欠市招的钱多得多。你把情况摸清了,给上面专门写个报告,甚至必要的时候,先进行当面汇报,不仅钱很快批下来,而且多年的问题解决了,在领导眼里你很有能力,在群众眼里你很有魄力,政绩建起来了,威信树起来了,何乐而不为呢? 对方一席话,使赵良深受启发,茅塞顿开。 赵良想:虽然那些在市委招待所的消费是自己签的字,而且其中有许多费用本应由本人支付。但毕竟多数是刘大可交办的,刘大可不会不帮助自己。再说,区区几万块钱,对个人来说可能是个不小的数目,但对单位来说却是小帐,也许正在因为如此,赵良才一直没当回事。本想刘大可,还有自己可能还要在招待所消费,等接到厅里或是市里撤回的通知前,由刘大可出面,与市里打个招呼,或是向省里提出来,一并解决了。但没想到帮扶组撤离的这么快,还没有进行正式的总结,就结束了。接着,自己又被zz提拔到马山局任职,真是阴差阳错。如果不是对方催得急,尤其是听了刚才朋友的介绍,担心由此影响自己的前途,赵良依旧不会重视。 赵良还想:廖廖的几万块钱,的确不值得向市里,或是向厅里伸手解决。更为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局里尤其是现在的班子知道,自己在马山挂职期间,还欠市委招待所几万元的债。既然在挂职期间欠市委招待所的钱,是公务行为,就应由市里解决,以局里的名义向市财政申请专款,钱打到局里的帐上,那就是局里的钱了,将局里的钱去还挂职期间欠下的帐,显然程序上不合规。赵良就想看看局里以往还有没有欠款,或是再找个项目,取个合理的数目,向市里要钱,这样不仅欠款的问题解决了,说不定还可以为局里多要一部分,作为预算外,以后花销也方便了,尤其是作为正职,如果手下没有点可支配的钱,将来好多事情不方便处理。这就是坏事变好事,将欠款变为预算外收入。想到这,赵良的内心豁然开朗,心情大好。 突然间,似乎又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映现赵良的脑际:那要来的钱该如何花呢。 专款专用,是财务管理的一项基本制度。随便以一个项目的名义,向市里提出申请,市里审查的也不一定严格,但待市里将钱打到局里的帐上后,钱该如何花呢?帐外帐,私设小金库本身就违反了财经纪律。再者,虽然自己作为正职,有签字权,但总不能自己花钱自己去报销吧,那样同样违反财务规定。如果将要来的钱合规报销,必须从局里选一位自己非常信任的干部帮着办理。否则,作为极为私密的事情,一旦被人告发了,后果将极其严重,受处分事小,还有可能面临法律的制裁。 虽然自己曾在厅人事处工作,但刚到马山任职,别说找到信任的人,就是对全局的干部,只是档案比较熟悉,而本人基本不认识。即使办公室主任侯晋生也只是在马山挂职期间工作上有所接触,而且对侯晋生的印象并不好。也许长期在基层工作过的原因,感觉此人太富有心机,就如同他的名字,猴精,缺乏信任。更为重要的是,在省厅,办公室和梁海星对口,局办公室的人与梁海星都非常熟悉,那侯晋生与梁海星是什么关系,自己还不清楚,而给他的印象则是,办公室副主任陆美霜在工作上与梁海星联系极为密切。梁海星一上任,陆美霜和梁海星似乎走得特别近,而且财务室就设在办公室,自己将来报销的每笔费用办公室肯定会知道,也可以查到,那是人家的职权。而机关人事部门,虽和自己工作对口,但不从事具体业务,没有报销的理由啊。 特别是一想起梁海星,不知为什么,赵良的内心顿时产生一种莫名的敬畏。虽说和自己的是老乡,但总感觉梁海星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虽然梁海星平时话不多,为人看上去也随和,但那是连骨子里都浸透着正直的人。和梁海星共事总觉得不踏实。纵然自己想和梁海星搞好关系,甚至和梁海星结成利益共同体,但梁海星会怎么想呢?班子成员间由于利益关系,明争暗斗,是众人皆知的现象。自己现在虽是正职,但那梁海星会不会也在觊觎自己的位置了?借自己工作上出现失误,将自己拉下马,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正职?也许一般的工作失误算不了什么,充其量也只是理念,或是团结的问题,老陆的结局不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吗?老陆虽然被免了,仍然享受着正县级领导干部的待遇,而且在地级市混到县级就不错了,再往上爬很困难。梁海星是聪明人,肯定不会在团结的问题上和自己过不去,他会首先将自己择出来,扳倒自己的只有违反纪律,借上级之手,将自己拉下马,那样就不会牵连到他梁海星。 赵良甚至还想:这梁海星是不是黄正刚以加强马山局班子建设为名,专门派来监督自己的?而在要钱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不少周折。自己辛辛苦苦要来的钱,如果得不到好处,自己花着不方便,那还不如不要。欠市招待所的钱,就一直挂着,等市里或是厅里找自己时,再说。 此时的赵良感到特别的孤独。不觉然间,高燕那微笑调皮的身影映现在了赵良的眼前。虽然高燕并不十分喜欢自己,但毕竟长期在一个处共事,对高燕比较了解。更为重要的是,赵良觉得高燕较为单纯,自己完全能够驾驭的了。如果高燕在的话,尤其是成为班子成员,从中可以帮助自己做好多事,解决好多问题。甚至有些情况自己完全可以交给高燕去处理。不知为什么,此时,赵良想起了高燕,而且在内心竟是非常的强烈,恨不得立刻见到高燕。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想起高燕,那刚刚诞生的想法在赵良的内心也就更加成熟,心里顿时有种慕名的兴奋,望着满桌的酒菜,赵良举杯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切由它去吧。不讨论了,我们喝酒吧。” 也许大家早已等的不耐烦,赵良话音尚未落地,纷纷端起了酒杯。也许有美女作陪,酒场很是热闹。那酒自然也就喝的很多。赵良带的美女,不仅姿色娇秀,而且还是酒场高手,左右逢源,滴水不漏,很会劝酒。对方很难招架,自然喝了不少,个个显露出醉态。而对方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纯粹想把对方灌醉,自然也就不会坐以待毙,想尽千方百计激励身边的美女劝赵良喝酒。赵良一时难以抵挡,自然也喝了不少。 也许朋友相聚,又有靓丽美女作陪,自然很热闹,话多,酒喝得也不少,时间过得很快。 326、心浮气躁 酒场散了,太阳已偏西。 走出酒店,面红耳赤满是醉态的朋友各奔东西。转眼间,酒店门前只剩下了赵良和三个美女,很显眼,吸引着路人惊奇的目光。 赵良抬腕看了眼手表,已近下班时间,自己又喝了不少的白酒,满身的酒气,担心影响不好,就不想去办公室?酒精的作用更浓,满是亢奋状态。剩下的时间去哪里打发呢? 犹豫间,赵良耳边传来美女的声音:“赵老板在想什么呢?” 也许正为下步不知该干什么有些烦,听到三位美女挑逗的声音,赵良头也没回道:“我在想,你们三个怎么处理。”三位美女听后,并没有生气,娇嗔的声音道:“赵老板真坏,典型的卸磨杀驴。”另一个美女,火辣辣的目光望向赵良,道:“赵老板准备把我们怎么处理啊?” 赵良本想反击那美女,但抬头一看,前面不远处就是马路,不想在这公开场合和美女有过多的纠缠,就瞪了那美女一眼,没再说什么。有一未语一直在看热闹的美女,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上前挪动几步,来到赵良身旁低声道:“天这么晚了,赵老板还去上班啊?” 赵良知道对方喜欢唱歌,就道:“怎么你请我去唱歌?”那美女微微一笑,道:“唱歌多没意思啊?”赵良道:“那你说,干什么有意思啊?”那美女和赵良关系很熟,对赵良的爱好也就了如指掌,心里似乎早有准备,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做了个搓麻将的手势。赵良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就笑道:“去哪里打啊?”那美女不加思索道:“去我们招待所啊?”赵良似乎完全看透了那美女的心思,就望了另外两个美女一眼,故意道:“我们四个?”那美女不清楚此时赵良的心思,就点了点头。赵良狡黠的一笑,道:“去你们招待所,和你们三个打麻将,你们三个联合起来,把我卖了,我是不是还要帮你们点钱啊?” 那美女见赵良误解了自己,就有些不高兴,但又似乎不敢惹赵良生气,就努了努嘴:“我们也喝了不少的酒,也想休息。但我们不是想多陪陪赵老板吗?”赵良笑道:“打麻将,你们三个变着法的从我兜里掏钱,还叫陪我?” “我们也可以不打麻将,喝茶聊天也行啊?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能赢你呢?那麻将只认手气,又不认人?说不定我们三个的钱全输给你了呢?”赵良见对方执意邀请自己打麻将,而且自到马山任职,好几天没打麻将了,手有些发痒,觉得对方的主意不错,没再说什么。另外两个美女见赵良有些动摇,就上前,左右拉着赵良的胳膊欲向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酒店前,身体两边各有一美女拉扯,一旦被人发现了成何体统,赵良又不好发怒,就挣脱开两个美女,笑道:“我身上没装钱打什么麻将啊?你们能赊钱啊?” 赵良的话似乎并没有难倒美女:“你可以签字啊,反正你已欠我们招待所钱了,也不差这一点。”赵良一听,禁不住笑道:“你们是不是感觉我智商低啊?”三个美女不知此时赵良在想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就又解释道:“还从来没听说打麻将也能报销呢?” 三位美女立即释然,道:“我们给你开个饭单子,你把帐挂在我们招待所,不就行了?”赵良似乎觉得挺有趣,没再说什么,摇了摇头。此时的赵良心想:“是啊,麻将又不认人,靠的是运气和手气,说不定还能赢她们点小钱呢。即使输了,也没关系,一张饭单子挂在帐上就是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关键是,这个时刻,自己没有去处。”想到这,赵良笑道:“你们很有经验了。”那三个美女笑而不语。 本来赵良想让司机来接自己,转念间,似乎又觉得不妥。还是美女反应快,从马路上叫过一出租车后,拉上赵良说笑着向招待所驶去。 在省厅工作期间,梁海星时常有种光阴如梭的感觉。不觉然间,一天的时间悄悄的溜走了,晚上加班已习以为常。但到了马山局,情况却不同了,一下午的时光,很难过。尤其下午,好多干部向正职赵良请示工作,赵良不在办公室,就请示自己,而所请示事项又不在自己职权范围内,不好答复,几次想给赵良打电话,不知赵良在忙些什么,更为重要的是,多是些日常性的工作,梁海星觉得贸然给赵良打电话,容易引起赵良的误解:自己外出必须向正职报告,这是zz原则,而正职外出没有必要告诉下属。正职告诉自己是人家的觉悟。如果过多的打听,极易引起正职多虑,由此而造成隔阂。也许是为了工作,但时间一长,易引发正职的猜疑,造成班子不团结,而马山局班子调整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班子团结出了问题。梁海星不想重蹈覆辙,有负zz的期望,更为主要的是,梁海星还年轻,不想将自己的前途葬送在马山。然而,面对干部那因找不到赵良而无法开展工作无奈的目光与表情,梁海星心里很茫然,每每传来敲门声,梁海星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每每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梁海星都非常希望赵良回到了办公室。在一次次失望与不安中,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的时刻,梁海星泡了碗方便面,就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简单吃了顿晚餐。 刚到马山任职,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去处。晚饭后,梁海星独自一人在机关办公区里散了会儿步,又回到办公室看起了新闻联播。 本来,梁海星非常喜欢看电视剧,且还有个习惯,一旦入迷,非要全部看完不可,在家的时候,经常连着几个台不停的看同一电视剧,有时甚至到深夜。来到马山就不同了,担心影响工作,就索性不看了。看完新闻后,就关上了电视。 梁海星想练练字,消磨一下时光,但又想:习文弄墨是自己的爱好,但毕竟那是闲情逸志。刚到马山上任,虽是休息时间在办公室里练字,然而,一旦被人发现,传扬出去,甚至有人再添油加醋,影响肯定不好。毕竟马山局曾是个烂摊子,好多工作还没走上正规,干部还在观望。如果让省厅或是市里领导知道了,会以为自己没将全部的心思用到工作上,最起码会以为自己不成熟。机关干部知道了,会以为自己的心思没全用在工作上,影响会更不好。梁海星就坐在办公桌前,审阅起了文件。就几份文件,很快看完了,梁海星依然陷入孤寂之中,就拿出书来,仔细看了起来。很快,梁海星被书里的内容吸引,也就很投入。 就在梁海星聚精会神看书间,楼道传来哼小曲、吹口哨的声音。已是下班的时刻,办公楼里很静,声音也就格外清晰,格外刺耳。梁海星知道那是赵良回来了。梁海星不由的看了墙上的表,时针已指向九,梁海星担心赵良来找自己聊天,心里不免有些烦感,就又抬头望了一眼办公室房门,想关上,但脚步越来越近,口哨的声音更加刺耳。梁海星尽量将所有的心思集中到眼前的书上,但却不能,心里烦躁极了。 赵良走进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梁海星似乎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了看书上,故作没有发现赵良进来,也就没有抬头。赵良有些疑惑,走到梁海星身边,笑道:“看的什么啊,这么入迷。” 梁海星见赵良来到了身边,故作惊奇,微微一笑,望着眼前的书道:“是的,这书很有趣。”梁海星说着将书倒扣过来,故意让赵良看了下书名,然后站了起来。赵良摇了摇头,笑道:“你真行。”梁海星不知此时赵良心里在想些什么,目光有些茫然。赵良又道:“也就是你吧,能坐下来看书,现在还哪有人看书啊。”梁海星微微一笑,未语,心想:不看书的人就包括你吧。 赵良突然道:“你猜,今天下午我去干什么了?”梁海星故作对此不感兴趣,微微一笑,在听着赵良的下语。赵良见梁海星没有回应,就故作神秘道:“我办了件大事。”赵良看上去很兴奋,如同打了鸡血。 赵良接着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在马山挂职期间,住在市委招待所的事吗?”梁海星不知此时赵良的心思,也就不好回答,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时,除了帮扶外,刘厅长对内部分工也进行了明确,你写材料是强项,刘厅长就让你负责文字材料,让我主要负责后勤保障。现在想来,领导就是有水平,说是我协调能力强,先是给了我个蜜枣,但现在看来其实就是个坑。什么协调能力强啊,刘厅长在把我当成冤大头耍。名义上让我负责吃喝拉撒,接待礼品全由我在招待所签字,看似挺风光,也很有权,但实则完全由刘厅长背后操控,每笔签单都是刘厅长授意,我只是完成了签字手续,根本没有支配权。现在倒好,帮扶组解散了,刘厅长回到了厅里,但帐却仍挂到那里。字是我签的,当然人家要我来还帐啊。真晦气,到马山任职,屁股还没坐热,就遇到了麻烦事。” 梁海星似乎听出了什么,没有过问,只是在静静的听着。 327、深夜散步 自到马山任职,梁海星一直将黄正刚说过的话语记在了心里,将在马山任职,看作是基层锻炼人生历练,两年过后,顺利回厅机关。工作上秉持着,做好份内事,不管份外事,尤其是对经费开支干部人事任免等正职职权范围内的事,从来不主动参与过问,更不主动干涉。而这样的结果则是,即使出现什么差错,也与己无关。梁海星的主要考量:人事之类涉及干部切身利益的事项很敏感,本身就属于正职的职权范围;好多领导干部出事就是因为在钱的问题上把持不住,只要自己不插手经费,就不会出大的问题,也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是非。 当赵良向梁海星诉苦时,梁海星心里很清楚,赵良说的根本不是心里话,也就充当了一个旁听者,仿佛在听一位陌生人向自己讲故事。对赵良讲的那一切,梁海星从心里不感兴趣。 “现在这人为了讨债什么法都想出来了。咱是什么人啊,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场合没经历过,什么棘手的问题没处理过。开始给我打电话催要,我就把对方拉黑了。结果他们又改变了手法,派三个服务员上门催要。本来我挺反感,三个女的坐在我办公室像什么事啊,影响我办公事小,传出去多不好听啊。如果是他们经理,或是男的,我直接轰出去,但对方是女的,事情就难办了,说又说不的,碰又碰不的。不过后来,我一了解,他们经理的确够损的。直接对那三个服务员说,限时半年,要来帐有提成,要不来帐就扣工资。那三个服务员家都是农村的,在给我讲述时,都流泪了。咱这人就是心软。我就答应她们,尽量半年把帐还上。”赵良总是忘不了表白自己。 “我后来发现,根本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把那三个服务员哄走后,我去了趟市财政局,因为欠市委招待所的钱全用于了帮扶工作,给马山市办了事,自然应该由市里来还。市财政局说他们只管拨钱,只要市政府有批复意见,他们就拨钱。我又找到市政府发改委,人家说,扶贫是市委的事,按照职能,应该由市委这边批。我又找到市委办公室。市委办公室答复,当年,这项工作由吴书记负责。那人还没说完,我就说,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去地下找吴书记要啊。没想到那小子反应很快,说是让我去找周书记也可以。当时我气的就想骂人:这不是屁话吗?什么钱周书记批不了啊,为了那几万块钱,我去找周书记,还不够丢人的呢。我就让他们想想办法。他们就告诉我,可以向厅里申请,因为当年你们是受sw的指派,代表厅里来完成帮扶工作的,而且你们又是厅里的人,厅里也可以帮助解决。我当时就想:这主意够损的。给马山办事,我有什么理由让厅里还帐?然而,一想到那三个可怜的服务员,就有些心酸。实在没办法,我就给刘厅长打了个电话。反正钱是刘厅长花的,不能让我为难啊,更不能让我们局背上这个包袱。有困难找zz吗?没想到刘厅长答应的很痛快,让我抓紧去趟厅里,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再想想办法,抓紧把这笔钱还上,把窟窿堵上。否则,时间久了更难办。看来,我得尽快回厅里汇报工作了。” 其实,赵良故意说给梁海星听的,他回厅里有自己的考虑,他想借机了解一高燕的事。 凭其直觉,梁海星感到赵良在撒谎:一下午不可能办这么多事,而且说话间,赵良明显带着酒气。但梁海星不清楚此时赵良的心思,就微微一笑,未语。 赵良的一番表白,似乎并没有得到梁海星的认可,不免有些尴尬,就笑道:“我一个堂堂的局长,要这么点钱都很为难,那老百姓呢。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要不是zz派我来当这正职,请我都不来,当这局长,太窝囊了,简直是遭罪。” 赵良见梁海星仍对自己的话题不感到兴趣,有些无动于衷,而其又似乎意犹未尽,就提出要出去遛遛。梁海星实在不想出去,一来天色已晚,二来晚饭后又独自在办公院里散过步,更为主要的是他不想听赵良自吹式的自我表白,还不如静心看会儿书呢?累了,就休息。但他又不想扫赵良的兴,也为了团结。 梁海星见赵良似乎仍有话要对自己讲,如果此时自己拒绝了赵良,就会使得赵良不高兴,时间一长,容易产生误解。一旦失去了信任,极易影响二人的团结。再者,出去散散步,听赵良无聊的表白,也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赵良见梁海星似有心事,不想陪自己散步,心里似乎有些不高兴,就道:“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记忆力会更好。” 梁海星没再多说什么,合上书,随着赵良走出了办公室。此时的梁海星心想:怪不得人说,要像爱护眼睛那样维护班子的团结,这不仅说明团结的重要性,也说明团结太脆弱了,必须事事注意,时时留意。 马山局本来就偏僻,已是深夜,路灯早已熄灭,偶尔可见路两旁商店或是居民宿舍散发出的依稀光亮。也许真的想呼吸一下马山乡间的清新空气,赵良与梁海星走出办公室后,沿着市区通往乡村的马路散着步。乡村的空气果真很新鲜,甚至有些湿润,偶尔还能嗅闻到柴炭的炊烟味,很亲切。 虽然夜已深,路上灯暗人稀,但偶见人影,急匆匆的赶着路。突然间,一女人的身影从赵良二人身边匆忙而过,梁海星虽戴着眼镜,但由于度数偏低仍未看清,也许本身对女性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在意。 突然,赵良停住了滔滔不绝话语,两眼目不转睛的望向那女人身影。梁海星对赵良还算了解,也许爱美是人的天性,起初,以为赵良对女人感兴趣,也就没有多想。就想听赵良继续聊天。赵良仍没有说什么,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冒出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语:“水果味。”梁海星不懂赵良的外星人语,满脸的茫然。赵良又道:“刚才那女人从我们身边路过,你没闻出她身上的味道?”人身上还有味道?梁海星更是茫然。赵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笑道:“像你这样的男人,太没情趣了。别看你材料比我写的好,但你对女人的研究远不如我。” 水深流缓,人贵语迟。尤其在赵良这样的正职面前,梁海星觉得还是少说为好,而且赵良说的也是实话。梁海星就微微一笑,心想:在这方面,你赵良的确是专家。赵良似乎并没有意识甚至也没有想此时梁海星的心思,就继续道:“女人是水,男人是山,女人和男人除了性别与身体特征不同外,在味道上也不同。男人除了汗臭外没有什么味道。而女人则不同了,有的女人身上散发着特殊的香味,也叫体香。当然,香水不算。而体味有的淡然绵远悠长,如同百年老酒,很醇香;有的很浓烈,如同高度酒,有种呛人的感觉。有的是清淡的水果味,有的是优雅的花香味,幽幽的奶香味,当然也有浓烈的辣椒味。不同味道的女人,注定了他们的性格也就不同,一般来说,凡是浓烈的,性格都比较刚烈,容易被男人征服。而淡雅的,一般比较内向,也就难以征服。相反,一旦征服了,感情也就比较专一。刚才,这女人,一闻就知道身上喷了不少的香水,而且还是几块钱一大瓶的劣质香水,就像花露水一样。你知道这女人的身份吗?”梁海星一直沉浸在赵良的神侃之中,面对赵良的突然发问,一点的准备也没有,更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依然微微一笑。见梁海星猜测不出,赵良就道:“这么晚出来,而且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我断定这女的多半是‘上夜班’的。”不觉然间,梁海星对赵良佩服起来,心想:这小子的确是女性专家。仅凭擦肩而过,竟然连对方的身份也能猜得出,真玄了。 也许赵良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没有说什么,两眼紧盯着那女人远去的方向,加快了脚步。梁海星紧跟其后。 不长时间,路边有一酒店,黑夜,红红绿绿的灯光格外耀眼,酒店门前不大的广场上停了几辆大货车,偶见有人进进出出,影影绰绰。赵良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极为感兴趣,直奔那酒店而去。 临近酒店,梁海星看得真切:一排三层楼房,除了门上的牌匾能分辨出酒店外,看上去极为普通。而似乎又与一般酒店不同,在这深夜,除了进进出出满是酒味的男人外,门口还站着两位打扮虽入时,甚至有些妖冶,但衣服满是皱褶穿戴极为普通的年轻女性,让人富有联想。 临近酒店门口,第一次到这地方,梁海星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赵良突然停住了脚步,低声对梁海星道:“你什么也不要讲,一直跟着我。” 梁海星不知赵良想干什么,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眼前的赵良,悄悄的跟在其身后。 328、无聊判断 见有客人向酒店走来,门前,两位年轻女郎似乎很热情,忙迎上前,道:“两位帅哥,吃饭还是住宿?” “进去找人不行吗?”赵良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也许赵良的举动出乎那年轻女郎的意料,满是困惑的目光望向赵良,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赵良又道:“我们又不是公安局来查夜的,紧张什么?” 一走进酒店大厅,赵良似乎发现了什么,向梁海星使了个眼色。顺着赵良的目光望去,梁海星见有几位身着旗袍的年轻女郎坐在已是破旧的沙发上,跷着二郎头,嗑着瓜子,留下了一地的瓜子皮。一见赵良与梁海星走进来,那年轻女郎们满是渴望的目光望向赵良与梁海星。赵良停住了脚步,悄声对梁海星道;“你注意沙发中间坐着的那个女的。”顺着赵良的目光望去,梁海星似乎有些眼熟,极像刚刚路过的女人。 见赵良二人停住了脚步,且目光望向自己,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起向赵良梁海星二人涌来。梁海星哪见过这阵势,不由的躲在了赵良的身后。对方如同饿狼般,不容分说便将赵良与梁海星围了起来,有的上前挎着赵良与梁海星的胳膊,更有大胆的女郎做着各种亲昵的动作。面对眼前的这一切,赵良似乎并未生气,而是指着刚刚坐在沙发中间的那个女郎道:“你过来。”那女人急忙来到赵良面前,满脸的微笑,如同胜利者。其他女郎见赵良已选好对方,顿时有些泄气,满脸的不悦,悻然而归。 赵良深深的望了留下的那女郎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望向梁海星。惊魂未定未定的梁海星来到了赵良的身边。顿时,一阵熟悉又有些刺鼻的香味迎面而来。赵良望了梁海星一眼,不由得微微一笑。梁海星心领神会,同样微微一笑。紧紧挎着赵良胳膊的女郎不知赵良在想些什么,就催促道:“帅哥在想什么呢,我们去房间吧。” 赵良故作不解,道:“去房间干什么。”那女郎见赵良在故意耍弄自己,就有些生气,而又似乎不甘心,就笑道:“帅哥真会开玩笑,在这里不开房间那你干什么啊,来学习还是查岗啊?”赵良就又笑道:“来找人不行吗?”那女郎见赵良果然在戏弄自己,有些愠怒,毕竟客人是上帝,又不好发作,狠狠的甩了一下赵良的胳膊,头也不回便向客厅里的沙发走去,赵良依然微笑着向里走去。 转了一圈后,赵良与梁海星走出了那路边酒店。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一走出路边酒店,赵良便道,颇为得意。梁海星对赵良的观察力很是佩服,但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担心说过了,招惹赵良不高兴,或引起赵良的误解,就笑而未语。 赵良仍沉浸在兴奋之中,滔滔不绝道:“好女人是天下最有价值的艺术品。上大学期间,我同室一个同学,两眼紧盯着电视,如同木人般,当时我们不解,感觉故事情节很一般,不至于如此投入。过了一会儿,换了画面,那同学叹了口气,望着电视道:‘这辈子能和这样的女人睡上一觉,就是死了也值得。’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同学迷上了一位女明星,只要电视上出现她的镜头,我那同学都着了迷般两眼望着电视。” 赵良似乎天生对女人感兴趣,一谈起女人,眉飞色舞。赵良道:“你注意观察陆美霜和高燕了吗?”面对赵良的突然发问,梁海星有些茫然,心想:作为一位昔日的同事,一位领导,又是有家室之人,没事观察女人干什么?就微微一笑。 对梁海星的举动,赵良似乎有些不满,道:“我发现,你这家伙,少年老成,不爱说话,不像我,有什么说什么,心里透亮。” 面对赵良的批评,梁海星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仍然微微一笑,而赵良似乎只是随便一说,仍继续道:“连孔子都说,食色性也,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啊,除非他有毛病。”突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梁海星笑道:“你没毛病吧?!”梁海星知道赵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就没有在意,仍然笑而不语,但心里仍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领导,背后议论同事、下属的长相,是件极为不光彩甚至是极不道德的事。 “老实说,陆美霜和高燕,都属于漂亮的女人,陆美霜娇小玲珑,小鸟依人;高燕亭亭玉立,端庄大方。”赵良说着不由的叹了口气,道:“都比俺家那位傻娘们强。”本来就有人传说赵良与妻子感情不和,又当着梁海星的面贬低自己的妻子,赵良担心一旦传扬出去,会授人以柄,话刚一出口,便急忙转移话题道:“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二者有着截然不同,陆美霜现在看似樱桃小嘴,的确非常美,但你再仔细看,你会发现,她的小嘴,有点地包天,而且唇皮有些厚,是典型的老妈妈嘴儿,到老了,脸上再起些皱纹,相当难看。高燕就不同了,现在看,高燕的嘴唇显得有些宽,但很薄,上了年纪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相反,因为唇皮有些薄,一旦牙齿松驰,会更紧凑,也更迷人。” 梁海星在静静的听着,对梁海星的观察力极为佩服。 突然间,不知赵良发现了什么,朝路边一黑暗处疾步而去,梁海星感到有些不解,赵良却道:“都说马山落后,但没想到这么落后,路上连个厕所也没有。”梁海星顿时恍然,因喝水太多的缘故,赵良要解决下个人问题,但对赵良的话语,梁海星颇为不解:为什么不在酒店里方便一下,而且还抱怨马山的落后。胡思乱想间,梁海星的身后传来急促的水流声。不长时间,又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梁海星知道赵良将问题解决了,就停下了脚步。 “真爽!” 顺声回首,梁海星发现赵良边整理着裤子边向其走来。 “什么是幸福,幸福不是钱有多多,职务有多高。幸福就是需要得到满足,需要越紧迫,得到满足时的幸福感就越强。”赵良似乎担心梁海星听不懂自己高深的理论,就又道:“有时撒泡尿都觉得无比的幸福。”听了赵良一番高论后,梁海星不由的大笑了起来,心想:怪不得有人说,人就是穿着衣服的猴子。堂堂的局长一位正县级领导干部,在马路边随地小便,这是什么作派啊。梁海星禁不住道:“你这家伙。”然而,赵良似乎对自己的表现仍不以为然,道:“笑什么?上床睡觉,下床屎尿,天经地义,这就是人的本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终于挨到了周末。那是梁海星到马山局任职的第一个周末,感觉特别的漫长,回家的愿望特别强烈。赵良曾私下对梁海星说过:在这鬼地方工作一周了,如果周末没什么重大急事,原则上回家休息。 在孤独中度过了一周,终于回家了,可以和妻儿团聚,吃着妻子做的可口饭菜,和儿子玩着游戏,可以在毫无牵挂中放松的睡到自然醒了。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的心思早已飞回到了家里,畅想着回到家的一切,心里很美。梁海星甚至还想:也许这就是人生,有些东西可能在昔日司空见惯,但今天竟然如此的美好,甚至有时会成为一种奢望。想到这,梁海星不由的笑了,觉得十分有趣。 “遇到什么好事了?一个人在偷笑。说出来一块分享一下。”正沉浸在回家后的美好时,赵良突然出现在了梁海星的面前。梁海星先是一怔,面对满身酒气的赵良发问,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或是有心事,赵良似乎对梁海星心里在想些什么并不感兴趣,未等梁海星回答,便道:“你家里没什么事吧?”梁海星不知此时赵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面对赵良的突然提问也就不好回答,怀揣一颗不安的心在静静的听着。赵良见梁海星没有反应,就又道:“zz派我们来马山工作,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绝不能辜负zz信任啊。虽然表面上看,马山局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好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们刚来马山,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你家里没什么事,这个周末,你先在局里值班。” 眼看回家休息的事成了泡影,而且,赵良曾答应自己这个周末回家,然而,没想到,到了周末,赵良却又变了卦,真是说话没有谱。赵良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似乎也有些不安:“本来这个周末,我想留在局里,处理一下公务,而且都告诉你嫂子,这个周末不回去了,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刚接到厅机要秘书的电话,说是厅长有事找我,让我周末到其办公室一趟。” 梁海星心里很清楚,赵良说的未必是实话,但赵良毕竟是正职,而且一旦果真厅里有急事,让其回机关汇报,自己过多的打听也不好,一旦传到其耳朵里,极易引起赵良的误会。想到这,梁海星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329、怒摔茶杯 见梁海星对自己的出尔反尔,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不满,赵良很欣慰,又似乎很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刚走到梁海星办公室的房门间,又停下脚步,转身对梁海星道:“你一个人在局里很寂寞,主要是没地方吃饭,我已安排办公室让他们陪你出去吃个饭。我想明天上午就去厅里汇报,如果顺利的话,我下午就赶回局里,然后你再回家和弟妹团聚。毕竟在马山待一个周了,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有什么急事,给我打电话。”赵良说着作了打电话的手势。 听了赵良一番话,梁海星心里很感激,尤其嗅闻着赵良身上不时飘来的酒气时,就道:“路上慢着点。”赵良什么也没说,微微一笑,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不长时间,赵良办公室传来关门的声音,梁海星知道那是赵良回省城了,心里感到更加孤独。 好不容易盼来的周末,转眼间化为泡影,梁海星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有之前的幻想,不时浮现在梁海星的眼前,心里就有了些许的烦躁。此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梁海星感到不解:在这时刻还会有什么急事吗?梁海星急忙调整了下心绪,拿出已放进保密柜的文件夹,装作看文件,头也没抬,便道:“进来。” 赵良话音刚落,陆美霜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目光不停的四处张望着,似乎努力在梁海星的办公室里发现什么。 望着陆美霜手里的文件夹,梁海星知道又有新的任务。周末不能回家与妻儿团聚,还要加班,更为重要的是,刚到马山局任职,对局里的干部情况不太熟悉,又已下班,一旦加班连个人也找不到。梁海星内心不由的变得烦躁起来。此时的梁海星更清楚,即使内心有再大的火,再多的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 自到马山局工作,梁海星有个习惯,下属特别是女干部送给他文件,从来不主动去接,这倒不是说梁海星不主动,而是担心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肌肤,很尴尬,甚至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等对方将文件夹放到办公桌上,再打开仔细审阅。梁海星想赶紧处理公务,就伸手欲接过陆美霜手里的文件夹。而陆美霜似乎并不急于将文件夹交给梁海星。目光仍在四处张望着梁海星的办公室,嘴上道:“办公室里就你一个人啊?” 陆美霜说着,夹着文件夹,推门又向梁海星办公室内间卧室走去。虽然与办公室相连,但那是梁海星的宿舍,属于私人领地,没经过梁海星的同意,怎么能随便进入,尤其是一旦被其他干部发现,梁海星即使满身是嘴也难以说清。望着陆美霜的举动,梁海星心里很是不悦,但又想:或许陆美霜很单纯,是自己想多了,又担心引起陆美霜误解,就轻声道:“有事吗?” 陆美霜似乎根本没听见梁海星在说什么,自言道:“你房间里这是什么味啊,大白天,怎么不开窗户啊?”陆美霜说着将文件夹放在梁海星的床上,上前拉开了房间里的窗户。 马山局位靠马路。梁海星之所以平时不开窗户就是担心对面看到自己的房间。陆美霜拉开自己卧室的窗户,一旦恰好让局里走在马路上的人发现了,那梁海星一切可就完了。陆美霜拉动窗户发出的刺耳声,如同一把尖刀插进梁海星的心脏。梁海星触电般本能的站了起来,急忙走进卧室。此时的陆美霜似乎很坦然,蹙眉望着梁海星零乱的床,伸手为梁海星整理起了被褥。梁海星见状,急忙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此时的陆美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两眼仍注视着眼前零乱的被褥。梁海星又急忙上前,从陆美霜的手里接过被褥,胡乱整理了一番,嘴上道:“就一个人住,再说晚上睡觉方便。” 也许有些急切,整理被褥间,梁海星不小心触碰到了陆美霜的手,陆美霜顿时如同过电般,满脸羞红。 稍收拾后,梁海星向外间办公室走去,陆美霜夹着文件夹,紧随梁海星身后,依依目光仍不时的回首望向梁海星的房间,轻声道:“男人都不注意收拾,看来以后我得经常来帮你打扫卫生。”梁海星一听,心里顿时一阵不安,赶忙道:“谢谢,不用了。明天没事的时候,我自己彻底打扫一遍。” 已是下班的时刻,赵良也已离开办公室,整个办公楼里就陆美霜与梁海星二人,陆美霜也就变得有些无所顾忌。陆美霜将文件夹递给了梁海星,梁海星仔细审阅着文件。陆美霜坐在梁海星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满是欣赏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梁海星。 梁海星一抬头,见陆美霜两眼一直在望着自己,感到身上如同突然间飞来一群虱子般,奇痒难忍。陆美霜则如同被人发现了私处,满脸绯红,但神情还算坦然。陆美霜微笑道:“你的手真好玩。”陆美霜两眼仍紧盯着梁海星。梁海星不知陆美霜此时在想些什么,有些茫然,望了自己的手一眼,不解道:“手有什么好看的啊?” 陆美霜见梁海星对自己的话并没有反感,又笑道:“白白胖胖的真好玩。”梁海星心想:真会说话,多大年纪了,还白白胖胖的?再说,有这样形容男人手的吗?还好玩,你以为是小孩子的手啊。梁海星不知该说些什么,觉得陆美霜的话很是有趣,就微微一笑。此时的陆美霜似乎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幸福之中,仍满脸微笑道:“刚才我摸着你手的时候,感觉肉乎乎的特别舒服。你看你的手比我的都白,还胖乎,滋润。嫂子对你照顾得肯定很好,什么活儿也舍不得让你做。” 梁海星对陆美霜并不是十分的了解,只是觉得陆美霜有些单纯,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就将心思全部集中到了眼前市府发来的电报上。陆美霜似乎很喜欢梁海星,仍在喋喋不休道:“人家都说,手像女人的男人有福,嫂子嫁给你,肯定也是有福之人,什么时候你把嫂子带来马山,认识一下啊?” 梁海星集中精力看文件,也就没有在意陆美霜在说些什么。突然间,陆美霜见梁海星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停住了话语,目光望向梁海星眼前的文件。梁海星抬头望了眼前的台历一眼,不解道:“怎么,明天下午市里开会。” 陆美霜同样的不解,道:“是啊,我们收到电报后,先报告了赵良局长。他看后对我说,他有事不能参会,让梁局长替会。他说他先和你打个招呼,然后再让我把电报送给你。怎么他没告诉你?!”陆美霜疑惑的目光望向脸色阴沉的梁海星。 不是说好了明天没什么事吗?原来是让自己留下替他开会。而且睁着眼说瞎话,赵良走时根本没有告诉自己明天替他开会的事,这不是在忽悠人吗?望着眼前的文件夹,梁海星心里很不高兴,甚至有种骂人的冲动,但此时的梁海星很清楚,一定要冷静,不能让眼前陆美霜看出自己内心丝毫的不满,否则给其一种与正职不团结的印象,使自己将来的工作被动。因为分管与正职间的矛盾,很容易被下属利用,一旦传扬出去,再被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自己与赵良的裂痕将会更大,最终有可能失去相互信任。再说,赵良也许真的想先和自己沟通一下,因走得太急,忘了。想到这,梁海星仍微微一笑,道:“好吧,先把文件放到我这里,我再看看市里的要求,好有所准备。” 梁海星说着合上了文件夹,见陆美霜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轻声道:“还有事啊?”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轻声道:“市里要求报名,你看……” 本来梁海星还以为陆美霜在为自己安排晚饭,原来仍是开会的事,心里又多了些懊恼,就几乎没加思索道:“报我吧。” 陆美霜如释重负,道:“车我已安排好了,届时,我让司机到宿舍里来喊你。”陆美霜说完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陆美霜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梁海星一个人,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梁海星非常生气,一拳砸向办公桌,不料,刚刚倒满的一杯子茶水溅到了办公桌上。梁海星似乎更加生气,就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狠狠的向地上摔去。随着“咣”的一声,玻璃杯,还有茶水四溅。 杯子碎了,梁海星的火气也似乎消了些,稍镇静后,梁海星起身打扫起了办公室。 端着清扫出的残液废渣,刚刚走出办公室,梁海星发现楼梯口旁有个人影匆忙向楼上而去。梁海星虽没有看清对方,但凭感觉还有身影判断,那人应该是陆美霜。一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被陆美霜发现,梁海星感到有些懊悔:为什么不能忍一忍呢?这样做是不是太冲动了?梁海星又想:管它呢,反正杯子已摔了,又不是别人的杯子。再说,谁还没有个脾气啊,又没伤害着他人,也不违法。想到这,梁海星心里坦然了许多。 330、斗米养恩 收拾完办公室,梁海星感到有些累,就坐在办公桌前,重新找来茶杯,泡上一杯茶。 晚饭的时间已过,品着新茶,梁海星感到肚子有些饿,但仍没人给自己送饭,觉得赵良又忽悠了自己。在这时刻,局里仍没人给自己送饭,看来晚饭需要自己解决了。喝过茶后,梁海星就起身继续泡方便面。 吃过方便面,梁海星似乎精神好多了,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尤其听到儿子的声音,本应享受天伦之乐,自己却孤独的一人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一阵心酸,与儿子聊了一会儿最近学习的情况后,很快挂断了电话。 第一次独自一人在马山局过周末,梁海星感到特别的孤寂,最迫切需要的问题是如何度过这漫长的黑夜。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四处张望了起来,想起自己在马山朋友很少,又是周末,局里干部也没有加班,不会有人前来自己打扰自己,感到时间实难打发,梁海星就回到卧室,在写字台上铺好纸,准备练练字,以打发难耐的黑夜。 梁海星刚刚置好墨汁,提笔准备写字。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寂静的夜晚,很清晰。在这夜晚,有谁会向自己汇报工作?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了办公室房门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笔,带好宿舍房门,向外间的办公室走去。 梁海星开门一看,幽暗的楼道灯光下,陆美霜提着一个大大的布袋站在了房门前,望着散发着热气的布袋,尤其是当布袋内散发着茴香苗馅肉包子的清香扑鼻而来时,梁海星顿时明白了陆美霜的来意:为自己送晚饭来了。 房门一开,未等梁海星说什么,陆美霜便挤了起来,径直来到梁海星的办公桌前,身后是梁海星疑惑的目光。陆美霜将手里布袋子放在了梁海星的办公桌上面,然后甩了甩手,嘴上道:“快勒死我了。”梁海星分明发现,陆美霜的右手被布袋上的绳子勒出两道鲜红的印痕。 办公楼与后面的干部宿舍楼仅一墙之隔。夜晚,陆美霜到自己办公室,给自己送饭,梁海星担心被宿舍楼或是办公楼里的干部发现,一旦传扬出去,影响不好,就没有顾及陆美霜,将身子向房门外张望了一番。望着梁海星的举动,陆美霜感到有些好笑,就道:“你在看什么啊?” 本来梁海星想将自己的心思告诉陆美霜,似乎又觉得有点多虑,就微微一笑,未语。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很坦然,不屑道:“这个时候,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有谁注意你啊?”陆美霜又道:“你这里有水吗?快渴死我了。”陆美霜刚刚坐在梁海星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便道。梁海星也没有多思,进屋内将自己刚刚泡好茶的杯子放在了陆美霜的面前。陆美霜端起就想喝。陆美霜感到有些热,满脸惊疑道:“这么热啊?” 忽然间,未等梁海星回答,陆美霜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觉得有些不妥,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梁海星也觉得不应将自己泡好茶的杯子端给陆美霜,应单独为陆美霜泡杯茶,觉得有些冒失,也颇为尴尬。还是陆美霜反应快,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笑道:“我回家一看,我妈正在和面,准备包包子。我问我妈,为什么大晚上,包包子?我妈说,单位上分了些韭菜,还有茴香苗,不吃就坏了,就准备包些包子。吃不了,放到冰箱里,等想吃了,热热再吃,很方便。有一次,我去省厅汇报工作。汇报结束后,饭桌上的是茴香苗饺子。大家都嫌有味,唯独你吃的津津有味。大家不解,你就解释说,茴香是味中药,多吃茴香苗,对人体肠胃有好处。正好我们家也没人愿吃,我就让我妈全包成了包子。然后,给你送来了。”忽然间,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包子,陆美霜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道:“茴香苗是大棚里的,味道不是很浓。你就凑合点吃吧。”陆美霜看上去很兴奋,如同刚刚完成一件得意的作品。陆美霜说着,轻轻的呷了口梁海星刚刚泡好的茶。 也许急着为梁海星送包子,陆美霜深深的呼吸声梁海星听得很清。晚上一个人有些寂寞,梁海星也没有急着赶陆美霜走的意思。而面对陆美霜一个下属,梁海星又实在想不出适宜的话题,就想起了幼时的一件趣事。梁海星为陆美霜讲起了小学时同桌给他吃包子的故事。陆美霜听后非常开心,不停的笑道:“这么有趣啊?” 其实,陆美霜根本没有听出梁海星的弦外音:在他最困难的时刻,陆美霜能给他送来包子,他很感激,如同那女同桌送他的包子一样,他会刻印在心里,随着岁月的流逝,依然清晰如鉴。 也许梁海星心中一直有个结的缘故,就望了还冒着热汽的包子一眼,故装作不经意道:“是赵局长让你给我送来的?” 陆美霜刚刚喝了一口水,见梁海星误解了自己,一惊,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吐出来。陆美霜将茶杯放在办公桌上,满脸肃然,不由地道:“你什么意思啊?”梁海星见陆美霜有些生气,立即意识到自己误解了陆美霜,就将赵良离开自己办公室前,让办公室安排晚饭的事告诉了陆美霜。陆美霜恍然,忙摇头道:“他什么也没说。否则,我早就请你出去吃饭了。”梁海星没再说什么,陷入了深思。陆美霜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就将眼前的包子往梁海星面前推了推,微笑道:“趁着热,你先吃了吧。”陆美霜语气缓和了许多。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你不看几点了?晚饭早吃过了。” “吃的这么早啊,我还让我妈抓紧做呢,没想到还是晚了。”陆美霜说着,望着眼前满满一大布袋的包子,依然微笑道:“那你就明天早晨热热再吃吧,我估计够你吃整个周末的了。现在天很冷,吃不了,你可以放在窗外晾着。想吃的时候,一定要热透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陆美霜说着起身欲离开。 梁海星很坦然的将眼前的包子向陆美霜眼前轻轻一推,望着陆美霜淡然道:“请你替我谢谢阿姨。领导也是人,斗米养恩。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包子我不能吃。请你拿回去吧。” 陆美霜见梁海星不信任自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脸色登时变得凝重起来。梁海星理解此时陆美霜的心情,依然微笑道:“我刚才给你讲的故事,可能你并没有真正的听进心里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那女同学送我包子吃,我感激她一辈子,对你同样。但这包子我真的不能收下。也许你还记得,我在马山局的任职会上,亲口对全局的干部讲,我来马山是任职的,不是来享受的,不贪污公家一分钱,不吃工作人员一口饭,是我到马山局任职的底线。希望我们彼此相互尊重好吗?” 陆美霜似乎对梁海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但又似乎变得陌生起来。自己以为梁海星独自一人在马山,专门让自己的母亲为梁海星做了一锅梁海星最爱吃的包子,没想到却遭到了梁海星的拒绝,陆美霜心里很是不安。或许担心再待下去,情绪会失控,陆美霜就起身道:“天不早了,梁局长你早点休息吧。”陆美霜说着拿起眼前的包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梁海星分明发现陆美霜的明眸已变得模糊,噙满了泪。 陆美霜走了,办公室里又剩下了孤独的梁海星,回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梁海星陷入深深的不安之中: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无情了?梁海星心里很自责,但又似乎找不到自己错在哪里。 待情绪稍安定后,梁海星端着陆美霜喝过的茶杯走出了办公室,他要再换上杯新茶,继续练字,以打发这寂寞的长夜。 就在梁海星去卫生间倒剩茶时,突然在卫生间的茶隔里发现有两个鼓鼓的档案袋,以为是工作人员将文件作为废纸扔了,感到有些惊奇,就打开一看,见档案袋里面装着的正是陆美霜刚刚送给自己的包子,顿时明白了一切,心想:自己肯定伤害了陆美霜的心。但又想:有所失才有所得,失去了下属对自己的一片热心,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或许,随着时间推移,陆美霜会理解自己。想到这,梁海星心里舒缓了许多,将陆美霜扔在茶隔上的包子连同倒下的剩茶,一同扔进了楼下院子里的垃圾桶。 泡上杯新茶,回到卧室,梁海星又练起了字,以打发寂寞的夜。练累了,梁海星见休息时间还早,就到楼上转了一圈。 也许周末的原因,整个办公楼同一的寂静漆黑,梁海星就又悻然回到了卧室。练起了字,练累了,梁海星再次看了会儿电视,梁海星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就想上床休息,一看时间,才不到十点,有些早,就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331、黄正刚发火 时间如同蹒跚行走着的老牛,过得很慢很慢。躺在沙发上,近日发生的一切,不时的浮现在梁海星的眼前,梁海星想了好多好多。此时的梁海星多么希望能有位知心朋友和自己聊聊天啊,甚至来个电话,问候一声,以打发这难耐孤独寂寞的长夜,但现在却成了奢望。 或许过于无聊,或是空虚,梁海星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也许深夜的缘故,梁海星的爱人不知梁海星独自一人发生了什么事,先是一惊,忙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梁海星忙道:“没什么事?一个人在办公室闲着没事,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看你们睡了没有。”梁海星的爱人似乎感到非常的不解,道:“你不是来过电话了吗?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马山遇到了什么大事了呢?吓了我一跳。儿子刚睡,我也准备睡觉,别多想了,早点睡吧,自己照顾好自己。” 本来想和妻子聊聊天,以解除夜晚的寂寞,但没想到却给了妻子一个惊吓,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晚上,尤其是到了深夜,梁海星再也没给家里打过电话,免得妻子牵挂。 不知不觉中,梁海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又不觉然间,梁海星醒了,睁眼一开,已是深夜三点,见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电视上传来嘈杂的电波声,梁海星关上电视,还有房间的灯,上床休息。 因明天下午才到市里替赵良开会,明天上午没什么事,不用早起。梁海星就想多睡一会儿。躺在床上,梁海星觉得睡了好长时间,但醒来一看,才四点多,窗外,依然漆黑如墨,梁海星继续入睡。就这样,折腾数次,梁海星觉得都睡累了,就看了眼表,见已是清晨,就下床,拉开窗帘,一看,天色已亮,梁海星就换上运动服,外出锻炼。 晨练回到房间,洗刷完后,梁海星觉得肚子有些饿,就烧水准备继续泡方便面。突然间,梁海星想起了昨天晚上陆美霜为自己送包子的事,如果当时收下陆美霜送的包子,也不至于继续吃方便面。再者,陆美霜也不会向别人讲给自己送包子的事,因此也就没人知道。再说,同事间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送两个包子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何苦如此难为自己?而且还得罪了陆美霜,伤了一位女下属的心。望着眼前的方便面,梁海星不由笑了,心想:是不是自己有些愚拙,不近人情? 吃罢早饭,梁海星心里舒坦了些,就坐在办公桌前,谋划起了工作。突然间,手机响了,梁海星一看是爱人打来的,就急忙接听起来。妻子没什么事,主要想关心一下梁海星,问梁海星早饭的情况,叮嘱梁海星一个人在马山不要难为自己,工作一周了,中午找个饭店,要点可口的饭菜,改善一下生活。梁海星一直点头称是,眼里噙满了泪。 挂上妻子的电话,梁海星又伏案思忖起了工作。 突然间,梁海星的手机又响了,梁海星有些不安,休息日,谁会打扰自己呢?梁海星一看来电号码,显示黄正刚办公室的固定电话,更是惊奇,忙道:“是黄厅长吗?我是小梁。” 黄正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梁海星知道黄正刚找自己有急事,就急忙告诉黄正刚,自己在马山。黄正刚似乎有些不相信,或是觉得还是用固定电话清晰,就让梁海星用座机打他的办公电话。 电话一接通,黄正刚立即质问道:“赵良呢?!” 梁海星一听黄正刚要找赵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又不好隐瞒,稍思忖,就将赵良回省厅的事,向黄正刚如实作了汇报。 “回厅里汇报工作了?简直胡说八道!他向谁汇报?!谁通知他来厅里汇报的?我怎么不知道,给他打手机为什么不接?”黄正刚似乎很生气,在梁海星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耳闻黄正刚接连发问,梁海星无言以对,对着话筒,更是大气不敢喘,只能静静的听着。 或许黄正刚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冲动,梁海星不了解情况,不该冲其发火,就语气缓和了些:“他在去马山任职的时候,我亲自对他说,厅党组刚对马山局的班子调整,你们刚上任,马山局的队伍还不稳定。你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以自己的行动树立起威信,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没事的时候,尤其是周末,要坚守岗位,不要到处乱跑。可他倒好,把你扔在马山,他一个人回省城了,这样的干部何谈权威。”黄正刚像是在自言自语。梁海星也终于明白了黄正刚发火的原因,就请示道:“黄厅长要不我想办法找找赵局长?”黄正刚立即回复道:“我都找不到他,你有什么办法?”梁海星一时也想不起什么好的办法,就道:“我给赵局长打电话,一旦接通了,让他立即给您回电话,或是到您办公室汇报。” 或许黄正刚见梁海星并没有好的办法找到赵良,就道:“算了。” 随着黄正刚一声“算了”,梁海星吁了口长气,如释重负,越发感到刚才有些冒失:黄厅长拥有比自己更多的资源和条件,既然黄厅长都没能找到赵良,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旦黄厅长同意自己找赵良,自己未必能找到,无形中自己给自己出了道难题。梁海星感到十分的庆幸,额前渗出一层冷汗。 黄正刚似乎没有留意此时的梁海星的心思,仍然十分生气道:“赵良到了马山都干了些什么?”梁海星隐约感到黄正刚不仅对赵良在马山局的表现不是十分满意,而且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赵良了解,就不由的谨慎起来:“我整天在办公室,对赵局长最近工作的情况还真的不是十分了解。” 黄正刚似乎对梁海星的回答并不满意:“你们班子成员间不相互通气吗?”梁海星又喃喃道:“前两天,赵局长和我聊天时,曾对我说,他想回省厅就欠马山市委招待所钱的事,向厅里汇报,争取一下厅里的支持。”一听说马山局欠市里的钱,黄正刚更是生气,道:“你们局欠市里的钱,欠市里什么钱啊?欠多少?”梁海星见一时失言,又不好瞒着黄正刚,就如实回答道:“可能是帮扶期间,欠市委招待所的接待费吧,这项工作主要由赵良负责,具体情况我说不清。”耳闻梁海星的回答,黄正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没再追问下去。 黄正刚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力想从梁海星这里了解些具体情况,就道:“赵良是不是平时好喝酒啊,他经常和哪些人在一起吃喝?” 黄正刚的提问更令梁海星难以回答,如实回答,一旦让赵良知道了,以为自己在向黄厅长打小报告,极易产生误解;不如实回答,似乎黄厅长掌握了赵良什么线索。梁海星感到非常为难,回答起来也就有些支吾。黄正刚似乎非常理解梁海星的心情,或是已从梁海星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没再难为梁海星。黄正刚又安慰了一番梁海星,让梁海星正确处理好工作与家庭的关系,虽然工作需要在马山局值班,但也别忘了给家里打个电话,媳妇带着孩子不容易,别光顾了工作,忽略了家庭。梁海星听了很感动。 或许出于好奇,与黄正刚通完话后,梁海星拨下了赵良的手机号。梁海星甚至想:如果真的拨通了赵良的手机,就将黄厅长找赵良的事告诉赵良,或许对黄厅长,对赵良,都是一个很好的交待,尤其是赵良,说不定对自己心存感激,以此加强与赵良的感情,增强二人间的信任。 拨完了赵良的手机号,梁海星很失望:果真没有人接,而且还传来不在服务区的声音。梁海星似乎有些不甘心,又连着拨了几次,结果却一样。梁海星再次理解了黄正刚的心情,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此时的赵良会在哪里呢?以致于连手机信号也没有。梁海星甚至还想,离开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赵良身上散发浓厚的酒气,赵良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梁海星又坐在办公桌前谋划起了工作,无奈,眼前总是闪现着刚刚与黄厅长通话的情景,还有黄厅长焦灼的神情。尤其是楼道里,不时传来不远处赵良办公室里急切的电话铃声,更使得梁海星难以集中精力。梁海星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想到外面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梁海星胡思乱想间,路过赵良的办公室,里面再次传来急切的电话铃声,梁海星心里不免有些烦:这赵良到底去了哪里?这么多的电话找他。虽然心里想了很多,但梁海星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赵良的去处,继续向楼道外走去。 梁海星刚走两步,楼道内深处像是从自己的办公室里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梁海星顿时停住了脚步,感到非常的不解:周末休息时间,会有谁给自己来电话?侧耳细听,果然电话铃声是从自己的办公室里传出来的,梁海星没再多思,急忙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332、逛商场 匆忙走进办公室,一看电话机上来电显示着省城的陌生号码,梁海星感到极为不解:除了省厅个别对口处室,还有赵良和自己的家人,没人知道自己马山局的办公电话,是工作上的事?今天可是周末啊,难道厅里有人在加班,需要了解马山局的情况?还是赵良通过其他电话打来的?忐忑不安中,梁海星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梁海星刚刚拿起电话机,里面传来一陌生女人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不停的“喂喂”着,似乎有些焦躁。梁海星更是不安,这女人是谁呢?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办公电话号码?梁海星忐忑不安中接通了对方的电话。电话里,那女人道:“是梁局长吗?我是赵良的爱人。”梁海星顿时恍然大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就急忙道:“嫂子啊,我是小梁啊?有什么事吗?” 赵良的爱人告诉梁梁海星:昨天晚上,赵良还向家里打电话,说他周末在马山有个重要的活动,周末就不回家了。刚才黄厅长将电话打到了家里,问知道赵良在哪里吗?我说在马山局啊。但黄厅长说,在马山局他怎么不知道啊。说是有急事找赵良,让我联系一下赵良,抓紧给黄厅长去个电话。我怕你们厅长有急事找他,给他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打他的手机,打不通。没有办法,只好给你办公室打电话。 “怎么赵良昨天晚上没有回家?!”梁海星心里感到非常惊奇,险些喊出来。黄厅长解赵良的行踪,自己还没有结果,赵良的爱人又将电话打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真要是赵良万一有什么闪失,作为班子成员,无论是对zz,还是对赵良的家人,自己都要承担着一定的责任。此时,梁海星的脑子乱极了,觉得眼前最急切的是要先稳住赵良的爱人。忽然间,梁海星想起赵良离开其办公室前,对他说过的话:这次回省城主要目的,是有厅领导向他了解情况。既然不是黄厅长,那会不会是刘厅长找赵良啊,也许是私事,赵良不便告诉自己。既然是私事,有可能与刘厅长或是与其他人晚上一块吃了顿饭,喝了不少的酒,再去歌厅唱歌,玩的太晚了,就没回家。想到这,梁海星就安慰道:“噢。是不是刘厅长有事找赵局长啊?” 本来梁海星想先缓和一下赵良爱人急切的心,没想到赵良爱人回答的很干脆:“不会吧。我问了刘厅长。刘厅长说他没和赵良在一起。刘厅长让我问你,你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还是刘厅长告诉我的呢。” 从与赵良爱人简短的通话中,梁海星了解到,赵良没有将回省城的事告诉其爱人。担心一旦赵良的爱人知道赵良昨天就回省城而没有回家,会更加不安,更不敢贸然多说什么。梁海星就安慰道:“我们虽在一起工作,但毕竟正职与副职不同,正职除了局里的事,市里还有好多事找他。嫂子,你别急,你看这样好吗?我想办法抓紧联系一下赵局长,看看赵局长去哪里了,一旦联系上赵局长,让他抓紧给你回个电话。”其实,梁海星心里很清楚,纯粹是在安慰赵良的爱人,自己还有黄厅长,都急切的想找到赵良。 或许赵良的爱人对赵良昨天回省城的事并没有更多的了解,又听了梁海星的一番解释,心里就没再多想,对梁海星道:“其实我这里倒没什么,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反正家里也不需要他,还是工作重要。只是黄厅长找他,我怕工作上有什么急事。”梁海星见赵良的爱人比较开通,就又安慰了几句,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再没心思出去散步,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电话,满脑子都是可怕的镜头,心想:赵良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想到这,梁海星将电话打到了司机班。当梁海星得知昨天下午,赵良一个人开车回的省城,又想起昨天中午赵良喝了不少的酒,心里更是不安。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映现在梁海星的面前,就急忙拿起了电话。梁海星想给公安交警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市内,还有高速公路,昨天下午有没有发生车祸,尤其是赵良开车会不会出现意外。刚刚按下拨音键,梁海星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向市交警了解情况,或许能得知赵良开车是否安全,然而,一旦赵良没事呢,一旦传扬出去影响就大了。 突然间,梁海星想起了马山新闻台有个交通频道,曾播报过市里发生重大车祸的新闻,就打开了电视。无奈,交通节目并非每天都播报。此时的梁海星对赵良的安全越发关心。急中生智,梁海星想起了在省厅工作期间,曾认识高速公路上的一个朋友。梁海星想:如果赵良发生不测最有可能在高速公路上。在市内,即使发生交通事故,顶多也是些刮蹭,不至于影响生命安全。梁海星就拨通了那朋友的电话,闲聊中,梁海星明确了解到,近日内,马山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行车,一直处于安全状态,没有大的交通事故。梁海星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本应好好的休息,但却在焦虑不安中,度过了一上午。梁海星简单吃了点午饭后就上床休息了。 也许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加上一上午的忙碌,梁海星很快进入了梦乡。突然间,手机铃声响了。梁海星不由的一怔:又是谁打来的电话?一看是显示陆美霜的手机号,又看了眼墙上的表,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果然,陆美霜在电话里告诉梁海星,送他开会的车已停在了办公楼下。梁海星没再犹豫,急忙下床,简单冲洗了下脸后,拿着公文包向楼下走去。 刚下楼,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楼梯口。梁海星没有多想,拉开车门,就要上车。然而,抬头一看,见陆美霜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以为自己坐错了车,便触电般,又关上了车门。梁海星不由的四处张望,满眼的不解:整个办公大院,除了陆美霜开着的车外,并没有其他的车辆。梁海星心想:难道是陆美霜开车送自己去开会。 梁海星四处张望间,耳边传来急促的喇叭声,接着后车窗玻璃落下,车里传来陆美霜的声音:“上车吧,离开会的时间不多了。” 梁海星没有多思,再次急忙打开后车门,就要上车。然而,梁海星一见后车座上放着陆美霜的衣服,还有手袋,稍犹豫,就又向副驾驶的位置走去。陆美霜望了车内的倒车镜一眼,见梁海星欲向前座走去。顿时明白了一切,急忙伸手将后座上的衣服,还有手袋放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尴尬的梁海星只好再次坐到了后座。 梁海星刚刚坐稳,陆美霜便发动了轿车,向院外驶去。或许因为昨天晚上送包子的事,陆美霜仍在生梁海星的气,在梁海星面前,失去了往日的欢笑,沉默无语,只顾开车。透过车内的倒车镜,梁海星见陆美霜那张冷峻的脸,顿时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也就没多说什么。此时的梁海星一直在思忖着赵良去了哪里,又会在干什么。 一人只顾开车,一人满脑子的不解,尴尬的境地,车里很寂寞,车下的路也就感到很漫长。或许车内的寂寞有些令人窒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美霜似乎终于忍受不住眼前的寂寞,透过倒车镜,不停的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陆美霜心理上的变化,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车外。 或许心存好奇,陆美霜终于忍不住道:“他去哪里了?” 梁海星见陆美霜终于首先开口和自己说话,先是一惊,随后又想:既然陆美霜作为下属不再和自己计较,自己更理应表现出高姿态,况且拒绝陆美霜送给自己的包子,谢绝了人家一番好意,自己也的确有些不近人情,尤其是当陆美霜向自己打听赵良的事,更使梁海星感到惊异:赵良回省城的事陆美霜也清楚啊?为什么在这时刻,又向自己提出了此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忽然间,梁海星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难道陆美霜发现了什么?梁海星不敢贸然回答,就微微一笑,故作不解道:“不是说回厅里向厅领导汇报工作了吗?” 陆美霜同样微微一笑,又问道:“他真的回厅里汇报工作了吗?”陆美霜开着车,透过倒车镜,不住的望向梁海星,二人四目相对,陆美霜不由的笑了。梁海星越发觉得陆美霜的微笑里有些神秘,似乎陆美霜有什么心里话要对自己说,就笑道:“你笑什么啊,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讲出来吗?” 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又透过倒车镜望了梁海星一眼。见表面看似轻松的梁海星似乎内心充满了困惑,就终于鼓足勇气道:“接近中午的时候,局里干部说是有人看见好像是他和一个女的在省城逛商场。” “什么,赵梁和女人在省城逛商场?”梁海星满眼的惊奇,不由地道。 333、拒绝吃请 虽然陆美霜感到有所失言,但并没有惊慌,望了梁海星一眼,仍笑道:“也可能看错了。” “看错了?!”梁海星不由地重复道。梁海星宁肯相信陆美霜的话:看错了。否则,赵良回到省城不住在自己的家里,而是陪其他的女人逛商场,一旦让赵良的家人和黄厅长知道,如何看待赵良。公然欺骗zz和家人,那赵良的胆子也太肥了吧?想到这,梁海星长叹了口气,对陆美霜刚刚说过的话,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 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微微一笑,又道:“局里的干部说,在他参加厅里的培训前,其爱人说省城商场里的玩具全,让他抽空到商场里给孩子买件玩具。平时培训时间紧张,更为主要的是,经打听,他媳妇让他捎的玩具,在省城西部一个偏远的商场,周五培训结束后,他没有直接回马山,而是住了一晚上,今天一早就去了那商场,正当他给孩子挑选玩具时,眼前一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那干部当时有些惊奇,怎么在省城还能碰到熟人,仔细一看,更是感到吃惊:那不是刚刚到局里任职的赵局长吗?又仔细看了一眼,果然是赵局长。不过,或许赵局长怕被人发现,戴了一个大口罩,和一个女人手牵着手,二人有说有笑。虽然声音很低,但从那干部身边路过,那干部听得很清。那女人戴了一个粉红色的口罩,因都戴了口罩,二人在商场特别显眼。局里干部似乎见过和赵局长牵手逛商场的女人,经回想,可能是厅里的干部。那干部担心被赵局长认出来,就急忙低下了头……。”陆美霜说着,透过倒车镜望了梁海星一眼,见梁海星一直低头不语,就没再多说什么。其实,那干部还告诉陆美霜:他感到有些惊奇,就悄悄跟踪起了赵良。逛了一会儿商场,赵良去了趟卫生间,那女的在卫生间口等着赵良。卫生间门口,当赵良摘下口罩的瞬间,局里的那干部更是感到惊奇,果然是赵良和一年轻的女人在逛商场。 陆美霜的一番话,解开了梁海星心中的谜团,但又似乎对陆美霜如此清楚的描述有些不相信,就问道:“局里的干部为什么要告诉你,还这么详细?” 陆美霜微微一笑,接着又向梁海星讲述了当时的经过:本来局里有专职司机,但考虑到周末休息,不好打扰,陆美霜就想亲自开车送梁海星开会。因陆美霜平时很少动用局里的车,对局里的车况不太熟悉,担心车上没油,或有灰尘,午饭前,下楼到局里检查一下车况,顺便擦洗一下。刚下楼,见那到厅里培训的干部提着玩具,还有一大包的东西,从对面急忙走来,陆美霜不解,就顺便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买了这么东西?”那干部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中午头上,你不在家里休息,又要到局里加班啊?”陆美霜便把下午送梁海星开会的事告诉了对方。也许对方感到好奇,环顾了四周一眼,见没人留意,便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走近陆美霜,向陆美霜讲述了在省城商场发现赵良与一女子逛商场的事。 梁海星静静的听着,似乎仍心存疑虑:难道那干部不清楚,如此隐私的事情一旦让赵良知道了,将面临怎样的后果?陆美霜又将她与那干部的关系告诉了梁海星:陆美霜和局里那干部不仅是高中同学,而且参加工作后,那干部还曾……。梁海星透过倒车镜不住的望向陆美霜,见陆美霜脸色羞红,顿时明白了一切,没再多问。 陆美霜刚刚说过的话,不时的在梁海星耳畔回响。更令梁海星不安的是,凭着梁海星对陆美霜的观察与了解,陆美霜并不是随便讲话的人,尤其是涉及正职,会更加慎重,陆美霜似乎在向自己传递着什么信息。于是,赵良与陌生女人逛商场的情景不由的映现在梁海星的面前,梁海星内心不免有些焦虑:不顾市里工作安排,谎称或是假借去省厅汇报工作,实则去和其他女人约会逛商场。这样的正职如何取信于全局干部,如何对得起家人,难道忘了马山局前任班子的教训?如此发展下去,或许其结局还赶不上马山局前局长陆玉泰。他赵良受到处理倒没什么,或许也是咎由自取,但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啊。一种莫名的烦躁,在梁海星的内心油然而生,也就理解了黄厅长给你自己打电话寻找赵良时的心情。梁海星没再多想,不由的叹了口气。 或许目的达到了,陆美霜没再说什么。 突然间,梁海星的手机响了,铃声很清晰。梁海星努力想使自己安静一下,也就没有急着接手机。陆美霜透过倒车镜望了梁海星一眼,见梁海星正两眼望向车窗外,似乎在沉思,就提醒道:“梁局长,是你的手机。” 梁海星并没有急着接电话,而是先看了电话号码,一看是局办公室侯晋生的手机号,顿时,心存不解:在这时刻,侯晋生给自己来电话,难道局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更加烦躁。梁海星误解了侯晋生,侯晋生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报告。而是得知梁海星没有回省城,想晚上请梁海星到家里吃饭。梁海星自然一番感谢后,婉拒了侯晋生的好意。 陆美霜得知后,不由的笑道:“侯主任家嫂子包的包子可好吃了。”梁海星刚想回话,似乎又意识到有些不妥,就微微一笑。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道:“也许梁局长在省厅大机关时间待长了,对基层的情况不了解。在咱们局,人情味还比较浓,也许大部分干部都住同一宿舍楼的缘故,谁家包个新鲜菜馅的包子什么的,有时都会给邻居送一些尝尝,到邻居家吃饭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儿子就经常到侯主任家吃饭。特别是梁局长你一个人在马山局任职,局里的人感到你很孤单,生活也不方便,特别是周末,都想请你吃饭,但一想起平时你要求自己很严格,就打消了念头。其实,这未必是好事,吃顿饭也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你可以借机和局里的干部聊聊天,了解一下局里干部队伍状况,也可以加深一下与局里干部的私人感情,对你的工作也会有帮助。” 梁海星有自己的想法:也许偶尔吃顿干部家里的饭没什么,但自己毕竟是局领导,一旦到局里的干部家吃饭,局里干部肯定不会拿家常便饭来招待自己。光吃饭吗?还要喝酒吧,一桌好菜,再上瓶高档酒,那要花多少钱啊?吃了这个干部家的饭,那其他干部来请自己吃饭呢?而且还会造成攀比,在他家吃的是海参,有可能另外的干部就请自己吃鲍鱼。人说,拿人家东西手短,吃人家东西嘴软,两杯小酒下肚,对方一旦提出一些违反原则的事,自己该如何处理?时间一长,就会陷入了复杂的人际关系之中。当然,梁海星不会将自己的心里想法告诉陆美霜,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突然,梁海星想起昨天晚上,陆美霜给自己送包子的事。虽然自己一直觉得没什么过错,但毕竟陆美霜不理解,尤其是看到卫生间,被陆美霜扔掉的包子,心里就有些隐隐做痛,毕竟二人还要在一起长期共事,有些误会,还是当面解释清楚为好,况且车上就二人,说起话来也方便。想到这,梁海星微微一笑,道:“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啊?” 陆美霜一怔,笑道:“昨天晚上的事?昨天晚上怎么了?” 不知是陆美霜忘记了昨天晚上给梁海星送包子的事,还是有意不想回答。梁海星就笑道:“这么快就忘了。既然你忘了,就算我没提吧。”经梁海星提醒,陆美霜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车前一眼,放慢车速,回头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你是说昨天晚上,我给你送包子的事吧?”梁海星不好回答,就笑而未语。陆美霜又笑道:“不就是两个包子吗?我都没觉得什么,没想到梁局长还一直挂在心上。” 本来自己想向陆美霜解释,取得陆美霜的理解,没想到陆美霜却表现的如此大度,好似自己有些计较,梁海星感到不安,就不由的笑了。直爽的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道:“遭到你的拒绝,我当时的确很生气。” 梁海星见陆美霜很坦然,就笑道:“走出我办公室后,你就把两袋包子全扔进了卫生间?” “不就一些包子吗?看把你吓的,好像送给你几百万现金似的。当时我就想,别说我没事求你,就是有事求你,就凭这么胆小,能办什么大事啊?再说,我回家亲口对我妈妈说,你喜欢吃茴香苗包子。我给你送包子,却被退了回来,你让我妈怎么看?还有我老公会怎么想?所以……。” 听了陆美霜一番话,梁海星感到非常过意不去,就充满愧疚道:“辜负了老人的一片心意,有机会碰到阿姨,我一定当面向老人道歉。”陆美霜一听,不由的笑了,连忙道:“算了,这事过去了,你可别向我妈道歉。” 梁海星有些不解,道:“怎么了?”陆美霜又道:“还怎么呢?我一进家,我妈就问,你们局长把包子吃了吗?不知你们局长的口味,也不知咸淡。我赶忙说,我们局长吃了,咸淡正合适,我们局长直夸包子好吃。我妈一听乐了,对我说,反正你们局长家不在马山,以后咱再包包子的时候,多包点,你给你们局长送去,人家一个人舍家抛业,来马山怪不容易的。我当时就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但又不好改口,我妈是位办事认真的人,她真的以后还会让我给你送包子,就赶忙道:谁知道人家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啊,也可能人家客气呢?我说完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听了陆美霜一番话,梁海星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就想:以后真的不能吃干部家的饭。 陆美霜见梁海星沉默不语,就又道:“当你一上车,孤独一人坐在后面,不知为什么,当时我觉得心里一阵泛酸:本应在家享受与家人快乐的时候,却孤独一人留在马山,还要工作。就想:你图的什么?每个人的行为习惯真的不一样,也许别人并不理解。” 梁海星见陆美霜理解了自己,很欣慰,叹道:“人都有感情,或许由于理解的不同而造成结果不同罢了。” 334、走进高燕家 与梁海星不同,对赵良来说,家只不过是一个不得不住的低级旅馆,不仅已失去了吸引力,而且还有些厌烦。然而,尽管如此,赵良仍觉得他的根在省城,马山对他来说如同牢笼般禁锢,他是只鸟儿,需要自由的天空,尤其是被任命马山局正职后,应有更大的自由空间。 一出局机关大门,赵良便如同笼中飞出的鸟儿,感到外面的空气非常新鲜,心里极为欢畅。驾着车,大脑就如同那高速旋转着的发动机,眼前不时的闪现着在省城的各种情景,盘算着回省城后的事。 赵良回省城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继续争取厅里对马山局的支持,趁着自己刚被厅党组任命马山局正职,让厅里帮着尽快还上挂职期间,欠市委招待所的接待费,了却一桩心事。赵良有着自己的判断:自己刚到马山任职,厅里很关注,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自己克服困难,也是厅党组在为自己树立权威,毕竟自己是厅党组派下去的正职,而且肩负着整顿马山局的重任,支持自己就等于树立厅党组的权威,自己工作出彩了,厅党组脸上也有光。否则,厅党组将承担选派推荐干部不得力的责任,更为重要的是,马山局不能再折腾了,如果再乱了,厅党组不仅对省里对市里,而且对马山局的干部也没法交待。再者,区区几万元,厅长大笔一挥,钱就到了马山局的帐户上,根本用不着开会研究,完全在黄正刚的职权范围内。 在如何向厅领导汇报的问题上,赵良犯了难:刘大可了解欠款的情况,但厅里向下拨款,最终要经过黄厅长审签。如事先不向刘大可报告,担心刘大可知道后,心生醋意,从中难为自己,毕竟届时黄正刚有可能征求刘大可的意见。如果先向刘大可报告,刘大可也好帮着自己做工作,但赵良有自己的考虑,他想借机向厅里多要点钱,除还上欠款外,作为预算外资金,存进小金库,为自己日后花销创造方便条件。而一旦让刘大可知道了自己夹带私货,其肯定不会高兴,那等于在黄正刚面前告刘大可的状:刘大可在马山帮扶大吃大喝,铺张浪费,却要让厅里埋单。一旦黄正刚找刘大可了解情况,自己虚冒接待费的事肯定会露了馅,那可是严重违反zz纪律啊。 此时的赵良,似乎陷入了哥德巴赫猜想,难以求解。 天色已晚,即使自己赶到省厅,也已是下班时刻,本来也不是十分急切的事,而且还涉及到方方面面,还是考虑周全后再向厅领导汇报为好。因此,周一上班后,再去厅里也不晚。想到这,赵良就又盘算起了回到省城后的打算,尤其是一想起家中那满脸长着黑痣的黄脸婆,就似乎觉得回省城是个错,如同煎熬。于是,赵良的眼间,不由的闪现着这样的情景:赵良坐在主宾的位置,随着缭绕烟雾,厅机关几个不错的朋友,在争着向其敬酒,一口一个“局长”喊着,使赵良感到特别自豪;一声声“以后多多关照”,又使赵良感到了来自正职特有的权威。赵良不由的笑了,来自心间的笑意。衣锦还乡的赵良就想晚上邀几个厅里原来关系不错的干部,请他们吃顿饭,小酒一端,胡吹神聊,也了解一下厅机关上的事。虽然他是厅机关派下去的干部,但现在的屁股坐在了马山局正职的位置上,日后的工作离不开厅里的支持,将来自己的发展仍需要厅机关朋友们的帮助。已经离开了厅里,虽然时间较短,但厅机关对他来说,已变得有些陌生,他想了解一下自己走后厅机关的一些情况,更想在小弟兄们面前体验一下局正职的感觉。酒足饭饱后,再请朋友们唱歌,或是泡脚,然后回家倒头便睡,一觉睡到中午,接着继续推杯碰盏。当然,名义上自己请客,但不会花自己半文钱。 正当赵良沉浸在回省城夜晚发生的一幕幕美好情景时,突然,有一个女人映现在了赵良的眼前。那人正是自己曾经的同事,此时已落魄的高燕。 一想起高燕,那俊美的容颜,高佻的形体,开朗的性格,不由的浮现在赵良的面前,心中就有了一种难言的异样感,心脏不由的狂跳起来,甚至连呼吸似乎也变得急促起来,忐忑不安,又有些兴奋,甚至是亢奋。但转念又想:自己这不是落井下石吗?赵良觉得脸上有些热。骤然间,赵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这岂不是天赐良机,那高傲的高燕,平时根本不用正眼看自己。而现在则不同了,他爱人行凶杀人,作为犯罪嫌疑人已被关押在看守所,也就是说,她已是凶犯的家属,在过去,属于“黑五类”,出门矮人三分,走路都会低着头。真是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想到这,赵良不免感到有些幸灾乐祸。 听朋友说,公安局对高燕的审查已基本结束,高燕已回到了家里。也许因为心情不好,一直在家休息。 也许想见高燕的心情非常迫切,赵良就神差鬼使般拨通了高燕的手机。起初,赵良并没抱什么希望,其心里很清楚,高燕一向看不起自己;再者,眼前的处境,高燕也不会见自己,但作为同事,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也在情理之中,能听到高燕的声音,也是一种满足。 电话很快接通了,赵良激动的声音道:“你在干嘛?”此时的高燕,完全出乎赵良的意料,高燕的话语里依然不卑不亢,只是略带一丝的忧伤:“我在等你的电话。”见高燕心情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得多,赵良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又像往常一样,变得随便起来:“瞎忽悠,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赵良话音刚落,高燕立即道:“你这不打电话了吗?”高燕一席话,驳得赵良哑口,高燕又道:“有什么事吗?”突然,赵良脑袋一热,试探道:“我想去看看你。”高燕或许没有听清,反问道:“你不是在马山当你的局长吗?怎么周末回家了?” 高燕的话,令赵良更加兴奋,就急忙道;“我现正在回省城的路上,你等我。我很快到你家。”高燕仍然没有回答,挂断了电话。 似乎自己的梦想很快就要变为现实,此时,赵良的心情难以言表,开着车,竟然吹起了口哨。 赵良很快驾车来到了高燕所住的小区。不知为什么,赵良竟然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心脏跳得很厉害。高燕那披头散发,肌黄面瘦,满脸一幅憔悴的形象,不由的浮现在赵良的眼前。赵良就想,自己明明说是去看高燕,怎么能空着手啊?然而,此时的高燕除了心灵上的慰藉外,更需要的是什么? 作为曾经一个处的同事,因工作上的关系,赵良曾去过高燕家,对高燕还算了解,高燕一直没有孩子,生活还算殷实,其老公在实权部门,一般的、高档的生活用品,都不缺乏,就想,高燕是位极爱脸面的人,遇上这样的事,肯定很少出门,家里自然就缺少了些水果,而水果则是女性尤其高燕的最爱,就到附近一家超市购买了各种水果。在准备结账的时候,赵良又突发奇想,他想请高燕吃顿饭,这些日子高燕一个人在家,心情肯定不好,也吃不好。赵良就想请高燕去酒店,找个包间,品着高档红酒,倾诉一下高燕的心声。但赵良很快打消了请高燕外出吃饭的念头。赵良想:高燕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最不愿见人,尤其是怕碰到熟人。几经思考,赵良就又买了些高燕爱吃的熟食,还有高燕平日爱喝的酸奶等一些饮料,一切准备妥当后,赵良驾车向高燕所住的小区驶去。 赵良知道高燕的爱人还关押在看守所,家中只有她一个人,就变得毫无顾及,将车停在高燕的宿舍院里,直接上楼向高燕家走去。 当敲开高燕家的房门,高燕出现在赵良面前时,赵良不由的一惊,在赵良的想象中,高燕肯定一副落魄的形象,但没想到,高燕依然一头乌黑的披肩发,发着油光,照例抹着口红,似乎还化了一层淡妆,脸上泛着红润,依然美丽迷人,如不事先知情,还让人误以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骨子里浸透着一般女人少有的坚强,只是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内心深处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赵良不由的暗暗称奇:高燕真是位坚强的女人,换作他人,家里发生如此大事,早倒下了。 一走进高燕家,赵良便不由的四处打量了起来。高燕似乎正在整理衣物,门厅里放着一个行李箱,赵良有些不解,就道:“你准备出远门?” 或许没有听清赵良说什么,或是对赵良的问话不感兴趣,高燕淡然道:“大局长来了?” 高燕的回答,还有表现,令赵良深感意外,非但一点惊喜也没有,而且冷若冰霜。 见赵良提着不少的东西走了进来,高燕有些不解,道:“你这是在访贫问苦啊。” “说是来看你,总不能空着手吧。”说话间,赵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高燕,生怕哪句话不合适宜刺激了高燕。望着赵良提着为自己购买的物品,高燕的目光似乎有些不解。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未等高燕开口,就自我解嘲道:“你过去不是一直说我很抠吗?” 高燕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335、出家 赵良见高燕门厅有一空地,就欲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高燕见状,急忙从赵良手里接了过来。 也许有些匆忙,高燕不小心触碰到了赵良的手,赵良顿时如同过电般,高燕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脸颊绯红。高燕很快恢复了常态,提着赵良送自己的物品,什么也没说,便向后晾台走去。 门厅里只剩了赵良一个人,赵良在沙发上找一个空闲处坐了下来。赵良不由的环顾起了高燕的家,粉红色的床罩,平整如镜,纯木地板更是一尘不染。望着眼前的情景,赵良顿时心生感慨,在这样的心境下,高燕依然将家收拾的井井有条,由此可见,其是一位多么热爱生活的好女人啊。赵良一抬眼,见墙上依然挂着高燕与路军的结婚照,照样明亮,像是刚刚擦过,不免在心里道:曾经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啊。尤其是房间内不时飘来茉莉花香水淡淡的清香,更令赵良春心荡漾。 不知何时,高燕来到了赵良的面前,顺着赵良目光,打量起了自己的房间,高燕的目光有些不解。赵良见高燕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如同被人发现了在窥探他人隐私,不免有些尴尬。高燕似乎很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平和的声音道:“你们到马山任职一个多星期了吧。”赵良点了点头。 突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道:“海星最近不错吧?” 一听高燕的心里仍在惦挂着梁海星,赵良似乎有些吃醋,就笑道:“你什么意思啊,我来看你,你心里却想着梁海星,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呢?”高燕并没有生气,微微一笑,道:“我还用问你啊,你这不是就在我眼前吗,而且满脸写着: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不知高燕是在揶揄还是赞美自己,赵良竟一时语塞。或许担心引起赵良误解,高燕又喃喃道:“我不是好长时间没见到梁海星了吗?” 情绪能传染,开朗的性格能营造愉悦的环境。赵良见高燕,虽然满脸依存着岁月还没有抚去的忧伤,但开朗的性格依旧,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和高燕开玩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来?”赵良说着望了高燕一眼,见高燕没有反应,依然开着玩笑道:“我来看你,你心里却一直在挂着梁海星。”赵良故意装作吃醋,说着,不由的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苦涩。 人有时,一得意就忘形,不经意间赵良的一番话似乎触碰了高燕心底那颗最为敏感的神经,高燕瞪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但透过脸色看得出,高燕心里有些不高兴。赵良极力想缓和眼前的气氛,就笑道:“要饭的还给口干粮吃呢。俺毕竟也是客人啊,来到你家,总得给口水喝吧。” 赵良话音刚落地,高燕似乎感到有些失礼,就歉意的微微一笑,道:“对不起,光顾和你聊天,忘给你倒茶了。”高燕转身拿过暖瓶,打开瓶盖,用手捂了捂,又歉意地道:“我一个人在家,很少喝水。对不起,暖瓶里没热水了。你稍等,我这就给你烧水去。”其实,高燕的用意很明确:不是失礼,是我自己也好几天没喝热水了。更为重要的是,或许高燕并不想久留赵良。 高燕刚一转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要不你先抽支烟吧?”高燕说着走进了房间。赵良有些不解,自言道:“你平时不是最烦我吸烟了吗?今天这是怎么了,主动让起了烟来。”赵良的话音刚落地,立即传来高燕的声音:“你来我家不是客人吗?” “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客人了?!”赵良说着,不由的摇了摇头。 不长时间,高燕拿着一条没有开封的烟来到了赵良的面前,递给了赵良,轻声道:“你自己打开吧。”赵良接过一看,不由地叹道:“这么好的烟啊。” “我对烟不了解。你就将就着抽吧。”高燕说着向后晾台走去。身后传来赵良的声音:“还将就呢,你知道这条烟在市面上卖多少钱吗?”也许忙着为赵良烧水沏茶,高燕转身疑惑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没有说什么。赵良又道:“一千一条呢。”高燕一听,平淡的声音道:“我不懂烟。” 高燕忙着为赵良烧水去了,客厅里,赵良独自吸着烟,似乎很满足。 不长时间,高燕端着一杯泡好的热茶,放在了赵良的面前。顿时,高燕的体香扑鼻而来,撩人心魄,赵良的心里醉了,不免有些想入非非。 品着高燕泡好的清茶,赵良望了眼身边沙发上摆满的衣服,还有眼前的行李箱,有些不解,就道:“怎么想出远门啊?” 高燕刚要转身,身后传来赵良的声音,就停住了脚步。高燕望了一眼沙发,还有房间放着的衣服,叹了口气,未语。赵良见高燕似有心事,就放下手里的茶杯,慎言道:“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吧,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可以给你提些建议啊。聊聊天,总比憋在心里好受吧。”赵良生怕哪句话不小心,伤着高燕那颗脆弱的心。 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赂赵良道:“怎么,你今天晚上不准备回家吃饭了?” 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道:“我给你买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能吃完吗?”赵良依然满脸微笑。 也许高燕想和赵良倾述,就没再说什么,为自己倒过一杯茶,坐在了赵良的对面。 “我目前的处境你很清楚……。”高燕说着望了赵良一眼,又低声道:“我想离开这纷争的世界。”经过一番思考,高燕似乎终于说出了心里话。高燕低着头,似乎不敢见赵良的目光。 “你想去哪里?”也许在赵良看来,高燕的想法有些突然,就很想弄清其中的原因,更想清楚高燕的去处或是具体打算。赵良担心高燕一时想不开,会走极端。高燕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面对赵良的疑惑并未感到意外,平淡的声音道:“去一个虚空的世界,净化自己的灵魂。” 见高燕终于肯和自己交流,而且说出了心里话,赵良就循循开导了起来:“你既然决心离开这个喧嚣的世界,那你为什么没有勇气,用笑脸面对这个世界,而且很好的活下去,做一个强者呢?” 此时的高燕似乎很冷静,微微一笑,道:“虽说我并没有看破红尘,但我已不是好冲动感情用事的小女生,已过了单纯与幼稚的年龄。”此时的高燕看上去执意已决。 赵良听后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作出如此决定,肯定不是一时冲动,经历了反复的思想斗争。但不知你想过没有,人与其他动物的不同就在于,人有责任心。人一来到世上,就不再是孤独的自己。作为一个人,不能考虑自己,还要考虑生养自己的父母,曾给自己带来无数欢乐的同学好友。对自己来说,迈出这一步可能是个解脱,但对其他人将意味着什么,他们将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与煎熬?”赵良见高燕低头不语,又进一步道:“你去过那虚空世界吗?你了解那虚空的世界吗?那未知的世界果真恬淡清宁吗?但有一条将是已知,也是肯定的。那就是,你一旦迈出这一步,将意味着你过去得到的一切都将失去,一切都将从未知的零开始。” 高燕嘴唇嗫嚅了两下,但并没有说话。 不知为什么,听说高燕要离家出走,赵良的心里感到特别的惆怅,脑袋发胀,心绪也有些乱,竟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必须将高燕留下来。想到这,赵良就进一步道:“我记得你曾给我讲过钱一然的故事,可结果呢?” 高燕先是一怔,接着低头不语。高燕心里很清楚,自己曾亲口对赵良讲过,当路军最终选择高燕,在钱一然人生最为失意的时候,选择了离家出走,而最终结果却是辗转到了国外,在人们似乎已将其忘记后,又回到了国内。高燕理解赵良的心思,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是赵良的话戳到了高燕的伤心处,还是令高燕感动。突然间,高燕起身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天不早了,你带的饭我也吃不了多少,你带回去和嫂子一块吃了吧。否则,容易放坏了。” 此时的赵良心里很清楚,一旦高燕离家出走,将意味着:除了父母伤心,单位的声誉受损外,影响最大的还是她自己,她将被单位除名,更为重要的是,他赵良将失去一位知己,甚至是人生的一切谋划都将成为泡影,那是他赵良万万不能接受的。在这关键时刻,绝不通退缩。 面对高燕的逐客令,赵良似乎很坦然,什么也没说,关上手机,取下电池。望着眼前赵良的举动,高燕有些不解。赵良抬头望了高燕一眼后道:“你拨打一下我的手机。” 高燕有些不解,心想:你都关机了,还能打通吗?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道:“你打打试试。”高燕想,赵良执意让自己打他的手机,肯定另有用意,疑惑中,按下了赵良的手机号码,接着手机一女音提示: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赵良什么也没说,又重新将电池装上,但没开机。然后,又示意高燕继续拨打自己的手机。高燕满是疑惑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接着又拨打了赵良的手机号,高燕的手机里很快再次传来女音提示: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336、美女与流浪狗 赵良望了满是困惑的高燕一眼,将手机里的电池再次取下。此时的赵良似乎很得意,道:“好了,谁也别想找到我了,我才真正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赵良说着轻轻的呷了口高燕泡的清茶后,将身子靠在了沙发上,似乎不想离开。此时的高燕终于看明白了赵良的心思,满脸的木然,目光不住的望向自己的房间。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你真正明白舍得的意思吗?有舍才有得,人之所以难以取舍,说到底就是人的欲望太多,欲壑难填,什么都想得到,是在故意难为自己。既然没有舍就没有得。” 对赵良的话,高燕似乎并不赞同,也不好反驳,就轻轻的摇了摇头。赵良看出了高燕的心思,道:“我知道你迈出这一步,也是非不得已,你肯定比我考虑得更多。我也不是想劝阻你,只是作为好朋友,在你即将迈出人生最为关键的一步前,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赵良见高燕对自己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就又进一步道:“人为什么出家,就是想彻底忘记一个纷争的世界,享受清净。” 也许赵良的话说到了高燕的心里,高燕嘴唇嗫嚅两下,但并没有说什么。赵良又道:“你以为在那神的世界里,神真的会保佑你吗,你的灵魂真的能得到没有纷争的清净吗?可能说来你不相信,前些年,闲着没事的时候,我看过几本有关各类教的书,也去过道观和教堂,在那超精神的世界里,照样论资排辈,照样有着欺辱,心灵很难彻底的超越,只是那世界,人为的与世俗决裂,没有了与凡间的交流,因此,凡人对那个世界也就缺乏了解。一个和尚有水吃,两个和尚挑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你以为那个世界人的灵魂真正得到了完全彻底的超度,都变得那样无私与净化了吗?” 赵良见高燕陷入沉默之中,知自己的话已深入了高燕的心间,就继续开导:“现实有多少人因种种原因,选择了出家。而又有多少人因难以适应那陌生世界的生活,承受不了那空虚世界的清规戒律,再次回到熟悉的尘世。我最近看到一个笑话,觉得十分有趣……。” 也许内心过于空虚,高燕一听赵良要给自己讲故事,觉得十分有趣,听得很认真。 赵良道:“一天,一个男子气喘吁吁的跑进一座寺庙,对庙里的方丈道:大师,我父母去世,老婆嫌我穷,跟别人跑了,我膝下无子嗣,我要出家,请您给我剃度吧。没料到,那方丈却破口大骂:滚,每年的二月二你都到庙里来这一套,你会不会变个说法啊。那男人顿时懵了。那方丈又道:我已接到神的通知,神嫌你太抠门,不让我给你剃度。那男人只好灰溜溜的跑出了寺庙。” 也许高燕觉得赵良的故事很有趣,不由的笑了。赵良见高燕的心情好转,又劝道:“我没有出家,当然也不了解出家人的内心世界,但透过影视,还有书籍,我们看到年老的出家人呵斥、责骂,甚至体罚新出家人的事例比比皆是,而这只是他们真实内心世界的一个缩影,他们那完整的人生世界,我们外人又懂得多少?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出家,忍受不了那超精神世界的人生,再回到尘世间,将更加艰难。” 或许对赵良的观点,高燕并不认同,就道:“只有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高燕的声音很低,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似的。 赵良见高燕仍很固执,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道:“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高燕一听赵良又在给自己讲故事,就认真听了起来。 赵良道:“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有话就快说吧,卖什么关子啊?”高燕心里道,但并没有说出口,目光挑了赵良一眼。赵良看了高燕的心思,就急忙道:“前两天,我看一个新闻。说是有个漂亮且很有才的少女,大学里不仅是校花,而且还是学霸,毕业后自然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那女人自然也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白富美,但与一般白富美不同的是,那女人很有善心。见路上乞丐或需要施舍的人总肯伸出援手,且特别富有爱心。也许正因为如此,收养了不少的流浪狗,流浪猫。一天外出,那女人见一硕大的土狗蜷缩在街道房屋下的阴暗处,也许已多日没有进食,长时间的饥饿使得那土狗奄奄一息。那女人顿生怜悯之心,就像往常一样,轻轻的蹲下,慢慢的靠近那土狗,轻轻的抚摸着那土狗,本想等那土狗在感情上接受了自己后,将其领回家,收养那土狗,使那土狗享受不曾拥有的幸福。然而,出乎那女人意料的是,或许那土狗受到了惊吓,或是因怀疑而产生自卫,瞬间向那女人猛扑过去,接狂咬了起来。那女人顿时倒在了血泊之中。等其醒来,已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满脸的血肉模糊,不仅忍受着因善良而造成的肉体痛苦,更为重要的是,失去了姣好面容。当记者采访那女人,问其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是否还会施以善心时,?那女人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赵良的故事讲完了,似乎对高燕并没什么触动,只是淡然道:“你这不是现代版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不完全一样。农夫与蛇的故事,讲的是恩将仇报,但美女与狗的故事,我理解是沟通上的问题。之所以造成悲剧的发生,完全是因为误解,在那美女看来,那土狗已可怜到快要失去了生命。因此,美女本以为,我的一个爱抚,甚至一个和善的眼神,你都应该对我感恩戴德。但其万万没想到,那土狗会攻击她。也许那土狗想,我都可怜到快要失去生命了,你还在挑弄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攻击了那美女。但如果换成另外一种方式,或许将是另一种结局:对那土狗来讲,最需要的是一顿饱餐,那美女不去上前抚摸那土狗,而是直接将一包狗粮扔给那土狗,用实际行动让那土狗感受到她的关爱,那土狗还会攻击她吗?”赵良进一步解释道。 “没想到,堂堂的马山局局长,还懂狗语啊?”听了赵良的一番解释,高燕不由的笑了,脸上荡漾着少有的灿烂,但又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或许赵良铁了心要将高燕留下来,见高燕仍没完全改变,就又思忖起了对策。 赵良喝了口茶,然后又点上一支烟,道:“前些年,我高中的一个语文老师,家里接连发生不幸,儿子快要结婚时,因购买装修婚房的材料,路遇车祸,瞬间,我那语文老师失去了唯一儿子。作为失独家庭,两个老年人感到极其孤独,后来一商量,决定代孕,再生个孩子。但到医院一检查,我师母查出zg癌,而且已到晚期,不长时间,我的老师又失去了第二位亲人。在这悲惨的世界里,只留下了我老师一个人。当时我老师的心情可想而知。当我听到这一消息时,我的第一感觉便是:老师该如何面对。因我老师平时喜欢喝点酒,我也就没想太多,从家里取出一些钱来,带了箱酒,便赶到了老师家。当我走进老师家的时候,老师的表现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甚至有些惊疑:老师在听着音乐,练着书法,完全看不出内心的哀伤。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道:你还记的,上学时,我给你们朗诵过藏克家名诗《有的人》吗?老师说着,再次不由的背诵了起来: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老师又给我解释道:死与活其实是相对的,本质的区别在于其精神,有的人虽然活着如同行尸走肉,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甚至还祸害人。但有的人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他的精神思想仍激励着人类。老师又问我:你说孔子是死了,还是活着?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又有多少人能赶上孔子。老师还对我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我是个知行合一,言行一致的人。过去我曾教育你们,要用笑脸迎接困难,如今不幸来到了我面前,我同样会给你们做出榜样。再说,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我有些不解,老师就把我领到了另一房间,严格说是书房,若大的房间,布置的却有些单调:四周的书厨放满了书,中间有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除了摆放着师母与老师爱子的遗照外,还有一个陈化的松瘤。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就笑道:这松瘤是我一天逛文化市场时买的,你看到上面的图案了吗?满满的沧桑感。老师摇了摇头,指着眼前的松瘤道:你看这上面有个清晰的图案:一个圆圆的,像个太阳;一个弯弯的,又似月亮。我每天坐在书桌前,天天面对亲人,拥有日月,拥有着世间的一切,感觉自己特别充实,特别富有,你说,我还有什么可悲伤的。在这没有人打扰,没有纷争的世界,我感到自己特别的幸福。我给自己定了个规划:争取在我有生之年,完成一部书作品,将我的人生感悟,还有我对这个世界的所思所想,最后的留恋,一块献给世人。也算是我对世人,对你的师母,我亲爱的儿子最后的交待。说着,老师将正在创作的一部励志作品——《和上帝的较量》递给了我。我仔细阅读了起来,满是人生的乐观态度,顿时感染了我。有些话语,至今仍刻在我的脑子里。赵良说着,不由的向高燕吟诵了起来。 337、对饮 “‘每天嘱目于我的爱子,似乎儿子仍不时在和我开着玩笑:老爸你不要偷懒啊,我记得,在我刚识字的时候,你就让我读名著,还对我说,你一定要写出一部传世名作,我一直在等着看老爸的名作,可你总是说我不听话,经常打扰你写作。可我长大了,不打扰你了,你却说教学任务繁重,没有时间写。如今,老爸你退休了,我和妈妈远离你到了天堂,老爸你终于有时间静心创作了,好好的写啊,将来有一天,你写不动了,就拿着你的作品来看我,我继续听你给我讲故事……。’读着老师的作品,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灵魂像是瞬间被电击了一般,心灵受到极大震撼,泪水不由的滴落下来,紧紧的握着老师的手,什么话也没说。不是不想说,是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望着满是白发的老师,肃然起敬,心里道: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大师啊。” “你肚子里,不仅花花肠子多,而且故事也多啊。”高燕说着,不由的用手擦了擦眼角。赵良发现,高燕明亮的双眸有些湿润,挂满了泪花,就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别多想了。”赵良轻轻的站了起来,痴情的目光望向高燕。 “为什么?”高燕的目光充满疑惑,还有一丝的胆怯。 赵良的心里很清楚,经过感情与家庭重大变故的双重打击,此时的高燕感情很脆弱,稍不留意,说不定哪句话刺激了高燕,将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就试探道:“因为还有我呢?”赵良的声音很低,目光一直在注视着高燕,充满期待。见高燕没什么反应,就又进一步道:“也许我带不给你幸福,但我可以做你的靠山,就如同这沙发或是凳椅,等你累了的时候,你可以坐在我的后背上休息一会儿。”赵良说着上前轻轻的拥抱了高燕。高燕如木人般站立着,两行珠泪不停的滴落下来。 突然,高燕不知想起了什么,轻轻的推开了赵良。赵良满目的不解。高燕轻轻的捋了捋额前的留海,像是下着最后的决心,道:“我们接触这么多年了,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高燕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赵良,似乎要看穿赵良的心思,不容赵良多思。 赵良不清楚高燕的心思,又似乎觉得自己的隐私或是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被高燕发现了,心里如同瞬间窜进一只小兔,忐忑不安。赵良尽量控制自己,生怕不安的心思被高燕发现。高燕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的赵良道:“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绝不允许欺骗我?!” 赵良不知此时高燕的心思,也就不敢贸然回答,轻轻的点了点头。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微微一笑,轻声道:“算了,不为难你了。” 赵良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更需要沟通,就道:“没事的,你问吧。也可能我不回答,但我绝对不会欺骗你。” 见赵良非常诚恳,高燕就鼓足勇气道:“我们在一起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在观察你,有时在想:你能力平平,表现一般,但为什么你却这么优秀?” 听了高燕的话,赵良如释重负,长长的吁了口气,随口道:“我优秀吗?”高燕微微一笑,有些轻蔑,不屑道:“难道不是吗?你看你现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仅是全厅最年轻的正处级领导干部,而且还是市局的正职,主政一方。在这经济为中心的年代,你又有基层工作经验,可谓前途无量,说不定将来还能混个省级领导干部,配上专职秘书,坐上专车呢。” 耳闻高燕一番赞美之词,赵良不由的有些飘飘然,仿佛那副s长的位置正在向他招手,就道:“我怎么没觉得呢?” 高燕似乎并没有理会赵良,仍继续道:“我有时不解,你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甚至经常不务正业,但结果却混得很出色。相反,有的人挖空心思,削尖了脑袋往上钻,可结果却成了阶下囚;有的人整天忙忙碌碌,以办公室为家,但结果却差强人意。不知你有什么秘笈或是诀窍啊,说出来共享一下。”此时的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见高燕很认真,又担心引起高燕的误会,就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有的人投机钻营,人前说人话,人后说鬼话,过于心机,领导用着不放心;有的人能力很强,但锋芒毕露,但领导用着担心;有的人虽然很老实,但能力太过平庸,领导用着会操心。说白了,在领导的眼里,下级就是工具,现在的领导都很聪明,对手下每个干部的情况很清楚。在官场,最大的不幸是遇到的一个糊涂领导。而我觉得,我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一个开明的领导……。” “你是说刘厅长?”未等赵良说完,高燕便急切地道。 赵良没有直接回答,望了高燕一眼,像是在认真的思考,在高燕的印象中,鲜见。赵良道:“如果说,目前的我还算成功的话,我觉得主要是我有些糊涂,也就是心有些大,对一些事不太计较。”赵良的回答有些出乎高燕的意料,目光充满疑惑。 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继续道:“其实,世间事,没有完全的对与错,千万不要较真,非要弄出个是与非,水落石出,因为结果往往会事与愿违。当你过于看重的时候,失去就是一种损益,甚至会给你带来不尽的痛苦;当你看开的时候,失去就会变成解脱,甚至你会觉得重生的幸福。我一天到晚喝酒唱歌,无所事事,也许在有的人看来,不像个正经干部,但领导觉得我没有野心,更没有心机,觉得用着放心;也许能力不强,甚至有时领导交办的事经常出点小差错,但领导觉得信任,有些事情乐于让我处理。说实话,我也有我的烦恼,急了也会耍脾气,但领导觉得我是性情中人,这样的人可交;也许有的人觉得我整天稀里糊涂,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在领导的眼里,我为人透亮,不会越大格,更不会给领导添麻烦,连累领导。因此,每次提拔的时候,也许我并不是首先考虑的对象,但反复权衡,最后的结果却总会被领导看中。我们长期做干部工作,其实其中的规则很清楚,什么这标准那条件,选拔干部就是个平衡,往往一个出类拔萃的优秀干部,他的缺点也很突出,像这样的干部最终会被平衡掉。” 短暂的交流,似乎高燕完成了对赵良的考察,而且对结果很满意。高燕道:“聊了这么长时间,你向我传授了这么多的知识,饿了吧。” “你还别说,我真的有点饿了,肚子开始叫了。”赵良笑道。 “我看你带来不少的熟食,你抽支烟,喝点茶。我去热热,给你弄点饭吃。”高燕说着向后晾台走去。坐在沙发上的赵良,似乎终于捕获了高燕的芳心,很满足,不由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满脸的幸福溢于言表。 不长时间,一桌丰盛的饭菜摆在了赵良的面前。赵良不由的叹道:“好丰盛啊。”赵良刚想动筷下手,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将脸贴上前,仔细观察嗅闻一番后,道:“真是色香味俱佳。”赵良望了高燕一眼,赞叹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高燕刚想转身离开,耳闻赵良的赞美,微微一笑道:“你刚才还给我留了一手,没把你看家的本事告诉我。”赵良不知此时高燕在想些什么,满眼的不解。高燕就笑道:“你还有一张能把死人说活了的好嘴子,就像清朝的和珅。” 高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离去。赵良见高燕心情大好,想调侃几句,活跃下气氛,似乎又觉得不妥,无奈的摇了摇头,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仔细品尝了起来。 不长时间,高燕拿着一瓶红酒和一瓶白酒,出现在了赵良的面前。赵良望了高燕手中的白酒一眼,不由地道:“茅台。”赵良说着,又从高燕的手中,接过红酒,仔细一看,满眼的惊讶,道:“拉菲,你的生活水平很高啊。” 高燕似乎没有听清赵良说什么,找来一凳子坐在赵良的对面,然后,打开白酒,为赵良倒满。 中午,赵良喝了些酒,本不想再喝,就望着高燕眼前的红酒道:“我还是喝点红酒吧。”高燕故意装作没有听见,为自己倒满一杯红酒,举杯道:“虽然是你带来的菜,那就当我借花献佛,祝贺你高升。”高燕说着,喝了一大口红酒,顿时,杯中的酒少了一半。 赵良了解高燕的性格,又见高燕心情见好,不敢迟疑,也喝了一大口。也许空腹,又喝得有些急,赵良差点吐出来,赶紧吃了口菜,嘴上不由地道:“我刚才没看,你这白酒是高度的啊?”望着赵良的窘态,高燕不由的大笑了起来。 突然间,赵良也望着高燕不由的笑了,高燕有些不解,顺着赵良的目光仔细观察了起来,似乎没有发现身上有什么不妥,就道:“咋了。”赵良笑道:“我想起我们去南方考察事了。” 338、两条鲜活的生命 “考察怎么了?”高燕似乎仍然充满不解。赵良道:“当时人家劝酒,我听说你竟然一滴也没喝,而原因竟然是……。” 突然间,高燕似乎又回想起了刚到南方考察时,接待方非要劝其喝酒时的情景,满脸绯红。见高燕心情大好,又仗着一大杯白满下肚,赵良继续开玩笑道:“人家都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怎么也没发现你有什么结果啊?” 高燕知道赵良在变着法的逗自己开心,就没有在意,微微一笑。 赵良很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那是含泪的笑,高燕心里在淌血,就不再多说什么,举起酒杯,对高燕道:“我们还是喝酒吧。”赵良说着,举杯与高燕轻轻的碰了一下。 高燕似乎仍有心事,轻轻的抿了口红酒,目光有些呆滞,不知在想什么。赵良不了解此时高燕的心思,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目光不时的望向高燕。 片刻,高燕淡然道:“人家说,家丑不可外扬,发生这样的事,轰动了整个省城,你说,我还有脸在这地方待下去吗?”高燕说着,环顾了房间一眼,内心似乎充满无限的伤感。 赵良似乎很理解高燕的心情,没说什么,为高燕夹着菜。 赵良独自轻轻的喝了口酒,轻声道:“你下步有什么打算吗?” 高燕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想出家,到另一个没有人打扰的世界度过余生吗?” 赵良似乎又想起刚刚踏进高燕家门的情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高燕又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使我尽快忘掉眼前发生的一切。” 是啊,如何使高燕尽快从眼前的阴影里逃脱出来? 此时,赵良心里早已有自己的想法,但似乎又觉得时机未到。就道:“你真的想出家吗?”此时的赵良急切的想了解高燕的真实想法。但此时的高燕不知赵良的心思,就道:“本来我的主意已定。但经你刚才这么一说,尤其是当你给我讲述你老师失独的故事,我不由的想到了我的父母,在他们年迈最需要我照顾的时候,我却毅然远离他们,也许我在他们身边,帮着他们做不了什么,但我的不辞而别,对他们来说,绝对是重大打击。我就想,老人生养我已不易,为什么我还将自己的不幸硬硬的让他们来承受?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不是自私,是残忍。” “自私就是卑鄙的弟弟。”赵良道。突然间,赵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你们家的独生女。” 高燕没有说什么,两行清泪滴落了下来。赵良似乎看到了高燕那颗受伤的心,就轻声道:“你家里发生的事,老人知道了吗?”高燕摇了摇头,道:“你清楚,当时我父母就不太同意我与路军结婚,感觉路军不太靠谱,与我结婚是另有所图,结果不幸被老人言中。因此,无论老人知道与否,已无所谓,但父母最牵挂的是我。不过,我不会让我的父母知道路军的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赵良似乎很赞同高燕的想法,点了点头。 或许说到了伤心处,两行热泪不由的顺高燕的脸颊滴落下来。高燕又为自己斟满酒。赵良担心高燕喝多了,就急忙上前阻拦。高燕紧紧的抓住红酒瓶子,不肯相让,微笑道:“我没事,今天高兴,就让我多喝点吧。” 无奈,赵良只好陪高燕喝酒。喝酒间,二人不由的谈起了路军。 高燕向赵良讲述了她与路军,还有钱一然,三人间那复杂的关系,还有恩恩怨怨。 钱一然与其他男人的一些不雅传闻,早已传到了路军的耳朵里,或许路军有其更深的图谋,或是路军希望钱一然自己能够收敛,路军默默的忍受了下来,但不知什么原因,就在我们去南方考察不久,也许钱一然忍受不了寂寞的生活,见我离开家,给她提供了一次安心与路军接触的机会,钱一然竟然再次以家庭主妇的身份,住进了我的家。而且这次来的目的并非与路军寻求刺激,而是直接提出,她不想再过这没有名分的日子,要与路军结婚。 一天,本来路军就有些心烦,钱一然坐在客厅吃水果。快到吃饭的时刻,钱一然说她身体不舒服,让路军给他做些吃的。从来没做过饭也不会做饭的路军就提出出去吃,但不知为什么,钱一然非要在家里吃,而且还要让路军给她做鲤鱼酸辣汤。路军拗不过钱一然。没办法,只好出门买鱼。 也许惦念着钱一然,天又有些冷,从市场上买好鱼后,路军就急忙回到了家。一进家门,见钱一然没在门厅坐着,路军有些不解,就开始寻找起来,见钱一然在卫生间,大口呕吐,就想起前两天发生的事:不知是谁寄给路军一快递,奇怪的是,那快递没有写明寄件人和具体地址。当时,路军还以为有人以这奇特的方式向自己行贿,也就没有多想,将快件打开,结果令路军感到惊奇,快件里面装的是一化验单,而且还有一密封的塑料袋,里面似乎有几滴鲜血,一看化验单,路军顿时入坠万丈悬崖,脑袋轰鸣:钱一然竟然怀孕了。如果化验单是真的,那有关钱一然背叛自己感情的传说将不再是谣言。也许每个人做梦都想娶媳妇,没有人愿梦到死人。路军同样怀疑那化验单是陷害,别有用心,另有他图,故意挑拨他与钱一然的感情,甚至还怀疑到我。这也正是后来我接受调查的主要原因。对眼前这快件,路军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甚至还想或许那鲜血根本不是钱一然怀孕的证据,或许是女人身上的经血,动物身上的鲜血。然而,眼前这一幕却让路军浮想联翩。更让路军气恼的时,身上怀着别人的孩子,竟然厚颜无耻的提出和自己结婚。路军似乎终于看出了钱一然的本来面目,就将鱼放进厨房,没有来得不及洗去手上的鱼腥味,便进屋找出化验单,让钱一然作出解释。起初,钱一然死活不承认。路军就伸手从钱一然的头上扯下几根头发,拿着那塑料袋里的鲜血想去医院做dna鉴定,看看那鲜血是不是钱一然身上的,钱一然到底怀没怀孕。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钱一然态度终于发生了转变,而天性不服输的钱一然,或许感觉与路军的感情再也难以维系下去,非但没有恳求路军原谅自己,而是采取继续刺激路军的做法,不仅承认了怀上他人的孩子,而且还大骂路军无能,骂路军吃软饭。路军更加气恼,上前打了钱一然一拳,或许钱一然感到十分的委屈,就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心脏,望着路军道:如果有种,你捅死我!路军了解钱一然,那是个做事从来不计后果的人,生怕钱一然一冲动将自己误伤,就急忙上前去夺钱一然手里紧紧攥着的水果刀。不知钱一然已失去了理智,还是对人生失去了希望,借势用力将水果刀向自己的心脏刺去,顿时鲜血如注,很快便躺在了血泊之中。路军见状非常害怕,急忙打了120。救护车赶到后,急忙将钱一然送往医院。经过抢救,钱一然还是失去了生命特征,只是肚子偶尔还有闪动,医生断定,钱一然已怀孕,就急忙想保住孩子。无奈,也许钱一然失血太多,孩子没有保住。路军听医生私下议论:真可惜,失去了两条生命。 路军被抓时,穿的衣服很少,我怕他受冷,前两天,我就去看守所,看望了一下路军,并顺便带去几件衣服。路军对我说,如果钱一然当时哀求自己,或是像往常那样,哄骗自己,路军也不会去质问钱一然,瞬间失去两条生命的恶果也不会发生。路军还告诉我,在他接到那快递的日子里,经过多次的心灵洗礼,他甚至想原谅钱一然,与高燕离婚后,与钱一然结婚,然后,远走他乡,虽然他明白钱一然身上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但作为没有生育能力的他会视为己出,这样他们路家也就有后了。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人对他没孩子非常关心。可钱一然的态度,让他心存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尤其是面对钱一然的嘲弄与辱骂,路军心里只有恨。当然,这只是路军的说法,但法医鉴定,水果刀上根本没有发现钱一然的指纹,由此断定,是路军杀人,而且涉及两条生命,手段恶劣,性质严重。因路军一直不承认自己杀人,案件一直没有新的进展。 “钱一然不是自己削水果吃了吗?那水果刀上竟然没有留下钱一然的指纹?”听了高燕的讲述,赵良感到有些惊奇。高燕告诉赵良,路军对她讲,后来经回忆,钱一然妊娠反应似乎很强烈,脚与手都已出现了浮肿,或许钱一然已预料到悲剧会发生,或是钱一然不想让路军发现自己怀孕的事实,自从钱一然走进他家,一直戴着手套。 多么富有心机的女人!耳闻高燕的话说,赵良似乎感到后背有些凉,暗暗庆幸。 339、冷视表演 漠然的高燕似乎仍沉浸在的往事回忆之中。赵良心里很清楚,高燕将心里话说出来,或许心情会更好一些,就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的听着高燕倾述。 路军很有城府,我父亲曾对我说过,我十个高燕的心眼子绑在一块也赶不上路军的眼珠子一转悠。表面上,路军寡言少语,见了人总是笑嘻嘻的,一副极为和善的面孔。其实,他的脾气很暴躁,只是被他那极深的城府硬硬的掩盖住罢了。我听我的婆婆说,在路军小的时候,家里穷,看到别的孩子穿上了新凉鞋,路军回家向他的母亲要,他的母亲没钱给他买,路军二话没说,拿着火柴便把家里的柴禾垛点了。幸亏他母亲发现的及时,将火及时扑灭。否则,一家人不仅做饭都成了问题,而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后果不堪设想。虽然他的父母很生气,但深知他的脾气,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如同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后来有的小朋友听说后,问路军,为什么把家里的柴禾垛点了,不害怕吗?路军对小朋友说,他不仅把柴禾垛点了,还想等火着大了,跳进火堆里,把自己烧死呢。小朋友听后,问路军不害怕吗?路军又告诉小朋友:就是烧死,也比过这苦日子好受。烧死只是疼一会儿,而不知要被眼前这苦日子折磨到什么时候。 也许正因为如此,路军的父母总是感觉亏欠了路军什么。从那以后,对路军言听计从。而路军也将自己的心思完全尘封在心里,如同患了自闭症般,变得更加孤言寡语。但没想到这么一位有血性的人,这次却重重的栽到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那路军到底杀没杀人呢?”赵良轻声道,目光不住的望向高燕,似乎显得有些急切。 高燕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道:“路军杀没杀人,或许只有路军清楚,但目前证据对他不利。” “那路军的命运……。”赵良怯生生的声音道,似乎生怕刺激了高燕,话语很谨慎。 似乎高燕仍沉浸在往事的痛苦回忆中,对赵良的话也就不是十分的在意:“或许对这一天,早在路军的预料之中。我去探监,路军给我说,离婚吧。开始我以为路军情绪不好,就道:别胡思乱想。路军很平淡,而且竟然对我说,我们二人早没感情了,他竟然怀疑我与另外的男人有暧昧关系。当时我很生气。” 赵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在想:或许这是路军的激将法,此时的路军已深知,自己罪恶深重,不想耽误高燕的前程,或许更为主要的是,路军深知难逃法律的严惩,与其在自己被法律严惩后,高燕另嫁他人,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出离婚,送给高燕一份人情,或许高燕会在心里感激自己,在自己的坟上烧些纸。然而,那样却将高燕冠上了危难时刻劳燕分飞,无情女的恶名。果真如此,那说明路军真的很有心机,而且看来那凶手就是路军,路军已经预料到最终的审判结果。此时的赵良,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凶杀案有了更多的理解。眼前的赵良更想了解,在路军眼里,与高燕暧昧的男人的是谁,而他又担心搞不好会伤害高燕。 就在赵良胡思乱想然间,高燕突然望着赵良道:“你会娶我吗?”望着高燕那清纯的目光,赵良似乎终于找到了答案,自然难以掩饰住心中的兴奋,赵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解开了上衣扣子。高燕不解,忙道:“你想干什么?”赵良道:“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心。”高燕没再说什么,上前轻轻的为赵良重新系好扣子。 也许,更怕失去这难道的机会,赵良就道:“你会嫁给我吗?” 高燕似乎清醒了些,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高燕故意再次将话题转移到路军身上。 夜已深,星辰稀,很寂静,柔和的灯光下,赵良与高燕对饮,赵良目光不时的望向高燕那俊美又微红的脸色,听着高燕慢慢讲述着路军的故事: 也许外人对路军不是很了解,误以为路军有魄力,敢担当,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其实路军性格变态,贪欲占有欲很强。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表面看似钱一然的生意风生水起,人脉关系很通达,可其背后,你知道路军为此付出了多少吗?甚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抛开感情的因素,在对钱与物质的奢望与追求上,路军与钱一然绝对是天造的一对,地生的一双。二人是一对绝佳的合伙生意人。虽然钱一然给了路军丰厚的回报,但路军看重的却是钱一然的承诺。但谎言毕竟不是事实,永远经不起时间的检验,突然有一天,路军对我说,他被钱一然骗了,钱一然根本没有定居美国,她的美国绿卡仍在申办中,也就是将来能否实现他与钱一然到美国定居的愿望仍是未知数。甚至他觉得钱一然为他到美国治病,只是个美丽的谎言,其目的只是利用他,让他为钱一然争取更多的项目,是钱一然赚钱的工具。即使不发生这凶杀案,他也难以逃脱法律制裁。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路军曾对我说,他是利用钱一然,等钱一然到美国给他治好了不育的病,他就把钱一然甩了,和我生个孩子,享受天伦之乐。我知道,路军在骗我。路军的野心很大。他感觉他的本事已在国内施展不开,他手里的钱财很不干净,早晚会遭到法律的清算。他真实的想法是,趁着他受贿的犯罪证据还没被发现,利用钱一然取得美国绿卡,然后携款出逃,进行人生第二次创业。至于最后是否真的能和钱一然在一起生活,只有他路军最清楚。到了如此地步,在路军的心里,只是在演戏。路军永远不会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更不会让钱一然看出来,他会鸵鸟般将自己的内心极力的掩饰起来。但女人尤其是像钱一然这样精明的女人,第六感觉非常敏感,此时的钱一然似乎感受出了什么。或许她觉得路军的油水快榨干,或是凭着她那特别灵敏的鼻子嗅闻出了什么,还有x光般的眼睛,似乎看出了路军的心思,隐约中感到路军在故意疏远她,就在为自己寻找退路,开始试着接触其他的男人。我也是女人,我也有着我的感觉。虽然没有人告诉我,路军与钱一然之间的感情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我凭着一个女人特有的敏感,感到他们的感情的确面临着重大考验,虽然其中的原因我说不清。我一直在暗暗的观察着钱一然。说实话,那次我们百都之行,我感触颇多。尤其是从你与钱一然对视的眼神里,还有她那特殊的热情里,我似乎发现了什么。 赵良见高燕误解了自己,就急忙想解释,高燕忙挥了挥手,微微一笑,道:“其实我理解你们每个人的心思,你们每个人都在我面前演戏,或者说是各有所图,把我当成了你们最忠诚的观众。但你们的表演太拙劣了。”高燕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赵良,似乎要将赵良的心思看穿。 此时的赵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高燕似乎仍意犹未尽,就又望着赵良道:“你不会告诉我,在百都,钱一然在私人会所请我们吃完饭后,你们又商谈了一晚上的工作吧?还有在马山,钱一然第一次商谈投资的晚上,吃完饭,你们去唱歌,你和钱一然唱了一夜上的歌吗?” 高燕的目光紧盯着赵良,似乎看出了赵良那颗龌龊的心。赵良冷汗潸然而下,好不尴尬。或许很想摆脱眼前窘境,赵良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喝多了,在编故事啊?”赵良说着轻轻的呷了口酒,高燕并没有在意此时赵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依然道:“其实对你们的表演,作为旁观者,我心里很清楚。最聪明的是钱一然,她只是在和你逢场作戏。说实话,她根本看不上你。钱一然不仅看出了你的弱点,而且把你利用的淋漓尽致。我想,钱一然的目的,无非就是两个,一来是故意给我演戏,透过你们二人的举动,向我传递一个明显的信号:她与路军的关系是清白的。二来她想利用你搞到马山的项目。她心里清楚,要想让你死心塌地,就必须给你这馋猫点甜头,给你点腥味尝尝。而你或许想借钱一然来刺激我,随便沾点钱一然的小便宜,毕竟这是你的本性。” 此时的高燕就如同庖丁解牛,将赵良解剖的体无完肤。赵良摇了摇头。高燕依然微微一笑,道:“你们男人,不,也许打击面有些大,尤其是你和路军,就这么个德性,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你知道,仅马山那块地,钱一然赚了多少吗?” 高燕的突然发问,令赵良难以回答,就睁大眼睛望向高燕。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伸出右手,在赵良的面前晃了晃。赵良不解道:“五百万?”高燕微微一笑,心想:真是白痴。高燕道:“你抽时间去到前山看看,那里的房地产多少钱一亩了,然后再算算,钱一然要的两千多亩地赚了多少钱。”高燕见赵良未语,就又道:“还五百万?至少五个亿。” “啊,五个亿?钱一然一下子赚了五个亿?”赵良满眼惊异。高燕没有再说什么,冷冷一笑,目光似乎有些鄙夷。 340、温馨蜜水 难道这就是自己心目中一直大大咧咧而又顽皮的高燕吗?如此细心,在那双明察秋毫的目光下,似乎一切如同玻璃板,尤其是事到如此,竟然如此的冷静,使人怀疑高燕是不是常人。 赵良对高燕有了更深的了解,甚至颠覆了自己的对高燕固有的看法。更令赵良出乎出乎意料,甚至感到有些惊悚的是,对路军如此悲惨的命运,人生下场,高燕竟然没有一丝的同情。此时的赵良似乎看到了路军与钱一然那破碎甚至有些惨烈的感情世界里,高燕对路军深深的恨。他甚至想,高燕就是路军的掘墓人,路军命运早已被高燕紧紧的捏在了手里,今天的命运只是早晚的事。或许路军的遭遇正是高燕的求之不得。此时的赵良,不知该如何安慰高燕,甚至不知该不该安慰高燕,一切的话语,在此时的高燕面前都是多余,苍白无力,属于赵良的只能静静的听着高燕的诉说: 男追女一层纸,女追男一座山,虽然那是少女的爱,朦胧甚至有些天真,但毕竟路军是我的初恋,我也就格外珍惜,随着岁月的流逝,时间的推移,对路军的爱淡了,但了解却深了。路军的秉性,不,是丑恶的本性,在我面前逐渐暴露出来,但我却忍了,或者说是接受了,中国人不是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中国女人的懦性,而是千百年的传统文化已演变成人的基因,就想:结婚了,将来有个孩子。后来发现,路军无能,我就想,现在科技发达了,或是收养个孩子,然后过着相夫教子传统的生活。也许结婚前的女人个个都是浪漫的天命,一旦结了婚,浪漫的基因,在残酷现实的蹂躏下,已发生变异,会变得更加现实,顺从起来。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这些天来,尤其是在深深的夜晚,我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我就想:男人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动物,他们的心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为什么这么贪婪,如此凶狠。 赵良见高燕心绪不佳,心里仍浸透着对路军彻骨的恨,就想向高燕进行一翻掏心般的表白。然而,一听对男人已彻底失望的高燕如此评价男人,赵良心里顿时如同被人浇了盆冰水,凉透了心,已到嘴边的话,只好又硬硬的咽了回去。 不知高燕想起了什么,感叹道:“人在作,天在看。也许有的人过于功利,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有时连自己都不知作了些什么,更不知对与错。被既得利益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的自我变得疯狂,甚至还自以为聪明。殊不知,那一叠叠满是贪欲的钞票,在为自己垒筑着坟茔,血管那流淌着的黑色血液,在书写着罪恶的人生。” 突然间,高燕轻轻轼去眼角两滴混沌的泪,抬头,一双朦胧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轻声道:“你自己慢慢喝吧,我有些累了,先爬一会儿啊。”高燕说着,爬在了餐桌上。起初,赵良以为高燕真的累了,或是有些伤心,就没在打扰高燕,回味着高燕说过的话,独自小酌。突然间,传来高燕轻轻的酣睡,很有节奏,如同美妙的乐曲。赵良感到惊奇,就上前轻轻的摇晃了一下高燕。高燕一点反应也没有。高燕真的睡着了。 望着眼前熟睡中的高燕,尤其那张微红的脸,还有闪动着的鼻翼,赵良心里不由的一热,一阵来自心底的冲动不由的涌上心头。但转念一想,赵良瞬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高燕如此聪明的女人,那只是羞辱,而结果,即使高燕不会告发自己,做着乘人之危,如此为人不齿的罪恶勾当,将会被高燕毫不吝惜的唾弃,昔日一切的幻想将会变为泡影。相反,在这特殊的时刻,如果自己稍用心思,那昔日的幻想,有可能变为现实。想到这,赵良心中一种莫名的兴奋,就想:在这时刻,我能为高燕做些什么呢,换言之,自己如何才能让高燕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唤起高燕对未来的信心,捕获高燕的芳心。 虽然喝了不少的酒,而且还是白酒,但赵良很兴奋,大脑一直处于高度的亢奋,高燕的颦笑不时的在赵良的眼前闪现。还有刚刚说过的话语,不时的在其耳畔回响,越发觉得高燕是位细心之人。对感情细腻的人,尤其是在这最为伤心的时刻,只能用心才能感动对方。想到这,赵良就不再犹豫,轻轻的将茶几上的饭菜收拾起来,然后又刷洗了碗筷。 帮着高燕收拾完家务,赵良满意的望了一眼高燕家清净的茶几,还有客厅。忽然间,赵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起身,然而无奈,也许因为酒喝得太多,脚下发轻。赵良就没坚持走出家门,从随身带的包中找出纸与笔,写道:早起买蜂蜜,为高燕解酒。 赵良将写好的纸条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兜,然后,轻轻的将高燕抱起,也许担心惊扰到高燕,又担心自己脚上不稳,摔着高燕,就托着高燕,小心的向房间内走去,赵良的目光不时的望向眼前的睡美人。 也许在赵良的眼里,高燕实在太美了,赵良的心理防线崩溃了,情不自禁的在高燕的额前轻轻的亲吻了一口:好香。 赵良终于将高燕抱到床上,为高燕脱去鞋袜,盖上被子后,自己又回到了客厅里,躺在高燕家的沙发上,不长时间便进入了梦乡。 赵良做了一个美丽的梦。一直没有儿子的赵良,与高燕生了个胖小子。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植物园里嫩绿的小草散发着春天的气息,那白色、蓝色还有红色的花朵,更是将绿色的草坪点缀得春意盎然。身着洁白连衣裙的高燕迈着轻盈的脚步,推着婴儿车,不时的逗着坐在婴儿车里的儿子。胖儿子吸吮着手,望着高燕流淌着幸福笑意。眼前的一切十分惬意,又很浪漫,身挎相机的赵良,满是陶醉与幸福的目光不时的在儿子与高燕间来回传递,很满足。 一高兴,醒了,赵良用舌尖轻舔着嘴角,还有种蜜般的甜美。 他觉得一定要利用这绝好的机会,将高燕搞到手,他要享受梦中的生活与幸福。想到这,赵良的眼前,满是梦境中的幸福,就不想再睡,更为重要的是,担心一觉睡过去,失去了表现的机会,就掏出昨天晚上装进衣兜的字条,躺在沙发上悉心策划了起来。 想好了,就立即采取行动,经过一夜的休息,虽然脑子还有些晕,但比昨天晚上清醒了许多,赵良一骨碌爬起来,按照刚才的盘算,认真忙活了起来。 赵良知道昨天晚上高燕喝了不少的红酒,就先去超市买了瓶蜂蜜,准备在高燕醒来,为高燕端上一杯蜜水。为了高燕能随时喝上温热的蜜水,赵良烧好水后,又特意凉了一杯。作为酒场上的常客,赵良深知,一旦喝多了酒,那不舒服的肠胃最喜欢些清淡的食物,就又特地同时买来些小米,和一酱咸菜,还有大葱,香菜之类的拌菜。赵良先是为高燕熬上一锅稀粥,又担心那黑乎乎的酱菜,会让高燕反胃,就将买来的大葱,切成丝,与切碎的香菜,调伴好,那白绿交织、还有酱菜的黑红相间,顿时如同一件艺术品般鲜活甚至生动起来。 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赵良坐在沙发上,独自吸着烟,目光不时望向熟睡着的高燕,他要随时向其供奉上自己忙碌了一大早的心血。 赵良见高燕在翻身,知道高燕要醒了,如同走进考场的考生,心里不免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高燕并没有也不会想到赵良不安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轻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赵良见状,知道高燕醒来,丝毫没有迟疑,更不敢怠慢,就轻步快速来到厨房,为高燕调理出一杯蜜水,然后又用舌尖舔了舔,见甜度与温度正合适,就端着蜜水,向高燕的房间走去。 此时的高燕已坐起,但没有急着下床,望着自己合衣而睡,满眼的不解,在极力的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高燕见赵良正端着一杯蜜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更是满目的困惑:“你昨天晚上没回家啊?” 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望向门厅的沙发。顺着赵良的目光,高燕发现有些凌乱,似乎还散发着赵良的体温,顿时明白了一切,满脸的愧色,道:“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喝多了。” 赵良见高燕理解了自己,就道:“没事,喝点蜜水吧。”高燕没有急着接过赵良手里的杯子,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忙解释道:“我早醒了,见你还在沉睡,觉得无事可做,蜜水解酒,就去超市,买了点蜂蜜,趁着热,你喝了吧。”赵良的目光不时的望向眼前的杯子,很虔诚,如同面对上帝的教徒。 高燕感激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从赵良手里接过蜜水,喝了下去。顿时,一股甜美的暖流涌向高燕的心间。赵良从高燕手里接过水杯,又将高燕地上的拖鞋递给高燕,轻声道:“吃点饭吧。” 高燕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吃。” 眼看着自己的一番努力就要付之东流,赵良就道:“还是吃点吧。要不,胃里空着更难受。” 高燕望了赵良一眼,没有说什么。赵良不知此时高燕在想些什么,有些不安。高燕穿好鞋,道:“我还是先洗漱吧。” 341、小鸟依人 走进门厅,见茶几上摆放着白绿相间的咸菜,还有冒着热气的小米粥,高燕满眼的不解:“你什么时候熬的?” 赵良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心里很激动,但仍故作很平淡地道:“你抓紧洗洗脸,趁着热,喝点小米粥,养胃。” “嗯。”高燕说着急忙向卫生间走去。不长时间,高燕洗漱完毕后,又来到了茶几前。高燕刚喝了一口赵良熬的小米粥,抬头见赵良望着自己,不由地道:“你吃过了?”赵良未语,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如同绅士。高燕就急忙道:“一块吃吧。”赵良微微一笑,依然坐在沙发上未动。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赵良不解,道:“有事啊?”高燕答道:“我帮你盛碗稀饭去。”在赵良的眼里,此时的高燕是他心中的宝贝,重点保护对象,哪能让高燕为自己去盛饭啊,就急忙起身,双手轻轻的按了一下高燕的肩膀,轻声道:“怎敢劳你的大驾,我自己来。”赵良说着,转身向厨房走去。 不长时间,赵良右手端着一碗稀饭,左手拿着一双筷子来到了高燕的面前,高燕见状,赶紧向里挪了挪身子,心领神会的赵良坐在了高燕的身边。顿时,也不知是高燕的体香,还是高燕身上淡淡香水散发出的气味,扑鼻而来,令赵良心旷神怡,心生异样。 也许不饿,或是另有心思,赵良两眼满是欣赏的目光不时望向高燕。高燕抬头见赵良直勾勾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顿时如同身上长了些虱子,感到奇痒,不由的打量起了自己,见没有什么异样,就望向赵良道:“怎么了?”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高燕有些不解,就又搜寻了自己身上一眼,仍没有发现异样,有些不安,就又道:“到底怎么了?”赵良见高燕误解了自己,就笑道:“原来我就觉得你很漂亮,气质也好,但近距离接触,我发现你真的好漂亮。” “讨厌。你不吃饭,你看我干什么?”高燕满脸羞红,面如桃花。 既然说出了心里话,心里也就没有了顾及,赵良继续赞美:“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高燕没有说什么,脸色更好,更加可爱。 突然间,高燕停了下来,用筷子轻轻的顶着嘴唇,两眼望着面前的咸菜,似有心事。赵良不解,就轻声道:“怎么了,不可口?” 高燕轻轻的摇了摇头,望着眼前的饭菜道:“你做饭的手艺真不错,怪不得在单位上,有人说你是美食家,对饭菜很讲究。当时我就想,这饭菜还有什么讲究啊,是不是他们觉得你这人挑剔,给你开玩笑。我今天算见识了,你真的有一做饭的好手艺,你做的饭菜,不仅可口,而且色香味俱佳。”面对高燕的表扬,赵良心里很满足,望了高燕一眼,轻声道:“如果你愿意,以后我天天给你做饭。”高燕心里很感动,微微一笑,道:“我可请不起你这局长级的厨师。” 面对高燕的婉拒,赵良如鲠在喉,不住的回味着高燕的话。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道:“别多想了,吃完饭,快回家吧,嫂子还在家等着你呢。” 看似高燕一句普通的话语,但却在赵良的心里泛起层层涟漪,赵良的心里很清楚:高燕是在提醒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同时也明确的告诉赵良,她不想破坏其家庭。但如何能尽快捕获高燕的芳心呢,仅靠做饭这种小伎俩很难奏效,赵良在不停的思忖着对策。 高燕很快喝完了稀粥,很满足的伸了个懒腰,道:“好长时间没有吃这么香甜的饭了。”高燕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小时候,妈妈熬的稀粥就这样,喝下去,满嘴的清香。” 高燕说着似乎又回忆起了童年,道;“那时多好啊,天天喝着妈妈做的可口饭菜,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看来竟然成了奢望。”忽然,高燕望了赵良一眼,没再说什么,心想:也许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同,但其实有时幸福真的很简单,就如同这可口的饭菜。 赵良很快将碗筷刷洗完,又出现在了高燕的面前。高燕望着满手湿漉漉的赵良,知道赵良该回家了,属于自己的仍将是孤独。不知为什么,在高燕的心里,一种莫名的惆怅感油然而生。高燕深情的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而赵良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了高燕的面前,望了高燕一眼。高燕以为赵良要离他而去,就将赵良沙发上的上衣外套递给了赵良,赵良接过后,又放在了沙发的扶手上,望着高燕轻声道:“别憋在家里了,出去散散心吧?”赵良的话语很谨慎,生怕招惹高燕生气。高燕没有回答,轻轻的叹了口气。 是啊,已有好长时日没有出家门了,外面的世界,对高燕来说,已变得陌生,高燕望着赵良微微一笑,赵良有些不解,就道:“怎么了?” “你陪我去啊?”高燕笑道,看上去有些顽皮。高燕的话语出乎赵良的意料,又担心高燕会改变主意,就急忙道:“你欢迎吗?” 赵良的激将却使高燕陷入了沉思。人常说,不要拿人生当儿戏,而现实,人生就是儿戏。也许有的人,将心中的理念变为终生的追求,而最后的结局却是抱恨终身。也有的人,瞬间改变人生,而且结果也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好。也许经历了一次次的人生打击,高燕似乎终于明白,其实自己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如同那广袤原野里的一株极易被人忽略的小草,属于自己的只能随遇而安,追求已不属于自己,如果再怀抱执著,那只能是故意自我折磨。想到这,高燕微笑的目光望向赵良,似乎有些挑逗,道:“你敢吗?” 赵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有什么不敢的?”也许赵良的回答让高燕感到惊奇,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起身坐在了赵良的身边,将身子轻轻的靠在了赵良的肩膀上,看上去很满足。昔日的一切,瞬间如同电影般再次不由的浮现于高燕的眼前:当自己从派出所回到家,在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时刻,本想会有好多人聚集在自己的家,安慰自己,或是给自己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结果却很失望,昔日那熟悉的身影见到她如同躲瘟疫般远离而去,实在躲不及,就低头匆匆闪过,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最为寂寞的时刻,多想有人陪伴自己啊。高燕拨打昔日几个好友的手机,可结果都没接通,后来高燕终于明白了,对方对自己进行了设置,顿时体会到了世态炎凉。而赵良却不同了,不仅来看自己,而且还亲手为自己做饭,还想帮着自己调离省城,人心都是肉长的,人都说天鹅肉好吃,但有多少人吃过?人都讨厌癞蛤蟆,但那是一味疗伤的良药。此时的高燕又似乎遇到了千年的人生命题:选择爱自己的,还是选择自己爱的?过去自己执著于自己的爱,可结果呢?想到这,高燕心头一热,轻声对赵良道:“你熬的小米粥真好喝。” 在人生的历练上,高燕似乎与赵良不在同一个世纪。经过长时间的经营,或者说狩猎,高燕已被赵良完全所俘获,就如同那被挖去大脑的羔羊,赵良不仅将高燕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更明白自己该干些什么。 追尾不等于爱你,但你既然追尾了,就要承担你追尾的责任,就要听我的摆布。赵良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从前所做的一切,就是诱使行驶在自己后面的高燕在人生高速路上超速驾驶,而自己却突然急刹车,故意让高燕追尾,目前需要做的就是继续诱使高燕感情加速,而又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的差错,尤其是在高燕的眼里,承担起全部的责任。想到这,赵良就道:“你家里有口罩吗?” 高燕顿时明白了赵良的心意,起身走进房间,打开抽屉,取出两个口罩,自己戴上一个,刚想将另一个口罩递给赵良,却发现赵良仍绅士般坐在门厅的沙发上,就望了赵良一眼,拿着口罩晃了晃。心领神会的赵良,急忙走进了高燕的房间,从高燕的手里接过口罩,也借机将高燕的房间看个真切。望着墙上高燕与路军的婚纱照,赵良不由的在内心感慨道:曾经多么幸福浪漫的一对恋人啊。 就在赵良望着高燕的房间,胡思乱想间,耳边传来高燕的声音:“我这样出门不行啊,得换件衣服。”赵良回头一望,此时高燕全然不顾赵良的存在,竟然当着赵良换起了衣服来。 望着高燕凝脂般的雪白肌肤,赵良内心顿生种异样感,充满联想,甚至是幻想。赵良微微一笑,望了高燕一眼,轻轻的退出了高燕的房间。然后,为高燕轻轻的关上房门,自己又坐在了门厅的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 不长时间,经过一番打扮的高燕,戴着粉红色墨镜出现在了赵良的面前,依然婀娜多姿,亭亭玉立,光彩照人,宛如走向婚姻殿堂的新娘。 “你让我戴这口罩啊?”高燕刚走出房间,赵良便道。 高燕见赵良手里提着一粉红色口罩,不由的笑了,很灿烂。高燕忙道:“这是我用的,顺手给了你。我再给你找个其他颜色的吧。”高燕说着又走进了房间。身后,满是赵良垂涎的目光。 342、陌生客人 在焦虑不安中度过了一天,梁海星终于等到了下班的时刻。梁海星见没什么事,正要收拾文件,盘算着晚上吃饭的事。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接着,陆美霜走了进来。 下班前,办公室来收拾文件是惯例。起初,梁海星以为陆美霜是来收走当天的文件,也就没有在意,顺手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递给了陆美霜。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梁美霜拿着文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梁海星办公桌的对面。梁海星有些不解,道:“有事啊?”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里面的房间。梁海星更是不解,顺着陆美霜的目光望去,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后边的宿舍倒出来了,看来您与他快要搬家了。” “噢。这么快啊?”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之前,赵良曾向梁海星简单的谈起过后边宿舍的分配事项。那是局里原来的房改房,因局里两名干部住房超面积,按照市里要求就将局分配的房子退绘了局里。局里便留作了周转房,只是时间已久,没有人住,墙面需重新粉刷。赵良与梁海星到任后,赵良让办公室抓紧进行了粉刷,又购置了诸如沙发等一些简单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但那宿舍具体位置及内部详细情况,赵良没有向梁海星详细介绍,梁海星觉得只是作为临时宿舍,产权又不归自己,也就没有多问。此时的梁海星心里很清楚,什么时候搬家,宿舍如何分配,都会按照赵良的意思办理,自己只能遵照执行就是了,考虑多了反而不好,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你里面的床还搬吗?” 后面就是宿舍,即使加班也没有必要在办公室放张床啊,一旦让干部知道了,影响多不好啊?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忽然间,梁海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来问题不会如此简单。否则,那陆美霜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么简单的问题呢?尤其是见陆美霜那略带神秘的微笑,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试探道:“不知赵局长什么意见?” 陆美霜几乎没加思索,便道:“他让把他房间里的床留在办公室里,说是晚上加班或是带班时休息用。所以我才过来问问您。”梁海星稍思考后道;“赵局长事多,我就不用了,届时你们搬到我的宿舍里吧。” 梁海星话音刚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和赵局长联系上了?”陆美霜见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就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陆美霜故意岔开话题道:“我们很快就成邻居了。到时候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了。” 对后面宿舍的位置,梁海星不是十分清楚。因此,对陆美霜的话有些不解,茫然的目光望向陆美霜。 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详细的向梁海星介绍起了那两套周转房的情况:从市委办公大院分出来后,为了缓解干部住房问题,当初局里先后盖了两栋普通干部宿舍楼,紧靠着办公楼的一座宿舍楼是早建的,不仅面积较小,而且内部设计也不是十分合理,门厅非常小。后来,随着新进干部的增多,局里又在第一座宿舍楼的后面新盖了一栋,不仅面积增加了不少,而且内部设计更加合理。局里现存的两套周转房分别位于第一栋楼的五层,是一位普通干部腾出来的,比较旧,和陆美霜对门;另一套周转房位于第二栋宿舍楼的二楼,是一位科级干部腾出来的。听了陆美霜的介绍,梁海星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赵良之所以不愿向自己过多的介绍那两套周转房的情况,其实心里早已有了分配意见,只是不便直说,到时候让梁海星首先提出来就是了。梁海星对陆美霜充满感激,使他很快了解了赵良的心思,免得届时因自己不了解情况,而引起赵良的误会。此时的陆美霜似乎也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面对那仅有的两套周转房,梁海星别无选择。而陆美霜似乎对梁海星这位新来的邻居非常满意,就笑道:“以后向您请假方便了,出家门就可以到您家请假了。” 与陆美霜短暂的交谈,梁海星越发对赵良感到陌生起来,尤其是想到与这样一位富有心机的正职长期共事,内心不免有些焦虑,就望着仍坐在自己对面的陆美霜道:“天不早了,快点回家吧。”然而,此时的陆美霜似乎还有其他事,就笑道:“这才几点啊,回家急什么啊?” 天下竟然还有下了班不愿回家的干部,尤其是想起陆美霜来到自己办公室后的反常表现,似乎内心隐藏了什么,就没再多言。陆美霜两眼一直在注视着梁海星,满是微笑,似乎有什么心里话要对梁海星讲,但又不好开口。 眼前的情景使得梁海星感到有些尴尬。就在梁海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间,办公桌的电话铃声响了,是传达室打来的。传达室的门卫告诉梁海星,有位女同志要看望梁局长。 此时的陆美霜似乎事先已知道有人会来看望梁海星,一听电话内容,如同触电般,急忙起身道:“梁局长您有事,我先退了。”陆美霜说着,未等梁海星与其打招呼,便急忙离开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感到非常的惊奇。 在这下班的时刻,有人来自己办公室,而且又是位女同志,那会是谁呢?为什么陆美霜一听说有女同志来看自己,急忙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梁海星百思不得其解,就起身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想探个究意。梁海星发现,办公院内,有一女人的身影走进了办公楼,身后是门卫传达惊疑的目光。 梁海星又重新坐到办公桌前,在极力猜想着来看望自己的陌生女客人到底是谁。随着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梁海星还没有从椅子上站起,随着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满面笑容的高燕挎着坤包走了进来。 一见高燕,慌忙站起的梁海星感到非常惊奇,睁大眼睛道:“怎么是你?!”也许有些突然,激动的梁海星竟然忘了倒茶,呆呆的站立着,有些手足无措。似乎面前的情景早已在高燕的预料之内,微微一笑,道:“怎么,不欢迎啊?”高燕说着坐在了梁海星对面的椅子上。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起身,将自己的坐椅让给高燕:“你坐。” 望着梁海星窘态,高燕不由的笑道:“都当上局长了,还这么可爱。”梁海星刚想与高燕开句玩笑,突然想起高燕当前的处境,不了解高燕此时的心境,担心刺激高燕,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第一次来到梁海星的办公室,高燕似乎感到格外新奇,不住的四处张望着。望着眼前梁海星的办公桌,高燕似乎发现了什么,先是一愣,接着侧目逆着灯光仔细审视了一番,又低头,几乎爬在梁海星的办公桌前嗅闻了一番,然后望了梁海星一眼,神秘的笑了笑。望着高燕的举动,梁海星满眼的不解。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刚才你办公室来了个女的?” 高燕的举动完全出乎梁海星的意料,似乎心情很好,使人很难想到其家里曾发生过重大的变故,已完全从其爱人杀人的阴影中解脱了出来。然而尽管如此,梁海星仍然很谨慎,担心刺激高燕那颗玻璃般的心,就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高燕仍然道:“你看,你办公桌上这鲜艳的指印,这么细长,一看就是女人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梁海星依然满脸微笑,没有回答,心想:女人的心真细。高燕又开玩笑道:“梁局长,我来给你当秘书吧。” 梁海星知道高燕在和自己开玩笑,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了高燕一眼,心想:作为昔日的同事,高燕专门来看望自己,又赶上饭点。赵良现在不在局里,自己应该请高燕吃顿饭。想到这,梁海星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想让陆美霜安排顿饭。高燕见状急忙道:“你有事啊?”梁海星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高燕。高燕一听急忙道:“谢谢梁局长的盛请,晚上的饭有人安排了。”梁海星又道:“那明天早晨呢?”高燕又道:“明天早晨也不用你忙活了,改天来局里办事,或是你回省城,再专门请我吧。好长时间不见了,说实话,挺想你的,我们还是多聊会儿天吧。”高燕说着摁下了梁海星面前的电话机。 “一块吃饭照样可以聊天啊。”梁海星执意要请高燕。高燕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们在一起共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你的为人我很了解。但的确有人安排了。我是借机抽空来看看你,不能在你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否则他们会到处找我。”此时的高燕心中似有难言之隐。见高燕态度如此坚决,而且很真诚,梁海星就没再坚持,轻轻的挂上了电话。 “怎么样,你与赵良搭档,有什么感想啊?”高燕两眼紧盯着梁海星道,不容得梁海星有半点的犹豫。 343、特殊请求 曾经的同事,现在一起搭班子,更为重要的赵良是正职,作为助手,当着高燕的面,梁海星不知该如何评价赵良,就微微一笑。 高燕似乎很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道:“我知道,你向来背后不议论他人,况且你与赵良的关系,和过去作为同事不同了,你们现在是班子成员,尤其是你,不好对正职品头论足。”梁海星照样微微一笑。高燕叹了口气,道:“也许我比你更了解赵良。” “你最近见到赵良了?”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面对梁海星的疑问,高燕未加思索便点了点头。联想到陆美霜曾向其透露的情况,顿时,梁海星便明白了一切:看来,赵良这几天根本没去厅里汇报工作,而是一直和高燕在一起。赵良在利用高燕目前的处境,以关心为名,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凭着自己对赵良的了解,还有高燕现在的表现,梁海星甚至猜想出二人的关系已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此时的高燕在梁海星的眼里,顿时变得陌生起来,说起话来也更加谨慎。 此时的高燕似乎并不在意梁海星对自己的看法,或是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告诉梁海星。高燕道:“也可能你听说了,前段时间,我家里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等我得知你和赵良来马山任职,已是你们报到以后的事了。本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聊聊赵良的事,一直没有机会。这不趁着来马山,就没提前打招呼便匆忙来你办公室了。” 此时的梁海星面对高燕不知该说些什么,就一直静静的听着。高燕又道:“赵良是位很富心机的人,而且敢想敢做,你和他在一起处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耳闻高燕一番推心置腹,梁海星感到惊奇,望着高燕如剑的目光,又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时间有些急切,高燕来不急也不需要顾及梁海星的反应,继续道:“赵良给我说,他来马山只是个过渡,先干几年,做点表面文章,等符合任职年限了,就把马山局这个烂摊子扔给你,他先回省城。还送你个人情。” 梁海星了解赵良,更理解高燕。高燕的一番话,似乎使梁海星看到赵良正举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在刺向自己,毛骨悚然之感油然而生,太险恶了。短暂的几年很快过去了,可结局呢?他是让自己在马山自生自灭:干好了,是他赵良的功劳,回省城等着提拔;干砸了,人家现在已是正县级领导干部了,即使平级调回省厅,仗着年轻,以后混个副厅也没问题。关键是自己,如果想留在马山,更需努力工作不说,一旦顺利接上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省城;如果再向过去那样,将马山局搞得一塌糊涂,不仅有负zz尤其是黄厅长的期望,自己的前途也将受到影响,辛苦在马山工作数年,结局却未能如愿,即使不来马山任职,在厅里也会解决副处。问题的关键是,既然赵良抱着想尽快回去的心态,肯定不会将所有的心思全部用在工作上,这几天的表现已反映出了赵良的心态。连黄厅长都不放在眼里,与这样的人搭班子,将来该有多难啊。想到这,梁海星无耐的摇了摇头。 高燕似乎担心梁海星不相信自己,或是为了引起梁海星的重视,就又解释道:“赵良与刘厅长的关系非同一般。在省厅的时候,赵良就曾和刘厅长在一个处工作过,赵良到人事处就是刘厅长极为推荐的结果。但这只是表面现象,最为重要的是,这些年来,赵良不知为刘厅长解决了多少难题。赵良也不是傻子,他之所以心甘情愿的为刘厅长效劳,他是在拿刘厅长的前途赌自己的人生。按赵良的判断,几年后,黄厅长到点退休,刘厅长接任正职。他的一切安排自然会能如愿。我的话你明白吗?” 此时梁海星的心里很乱,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无奈的笑了笑。 高燕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有心里话要说,但又觉得有些不妥,就摇了摇头。梁海星同样望了高燕一眼,点了点头,用目光告诉高燕: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 高燕似乎明白了梁海星的心意,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你与赵良最大的不同吗?”梁海星不知此时高燕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困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就微微一笑道:“赵良比你有心机,但从另一侧面也说明,赵良比你更灵活。特别是最近,家里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也使我明白了许多道理。作为灵掌动物,人的确与一般动物有着本质的区别,山珍海味固然是每个人的最爱,但有时一碗小米粥却能救人一命。有人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我时常想,爱是什么,好男人的标准又是什么,作为一个已不是小女生的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同样,又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优点,关键是你怎么看了。固然,赵良身上有着一般男人所具有的缺点,甚至对他的人品,我也不敢恭维,在过去,可以说,我一直用鄙夷的目光看赵良,尤其是每当赵良百般讨好我的时候,我就会想到‘龌龊’二字,我有时想:即使这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屈从于赵良。甚至还想:在这世界上,还有比赵良更垃圾的男人吗……?” 听着高燕的自我表白,在梁海星的内心似乎产生了一个不小的错觉:高燕为什么要和自己讲这些?她现在和赵良是什么关系,真的像陆美霜曾向自己提到的那样,他们两个一块去逛商店了?果真如此,那说明高燕与赵良的关系非同寻常,然而,既然如此,那高燕为什么还要提醒自己提防着赵良?梁海星又想,现在的高燕已非昔日,别说高燕一个女人了,即使意志再坚强的男人,遇到人生如此重大的打击也会胡思乱想,甚至会做出在一些常人看来非常不理智的举动。果真如此,将会遗憾终生。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梁海星的心头:高燕爱上赵良了?那样,高燕的处境或是下场会比现在更惨。作为好友,梁海星觉得有责任提醒高燕。梁海星顿时觉得周身的热血涌上心头,脑袋有种几乎要炸裂的感觉,就道:“高燕……。” 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也许为了避免双方尴尬,就挥了挥手,道:“放心吧,我不会轻意改变我的初衷,只是我想对你说出我对他的一些看法。”听了高燕的解释,梁海星一颗悬着的心似乎放了下来。或许只是高燕的一番感慨罢了,是自己多虑了。梁海星就微微一笑,目光充满了理解与信任。高燕同样深情的望了梁海星一眼,微微一笑。高燕两眼一直注视着梁海星,似乎在望着梁海星的心喃喃道:“日久生情,好男人就是靠山。我更清楚,好男人责任心很强,而你就是位责任心很强的男人,你很爱你的妻子。也许你没忘记,但我的心里更清楚,在省城,我请你们一家人吃饭的情景:你妻子对你满满的依恋,你对你妻子则是满满的忠诚。当时我就想,优秀的梁海星终生将属于他妻子一个人。但我又想:任何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爱有多种方式,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也是一种爱吧。”先将赵良损了一番,损成了人渣,接着又将自己褒扬一番,把自己揍上了天。梁海星不是木人,他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更清楚高燕对自己的感情,但他毕竟是有家室之人,更清楚目前情况下该如何把持自己,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忽然,高燕轻轻的站了起来,轻步向梁海星走来。梁海星不知高燕要做什么,困惑甚至还有些畏惧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则深情的对梁海星道:“我可以抱抱你吗?”梁海星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高燕已深深的拥抱了梁海星。梁海星也轻轻的站了起来,抱着高燕,目光不住的望向房门。高燕将梁海星拥抱得更紧。梁海星隐约感到自己的后背有些湿润,更明白那是高燕的泪水。 “海星,你知道吗?在我心里,我一直深深的爱着你!你感受到我的爱了吗?”高燕附在梁海星耳边道,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哽咽。梁海星刚想回答,飘来一股像似红酒淡淡的清香,梁海星便道:“你中午喝酒了?”高燕轻轻的点了点头。高燕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在清静的办公楼里格外清晰。高燕急忙松开了梁海星。 高燕急忙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对梁海星微微一笑,满是歉意地道:“对不起,他们催我了,我得走了。”高燕说着又急忙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口红,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妆。然后,向梁海星伸出了纤细的玉手,轻声道:“我有时想,什么叫知己,知己就是心灵沟通,敢于将心灵托付的人。好了,我走了,抽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只要你不烦。”高燕微微一笑,满脸红润的秀色,很迷人。 梁海星没有回答,深深握着高燕的手。高燕轻声道:“我走了,你也多保重。”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松开了高燕的手。二人不由的同时笑了。 高燕刚起身,突然间,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身来到梁海星面前,望着梁海星满是疑惑的目光,余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的房门外,似乎担心有人在偷听,显得很神秘。高燕道:“现在的人都很势力。也许有些人对赵良并不赞同,甚至心里极为反感,但毕竟他是马山局的正职,他能为马山局的干部带来你不做不到的利益,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你要提防你身边的势力小人。”高燕说着依依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望着高燕急切的身影,还有接到的神秘电话,梁海星感到惊奇,就不由的来到一直关着灯的办公室里间的窗前,轻轻的拉开窗帘,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向外望去。依稀路灯下,梁海星发现,办公院里,停着一辆陆美霜曾拉着自己开会的黑色轿车,走出办公楼的高燕径直向黑色轿车而去。瞬间,黑色的轿车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梁海星又轻轻的拉上窗帘,来到了办公桌前。 办公室里很静,梁海星的心里很空,梁海星感到身上有些发冷,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的衣衫有些凉:原来刚才太紧张,衣衫湿透了。 344、尴尬境地 坐在陆美霜驾驶的车上,刚出马山局办公大楼不久,高燕的手机响了。高燕以为是骚扰电话,没有急着接听,然而一看,手机显示是马山的手机号,就想:马山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手机号,肯定是朋友或熟人的手机,就接听了手机。 手机刚一接通,立即立即传来赵良的声音。赵良告诉高燕,这是他在马山新办的手机号,别人不知道,让高燕存起来,然后又问高燕到了哪里,是否快到酒店了。 高燕是以找马山闺密聊天的名义见梁海星的。赵良并没有多问,只是告诉高燕快去快回。赵良还告诉高燕,晚上他请的都是马山的同学好友,而且有事相求,别让朋友们久等了。赵良还告诉高燕,到时候他让办公室副主任陆美霜驾车去接她,并把陆美霜的手机号告诉了高燕。 对赵良,高燕很了解,也很清楚此时赵良的心思,尤其说是让陆美霜接她,还不如说是让陆美霜在监视着她。高燕担心赵良起疑心,就故意放大声音对赵良道,刚从闺密的宿舍出来,多年不见,本来闺密想挽留高燕吃饭,高燕说是晚上还有事谢绝了闺密好意,这样一来,就又多说了会儿话,然后,又故意将赵良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其实,高燕是故意说给陆美霜听的。陆美霜很聪明,立刻明白了高燕的心思。当高燕手拿手机问陆美霜到了哪里时。陆美霜瞥了一眼车窗外,刚想告诉高燕经过的地方,但又觉得不妥。陆美霜想,赵良给她打电话,让她接高燕去酒店,显然赵良并不知道高燕到局里见梁海星,而且从刚刚高燕与赵良的通话里得知,高燕告诉赵良其去见闺密,高燕见梁海星的事并不想让赵良知道。而既然赵良在马山请客,今天晚上的朋友肯定是马山人,一旦说出车经过的地方,他们很容易猜出高燕去过的地方,那样就会把高燕出卖了。想到这,陆美霜望了高燕那紧张的脸色一眼,故意道:有点堵车,再有四五分钟就到了。高燕就又对赵良道,快到了,并让赵良不要着急。高燕非常感谢陆美霜的配合,感激的目光望了陆美霜一眼。陆美霜得意的笑了笑。或许对高燕的表现,赵良很满意,在手机里安慰高燕,不要着急,慢着点,注意安全。 结束与赵良的通话,高燕长长的吁了口气。然后,不安的目光望向车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高燕转身先是对陆美霜说了声谢谢。陆美霜照样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然后,高燕解释道,你们赵局长、梁局长,我们三个人曾经都在省厅工作,而且还一起在你们马山扶过贫,本来彼此关系都不错。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虽然关系仍然很好,但你们赵局长与梁局长,由曾经的同事变为班子成员,我不想因我见梁局长而引起赵局长的多虑,而我又担心,到了马山,不去看你们梁局长,一旦赵局长说漏了嘴,让你们梁局长知道了他会怪罪于我,我就告诉你们赵局长去见个闺密,借机和梁局长打了个招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其实,陆美霜早已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尤其是联想到从局里的干部那里得知,前两天,在省城,赵良戴着口罩与高燕逛商场,陆美霜隐约感到,高燕与赵良的关系非同寻常,说的直白些,有点暧昧,但凭直觉,觉得高燕与梁海星的感情更深。这倒并非陆美霜发现了高燕与梁海星什么过分亲近之举,主要是因为,陆美霜感到赵良与高燕不是一路人,还有,本来赵良和高燕一块来的马山,赵良与高燕的感情应该更深些。然而,一到马山,高燕却背着赵良去见梁海星,而且迫不及待。同是女人,对高燕的举动,陆美霜有着特殊的理解,更感到那是对赵良的莫大侮辱。陆美霜就在心里想:他们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此时的陆美霜心里很清楚:作为下级绝不应随便打听领导间的事。陆美霜仍然微微一笑,两眼望着前方,专心开着车。高燕刚想再说什么,陆美霜就道:“高科长,到了,你先下车,我找个停车位,把车停好。”高燕刚想下车,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赵良请的都是些他在马山的狐朋狗友,而且个个大烟鬼,我还是等你停好车,一块进去吧。” 一走进房间,客人们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聊天,缭绕烟雾,刺鼻的烟草味,高燕一时难以适应,不由的打了个喷嚏,借机将赵良请的客人逐一看了明白,有财政局副局长徐同,市rd的陆春,政法委的徐作才,还有公安局的洪泰刚。正如赵良所言,全是赵良的大学同学。在马山挂职期间,高燕经常随赵良与其同学在一起吃饭喝酒,彼此都很熟悉,对他们的酒量,还有酒风,都很了解,心想:今天晚上又是一场恶战,心里不免有厌烦。身后的陆美霜不知此时高燕心里在想些什么,见高燕迟迟不进房间,有些不解。 房间里的客人见高燕和身后的陆美霜站在房门前,就目光一起望向高燕,嘴上不住的喊着美女,迟到了。房间内的客人,个个如同打了鸡血,很兴奋。赵良不满的望了满是亢奋状态的同学一眼后,道:“刚才还个个道貌岸然,一见美女狼的本性昭然若揭,好像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瞧这点出息。”然后,向餐桌走去。赵良在主陪的位置坐下后,瞥了仍站在门前的高燕一眼,见高燕似乎仍无动于衷,就笑道:“来晚了,还要人请啊,快入座吧。” 要在以往,伶牙俐齿的高燕早就反击赵良了,但现在的情形则不同了。高燕没有理会赵良,望着房间内的客人微微一笑,道:“对不起,因有事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高燕说着,目光不由的望向陆美霜,陆美霜心领神会,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低头看着手机。 高燕找了个边陪的位置坐了下来,随同身后的陆美霜见状,挨着高燕坐了下来。赵良见状,招呼客人入座,而赵良请来的客人似乎对两位美女非常感兴趣,争吵着要与高燕、陆美霜坐在一起,赵良两边主要客人的位置却闲了下来。赵良就指着身边主宾的位置对在财政局工作的同学徐同道:“你坐在这里。”徐同急忙推辞道:“这里面我年龄最小,还是让老大哥们坐吧,我喜欢美女。”徐同说着就要靠着陆美霜坐下。赵良就笑道:“挨着坐有什么用,干着急啊。你还是坐在我身边吧,对门看得清楚,主要是我还有事找你商量。”听了赵良一番话,徐同不好推辞,就坐在主宾的位置。赵良又指着左边副主宾的位置对公安局的同学洪泰刚道:“泰刚,你坐这吧。”洪泰刚望了另外两个同学一眼,似乎仍不情愿,道:“我也想靠着美女,为美女服务。” 赵良嘴一撇,道:“你快算了吧,就你嘴甜,想为美女服务的人多了。你这长得这么丑,坐美女身边,哪是为美女服务啊,是纯心恶心美女,让人家吃不下饭去。”洪泰刚似乎并不赞同赵良的说法,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道:“我有这么丑吗?”赵良又立即道:“你天天对着镜子,自己长的什么样不清楚啊?你恶心人家美女吃不下饭不够,你还想让人家晚上做恶梦啊。也就是我大胆,不嫌你丑,快坐我身边吧,都坐下了,好赶快上菜倒酒。”经赵良一番奚落,洪泰刚没再说什么,坐在了副主宾的位置,其余两位同学都按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客人见赵良对面的位置空着,就嘲笑道:“你不能当光杆司令啊?”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将目光望向高燕,高燕满脸的木然,赵良似乎觉得在这场合,让高燕当副主陪也有些不太合适,高燕毕竟是省城来的客人,就又将目光望向陆美霜。陆美霜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我家里还有事,既然我已将高科长从她闺密那里接来了,我还是回家吧。”然后起身,又对赵良道:“赵局长,我先走了,有事再喊我。” 赵良瞪了陆美霜一眼,道:“作为办公室主任,你走了谁结帐啊,你让我一个局长亲自去吧台掏钱结帐啊。我请朋友吃饭,总不能让朋友掏钱吧。” 耳闻赵良的不满,陆美霜脸上泛起阵阵红晕,仍笑道:“今天晚上,我家里真的有事。我先把钱垫付上,等明天再来结帐,你们只管吃就是了。”陆美霜似乎对眼前这场合有点厌烦,轻轻站起身,望了房门一眼,似有离开之意。 赵良请来的朋友见陆美霜真的要离开,就有意看赵良的笑话,不停的起着哄,有的望着赵良说着风凉话:这年头,客人才是爷,有钱不一定能请到合适的客人,我们就是冲着美女来的,既然美女有事走了,我们吃这饭还有什么意思,与其喝一肚子酒,还不如回家就着咸菜喝稀饭舒服。也有的客人劝道:既来之则安之,美女什么事这么急啊,不能明天去处理。 眼前情景,使得赵良非常尴尬,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处理,不安的目光望向陆美霜。 345、赵良撒谎 其实,陆美霜家里没什么事,之所以执意要离开,除了不喜欢这种场合外,更为主要的原因是,陆美霜不想卷入赵良与梁海星微妙的关系。 虽然赵良与梁海星都曾在厅机关工作,二人一同在马山帮扶,一同到马山局任职,但陆美霜感到二人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而且,高燕一到马山,先去看望了梁海星,肯定将晚上参加赵良酒场的事,告诉了梁海星,而自己事先并没有就赵良晚上请客的事告诉梁海星,一旦让梁海星知道了,梁海星肯定会对自己有看法。尤其是在当前,对赵良的作风,陆美霜不敢苟同,甚至是厌恶。 面对众人的劝留,特别是一旦真的离开,将使赵良置于非常尴尬的境地,陆美霜为自己出了难题,但又似乎想不出很好的破解方法。陆美霜稍思忖后,笑道:“我妈身体不太好,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似乎陆美霜的理由太过勉强,陆美霜话一出口,客人们就不由的大笑起来,不知谁出了个主意:这还不好说啊,提前告诉服务员,家人想吃什么,就让服务员准备点什么,等结束了,打包提回家不就得了。陆美霜还想坚持,心想:等结束了得多晚了,家里人早饿晕了。但见客人一再挽留,而且赵良的态度也很明确,难以脱身,就想起了梁海星,叫来服务员先为客人点了菜,然后又专门点了梁海星爱吃的茴香苗包子和几个菜,准备酒场结束后带回去,给梁海星明天吃。 也许陆美霜为梁海星点的菜有点多,赵良有些心疼,就笑道:“你家里人属什么的啊,一顿吃这么多啊?”陆美霜并没有生气了,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见赵良当着众人与陆美霜开着玩笑,高燕似乎有些不高兴,瞥了赵良一眼。赵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忽略了高燕,就想找个台阶下。 见客人的目光不住的望向陆美霜,赵良就望着陆美霜道:“可能除了这位美女,其他的人都比较熟悉了,那我就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一听赵良介绍自己,陆美霜轻轻的站了起来,面带微笑,不住的向客人点头示意。赵良继续道:“这枚大美女,姓陆,名美霜,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大家喊她陆主任就是了。” 我是局办公室副主任,什么时候成了你赵良的办公室主任?听了赵良的一番介绍,陆美霜似乎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但仍满脸微笑,不住的向客人点着头,心里的不悦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听了赵良的一番介绍,客人更是用难言的目光打量着陆美霜,有的客人还偷偷的望向高燕,似乎极力想看穿此时高燕的心思,高燕如同局外人,同客人一起随着赵良的介绍不停的鼓掌欢迎。 见客人对陆美霜很青睐,赵良又进一步介绍道:“也许大家对陆主任并不熟悉,但一提起他父亲,我估计别说在座的,就是马山不认识的也不多,他父亲就是马山卫生局的……。” 未等赵良介绍完,一直注视着陆美霜的财政局副局长徐同便接着赵良的话道:“陆局长兼马山人民医院院长。” 徐同刚补充完,赵良便不由的笑了,道:“你这不是脱裤放屁吗?” 见徐同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赵良又笑道:“陆主任她爹能不姓陆吗?”徐同见赵良误会了自己,就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虽然和陆主任初次见面,但对陆局长我们却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前两天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呢。”似乎担心其他客人不相信,自己似有与陆美霜套近乎之嫌疑,徐同说着掏出了手机,因在一起喝酒,又当着人家女儿的面打电话,很容易引起误会。徐同刚掏出手机便被赵良制止了,徐同似乎觉得也有些不妥,就将手机放在餐桌上,继续解释道:“陆局长原来在市人民医院工作,是省里著名的内分泌科医生,因医术高明,被提拔院长,后来又提拔到市卫生局任局长,怎么样,陆主任,我没说错吧?”陆美霜不知该如何回答,笑而不语。赵良见状,开玩笑道:“你是不是原来内分泌也不好啊,经常找陆局长看病啊?”见徐同茫然的目光望向自己,赵良就又笑道:“要不,你怎么对陆局长这么熟悉啊,还是早看上了人家的姑娘?” 徐同一听,急忙解释道:“我们经常与卫生局打交道,时间一长自然就熟悉了。” 中国毕竟是人情社会,虽然在马山,陆美霜父亲的职务并不高,但位置极为重要。再说,谁敢保证自己或家人不住院看病啊,今后一旦需要住院看病,可以通过找其父亲帮忙。听了赵良,还有徐同的一番介绍,客人对陆美霜顿时亲热起来,纷纷要向陆美霜敬酒,以加深感情。赵良见状,似乎有些不高兴,道:“你们也太势力了吧,今天晚上到底谁请客啊,主陪还没说开始呢,你们就私下忙活起来了。太不像话了!”受了赵良的一番训斥,客人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安静了许多,但目光仍不住的望向年轻貌端的陆美霜,用目光表达着感情。 赵良说完,让服务员为每人倒满白酒,高燕与陆美推辞不能喝酒,但客人坚持一律平等,二人见实在推脱不下,就倒了杯红酒。赵良手端酒杯道:“这次请大家一起来坐坐,其目的就是一个,本人正式到马山任职了,在座的诸位都是本人的同学,也是马山最为亲近的朋友,今天算是向大家报个到,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仰仗着诸位多多关照。” 不久前,赵良已和同学们喝了见面酒,而且上次还邀了市委招待所的三个女服务员,显然赵良在说谎话,但客人似乎很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其目的无非在向两位美女表白,就将目光不约二同的望向高燕,还有陆美霜。高燕一点的反应也没有,低头摆弄着手机,陆美霜笑而不语似乎很矜持。似有心事的赵良似乎并没有留意大家的心思,稍思忖后,又道:“另外,今晚还有点小事想麻烦大家。”赵良说着望了徐同一眼,道:“虽然不敢说你们上次给我出了个骚主意,但也的确不高明……。” 徐同不知此时赵良心里想些什么,就急忙道:“咋了。”赵良接着道:“还咋了?我前两天回省厅,把你们的主意向我们厅领导作了汇报,厅领导一听就火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你在马山帮扶花的钱,却让省厅埋单,即使省厅支持你们点经费,也不能用于还市委招待所的欠款啊。”徐同还没表态,其他同学似乎看不下去了,群起而攻之:“我们不是给你说了吗?让你向省厅多申请点,市里再要点,其实那只是借口。目的不就是借机多弄点钱花吗?这年头,谁还怕钱咬手啊,你是正职,手里宽裕了也好请我们喝酒啊。没想到你这么实在,把心里话全向你们厅领导报告了。” 赵良一听立即反击道:“什么人啊,不是我太实在了,是你们太滑了,故意挖坑让我往里跳。”赵良心里清楚,作为财政局领导的徐同,其说出的建议很有分量,其他同学只是瞎起哄,关键时候还需要徐同出手,这也是赵良让徐同坐主宾,对徐同这位财神爷高看一眼的真实想法。赵良望着徐同道:“我知道,坐在你这的位置上不容易,要钱的比送钱的多,你肯定有你的难处,但我不管你多难,也要替我把市委招待所的窟窿堵上。否则,那几个服务员天天到我办公室缠我,弄得我根本没法办公。” 赵良话音刚落又招来客人的起哄:“天天有美女陪着你办公,美死你了,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这些人还求之不得呢。”有的客人则望着徐同道:“就凭这,这个忙你也不能帮。否则,赵良会得便宜卖乖。你帮他把帐还上了,也断了他与美女的联系,赵良不知在心里怎么骂你呢。”徐同听了,笑而不语。 一直沉默不语的高燕鄙视的目光望了起哄的客人一眼,从高燕的目光里,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骂道:“你们这帮流氓,一谈起女人特别是美女,就如同被人灌了兴奋剂一样。”客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一见高燕那满是愠色的脸,顿时收敛了许多。 徐同见表态的时候到了,就微微一笑,道:“你可能刚来马山,对市里的财政状况不清楚。这点小钱,也许在其他经济发达的地方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不经过你们专门申请,市里打个招呼,就一笔勾销了,或是找个企业赞助,问题就解决了。但马山是个农业大市,财政来源有限,而伸手要钱的单位却很多。我记得对你讲过,我们财政局实行一支笔,任何支出都需要正职签字。别看我是个副局长,其实一点的权力也没有。顶多见到市里的批件,我只能给你敲敲边鼓,催促分管的部门抓紧落实。” 虽然对财政局的业务并不是十分的了解,但作为正职,赵良深知徐同权力的确有限,见徐同说的是实话,也就没再为难徐同,道:“你毕竟是财政局的领导,又长期在财政部门工作,比我们见多识广,办法也比我们多。我这边再找找市里,到时候,你那边也帮帮我说句话,早点把我身上的套给解了。到时候,我再专门请你吃饭,这总可以吧?”赵良期待的目光望向徐同。 徐同没有急于回答,满脸的微笑,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让人看不透其心思。 346、赵良雅好 徐同见赵良没再为难自己,稍思忖后,就随声附和道:“放心吧,作为老同学,我会尽力的。” 徐同的声音刚落地,在市rd工作的陆春则望着赵良道:“老同学你别难为徐同了。你可能对他们的正职不了解,你知道外界怎么评价他们正职吗?”陆春故意向赵良卖了个关子。 身为正职,赵良很清楚正职的作风,人财是正职必须掌控的两大权力,容不得其他副职插手,难道市财政局的正职还有什么更霸道的地方。就在赵良疑惑不解,又不知该如何回答间,陆春又道:“在马山市直机关,了解财政局正职的人都私下说,马山财政局是局长领导下的市长负责制,那小子眼里只认三个人,一个是市委书记,另一个是市长,还有一个是zz部长。其他市领导根本不放在眼里。我们给他送个主任的批件,那小子接过去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丢在了一边。他孬好还接过我们主任的批件了。听说,政协更惨。与市委、政府,同是市里的正职,财政局还矮一级,政协的人送zhuxi的批件,他根本不接,让送给办公室,理由竟是按照程序,不能逐级呈报,说白了,就是看着政协没有实权,顶着不办。即使你找了市里领导批了,不给他点好处,说不定就给你拖黄了。你干着急,没办法。” 陆春的话引起了在场客人的共鸣。陆春话音刚落,就听政法委的徐作才道:“你那是过去版本了,那小子现在怕四个人了。”大家不解,那徐作才喝了口茶后又道:“听说,市jw想盖个廉政教育基地,市委常委会开会研究同意,项目也经过发改委进行了论证,就等着财政局拨款了。结果,那小子不识抬举,说是属于预算外,市里没这部分资金,看看市财政形势再说。实际上,就是拖着不办。jw的人是谁啊,你不是拖着不办吗?那好吧,市jw接着向市财政局发函,说是约谈那小子。结果那小子慌了,忙向jw的人打听,因什么事约谈。市jw的人就是不告诉他。说是,是jw书记亲自约谈,具体内容只有jw书记清楚。如果实在想问,只能去问jw书记。那小子怕了,赶忙将jw建基地的钱批了。市jw又传来话说,现在jw书记没空,让其先候着,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找其谈话。那小子见了jw书记就害怕。现在jw申请经费,根本不需要市里研究,只要见到jw书记的签字,连看都不看,直接签批。而且专门嘱咐下面,只要是见到jw的拨款申请,第一时间送给他。” 面对大家的七嘴八舌,同为财政局的班子,作为副手,徐同不好评价正职,就微微一笑,心中似有难言之语。赵良似乎看出了徐同的心思,就轻轻的拍了拍徐同的肩膀,道:“我想先找找市里,拿到市里的批件后,你再帮我想想办法,争取早点把钱拨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早点拿到市领导的批件。” 徐同照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里似乎仍然有些为难。 善于察言观色的赵良很理解此时徐同的心情,心里更清楚,如果再逼迫徐同表态可能会使双方都陷入尴尬的境地,再说,作为副手,毕竟徐同授权有限,更为重要的是自己目前还没有向市里汇报,不知市里的态度,即使徐同想帮忙,也无能为力。想到这,赵良似乎想淡化此话题,就望了身边市公安局的洪泰刚一眼,道:“听说你们最近抓了一些文物贩子?” 洪泰刚听了后很不以为然,望了众人一眼,道:“你以为我们像你们局啊,政府的财政年年不少花,马山的经济依然年年如故。我们公安局本职就是抓坏人的。不破案抓人,还要我们公安干什么?” 赵良是何人?不沾便宜就算吃亏,洪泰刚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自己,赵良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洪泰刚话音刚落,赵良两眼一瞪,便道:“靠,你还有脸说啊,社会治安这么乱,这么多坏蛋,还不是说明你们惩治不力。”向来强势的洪泰刚见赵良反击自己,自然也不会甘拜下风,放下手中的茶杯,将目光望向坐在高燕身旁的徐作才,欲二人联合攻击赵良。赵良很了解洪泰刚的为人,洪泰刚绝不会吃眼前亏,刚才与洪泰刚斗嘴,无意中也将在政法委工作的徐作才牵扯了进去,如果二人联合攻击自己,自己绝对不是二人的对手,更深知如此你来我往的结果,就摆了摆手,赵良立即作了个暂停的手势,不想与洪泰刚再争论下去。 “对不起,社会的卫士,人民的守护神,我知道错了,特向你道歉。”赵良望着洪泰刚道,神色似乎很虔诚。 “哈哈。这还差不多。不过能让赵良认怂,在我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洪泰刚看上去很得意,不由的瞟了高燕一眼。高燕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感兴趣,只顾玩着手中的手机,并未理会他人说些什么。 突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的抬头用满是肃然的目光望了房间一眼。客人感到极为的不解,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将目光望向一直在看热闹的陆美霜,不由地道:“陆主任,看来我对你们马山真的不了解。”陆美霜不知此时赵良的心思,就茫然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道:“看来,到这地方任职错了。”耳闻赵良不知所以然的神语,客人的脸上更是困惑,赵良就又笑道:“今天请的怎么全是神啊。”赵良先是望了徐同一眼,然后又望向洪泰刚,笑道:“财神,守护神。”赵良说着,然后又将目光望向陆春和徐作才,道:“你们二位是什么神啊?”还未等陆春与徐作才反应过来,赵良就又笑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马山的经济上不去啊?”赵良说着故意望了客人一眼。大家不知此时赵良的心里在卖些什么药,静静听着赵良作出解释。赵良依然不紧不慢道:“为什么古代总是闹洪水啊,原因是九龙治水。同样的道理,为什么马山落后,就是因为,马山的神仙太多。” 赵良话音刚落,大家似乎觉得挺有趣,甚至连高燕也不由被赵良的风趣逗笑了。然而不知谁喊了声,你们还在笑呢,赵良这小子是在变着法的骂我们。于是,大家似乎终于明白了赵良的心思。大家见全被赵良戏弄了,且人多势众,怎肯轻饶赵良,有的提出要灌赵良喝酒,有的挽起袖子,欲上前和赵良理论一番,那样式,似乎要将赵良吃了。 赵良深知理亏,就笑道:“我刚才和你们开了个玩笑。”然后,就望向身边的洪泰刚道:“我真的找你有事,让你坐这位置就是说话方便?”洪泰刚似乎并不信任赵良,打量了一番赵良后道:“我知道上大学时,班上就你小子的鬼心眼子多,不能再算计我啊。说吧,有什么事?”赵良眨了眨眼,道:“光顾开玩笑了,我的思路全让你们打乱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洪泰刚欲言,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们公安局最近抓没抓到文物贩子啊?” “怎么你对古董感兴趣?”洪泰刚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不知谁说了声:“没看出你还是个文化人呢?” 赵良似乎早有准备,对他人的话不感兴趣,仍两眼望着洪泰刚道:“我不是有点好奇吗?”洪泰刚什么也没说,疑惑的目光仔细打量了赵良一番。 赵良继续道:“在马山扶贫的时候,我去逛过文化市场,当时我就奇怪了,怎么马山的古董全集中到文化市场了?后来,我一想,不对啊,就是全马山的古董全集中到文化市场也不至于这么多吧。再后来,我听说,那里好多东西是假的。我就想,既然是假的,那你们肯定抓了不少的骗子吧。” 洪泰刚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道:“你是上当受骗了,还是有想出手的古董,或是准备让我找人给你寻寻眼啊?” “没想到,你还这么在行?”赵良眨了眨眼道,似乎有些故意奉承的意味。听了赵良的一番赞美,洪泰刚似乎有些得意,道:“经常和那些人打交道,时间一长,被薰得也略知一二了。”洪泰刚稍后又道:“不过,看来你对古董并不了解。”赵良没有回话,困惑的目光望向洪泰刚,洪泰刚就笑道:“古董是特殊的商品,有些东西你不能说人家是假的,只能说是仿的,而且还没有法律对真、仿、假作出详细的规定。古董好,文玩也罢,说白了就是个摆设,或是玩的东西,其价值全是人为的操作,没有科学界定。再说,同样一块和田玉,地域不同价格差远了,更不如说里皮和料种了,韩料,俄料,青海料,新疆料,一条昆仑山脉上产的玉都统称和田玉,而在人们的心目中,只有新疆和田的价格普遍较高,也基本上获得玉友的认可。但人家把韩料说成是和田玉,你也不能说人家骗你。一方面韩料也属于和田玉广义的范围,另一方面人家价格出的比新疆料低。而买的人可能对这些不懂,误以为和田玉就是新疆料,如果再对韩料缺乏鉴别力,误以为捡了个大漏。可有一天,当了解这些情况后,就感到后悔了,有种上当的感觉,就说是假的。再说,现在的仪器,只能检测出玉的成分,对其产地根本无法检测。” 突然间,洪泰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异的目光将赵良打量了一番,道:“你问这些干什么,还问的这么清楚?不会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吧?” 被洪泰刚看出了心思,赵良似乎不好明说,就微微一笑。其他客人,还有高燕、陆美霜同样不解,尤其是高燕,疑惑目光的目光望向赵良,心想:赵良又在玩什么花招? 347、了却心事 赵良很理解客人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急于将自己的心思讲出来。 很耐心的听着洪泰刚的介绍,不住的点着头,似乎明白了些,又似乎仍有些疑惑,道:“既然这样,那你们经文保还有什么用啊?” 洪泰刚一听不禁大笑道:“我们的职能,一方面按照文管法的相关规定,打击文物犯罪,这里面的具体内容我就不给你多说了,抽空你可以学学文物管理法。另一方面,就是有的人偷梁换柱,比方用玉石粉碾压后作为和田玉卖,或将现代一般的玉做旧后,再随便编个故事,作为古玉从事许骗活动,像这样的违法犯罪活动,也属于我们打击的对象。” 赵良似乎终于听明白了,就道:“你懂得还真不少呢,看来你也发了不少横财吧?”洪泰刚听后,微微一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们与经文保在同一楼办公,我经常到他们办公室串门,时间一长,略知一二。不过正如你说的,现在文化市场上高仿的东西很多,因此真正的古董很少。否则,价格也不会那么便宜。”赵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啊。” 突然间,洪泰刚似乎想起了什么,打量了一番赵良,道:“怎么你也喜欢啊,我给你送点?他们前两天刚刚收缴了一批。” 赵良一听,忙道:“靠。你把假的古董送给我,你好意思说出口。要送也送真的啊。”洪泰刚见赵良误解了自己,就道:“现在高仿的技术很先进,不是内行人根本看不出来。”赵良并没有理会洪泰刚,继续道:“我估计王羲之的《兰亭序》,还有《清明上河图》你也搞不到,那你送我点定汝哥钧官瓷、青花三彩、明宣铜器、五帝铜币,我都喜欢。”其实,对文玩,赵良还真的不懂,之所以能说出当前文玩热宠,多半是从刘大可那里了解的。 洪泰刚一听不由的笑了,道:“我也喜欢,那都是国宝级的,你杀了我,我也搞不到啊,不过有的高仿瓷器,釉彩真的不错,冰裂,而且有种玉化的感觉,好多专家都鉴定为真品。” 也许赵良与洪泰刚那津津有味的话题,客人们并不感兴趣,也听不懂,对二人的窃窃私语有些不满,陆春就道:“你们二位在说什么黑话” 洪泰刚望了陆春一眼,刚想回话,赵良头也不抬道:“别管他,他们都是文盲,对这文人高雅的事情根本听不懂。”洪泰刚微微一笑,就又对赵良道:“如果你真的感兴趣,你抽时间到我办公室,我领你去现场看看,长长见识。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找人领你去买,保证是真货。”赵良见目的已达到,就举杯道:“那好吧,我抽时间一定去你办公室,到你局里见识一下。”洪泰刚则道:“好吧。”洪泰刚说着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心事已了却,接下来就剩喝酒了,也许说话的时间有些长,客人早已等的不耐烦,因此喝酒的速度明显加快。不长时间,每个人的脸上已显露出醉态,言语也就有些语无伦次。在高燕挂职期间,徐作才经常邀赵良一块聚会喝酒,赵良有时带上高燕,因此,徐作才和高燕比较熟悉。坐在高燕身旁的徐作才,一低头,见高燕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穿着粉红色的高跟鞋,而且晚上一直在玩手机,沉默寡言,就取笑道:“高大美女,怎么,有什么喜事了?”洪泰刚等人见机也一起取笑道:“是啊,高妹妹过去一直很活跃,今天怎么这么矜持啊,女汉子变成淑女,我们倒不习惯了。” 满脸肃然的高燕望了洪泰刚一眼,淡然道:“你是不是喝多了,拿我开涮啊。”洪泰刚似乎对高燕有些不满,借着酒劲就道:“虽然是赵良请客,毕竟你是省里的领导,美女也不敬我们在基层工作的一杯啊。”洪泰刚的话语,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如高燕不敬酒,就是看不起在座的马山客人;如果高燕敬酒,高燕就成了省里的领导。高燕的脸色有些阴沉。赵良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担心再僵持下去,或是对方言辞欠妥,会使双方更加尴尬,甚至会发生不愉快,就向身边的洪泰刚使了个眼色,道:“靠,一个大老爷们家,你们有点风度不行吗?非要逼着人家女士喝酒干什么,要喝咱哥俩一对一喝。”赵良说着为自己倒满一杯白酒。 也许酒喝的有点多,神志不清,洪泰刚根本不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思,摇晃着站了起来,举着满满一杯白酒,望了高燕一眼后,转身对赵良道:“高科长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护着她,天下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除非他有病。我就想专门敬高科长一杯白酒。”洪泰刚说着,迈着醉步向高燕走去。 高燕见洪泰刚要向自己敬酒,于是,急忙将杯中红酒倒满,然后慢慢站起,举杯望向洪泰刚,道:“既然洪大哥这么说了,我年龄小,还是让我先敬洪大哥吧。”高燕说着,一仰脖,将杯中红酒全部喝了下去。高燕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摇晃而去的洪泰刚见状,顿时停住了脚步。 短暂的宁静过后,接着便是一阵起哄,大家的目光一起望向洪泰刚,看看洪泰刚如何跳进自己挖的坑。洪泰刚知道理亏,又觉得一口气将杯中的白酒喝下,有点为难,就回身欲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赵良见状,笑道:“还找事吧,这回摊上事了吧?”其他客人更是不依不饶,除了劝洪泰刚喝下外,还有的起身欲上前,硬要让洪泰刚喝下手里满满一杯白酒。洪泰刚望了大家一眼道:“我与高科长间的事,你们掺合什么啊,是不是想陪我把这杯酒喝下去,还是想替我喝了啊。”洪泰刚说着一双求助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满脸的木然。 洪泰刚见难以逃过这杯酒,为自己刚才的多言,深感懊悔,就扇了自己的右脸一巴掌,道:“以后再也不多嘴了。”洪泰刚说着,两眼一闭,将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然后将酒杯向大家亮了亮,示意已将酒全部喝进了肚子里。 望着洪泰刚的举动,大家不由的大笑起来。洪泰刚则摇晃着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高燕又倒满红酒,然后,轻轻的站了起来,举杯对客人道:“我再敬大家一个酒,感谢在马山挂职期间,在座诸位对我的关照。”高燕说着又喝了下去。 这次轮到洪泰刚看笑话了,望着徐作才等人为难的表情,就劝道:“你们这帮臭小子,刚才怎么看我的笑话,这次轮到你们了吧。”高燕则道:“洪大哥,刚才那杯酒是我单独敬你的,这杯酒是我敬大伙一起的,如果你还想让我单独敬你,就请你先把这酒喝了。然后,我再单独敬你。”高燕刚说完,大家又开始将目光集中到幸灾乐祸的洪泰刚身上,洪泰刚知道自己又失言了,又扇了自己的的左脸一巴掌,道:“真是猪脑子,吃了十年豆子记不住豆性。” 也许洪泰刚知道自己难逃眼前这杯白酒,无奈之中,又喝了下去。坐在洪泰刚身边的赵良,一直在观察着洪泰刚的表现,见洪泰刚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就笑道:“别着急,我这还有一杯等着敬你呢。”洪泰刚刚想说什么,捂着嘴急忙站了起来,欲向门外走去,但有些不支,随着“哇”的一声,洪水爆发般喷射了出来,满满的酒香,顿时弥漫着整个房间,接着传来洪泰刚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大家见状,急忙上前,有的叫来服务员清扫房间,有的将洪泰刚搀扶到沙发上休息,也有的为洪泰刚端来热水。洪泰刚似乎感到胃里很难受,随着不停的呕吐声,向卫生间走去,顿时房间内乱作一团。 连着喝了两大杯红酒,高燕也许有些酒力不支,趁大家忙着照顾洪泰刚,就一个人悄悄的溜出了房间,但这一切却被赵良看在了眼里。 也许心里惦挂着高燕,赵良见高燕已出去好长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大家安顿好后,急忙向酒店高燕住的房间走去。 果然,正如赵良预料的那样,当急切的赵良走进高燕房间的时候,高燕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赵良忙道:“没事吧?” 望着赵良不安的样子,高燕的目光满是疑惑,道:“我能有什么事啊?”高燕说着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轻轻的呷了口。此时的赵良如释重负,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刚刚喝过白酒,胃里有些往上翻,赵良想借矿泉水压压,就上前欲接过高燕刚喝过的矿泉水。高燕见状,急忙将另一瓶没有喝过的矿泉水递给了赵良,赵良脸上似乎有些尴尬。 赵良拧开高燕递过来的矿泉水瓶盖大口喝了起来,一瓶矿泉水很快喝干了,然后又充满歉意的目光望向高燕道:“本来是想让你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让你喝了这么多的酒。” 高燕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你去照顾你的客人吧。”然而,赵良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相反,紧挨着高燕坐在了沙发上,望着眼前的电视道:“让这小子们自己喝去吧。反正我们不回去他们不会散。”高燕望了满身酒气的赵良一眼,挪了挪身子,继续看电视。 348、泪洒马山 送走高燕,梁海星的心情难以平静,眼前不时闪现着高燕那忧郁的神情。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在胡思乱想着。时间在慢慢度过。很快,深夜来临,梁海星还没吃饭,感到肚子有点饿,就想弄点吃的。梁海星还没想好吃点什么时,手机响了,一看是家里的电话,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梁海星心里很清楚,没什么大事,妻子轻意不会给自己打电话,尤其是上班时刻,因此,接到家里的电话,梁海星的心里顿时有些莫名的紧张,赶忙接通了电话。 以往妻子来电话,先是问梁海星吃饭没有之类的家常话。然而,这次却不同了,电话里传来妻子的哽咽声,还有儿子的哭泣声。梁海星心里更加不安,就忙安慰妻子,妻子情绪有些好转,就告诉梁海星,不知为什么,儿子突然肚子剧疼开来,在床上不停的打着滚。梁海星一听更加着急,先是问了儿子吃了些什么东西,妻子回答,中午吃的和平时一样,下午也没吃什么零食,晚上喝了点稀饭。梁海星感到事情重大,似乎儿子就在眼前,恨不得离开马山飞回省城,送儿子去医院就诊。但没有办法,赵良不知道在哪里,他一旦离开局里,没有了领导,一旦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将被追究领导责任。梁海星顿时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思忖着对策。 其实,此时梁海星妻子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将儿子突患疾病的情况告诉梁海星,让梁海星想办法抓紧回家,毕竟儿子的性命重要,万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而且又是梁家唯一的独苗,作为女人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也许妻子见梁海星实在难以脱身,就对梁海星道:先打车送儿子去医院就诊,看看什么情况,如果患了重病,需要动手术,让梁海星想办法回省城。梁海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 挂上妻子的电话,梁海星所有的饿意顿时烟消云散,活泼可爱的儿子不时的浮现在其眼前,还有儿子痛苦的挣扎。 梁海星心里很乱,满眼全是儿子可爱的情景。梁海星不由的想起了儿子幼时发生的一件事。 那年冬天,深夜,熟睡的儿子,突然从梦中惊醒,接着便是嚎啕大哭,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其妈妈,边哭边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妈妈,我肚子疼,肚子疼。”儿子一双求助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的妻子。 梁海星妻子一时不知所措,就将目光望向梁海星。起初梁海星觉得儿子年龄这么小,肚子疼很正常,说不定是因为晚上吃的不舒服,或是着了凉,忍忍就过去了,更为重要的是明天还要上班,而且家里离儿童医院又较远,深夜这么一折腾,肯定晚上休息不好,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然而,望着儿子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有妻子无奈的目光,梁海星急忙起床,骑着自行车载着妻子,妻子怀里抱着儿子,儿子的身上紧裹着小棉被,一路奔向儿童医院。结果医院诊断,儿子肠粘连。而且医生还告诉梁海星夫妇,多亏送医及时。否则,很容易肠坏死,治疗起来将更加困难,甚至会影响儿子终生。听了医生的介绍,梁海星不由的感到一阵后怕。 经过一夜的折腾,儿子的病很快好了。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与祈祷中,慢慢的度过,梁海星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墙上的石英表,凭感觉,梁海星觉得妻子已将儿子送到了医院就诊,就急忙拨通了妻子的手机。妻子告诉梁海星,晚上医院看急诊的人不多,就诊很及时,医生诊断的初步结果是急性肠炎,先打点滴观察一下,如果儿子还喊肚子疼再进行全面检查。儿子刚打上点滴,病情有所缓解,刚睡着,本想等儿子睡实了,再打电话告诉梁海星。没想到梁海星却将电话打过来了。见儿子没有什么大碍,梁海星松了口气。 与妻子通完话,梁海星的心里一时难以平静,寂静病房内,孤独的妻子抱着儿子打点滴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在梁海星的面前,不住的在心里祈祷:儿子,爸爸的宝贝,爸爸很想飞到你身边,像妈妈一样照顾你,去给你找医生,轻轻抚摸一下你的脸蛋,为你倒上杯温水。儿子,等你长大了,得知你生病,爸爸却不在你身边陪伴,不知你会不会责怪不称职的爸爸。 一想起儿子,梁海星的心中满是难言的愧疚,泪珠不由的滴落了下来。 忽然间,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且越来越近,梁海星担心被局里的干部发现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流泪,影响不好,就赶紧用脸盆里的水清洗了下双眼。 梁海星刚刚擦洗完,抬头见满脸红晕的陆美霜提着装满饭菜的两个方便袋站在眼前,不由的一惊,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我来看看你不行吗?”陆美霜说着向梁海星的办公室内走来,身后满是梁海星不解的目光。 “你吃饭了吗?”陆美霜说着,将提着的饭菜放在了梁海星的办公桌上,然后,坐在梁海星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顿时,诱人的肉菜香扑鼻而来。 也许天性不会撒谎,或许陆美霜的到来有些突然,梁海星就道:“刚处理完工作上的一些事,暂时还不饿。”陆美霜一听,忙道:“正好,快趁热吃了吧。”陆美霜说着,将饭菜向梁海星眼前推了推,一股似红酒的清香飘来,望着陆美霜红润的脸庞,梁海星禁不住轻声道:“你喝酒了?” 陆美霜习惯性的望了梁海星办公室的墙上一眼,见没有镜子,就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下脸宠,笑道:“怎么,看出来了?”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而是望着陆美霜笑道:“和谁喝的?” 其实,梁海星对陆美霜是否喝酒并不关心,关心的则是陆美霜和谁在喝酒。在梁海星的心里已有了基本的判断,那就是今晚赵良与高燕在一起。这也倒并非说明赵良与陆美霜的感情多深,多么器重陆美霜。陆美霜作为办公室副主任参加宴请,然后结帐报销,本无厚非。梁海星关心的是高燕,还有赵良与高燕的关系,想将自己的判断或是猜测,得到陆美霜的验证。此时的陆美霜似乎很清醒,也很清楚梁海星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这么晚还没吃饭,肯定饿坏了,快趁热吃了吧。” 陆美霜说着又将专门为梁海星打包带来的饭菜向梁海星面前推了推,并笑道:“我知道你爱吃茴香苗馅的包子,就特地向服务员多要了几个。”陆美霜说着,将装着包子的方便袋打开。 晚饭没吃,尤其是眼前诱人的饭菜香不时飘来,梁海星肚子里叫的更厉害。虽然对饭菜,梁海星并没有太多的讲究。在家里,经常将剩菜热热再吃,然而,一想起吃别人剩下的饭菜,尤其联想到赵良等人那毫无忌惮的嘴脸,就感到有些恶心,胃里一阵阵作呕。但梁海星并没有表现出来,似有心事的梁海星满脸的木然。 陆美霜不知此时梁海星心里在想些什么,见没有用餐的梁海星迟迟不肯打开自己带回来的饭菜,就笑道:“你嫌脏?” 梁海星满脸的肃然,依然没有回答。陆美霜就进一步解释道:“这不是饭桌上吃剩的,是我让服务员专门做的。”陆美霜似乎担心梁海星不相信,就又道:“本来我也不想给你带饭,以为你晚饭早吃了。但我的确不习惯那种场合,好多客人是男的不说,说着粗话,还特别能喝,高度白酒使劲的劝人,还不停的吸着烟,特别呛人,我就想早点离开,他们不肯,我就说,给家人做饭,他们就叫来服务员,问我想做什么,让服务员告诉厨师去做。没有办法,想起你明天早饭,还要自己做,就点了你爱吃的饭菜。” 梁海星感激的目光望了陆美霜一眼,说了声“谢谢。”梁海星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陆美霜望着眼前的梁海星,见其眼眶有些红,不解道:“梁局长,发生什么事了……。”梁海星忙道:“没什么。” 梁海星似乎仍对陆美霜晚上和谁在一起吃饭感兴趣,就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你今天晚上和省厅的高科长在一起吃饭?” 陆美霜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笑,望着梁海星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对吧。就像你说的不吃干部一口饭一样,有些事我也不能全部告诉你。” 梁海星见陆美霜不会将今天晚上吃饭的情景告诉自己,也没再多问。陆美霜见梁海星心情不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更担心失言,就借故悄悄的退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陆美霜走了,望着满桌陆美霜带来的饭菜,想起高燕离开前说过的话,越发觉得陆美霜是位颇有心机的女人,尤其是想起儿子还在医院打着点滴,心里更烦,就将陆美霜带来的饭菜,一同扔到了卫生间的垃圾桶里。 回到办公室后,梁海星担心儿子病情,就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妻子告诉梁海星问题不大,儿子则醒来说不疼了。梁海星的心里得到些许的安慰,就烧过热水,继续泡了碗方便面。 349、再次失望 作为正职,赵良的岗位在马山局,不可能天天在家陪高燕,赵良就提出带高燕到马山散散心。高燕起初极力反对,她觉得马山没有什么令其留恋的地方,更为主要的是,目前心境下,她不想与赵良的走得太近,以免传出绯闻,令人不齿。此时的高燕心里很清楚,在目前境况下,与赵良过于亲密,有可能做出使自己抱恨终身的举动。赵良似乎很了解此时高燕的心思,但又觉得,高燕的遭遇,是自己接近高燕的天赐良机,就极力想讨好高燕,但赵良心里很清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高燕如此情商与智商的高雅女人,必须润物无声,水到渠成,绝不能硬来。赵良告诉高燕,最好的忘却是回忆。虽然马山地方不大,既不繁华,也没有名山大川,但作为曾经共同工作过的地方,有着太多的故事,曾对马山的发展尽过心力,流过汗。没有利益之争的帮扶,留下了许多的欢乐。 赵良的话似乎提醒了高燕。是啊,马山,在高燕的心目中,是处极为神奇的地方。那里不仅有忧伤,有欢乐,有已本不该属于她那年龄与阅历的单纯,更为主要的是,还有梁海星,有着掩藏心间的幸福与美好。因此,高燕便同意了赵良的请求。 昨天晚上,离开高燕房间前,赵良告诉高燕,想明天开车带高燕到前山湖边看看,来一次故地重游。高燕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前山,不仅曾是高燕在马山扶贫期间,重点关注的区域,在高燕的心里倍感神秘的地方,有着的太多的故事,很神奇,自前山旅游区建成后,高燕很少去过。不知为什么,当赵良提出要去前山游玩的时候,吴强,还有南方那陌生姐姐的形象,立刻映现高燕的眼前,又一爱情的悲欢离合,高燕很想去。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清早,东方的天空还泛着鱼肚白,高燕就起床洗漱,等着和赵良一起去游前山湖。 焦灼的等待中,终于听到了叩门声,高燕几乎没有思考便上前开门。未等赵良开口,高燕便道:“我们走吧。”高燕说着拿起手袋便向房间外走去。赵良仍站在原地未动,似有难言之隐,高燕有些不解,以为有些匆忙,忘掉了什么,就环顾了四周,见没什么不妥,就问道:“怎么了?” 赵良望着高燕,吞吞吐吐道:“实在对不起,局里今天上午有点急事,需要我抓紧处理,你先在酒店等我一会儿,我抓紧处理完了再陪你去,你看这样好吗?”高燕很通情达理,又见赵良看上去很真切,毕竟自己去玩,而赵良有公事要处理,且专门为此跑了一趟,高燕很感激,也很理解。高燕微微一笑,道:“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用得着专门跑一趟吗?没事,你忙你的。我在酒店等你。”赵良感激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微微一笑,轻声道:“这既是尊重,也是最起码的礼貌啊。我走了,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我立即来酒店接你。”赵良说着刚转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上前来到高燕的身边,轻轻的亲吻了高燕的脸颊后,匆忙走出了房间,身后传来高燕叮咛的声音:“路上慢着点啊。” 望着赵良倏然而逝的身影,高燕同样微微一笑,脸上有些酸楚。 赵良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高燕一个人,心里很空,闲着无事,就打开电视,莫名的孤独感仍袭扰着高燕,赵良,路军,还有梁海星不时的交替浮现在高燕的眼前。 远看是景,近看才是真。与赵良近距离的接触,对赵良的了解也就越深,在高燕的心灵深处,赵良的形象变得十分的复杂,如万花筒般,有时觉得十分的清晰,似乎将赵良看得很真切,有时又十分的模糊,如同曝光不足的底片。高燕对赵良的感觉也就十分的彷徨,有时很投入,甚至可以以生相许;有时又极为阴险,令人心寒,缺乏安全感。远不如路军真实,更不如梁海星踏实。 苦苦的煎熬中,终于等到了赵良的出现,当赵良急匆匆的出现在高燕面前的时候,赵良夹着一文件包,右手提着一文件兜,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有点鼓,脸上还有些许的污渍,充满焦虑。 未等高燕弄清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没有多想,赵良便急切地道:“我们抓紧下楼吧。刚刚接到厅里电话,让我抓紧到厅里汇报工作。”无容高燕多想,赵良匆忙转身走出了房间,身后的高燕满是惊愕的目光望向赵良的身影。更出乎高燕意料的是,似乎事情很紧急,走出电梯,高燕欲结住宿费时,赵良早已结清。在赵良的眼里,高燕似乎只是件衣物般的物品,随意安放,高燕心里很是不安。但仍木偶般紧紧跟在赵良的身后,由赵良任意摆布。 其实,赵良根本没去局里办公,更没什么急事。昨天晚上,在酒桌上,赵良隐约的告诉洪泰刚,他想通过其买些文玩,而这样的事,只能在洪泰刚的家中寻求其帮忙。赵良推算,上班的时刻还没到,洪泰刚有可能在家里。作为同学,赵良对洪泰刚很熟悉,走出高燕的房间后,赵良乘车直奔洪泰刚的宿舍。 快到洪泰刚宿舍的时候,赵良想:虽然是老同学,但毕竟有求于洪泰刚。再者,作为老同学,空着手去洪泰刚家,虽洪泰刚不会说什么,但其爱人可能会以为自己身为局长,不懂事。赵良就到附近一家刚刚开门的茶叶店,买了两包茶叶。然后,敲开了洪泰刚的房门,正好遇到刚欲上班的洪泰刚爱人。其爱人告诉赵良,洪泰刚说是单位有急事,一早就去了单位。赵良心里明白,洪泰刚是在躲着自己,就将茶叶递给了洪泰刚的爱人,然后又向洪泰刚的单位而去。 赵良来到洪泰刚的办公室门前,见房门半敞开着,刚欲向里走去。突然,从里面走出一年轻民警。赵良就习惯的问了声:“洪泰刚在吗?”似乎类似的情景见惯了,那年轻民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头向办公室内一瞥,见坐在办公室里面的洪泰刚直摆手,顿时心领神会,就道:“洪支队出去办案了。”而眼前的这一切,恰巧被赵良看的真切,就笑道:“我没问你洪支队,我问的是洪泰刚在不在。你们洪支队出去办案了,那洪泰刚肯定在啊。”说完,赵良又冲着洪泰刚的办公室道:“什么没在啊,我早看到你了,快出来吧。”说着,赵良走进了洪泰刚的办公室。尴尬的年轻民警望了赵良一眼,低头向前走去。 见赵良走了进来,洪泰刚满脸的疑惑,立即起身迎上前,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办公室?” 赵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还整天办案抓坏人呢,这么幼稚的问题也问的出来。” 不知赵良的心思,洪泰刚一时语塞。 过了一会儿,赵良道:“我去你家了,是嫂子告诉我的。不信你给嫂子打个电话。”赵良说完,环顾了洪泰刚的办公室一眼,开玩笑道:“什么时候大白天学会撒谎了啊?”从赵良的话语里,洪泰刚似乎听出了些什么,刚欲说什么,洪泰刚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其爱人打来的。手机里,洪泰刚的爱人将赵良找洪泰刚,还有赵良送给其茶叶的事告诉了洪泰刚,洪泰刚道:“我知道了,他现在就在我办公室。”随后,洪泰刚挂断了妻子的手机。 见熟人走了进来,汇报工作的民警望了赵良一眼,悄悄的退出了洪泰刚的办公室,为洪泰刚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洪泰刚与赵良二人,洪泰刚放松了许多,为赵良泡上一杯茶,随后道:“都是老同学了,你又是堂堂的大局长,还这么客气啊?”赵良望了眼面前的茶杯,坐在了沙发上,对洪泰刚笑道:“谁让咱有事求你呢,不客气能行吗?都差点被你拒之门外。” 洪泰刚微微一笑,道:“还是昨天晚上的事啊?”赵良望了洪泰刚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道:“那你说,我还能找你有什么事?我想让你帮我捞人,你能办到吗?”面对赵良的当面呛白,洪泰刚不免有些尴尬,脸上呈现窘态,就拿过凳子,坐在了赵良的对面,很爽快地道:“说说你的具体想法吧。” 赵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靠,昨天晚上的酒白喝了啊?”洪泰刚望了赵良一眼,从墙上挂着的一串串钥匙,取下一串,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洪泰刚的举动,赵良似乎很满意,心里道:“看来这小子早有准备。”赵良紧跟在洪泰刚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走廊里的一防盗门前,洪泰刚打开了紧关着的铁门。顿时,赵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琳琅满目的物品如同一物流仓库:大到冰箱彩电,摩托车,小到鞋袜。也许时间已很长,还散发着阵阵难闻的霉味。赵良有些不解,就道:“领我到这破地方来干什么?不会是让我帮你处理废旧物品吧?”洪泰刚瞥了赵良一眼,道:“你想好事了,这是赃物暂存室,这都是无主赃物,已登记造册,我怎么有权处理啊?你想让我犯错误啊。”“那你让来我这里干什么,是让我接受警示教育?”洪泰刚回头望了赵良一眼,道:“你还别说,这倒是个好主意。” “靠,我在你心目中就这形象啊。” “你以为呢?”洪泰刚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350、专家走眼 “好了。到了。”就在赵良望着眼前的物品应接不暇时,洪泰刚突然停下了脚步。 顺洪泰刚的目光望去,赵良发现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有的字画,似乎年代已很久远,不仅泛黄起皱,而且角边呈不规则的磨损;有的古玉似乎刚从古墓挖掘出来,上面满是黄粘土;墨黑的箱柜更是让人难以看清里面的木料。赵良的眼前一亮,如同发现了宝贝,急忙走上前,仔细观赏起来,不住的感叹道:“简直可以办博物馆了。”身后传来洪泰刚的声音:“小心点,别碰毁了。” “都是纸糊的啊?”赵良不屑道。洪泰刚听后,微微一笑,道:“还真让你蒙对了。比纸糊的还易损。”洪泰刚说着,用鞋指了指眼前一古字画,道:“你看这张仿古字画,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吗?” 赵良没有回答,蹲在那古字画前,仔细辨认起来,看了一会儿,轻声道:“这不是郑板桥的字画吗?”赵良说着疑惑的目光望向洪泰刚。洪泰刚轻轻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这是一张典型的仿古画,他们专门请专家作过鉴定,上面的纸是现在的普通宣纸,仿出来后,放在专门的一间屋里,用杂草进行了薰烤作旧,然后专门欺骗老年人。一张成本不过几十元的当代仿字画,却当作古董几十万出卖,最后被一位老人花了几万购买,当我们向那老人收缴赃物时,老人死活不肯交出来,还以为自己捡了大漏,准备参加拍卖会,卖高价呢。办案民警实在没有办法,只到把骗子喊来,说明真相后,那老人才醒悟过来,痛哭流涕的把画交给了办案民警。”赵良似乎被骗子那高超的骗术所叹服,不住的点头称奇。洪泰刚又解释道:“长时间的薰烤,加上纸张极为普通,已很干脆,一不小心,很容易破损,到时候我就说不清了,作检查是小事,容易影响物证使用。”赵良不在说什么,仔细察看着眼前的“古董”。 过了一会儿,洪泰刚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问道:“你知道购买这字画的老人是干什么的吗?” 赵良望了一眼眼前这高仿书法,稍思忖后道:“花好几万买这废纸一张,一般人也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啊。” 洪泰刚微微一笑,未语。赵良又进一步道:“应该是市民吧?” 洪泰刚道:“你只是猜对了一半,的确是市民,但具体身份呢?” “是爱好古董的退休工人?我只是瞎猜啊?”赵良看上去,似乎比较谦虚。 洪泰刚见赵良实在猜不出,也就不想再为难赵良,笑道:“是一个大学里的中文系退休教授。” “教授?还是教中文的?”赵良睁大眼睛道。 “是的,怎么样,没想到吧?”洪泰刚看上去很得意。接着,洪泰刚又向赵良简单介绍了那老教授受骗经过。 一天,那老教授逛文化市场,快出来的时候,在路边,见一穿着比较端庄的年轻人,在卖古字画,一眼便看中该书法。就向那年轻人询价。那年轻人一张口便要30万。老教授觉得有些有贵,主要是对其真伪心里没有底。那年轻人,说是做生意赔了钱,被人告到了法院。法院判其在规定的时间内还债。如果不是急着还欠债,那年轻人根本不会拿祖上的东西出来变现。那老教授没有急于购买,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回家后,还专门到网上查阅对比了一番,感觉是真的。过了一段时间,那老教授又遇到了那卖古字画的年轻人。不同的是,只剩下了这幅书法。老教授不解,就问那年轻人其他的字画呢。年轻人回答的很干脆,早买掉了,光剩了这幅书法,价格有些贵,还没抛出去。老教授担心再错过捡漏的机会。就向那年轻人讨价还价,最终以5万元购买。 故事讲完了,洪泰刚又问赵良:“如果换成你呢?你会上当吗?” 赵良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赵良看得很投入,似乎很在行的样子,洪泰刚就试探道:“你能分辨出哪些是真的吗?” 赵良刚想回答,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抬头不屑道:“你在侮辱我的智商?” 洪泰刚微微一笑,道:“其实,收藏古董最难的就是辨别真伪,而首要的问题也是真伪,只要是真的,价格不是主要的,即使买贵了,将来也有升值的空间。但买到假的,就是垃圾。专家都有走眼的时候,我怎么侮辱你的智商了?” 见自己说了外行话,赵良陷入沉默,仔细观察了一番,疑惑的目光望向洪泰刚道:“我怎么看着都像真的啊?”洪泰刚道:“你再仔细看看。” 赵良未语,拿起一件件“古董”仔细观察着,似乎仍没发现什么,不由的摇了摇头。洪泰刚不由的大笑起来,讥讽道:“是骗子的骗术高明,还是你的智商低,或是对古玩根本就不懂?”未等赵良反击,洪泰刚望了一眼摆放着的“古董”叹道:“如果这些全是真的话,远高于马山全年的财政收入,甚至比马山的gdp还要多。别说你看不懂了,百都来的专家都看不懂。”接着,洪泰刚又向赵良讲述了一起专家被骗的案例。 前两年,有人在马山购买一古瓷,系国家的重点文物,被人举报到当地文物管理部门,说是有马山人在向外地倒卖国家重点文物,当地文物管理部门高度重视,立即赶赴现场,经初步鉴定,系国家流失的重点文物,迅速报告了上级文管部门。上级文管部门请来文物专家进行了会商研判,一致认为,这青花瓷属于明代哥釉青花,质量上乘,系罕见的国家珍宝。甚至有的专家还断定,这罕见的稀世珍宝系文物贩子从盗墓者手中购买。 案情重大,当地文管部门迅速报告了公安部门。公安部门立即对犯罪嫌疑人进行了讯问,犯罪嫌疑人坚称自己卖的不是文物,系高仿,而且还交待说,此“文物”是从马山进的,类似高仿品在马山还有很多。公安部门分析了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后,怀疑其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倒卖国家重点文物团伙。于是,决定在向马山发出协查函的同时,立即带着犯罪嫌疑人赶往马山。 接到协查函后,马山公安局立即zz精干力量,在犯罪嫌疑人的引导下,与外地公安人员一同前往购买地进行侦察。一进马山城郊结合部的一个村庄,办案人员不免一惊,原来该村就是文物造假村,村外小窑厂林立,浓烟缕楼;村内玉石作坊数不清,平常时间,本应在田地劳作,但好多村民家冒着青烟,不时传来特殊的呕呛味。 在犯罪嫌疑人的指认下,两地办案人员迅速找到卖给文物贩子的犯罪嫌疑人,接过“文物”后一看,卖给文物贩子的犯罪嫌疑人承认是自己卖给对方的,但却称是高仿,并非是文物,并领着公安办案人还有外地的文物专家走进其家的后院,见满院批量生产的“文物”,令在场的文物专家满脸的愕然。后来经进一步询问得知,那高仿哥釉青花瓷的人,自称是哥窑传人,当年躲避战乱来到了北方,曾在一家瓷厂上班,后来瓷厂倒闭,听说,马山文玩市场很活跃,就来到该村,租了房子和村里的几亩地,从事着青花瓷高仿的行当。文物专家感到惊奇,就问那人如何仿得如此逼真。那人称,他不仅掌握着传世的制瓷秘方,而且造瓷用的瓷土,还有木柴,全部从南方运来,然后模仿哥窑烧制条件进行了高仿。自然造出来的瓷,也就真假难辨。 文玩属于艺术类的产品,因此对是否造假在法理上很难断定,而且高仿品也得到了文玩界的公认。对方也未以真品的价格卖给对方,因此也不存在诈骗的行为,虽然解决了文物界的一大悬案,但对两经营者却很难作出处理。 听了洪泰刚的介绍,赵良不由的摇了摇头,心想:这些造假者真是“奇才”,不仅个个造假技术超群,而且对法律也颇有研究,深知法律的空隙。赵良不由的感慨道:“真是高手在民间。” 赵良见地上摆放着一些古玉,不由的想起了刘大可,知道那是刘大可的最爱,就俯身又仔细拿起几块仔细察看着。望着那洁白细润,又有点苍老凝重的“老玉”,雕刻的纹络明显圆滑,感到极为困惑。洪泰刚见赵良又错把眼前高仿老玉当成了真品,就上前从赵良手里接过高仿老玉,仔细擦了一下,介绍道:“这也是一块高仿品。”赵良不解道:“我怎么看着完全符合老玉的特征啊。”洪泰刚微微一笑,道:“这就是那些仿造者的高明之处。否则,怎么能连专家都骗过啊?”说着,洪泰刚对眼前的仿品进行了详细的介绍:“有人专门造古玉,收购一些岫玉或是蓝田玉之类价格不是很高的玉,模仿古代传统雕琢方法。然后,为了体现主人曾经盘玩过,就用油砂进行长时间的抛光。为了沁色,也是体现年代久远,将打磨好的玉放在泥土并注入强酸,有的直接放到大便池里进行侵蚀,而且可以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洪泰刚说着将手中的仿品又递给了赵良。 虽然听了洪泰刚的介绍,赵良似乎心中也有些疑问,但仍仔细欣赏着,有点爱不释手。洪泰刚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更清楚赵良是不会主动张口向自己索要的,就道:“这都是赃物,我可不敢送给你。” “吃饱了不饿,你不等于白说吗?再说,我也没说白要啊。”赵良瞪了洪泰刚一眼,道。 洪泰刚稍思忖,然后掏出了手机,对赵良道:“作为局长,千把块钱对你来说是小钱,你真的想买,可以找这个人联系,这人是高手,我把他的手机号发给你了,接下来的事就看你了。”洪泰刚说完,望向赵良会心的一笑,然后,转身向回走去。 赵良打开手机,望了一眼洪泰刚刚刚发来的信息后,指了指洪泰刚的身后,想说什么,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就跟在洪泰刚的身后,悄悄的走出了马山公安局的赃物暂存室。 351、高燕心寒 见离省城不远处有一服务区,驾着车的赵良对坐在后车座上的高燕道:“服务区快到了,你去方便吗?” 上午喝水很少,又因很快就到家了,高燕就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去。” “那我去方便一下,你在车上等等我。”赵良说着将车开到了服务区的停车区。赵良似乎并不急着去方便,似有心事,停好车后,先点了支烟,吸完后,才慢步向公厕走去。 高燕独自坐在车上,闲来无事,又感到车里有些闷,就想下车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刚一挪动身子,突然被赵良放在后座上包里的东西硌了一下屁股。 什么东西这到硬啊?高燕有些好奇,又担心压坏了赵良包里的东西,不好向赵良交待,习惯的向赵良去公厕的方向望了一眼后,轻轻的打开了赵良的包。见赵良包里有两三个圆乎乎的东西,更感到好奇,就打开看了看。原来包里分别包着三块“古玉”,有一块似马又像龙,另一块似龙龟,还有一块似貔貅,那似马又似龙的雕件上还似乎有些僵,但同一的是,三块白玉有些泛黄,雕工都比较粗糙,脏兮兮的,似乎刚刚从地里扒出来似的。 虽然高燕对玉石类的文玩并不了解,但对新旧还是能辨别得出,感到眼前三块玉不是现代的作品。高燕将赵良的古玉又放回了其包里。高燕回头一看,见后座上还放着同样被报纸包着似挂历般的东西,就不由抬头向车窗外望了一眼,见赵良仍没有走出厕所,就小心的打开。一看,高燕更是感到惊奇不已,原来那是一幅卷轴,稍展开,透过上面已有些模糊的字迹和落款仍能辨别出,那是一幅明代八大山朱耷的古画。突然间,高燕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酒桌上,赵良与洪泰刚说过的一番话,顿时明白了一切:赵良根本不是带着自己到马山散心,而是专门来找洪泰刚购买或是索要文玩的。高燕猜出了赵良的心思,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但又想,孤独的自己在家闲着无事,来马山就是开心的,何必再自寻烦恼。虽然赵良没有陪自己去逛前山湖,肯定有其难言之隐,只是不便或没有时间向自己解释。高燕在心里原谅了赵良。但令高燕不解的是:赵良为什么非要到马山买这些古玩?尤其是见赵良那神经兮兮的表情,似乎内心隐藏着什么。此时的高燕,似乎对赵良又多了些了解,瞬间改变了对赵良的看法,故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赵良将自己的内心包装的很严。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见赵良仍没出来,高燕就轻轻的下了车。 长时间坐车,有些疲惫,下车后,高燕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想再活动一下身体,目光不住的四处张望着,看是否有熟人。突然,高燕见不远处树荫下,赵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心里不由的一惊,有些惊魂未定。 或许赵良见高燕发现了自己,就慢慢走上前,对高燕笑道:“你说你傻瓜吧,在太阳底下晒着不热啊?”赵良依然像平时那样顽皮。 高燕不由的回头望了一眼车窗,见车窗上的太阳膜,外人很难看清车内,那颗不安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安慰。高燕了解赵良,一旦开起玩笑,就没了分寸,不想在公开场合因赵良而做出有损自己形象的举动,就不想理会赵良,又怕赵良看出自己那颗不安的心,就瞟了赵良一眼,淡然道:“你才傻呢,这叫晒太阳,补钙。”然而,高燕继续装作若无其事,活动着身体。 快到高燕跟前,高燕向赵良招了招手,很神秘。赵良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凑近高燕。高燕望了四周一眼,对赵良悄声道:“你知道你为什么缺钙吗?”赵良见高燕满脸认真的样子,以为高燕有什么急事要对自己讲,听得很认真。还未等赵良反应过来,高燕又道:“因为你晒太阳太少。”面对高燕在捉弄自己,赵良似乎有些不满,道:“靠,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让鹰啄了眼。”赵良说着将烟蒂扔在地上,然后用脚一捻。高燕生怕赵良报复自己,就往一旁躲闪起来。 赵良见高燕误解了自己,尤其望着高燕的窘态,就不由的笑了起来,道:“你不去卫生间啊?”高燕摇了摇头。赵良就又道:“不想去算了,反正很快到家了。”赵良说着向停在服务区的轿车而去,高燕紧跟在赵良的身后。 刚上车,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像是在自言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傻瓜。”高燕不知此时赵良的心思,就疑惑还有些不安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道:“我前段时间看到一个新闻,一个男的带着老婆孩子出去玩,在服务区休息后,光顾了自己开车,把媳妇和孩子忘到了服务区,等下了高速才发现,媳妇和孩子还被丢在服务区。”见赵良似乎没有发现刚才自己的举动,高燕就放了心,微微一笑。 赵良透过倒车镜,见高燕心情颇好,就望着倒车镜里的高燕开玩笑道:“你在车上啊,我还以为把你丢在服务区了呢。”高燕照例微微一笑。突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望了高燕一眼,随后道:“你中午没事吧?”高燕不知此时赵良在想些什么,满眼的不解,心想:你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吗?进出一个人,能有什么事。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道:“那中午与刘厅长一块吃个饭吧。”未等高燕回答,赵良就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刘大可办公室的电话,并示意高燕有重要电话要打,不让高燕弄出动静。 或许深知近几天自己惹了事,刘大可可能会对自己不高兴,赵良就故意和刘大可套近乎,道:“刘老板忙啥了?” 果然,一听是赵良的声音,刘大可似乎有着满肚子的火,直接道:“你这家伙这两天忙啥了?手机关着,家里、办公室到处找不着人,你到底藏到哪里干坏事了?” 赵良一听似乎有些不高兴,道:“正职就不能有点自由吗?杀人我没那胆,放火也找不着地方,想找个小妮子,又担心公粮交不上,你说我能干什么啊?” 赵良一席话似乎消除了刘大可的疑虑,就道:“你小子这张嘴真欠,你最好还是考虑如何应对老黄吧。”赵良似乎对刘大可的提醒根本不当回事,道:“刘老板你中午有事吗?” 刘大可似乎有些迟疑,道:“我还真有点事,怎么你有安排?”与刘大可共事多年,赵良很理解刘大可的心思,见刘大可中午有事,可能参加不了他的宴请,就立即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刘大可似乎有些不耐烦,道:“腿长在你的身上,连老黄都到处找不着你,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啊?” 面对刘大可的挖苦,赵良似乎并不生气,或许根本没有听清刘大可在讲些什么,一副自得的神情,两眼不停的望向车窗外,边开车边欣赏着车外的风景,满脸的微笑,道:“我在从马山回省城的路上,我从马山托我在公安局经侦支队的同学给你带了块宝贝来,不知刘老板中午能不能把原先的应酬推一推。” 刘大可听出了赵良的弦外音,又不好随即表态,陷入短暂的沉默。赵良把刘大可的心思如同明镜般看得真真切切,就道:“刘老板,我已在海天大厦安排了房间,随后把房间号发给你。”赵良说完得意的目光回头望了高燕一眼,高燕轻声道:“专心开你的车吧……。”高燕还欲说什么,赵良急忙作了个手势,示意高燕不要说话,免得被刘大可听到。果然,刘大可一听说赵良有东西要送自己,似乎又猜测到了什么,也极为感兴趣,态度大变,道:“暂时先这样安排吧,你把房间号发过来,如果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我到时候参加。”刘大可刚说完,赵良便道:“好来。” 耳闻刘大可那意料之中的回答,赵良似乎很满足,挂断手机,回首望了高燕一眼,道:“怎么样,搞定了。”然后,赵良又对高燕道:“你抓紧在海天大厦定个房间。” “海天大厦?我怎么知道它们的订餐电话啊?”高燕话音刚落,赵良随口说出了海天大厦的订餐号,并叮嘱咐高燕,就说房间是他订的,留他赵良的手机号。 赵良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聪明之中,自言道:“小样,别看你职务比我高,年龄也比我大,但给我玩这花花点子,你还嫩点。” 高燕并没有理会赵良此时的心情,按照赵良的吩咐抓紧订餐。 赵良似乎很想与高燕分享此时自己的幸福,就道:“你知道吗?刘老板别看他身为厅长,其实就是个势力小人,是个典型的驴粪蛋子表面光,戴着个金丝边眼镜,看似斯文,装着一副很儒雅有学问的样子,其实内心很肮脏,只要安排在高档的酒店,有东西相送,什么人请他,他都敢去。” 赵良与刘大可通话内容,高燕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刚刚听了赵良的一番阔论,对赵良也就有了更多的了解,心想:怪不得赵良能提拔正职,这厚脸皮也是本事,或许帮了他的忙。想到这,高燕的心里有种凉“嗖嗖”的感觉,越发感到有些心寒。 352、世态炎凉 刚停稳车,赵良就急忙下车,然后打开后车门,从后车座上拿起装着古玉的文件包,刚想再拿起古画,似乎有些犹豫: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些有身份,也见过世面的人,拿着长长的一卷画,虽然有包装,但很容易被人辨认出,那样不仅对自己,对刘大可影响都不好,向刘大可送了礼,或许其还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周。一旦被熟人发现影响会更加负面,就想,抽空送到刘大可的家里,或是办公室,那样或许效果会更好。想到这,赵良就望了一眼包着的古画,然后锁好车门,急忙向海天大厦走去,似乎忘记了身后的高燕,脚步极快。 高燕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就没有表示出不悦,紧紧的跟在赵良的身后,但没走几步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感到气喘,就道:“你走这么急干什么,又不是赶飞机!” 走在前面的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停下了脚步,笑道:“对不起,你不说话,我还真的把你忘了。”高燕没有说什么,用目光瞥了赵良一眼。 赵良担心引起高燕的误解,就解释道:“你可能不了解咱们的刘厅长,他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对公家的钱永远充满着仇恨。我想赶在他面前,把菜点了,否则,等他到了,你让他再点菜,什么贵什么高档,他专点什么,一顿饭下来,他还不宰得我吐血啊。”赵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海天大厦进进出出的客人。 望着赵良那心急如焚的样子,高燕心想:真抠门,请人吃饭还怕花钱,嘴上却道:“为了给你马山局节约点经费,那你赶快去点菜吧。”此时的赵良已没有时间辨别高燕话语里的滋味,道:“反正你知道在哪个房间,你慢慢走吧,我抓紧去点菜。”高燕失望的目光望了赵良那急匆匆的脚步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高燕走进房间的时候,见赵良正将菜谱交给服务员,顿时明白了一切,就将目光望向餐桌,寻找着自己的位置。赵良如释重负,望了高燕微微一笑,道:“咱那刘老板好面子,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下楼去接他。”赵良说着,起身欲向门外走去。望着有些得意的赵良,高燕似乎很是不屑,心想:真是两面人。 刚刚来到房门,房门开了,险些碰到赵良的头。赵良一惊,抬头一看,刘大可已出现在了其面前,赵良不禁一怔,忙道:“刘老板你怎么自己上楼了,我正想下楼接你呢?” 刘大可抬头正欲言,见沙发上坐着高燕,不禁一怔。高燕见刘大可走了进来,忙起身,望着刘大可微微一笑。刘大可道:“你怎么也在这里?”对面前的高燕,刘大可似乎很陌生,尤其是刘大可的问话,让高燕难以回答,就尴尬的微微一笑。刘大可似乎对高燕很冷淡,打过招呼后,那张少见毫无表情的脸又转身对赵良道:“就你们二位?”高燕仍然木人般望向刘大可,似乎她成了多余的人,或许根本不该来这地方。巨大的心理落差,使高燕深切感受到了世态炎凉。 眼前的情景被赵良看在眼里,很清楚此时的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更能体会出此时高燕的心情。赵良反应极快,忙道:“刘老板还想请谁啊?”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似乎忘记了高燕的存在,径直向主陪的位置走去,道:“点菜了?” “刘老板你不是说,你很忙吗?我早到了会儿,闲着没事,就先把菜点了。”赵良望向刘大可道,余光不停的望向高燕,似乎很得意。 高燕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心想:刘大可如此精明的人,却让赵良给忽悠了,就似乎很快忘记了刘大可带给他的烦恼,微微一笑。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那好耍小聪明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把菜单拿来我看看?” 赵良丝毫不敢怠慢,忙让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摘下眼镜,目光一扫,有些不满,道:“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啊。我看你不像一局之长,倒像是一位会过日子的村妇。”刘大可似乎仍未将心中不满发泄出来,指着眼前的菜单,笑道:“你这哪叫请客啊,到这地方让我们吃地摊上的菜啊,这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全是青菜不说,还这么低档……。”刘大可似乎还想说什么,又似乎觉得不妥,就望了赵良一眼,将话咽了回去。 赵良见刘大可有些不高兴,就忙解释道:“觉得你们整天大鱼大肉吃腻了,想给领导换个清口的,就多点了些青菜。” 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解释并不满意,道:“谁整天大鱼大肉啊?你以为是你啊。点青菜可以,但你也要上档次啊,西芹和山芹,都是芹菜,但味道差远了。” “是啊,价格也差远了。澳鲍和本地鲍都是鲍鱼,价格却差得更多。”赵良心里道。赵良知道此时自己不易多说什么,就满脸陪笑。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又转脸望向服务员,道:“刚才点的菜不要,重新点。”服务员见状,急忙将菜单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摆了摆手,道:“我经常来你们这里,对你们这里的特色菜我很了解。”刘大可没看菜谱,直接点起了菜来。服务员急忙做着记录。 刘大可每点一个菜,都如同针扎般,深深的刺痛着赵良的心。赵良极力掩饰着内心的痛,满脸故作微笑,比哭还难看。 刘大可终于点完了菜,赵良舒了口长气。赵良粗步算了算,光菜钱至少几千。然而,刘大可似乎很克制,笑道:“知道你们马山局经费不宽裕,就给你节省点吧。”虽然赵良心里很是不安,但嘴上却笑道:“谢谢刘老板理解。”忽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装作大方地道:“刘老板想吃什么,点就是了。我们马山局再穷,饭还是吃得起。只要刘老板高兴,尽管点就是了。”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微微一笑,未语。 “你这两天跑到哪里去了,如同失踪了似的,正职到处找你,就差全省通缉了。”刘大可望着赵良道,满脸的微笑,有些幸灾乐祸。 刘大可的一番话,似乎刺痛了赵良最敏感的神经,或是从刘大可的话语里,赵良似乎听出了什么,就颇为不满道:“局长也是人,就不能有点个人空间和自由了?我看他纯粹找别扭。” 刘大可似乎并不赞同赵良的观点,但并不生气,仍满脸微笑道:“你不知道厅里有规定啊,正职离开驻地必须向正职报告。”赵良一听似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那是什么规定啊,我们派下去的正职同厅机关各处的正职能一样吗?我们家在省城,每个星期都要回家,那我们每个周末还都要向厅里报告了?厅里不烦,我们还烦呢?这本身就是个错误或不实事求是的规定。那既然是错误的规定,为什么还要执行,为什么让我们在下面工作的局长都要执行一个错误的规定?应该反思的是厅里,要么废止这不合理的规定,要么进行修改。” 刘大可感到赵良的抵触情绪很大,不想引火烧身,就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此时的赵良似乎仍然余气未消,不满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并未理会赵良,望了空荡荡的房间一眼,道:“就三人啊?而且还一个厅里的。”赵良似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赶忙拿出手机,望着刘大可道:“刘老板,您还想请谁啊,我这就打电话联系。” 刘大可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望向放在沙发上的文件包。赵良见状急忙上前,将刘大可的文件包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从文件包里拿出手机,然后又将文件包递给了赵良,拨打起了电话。打完电话,刘大可向沙发走去,满脸的微笑,对赵良道:“正好胡老板也在省城,我又喊了艺术学院的周教授。”赵良心领神会,将刘大可的文件包放回原处后,急忙对服务员道:“一会儿还来两位客人,你赶紧加把椅子。” 一听说刘大可要请艺术学院的周教授吃饭,赵良不由的暗自庆幸:没有将那“古画”带到房间。赵良曾和周教授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对周教授有所了解,那是一位资深的书画家,对古画也颇有研究,一旦将古画带进房间,向来对人心存质疑的刘大可,肯定不会相信赵良会将那价值连城的“古画”拱手赠送给自己,会顺手让周教授作一鉴定。尽管那“古画”的作旧水平很高,但毕竟假的就是假的,尤其是对字画颇有研究的周教授来说,是否能看出破绽来,那就很难说了,而一旦被周教授发现那“古画”是假的,不仅自己的脸面没处放,被下级拿着假字画欺骗自己,尽管刘大可也许心里会认为自己无意,但对极为讲究脸面到了虚荣地步的刘大可来说,情何以堪?那不是对其当面羞辱吗?刘大可肯定不会饶过自己,不仅自取其辱,更重要的是所有的计划都将化为泡影。 353、周教授鉴玉 就在赵良胡思乱想间,身边传来刘大可的声音:“你让客人喝什么酒啊?”赵良知道刘大可好喝红酒,特意要了瓶高档红酒。刘大可得知后,似乎很满意,又道:“那白酒呢?”其实,赵良请的是鸿门宴。从马山购买古玩后,又急忙赶到省城,挖空心思请刘大可吃饭,赵良有事相求刘大可,想借着酒劲在酒场上将心里话说出来,对宴请也就没有刻意作出安排。然而,没想到刘大可却对此极为看重,真的想让赵良请其吃饭,而且还喊来朋友。赵良心想:身为厅领导,经常吃喝,何必对一顿饭如此在意。刘大可的临时动议,打乱了赵良的精心策划,就道:“我还真没准备。”刘大可失望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然后又对服务员道:“你再把菜单拿过来我看看。” 刘大可又点了两瓶高档白酒,且是高度的。赵良心里很清楚,那高档白酒,一瓶市价一千多,而这高档酒店的价格则是市价的三倍,两瓶白酒加上那瓶高红酒,就接近了一万元,而且按照刘大可的酒量,一瓶红酒根本不够。赵良的心里如同被和颜悦色的刘大可捅了一刀,一直在淌血。 刘大可似乎很了解赵良,自言道:“周教授和胡老板都是品酒高手,喜欢喝点高度白酒。”虽然赵良深知刘大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但的确心太痛,就仍不由道:“早知道他们二位来,我在外面买两瓶白酒好了?” “刚才还说自己是正职呢。正职就这么小气啊?”刘大可依然望着赵良笑道。赵良似乎并没有理解刘大可的心思,依然争论道:“刘老板你知道这里的酒多贵啊,至少是市面价格的三倍。”赵良随口脱出的一句话,似乎惹恼了刘大可。 “海天酒店的哪个房间我没吃过?哪个品牌的酒没喝过?别说对这里的酒菜我比你熟悉,这里的服务员我都认识……。”刘大可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向满脸微笑如同看笑话般的服务员,喊着服务员的名字,道:“我说的对吧?”那服务员是见过场面之人,类似情景见惯了,面对刘大可的提问,微笑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笑而不语。刘大可仍不依不饶,依旧微笑道:“同样的酒,同样的菜,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意境。来这地方并不是完全为了吃喝,要的是环境,吃的是品位,享受的是心情,你在小摊上吃饭能有这感觉啊?我过去就批评过你,要提高站位,别总是一副你们马山的眼光,现在这年头,请客很容易,能把要请的客人请到是本事。让客人满意,留下好印象,通过酒场交到朋友,那才是目的。你请人家吃饭,人家还不满意,你那钱不等白花了?这帐怎么算不明白啊?” 赵良见刘大可真的有些生气,知道再坚持下去,倒霉的将是自己,花钱请刘大可吃饭,结果还惹得刘大可不高兴,何苦呢。想到这,赵良就微微一笑,调侃道:“对不起刘老板,我从小数学就不好,算不过帐来。不过,这也不怨我,我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刘大可仍在气头上,对赵良的调侃也就没有在意,继续批评道:“你还想从商店里捎两瓶酒来,你还不如直接说,让我从家里带酒来呢?你问问人家服务员,这里让自带酒水吗?”刘大可说着将目光望向服务员,服务依然笑而不语。 经过一通发泄,刘大可似乎气消了些,道:“真是没见过世面。”赵良见刘大可真的生气了,考虑到有求于刘大可,就极力想讨好刘大可。赵良道:“刚才老板不是问我这两天去哪里了吗?”赵良说着从文件包里掏出一精美丝锦平绒小盒,放在了刘大可面前。 望着赵良的举动,刘大可有些不解,道:“你又搞什么名堂啊?” 赵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重复道:“刚才刘老板不是问我干什么去了吗?”赵良显得有些神秘。 刘大可不知此时赵良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赵良似乎并没有理会刘大可,而是轻轻的打开眼前的小盒,一件古玉呈现在了刘大可面前,道:“我不懂古玉,请刘老板给掌掌眼,看看开门吧?” 刘大可不屑的目光望了根本不懂文玩的赵良一眼,便道:“这是从哪乡下地里捡来的啊?”赵良依然心静如水,道:“周末接到的同学电话,你也见过啊,就是公安局的那个同学,说是他们抓了几个盗墓贱。我一听,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关上手机开车就去了。结果去了一看,一眼就相中了这和田玉猪龙。我对古玉没有研究,就想请刘老板给掌掌眼。如果是真的就送给刘老板,假的就当我交了学费,留做个纪念。” 高燕静静的听着,暗自佩服赵良的聪明与机敏。 听了赵良一番介绍,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眼前的古玉有了新的认识,越发感兴趣,就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又放在了赵良的面前,道:“还和田古玉呢,南方人造旧,一筐筐的扔到农村的臭茅坑里,泡上半年,然后在地里挖个坑,浇上强酸,埋上一年再挖出来,效果比这还好。”赵良见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着眼前的“古玉”,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在故意损他,就道:“既然这样,我还是存起来作个纪念吧。” 赵良刚欲将“古玉”装进锦盒里,身后有人道:“你们在欣赏什么宝贝啊?这么专注。” 赵良转身一看,见一学者模样的人站在了其面前,似曾相识。刘大可则急忙道:“哟,我们的周教授来了。” 周教授的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眼前的“古玉”,刘大可见状,如同见到救星,忙道:“周教授不仅是知名画家,而且还是古玉鉴赏家。你让周教授给掌掌眼,是真古玉,还是造旧的?” 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赵良虽对周教授不是很熟悉,但有所了解,是省内知名画家。虽说隔行如隔山,但隔行不隔理,天下艺术是相通的,齐百石不仅是书画大家,还是印刻大师,笔锋极为犀利,一刀见底,在雕刻界罕见。周教授既然是书画大家,肯定对古玉也有研究。耳闻刘大可让周教授鉴定自己的“古玉”,赵良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心想:万一被周教授看出破绽,拿一块仿制的“古玉”忽悠刘大可,不仅会当众出丑,而且接下来的计划也会泡汤,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得不偿失,赵良心里暗暗叫苦不已,但又毫无办法,只好将“古玉”悻然交给了周教授。周教授接过后,仔细查看了一番,将“古玉”轻轻的放到沙发上,然后,又从身边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取出强光手电,还有放大镜。接着打开强光手电,似乎真的是古玩专家,侧光,直光,横看,侧看,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又将放大镜套在眼上,闭上另一只眼仔细研究了起来。望着周教授那专注的神情,尤其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赵良的心里一直很紧张。 突然间,传来胡老板的声音:“对不起,来晚了,今天这顿饭我请了。”见胡老板走了进来,刘大可抬头望了其一眼,没有说什么,赵良的心思全在周教授身上。周教授继续他的研究,试图努力从中发现什么。胡老板见众人没有理睬,就知趣的来到沙发前,一同观看着周教授鉴定眼前的“古玉”。 周教授终于完成了他的鉴定,有些不舍的将“古玉”放在眼前的沙发上,然后将手里的工具放进专用的铁盒,装进身边的布袋里,依依目光一直望向眼前的“古玉”。 “毛毡式结约,白而不张扬,细润如羊脂,上等羊脂。”周教授赞不绝口。“毛毡式结构是什么意思啊?”赵良不解道。 周教授疑惑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眼神明显告诉赵良:你根本不懂玉。周教授似乎只顾欣赏眼前这“美玉”,有些不耐烦道:“毛毡式结构就是没有结构。” 面对周教授不绝于耳的溢美之辞,刘大可不屑道:“仿古。”刘大可似乎担心周教授不理解,又微微一笑,补充道:“做旧。” “做旧?不可能,凭着我对古玉几十年的研究,竟然连做旧也看不出来?我再好好的看看。”周教授说着,又重新拿起放大镜,轻轻拿起“古玉”,再次仔细研究了起来,似乎更加细心。 赵良的目光不停的在周教授与刘大可眼前移来转去,很理解二人的心思,刘大可只是嘴上随便说说,对赵良“古玉”作旧,并没有掌握信服的证据,甚至对周教授的鉴定表示认可,其贬低赵良的“古玉”,是想给自己收下或是心安理得的接收找个台阶,他心里很清楚:赵良是想将“古玉”送给自己。而周教授,不愧为学者,极为认真。 有了周教授的一番评价,尤其是赵良,深知做学问之人一旦认定了自己的结论,即使错了也会固执己见。赵良对古玩鉴定界有所了解,根本没有统一标准,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赵良那颗悬着的心不仅落了地,而且很有底气,静观周教授与刘大可的表演。 354、比狐狸还狡猾 “都说文玩的水很深,主要是因为,文玩真假的鉴别很难。其实,文玩这东西并不深奥。关键是第一眼。当你发现是真的时候,基本就是真的。当你感觉有点怀疑,那它基本上就是假的了。再者,假的就是假的,怎么看都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无论从哪分析都符合真的特征。你看这里,明显的鸡骨白,钙化的迹象极为明显,完全是时间久远的标志。当然,也有人用强酸做旧,但过度却不自然,仔细辨别,人为的痕迹明显。当然,这不是唯一特征,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这雕工,典型的汉八刀。” 周教授似乎担心刘大可仍怀疑自己的鉴赏力,就继续道:“对一个资深画家来说,除了笔墨纸砚外,印刻接触得最多,哪个画家手里没有几方好印啊。经手多了,不仅对各种玉石有所了解,对刻印也有所观察,有的熟人来讨画,不好意思收钱,对方过意不去,有时就送上一方好印,而好的印章本身就是价值极高的艺术品。时间一长,慢慢的就对石料雕工有所了解。你看这雕工是典型的汉八刀,粗中见精,犷而见细,刀刀见力,印印见工,一看就是大家之作,别说现代人模仿了,就是其精髓,非专业人士很难理解。还有,圆孔外粗而内稍细,一看就是手工雕刻而成,现代人哪有这样的耐心,完全是机雕。清者自清,真东西,每一方面都经得起推敲,因此我到现在还没找出有一可疑之处。” 不愧专家,讲起来头头是道。经过周教授再次一番解释,刘大可似乎改变了原来的看法,但仍有些将信将疑,就道:“我再看看。” 周教授见状,忙从身边的布袋里掏出一档案袋,放在了刘大可的面前,道:“说句不谦之语,孬好我在省里也算有点名气了吧,我的画,别说市场价了,五六万好出手吧。这样吧,如果老弟你仍不相信我的话,那我拿我这幅画换你这块玉怎么样?” 刘大可一听,不由的笑了,对周教授道:“你真会算帐,这画本来就是你送我的。我还要再搭上一块玉?”话一出口,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了眼前的档案袋一眼,急忙改口道:“你这画是省里一位领导托我要的,人家都催我好几次了。” 周教授也似乎意识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就道:“要不这样,我再给你五万块钱,你把这块玉送给我。” 见周教授如此执著,刘大可笑而不语,心中不免一阵窃喜,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赵良很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情,周教授根本不懂刘大可此时的心思,如周教授再僵持下去,刘大可会感到“吃亏”,更担心周教授的搅局将使自己前功尽弃,就起身来到刘大可身边,轻声道:“刘老板菜都上齐了。” 一直站在一旁,始终没有插上话的胡老板则见机道:“你们文化人研究的东西,咱也不懂,不就是一块玉吗?这么费劲,哪如喝酒痛快,比方这茅台真假,我一闻就知道,一尝就清楚。” 刘大可毫无表情的目光望了胡老板一眼,两眼仍盯着眼前的“古玉”,轻声道:“我再仔细看看。”刘大可说着拿起“古玉”,仔细观察着。赵良很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情,对眼前这“古玉”,刘大可表面看似仍在怀疑。其实,内心已爱不释手,他在为收下赵良送的“古玉”,找个合适的理由。赵良就又笑道:“刘老板你还是拿回家,抽时间慢慢研究吧。今天的任务不是喝酒吗?酒和菜都上齐了,中午时间较紧,咱进入第二个议题吧?”赵良说着将“古玉”放到锦盒后,连同周教授送给的画一同放进了刘大可的文件包。 望着赵良的举动,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好,抽时间我要好好的研究一下,先喝酒。”赵良同样回以微微一笑,心想:专家都没看出来,就凭你那眼力还研究呢,分明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然而,既然如此,赵良似乎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心里自然很高兴,对服务员高声道:“快倒酒。” 刚刚发生的事情很快过去了,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尤其是刘大可不再提那玉,还有周教授送他的画,专心喝起了酒来。胡老板似乎很兴奋,服务员刚刚倒满酒,随着一股醇香飘来,便赞叹道:“好酒,一闻就知道高度真品茅台。”刘大可立即道:“能不真吗?你以为在你们县城请客,这地方还能喝到假酒,你知道这一瓶酒多少钱啊?”刘大可说着,将目光望向赵良,赵良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忙道:“五千一瓶。” 虽然赵良故作很轻松,但丝毫难以掩饰那流血的心,轻声道:“没事,这点小钱,我们马出局还请得起。”胡老板一听说,一瓶酒要花五千元,急忙道:“这顿饭我请了。”胡老板说着,抬头又冲服务员道:“姑娘,到时候我来结帐。”刘大可一听便笑道:“算了,你来省城,又是我喊来的客人,怎么能让你结帐啊,那不是明显着榨你吗?有时间,我们去你公司,你好好的招待就是了。对了,到时候把你们家的好酒拿上,别让我们喝假酒。”刘大可说着,又对赵良道:“你也别充大肚子汉了,这一顿饭,你们马山局一个月的接待费完了。还是记在我的帐上,到时候,我让人来结帐就是了。” 赵良知道,刘大可之所以如此慷慨,是那玉起了作用,就继续坚持道:“我们马山局在您刘老板领导下,花的都是您刘老板的钱,决不能给您刘老板丢人。这顿饭我们请定了。”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想揶揄赵良两句,又觉得当着周教授的面,还是给其留点面子为好,就微微一笑,然后又将目光望向服务员,服务员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面带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赵良很清楚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如果自己再坚持,这顿饭可能会真的由自己埋单,就没再说什么。 收了周教授的名画,又得赵良“古玉”,刘大可心情极好,喝酒的兴致也极高,不停的与胡老板推杯碰盏,与周教授谈论着字画。赵良心有所图,几次想单独向刘大可单独敬酒,借机将欠马山市委招待费及为高燕办理调动的事,向刘大可提出来,而那刘大可极为聪明,或许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始终以各种理由拒绝赵良敬酒,也就未给赵良提出其要求的机会。赵良心里很郁闷,一瞥,见一直沉默寡言的高燕走出了房间,就环顾了四周一眼,见刘大可与周教授、胡老板三人喝得正欢,就起身,悄悄的跟在高燕的身后,离开了房间。 “你怎么也出来了?”从洗手间回来,高燕见赵良独自站在房门前吸烟,不由的一惊。赵良见高燕来到跟前,望了房门一眼,猛吸一口烟,愤然道:“靠。现在这领导比狐狸还狡猾,他是不粘锅,知道我单独请他吃饭,肯定有事,他叫来客人,实际上在堵我的嘴。”高燕似乎很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不由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微微一笑,满脸忧郁神色下又有些木然。 “不行,我绝不会这样放过他。否则,我那‘古玉’就白送了。”赵良说着,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一捻,推门又走进了房间。高燕很了解赵良,担心赵良失去理智,冲动之下,做出有失体面的举动,就悄悄地跟在赵良的身后,走进了房间。 气氛依旧,刘大可依然与周教授谈兴正浓,赵良与高燕仍似乎感到了冷落,赵良仍然没有向刘大可敬酒的机会。高燕觉得赵良还比较理智,又觉得在这场合继续待下去,很是尴尬,简单吃了点饭,起身对在座的客人微微一笑,道:“你们继续聊吧,我家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高燕说完,又很有礼貌的望着胡老板,还有周教授,轻轻的点了点头,未等客人明白过怎么回事,便急忙走出了房间。出乎高燕意料的是,此时的高燕竟然如同多余的人,刘大可漠然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什么也没说。 见高燕退出了房间,赵良也紧随其后。高燕有些不解,以为赵良有事想对自己讲,走出房门便停下了脚步,困惑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似有心事,目光有些发呆,不知此时的赵良在想些什么,高燕就安慰道:“有事吗?” 赵良摇了摇头,道:“我送你回家吧。”赵良说着,独自向电梯走去。高燕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更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而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很想独自一个人回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家,好好睡上一觉,而一旦赵良去了她的家,一切将成为泡影。但她又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道:“你不是还有古画送给刘厅长吗?你想什么时候送啊?”高燕一番话提醒了赵良,更为重要的是,赵良从高燕的话语里似乎听出了什么。 “是啊,目的还没达到,怎能当逃兵呢?”想到这,赵良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的高燕道:“你一个人回家行吗?”高燕微微一笑,道:“我又没喝酒,你还是抓紧去陪刘厅长吧。”高燕说着独自己向前走去,赵良无奈的目光望向高燕。 355、大发脾气 赵良提着大包小兜的东西来到家门的时候,是妻子开的门。下岗在家的妻子,一直很勤俭,见赵良着提着这么多的东西回家,就脱口道:“买这么东西干嘛,得花多少钱啊?” 在赵良的眼里,妻子就是位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不仅没有文化,而且还不明事理,从心里充满反感。赵良觉得好长时间没有回家,有些愧疚,尤其对女儿更想弥补一下,就多带些东西回家,本想妻子会很高兴,但妻子的一席话却让赵良如鲠在喉,不知女儿是否在家,也就不好发作,狠狠的瞪了妻子一眼。女儿一听是爸爸回家了,自然很高兴,尤其是见爸爸买来这么东西更是兴奋,上前给赵良一个拥抱。面对赵良手里提着的东西,赵良的女儿似乎并不认可妈妈的说法,不满道:“东西不是我爸爸掏钱买的,我爸爸现在是局长了,是收的礼。”妻子见女儿乱说,望了赵良一眼后,对女儿教育道:“小孩子家懂什么啊,不要胡说八道。” 不愧为小棉袄,赵良从心里疼爱女儿,望着女儿满脸的微笑。见爸爸没有批评自己,赵良的女儿似乎受到了鼓励,对妈妈更加不满,噘着小嘴道:“我班有一个男生,经常换新书包,同学们感觉他家很有钱,说他是小土豪。那男生说,他家的东西根本不用花钱,而且还用不了,都是人家送他爸爸的,他爸爸是大领导。我爸爸现在也当官了,这东西肯定也是别人送的。” 见赵良对自己很冷淡,又当着自己的面纵容女儿,女儿对自己也顶嘴,赵良的妻子心里多了些委屈,就想对不谙世事的女儿发火,但一见赵良对女儿亲切的样子,又有些茫然。 眼前的一切,使本来就对妻子不满的赵良更加反感,似乎对妻子的表现极为不满,不由的骂道:“你个傻娘们,看什么啊,还不把东西接过去。”本来平时就对赵良内心充满了畏惧感,面对赵良的责骂,赵良的妻子更是不安,忙从赵良手里接过了东西,赵良似乎对妻子仍心存不满,道:“你这智商,还不如孩子呢。什么时候你也能提高一下啊。” 也许有些累了,赵良坐在了沙发上,女儿跟在赵良的身后来到了沙发前,赵良就将女儿搂在怀里,道:“你刚才说的那同学他爸爸干什么的啊?” 天真无邪的女儿道:“和你一样,也在下面当大官。” “当什么大官啊?”赵良笑道。 赵良女儿眨了眨清纯的双眸,又轻轻的摇了摇头。突然间,女儿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肯定比你官大?” 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赵良不由的一愣,道:“你怎么知道他爸爸比你爸爸官还大呢?”赵良女儿一听,不加思索道:“人家他爸爸有专车?你有吗?”赵良笑道:“爸爸怎么没有啊,停在下面的不就是爸爸的专车吗?”不料,女儿一听便摇了摇头,很认真地道:“人家他爸爸还有司机呢,经常去学校接送他。你都是自己开车回家。” 女儿一席话,让赵良顿时产生了许多联想:女儿同学的父亲在下面任职,肯定也是省里派下去的干部,既然有专车,还经常收礼,肯定职务不低,而且说不定还是实权人物。想到这,赵良就又问女儿:“你喜欢那同学吗?”赵良本想通过女儿认识一下那同学的父亲,两个孩子是同学,作为同学的家长也就有了共同语言,以后可以相互关照。但没想到女儿却摇了摇头,道:“我才不喜欢他呢?”赵良不解,就笑道:“为什么啊?”女儿又道:“他经常欺负同学。” “欺负过你吗?”赵良问道。女儿摇了摇头。赵良就笑道:“等爸爸在家的时候,你把那同学喊到咱家来,爸爸好好的教育一下那同学好吗?”“好。”女儿不知此时赵良的心思,爽朗的答应了。赵良微微一笑,心想:真是童心如水,清澈可鉴。 果然,赵良的女儿很听话,一放学就把那孤独的小男生领回了家。从那小霸王的口中,赵良得知,那小霸王的父亲任安东市市委zz部长,而且和赵良曾经谋过面,只是没有深交。 后来,赵良又通过女儿和她那小霸王同学的关系,邀了那小霸王一家吃了顿饭。虽然饭前,赵良就做了结帐的准备,但仍然晚了一步,那小霸王父亲的秘书早已埋单。也许因为孩子间的关系,那小霸王的父亲和赵良也成了好朋友。而赵良之所以通过其女儿挖空心思的接近那小霸王的父亲,主要看中的还是那小霸王父亲市委zz部长的身份,还有未来的发来,如此重要的岗位和比自己高的职务,可谓前途无量,现在成了好朋友,说不定将来自己能用得上。赵良在为自己未来的发展铺路。还有,赵良正策划让高燕到那小霸王父亲所在的市任职,一旦厅里同意,自然还要征求当地市委的意见,市委zz部则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作为市委zz部长智商并不比赵良低,很清楚赵良的心思,按常理,他目前的一切高于赵良,完全可以不予理睬赵良的过度热情。之所以接受赵良亲近,除了有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固有观念外,更重要的考虑是,作为父亲,那市委zz部长深知其儿子在学校的表现,经常被老师留下接受个别教育不说,优越的家庭条件和受位高权重父亲的耳濡目染,经常欺负同学,自然也就很孤独。而赵良的女儿则不同,不仅学习好,而且很有人缘,老师和同学们都非常喜欢赵良的女儿。 自从认识赵良后,那市委zz部长的儿子与赵良的女儿成了好朋友,如同变了个人似的,比从前开朗了许多,学习成绩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作为父亲,那市委zz部长对赵良尤其是对赵良的女儿充满了感激之情,也就想与赵良维持着关系。果真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在后来高燕的调动中,那小霸王的父亲发挥了重要作用,赵良的目的达到了,高燕对赵良心中充满感激。 那市委zz部长的儿子如邀来到了赵良的家。 一走进赵良的家门,赵良就两眼一直在观察着那市委zz部长的儿子。果然,如同赵良女儿事先描述的那样,那市委zz部长的儿子的确不好惹,又极没教养,到了赵良的家,东张西望一番后,便挖苦赵良的女儿:“你家这么穷啊。” 从走进家门到坐在沙发上,那小家伙一直没有正眼看过赵良。望着那小家伙的举动,赵良的心里感到极为的好笑:你老子有本事,是你老子努力的结果,与你小子有什么关系?依照赵良的脾气,真想上前抽那小家伙两耳光。只是觉得有求于那小家伙才强压怒火。再说,对方再傲气也只是孩子,自己根本用不着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生气。 赵良的心机对付这样的孩子绰绰有余,几句话,便让对方彻底臣付。然后顺势又教育让那市委zz部长的儿子要保护其女儿。那小家伙很听话,日后,和赵良的女儿竟然成了好朋友,处处保护着赵良的女儿。赵良的女儿自然也更加佩服赵良。 来到刘大可办公室房门前,赵良轻叩几声,没有回话,就轻轻一推,房门竟然开了。 当赵良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刘大可正在摆弄着赵良送他的“古玉”。见赵良走了进来,刘大可急忙将“古玉”放进了抽屉里,因太慌张险些掉在地上。眼前的一切,被赵良看的真切。赵良在心里感到好笑。 天生不计小节的赵良似乎对刘大可格外随意,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后,未向刘大可打招呼,赵良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望着刘大可微微一笑,直言道:“怎么样,回家鉴定的结果如何?” 虽然赵良没有明说,但刘大可明白其心思,更清楚其急于求自己的目的:以那“古玉”在和自己讨价还价。既然赵良没有提出来,刘大可自然不会主动过问,就同样微微一笑,道:“你那破玉还值得一看啊,高仿不说,根本不是和田玉。”赵良见刘大可仍在故意贬低自己送的“古玉”,其根本目的就是不想帮助自己,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没什么好的结果,就直奔主题道:“挂在市委招待所的接待费得想办法结了啊,他们派服务员天天到我办公室纠缠我,都影响我办公了。” 刘大可故意装作没有听清赵良的话,用指甲刀剪着指甲,轻声道:“你到了马山局任职后,见过老陆吗?他最近还不错吧。”从刘大可不经意的话里,赵良听出了弦外音:刘大可是在借陆玉泰来敲打自己。其用意很明显:如果再继续惹刘大可不高兴,那陆玉泰的下场就是你赵良明天的结局。 自己挖空心思的讨好,换来的竟然是旁敲侧击?赵良不是吓大的,一听就火了,起身道:“反正这年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其实,我这也是对厅里负责任,反正扶贫组都解散了,帐挂在那里就是了,管我什么球事啊?如果他们的服务员再向我要帐,我就告诉他们厅里的地址和电话,让他们到厅里来要帐,到时候厅里还得管饭。或是将电话打到厅里,影响厅里办公我可不管。” 356、战战兢兢 刘大可很了解赵良的性格,就笑道:“都是局里的正职了,脾气还这么火爆啊?!” 赵良见刘大可态度缓和了下来,事情有了转机,目的基本达到,更为重要的是,赵良不想更没有资格和刘大可闹翻,就借着刘大可的台阶,仍装作生气,似乎还有些委屈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刘大可。 经过刘大可的劝说,赵良又坐在了沙发上。刘大可见状笑道:“我的意思是,这么点小钱还值得向厅里伸手啊,一个局长连这么点小事也解决不了啊?”赵良很理解向来圆滑的刘大可,见其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更深知,刘大可既然答应,就会有办法解决,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笑道:“靠,你们这些大领导整天高高在上,根本不了解基层实情……。” 赵良还没说完,便被刘大可打断了。刘大可笑道:“你才从厅机关到马山多长时间,就你们我们的了。” 本来刘大可想和赵良开句玩笑,没想到赵良似乎根本不认可,刘大可话音刚落,赵良便道:“屁股决定脑袋,如果我不到马山局任职,对方不天天像催死似的讨债,我主动还钱,说明我有病。厅里家大业大,区区几万元,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对我们局来说,却遇到了大问题……。”赵良还想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欲言又止。赵良心想: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一个厅领导,一顿饭就上万元,马山局一年的行政经费才够你几顿饭钱啊? 经过一番较量,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看来那钱真的该解决了,否则,自己也不会安生,就右手比划了两下,道:“这样吧,你写个报告,然后你向黄厅长当面汇报,把情况简要介绍一下。我估计,黄厅长还要征求我的意见。届时,我再帮你争取一下。等黄厅长同意了,我抓紧让厅里把钱给你们拨过去,问题不就解决了吗?”见刘大可终于满足了自己的要求,赵良脸上露出了笑容。 刘大可似乎担心赵良不理解自己的意图,就道:“你多写点啊?而且项目尽量合理。” “那写多少啊?”见赵良目光充满疑惑,刘大可稍思忖后道:“你先提20万吧。” “20万?”赵良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道。刘大可笑道:“十来万,还值得黄厅长批啊?而大额的经费支出必须由黄厅长批。另外,我看你们院子也该修整了,到处杂草丛生,还是老陆在位的时候,黄厅长就批评过多次,说马山局根本不像个机关,简直像是一处荒废的杂院。”赵良心领神会,不由的笑了,向刘大可伸出了大拇指。 赵良见刘大可心情颇好,就又顺便向刘大可提出了高燕调动的事。 赵良一直在注视着刘大可的脸色,揣摩其心思,知道高燕调动的事比较敏感,言语极为谨慎。出乎赵良意料的是,刘大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相反,满脸笑嘻嘻地道:“你管这么多事干什么?那是zz上考虑的问题。” 赵良见刘大可没有直接反对,就又望着刘大可进一步道:“人家跟您干了这么长时间,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而且据我了解,当时党组也研究了,就等司法部门的结论了。而司法部门也没说高燕参与其中啊。这样僵持下去,不仅对高燕本人不负责人,也容易让下面的弟兄们寒心。如果这件事解决好了,高燕肯定会感谢刘老板,也让弟兄们看到了希望。”赵良说的不仅是事实,而且也合情合理,纵然刘大可内心十分不情愿,也难以提出拒绝的理由,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赵良见刘大可有些动心,就又道:“将来厅里的掌门人还不是您刘老板吗?您刘老板还要靠弟兄们支持啊。” 其实,刘大可从心里并不想帮高燕,这倒并非其讨厌高燕,而是觉得高燕作为是非之人,日后已没什么前途,已无助于自己的进步,搞不好还容易给自己招惹些是非,更为重要的是,刘大可很清楚,多大的回报办多大的事。他想让高燕亲自求自己,作为明白人,刘大可断定高燕不会仅凭一张嘴来求自己,自己将把人情送给高燕。刘大可了解赵良,赵良是位不见棺材不落泪之人。而刘大可断定,黄正刚肯定不会帮这个忙,即使想解决,也要再次召开党组会。届时,刘大可也可以摸清黄正刚的态度,再看看是否帮这个忙,顺势提出自己的要价。在没有搞清黄正刚的态度前,还是谨慎些好。想到这,刘大可道:“这样吧,你一块向黄厅长提一下,看看黄厅长什么态度,到时候我再敲敲边鼓。” 同样,赵良对刘大可的了解,如同自己,那是位不见兔子不撒鹰,做事将就回报的人。而赵良更清楚,人事安排属于正职的职权范围。赵良之所以有求于刘大可,根本原因是先与其通个气,让刘大可先有个心理准备,一旦将高燕调动的事提交党组会议研究,刘大可最起码别提反对意见。再者,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感觉刘大可比较信任自己,像这么重要的事,如果事先不向其通报一声,一旦让刘大可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操作,肯定会失信于刘大可,不仅在高燕的安排上会人为的增加困难,而且对自己未来的发展也不利,毕竟刘大可还年轻,将来还有接正职的可能,而在厅党组层面,只有与刘大可较为亲近。既然刘大可同意自己去找黄厅长,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去向黄正刚汇报。 赵良很清楚自己在黄正刚心目中的位置,更清楚去找黄正刚将面临怎样的结果,但事已至此,赵良别无选择,既然已做通了刘大可的工作,即使再难也要硬着头皮去见黄正刚。 走出刘大可办公室后,赵良鼓足勇气,直奔黄正刚办公室而去。 一走近黄正刚办公室,见其办公室房门开着,黄正刚正在伏案批阅文件,忐忑不安的赵良就轻轻的叩响了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 黄正刚抬头一看,见门外站着的是赵良,先是一愣,然后又低下了头,满脸肃然道:“进来。” 听见黄正刚如同牙缝般挤出来的声音,赵良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也许高燕的事还没提及,就会被黄正刚轰出来。赵良甚至还想,此时见黄正刚简直就是冲动,箭在弦上,别无选择。赵良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低头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目光不断的瞟向黄正刚。 对赵良到来视而不见,或是赵良根本没有存在,黄正刚连眼皮也没抬,继续批阅文件,局促不安的赵良站在黄正刚办公桌前,如同一位多余的人,明显感受到了黄正刚的冷落,但又实在没办法,是他有求于黄正刚,自己走进黄正刚的办公室。 黄正刚终于合上最后一个文件夹,接着电话通知机要秘书来取批过的文件。机要秘书很快来到了黄正刚面前,取走其面前厚厚的一摞文件夹,陌生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后,走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或许机要秘书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走出黄正刚办公室后,轻轻的为其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凡是熟悉黄正刚的机关干部都很了解黄正刚有开门办公的习惯,赵良更是如此。赵良心里很清楚机要秘书的心思,故意将房门关上,那是因为机要秘书担心黄正刚发火,影响其他厅领导办公。赵良的心里不免更加紧张,但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赵良为接下来的事不住的盘算间,黄正刚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黄正刚没有急着接电话,满是冷峻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赵良理解此时黄正刚的心思:黄厅长有重要电话要接。赵良悻然走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然后又轻轻的关上了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 站在黄正刚办公室房门前,赵良不时侧耳细听黄正刚办公室里的动静,一旦黄正刚打完电话,自己好再进去汇报工作。而一直听下去,又担心被机要秘书发现,有偷听黄厅长电话的嫌疑,赵良的心里很矛盾。然而,即使如此,仍招来机要秘书疑惑的目光。 黄正刚接电话的时间并不长,从断断续续的声音里,赵良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电话是安东市委zz部打来的。对安东局赵良比较了解,同马山局调整前一样,安东局的班子也不团结,局里正职长期不上班,机关干部意见很大,厅党组早就想对其班子进行调整,只是暂时没有顾得上。安东市委近日研究决定,拟对安东局班子进行调整,按照zz程序,先征求一下主管部门主要负责人黄正刚的意见。黄正刚的态度很坚决,原则同意安东市委的意见,绝不姑息,但此事还需召开党组会议,通报情况,然后拿出处理意见,尽快函复安东市委。 耳闻黄正刚掷地有声的果断,似乎满脸凝重的黄正刚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尤其是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一切,还有从刘大可那里了解到黄正刚对自己的态度,赵良的内心不由泛起阵阵寒意。但又感到窃喜,从最近了解到的情况,还有黄正刚的话语里,赵良感到,与黄正刚通话的正是其女儿同学的父亲,安东市委zz部长。自己刚刚就高燕下步的安排,与刘大可打过招呼。然而,没想到机会就来了。赵良一阵窃喜,心中的不安顿时乌有。 357、气场 就在赵良胡思乱想间,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突然开了,因赵良离黄正刚办公室房门很近,躲身不及,一趔趄,险些倒在黄正刚的怀里。 眼前的情景使黄正刚先是一怔,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厌烦的目光狠狠的瞪了赵良一眼,令赵良不寒而栗。 机要秘书见黄正刚走出了办公室,知道有急事要交待,就急忙起身向黄正刚走去。机要秘书先是不解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然后望向黄正刚。果然,黄正刚几乎用命令的语气对机要秘书道:“抓紧通知党组成员,五分钟后到会议室,有紧急事项研究。” 黄正刚通知完后,又旁若无人般回到了办公室,赵良本想紧跟着黄正刚身后,抓紧向其汇报工作。无奈,黄正刚一走进办公室,又顺手关上了办公室房门,直接将赵良拒之门外。赵良只好仍站在门外等候黄正刚召见。 厅领导都到会议室开会了,机要秘书也将办公室房门关上。寂静的楼道里只剩下了赵良孤独的身影,还有一颗不安的心。赵良本想去会议室门前等候黄正刚,但觉得厅领导们进出会议室,发现自己在等候黄正刚,容易产生误解,不仅对马山局,对自己也容易造成不良影响,就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 楼上就是党组会议室,在焦虑与不安中,楼上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赵良以为黄正刚开完会要回办公室,就再次振作了精神。然而,令赵良感到失望的是,黄正刚似乎故意躲避自己,党组会议早就散了,却一直没见黄正刚的身影。倒是机要秘书夹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夹出现在了赵良的面前,板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道:“你是在等黄厅长吧。” 一见机要秘书那冷漠的面孔,赵良就心生怨气,心想:真是狗眼看人低。之所以如此对待自己,还不是因为黄正刚的缘故?然而,从人家屋檐下走不得不低头,既然有求于人,就必须放低身段。想到这,赵良笑道:“黄厅长还没下来啊?” “黄厅长不到办公室了。”机要秘书依然冷冰冰道。机要秘书说完,继续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下班的时间已过,黄正刚不回办公室,就预示着,黄正刚有可能办完事直接回家了,自己再等下去也没有汇报的机会。赵良就想先回家,然后再找机会向黄正刚汇报。 赵良刚想转身离开,机要秘书办公室的房门开了,机要秘书通知赵良,刘副厅长刚来电话,让赵良抓紧到其办公室。 “在这个时刻,刘大可找自己会有什么事?会不会他又要请朋友吃饭,让自己埋单。”受到黄正刚的冷落,赵良有些心烦,也想找刘大可倾述一番,更想了解一下党组会议的内容。想到这,赵良急忙向刘大可的办公室走去。 也许与刘大可的关系较为密切,赵良到刘大可的办公室很随便,未等刘大可让座,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赵良,望着其垂头丧气样子,坐在办公桌前的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也很理解赵良此时的心情。赵良刚刚坐下,刘大可便微微一笑,道:“你小子给我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刘大可似乎对赵良有些责备。 赵良了解刘大可,并非真的在责备自己,只不过是在向自己卖功,就笑道:“天下之事,还有能难倒你刘老板的?”刘大可照例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将厅党组刚刚研究的事项告诉了赵良:根据安东市委的提议,厅党组将对安东局的班子进行调整。赵良似乎从刘大可的话语里嗅闻到了什么,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就屏声静气,静静的听着。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依然微笑道:“你曾经当过人事处的副处长,很清楚研究干部的程序,历来是厅党组会议的一个焦点……。”刘大可的目光一直盯着赵良。赵良似乎感受到了厅党组满是火药味的唇枪舌剑,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心想:在高燕的问题上,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互不相让,僵持不下。我就向黄厅长提了个原则性建议,一个是尊重上次厅党组干部审议结果,也就是为确保干部队伍稳定,不再单独搞竞争上岗,上次党组曾同意高燕提拔为副处级领导干部,如是不是其爱人的事,早就上任了。二是兼顾安东市当地,除省厅派出人选外,班子其他成员的空缺,可由当地市委提出人选。我的意见被黄厅长采纳了,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刘大可脸上荡漾着得意的笑容。 从刘大可的话语里,赵良似乎听出了什么,不由的向刘大可伸出了大拇指,道:“高,高,实在是高。” 面对赵良的恭维,刘大可似乎感到很自豪,感慨道:“干部问题很敏感,如果没有原则的硬推荐,很容易做夹生了。不仅结果难如人愿,还很可能公开个人的感情,陷入孤立,更为重要的是,很有可能对干部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一次通不过,成为众矢之的,将来再提议就很困难了。” 老谋深算的刘大可深知干部工作向来属于正职的职权范围,多数情况下,仅仅是走走形式而已,围绕厅党组研究干部的议题,刘大可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其他党组成员,出于各自的考虑,在具体人选上争执不下。当然,刘大可也有自己的考虑,更清楚在此状况下,应该做些什么,既不招惹黄正刚的反感,又能巧妙的达到自己的目的。果然,刘大可的表态,立即得到了黄正刚的支持,很快变成党组的共识,其他党组成员不在坚持自己的意见,纷纷表态同意。高燕作为安东局新一届领导班子成员,被党组顺利纳入了人选范围。此时的刘大可为了个人的私利,在赵良面前尽显自己的努力。赵良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自己没资格参加党组会议,只能任由刘大可表白。赵良笑而不语。 刘大可告诉赵良:党组初步决定让高燕前往安东局履职,按照干部管理权限,最终还要征求安东市委的意见,并由该市委任命。 刘大可刚说完,赵良的眼前便浮现出女儿同学父亲的身影,对刘大可道:“没问题,我和当地的市委zz部部长是哥们。” “真的?!”刘大可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不屑道:“刘老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一听说是zz部的领导,刘大可格外感到兴趣,就道:“抽个时间邀他吃个饭。” 赵良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与zz部的干部有着先天的亲近感,就掏出了手机,望了刘大可一眼,拨通女儿同学父亲的电话。 刘大可很会把握时机,赵良刚通完电话,便急不可耐的对赵良道:“抽时间,我去趟马山局,你联系一下你在马山公安的同学,陪我去看看文玩。”赵良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道:“没问题,刘厅长什么时候去,我随时恭候。”此时的赵良,再次看清了刘大可的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似乎又对刘大可的表现很满意,毕竟其向自己透露出一个重大利好信息:高燕任职的事已提上厅党组的议事日程。 刘大可见目的已达到,对赵良道:“今天晚上我有个活动,就不请你吃饭了,改天专门和你交流文玩。”刘大可似乎担心赵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或是担心赵良误解自己的心意,又微微一笑,补充道:“你对文玩了解得太少了。” 赵良很清楚刘大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知道刘大可已下逐客令,就起身道:“我在马山等着您啊。”刘大可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对赵良的表现很满意。 虽然苦等了黄正刚厅长一下午,未果,赵良仍为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而纠结,但毕竟从刘大可那里了解到了高燕即将升迁的信息,心里自然很高兴,就极想告诉高燕,让高燕一同分享喜悦。想到这,赵良的脚步就有些匆忙。突然,眼前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已是下班后的时刻,寂静的楼道里,显得特别清晰,赵良一惊,抬头一看,见黄正刚正夹着皮包急忙向办公室走去。似乎黄正刚也发现了赵良,先是一怔,疑惑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随后如同路人般继续急着上楼梯,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多年的机关工作,使得赵良心里很清楚,正职最反感下级拉帮结派搞小团本,挑战自己的权威,尤其是作为局里的正职,不向自己汇报工作,却独自去副厅长的办公室,而且又被黄厅长发现了,黄厅长心里该怎么想。也许黄厅长对此并不在意,但赵良心里却如同作贼般,“扑扑”狂跳不已。 本来对黄正刚就有些胆怯,又刚刚从刘大可办公室出来被其撞见,望着黄正刚那极为威严的目光,赵良不寒而栗。赵良见难以躲避,就随口道:“黄厅长回来了?”黄正刚头也没抬,“嗯”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发出的声音,很沉闷。 已从刘大可那里了解到了高燕的下步安排,自己最为牵挂的事情有了眉目,黄正刚急着回办公室,肯定有急事要处理,在这个时刻自己不好再打扰黄厅长,更为主要的是,从黄厅长的举动,尤其是眼神里,赵良感到黄正刚非常讨厌自己。然而,不知为什么,此时的黄正刚身上如同戴着一个巨大磁石,赵良竟然莫名其妙的跟在了黄正刚的身后,默默的向黄正刚的办公室走去。或许这就是气场。 358、利剑刺心 其实,赵良对黄正刚并不了解。黄正刚有个习惯,那就是:早上早到办公室半个时,如果没有应酬,晚上一般晚回家一个小时,以便独自在办公室静心思考问题,或处理一些棘手问题。对此,机要秘书很熟悉。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机要秘书知道黄正刚又要加班,就急忙打开其办公室的房门,并报告黄正刚,没有急着要办理的文件。黄正刚照例“嗯”了一声,走进了办公室。随后,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顿时,办公室内烟雾弥漫。 机要秘书见赵良紧随黄正刚身后,满目不解,就不由的将目光向黄正刚望去,黄正刚旁若无人般低头只顾吸着烟。机要秘书疑惑的目光又望了眼尴尬的站在黄正刚办公室中央的赵良,悄悄的退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没有像往常那样,为其轻轻关上房门,以便随时观察着黄正刚办公室的动静,好作出妥善处置。机要秘书理解此时黄正刚的心情:最近,黄正刚一直为联系不上赵良而极为气恼,甚至发恨要撤了赵良马山局局长的职务。而这个时候,赵良走进黄正刚的办公室,怒气未消的黄正刚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机要秘书为即将发生的一切而担心。 站立了片刻,赵良见黄正刚一直在低头吸烟,丝毫没有顾及自己,更没有让座的意思,不安的目光窃视了黄正刚一眼,见黄正刚没有什么反应,就悄悄的坐在了黄正刚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如坐针毡般连大气也不敢喘,惧畏的目光不停的望向黄正刚。 黄正刚很快吸完了一支烟,又点上一支,照样大口吸着。 “你知道马山局老陆为什么被撤职吗?”黄正刚头也没抬,突然道,声音很低沉,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赵良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双眼滴溜溜乱转,在不住的揣摩着黄正刚的心思:陆玉泰被免的原因,如同司马懿的心,路人皆知,黄正刚肯定不会拿哪些简单的问题来考自己,那黄正刚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黄正刚见赵良长时间沉默不语,就不由的抬头望了赵良一眼,一见黄正刚那如剑般浸透着寒气的目光,赵良心里不由的一颤,完全没有了在刘大可办公室的轻松自如,喃喃道:“班子不团结。”赵良说着,胆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黄正刚。 黄正刚似乎不赞成赵良的看法,未等赵良话音落地,道:“那是因为他自我要求不严,甚至是放纵。”黄正刚的话入木三分,一针见血。而赵良更清楚,此时的黄正刚在拿陆玉泰来敲打自己,陆玉泰的结局将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下场,自己毕竟不同于陆玉泰,陆玉泰已近退休年龄,而自己今后的路还很漫长呢。想到这,赵良心里更是充满寒意。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黄正刚突然话题一转,直戳赵良的痛处。黄正刚依然低头道,声音很低,似乎漫不经心,面无表情,让人很难看透其心思。 自己一直在马山局上班啊?难道黄厅长手里掌握了自己什么证据?赵良心里很乱,不知该如何回答,更担心因口误而激怒黄正刚,对自己更加不利,就选择了沉默。 或许黄正刚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未等赵良做出解释,又道:“厅纪检部门收到群众来信,反映工作时间,你与市委招待所的女服务员打麻将,你对此事如何解释啊?”耳闻黄正刚的质问,赵良不由的一阵眩晕,眼前有些发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目瞪口呆,心想:这下可完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被黄正刚知道了?突然间,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黄正刚了解的情况远比自己猜想的多,还要复杂,在黄正刚面前,自己如同玻璃人,黄正刚将自己看得很清,赵良心里不住的盘算着:是谁在背后捅自己? “厅里有明确规定,作为领导干部必须确保二十四小时通讯畅通,你最近为什么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或不在服务区?”黄正刚终于抬起了头,望了一直在低头心神不宁的赵良一眼,目光如炬。 “按照有关纪律规定,上述几项已符合撤你职的条件了。”虽然黄正刚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些,但对赵良来说,黄正刚的一席话不啻一声闷雷在其心中突然炸响。赵良了解黄正刚的脾气,已做好了接受黄正刚批评的准备,甚至即使黄正刚语言再严厉些,也能接受,但绝对没想到,自己留给黄厅长的印象竟是如此的糟,更出乎赵良意料的是,黄厅长言语间透露出要免去其职务,自己已彻底失去了黄正刚的信任。如果黄正刚真的作出如此决定,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前途将画上一个失败的句号。赵良顿时内心一股热血喷涌,似乎欲窜出胸腔,如换在其他场合,赵良肯定会疯狂发作,但理智告诉他,一定要忍住,否则,在黄正刚面前自己将死得很惨。 赵良的心里很乱,大脑在胡思乱想起来。 赵良觉得既然已失去了黄正刚的信任,还不如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出来。赵良终于鼓足勇气道:“我理解更非常感谢zz上尤其是黄厅长对我的信任,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由于种种原因,也可能到了马山局后的一些做法,让zz特别是黄厅长感到失望,对刚才黄厅长讲的那些事情,我不想向黄厅长申辩,但我想向黄厅长汇报的是目前马山局的欠帐情况……。” 赵良说着不由的抬头望了黄正刚一眼,赵良的话出乎黄正刚的意料,黄正刚眉宇紧锁,拿着记录本,作着记录的准备。见黄正刚火气消了些,在认真听自己的汇报,尤其是想到不知何时会被厅党组免掉自己的职务,赵良就索性将欠马山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向黄正刚作了详细汇报。 听了赵良的情况介绍,尤其是全面了解了所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黄正刚似乎对赵良眼前的处境有了些许的理解,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赵良似乎很快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心想:或许是刚才黄厅长在气头上,说的是些气话。既然黄厅长对自己目前的境况有了些了解,气也消了些,更为主要的是,自己见一次黄厅长不容易,应对黄厅长刚才所提问题,作一解释,争取黄厅长最大程度的理解。否则,免职事小,最起码还能保留个正处级待遇,作为一个农村娃子,混到正处级也可以了。再者,就目前局势看,再进步的空间也不大,关键的是影响大。家人朋友会怎么看自己?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背负着处分,而且处分的事由竟然是与招待所的女服务员打麻将,嘴长在别人的脑袋上,不定还会传出什么更恶毒的话语来,不仅对自己,而且有可能对家人对女儿将造成更为严重的伤害,唯一弥补的办法,就是尽量争取黄厅长最大限度的理解,收回一怒之下说出的气话。想到这,赵良不由的望了黄正刚一眼,见黄正刚依然满脸毫无表情,大口大口的吸着烟,就道:“欠市委招待所的钱好长时间了,人家天天派服务员到我办公室讨债,一开手机就是市委招待所要帐的电话,为此,我换了好几个手机卡,结果照旧,光应付市委招待所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办公啊。” 赵良终于将心里话说完了,如释重负,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安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依然低头吸着烟。黄正刚终于发话了,依然声音很低:“不错,是zz派你到马山任局长的,但zz上派你到马山局是让你干工作的,对于来信反映的问题,zz上会按程序进行核查。在此问题上,我的态度向来很明确:不枉不纵。”黄正刚说着,抬头望了赵良一眼。赵良低头仔细聆听着。黄正刚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刺痛了赵良的心,在其心中掀起不小的涟漪。 本来话就很少的黄正刚,似乎更加谨慎。黄正刚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记录本道:“关于你提到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问题,你抓紧写个报告,把情况说清楚。根据马山局提交的报告,我让有关部门了解一下,然后提交党组抓紧拿出个解决的办法来。” 赵良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就起身道:“谢谢厅党组和黄厅长对马山局工作的理解,对我本人的支持。回到局里后,我将认真全面的落实黄厅长的要求,抓紧向厅党组提交报告。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离开了。”赵良见黄正刚只顾低头思考,根本没有理会自己,就知趣的低头退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走出黄正刚办公室,仿佛来到了另一番天地,赵良深深的吸了口气。 虽在厅机关人事处工作,但作为副职,赵良与黄正刚打交道并不多,赵良一直听说黄正刚为人极为严厉,今天算是领教了,虽然黄正刚话语不多,但句句如剑,深深的刺痛着赵良的心。 359、酒后被打 回家的路上,黄正刚与自己谈话的情景不时浮现眼前,尤其是举报的问题,使赵良颇感困惑不解:是谁这么快便把自己在马山所做的一切状告了黄厅长,是梁海星?梁海星不了解情况,再说,梁海星同自己一样,刚到马山局任职,与马山局的干部不熟悉,市委招待所的服务员更不会主动将打麻将的事告诉梁海星,其他干部即使知道了,也会顾及梁海星与自己的关系,不会贸然告诉梁海星。 难道是马山局的干部?自己刚到马山局,没有得罪谁,也不存在利益之争。难道是老陆?对免去局长职务,心存不服,肆意报复自己?但自己上任后,陆玉泰基本上不再上班,而且马山局的干部对其印象不好,不会有人将局里的事告诉他,更为主要的是,知道自己与招待所服务员打麻将的人极少。赵良百思不得其解,越发感到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处时刻盯着自己,越发感到马山局的水很深。 惺惺相惜,不知为什么,对向来讨厌的陆玉泰,此时的赵良竟然多了些理解,抑或是同情,不由的在内心感叹道:这正职的位置的确不好坐。同时,赵良似乎对黄正刚有了更深的了解,不得不佩服黄正刚的担当精神,自己多次就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向刘大可反映,而且大部分款项是刘大可花费的,为解决此事,自己还向刘大可送了礼,置若罔闻的刘大可却和自己玩起了太极。如果刘大可像黄正刚那样,哪怕有一点的担当精神,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狼狈,更不会惹黄正刚生气。黄正刚则不同了,自己一提出,立即给予答复,虽然事情还未有结果,但黄正刚已作出明确答复,给出具体意见。况且站在黄正刚的立场上,黄正刚的话并没有过分之处。而且令赵良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受了黄正刚的严厉批评,但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终于有了眉目,免去了萦绕在心头多时的烦恼。 胡思乱想间,有一女人的身影跃然赵良眼前,那女人正是高燕。不知为什么,此时赵良内心有着太多的话想对高燕讲,因此见高燕的心情极为迫切。一想起高燕,刚刚还茫然的赵良内心一阵狂跳,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赵良很快来到了高燕家房门前,轻轻的叩响了高燕家的房门,没人回应,按下电铃,照样没有任何反应。赵良似乎心存不甘,将耳朵紧紧的贴在高燕的房门上,房间里内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赵良就又来到高燕的宿舍楼下,不住的抬头向高燕家望去,似乎在努力发现些什么,但除了那紧紧关闭的窗户外,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无奈之下,赵良掏出了手机,出乎赵良意料的是,高燕的手机无人接听。 赵良失望的目光望了高燕的宿舍最后一眼,悻然向高燕的宿舍院外走去。 夜晚,华灯初照,街上行人步履匆匆。赵良的心情极为复杂,不想看妻子那张令其厌恶的脸,家对其已失去了吸引力;想和高燕倾述,而高燕又不在家。也许并不太饿,赵良就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慢慢走着,不知去哪里,也不知想干什么,如同一只被人掐了头去的苍蝇,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时的映现其眼前,赵良很想找个朋友聚聚,但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虽是晚上,但工作日,作为马山局的正职,此时的自己应在马山。自己在省城与朋友聚会喝酒,尤其是刚刚挨了黄正刚的批评,一旦传到黄正刚的耳朵里,更是无法交待。此时的赵良心里很清楚:眼前的心境不适合与朋友饮酒。否则,借着酒劲,一激动,不定会说出什么越格的话,那说出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极有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在厅机关工作的时候,尤其是夜晚,经常下了班与朋友练摊,眼前境况,使赵良又想起了过去,就极想找个没人注意的路边店,喝两瓶啤酒。 突然间,一新开业的烧烤店映现赵良眼前。赵良先是观察了一番,觉得比较安全就走了进去。 不觉然间,已是深夜,赵良眼前摆放着四五个啤酒瓶,已有些醉意,但丝毫没有回家的打算。 按照赵良平时的酒量,眼前几瓶啤酒根本不在话下。也许今天心绪不佳的原因,赵良竟然觉得有些头晕,起身去厕所,不知是酒喝的有点多,还是起的有些急,突然感到有些眩晕,一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撞在了邻桌一男士的身上,赵良急忙向对方道歉。对方一阵惊吓,自然不满。也许对方喝了不少酒,又见赵良独自一人,非但没有接受赵良的道歉,而且嘴里极为不干净。 本来心情不好,又挨了对方一通谩骂,赵良难以咽下眼前恶气,顿时火冒三丈,很快与对方厮打在一起。对方人多势众,赵良根本不是对手,很快被打倒在地,满脸还有鼻孔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上衣。对方见状,结完帐后急忙溜出了烧烤店。虽然赵良已有些醉意,但心里却很清醒:一旦报警,警察肯定会前来取证,届时会通知单位,自己酒后被打的事,将会很快传遍全厅,还有马山局,难堪的还是自己,就拒绝了报警。 用餐桌上的纸巾拭去脸上血迹,此时的赵良感到非常的孤独,无奈之下,赵良拨通了妻子的手机。 接到赵良的电话,不知赵良伤势如何,心里很着急,赵良的妻子穿着睡衣披着外衣乘出租车很快来了赵良被打的烧烤店。望着满身血渍的赵良,其妻子心里很是心疼:不是说回马山了吗?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喝酒了?还被打成这样。 赵良什么也没说,在妻子的搀扶下向外面停着的出租车走去。 曾心爱的人仍关在看守所,而自己也一夜间跌到了人生谷底,遭受着世俗的冷眼,前途未卜,高燕心情糟透了,就想外出散散心。本来,高燕想去风景秀丽的南方,但一想起那陌生姐姐的遭遇,就立刻打消了念头,独自一人来到了千里之外辽阔的草原,走进了没有人打扰的世界。 八月的草原,一年最好的季节,草茂牛壮,空旷的原野到处弥漫着清草还有野花的芬芳,沁人心脾,尤其对生活在火柴盒般拥挤城市的高燕来说,到处充满惊奇,内心不时泛起惊喜。随着风儿翩翩起舞的草儿,不时牵动着高燕的情思,揪起一朵野花,浓郁的芳香,又似乎使高燕回到了那青春的美好岁月,联想到现在,触景生情,高燕流下了伤心的泪。 望着大草愿上自由自在的花花草草,高燕感慨万千:岁月的年轮就如同枯荣的草花,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高燕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位长期在大草原长大的商人,突然有一天由于业务工作需要和经不住家人的纠缠,举家搬到了大城市,住在那火柴盒般的笼子里,感到非常压抑,有种窒息感,时间一长,几乎得了抑郁症,无奈之下,在郊区买了块闲地,闲暇时,周末举家开车来到郊区,搭起蒙古包,如同身处广阔的大草原,大口大口吃着羊肉,大碗喝着酒,感到极为舒心惬意。起初,高燕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天下竟有如此之人,放弃大城市的优越环境,竟然到乡下过着简朴生活,这不是纯粹和自己过不去吗?然而,一到大草原,似乎顿时对那商人有了更深的理解:在那旷野,感到自身是那么的渺小,看到那娇艳的花草又感到生命是那么的美好。 一到大草愿,高燕似乎对大自然有了全新的认识,就想一个人好好的享受一番。于是,高燕从当地租来一辆越野车,奔驰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忘记了昔日的一切,放松心情,纵容着思绪,如同一只翱翔天空的燕子,鲜有的快活。 高燕时而驾车在茫茫草原上狂奔;时而停下小憩,低头欣赏着地上的花花草草,甚至倚着车身,仰望湛蓝的天空,那变幻莫测飘动着的白云,如同一幅幅移动着的油画,那么的美好,难得的享受,就拿着相机不停的拍照,似乎要将眼前的美景全部化作永远的记忆。 不觉然间,高燕感觉有些饿,还有些渴,抬头望向天空,太阳已西斜,举目望去,四周无人,搜遍车内,仍然很失望,所带的矿泉水全部喝完,就后悔刚才的多情,竟然为一朵心爱的野花浇上一瓶满满的矿泉水,而现在却成了生命的第一需要,更后悔对草原的认知不足,草原的广阔超出了想象。 望着举目无边的大草原,高燕内心充满焦虑,广阔的草原使高燕感到恐惧。高燕驾车四处寻觅着,希望能发现个蒙古包,先解决一下饥饿,还有口渴。高燕驾车一双求生的目光四处搜寻着。突然,高燕发现草原深处,有一土路,似乎还有车轮刚刚辗过的痕迹,如同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高燕就寻着那土路疾驶而去。果然没驶多远,高燕就发现有一疑似蒙古包,影影绰绰。高燕如同发现了救星,加大油门继续疾驶而去。 360、走进蒙古包 那蒙古包的影像越来越清晰,终于真切的出现在了高燕的面前。或许已有些年月,洁白的蒙古包有些发黄。蒙古包前空旷的地上,停着一拖拉机。望着眼前的拖拉机,高燕猜想:看来这就是自己的向导了。内蒙包前,高燕轻轻的喊了声:“有人吗?” 也许高燕有些饥饿难忍,未等蒙古包内传来回声,耳闻里面有说笑声,高燕就直接撩开那厚厚的门帘走了进去。 一见高燕走了进来,蒙古包内的主人立即停住了说笑,异样的目光望向高燕这位不请自到的陌生客人。高燕不解,以为对方不欢迎自己,想退出蒙古包。蒙古包女主人见状,急忙迎上前,向高燕讲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原来,在高燕走进蒙古包前,蒙古包女主人的儿子正向其讲述在回家路上曾见到的一幕:一位内地女人独自驾车在草原游玩,已过午时,仍没有离开的迹象。那小伙子担心那女人迷路发生不测。 女主人一听,顿时,内心感到极度的不安,内地女人对草原情况不熟,真的迷路,将会很危险,就责怪那小伙子为何不上前帮忙。那小伙子担心自己过分热情,会引起对方误解。那小伙子还告诉其母亲: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会上前帮忙。 母子二人说话间,高燕走了进来。望着高燕,小伙子不由的笑了,女主人顿时明白了一切。 听了女主人的介绍,高燕不免有些尴尬,满脸绯红。满脸腼腆的小伙子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般,坐在蒙古包的一角,愧疚的目光不时的望向高燕,脸上充满微笑。女主人慈祥,小伙子憨厚,高燕感觉一家人非常善良。 “真是缘分。”对方的确很善良,没有对高燕进行盘问,便递上凳子。待高燕坐下后,又为高燕端上一杯热滕滕的奶茶,顿时,醇厚的奶香扑鼻而来,高燕实在口渴,又感到那奶茶十分昂贵,有些不好意思,就想要杯开水解渴。女主人一听便乐了,告诉高燕,在草原,水比奶贵。 饮罢一杯奶茶,高燕体力恢复了许多,精神也为之一振,话语也就多了起来,与女主人攀谈起来。对女主人家有了更多的了解:女主人家五口人,两个女儿已出嫁,儿子今年高中毕业,今天刚从旗上贩羊回家,老伴带着干粮去放牧。 在与女主人的交谈中,高燕对大草原尤其是生活在那片热土上的人们有了更深的了解:地广人稀的大草原并非内地人想象得那般美好,野花飘香,风吹草低见牛羊,雄鹰翱翔,骏马奔驰,更多的是灾难。 春天风沙肆虐,稍有不慎,成群的羊儿还有人会被狂风卷走,随之降临的则是从天而降的不幸。到了冬天更是如此,大雪封门,一夜间可能会使成百上千的牛羊失去生命,骤然间,损失几十万。即使勉强生存下来的牲畜,也难以度过寒冬,损失巨大,更令人担心的还是人的安全,一旦外出遇到风雪天气,极易迷路,加上雪冻,很容易发生意外。于是,生活在那方热土上的人们想开了,看淡了,也就习惯了,过多的磨难使草原人养成了豁达开朗、随遇而安的性格,似乎饮酒成了牧民唯一的乐趣,将人生看淡,更加珍惜生命,将豪爽融注了血液。草原人是一家,作为游牧民族,茂盛青草和水源便构成他们家的元素,也就居无定处,居住分散,有时茫茫数十里看不到一个蒙古包,尤其是交通不发过的昔日,即使遇不到狼一类的野兽,寒冷饥饿也极易使人的生命安全遭受危险,草愿人是一家,无论谁遇到困难,他人都会伸出援助之手,特别是遇到迷路的人都会领回家,如同亲人般盛情款待。 高燕自然也不例外。那草原女主人知高燕没有吃饭,再者,因儿子去旗上办事,此时也正饿着肚子,就让儿子去杀羊,高燕见状,急忙欲上前制止。那女主人告诉高燕,草原不同内地,不种粮食,也缺电,家里很少有冰箱,因此每顿饭就要杀只羊。 虽对草原并不了解,但高燕觉得对方说的不一定是心里话,而心里却感受到了对方浓浓的盛情。高燕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由着对方。因为自己的到来,又一只可爱的绵羊失去了生命,高燕的内心极为愧疚。 高燕从未见过宰羊,很好奇,就跟在那小伙子的身后走出了蒙古包。 小伙子先是找来一木板,然后又向羊圈走去。高燕见羊圈一旁的干柴堆上放着一张木板,木板上晾晒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颇感不解。那小伙子告诉高燕,晾晒的是牛内干。高燕更是不解,满眼的困惑:牛肉干这么个晒制法?那小伙子就告诉高燕,每年秋天过后,在牛膘肥体壮的时候,有的草原人就开始杀牛,筹备过年的食物,也为了节省饲料,除了卖掉一部分外,将部分好的鲜牛肉切割下来,用料泡好后,放到木板上不停的晾晒,经过接近一年的风干,特别鲜美。 小伙子说着,顺手捡起一块递给了高燕,高燕颇感不解:“这不就是生牛肉吗?”那小伙微微一笑,道:“风干一年了,不再是生牛肉,仅剩下了肉纤维。”小伙子说着也捡起一块放到嘴里嚼食了起来。高燕轻轻的将牛肉干放进了嘴里,果然如同小伙子说的一样,轻轻一嚼,很脆,比内地的牛肉干鲜美多了。高燕很喜欢,就拣食了一块,这一切全被小伙子看在了眼里。 女主人听说后,吃饭的时候,专门为高燕上了满满的一盘蒙古特色牛肉干,高燕心里高兴极了,在高燕离开蒙古包的时候,女主人还特意为高燕装了满满一方便袋牛肉干。后来,高燕得知,即使在草原,类似的牛肉干也很少吃到,是主人专门招待贵客的。 小伙子见高燕在品尝牛肉干,就走进羊栏里牵来一只膘肥的当地绵羊,见惯了山羊,面对如此肥硕的当地绵羊,高燕有些不解。那小伙子告诉高燕,草原上也有养山羊的,但很少,除了山羊性情不如绵羊温驯外,山羊的啃噬能力特别强,有时连草根也被拔起,对植被危害太大,而且肉质也不如当地绵羊鲜美,在草愿,很少有人养殖山羊。 小伙子牵着绵羊来到了放好的木板上。高燕本以为杀羊是件很恐怖的事,心里充满惕惧,但又似乎非常好奇,就站在不远处观看了起来。没想到那羊儿似乎很听话,躺在木板上并没有乱动。小伙子又将那绵羊翻转过身子,然后一手摁住羊,一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长长的竹签,还有一把尖刀。那羊儿似乎预感到了在这世界上生存的时间已不长,四蹄乱踢,做最后的挣扎。高燕见状,就上前帮忙,忙乱中,险些被羊踢坏手上的镯子,那是高燕结婚时母亲陪送的嫁妆,冰种带翠,价格极高。那小伙子见状,担心误伤高燕,就让高燕远离些。 小伙子拿着尖刀,在羊儿的腹部下方轻轻划开一道小缝,将手伸进羊儿的腹腔,似乎抓住什么,用力一拽,然后用竹签将刚刚划过的刀口,轻轻的别上。羊儿似乎一点的痛苦也没有。小伙子轻轻的站起身来,对满脸困惑的高燕道:“杀完了。”高燕满眼的不解,心想:这么短的时间杀了一只羊。同时也预示着,又失去了一生命。 那小伙子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对高燕道:在草原,羊儿与主人朝夕相处,有了感情,宰杀的方式不同内地,内地人杀羊是将刀刺向羊儿脖子的动脉,便羊儿流尽最后一滴血,因此手段非常残忍,羊儿的血液还有肉体里充满了怒气与痛苦,宰杀的羊内也就不够鲜美。草原宰杀羊儿,先在羊儿的腹部划开一条只能伸进手的小口子,因腹部神经较少,羊儿并未感到痛苦。然后伸进手,将羊儿心脏动脉直接拉断,羊儿很快便会失去了生命体征。因羊儿痛苦较少,羊肉就格外鲜美。 当高燕再次走进蒙古包时,一股鲜美肉香扑鼻而来。不长时间,一桌丰盛的全羊宴摆在了蒙古包的中央,味道极为鲜美,在内地很少吃到。女主人以极大的盛情欢迎高燕这位不速之客。 饭前,女主人特意让儿子为高燕唱了首草原歌曲。小伙子没有推辞,拿来马头琴,边弹边唱,如同天籁之音,绵远悠长,极为动听。高燕微闭双眼,欣赏着小伙子的美妙歌声,还有马头琴琴声,仿佛置身辽阔的大草原,更见草原人宽广的胸怀,令人陶醉。 欣赏完小伙子的歌声,还有悦耳的马头琴声,高燕又将女主人家扫视了一遍,女主人的蒙古包极为简陋:一张有些油污的餐桌,几个满是油渍长短不一的凳子,还有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更令高燕不解的是,虽然家里摆设简单了些,但精神却很充实,无论是女主人,还是小伙子,脸上始终荡漾着微笑,那是来自心间的满足与愉悦,高燕心里很是羡慕。 361、依依别离 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一方人有着一方的文化与性格,对大草愿上的人来说,无肉不欢,无酒不乐。更何况是家里来了客人呢?喝酒也就在情理之中,高燕也极想喝点酒,以讨主人欢喜,表达感激之情,但高燕知自己不胜酒力,更担心还要驾车,就谢绝了主人的好意。好在主人很是通情达理,礼让之后,没再为难高燕。 太阳即将落山,染得西方天际一片鲜红,饭已吃饱,高燕就想帮着主人收拾完餐桌后,回宾馆休息。女主人看出了高燕的心意,就对高燕道,草原天气多变,让高燕趁着天色尚早且天气较好,抓紧离开。那小伙子还专门为高燕画出回宾馆的路线图。 怎么能拍拍腚一抹嘴就走呢,况且在危急之中,是那女主人盛情接待了自己,高燕感觉欠那女主人一家的情太多太大,而欠情总是要还的,尤其是从那牧民家人的穿戴及家里的摆设上,高燕明显感觉出那牧民家并不十分富裕,就极想回报对方。高燕甚至还想:钱是什么?钱能买到真情吗?能享受到真正的幸福吗?高燕想把身上带的现金全部留给那女主人,反正自己还有银行卡,需要现金的时候再去银行提就是了。然而,当高燕准备付钱给女主人的时候,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高燕的手袋却不见了。高燕以为忘到了车上,结果搜遍车内仍没找到。突然间,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能因为走得太急,将钱包忘到了宾馆里。女主人很理解高燕,见高燕并非故意之举,就微微一笑,对高燕道:朋友吗?认识是缘分。小伙子担心回去的路上车里油不够用,就将家里储备的汽油倒进了高燕租来车的油箱里,高燕心里更是感激不尽,越发不安。 情急之下,高燕低头发现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冰种翡翠镯子,那是母亲的陪嫁,一直戴在手上,长时间的保养,已比当初更加温润鲜艳,上万的价值,高燕毫不犹豫的摘了下来,戴在了女主人的手腕,似乎那镯子本应属于那女主人,关口极为合适,女人自然十分喜爱。虽然那镯子的价值远超过饭钱,但高燕似乎仍觉得欠那女主人的情太多太多,高燕向女主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并告诉小伙子自己的手机号码,相邀母子二人抽时间到内地游玩,然后打开车门欲离开。 那女主人虽不完全了解手镯的价格,但觉得作为高燕的心爱之物,肯定价值不菲,就急忙摘下来,欲还给高燕。 送出去东西如同泼出去的水,高燕自然不肯接受,而且高燕真心想把自己心爱之物送给女主人,就苦言相劝,然后乘女主人不注意,钻进车内,发动车后一踩油门,向女主人挥了挥手,急驶而去。 从倒车镜里,高燕发现,或许那女主人极喜欢高燕送的手镯,拿在手里反复端祥着,更令高燕意料不到的是,女主人并没有戴在手上,而是从衣兜里掏出洁白的手绢,小心的将手镯包好后装进了衣兜。望着女主人爱不释手的样子,高燕似乎做了件善举,心里极为高兴。 车后的蒙古包已不见踪影,高燕驾车驶在茫茫草原上,不知为什么,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时的浮现高燕的眼前,甚至似乎沉浸在梦中,高燕竟然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那女主人对自己一个陌生人竟是如此的热情?高燕还想:人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突然间,在这时刻,路军的身影竟然浮现在高燕的眼前,正用陌生的目光望向她。 望着路军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目光,高燕顿时崩溃了。将车慢慢停在路旁,手握方向盘,失声痛哭了起来:为什么啊,这都是为什么啊。忽然间,高燕又想起了母亲,又不由的哭诉道:“妈,我好想家。” 回到宾馆,高燕立即取消了余下的行程。 回到家,第一时间到看守所看望了仍被关押着的路军。 赵良真切体会到了人言可畏,因伤在脸上,作为正职,非常影响观瞻,赵良就想在家里休养几天,等伤情并不十分明显后再回局里上班。然而,手机却一直想个不停,表面看似关心其伤情,向其表达慰问,实际上却是在看其笑话,幸灾乐祸。赵良本想关上手机,又担心耽误工作,尤其是受了黄正刚一顿批评后,更不敢再轻意关手机,又想起黄正刚要求将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抓紧上报省厅,就更不敢迟疑。脸上伤痕还没好,赵良就戴上口罩,驾车回马山局上班。 刚上高速公路,突然,手机又响了,赵良本不想接听,一看来电显示是马山的电话,以为是朋友,或是局里的工作人员有急事找他,就接了起来,而且果真是位熟人,但电话的内容却让其非常窝火:那熟人不知从哪里听说,赵良要调回省厅了,就问赵良什么时候有空,想为赵良送行。赵良听后,不由的在心里骂道:扯淡!虽然心里极不高兴,但赵良并不好发作,毕竟人家是好意,关键是谁在为自己造谣。就笑道:“是吗?我怎么没听说呢,最近没听说要提厅长啊。”赵良说完,便挂断了手机。 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或许因长时间没有清扫通风的缘故,随着办公室打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赵良急忙打开办公室门窗,透风换气。赵良感到有些口渴,端起暖瓶,打开瓶盖,习惯性的用手一捂暖瓶口,里面的水是凉的。用手一抹办公桌,办公桌上清楚的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自赵良离开办公室,再也没人打扫过,赵良深切的体会到了人走茶凉的感觉,更何况自己还没走呢? 望着眼前的情景,赵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办公桌上的杯子便向地板上狠狠的摔去,顿时碎瓷片溅了一地。赵良刚一转身,不料又被身后的老板椅碰了一下。赵良更加气恼,根本没有多想,抬脚便气急败坏的向老板椅踢去。熟知那老板椅只是稍晃动了几下,然而,赵良脚面很快肿了起来,好在只是软zz挫伤,没有伤着骨头。否则,走路都将困难。 赵良正坐在办公桌前喘着粗气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赵良便气急败坏的喊道:“进来!”赵良的话音刚落,办公室侯晋生便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侯晋生一见满地狼藉,又见赵良脸色铁青,顿时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嘴上道:“现在这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局长不在办公室,也不知道把门窗关好。局长来了,也不知道早早的为局长把办公室收拾好。”侯晋生说着,急忙找来扫帚、簸萁,为赵良清扫起了办公室。 此时,侯晋生仍忘不了向赵良表白自己:“我刚才出去办事了,回来见局长的车停在了院子里,就急忙上来了。”而真实情况则是,当赵良驾车驶进办公大院的时候,局内好多双眼睛在注视着赵良的车,包括侯晋生。本来侯晋生并不想到赵良的办公室,只是在楼下的办公室里听到楼上摔砸东西的声音,侯晋生不知道赵良的办公室发生了什么,担心出现意外,才急忙走进了赵良的办公室。 听了侯晋生一番解释,赵良气消了些。为赵良打扫完办公室后,侯晋生又为赵良打来开水,泡好茶。赵良似乎对侯晋生的表现很满意,脸上有了些笑容。 侯晋生之所以在赵良面前极尽表现,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良驾车驶进办公大院的时候,陆美霜正在梁海星的办公室汇报工作,凭着熟悉的喇叭声,陆美霜断定是赵良回局里了,就急忙来到梁海星办公室窗前向外张望了起来,见果真是赵良回来了,就望着窗外不由地惊呼道:“他回来了,他局里了。” 梁海星什么也没说,微微一笑,心想:“不就是正职回局里了吗,有什么大呼小叫的?”接着,又传来陆美霜的惊叫:“他真的受伤了,这么热的天,戴着一个大口罩。”梁海星照例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赵良走进了办公楼,陆美霜悻悻来到梁海星办公桌前,继续与梁海星研究工作。突然,隔壁赵良办公室接连传来疑似摔砸东西的声音,很大,陆美霜的心里不由的一震,惊恐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的房门外。梁海星刚想说什么,突然,办公桌上电话响了,见是黄厅长打来的,梁海星急忙接了起来,并示意陆美霜暂时回避一下。 陆美霜见梁海星有急事需处理,就悄悄的向梁海星打过招呼后,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梁海星示意陆美霜将办公室房门带好。黄正刚的电话很短,主要是向梁海星了解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因按照当时分工,此项工作主要由赵良负责,梁海星对此并不了解。对梁海星的回答,黄正刚似乎并不满意,要求梁海星要全面了解掌握马山局的情况。 没有完成好黄正刚交办的任务,受到其批评,梁海星心里非常自责,但更加感受到了黄正刚对自己的信任:不仅要抓好分管业务,还兼有为厅党组了解掌握全面情况的责任,为黄厅长当好参谋。梁海星感受到了自己肩上所承担着的沉甸甸责任。 362、拖欠农民工款 或许对赵良办公室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兴趣,从梁海星办公室出来后,陆美霜就想去探个究竟,又担心发生尴尬的事情,就有些迟疑。当路过赵良办公室的时候,陆美霜听到里面有侯晋生的声音,就毫不犹豫的上前敲响了赵良办公室的房门。 正在帮着赵良打扫办公室的侯晋生一听传来敲门声,先是一惊,赶紧将簸箕连同里面的碎瓷片放到了赵良办公室房门后的旮旯里。然后,又将目光望向赵良,得到赵良同意后,随手打开了房门。 见陆美霜拿着文件夹站在门外,侯晋生先是一怔,随后道:“你也听说赵局长回来了?”侯晋生说着向陆美霜使了使眼色,陆美霜一眼便发现了门后被赵良刚刚摔碎的杯子,顿时明白了一切,立即道:“是啊,听说赵局长来了,我立即来看看。”赵良天生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怀有特殊的感情,一见陆美霜尤其是说话那浅浅的酒窝,顿时心情大悦,开玩笑道:“你不会也是向我来告别的吧?”陆美霜明白赵良话里的意思,但仍故作十分困惑的目光望着满面微笑的赵良道:“怎么?赵局长要高升了?” 赵良理解陆美霜的心思,知道陆美霜在故意哄自己高兴,但又不好回答,就瞪了陆美霜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望着赵良戴着一个大口罩,陆美霜脱口道:“赵局长,你脸怎么了,这么热的天,怎么戴着一个口罩?是美容了,还是嫌我们马山的空气不好啊。” 陆美霜似乎戳到了赵良的疼处。赵良先是一愣,随后道:“不小心让狗咬了。”赵良的回答使陆美霜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的尴尬,而赵良也觉得玩笑开得有点过,就道:“长了个疖子,一不小心,感染了。”长疖子感染也不至于戴个口罩啊。戴上口罩,不透气,更不利消炎。陆美霜知道赵良的内心似乎隐藏着什么,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突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喝了口侯晋生刚泡上的茶,道:“本来我还想抽个时间,专门召集你们开一次主任办公会,正好你们二位主任都在,那就一块研究一下吧。” 见赵良有事研究,陆美霜与侯晋生二人对视了一眼,努力想从对方的脸上发现什么。然而,二人满脸却是同一的疑惑,同时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赵良研究的议题事先都没向对方透露。于是,二人的目光一同又望向赵良。赵良分别望了侯晋生和陆美霜一眼后,道:“我这次去省厅,黄厅长专门听取了我的工作汇报,对马山局的工作给予全面充分肯定……。” 侯晋生似乎从赵良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感觉黄厅长对赵良非常信任,就望了陆美霜一眼后,接过赵良的话道:“不仅是黄厅长,自从你与梁局长来到马山局后,我们也感受到了做人的尊严。过去,我们到厅里出差,一听说是马山局的,厅里的领导都躲得远远的。更不用说是黄厅长了,黄厅长从来都不正眼看陆局长,陆局长见了黄厅长更是浑身打哆嗦,生怕哪句话不合适,招致黄厅长批评。”陆美霜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称是,随声附和。 赵良见目的已达到,就笑道:“你光说老陆了,难道你们没责任啊。马山局的今天,不能把责任全算在陆玉泰的头上。我也曾经在厅里工作过。厅里派人到你们马山局来工作,厅里的干部还没回到厅里,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早就传到了厅里。听说,有年,一位厅领导到马山局出差调研,那厅领导知道马山局风气不好,特地嘱咐司机和身边工作人员,无论马山局送什么东西,坚决不能收。可那厅领导刚到厅里,就被黄厅长叫到了办公室。黄厅长问那厅领导为什么收马山局的苹果?那厅领导顿时就慌了,连忙道:不可能,为此曾专门嘱咐过身边工作人员。黄厅长说,什么不可能啊,你们车没到厅机关人还在路上的时候,人家就把举报电话打到了厅里。没有办法,黄厅长让人直接把那厅领导车的后备箱打开了,果然,里面放着两箱苹果。那厅领导顿时哑口无言。后来,一了解才明白:在临离开马山局时,陆玉泰让人为那厅领导和司机送了两箱苹果。当时那司机死活不让装,后来陆玉泰亲自出面,找了那司机,而且还对那司机说,如果厅领导怪罪,就让厅领导给他打电话。由他亲自出面解释。司机没办法就收下了。结果可把那厅领导害惨了,将苹果退回去不说,还在厅党组会上专门作了检查。从那以后,厅里很少有人再来马山局出差,因工作需要,实在推托不掉,就快来快走,并尽量不带车。如果需带车的话,回到厅里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车的后备箱,看里面有没有被马山局偷偷的装上东西。好像马山局送的不是土特产,而是走私物品。免得被人举报,为此挨个处分,不值得。” 听了赵良对马山局昔日的一番评价后,侯晋生与陆美霜面面相觑。赵良又开玩笑道:“你们都是办公室主任,不会是你们告的状吧。”侯晋生急于想在赵良面前表白,但也许因为事情很复杂,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说清,急得脸色泛红。不知是望着侯晋生焦灼的样子,还是觉得其中的故事有些好笑,陆美霜则一直满脸微笑,没有说什么。 望着侯晋生抓耳挠腮的样子,赵良不由的笑了,道:“好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赵良话音刚落,侯晋生急忙接着道:“过去这样的事多了,比赵局长你讲得更有意思的还有。” 也许赵良今天并不想听马山局昔日的是是非非,就转移话题道:“以后有时间,再听你讲马山局的故事吧。我们还是研究正事吧。”侯晋生没再多说什么,望了赵良一眼,举目四处寻找了起来。见赵良有些不解,侯晋生就解释道:“我忘带本子了。”赵良道:“不用了,我先把事情给你们简单的讲一讲。抽时间我再和你们专门研究一次。”赵良接着道:“在向黄厅长汇报工作的时候,我专门就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向黄厅长作了汇报。黄厅长一听就摇了头,而且态度很明确,扶贫办是为马山市办事的,欠招待所的接待费理应由市里解决。我一听就不高兴了,现在扶贫办撤了,字是我签的,我人留到了马山,人家天天找我催着还帐,弄得我连公也办不了,要不厅里想办法把我调回机关,或是到其他局任职,反正我不愿在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任职了。黄厅长见我已把话说到这份上,而且态度又比较坚决,语气也就有所缓和,让我回局里,写个专门请示,厅里批一下,想办法帮助解决一部分,不够的再向市里申请解决,毕竟这部分钱用于了马山市的帮扶工作。我觉得黄厅长说的有道理,就没再为难厅里。”赵良说着用余光斜视了侯晋生与陆美霜一眼,侯晋生如同在听神话传说,陆美霜则一直满脸微笑,使人很难看出其此时的心思。 赵良之所以将向正刚长汇报工作的事添油加醋般炫耀一番,有的地方还添枝加叶,其用意,除了在两位办公室主任面前显示自己与黄正刚非同寻常的关系,消除负面影响外,更深层的考虑是想再从市里争取一部分资金,除用于偿还市委招待所的欠款外,剩余部分留作小金库。 侯晋生似乎很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赵良话音刚落,侯晋生便道:“你一来,马山局的情况与过去大不一样,如果换作老陆,别说向厅里争取经费支持了,他连见黄厅长的胆都没有。”不知是觉得赵良的话很有趣,还是对赵良与侯晋生的表现并不赞同,但又不好说什么,陆美霜依然笑而不语。 赵良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就对侯晋生道:“你们商量一下,按照黄厅长的要求,抓紧写个经费请示,我批一下,报到厅里。”不知陆美霜心里还有其他事要办,还是觉得赵良已将工作安排完,赵良刚说完,便起身欲离开赵良的办公室,然而侯晋生仍坐着未动,似有心事,赵良有些不解,就疑惑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道:“赵局长,我还有个想法,不知妥不妥?”赵良不知此时侯晋生的心思,也不好表态,疑惑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微微一笑,试探道:“是不是连办公楼欠的钱一块还上?” 又是欠帐,赵良一听就感到极为厌烦,不耐烦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进一步解释道:“办公楼装修的时候,欠装修公司十几万,人家天天来找老陆,老陆也找过市里,市里说是当年基建款已拨付,装修款属于业务需要,这部分钱应该由厅里解决。老陆根本不敢向厅里去要。前两年,包工头多次来局里催要,老陆以前任留下欠款,需要核对和其他理由进行搪塞。后来,一听说来要帐的,老陆干脆躲起来不见了。包工头后来也听说,老陆的确没有还款的本事,此事就不了了之。前些日子,包工头听说局里换了局长,上面又有文件,要求清欠农民工工资,来局里找你要帐,当时正好你不在局里,被我拦下了。对方扬言,如果新上任的局长,不还拖欠的装修款,他们将zz农民工来局里上访。我担心,一旦听说局里还招待所欠款的事,而且上面也的确有文件,要求抓紧还清拖欠农民工的工资款,他们真的zz人来上访,那事情就闹大了。”侯晋生的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充满期待。 363、农民工讨债 清理欠款,最为棘手,又是前几任留下的欠帐,处理起来更加复杂。听了侯晋生的情况介绍,赵良没有直接表态,只是道:“真是事多,要事先知道这么多的烂摊子事,打死我也不来马山局任职。”赵良的目光一直望向陆美霜。陆美霜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思,就道:“我听说过,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赵良刚要说什么,大楼外的办公院内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挨过黄正刚的批评,赵良不想在这时刻再节外生枝,就急忙来到窗前,向办公院内望去,见传达室门前,传达正与两三个陌生的男人拉扯着,陌生的男人欲摆脱传达的阻拦硬硬的闯进办公区。 不知什么时候,侯晋生来到了赵良的身边,望着眼前的情景顿时明白了一切,不由地道:“又是来要帐的。”侯晋生刚说完,赵良便急切地道:“你快去处理一下,千万别让他们闯进办公楼。” 侯晋生刚欲转身离开,手机响了,是传达打来的。传达告诉侯晋生,要帐的人要找赵良,让侯晋生抓紧去处理,否则他们将冲进办公楼了。侯晋生挂断手机,将目光望向赵良。 侯晋生与传达的通话内容,赵良听得真真切切,见侯晋生似乎还在犹豫,就催促道:“你还不快去处理。”赵良的目光继续望向传达室。陆美霜依然漠然的目光不时的望向赵良,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己无关。 侯晋生到传达室不久,要帐的人便陆续离开了局里。赵良知道侯晋生已处理完毕,就又坐在了办公桌前。 赵良刚坐下,侯晋生便气喘吁吁的走进了赵良的办公室。一见侯晋生,赵良便道:“这么快就处理完了。”侯晋生道:“处理完了,这帮人纯粹在无理取闹。说看见你的车进办公院了,吵闹着要见你。我对他们说,新来的赵局长对你们的事很重视,但凡事解决都要有个过程。即使赵局长想解决,也先要了解清楚相关情况啊,事情搞清了,才能提出解决的方案,况且这事拖了也不是一年两年,总不能嘴皮一碰就解决了吧。赵局长这不正召集相关人员开会,听情况汇报呢。你们这么一吵闹,连会都开不下去,还怎么解决啊。你们先回去,等局里商量出解决办法,我通知你们。他们还想给我弄个最后解决的期限。我说什么期限啊,你以为我们不想早点解决啊,早了却心事,我们工作起来也踏实了,但钱从哪来啊。我还告诉他们,如果再来吵闹,赵局长一旦生气了,让你们去找当时欠你们钱的局长,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解决。就这样好歹把他们劝走了。” “你是局长啊?我还没说同意,你就答应还钱了?我也学老陆,让他们去找欠钱的人还帐,反正钱不是我欠的,我凭什么还啊。”不知此时赵良的心思,听了赵良一番话,侯晋生感到有些心冷,茫然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似乎意犹未尽:“你们这些人都当老好人,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到哪去弄钱啊?” 面对赵良的责备,侯晋生心如针扎,脸色不由的变得红紫。陆美霜照样低头不语。赵良似乎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或担心侯晋生多想,就笑道:“我和你开玩笑呢,欠帐还钱,自古以来天经地义。既然我们欠了人家的钱,肯定要还的,问题是怎么还,到底欠他们多少钱,这钱从哪出?”听了赵良一番话,侯晋生如释重负,长吁了口粗气。 赵良极为聪明,其用意并不是真正想还对方的钱,他深知,既然是历史上的欠帐,解决起来肯定很麻烦,但赵良心里明白:钱就是水,凡是有钱流动的地方就有捞取好处的机会,尤其通过向黄正刚汇报工作,赵良发现,虽然黄厅长对自己表现有些不满,但对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非常重视。作为正职,黄厅长也担心事情拖久了,容易节外生枝,一旦发生集体上访类的群体性事件,不仅对马山局,而且对整个厅里影响都不好。无非是让局办公室写请示的时候,将欠农民工装修款的事,作为一项内容,专门写明,届时自己再向黄厅长作一次专门汇报,说不定黄厅长大笔一挥,多年积攒的问题在自己的手里解决了,也可以借机提高自己在全局的威信。想到这,赵良就对侯晋生道:“既然是你经办的,那就由你查查当时的凭证,先把相关情况理清了……。” 赵良话刚出口,侯晋生如同见了瘟疫患者一样,连忙摆手道:“赵局长你可不能这么说,这钱不是经我手办的。装修这大楼的时候,我还没来局里呢,对这部分欠款我一直不了解,只是人家来要帐找到办公室,才由我来负责暂时应付一下。”侯晋生的反应出乎赵良的意料,赵良有些尴尬,尤其是在陆美霜一位下级面前,极为难堪,就有些不满,道:“我说错了,行吧。”赵良瞪了侯晋生一眼,颇为不满。 侯晋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就望向赵良充满歉意的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让我办,我也没意见。我只是想说,这件事办起来有点复杂,对欠款的过程,我也不了解。”听了侯晋生一番解释,赵良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更加困惑。侯晋生又进一步解释道:“事隔这么多年,原来的档案保管也不妥,好多凭证根本查找不到。”听了侯晋生的解释,赵良似乎终于理解了侯晋生的心情,不由地道:“这破地方,我曾想到管理混乱,但没想到竟然乱到这种程度,连档案都找不到了。举家过日子还要有个帐本呢,堂堂一个局,竟然连自己的家底都搞不清楚,真是糊涂到家了。”赵良说着望了一眼办公室分管文秘工作副主任陆美霜一眼,陆美霜知道赵良在变相批评自己,就装作没有听见,仍低头不语。侯晋生道:“我想想办法吧,找些当年的知情人,先把欠款的情况搞清楚。” 赵良见侯晋生的态度转为积极,深感欣慰,就道:“既然这样,还是先查查原来的凭证吧,也向对方了解一下,看看对方手里有没有欠条,两者结合起来,你们提出个意见。然后我好向黄厅长报告。”赵良刚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对方不能要多少就给多少,到时候再压压价,反正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 赵良的话,让侯晋生感到为难。侯晋生皱着眉,不由地道:“欠人家钱这么多年了,人家还要我们还利息呢?”赵良一听有些生气,道:“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们就拖着不还,反正钱又不是我们欠的,他们愿找谁去找谁?”赵良说完似乎不解气,又补充道:“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既使将来厅里把钱拨下来,”面对赵良的蛮横,甚至无赖般的嘴脸,侯晋生感到极为无奈,心想:人家还扬言要和我们打官司呢,而且一旦进入法律程序,人家手里掌握着充分的证据,局里肯定败诉,足额还钱不说,影响肯定不好。侯晋生更清楚,此时如果说些不合赵良心意的话,将会招致赵良更为激进的攻击,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还将在赵良的心里产生负面影响,就微微一笑,道:“我试试吧。”侯晋生满脸的苦涩与无奈。 赵良刚想说什么,突然,手机响了,是洪泰刚打来的。洪泰刚也不知从哪听说赵良要回厅里工作,想晚上请赵良吃顿饭。赵良望了面前的侯晋生,还有一直在低头不语的陆美霜一眼,道:“你听谁在胡说八道啊?”洪泰刚似乎颇为不解,立即回应道:全马山人都知道了。洪泰刚责怪赵良不提前告诉老同学。赵良知道在电话里争论起来没什么意思,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影响会更不好,就没再多说什么。此时的赵良心情有些郁闷,也想找同学聊聊,更为主要的是,他曾答应刘大可到马山文化市场看看,而刘大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想提前向洪泰刚打个招呼,让洪泰刚好有个应对,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赵良刚挂断同学的手机,抬头发现了一直在低头不语的陆美霜,瞬间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想带陆美霜一起去吃饭。陆美霜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如果断然拒绝,赵良肯定会记恨自己,作为下属,不仅对今后的工作不利,甚至会影响自己的前途。虽然赵良的话含有不少的水分,甚至是自我吹嘘,很难掩饰黄厅长对赵良不满的事实,但就目前赵良的举动来推断,黄厅长短时间内不会换掉赵良,更为重要的是,马山局的上一届班子刚刚解散,作为厅党组选派的新一届班子,不会在短时间内贸然撤换正职,那样等于对厅党组自我否定,也极为不严肃。因此,在目前情势下,断然不能得罪赵良,而如果当即答应赵良,那侯晋生会怎么想?毕竟侯晋生是办公室主任正职,自己是侯晋生的助手啊。陆美霜微微一笑,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赵良在说什么,道:“赵局长,不知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赵良不知此时陆美霜的心思,感到有些疑惑,就道:“有事啊?” 364、黄正刚批评梁海星 “我想向你汇报,你与梁局长宿舍的事。”陆美霜似乎有些为难。赵良先是一怔,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又似乎还没考虑好,感到有些茫然。这倒绝非赵良没有自己的意见,只是陆美霜提出的时间不合时宜。局办公楼后面的那两套宿舍,无论是面积,还是结构,都大相径庭,区别更是泾渭分明。无论是从职务上,还是年龄上,赵良理应优先挑选,但觉得此事由自己先定下来,有些难为情,他不知梁海星的态度。 陆美霜在向赵良汇报前,先征求了梁海星的意见,梁海星态度很坚决,无论从哪方面讲,自己都理应选择那套相对差一些的宿舍。其实,梁海星也有自己的盘算:在马山局任职前,黄厅长亲自向自己谈过,zz派自己到马山局任职,就是个过度,过两年,等马山局稳定了,自己就可以回厅机关工作了。在马山局,有套临时宿舍住就可以了,用不着与赵良计较。 赵良的想法与梁海星不同,远比其考虑得长远,甚至还想,现在房价如同打了鸡血,吃了兴奋剂般,钻天猴式的上涨。而两套宿舍都是房改房,尤其是后楼那套,是最后一批房改房,房价极低,合适的机会将房子买下来,离开马山局前再卖掉,一转手,大把大把的钞票就赚到手了。 赵良本想私下找个合适的机会,想个巧妙的办法,既把后楼那套条件好的宿舍争取到手,又让梁海星不会多想,只是由于前段时间一直在让办公室打扫清理,还没有来得及考虑一个周全的方案。既然陆美霜提出来了,自己也没法回避,就有些心烦,道:“这么点小事,还要征求我的意见啊。既然你们办公室提出来了,那你们就先拿个方案吧,征求一下梁局长的意见,不要顾虑太多,怎么分我都没意见。作为正职,这点姿态我还是有的。” 本来陆美霜想,梁海星已有了个基本态度,赵良再表个态,宿舍很快就分下去了,按照两位局领导的意见,可以购置家具等一些必要的生活设施,很快就不用住办公室了。但没想到,表面看赵良似乎很大度,其实内心很在意,现在看来自己考虑得简单了。 见陆美霜脸色有些不安,赵良似乎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生硬,且显得急切,就又缓和道:“后面不是总共就两套宿舍吗?且前后楼各一套。前楼那套宿舍,离局办公院较近。我说的对吧?”赵良说着,分别望了侯晋生和陆美霜一眼。 两位局领导宿舍的事,一直由陆美霜负责,自己没有插手,陆美霜也没向自己提过,事先自己一点也不清楚,因此,侯晋生感到茫然。陆美霜同样不解:赵良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这与如何分配有什么关系啊? 赵良似乎看出了办公室两位领导的心思,就又道:“梁局长平时经常加班批阅材料,需要休息好,你们先征求一下梁局长的意见,然后抓紧装修,先让梁局长搬进去。我无所谓,在哪住都可以,不用急着搬进去。” 陆美霜终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冠冕堂皇的背后,早已相中了后楼那套好一些的宿舍,而且还想让梁海星心甘情愿的主动提出来。陆美霜在心里不由地骂道:真无耻! 既然赵良让陆美霜征求梁海星的意见,从赵良办公室出来后,陆美霜立即向梁海星进行了汇报。 听了陆美霜简要情况介绍后,梁海星并没觉得赵良做的有什么不妥,甚至还觉得赵良比较体恤自己,心存感激,但从陆美霜诡谲的笑容,梁海星似乎感到事情并非像自己当初想得那么简单。就又进一步了解了两套宿舍的一些情况,陆美霜都如实作了回答。梁海星终于看清了赵良的心思。但作为副手,自己别无选择,就选择了前楼那套顶层的宿舍。 简单粉刷过墙皮后,按照省厅的要求,局办公室又为梁海星购买了冰箱等一些生活必需品。本来,局办公室还想为梁海星购买些被褥,因自己已从家里带来,梁海星就没让办公室配备。但办公室认为,将来梁海星爱人还有孩子肯定要来马山看望,还不如一块买了。梁海星觉得爱人和孩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来马山,来时再说,够用的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过于铺张,更为主要的是,他不想由此影响自己的形象,更不想为赵良留下口实。然而,事与愿违。 梁海星没有多想,也不关心邻居是谁,似乎对这一切,梁海星觉得无所谓。但陆美霜则不同,见梁海星与自己做邻居,心里很高兴。而这又似乎成了赵良攻击梁海星的口实。厅领导到马山局调研指导工作,或是一般干部前来马山局出差,因对赵良和梁海星都比较熟悉,也出于关心的目的,闲暇时,有时到他们二位的宿舍去看望,结果很清楚:赵良作为正职,住的宿舍明显好过梁海星。虽然厅机关上的干部没说什么,但赵良似乎感觉有些不好,就经常向厅里人开玩笑道:“一共两套宿舍,是梁海星主动选择与办公室漂亮的美女主任做邻居的。” 起初,梁海星并没有当回事,只是觉得赵良说话比较随便,而且这也是赵良的习惯。突然,有一天,梁海星到厅里汇报工作结束后,去见黄正刚。黄正刚专门向梁海星了解了选择宿舍的事。梁海星没有多想,向黄正刚如实做了回答。虽然黄正刚并没有直接批评梁海星,但仍提醒梁海星,做事前,尽量要考虑周全些,不要过于计较,要严格要求自己,尤其不要为他人留下口实。虽然梁海星深切体会到了黄正刚对自己的关爱,但也感受到了当初选择宿舍时,有些草率,没有做出全面的了解,特别是与陆美霜做邻居,在厅机关传得沸沸扬扬,更感觉赵良为自己挖了个深坑。而后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梁海星感到震惊,赵良说他不急于搬进新的宿舍。实际上,是想先让梁海星搬进去,然后再按他自己的意愿慢慢的进行精装修,购置必要的家具家电。从确定宿舍,不到三天,梁海星便搬了进去。而赵良前在半年后才搬进去,而且购买的设备也不一样,赵良不仅在门厅安装了立式空调,而且每个房间,都安装了分式空调,借口是省电。 宿舍搬家使梁海星对赵良有了更深的了解。 赵良终于回到了局机关,梁海星想把近期的工作梳理一下,向赵良作一简要汇报。梁海星在低头撰写材料,随着一阵高跟鞋走近的声音,陆美霜轻轻的推开梁海星虚掩着的办公室房门,来到了其面前,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浓浓白酒的气味。或许梁海星天生对白酒有着特殊的感觉,尤其是人体散发出的酒味,非但不感到醇香,相反,感到特别恶心,尤其是对喝酒的女人更是反感,梁海星厌烦的目光望了陆美霜一眼,不屑道:“你昨天晚上出去喝酒了?” 或许仍沉浸在昨天晚上的欢愉之中,陆美霜没有看出,或许根本就没揣测梁海星的心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你昨天晚上,睡得这么早啊?”梁海星见陆美霜没有回答自己,对身上散发着酒气的陆美霜又有些反感,就放下手里的笔,合上笔记本,不耐烦道:“有事啊?” 陆美霜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赵局长同学来电话,请他去吃饭。赵局长让我陪他去,本来我不想去,实在找不出推脱的理由,就一块去了。到了酒店才知道,他同学听说他要调回省厅,提前给他送行。赵局长听了很生气,当场就骂道:现在这人都疯了,什么谣都敢造。” 陆美霜似乎有些兴奋,满脸的微笑,梁海星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但也不好说什么,静静地听着。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又转移话题道:“在酒桌上,赵局长对他同学说,他这次回省厅见到了黄厅长,黄厅长答应厅里拨付欠市委招待所的接待费。”对陆美霜的话语,梁海星已从黄正刚电话里得知,同样也不感兴趣,就随便的应付了两句。梁海星心想:你就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梁海星困惑的目光望向陆美霜。 “赵局长说,摁下葫芦漂起瓢来,市委招待所的钱刚有着落,包工头又找上门来了,说是当初办公楼的装修款还没有还。到了马山局,自己成了债主。还听赵局长说,过段时间,刘厅长要来马山,赵良想请刘厅长到文化市场转转,让他在公安局的同学帮着提前踩踩点,联系一下。想起你早餐,我就让服务员多加了个菜,还有面食,结果让赵局长发现了,赵局长问我是不是家里没人做饭?我说不是,是家里的狗没人喂。赵局长给我开玩笑说,你家的狗待遇不低啊,把吃剩的收拾一点不就行了。结果,你的早餐让他给搅黄了。”陆美霜说着不由的笑了。 365、赵良发飙 上班时刻,梁海星急于向赵良汇报近期工作情况。然而,无奈,陆美霜似乎有什么心里话要对梁海星讲,或是没有看出梁海星的心思,一时不想离开梁海星的办公室。梁海星感到不解,又不好将陆美霜赶走,就索性当起了听客,想听听陆美霜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内幕信息。其实,梁海星很想与马山局的干部聊天,听听他们的心声,了解一下他们的思想动态,只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 不知什么原因,清早,陆美霜有些兴奋。陆美霜对梁海星道:“听赵局长的同学说,有关赵局长调离马山的事,在马山市直机关都传遍了,而且还传说,赵局长是因为犯了错误被省厅召回去的。如果谣言继续传下去,肯定对他影响不好。不知是他有心事,还是见了同学高兴,昨天晚上喝了不少的酒,而那酒店里又没有电梯,他的同学结帐,他就招呼我陪着他一块下楼。他对我悄声说,让我扶着他下楼。我感到不解,万一被熟人看到,解释不清,就有些不情愿。他说是因为担心酒喝了不少,一旦摔个好歹,真的会闹出笑话来。没有办法,我就离他很近。楼梯上,上上下下的人很多,我担心被熟人发现,成为笑话不要紧,传到我家人耳朵里就麻烦了。尽管如此,他的手仍不老实,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搂了几次我的腰,还对我说,等他搬了家,给我一把宿舍里的钥匙,让我帮着他打扫房间。闲聊中,他向我谈起了他的家庭,他说他夫妻关系不太好,他脸上的伤,就是这次回家,他妻子与他打架,被他妻子抓伤的。” 从陆美霜的话语里,梁海星似乎听出了什么,就不由的问道:“你也喝多了?”陆美霜似乎对梁海星的话很警觉,其话音刚落,陆美霜便脸色骤变,矢口否认道:“没有啊。”梁海星轻轻的说了声:“噢。” 陆美霜似乎松了一口气,或是担心梁海星不相信,就故作随意道:“红酒后劲太大,喝啤酒又太撑肚子,开始我喝了点白洒。后来喝乱了,趁别人没注意,我就把杯子里的白洒,倒在地上,换成了矿泉水。” 见梁海星什么反应,陆美霜继续道:“回来的路上,他对我说,天天有追债的快烦死了,过两天想出去逛逛,散散心。” “刚回到局机关又要外出?!自己还在辛苦准备着情况汇报,人家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工作上!”耳闻陆美霜话语,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便多问,就不由的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眼前的笔记本,目光满满的无奈。 快言快语的陆美霜,似乎仍沉浸在昨天晚上酒场的兴奋之中:“回来的时候,我们坐一个车,赵局长坐在后座,本来我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但他有些不高兴,对我说,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我只好挨着他坐在了后排,可他的手一直不老实,在我身上乱摸。” 耳闻陆美霜的喋喋不休,一幅幅不安的画面不住的在梁海星面前闪现,心中有些恶心,但又不好打断,当着陆美霜面更不好表现出来,任由陆美霜自我欣赏与赵良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陆美霜似乎只是作了个铺垫,继续道:“他告诉我……。”陆美霜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又道:“他说,梁局长真有定力,天天坐在办公室也不活动,要是他早憋死了。这两天,要帐的像催命鬼式的,心里很烦,宿舍也没有安顿好,在办公室休息不好,他想这两天外出学习,借鉴一下外省兄弟局的经验。听他说,他在草原认识一个朋友,是前些年一起培训的同学,现在是一个盟的局长,好几次邀他去大草原,他一直没有机会,前两天又邀他,而且他也很想去散散心。他还说,既然以学习的名义,就不能他一个人去,要带上办公室的人。他还说,他想让侯主任这两天忙着梳理一下办公楼装修款,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准备让我跟着去。他还问我去过草原没有,我说没有,他说他去过,正因为去过,所以还想去,现在是草原一年游玩最好的季节,蓝天白云,景色非常迷人,齐人深的茂盛青草,一望无际,随着风儿吹来,如同一层层绿浪,五颜六色的野花更是绚烂夺目,成了那绿色的点缀,深吮一口,沁人心脾,荡涤人的五脏六腑,更令人陶醉让人流连忘返的还是草原空旷的美。在那广袤的天地,人显得特别渺小,心中的烦恼顿时乌有。最令人垂涎的当属草原的牛羊肉,只有吃了草原的牛羊肉才知道什么是鲜美。” “你们坐飞机去?”梁海星禁不住道。陆美霜不解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梁海星轻声道:“通高铁了吗?” 陆美霜一听,不由的笑了,道:“虽然你们都是厅机关派下来的。但我越来越发现,你们二人间差距真的好大。” 梁海星不清楚陆美霜的心思,困惑的目光望向陆美霜。陆美霜未加思索道:“他说开车去。一来为了方便,二来他觉得出去就是玩的,开心为主,带着车,可以看看沿途的风光。他让司机这两天把车抓紧全面检修一下,确保安全。还让我多准备一下土特产,准备捎给他那位同学。原因是,他同学答应了,吃住全免费。” 此时,不知梁海星想起了什么,不由的点了点头。陆美霜见其眉头紧蹙,先是一怔。突然间,陆美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言语就谨慎了许多:“他还告诉我,他准备向厅里推荐侯主任为副局长。”陆美霜似有几分的兴奋与不安,目光一直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仍如木人般,一点的反应也没有,但心里却在不住的琢磨:赵良这是怎么了?是酒后失言,还是缺乏zz观念,像提拔干部这样的重大问题怎么能随便讲?这不是明明是在向陆美霜暗示:侯晋生提拔副局长,陆美霜接替侯晋生任办公室主任吗?作为正职,赵良不仅有失水准,而且连最基本的zz观念也没有。 陆美霜刚想再说什么,走廊里传来一阵轻阵的脚步声。陆美霜先是一怔,不由的抬头侧目向梁海星办公室房门外去。见赵良倒背着手,迈着悠闲的脚步,正向梁海星办公室走来。顿时,脸色大变,急忙起身,道:“梁局长你没什么指示,那我先回办公室了。”陆美霜说着便向梁海星的办公室外走去。 面对陆美霜的突然举动,梁海星极为不解,刚想回话,赵良走了进来。 赵良见陆美霜急着离开梁海星办公室,骤然间,脸上多了些愠色,望向陆美霜,故作生气道:“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我一来你就走啊?看来,下步得调整分工,我直接分管办公室了。” 陆美霜有些尴尬,满脸的无奈,又似乎有些委屈,微微一笑,道:“赵局长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作为下级,我向分管局领导汇报工作还不正常啊。汇报完工作,不走,还留在梁局长办公室干什么?至于下步是否调整分工,是你们局领导的事。”陆美霜说着继续向门外走去,不料却被赵良喊住了。赵良笑道:“你别走啊,我还有事要对你说呢。”见赵良有工作要安排,陆美霜停住了脚步。赵良又将目光望向梁海星。面对眼前的情景,梁海星不好说什么,就如同看笑话似的微微一笑。赵良道:“最近我一直忙活还帐的事,机关上的一些工作没顾得上,我想开个局长办公会,把最近的情况凑一下,把下步的工作再讲一讲。”梁海星没有异议,道:“现在开?”赵良没有直接回答,转身对陆美霜道:“你通知一下老侯列席,你作好记录。”赵良说着望了眼一直低头不语的陆美霜,道。赵良说完,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赵良走了,陆美霜也跟在赵良的身后离开了梁海星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梁海星一个人,很静,而刚刚的情景不由的在梁海星眼前闪现,尤其是陆美霜说过的每句话,似乎传递了许多信息,梁海星不时的回味着。又好似,陆美霜根本不是去陪赵良吃饭的,而是梁海星专门派去卧底的,每一细节,甚至赵良说过的每句话,都记得非常清楚。梁海星对赵良的印象越来越模糊,甚至是陌生,令梁海星感到困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梁海星带着疑问拿起笔记本,向赵良的办公室走去。 会议还没正式开始,赵良先发了一通脾气,似乎将黄正刚的批评,与近日的不顺全部发泄出来:“以后向上级尤其是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要如实反映,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不能网着舌头说话。老子在前面猛打猛冲,却有小人在后面拆台,真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我就奇了怪了,造我的谣对你有什么好处啊,做人要堂堂正正,损人不利己的事少做,最好不做。”赵良的声音并不高,显然是生气了,戴着口罩,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366、外出学习 突然间,赵良一番疯子般的谩骂,出乎与会人员的意料。与会人员都在装作认真记录,大气不敢喘,噤若寒蝉,生怕稍不注意,甚至是一个喷嚏都会惹恼了赵良,灾难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赵良办公室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般。 梁海星坐在赵良对面的沙发上,面无表情,时而记录着,时而沉思,似乎此事与己无关;侯晋生坐在挨着梁海星的沙发上,一直低着头;陆美霜坐在靠近房门的椅子上,低头似乎在写着什么,木然的目光不时的瞟向赵良和梁海星,似乎在向梁海星传递着什么。 没有人站出来辩驳,也没有人随声附和,赵良如同强弩之末,气势很快软了下来,或是赵良意识到了什么,望了梁海星等人一眼,道:“也许最近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发了点感慨,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希望今后大家做事说话都要负责任。马山局是大家的,你私下单独损我一个人没关系,但公开场合或是向领导说些对我不负责任的话,作为马山局的正职,毫不客气的说我代表着马山局,表面看倒霉的是我,实际上损害的却是整个马山局的利益,大家都不傻,这笔帐我想大家还是能算得清的。尤其是今后,再听到不利马山局的话,尽量多做些解释。既然做不了解释,也没关系,但请不要添油加醋。没有能力做好事,那就有个不做坏事的态度也好啊。”赵良的目光一直望向梁海星。 侯晋生与陆美霜心理很清楚,赵良的一番过激言辞是专门指向梁海星,而此时又将目光直接望向梁海星更是充满了挑衅的味道,心里极为担心梁海星难以容忍,会作出激烈回应,有可能失控的局面发生在二位局领导的身上,侯晋生与陆美霜的手里都捏了把汗。梁海星心里比两位办公室领导更清楚,赵良在向黄正刚汇报工作时发生的一切,也似乎更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自然也清楚赵良在对自己进行指桑骂槐。作为血性男人,梁海星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脑门,似乎要喷溅出来,但梁海星心里更清楚,此时最需要的是冷静,目前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接受冷静的考验,冷静冷静再冷静。 梁海星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目光也就不敢望向赵良。梁海星望了侯晋生和陆美霜一眼后,低声道:“我觉得赵局长的话很中肯,作为正职,他是在为马山局现在和未来考虑,我们要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原则去理解执行。尤其是在当前,更需要上下拧成一股绳,精诚团结,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创马山局的新局面。” 梁海星的一番表态,出乎陆美霜的意料。陆美霜极为赞赏,不住的点着头,更像是鼓励。赵良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思,令其感到意外的是,梁海星却表现出了高姿态,而且令赵良感到无懈可击。赵良对梁海星的表现不得不从内心感到赞叹,也就越发觉得自己有所失态,尤其是在这时刻,更应表现出沉着,不动声色,让对方看不透自己的心思,而不应锋芒毕露,一旦传扬出去,特别是传到厅里让黄正刚知道了,正职公开辱骂副职,那责任就大了,将在黄正刚心里留下怎样的印象,这梁海星又不同于别人,是黄正刚的心腹,黄正刚会饶过自己吗?真是图一时嘴上之快,后患无穷。想到这,赵良感到有些后悔。但又想: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自己心里不舒服,说两句过过嘴瘾又何妨?再说,虽然自己言语有些尖刻,但并没有说过头的话。想到这,赵良似乎又原谅了自己。会议很快进入了正题。 梁海星先是简要汇报了近期局机关工作情况。听完汇报,赵良作了简单点评,希望梁海星发挥熟悉业务的强项,继续抓下去。这并非赵良谦虚,赵良曾多次对下属讲,梁海星在厅里就是业务骨干,只要是梁海星业务上定的事,他完全同意,有时需要他把关时,只是象征性的签字,对内容从来不过问。即使后来梁海星离开马山局到省厅工作,当厅领导向其了解有关赵良的情况,或是听到不利赵良的传说时,梁海星都承认,在业务上,赵良一直很支持他的工作,为其锻炼提供了最广阔的空间。梁海星对赵良一直心存感激。 对梁海星业务上的放手,倒并非是因为赵良对梁海星的信任,从性格上来说,赵良喜欢吃吃喝喝之类的事务性工作,让他坐下来钻研业务,似乎有些为难。梁海星在厅里一直从事综合业务工作,业务工作能力比赵良强得多,而且梁海星办事认真,让其分管业务,赵良放心。更深层次的原因是,赵良有自己的考虑。赵良曾私下对人说,作为马山局正职,所有的人都是为他干的,既然梁海星业务能力强,又肯干,为何不发挥他的强项呢?只要将人权、财权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梁海星主抓业务,省了自己的好多心事,何必去干涉呢,那不等于自寻烦恼吗? 赵良对下步工作进行了简单安排,要求侯晋生抓紧对欠款进行梳理,然后给厅里写个报告。鉴于他与梁海星都是从厅里派下来的,对市局的情况不太熟悉,党组决定分期分批外出参观学习,第一批先有赵良同志带队到草原学习。同时,为确保外出学习效果,由办公室派一位负责文字工作的领导陪同,回来好整理一学习报告,共同分享学习成果。 一听说是外出学习,侯晋生顿时意识到公款旅游,学到多少东西不说,出去看看大草原风景,享受一下草原鲜美的牛羊肉是真,对这样的好事,任何一个人都会垂涎三尺,对这次外出学习考察,侯晋生同样很关注,听得很认真,但似乎又意识到,赵良根本没有将其列入其中。顿时,侯晋生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先给自己分配任务,其目的就是不让其外出。 赵良话音刚落,侯晋生就迫不及待的望着赵良微笑道:“赵局长,你们怎么去啊?”赵良不清楚侯晋生此时的心思,似乎又觉得侯晋生对不让其参加首批外出参观学习,有不同意见,就满脸的困惑,道:“为了省点交通费,我想开车去。”赵良的回答正中侯晋生的下怀,就急忙道:“我也去吧,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路上,我和司机轮流开车。”侯晋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一双急切的目光望向赵良。对这次外出学习,赵良早就谋划好了,但觉得立即拒绝,会伤了侯晋生的心,而且在今后的工作中,好多事情还需要侯晋生的配合与支持。赵良在心里骂道:这侯晋生真是不懂事。侯晋生见赵良没有表态,就将目光望向陆美霜,希望陆美霜主动放弃。 陆美霜理解此时侯晋生的心思,更明白赵良的用意,似乎感到为难,就低头装作认真记录。见陆美霜没什么反应,侯晋生又将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满脸木然。眼前这一切,全被赵良看在眼里。赵良淡然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抓紧把欠外面的帐给我清理一下吧,以后外出学习有的是机会。” 侯晋生似乎很想去,赵良话音刚落,侯晋生便道:“等学习回来,我加班整理,保证不耽误事。” 面对侯晋生的固执,赵良有些生气,道:“你还是静下心来专心把帐梳理一下吧,我从外地回来就签报告。”赵良似乎担心侯晋生仍不理解,就进一步道;“你在家梳理帐比外出考察重要多了,本来我现在就想签写给省厅的请示,只是担心你们一时弄不出来,才留给你一些时间。你以为我愿外出去学习啊,这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候,你一定要给我理清了,别让省厅挑出毛病。”赵良很严肃。侯晋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也没再多说什么,心想:“小不忍再乱大谋,眼前最主要的是解决副处级职务,真的解决了,以后出去的机会多的是,何必计较这一次一时的得失。”想到这,侯晋生立即改变了主意,笑道:“我只是随便一提,赵局长别往心里去,我保证在你们学习回来之间,就把请示写好了,放到你的办公桌上。” 赵良见侯晋生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心思,就继续道:“下步重点抓一下机关秩序。”接着,赵良又把整顿机关办公秩序的要求讲了一番,赵良道:“到了马山局,第一天给我感受最强烈的是,管理上的混乱,上班后半个小时内到岗的基本上不多,一个小时后上班的很正常,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见不到人了,机关松懈到了如此程度,不整顿一下怎么能行?办公室抓紧起草个规定,除了严格规定上下班时间外,还要明确几条处罚措施,采取累进制,迟到早退够了八个小时就算一天,如果没事先请假就算旷工,除了扣发工资外,旷工到了一定程度,按规定,该辞退的要进行辞退,该开除的开除,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赵良说着将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微微一笑,道:“赵局长你不是让我抓紧梳理欠帐吗?”侯晋生说着,将目光望向陆美霜,那意思很明确:起草文件规定的事归陆美霜负责。 367、赵良挖坑 陆美霜似乎不同意赵良的观点,而她心里更明白:作为局长,赵良对自己要求非常宽松,而之所以制定严格的考勤规定,还是对前段时间传说其调回省厅不满,他怀疑马山局的干部在排挤他,以整顿办公秩序为名,而对马山局的干部施以颜色,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借此强化自己的权威。这样以来,却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规定是自己制定的,局里的干部会误认为,主意是自己出的。而陆美霜还断定,整顿局办公秩序,将由分管办公室的梁海星具体落实,真的有人违反相关规定,受到处理时,赵良会将梁海星推向前台,而他自己则置身事外,甚至会法外开恩,顺水推舟,再送个人情,将使梁海星里外不是人,既整顿了机关办公秩序,又将干部的怨恨转移到梁海星的身上,使梁海星的威望受到影响,可谓一举两得、一箭双雕。虽然陆美霜很清楚赵良的心思,但更清楚,在这时刻绝不能顶撞赵良,否则将有可能招致赵良的报复,毕竟他是正职。陆美霜依然习惯的微微一笑,露着一排洁白的皓齿,道:“我觉得赵局长说的很对,而且机关办公秩序也的确该整顿了。秩序是作风的体现,有时到有的科室送个急件,连人都找不着,再这样下去,不出事才不正常呢。” 陆美霜的话似乎说到了赵良的心坎里,赵良不住的点着头。突然,陆美霜话锋一转,低头,道:“至于再重新制定个规定就没有必要了吧。”陆美霜说着抬头望了赵良一眼,见赵良眉头紧皱,显然并不同赞同陆美霜的意见。因无法看清赵良的脸,陆美霜想:此时赵良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陆美霜见赵良没有明确反对,就继续道:“我觉得局党组的主要目的是整顿机关秩序,严格上下班时间,一旦效果达到了,没有必要再重新制定个具体的规定。一来有关机关上下班的时间,市里有严格的规定,局里过去也进行过多次强调,结果照样不是没有发挥作用吗?再专门制定个规定,与过去的规定只是重复。二来局里的处罚措施是否有依据,和现行的公务员管理条例是否冲突,值得商讨。一旦形成文字的东西,势必要严格执行,而一旦和有关法规有矛盾的地方,肯定要服从国家的法规。现在的人法治意识都增强了,如果硬推进施行,缺乏依据,一旦事情闹大了,或是干部提出复议申请,那影响就大了……。” 见陆美霜的意见与自己相悖,而且似乎故意在和自己唱反调,赵良有些不耐烦,打断了陆美霜话语:“你不用在给我们讲大道理,我们也不是吓大的。你直接把你的意见说出来吧。” “真是狗咬吕洞滨,本来自己是在帮赵良,结果却招致误解。”陆美霜在心里道,脸上就显得有些不高兴,但碍于赵良的职权,没有发作,仍然微笑道:“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专门弄个规定,开会强调一下就行了。局里的目的是严格办公秩序,也并非是想治谁,真的违反了,还是本着教育从严、处理从宽的原则,区别对待就是了。再说,关键是教育大多数,只要大家都遵守上下班纪律规定,个别人也不好意思迟到早退了。即使有的人依然我行我素,屡教不改,然后再进行zz处理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制定个专门的规定。退一步讲,即使有了新的规定,而一旦仍像以前那样,得不到落实,这样的规定制定出来又有什么意义?”陆美霜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据理力争。 赵良是位轻易不言输的人,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面对陆美霜的不同意见,赵良没有扳下脸发火,已给陆美霜留足了面子。但要让其收回说过的话,简直是难于上青天。赵良质问道:“你不是说原来局里也出台了一些类似的规定吗?而结果呢?没严格执行的原因是什么?既然新的一届党组成立了,就要重新立一规矩,如果再有人胆敢违反,必定要受到严肃处理,对这天经地义的道理,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陆美霜一时语塞。其实,陆美霜有一肚子话要说,但此时的陆美霜很理智,她很清楚继续与赵良争论下去的结果,就将目光望向侯晋生,希望侯晋生作为办公室主要负责同志,关键时候能站出来帮其说句公道话,或是客观的介绍下情况。 侯晋生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但又怕得罪赵良,似乎很为难,就笑道:“现在与过去的情况不同了,老陆那个窝囊废,即使再好的规定也落实不了,在局里根本没有权威,甚至有的人专门和他对着干。而现在情况不同了,厅党组换了新的领导。我想大家会拥护局党组的决定。” 虽然侯晋生的意见明显的倾向于陆美霜,但赵良听了却很顺耳。 赵良很清楚两位办公室领导的心思。二人执意坚持不再印发新的上下班管理规定,根本用意是怕得罪局里的干部,而自己的目的,一方面是想加强对机关办公秩序的管理,更多的考虑还是树立自己的权威,展示新一届领导的新气象,早出政绩,让厅领导感觉出自己的能力与魄力,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应该烧向混乱的办公秩序,而另一方面,自己也怕得罪人,脚跟未站稳,便得罪了马山局的干部,后院失火,得不偿失,就只好将这棘手的问题交给梁海星去处理。让梁海星在前台唱黑脸,自己在幕后唱红脸,处理好了,自己的决策英明;处理不好,干部会将怨气撒向梁海星,届时,自己再处理起来就会游刃有余,至于是否制定那一纸死规定形式的东西,的确实属没有必要。相反,如果继续坚持,就会惹得两位办公室领导不高兴,适得其反。想到这,赵良将目光又望向梁海星,道:“梁局长,那请你多考虑一下,我出去考察这段时间,局里也没什么大事,利用这个机会重点整顿一下办公秩序。召开一次部门负责人会议,把相关要求提得严一点,然后加大检查力度。” 虽然陆美霜早已看出了赵良的心思,但当赵良决定将这烫手的山竽扔给梁海星时,陆美霜仍大吃一惊,这不明显的要将梁海星推向风口浪尖吗?陆美霜惊悚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然而,出乎陆美霜意料的是,梁海星竟然一点的反应也没有,照样低头认真作着记录,如同局外人。而事实上,此时的梁海星心里很不平静,他很清楚,赵良在给自己挖坑,但作为班子成员,一位副职,他别无选择。而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虽然赵良的要求偏激,言辞有些过分,但出发点还是好的,自己理应全力支持,尤其当赵良提出让自己负责落实,自己也责无旁贷。问题是,将来有可能涉及对干部的处理。如此重大的事情,应事先进行沟通,待考虑周全后再提交党组审议。梁海星了解赵良的性格,更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作为两位办公室领导可以向赵良提出不同意见,甚至可以与赵良进行争论,赵良心里也许不太高兴,但毕竟是下级,在会上表达不同意见很正常。但自己就不同了,本来赵良对自己心存芥蒂,在这时刻,如果再提出与其相左的意见,会使赵良误以为自己和他对着干,而结果就是人为的制造班子不团结,一旦作为问题反映到厅里,责任就大了。班子不团结,难辨对错,难分输赢,搞不好厅里会进行zz处理,结局很可能是两败俱伤。再说,也可能自己有些过虑,经过耐心的思想政治工作,或许大家都很支持党组的决定,迟到早退的现象很快杜绝了呢。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梁海星对赵良的提议并没有持反对意见。赵良似乎对梁海星的表现很满意,就望了正在记录的陆美霜一眼,刚想说什么,似乎又觉得不妥,将目光又望向侯晋生,道:“老侯,马山局原来的报销签字怎么规定的?”侯晋生不清楚此时赵良的心思,未加思索便道:“马山局报销签字,很混乱,原来分管局领导有一定的权限,结果局里的钱很快花光了,老陆就作了新的规定,实行财务报销一支笔,所有发票均由他一个人签字,结果分管领导很有意见。” 或许侯晋生的介绍很符合赵良的心思,赵良心里很高兴,不由的笑道:“你还别说,老陆在这方面比较聪明,驾驭能力也比较强。” 似乎赵良的得意提醒了侯晋生,就不由的向一直在低头记录着的陆美霜望去。陆美霜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尤其是听了侯晋生的一番介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轻轻的摇着头,直撇着嘴。侯晋生抬头见陆美霜正疑惑的目光望向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道:“全局的财务工作由陆主任具体负责,她比我更了解情况。” 经侯晋生的补充,赵良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的向陆美霜望去。 368、密告黄正刚 或许陆美霜已憋了好久,有好多心里话要说,但陆美霜没有顺着侯晋生的话说下去,也没有对侯晋生的话进行正面回应,而是道:“市里已多次提出审计整改意见,说是我们局的财务规定已过时,严重不符合上级规定要求,应进行修改完善。过去的领导,或出于各种考虑,以种种理由,进行推脱,使得财务室很为难。新的局领导班子成立了,我觉得,应该依照上级新的规定要求,对局里的财务规定进行修改完善。” 赵良见陆美霜的话明显不符合自己的心思,更清楚接下来陆美霜将提怎样的建议,就果断打断了陆美霜的话语,道:“关于报销签字这件事,我也与好多局的正职探讨过,感觉日子都不好过,僧多粥少,省厅拨的专项经费少得可怜,而当地的行政经费只能保工资,现在局里开销又很大,我查了查去年的帐,光用在车轮子上还有机关的电钱,就近百万,接待费更是水涨船高,光靠上级拨的钱根本不够维持局里的正常运转,没办法,只好到处化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鉴于这种形势,大部分局里实行财务报销一支笔,所有的支出报销都有正职签字。” 或许赵良深知此事重大,言语较为谨慎。赵良说着,不由的将目光望向梁海星。 似乎如同局外人,或是觉得此事与己无关,梁海星低头记录着,心情极为平静,使人很难看出他的心思。而梁海星早已看出了赵良的心思,甚至也理解赵良的难处,梁海星有其自己的考虑,履职前黄正刚的交待仍在耳畔回荡,记忆犹新,作为班子成员,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尽心协助赵良做好班子调整后的过度工作,为圆满顺利回到省厅任职打下基础。只要赵良没有做出违反原则规定的事,他就全力支持,不仅为工作,更为自己。他更清楚,报销签字,看似手中握有权力,更多的却是责任,假如赵良赋予自己签字报销的权力,离任前要进行审计,一旦出了问题更是很难说清。虽然没有报销签字权,看似权力小了,实际上责任也减轻了,与干部的矛盾也少了,会腾出更多的精力抓业务工作,回厅的时候也用不着审计。更为重要的是,梁海星觉得自己到马山局履职就是来工作的,根本没有自己的私利。 梁海星见赵良征询的目光望向自己,就表态道:“我完全同意赵局长的提议,马山局财务报销实行一支笔,所有支出报销都由赵局长一人签字。”赵良对梁海星的表态似乎很满意,梁海星话音刚落,似乎又担心梁海星态度生变,急忙道:“这样吧,办公室仍有梁局长分管,但其中财务有我直管,局里所有支出均由我签字才能报销。” 陆美霜似乎对梁海星的表态有些不解,不安的目光再次望向梁海星,心想:梁海星这窝囊局长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不懂,报销签字是权力的象征啊?在马山这小局里,局领导争权夺利闹不团结,争的不就是财务签字权吗?如果连这基本的权力都没有,将来还有哪个干部会贴近你,将来如何树立自己权威,如何开展工作,而且将时时处处受正职掣肘。而且赵良对签字报销明显底气不足,梁海星一番表态,这不正中赵良的下怀吗? 赵良说完,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就补充道:“虽然梁局长没有签字权,但你们办公室要为梁局长服好务,梁局长工作以外需要什么,尽管对我说,我将尽量满足。千万不要在经费的问题上,让梁局长感到为难。” 在马山工作期间,梁海星不仅没在一张报销单上签过字,更没花过马山局的一分钱,妻子带着儿子到马山看望梁海星都吃住在宿舍,偶尔有同学看望梁海星,也是梁海星自己掏钱请客,从没让下属报过单子,离开马山局前,当地根本没有进行审计。 见所有的目的都已达到,赵良似乎对会议很满意。虽然开会前,赵良并没有征求梁海星的意见,但对会议议题,因陆美霜事先已告诉了梁海星,梁海星也就没有感到突然。 散会了,陆美霜似乎对今天的会议内容有些失望,当赵良宣布会议结束时,陆美霜第一个站了起来,刚欲向赵良的办公室房门走去,赵良见状,笑道:“陆主任是不是有事啊,这么急着离开?”陆美霜一听,有些不高兴,无奈道:“赵局长你不是宣布散会了吗?我抓紧整理会议纪要啊。” 陆美霜的理由,似乎并没有得到赵良的理解,而是道:“陆主任你等等,我有事找你。” 梁海星、侯晋生一听赵良有事找陆美霜,都不由的加快脚步,离开了赵良的办公室。 赵良感到有些头晕,担心前不久烧烤摊上争执留下的后遗症,另外,脸上的伤痕也需要换药,因陆美霜的父亲在市医院任院长,就留下陆美霜,想让陆美霜陪他一起到医院作一检查,然后换些药,使脸上的伤尽快好起来,戴着口罩去大草原见朋友多煞风景。 得知赵良的心思,陆美霜有些为难,其实在不想陪赵良去医院,感觉赵良这点小事还要麻烦自己的父亲,实属没有必要,当然更为主要的还是,马山市很小,陆美霜担心遇到熟人,自己陪着局长去看病,年轻男女走在一起,容易让人说闲话,但陆美霜更深知,自己纵然有一万理由不想陪赵良去看病,但仅凭赵良是自己的局长这一条理由,就绝不能轻易拒绝。陆美霜先打电话与其父取得了联系,其父亲正好在医院,就陪同赵良来到了市立人民医院。 回到办公室,刚刚过去的一幕不时的浮现在梁海星的眼前,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是工作,同是班子成员凭什么当着下属骂自己啊?作为血性男儿,自己怎能咽下这口窝囊气?想到这,梁海星感到全身的血一起涌血脑间,似乎要迸射出来,立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他要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向黄正刚报告,请zz给自己主持公道。然而当黄正刚的形象浮现在梁海星眼前时,梁海星顿时冷静了下来,他在想:自己给黄厅长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仅仅为了出口恶气吗?更为重要的是,黄厅长会怎么想?连这点挫折都受不了,将来如何堪以大任。而结果呢?顶多黄厅长批评赵良两句,提醒赵良在重大事项上,加强与班子成员的沟通,多征求他们的意见,注意工作方式方法之类的话,断然不会因此而将赵良调回省厅,更不会免掉赵良的职务。相反,极易增加赵良对自己的怨恨,自己下步的环境更加艰难。更令梁海星担心的是,一旦此事传扬开,赵良与自己的矛盾将公开化,就会将班子不团结的问题做实,不仅在马山局造成很坏的影响,而且还会使厅里一些人看笑话,给厅党组造成被动,最终也将使自己的前途受到影响。但梁海星觉得赵良外出考察,还有欠农民工装修款如此重大的事情,应该向黄厅长提前报告一下。想到这,梁海星拨通了黄正刚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便传来黄正刚的声音,更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不知黄正刚不方便多说什么,还是对梁海星提供的情况不是十分感兴趣,当梁海星汇报完后,黄正刚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黄正刚就挂上了电话。 与黄正刚通完电话,梁海星坐在办公桌前,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时的浮现在其眼前。突然,楼道里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那高跟鞋的声音,梁海星很熟悉。梁海星刚想打开办公桌上的文件夹,批阅文件,陆美霜便同往日一样,双手抱着文件夹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见梁海星有些木然,陆美霜就笑道:“梁局长一个人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还在为刚刚开会的事烦恼啊?”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陆美霜,而是道:“这么快就回来了?”陆美霜同样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而是愤然道:“赵局长真是小题大做,太烦人。”陆美霜说着坐在了梁海星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梁海星知道陆美霜对赵良心存不满,更清楚在这个时刻,作为班子成员自己断然不能顺着陆美霜的话说下去,让陆美霜感到自己对赵良心存不满,防止陆美霜一旦言语不慎,将自己与赵良间的分歧矛盾传扬出去,自己会麻烦缠身。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陆美霜似乎心中的不满没有发泄出来,仍继续道:“他说他头有点疼,脸上的伤也需要换药了,让我找我父亲帮着找个大夫看看。这点小事,还用得着麻烦我父亲啊。”陆美霜的目光不时的望向梁海星,见梁海星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再继续讲下去。 369、偷偷录音 坐在梁海星办公桌前,突然间,陆美霜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安的目光望了梁海星办公室房门一眼,见楼道里没什么动静,就靠近梁海星悄声道:“赵局长在做检查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陆美霜说着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似有难言之隐。梁海星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故意装作毫不关心的样子,满脸的淡然。陆美霜继续道:“好像是厅领导打来的,先问赵良在不在马山,赵良说在马山医院。厅领导立即问怎么了?赵良说有点头晕,正在医院做一个检查。然后厅领导像似又问赵良最近在忙什么,并特别嘱咐赵良,赶快把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情况报到省厅。厅领导还嘱咐他,刚到马山局任职,无论从工作上,还是队伍上,都处于熟悉、适应和相互了解的阶段,让他最近不要离开马山,集中精力抓一下队伍。他与厅领导通话,我不能离得太近,因此只听了个大概内容,但见赵良的脸色一直很严肃。赵良接完电话,我问他有事啊,他对我说,黄厅长来电话催报经费的事。我看赵良满脸的不耐烦,就借故回来赶写经费请示,让我父亲从医院找了个人陪他检查换药后,赶紧让司机把我送回了局里。” 从陆美霜的话语里,梁海星似乎终于理解了与黄厅长通话时,黄厅长挂断自己电话时的心情。接到梁海星的电话,或许黄正刚感到事情紧急,迅速拨通了赵良的电话,给赵良下达了指示,看来黄正刚对梁海星报告的情况很重视。想到这,梁海星心里坦然了许多。陆美霜见梁海星满脸木然,不知梁海星心里在想些什么,感到有些茫然。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微微一笑,道:“经费请示写好了?”陆美霜见梁海星终于开口说话,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是马良啊,这么快就能写出来?” “神笔马良?”梁海星不由道。 梁海星话刚出口,陆美霜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正道:“对不起,我说错了,马良是个画家。”陆美霜脸色绯红,满脸的微笑,有种少女纯情的美。 陆美霜还告诉梁海星,她看到赵良脸上的伤口了,挺深,好像不是和他爱人吵架,被他爱人抓的。并且陆美霜听医生讲,赵良脸上的伤口有点感染。 见梁海星对赵良看病的事并不感兴趣,陆美霜就没再多说什么,又似乎不想急着离开梁海星,又觉得有些无聊,就又向梁海星谈起了宿舍的事。陆美霜问梁海星,对新的宿舍还习惯吧?梁海星似乎对这一切,同样不感兴趣,称,不就是个休息睡觉的地方吗?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陆美霜问梁海星宿舍内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因时间很仓促,没有准备好。梁海星告诉陆美霜,需要的时候会告诉她。梁海星有些不解,不知为什么,陆美霜突然关心起他宿舍的事了。陆美霜告诉梁海星,去医院的路上,闲来无事,赵良问陆美霜,梁海星对宿舍分配有什么想法?陆美霜回答说,梁海星根本没有向她谈及过此事。当时,陆美霜想:既然这么关心梁海星,那为什么自己不直接去问梁局长啊,用得着拐弯抹角向自己打听吗?梁海星听后,同样不解:赵良为什么对分配宿舍的事这么关心? 未等梁海星发问,陆美霜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用手轻轻的梳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儿,似乎有心里话要说。 “我有点看不惯他,感觉他不像个局长,甚至有时做起事来感觉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虽然他是正职,但我感觉他远不如梁局长你成熟。”陆美霜似乎在为梁海星鸣不平,愤然道。 梁海星不喜欢私下评论班子成员,尤其是下属当着自己的面直接评论赵良,一旦传扬出去让赵良知道了,有闹不团结之嫌,下级如何评论是他们的事。作为班子成员,自己绝不能随声附和,本来赵良对自己就有成见,一旦让赵良知道了,还不知道赵良会作出如何反应呢? 对陆美霜的品头论足,梁海星没有直接回应,微微一笑。陆美霜见梁海星没有明确反对,就又道:“作为局长,他在会上说那通话是什么意思啊?自己心情不好,冲着这些人发的什么脾气啊?谁挨着他了,他凭什么发飙,谁给他骂人的权利了?简直有失局长的风度。哼,不是别人把他看扁了,是他自己长的不圆。也就是梁局长你有如此风度,要在过去的班子里,换成其他人,早就当场和他翻脸了,而且明明是他不对,他骂人在先,说到哪里他也不占理。过去,一次党组开会,陆局长说话带了句口头语,另一位班子成员听了后,马上站起来,指着陆局长的鼻子骂道:‘你再说一句我听听,你信不信,你敢再骂我一句,我把你鼻子揍歪了。’陆局长觉得理亏,没敢再说什么。” 梁海星见陆美霜仍在为开会的事不满,就安慰道:“作为正职,赵局长也不容易,我们要理解他……。”陆美霜一听,立即反驳道:“他正职不容易,也用不着向我们发脾气啊,有本事去厅里和厅长拍桌子,凭什么拿我们撒气?!”梁海星见陆美霜火气依然很大,就安慰道:“毕竟是内部会议,赵良说些过头的话也可以理解。”陆美霜道:“内部会议就可以这样啊?告诉你吧。我早录下音来了。怎么,梁局长你还想听听吗?再听听当时他赵良的精彩表演?”陆美霜说着,打开一直抱在胸前的文件夹,取下别在里面的录音笔,放在了梁海星的面前。望着眼前的录音笔,梁海星不禁一怔,断然没有想到,陆美霜竟然将整个会议内容录了下来。 陆美霜的举动,令梁海星感到愕然,瞬间改变了对陆美霜的看法。因为有明确规定,除了工作需要,民主研究重大事项时,不得录音。未经zz同意,陆美霜竟然对党组会议偷偷录音,已涉嫌违反纪律,这陆美霜胆子也忒大了吧?! 梁海星还没有从眼前一幕反应过来,陆美霜又道:“他作为正职,凭什么让你整顿机关秩序啊,这不明明是把你往火堆里推吗?他的算盘打得倒很精,整顿好了,是他的功绩,因为是他提出来的。而把得罪的人事全推在了你身上,还把我们办公室拉了进来,我不知道当时你梁局长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不同意。我不会让别人拿着当枪使,更不会跳进别人挖好的坑,等着别人填土。他当好人,凭什么让我们当恶人啊。”梁海星似乎终于明白了陆美霜急切来自己办公室的目的:陆美霜仍在为会上赵良的自作聪明,而耿耿于怀,专门找梁海星发泄不满。同时,似乎更看清了陆美霜柔弱背后的刚强,那刚强又使梁海星感到了一丝的寒意。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个时候,作为班子成员他不能添油加醋。 既然会议定下来的事,就要落实。 赵良率陆美霜去外出学习考察了,班子成员剩下了梁海星,还有整天不上班的陆玉泰。业务工作又不是十分繁忙,梁海星就按照会议研究决定的事项,召开了一次全体干部大会,对整顿全局办公秩序进行动员部署。梁海星也想借机试探一下全局对局党组的认可度,同时表明整治的决心,更想看看自己在全局干部中的威信。梁海星专门向办公室强调,在下达会议通知时,特别要求所有参会人员必须准时到场,同时梁海星还让办公室印制了签到簿,按照梁海星最初的想法,会后他将对到会情况作一统计,分析一下问题的症结,然后制定有针对性的解决办法。同时,他也想借此对全局干部遵守纪律情况作一初步的考察。为此,梁海星特意提前五分钟进入了会场。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当梁海星进入会场的时候,所有与会人员都整齐的坐在了会议桌前,办公室工作人员将签到簿递给了梁海星。签到簿上清楚的显示着:除了在外地出差的干部外,所有在家人员全部提前到了会场。 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的心里仿佛触了电般,心想;没有不听话的干部,只有缺乏权威的领导。甚至还想:工作上不去或是出现失误的时候,不要首先责怪我们的干部,首先反思的应是我们的领导自身。常言道,领导带头,群众才有劲头。现实往往更多的是,工作上有些问题,首先检查的应是我们的领导干部,反思一下自己做得怎么样,而不应总是在普通干部身上做文章。 眼前的情景,使梁海星很受感动,梁海星道:“今天的会议是整顿办公秩序,同志们用行动回答了局党组的决定,我也没什么多讲的,希望同志们将这种好的作风继续发扬下去。”既然目的达到了,梁海星觉得没有必要再耽误大家的时间,接着便宣布散会。整个会议时间不到五分钟。 370、事与愿违 会议虽然散了,然而,大家的议论却一直在持续,更是对梁海星的作为赞赏有加。 会后,梁海星让办公室打了份上下班签到簿,挂在办公楼一屋的大厅里,每位工作人员自愿签名,上班时间一过,便摘下;下班前再挂上。以此查看每名工作人员上下班情况。起初,梁海星担心有人代签,上下班之际,偶尔在办公楼站一会儿,查看一下工作人员签到的情况。梁海星见签到很正常,从未发现有人代签,也就不再检查。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自整顿机关办公秩序动员部署会召开后,机关所有的工作人员对梁海星表现出了极大的理解与支持,全部自觉遵守机关上下班作息规定,从未发现有迟到或早退的现象,使梁海星心里感到极大的欣慰。 后来,梁海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尤其是在下午下班后,只要梁海星不回宿舍,大部分工作人员也不下班,只有梁海星离开办公室后,大家才下班。 起初,梁海星以为大家工作忙,需要加班,但事实与其想象的不一样,有的工作人员即使不加班,仍坐在办公室。梁海星从身边工作人员处了解到,大家见梁海星没有下班,不好意思回家。梁海星似乎成了上下班的标志。梁海星听后,内心感慨颇多,对身边工作人员道:我不同你们,我一个人在马山,下了班没事,而吃饭的时间还早,就想利用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办公室处理一下公务,或静下心来,谋划一下工作。而你们家在当地,工作了一天,还有大量的家务需要处理,下班时间到了,就赶紧回家处理一下家务,或是休息下也好啊,没有必要靠在办公室。 虽然梁海星让办公室工作人员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了相关人员,但有些工作人员尤其是中层干部依然如故,只要得知梁海星仍在办公室,即使下班了,大家依然在办公室陪着梁海星,梁海星实在没有办法,只要下班时间一到,先回宿舍做饭,或是休息一会儿,等机关工作人员离开办公室后再独自一个人回办公室处理公务,或是看会儿书。赵良听说此事后,不得不对梁海星刮目相看,从心里佩服梁海星的zz号召力。就连黄正刚听说后,对梁海星的做法倍加赞赏,鼓励梁海星:做事就要实事求是,善抓落实,严格要求自己,为干部做表率。 随着机关办公秩序的整顿,梁海星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除出差的人员外,在家的工作人员全勤。梁海星进一步了解到,的确大家都没有请假,甚至有些感冒发烧的人员都在坚持上班,就连家属对此非常不解,机关工作人员便解释说是换了新领导,要求比过去严了。梁海星听后内心好生感动,但又想:这样下去并非长久之计,似乎也不尽人情,理应实事求是。 梁海星又让办公室通知所有工作人员,处理好工作与家庭的关系,在工作许可的前提下,如果家里遇有里老人、孩子或是自己生病,或是其他困难,经zz同意可以请假。梁海星还提议对有困难的工作人员,局里可以给予适当的帮助,必要的时候,看望慰问,以示zz关心。 赵良听说后心里极不高兴,专门对办公室财务人员称:他梁海星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送人情的事谁不会做啊,但钱从哪来?有什么标准?他不分管财物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既然他说了,只能是他个人行为,他用个人的工资去看望,我也管不着。反正我没说过类似的话,所有看望的花费,不能从局里报销。 办公室工作人员把赵良的要求告诉了分管副主任陆美霜。陆美霜觉得赵良有些欺负人,就又告诉了梁海星。梁海星听后只是微微一笑,淡然道:“这就是我的个人行为啊?我也没想让局里报销啊。” 局里工作人员,尤其是分管的同志家里遇到一些困难,梁海星听后,都尽量抽空前去看望,当然,所需钱物全部由自己出。同学或是朋友听说梁海星在马山任职,节假日有时来看望,所有的招待费也全由梁海星自己解决,绝不花公家一分钱。局里人对赵良的做法极为不满,私下为赵良取了个绰号,叫“老抠”。梁海星的爱人对梁海星的做法也有些不满,对梁海星开玩笑道:“人家当官,大包小兜的往家里提。虽不盼你当官发财,但总不能拿着家里的钱给公家办事吧?”梁海星则笑道:“你希望我违法乱纪蹲监狱啊?再说,我比局里的人,职务高,收入也多,拿出点钱来看望有困难的同志,还不应该吗?”梁海星很了解爱人,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并不真的反对,在离家回马山局前,其爱人总是要检查一番梁海星的裤兜,见钱少了,就放上些,但至于钱怎么花了,却从来不过问。梁海星的爱人很清楚:梁海星是位从来不乱花钱的人。 梁海星本以为赵良带人外出学习考察,自己留在机关,按照事先会议研究决定的事项,整顿一下办公秩序就可以了。既然正职不在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工作上肯定很清闲,但梁海星想错了。 来马山局前,或许曾在厅机关综合部门工作过的缘故,梁海星与厅机关相关部门比较熟,当厅机关人员得知赵良外出考察,省厅对口部门的干部竞相前来马山调研指导工作,使得梁海星应接不暇,接待任务特别重,甚至有时同时接待省厅不同部门的同志,梁海星没有办法,经常将厅里来马山局指导调研工作的领导凑在一起招待。 长期在厅机关工作,梁海星对机关文化比较了解。虽然厅党组一直强调,工作重心下移,作风下沉,多深入基层,加强指导。但作为厅机关相关部门前往基层调研指导工作,往往具有很强的选择性,尤其是相关部门的领导,选择基层调研,一般是按自己的情感认知作出选择,而绝非工作需要。作为基层单位,和省厅对口部门领导关系不错,或是工作发展较快,省厅关注就较多。究其主要原因:一句话,去了后说话省心,吃饭放心。相反,工作上不去,或者存有这样那样问题的单位,上级机关一般会敬而远之,唯恐躲闪不久,更不会主动前去调研。机关不同于企业,一般而言,工作上不去的单位,纵然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其主要原因还是班子内部不团结,人心分散,一旦去这样的单位调研或是指导工作,说话或是办事就特别小心,说不定,一句说者无心的话,听者会格外在意,说不定哪个环节就出了问题,有时甚至在吃饭喝酒的时候,谁的酒干了,谁的酒没干,或是喝的不是很痛快,都会使对方产生猜疑,有厚此薄彼之嫌。 说话更是学问,不仅注意方式方法,还要注意把握分寸。对有的领导分管的工作肯定多了些,另外不分管的领导可能就会不高兴,似乎受到了批评,甚至会传出上级对其不满,本来使涣散的班子,思想上更加混乱,更有甚者,将厅机关领导在调研指导时不经意间说过的一句话,记在心里,有区别的向厅领导告状,调研指导结束后,会招致厅领导一顿莫名的批评,在厅领导的心目中留下到基层指导工作,不注意方式方式,或是说话太随意的印象,时间一长,个人的前途就会受到程度不同的影响。而结果往往是,越是工作开展不错的单位,上级机关相关调研指导的次数就越多,基层单位与上级的关系就越发活络,上级支持的力度也就越大,工作发展就越快。 除了工作上的原因外,更为主要的还是上下级的感情因素,毕竟省厅掌握着对下的考核,基层单位工作如何,省厅说了算。与省厅的关系好了,了解的信息就越多,工作也就更加主动,遇到困难的时候,省厅帮助的力度也会很大,即使工作出了些纰漏,与省厅私下沟通,也会得到妥善解决。因此各基层单位一般对省厅调研指导持欢迎态度,梁海星经常讲,来马山就是关心,指导就是支持。 在机关,对汇报或是接待工作极为讲究,秉持着对等的原则,有的甚至提出,接待也是生产力。但梁海星却不同,不管省厅来指导工作的干部级别如何,即使一般干部,只要是工作许可,梁海星都要见面,或是出面陪着吃饭。厅里干部知道基层干部尤其是局领导工作千头万绪,大会小会不断,平日里很忙,调研指导工作时都与对口部门联系,尽量少打扰或是不打扰局领导。有时省厅一般干部正在对马山局对口部门指导,或是饭间,梁海星会突然出现,接受指导,或是陪着吃饭,使得省厅的工作人员非常感动。而梁海星却认为,厅里的干部来马山局调研指导,好多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在厅机关工作时,大家经常在一起见面,到了马山工作,只是换了岗位,而不应有级别上的差异。而赵良则不同了,无论是汇报,还是接待,严格按照对等的原则,而且专门对办公室交待:只有省厅正处以上的领导前来调研或是工作,他才出面,其他的人员来马山,按级别对口该安排谁就安排谁出面接待,并且对梁海星没有级别的接待极为不满,有时私下对身边工作人员讲,梁海星在接待上根本不懂规矩,连省厅的一般干部来指导工作都要出面,太不把自己当成领导了,不仅矮化了自己,也矮化了马山局,好像马山局的领导低人一等。而此事,很快传到了厅里。因此,只要是赵良不在马山,省厅前来马山调研指导工作的人特别多。 371、群体性上访 一天中午,接近下班的时刻,因有省厅对口部门的领导在马山局调研指导工作,梁海星替赵良参加完市里会议后,急忙赶回局机关。 在局会议室,梁海星刚与省厅前来调研指导工作的同志寒暄后,正要听取情况介绍。突然,会议室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起初,梁海星以为会议室临街,下班时刻,马路行人嘈杂的缘故,就让手下将会议室的窗户关上。 手下人员来到窗前一看,顿时不由的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前来上访的人员已堵住了局机关门口。见此情景,手下人迅速报告了梁海星。梁海星立即来到会议室窗前。眼前的情景更让梁海星吃惊不已:四五个戴着安全帽民工模样的人举着长长的横幅,白布的横幅上,用鲜红的染料写着:还我血汗钱。围着横幅前的几十名同样戴着安全帽农民工模样的人,情绪很激动,不停的呼喊着,声音很嘈杂,也许距离会议室有些远的缘故,农民工喊些什么口号,难以听清。 侯晋生已将办公大院的铁门关闭,在对上访的农民工极力做着劝解工作;门卫一双无奈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办公楼。门外,上访的人员见大门已锁,就试图通过铁栅栏翻墙进局,侯晋生一边不停的向上访人员解释,一边防止农民工从墙上爬进大院,发生意外,忙得不亦乐乎。 正是下班时刻,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车辆如梭,看热闹的路人,很快形成巨大的人群,将本来宽广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眼前的阵式,使梁海星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更令其深感不安的是,在这时刻,赵良作为正职却在千里之外的大草原考察,自己独自一人该如何处理这非常棘手的群体性事件,而且稍有不周,有可能使问题进一步激化,局面更难控制,后果不堪不设想,而自己授权有限。此时的梁海星想起了当时在厅里参与处理群体性事件所把握的基本原则:先稳住对方的情绪,宜散不宜聚。梁海星一再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正在梁海星思忖对策间,梁海星的手机响了,是侯晋生打来的。侯晋生向梁海星简要报告了刚刚发生的上访事件简要经过。 接到侯晋生的电话,梁海星顿时看到了希望。梁海星听完侯晋生的简要情况汇报后,指示侯晋生,先稳住对方,然后让侯晋生通知相关部门主要领导马上到会议室,研讨对策。梁海星安排完工作,让局里的相关同志,从办公大院的后门,先陪同省厅的同志去吃饭。省厅的调研人员对梁海星给予了极大的理解,在马山局工作人员的陪同下陆续走出了会议室。梁海星的考虑是,先让省厅人员离开,以便使自己腾出全部的精力处理眼前突发事件。 省厅人员离开会议室后,梁海星又找来政工部门几位年龄稍大且办事沉稳的干部,交待几句后,便前往办公大院门口,将侯晋生替换下来参加紧急会议。 有了梁海星的明确意见,侯晋生处理起来也就有了主心骨,似乎看到了希望,显得很激动,又担心自己离开后局势失控,就立即对上访人员大声道:“你们先别着急,我已将你们的要求报告了领导,领导正在召集我开会,很快做出答复。”然后又对上访人员进行了安慰。见前来协助的人员已到,侯晋生又交待了几句。然后,迅速向局办公楼内走去。 侯晋生简要向与会人员介绍了事情发生经过:上访的民工,不知受了谁蛊惑,说是听说赵局长带人前往大草原游玩,上访的民工非常愤怒,声称,有钱出去游玩,为什么不还他们的血汗钱。于是,就有人挑头zz民工前来局里上访。上访的人群中有好多陌生的面孔,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纠集这么多的民工前来上访,zz者别有用心,故意将事情闹大,感觉有可能上访的农民工被人利用了。 听着侯晋生的介绍,梁海星不停的记录着,迅速旋转的大脑在急切的思考着解决眼前这突如其来群体事件的对策,心里还在琢磨着,按照相关原则规定,何时该如何向省厅,还有市里报告。 侯晋生刚汇报完,梁海星马上道:“老侯,据了解,你曾长期在基层工作,此类事情肯定经历不少,处理类似事件,有什么好的对策建议?” 见梁海星满是信任的目光,侯晋生稍思考后道:“这次民工上访,与原来向局里讨帐的方式不同。就目前情况看,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想借赵局长外出,把事情闹大,扩大影响,引起社会关注,然后促使局里把他们的欠款早点还上。因此,只凭三言两语难以应付,恐怕得有个让他们满意的结果。还有,那就是想办法,尽快把这件事平息下来。否则,正是下班高峰,人越聚越多,很容易使局势失控。一旦发生不测,日后处理起来不仅麻烦,而且会陷入极大的被动。”梁海星似乎对侯晋生的汇报非常满意,不住地点着头,同时似乎感到了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特别是当听侯晋生介绍,可能背后有人支使时,梁海星立即意识到这是一起有zz的群体性事件,在应对措施上一定要慎重,考虑要周全。 梁海星简单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后,很快形成了应对措施,并迅速成立了以梁海星为主要负责人的紧急事件处置临时指挥部。梁海星觉得,虽然赵良出差在外,但赵良毕竟是局里的正职,局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按照zz程序,理应向其报告,顺便将刚刚研究确定的应对措施,一并请示赵良的意见,待其同意后,抓紧执行,绝不能搞先斩后奏。想到这,梁海星让侯晋生抓紧给赵良打电话,将局里刚刚发生的群体性上访事件,还有研究决定的应对措施,一并立即报告赵良,听取赵良的指示要求。 见侯晋生迟迟未动,梁海星以为侯晋生不愿和赵良通话,就对其道:“没事的,打通了我对赵局长讲。”侯晋生见梁海星看出了其心思,不好再推脱,就拨打起了赵良的手机号,但出乎意料的是,赵良的手机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梁海星又让人打陆美霜和司机的手机,而且特别嘱咐:一旦接通,立即让对方将手机递给赵良。在焦急的等待中,梁海星思忖着下步对策。结果仍令梁海星感到失望:陆美霜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而司机的手机虽接通了,但没人接听。 事不宜迟,无奈之下,梁海星决定将刚刚发生的群体性上访事件及处置情况迅速报告省厅黄正刚厅长。 黄正刚听了梁海星的简要情况汇报后,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反问梁海星:赵良现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不直接向其报告。梁海星不好隐瞒,只好如实回答。黄正刚稍沉默后,以无容置疑的语气让梁海星立即通知赵良马上回局里处理问题。黄正刚似乎担心梁海星为难,就又对梁海星道:“请你告诉赵良,就说这是我的命令。” 黄正刚的命令却使梁海星感到为难。梁海星心想:如果能联系上赵良,不就不用自己向黄厅长报告了吗?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赵良在哪里,在干什么,更谈不上传达黄厅长的命令,让其马上回局里处理问题了。梁海星很理解此时黄正刚的心情,如果实话实说,无疑于火上浇油,正在气头上的黄正刚说不定会采取令人意想不到的严厉措施,甚至会派人马上飞往大草原。那样的话,就不仅仅是处理上访事件了,还将处理赵良,不可避免的将自己牵涉进来,事情更加复杂。想到这,梁海星别无选择,对黄正刚的要求满口应承下来。 听了梁海星的回答,黄正刚似乎火气小了些,又对梁海星道:“想办法先控制住局面,先稳住对方,然后慢慢做工作。抓紧zz人员将有关情况向厅里写个报告,顺便把欠款的情况向厅里提出来,厅里尽量想办法帮你们解决。工作中要讲究方式,注意方法,把握好政策,千万不能授人以炳,不能用过激的举动刺激对方,千万不能将群体事件演变成群体冲突,更不能造成流血伤亡。”黄正刚特别交待梁海星:“按照属地管理,立即向市里报告,争取市里最大程度的支持。”黄正刚又补充道:“你们现在就向市里报告,然后我找一下周思国书记,把情况向周书记讲一下。” 听了黄正刚的指示,梁海星似乎心里有了底气,刚要放下电话,抓紧落实,黄正刚又道:“有什么事情随时向厅里报告,有什么要求也及时提出来,但千万不要擅作主张。” 外面的吵闹声,还有呼天喊地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梁海星不住的告诫自己:此时一定要稳住,绝不能冲动,更不能意气用事。 按照黄正刚的要求,梁海星让侯晋生抓紧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向市里先电话简要报告。 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市里的要求竟然和黄正刚的要求基本一致:妥善处理,抓紧将相关情况迅速上报市委。梁海星又让局办公室,按照黄正刚和市里的要求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因经过及欠帐情况抓紧起草个报告,在上报省厅的同时,抄报市委。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梁海星来到会议室窗前,但眼前发生的一幕令梁海星感到茫然,甚至是可怕。 372、假记者 办公大楼院墙外,上访的民工似乎正在逐渐失去耐性,在不停呼喊着口号的同时,用身体猛烈撞击紧关着的铁门,似乎要冲击办公大楼。 梁海星见状,急忙让侯晋生抓紧上前做工作,先稳住局势,以便视情采取新的对策。然后,又令下属赶紧联系饭店,让其抓紧送来些包子,借此安抚一下上访的民工。 梁海星本想将会议室改为处置农民工上访事件临时指挥部,让侯晋生在前面与上访人员交涉,自己与相关人员在幕后研究对策,但侯晋生不同意梁海星的意见,其理由是,如果梁海星不出面,派个主任去和对方交涉,他们会误以为心不诚,在应付他们。这样不仅不能稳住对方,相反,很可能会激化矛盾,使事情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梁海星觉得侯晋生的建议有道理,但有的同志却不赞成,其主要理由是,局班子三个人,赵良没在家,陆玉泰已不承担具体工作,梁海星是目前局里唯一负责同志,在事情还没有出现转机或缓和的迹象前,一旦梁海星贸然出面,万一发生意外,将没有回旋的余地。甚至还有人认为,侯晋生将梁海星推向前台的做法,有些自私。面对两种不同意见,梁海星觉得侯晋生的建议更有道理,经过权衡,梁海星决定亲自出面处理。 刚要走出会议室,忽然间,梁海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梁海星想:赵良没在家,自己授权有限,担心自己情急之下失言,也为日后处理或是向局党组汇报提供依据,梁海星就让人拿来录音笔,进行现场全程录音。 见梁海星从办公楼向门口走来,尤其是见梁海星穿戴整洁,步履沉稳,有着与众人不同的气质,上访的民工似乎看到了希望,嘈杂的声音安静了许多。侯晋生见状,立即对着铁门外的上访人员作了介绍,上访人员见眼前的陌生人果真是局领导,情绪稳定了许多。梁海星先上前,对上访人员进行了自我介绍:我是从农村考学出来的学生,虽然目前我是马山局的领导,但我的父母也是农民。梁海星的一番话,顿时接近了与上访人员的心灵距离,上访人群安静了下来。接着,梁海星又道:“作为农村孩子,我深知农民为了一分钱,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八瓣的艰辛,出的是牛马力,挣的是血汗钱,欠债还钱自古以来就天经地义,别说是政府机关,就是在乡村,父债子还,既然马山局欠了你们的钱,肯定要还。但话又说回来,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个过程啊,更何况是政府机关呢,还钱也要经过一些程序啊,不能说把保险柜搬来,或是一个电话让银行把钱送来,说还就还了。” 正在梁海星与上访人员对话间,局办公室一工作人员手拿文件夹气喘吁吁的来到了梁海星面前,将需要局领导审签的文件递给了梁海星。梁海星打开一看,然后,举着手里的电报,向门外的上访人员挥了挥,道:“你们看见了吧,这是还你们欠款的报告,等钱一到,马上登记发给你们。”梁海星说着,将电报的报头,让铁门外的上访人员看了看,有的上访人员起哄道:“我们不认字。”梁海星就笑道:“难道还需要让我念给你们听吗?” 梁海星富有诚意的解释,不仅使局势得到了控制,而且有了转机。梁海星又进一步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忙,与其在这里干耗着,还不如回去等消息。作为局领导,我会抓紧落实,一旦上级将钱拨了下来,我立即通知你们来取钱。”梁海星说着,目光不停的望向铁门外,希望能找到牵头人,将对方的联系方式告诉自己,有了结果马上通知对方。 或许梁海星的诚意打动了对方,上访人群有些松动,目光不停的相互张望着。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随着交警摩托开道,不长时间便聚集了数辆全副武装的警察,迅速将上访的农民工连同看热闹的市民围了起来。见警察来了,上访的农民工以为马山局派警察来抓自己,情绪顿时失控,甚至有人挑头称,反正要进监狱,还不如冲进办公大院,和警察拼到底,把事情闹大,引起上级重视。挑头者一提出,其他上访人员纷纷响应,呼喊着要砸烂马山局。梁海星见事态再次升级,一方面赶紧与上访人员进行沟通,声称警察不是自己叫来的,更不是来抓人的,先稳住民工的情绪;另一方面,急忙上前与维持秩序的警察进行交涉,问清事情原由。原来,接到马山局的情况报告后,市里担心局势失控,就通知公安局出警维持秩序。 问清原由后,梁海星便将事情进展情况,向市公安局维持现场秩序的负责人进行了简要通报,并表示为防止事态激化,希望公安局撤警。但市公安局现场负责人却不同意撤警,他们的理由是,出警是市委的命令,撤警也必须征得市委的同意,而且因上访事件,已将街道堵塞,严重影响了市内交通。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他们难以承担责任。梁海星觉得市公安局的意见颇有道理,就将电话打到了市委值班室,而市委值班室答复却很干脆,命令是市委书记下达的,他们无权下达撤警的命令。 见难以说服市委撤警,而现场的警察稍处置不当,有可能会被坏人利用,节外生枝。无奈之下,梁海星只好将事态进展情况报告了黄正刚厅长,同时建议,由省厅出面与马山市委进行交涉,除责现场只保留少数交警,维护交通秩序外,其他警察暂先撤出。 不长时间,前来维持秩序的警察撤离了现场,上访人员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缓解,眼神里透出对梁海星的信任,梁海星似乎充满了信心。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刺耳鸣笛声传来,一辆轿车正向局门口驶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梁海星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担心出现意外,就急忙派人上去拦截轿车。原来,是为上访的农民工购买的午餐。听了下属汇报后,梁海星松了口气,急忙叫人打开大门放车进大院。下属不解,担心上访农民工借机冲击办公大楼。梁海星道:“这包子就是专门为农民工兄弟买的,不让他们进办公院,难道让他们站在马路上吃啊。”梁海星说完,让人抓紧收拾一下会议室,作为农民工用餐的场所。同时,又命人抓紧烧水,农民工站了一上午,累了,也口渴了。 眼前的一切,被上访人员看在眼里,情绪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然而,梁海星的一番好意,似乎并没有得到全体上访人员的理解,有人担心梁海星采取的是缓兵之计,有的担心羊毛出在羊身上,包子钱从他们工钱里扣除。 俗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也许早饭吃得早,又已过午饭时间,上访的农民工真的饿了,尤其是包子的肉香随风飘来,上访人员似乎有些难以招架,强咽着口水。梁海星似乎看出了上访人员的心思,就笑道:“午饭时间早已过了。你们不仅饿了,也累了吧,吃点包子,也当作休息。虽然我工资不高,但请你们吃顿包子的钱还是有的,这顿包子钱由我自己出,绝不会从你们工钱里扣。”梁海星觉得当前首要的是,先稳住上访民工。然后,借与上访人员一块吃饭,和他们心平气和的进行沟通,了解一下他们的真实想法,视情商讨下步对策。 虽是初次见面,梁海星和蔼可亲的面容,得体的举止,却给上访人员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信任感油然而生,原来绝食的坚定信念出现了动摇,目光不住的望向抬进办公大楼那一扇扇雪白飘香的包子。梁海星见状,催促道:“大家快到办公楼二楼的会议室吃饭吧。”梁海星说着独自向办公楼内走去,上访人员不再迟疑,随着梁海星向办公大楼内走去。 突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上访人群一阵骚动,梁海星感到不解,回首一望,见两个记者模样的人,肩扛摄像机,手拿照相机,正在采访上访人员。梁海星就问身边工作人员,谁通知记者来采访的?没想到身边的工作人员全都否认。骤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梁海星心头,眼前的上访事件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发到网上,形成舆论炒作,那处理起来就麻烦了。想到这,梁海星停下脚步,一方面让工作人员陪同上访民工就餐,另一方面上前与“记者”模样的人进行交涉。 梁海星一听对方是市里派来的,而对方又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丝毫听不出当地口音,顿时心里就有了底。 梁海星急忙打电话到市委宣传部,对采访记者进行电话了解。市委宣传部很快回复:没有派记者进行现场采访。为了稳妥起见,梁海星又将电话打到了市委办公室,市委办公室似乎也感到事情重大,表示立即上报市领导。上访民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梁海星在不停的打着电话,又与采访的“记者”进行交涉,就停下了脚步,上前欲探个究竟。因事情还没完全搞清楚,梁海星也不好回答,就搪塞上访民工先去吃饭。 373、民工的泪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民工上访事件还没有眉目,又突然冒出采访的“记者”。就在梁海星忐忑不安间,办公院外的马路上,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不长时间,一辆警车停在了局办公大院门口,接着下来两名警察,疾步向办公院内而来,那两名“记者”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不料,被前来的警察堵在了门口,其中一警察问道:“哪位是梁海星副局长?” 梁海星耳闻警察喊自己的名字,急忙上前了解情况。原来,市公安局接到市委命令,前来对采访的“记者”进行审查。 经办案民警简单调查询问,真相大白:两名记者果然是假的。按照规定,前来执行公务的警察,将涉嫌扰乱公共秩序的两名假记者带回公安局作进一步审查。梁海星借机对看热闹的上访人员教育道:“你们看到了吧,我们想解决问题,但有人却趁机捣乱。” 上访民工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更没想到会被人利用,险些酿成大错,感到有些愧疚,一个个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低头随梁海星进入办公楼。上访的民工被梁海星请进局里吃午餐,看热闹的市民也就失去了兴趣,渐渐离去,拥堵的街道恢复了畅通。 望着上访民工狼吞虎咽般吃着包子,梁海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经历,不免有些心酸,就拿起包子,坐在上访民工中间,与其共进午餐。当上访民工身上的汗臭味不时飘来的时候,梁海星竟然想起了此时在家劳作的父亲,目光不时的望向上访的民工,心里有种说不的滋味。 梁海星的举动,令上访民工深受感动,尤其是听说,梁海星并非是局里正职,在正职外出的时候上访讨债,觉得有些为难梁海星。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你们也不容易,我想,如果不是手头上紧,你们也不会采取如此过激的行为。所以,我很理解你们。” 梁海星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话音刚落又补充道:“同为农村人,我个人理解你们的难处,但却十分不赞成你们的做法,你们知道这样做的影响吗?一旦传扬出去多不好啊。再说,如果你们冲动,损坏公务,那可是犯罪啊,不仅个人将受到法律制裁,还将连累孩子,由同情者,变为了唾弃者,得不偿失。” 受到了梁海星的现实教育,上访民工不再说什么,低头吃着包子。突然间,不知哪位上访民工对梁海星道:“梁局长你家也是农村的?”梁海星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另一上访民工似乎不相信,将梁海星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道:“你看人家梁局长细皮嫩肉,像个白面书生,一看就是城里长大的,根本不了解咱乡下人的苦楚。” 梁海星一听,不由的大笑起来,放下手中的包子,道:“对任何一个学子来说,考上大学都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对农村的孩子来说,更是如此。考上大学就意味着跳出农门,成为城里人,一毕业就成了国家干部。刚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情景,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不料,我父亲却为高额的学费犯了难,蹲在地上抽起了闷烟。”接着,梁海星向上访民工讲述了因凑不齐大学学费,而使父母而犯愁的故事。 “那时的农村还比较落后,家家都不富裕,好不容易向亲戚朋友借了点钱,但仍车水杯薪。母亲想起数年前,我父亲曾在砖窑厂干过活,窑厂还欠着父亲的工钱没还,就让我父亲去找窑厂主,和人家好好的说说,先支出点钱来给娃子交上学费。我父亲无奈的对我母亲讲,他已找过窑厂厂主,人家说,现在窑厂堆了那么多的砖瓦卖不出去,哪有钱支付工钱啊。人家还说,实在不行,就让我父亲把欠的工钱,换算成砖瓦拉回家,自己卖了顶工钱。我父亲也打听到了几个盖房子需要买砖瓦的朋友,除了人家嫌窑厂的砖瓦质量不好,就是嫌欠我父亲的砖瓦数量较少,不够盖房用。没有办法,我父亲只好丢下农活,天天到窑厂讨债。尤其是随着开学临近,学费还没着落,父亲嘴上急出了泡。也许我父亲的举动感动了对方,或是好话说尽,总算从砖窑场支了几百元,加上乡亲的赞助,总算凑够我上学的学费。然而,尽管如此,没想到,窑场却让我父亲在收条上签了双倍的工钱,为此家里损失了一头肥猪钱。而我母亲却仍觉得值得。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父亲的工钱。孩子上学事大。” 正在众人分享着梁海星上大学前的悲欢时,突然,传来一上访民工啜泣声。众人寻声望去,见一上访民工放下手里的包子,如同孩子般痛哭了起来,众人不解,就上前探个究竟。那上访民工哭诉道:“我的孩子也要开学了,也等着交学费呢。我还想等领了工钱,顺便给孩子换件新衣服。”民工的话语深深刺痛了梁海星的心。 见梁海星有所动心,那上访民工就又哭诉道:“梁局长,你们吃公家饭的月月开工资,手里的钱肯定比我们活泛。如果你们局里实在没有钱,梁局长我先借你点钱,救救急行吗?等将来上级把钱拨下来,你从我的工钱里双倍扣除。” 借钱还债,天经地义?然而,自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哪筹到这么多的钱款啊。那上访民工给梁海星出了道难题。虽然梁海星很理解上访民工的心情,但却爱莫能助。望着上访的民工,梁海星无奈地道:“你们知道,我家不在马山,我手头上也没有这么多钱啊。”梁海星说着将手伸进了裤兜,从里面掏出仅有的几百元,那上访民工一见,似乎看到了希望,两眼发光,急忙道:“那梁局长你先借给我好吗?”上访民工说着伸手就要去拿梁海星手里的几百元钱,不料却被另一民工制止了。另一民工几乎呵斥道:“我们是向公家讨债的,人家梁局长个人不欠我们的钱,还出钱管我们饭,我们凭什么要人家个人的钱,做人得讲良心啊。”受了同伙一番训斥,那上访民工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样子极为尴尬。 就在梁海星被眼前突发状况弄得焦头烂额茫然不知所措间,那上访民工突然跪在了梁海星面前,祈求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望着眼前的情景,不知为什么,梁海星两眼有些发涩,泪珠不由的滴落了下来,急忙上前将那民工搀扶起来,然后朝不远处的侯晋生使了个眼色,对那上访的民工道:“让我再想想办法。”梁海星说着向会议室角落走去。 “天晴了,老天爷开眼了,我们拿到工钱有希望了。”梁海星的身后传来上访民工的欢呼声。 见梁海星有事要同自己商量,侯晋生悄悄的跟在了梁海星身后。 梁海星停下脚步,望了一眼不远处上访民工那满是期待的目光,心血有些发热。梁海星转身对侯晋生征询的语气道:“老侯,眼前的状况你也看到了,看来上访的农民工真的遇到了困难,能不能先从局里的经费里挪作一部分,以解燃眉之急。” 侯晋生一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那得需要多少钱啊?” 对欠农民工装修款一事,一直由赵良负责,对相关情况,梁海星不熟悉,自然不清楚欠农民工多少钱。然而,似乎又觉得侯晋生问的有道理:不知道欠农民工多少钱,怎么从局里垫付啊?梁海星望了眼身后不远处的上访民工一眼,又对侯晋生道:“是啊,我们到底欠他们多少工钱?” 侯晋生未加思考,便道:“大概有六七十万吧?”梁海星点了点头,道:“那就先按百分之十垫付给他们。”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梁海星话一出口立即遭到了侯晋生的反对,道:“这么多钱啊?是不是要请示一下赵局长?” 梁海星一听,有些不高兴,但似乎又觉得侯晋生的话颇有道理,很理解作为办公室主任侯晋生此时的心情。不仅侯晋生,而且他梁海星,也没有权力决定向上访的民工支付这么多的钱。如果侯晋生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一旦赵良回到局里后,侯晋生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梁海星似乎感到自己的意见有些冒失,就道:“赵局长现在不是联系不上吗?” 侯晋生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欠妥,就微微一笑,道:“梁局长你别光听他们说,这帮人不值得可怜,为了讨到钱,他们什么办法都会使出来。我听局里的老同志讲,当初为了揽到活,局里提什么要求和条件,他们都答应,其中有一条明确规定,他们干活可以,但工钱不一定什么时候兑现,什么时候市里把钱拨下来,才能发给他们,到现在市里也没有把钱拨给我们,他们就沉不住气了,天天来闹。梁局长你还掏自己的腰包管他们包子吃,是他们太不仁义了。”梁海星似乎并不赞同侯晋生的说法,就淡然道:“我也是农村孩子,我很理解他们的心情。再说,人家要回本属于自己的工钱,有什么不对?反而是我们不应该以各种理由,用不负责任的说辞去搪塞人家。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这里面有我们的父母,或是兄妹呢,那我们还会无动于衷吗?人心都是肉长的。” 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音刚落便转身掏出了手机。 374、自掏腰包 梁海星拨通了妻子的手机,张口便问妻子:家里还有多少钱?妻子不知梁海星在马山遇到了什么情况,一张口便向家要钱,感到不解,就道:家里没什么钱啊,全都存在银行了。梁海星又问妻子:在银行存了多少钱。妻子道:这两年家里事较多,没存多少钱,也就是几万块钱吧,不过全存了定期。梁海星一听,急忙让妻子把钱全取出来。 起初,妻子还有些不情愿,那几万块不是同一时期存的,有的已快到期了,如果现在取出来,按活期计息,将损失一大笔利息。情急之下,梁海星没有向妻子过多的解释,就几乎用命令的口气让妻子先把家里所有的存款取出来,然后告诉妻子一个帐号,把取出来的钱打到帐号上。 妻子了解梁海星,是位非常勤俭的男人,从来不乱花钱,张口要这么多钱,肯定遇到了什么难处。妻子放心不下梁海星,边答应梁海星取钱,边问梁海星最近工作还好吧,劝梁海星不要难为自己。梁海星理解妻子此时的心情,就道: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局里最近资金周转遇到了一点困难,而正职又没在家,想用家里的钱先垫付上,等局里的钱到位后,再取出来还给家里。 取得妻子的理解支持后,梁海星又向侯晋生要了局里的帐号,然后通过手机发给了妻子。梁海星很清楚,因妻子转帐还需要个过程,但家庭生活困难的民工已等不及了,就让侯晋生告诉会计,先从局里取出些钱来付给上访的农民工。自己家的钱到帐后,再充抵。或许侯晋生深知刚才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就急忙让会计取些现金送到会议室。 梁海星所做的一切全都被上访的农民工看在眼里,深受感动,有的默默吃着包子,吃完饭的民工就想悄悄的溜出会议室。 不长时间,会计将数万元现金放在了梁海星的面前。见真的将钱送到了会议室,上访人员中有些骚动。梁海星见状,放下手里的包子,起身望了眼会计,对民工道:“事发突然,作为副局长,我的职权有限,只能做到这些。先向困难的家庭发放点救济款,余下的欠款,等上级的拨款到位后将立即发给大家。”梁海星说着又吩咐会计抓紧造表,将民工领取的工钱登记一下,作为将来还款的凭据。 或是梁海星的行为感到了侯晋生,或是为自己的过失而自责,在梁海星与会计说话间,侯晋生望着民工高声道:“你们知道吗?这钱根本不是马山局的,是我们梁局长家里的钱。我们梁局长拿自己家的钱,还你们的工钱……。” 梁海星似乎很理解此时侯晋生的心情,向侯晋生摆了摆手,示意侯晋生不要再说什么。梁海星转身向跃跃欲试的上访民工微微一笑,道:“虽然钱不多,可能与大家心理预期有些差距。哈哈,说实话,我家里也只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了。主要是想解大家燃眉之急,希望最困难的弟兄多领点,家里还能过得去的弟兄暂时先缓一缓。同时,在这里,我也想通过实际行动,代表局里表一下偿还大家欠钱的决心,希望大家再给我们点时间,耐心等待一下。” 领到钱的上访民工依依离开会议室,梁海星一直将其送到局门口,已是上班时刻,因梁海星下午还要与省厅调研的同志商议工作,就没再远送上访的民工。就在梁海星向上访的民工挥手,欲转身向办公楼走去时,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让梁海星不由的一怔:上访的民工突然回转身,全部跪在了局办公楼门口前,望着满脸惊愕的梁海星,嘴里不停地道:“梁局长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梁海星见状,急忙与局里工作人员一起将上访的民工扶起,见上访民工陆续走远后,梁海星偷偷挥抹了把噙在眼角的泪,转身默默的向办公大楼内走去。 梁海星的举动深深的教育了马山局的工作人员,虽然没见过梁海星的妻子,但却知道梁海星的妻子是位非常贤惠的女人。 上访事件平息了,省厅调研组的同志也离开了马山。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感到有些累,本想喝点茶休息一会儿,但农民工上访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其眼前,使其感到有些后怕,突然间,梁海星想起了黄正刚厅长。黄正刚似乎焦灼的目光正望向梁海星,梁海星顿时不安起来,心想:既然事情得到了妥善处理,应该将结果向黄厅长作一汇报,免得黄厅长牵挂。想到这,梁海星急忙拨通了黄正刚的办公电话。果然,黄正刚仍在办公室等待梁海星的处置结果。黄正刚对梁海星道,事情的经过他已听说了。梁海星一听暗暗庆幸:多亏向黄厅长报告了。就在梁海星胡思乱想间,黄正刚又对梁海星道:“听说你为了处理民工上访事件,把家里的钱垫上了?”梁海星心如刀绞,不知该如何回答。黄正刚又道:“作为一名合格的领导干部不容易啊,要时刻面对复杂局面,善于处置复杂问题。孩子,受委屈了。”不知为什么,听了黄正刚的安慰,梁海星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潸然而下。 事后梁海星听人说,黄正刚对赵良的表现很是气愤,骂道:“目无zz,践踏纪律,无才失德,举止卑鄙,行为可耻。”黄正刚当场便要派人前往马山局对赵良进行核查,下定决心要严肃处理赵良。省厅其他领导担心黄正刚有些过激,对黄正刚进行了劝说,希望能稳妥谨慎处理。在听取其他厅领导意见后,经过冷静思考,黄正刚也觉得在这时刻急于处理赵良有些欠妥,应冷静处理,就愤然道: “先记着,欠帐早晚要还的。” 夜晚来临了,在宿舍简单吃过晚饭后,梁海星又坐在了办公桌前,白天发生的事,不时浮现眼前,如梦似幻。不知为什么,在这时刻,梁海星感到特别孤独,就想起了妻子,白天因为事情较急,一直没有得闲向妻子作出解释,担心妻子牵挂,就拨通妻子的手机,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向妻子作了全面的解释。 妻子很理解梁海星的心情,对梁海星所做的一切完全支持,妻子问梁海星钱够吗?如果还有什么地方需要钱的话,一定要告诉她,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千万不要难为自己,两个人的主意总比一个人的点子多。虽然家里没什么积蓄了,但她可以向娘家人去借。钱的事小,身体事大,千万不要着急上火,一旦急出病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对妻子的通情达理,梁海星很是感激。 梁海星的心情很不平静,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就铺开纸练起了书法,以此打消长夜的寂寞。就在这时,梁海星手机响了,一看手机显示是从草原打来的,自己在草原根本没有熟悉的人,就误以为是对方打错了,梁海星没有多想便挂断了对方的来电,又专心练起了书法。 不长时间,梁海星手机里又发来短信,梁海星更是奇怪,打开一看,是陆美霜发来的。陆美霜告诉梁海星,刚才的电话是她在草原换的新手机卡。正在疑惑间,梁海星的手机又响了,一接,果然是陆美霜打来的。陆美霜告诉梁海星,一到草原,赵良说,马山手机卡打电话,除了长途还要交漫游费,花费太高,而且他们出来学习属于公差,为了联系方便,就为每人办了张当地的手机卡,还为每人的卡上充了一千元话费。剩下的话费,回到马山后还可以继续用。听了陆美霜的一番话,想起白天发生的事,瞬间,梁海星想了很多,但梁海星始终没有说什么,静静的听着。 “你还好吗?”陆美霜道。未等梁海星回话,陆美霜又道:“最近挺忙吧?”从陆美霜的说话间,梁海星似乎感到陆美霜已了解到了局里发生的事,陆美霜一直和赵良在一起,也就是说,赵良已经知道了局里上访的事,梁海星搞不清陆美霜此时的心思,就不知该如何回答。 梁海星迟疑间,陆美霜道:“听说局里挺热闹?”似乎上访事件与陆美霜没有任何关系,陆美霜说着不由的笑了起来。梁海星担心陆美霜与赵良在一起,与陆美霜说话会让赵良听到,就道:“你现在在哪里?”陆美霜似乎了解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刚刚吃完饭,他与朋友又去歌舞厅喝第二场了,我说我有些头晕,就回到宾馆的房间里休息了。”陆美霜的回答打消了梁海星的顾虑。梁海星舒了口长气,心想:女人喝了酒也随便打电话啊。梁海星没什么事可做,就与陆美霜聊了起来。梁海星道:“上访的事,赵局长也知道了?”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依然笑道:“他听说后,没说什么,自己嘟囔句:‘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我一离开马山,就发生这么多的事?!’” 此时的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在没有完全了解陆美霜心思的情况下,尤其是涉及赵良,自己绝不能轻易袒露心声,就道:“你还听到什么消息了?” 陆美霜似乎并没有梁海星想得那么多,未加思索,便道:“我还听他说,你为了平息农民工上访,将自己家里的钱垫上了。” 梁海星一听不由的笑了,道:“连这事你也听说了?”其实,梁海星更想知道赵良对此事的看法,等赵良回到局里,自己好有个应对。 375、携子跳井 梁海星从与陆美霜的聊天中,似乎听出了陆美霜对赵良有些不满,但又担心因一时考虑不周,引起陆美霜的怀疑,毕竟涉及他与赵良的关系,就笑道:“你一直说他,他是谁啊?” 陆美霜一听,根本没有多想,不屑道:“他还能是谁啊,谁对这事这么关心啊,他就是赵良啊,马山局的局长,正职。怎么样,我解释得够清楚了吧?”陆美霜说着,不由的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梁海星绝不相信,陆美霜作为下级竟然如此称呼自己的领导。看来是赵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在极力的讨好陆美霜,而陆美霜根本不买赵良的帐。梁海星就极想将赵良与陆美霜的关系搞清,或是想探知一下陆美霜对赵良的真实态度,就故作随意道:“你怎么这么称呼赵局长啊?”陆美霜似乎有些不解,就道:“这么称呼咋了?难道他的名字不叫赵良?再说,这不是我们私下聊天吗?又不是公开场合。” 此时的梁海星似乎对陆美霜与赵良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但又不想过多的涉及赵良。否则,一旦让赵良知道了,或是陆美霜说漏了嘴,会造成二人更大的误会,尤其是陆美霜与赵良的真正关系自己并没有搞清,或许陆美霜在有意套取自己对赵良的看法,转身会向赵良报告,那就更麻烦了。再者,现在的两面人很多,每个人的心思仅凭一两句话或是两件事很难看得清说明白,我是谁,谁是我,我到底是谁?有多少人连自己是谁,是个怎样的人,都说不清。想到这,梁海星就没再说什么。 陆美霜叹了口气,随后道:“咳,过去对他一点也不了解,通过他到局里后的接触,他这人,人品,咳……。”陆美霜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我们聊天,谈他干什么。”梁海星不知该说什么,就微微一笑。陆美霜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道:“是啊,这事涉及他,不说他还不行呢。”陆美霜说着,又继续道:“他听说后,有点不高兴,当着在座人的面说:我现在是局里的正职,还不还钱,还多少,我说了算,他不是有钱吗?他愿给农民工欠款是他的事,将来他报销的时候,签不签字我说了算。好人他做了,将来还要由我掏腰包,让我来当恶人啊,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听了陆美霜的一席话,梁海星对赵良的心思又多了些了解,感到无比的气愤,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尤其是对方是自己的下属,赵良自以为最信任的人,就不由的叹了口气。陆美霜似乎也意识自己的话有些多,就道:“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反正这是你们局领导间的事,我们作为下属不便多说什么。”梁海星似乎想从陆美霜那里了解更多的信息,就继续故作随意地道:“是谁嘴这么长,家里刚发生的事,你们就知道了?”陆美霜不屑道:“那会有谁啊,你身边有几个人啊,别说用脑子就是用手也能掐算出来。” “你说是他,不可能吧?”梁海星话刚一出口,很快又否定了自己:自己曾让侯晋生与赵良通电话,将局里发生上访的事,还有自己的处置意见报告赵良,侯晋生亲口告诉自己,赵良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既然侯晋生一直在和赵良热线联系,那侯晋生为什么故意在向自己撒谎?如果不是侯晋生,那又有谁对上访的事这么清楚? 或许陆美霜猜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你来局较晚,对他还不了解。你知道他有一个外号吗?”照例未等梁海星回答,陆美霜便道:“听说在调来局里工作之前,在原单位,他有一个绰号,叫‘猴子’……。”梁海星一听便不由的大笑起来。陆美霜道:“管他叫‘猴子’并非是因为他姓侯,主要是因为这人太精明。”陆美霜接着向梁海星讲述了侯晋生与前妻离婚的故事。 考上大学前,侯晋生在老家找了个对象,不仅模样漂亮,而且也很贤惠,口碑很好。 那时候,侯晋生家庭很困难,妻子家不仅资助了侯晋生上大学时所有的费用,而且还帮着照顾公婆。本来大学毕业后,侯晋生有机会留在大城市,但作为农村户口的妻子,很难在城市落户,而且侯晋生大学刚毕业,工资低,很难养活全家。侯晋生也想与妻子离婚,但念及妻子的付出,更主要的是担心家人的反对,尤其是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就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回到了原籍县上工作。 工作之余,侯晋生经常回老家帮着妻子干农活,毕业一年后,侯晋生转正,成为一名正式的国家干部,便以工作忙为由,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妻子毕竟年轻貌美,难耐人生寂寞,很快村里传出有关妻子的风言风语,家里人知道了,就提醒侯晋生常回家看看。侯晋生理解家人的心思,但仍然以工作忙为由,照样很少回家。后来,妻子怀孕了,侯晋生听说后,心里很高兴,回家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对妻子倍加照顾。孩子一生下来,侯晋生便作了亲子鉴定,而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在农村发生这样的事,简直是奇耻大辱,妻子无脸见人,深夜抱着婴儿投井自杀,而娘家更是抬不起头来,草草将女儿还有怀中的孩子一埋了之。人们对侯晋生很同情。妻子去世不久,侯晋生便在县城与现在的妻子结了婚。后来,人们对侯晋生多了些了解,似乎感到侯晋生并非像人们想象的那么超脱,甚至有人怀疑,他前妻悲剧的发生就是侯晋生作的局,是其一手导演的结果。真实情况或许只有侯晋生自己清楚,而结果却是侯晋生不仅在县城找到了貌美妻子,而且老家的家产仍归自己,也没有招致老家人的非议。 “他与陆局长陆玉泰关系如何?”不知为什么,此时梁海星想起了陆玉泰,就不由地问道。 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那笑声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似的,接着道:“侯主任和陆局长是老乡,侯主任在县里工作时,帮着陆局长的老家办了不少事,和陆局长的关系相当好。后来,陆局长就把他调到了局里,还提拔为办公室主任。别看陆局长年龄大,资历老,但陆局长长期在局机关工作,远没有长期在基层工作的侯主任有城府。表面上,侯主任对陆局长言听计从,毕恭毕敬,二人关系也非常密切,局里所有的大事,陆局长事先都要征求侯主任的意见,所有的经费支出,都要由侯主任把关,只要侯主任说不行,陆局长坚决反对。局里私下里都称侯主任为局长,这也是造成原来班子不团结的主要原因。陆局长之所以有今天,侯主任脱不了干系。别看侯主任是从县里调上来的,但其野心很大,一心想进班子。陆局长提议过几次,但班子一直没有审议通过,侯主任因此对陆局长产生了误会。虽然表面二人关系照旧,但私下侯主任对陆局长不再像从前那样忠心。而陆局长根本没有多想,仍对侯主任很器重。据说,侯主任曾私下对人讲,能力不行,还赖在位上,自己不遭罪吗?还不如赶快退下来,给别人倒位,一旦让省厅赶下来,那不是自取其辱吗?后来,侯主任便对陆局长明从暗顶,出了一些不好的主意,其主要目的,是想把陆局长拉下来,自己进班子。结果果然如同侯主任想象的那样,陆局长被省厅免了局长。出乎侯主任意料的却是,侯主任并没有进班子,省厅派你和他来接管马山局。” “所以,侯主任又故伎重演?”梁海星道。 陆美霜似乎并不同意梁海星的看法,梁海星话音刚落,陆美霜便道:“侯主任长期在基层工作,又在县领导身边从事保障接待,对提拔的事似乎比别人看得更明白,对官场上的事情很了解。起初,侯主任并不看好赵良,感觉赵良整天吃吃喝喝,吊儿郎当,未来不会被重用,更不会提拔到马山局当局长,甚至有些看不起赵良,你们在马山帮扶期间,侯主任背后根本不喊赵良处长,私下里经常喊他赵狼。一旦你们帮扶组有什么事,特别是赵良给侯主任来电话,侯主任就说,那赵狼又有事了。但或许连侯主任也没想到,赵良不仅留到了马山,而且还任正职。侯主任与别人不同,转变的特别快,即使心里再恨一个人,但只要他认为有求于对方,表面就会变得服服贴贴。而赵良比陆局长精明多了。侯主任利用赵良的目的仍是为了进班子,而赵良目前器重侯主任,只是感到侯主任比较听他的话,他需要侯主任为他卖力。但后来发展怎么样,那就很难说了。不过,侯主任私下对你印象一直很好,多次说过,你看看人家梁局长,一看就是干事的人,不像那赵狼,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他在回味着陆美霜刚刚说过的话,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心想:马山局关系这么复杂啊。 376、出乎寻常 就在梁海星胡思乱想间,陆美霜似乎觉得与梁海星说的话有些多,就道:“我们不说侯主任了,那是他的事。怎么样,最近这几天过的还好吧?” 梁海星不知此时陆美霜的心思,不好贸然回答,就微微一笑,道:“你的耳朵很长啊,还听到什么消息了?”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而是道:“在来大草原的路上,我曾给他说,我们这个时候外出学习合适吗?他说,有什么不合适啊?我了解局里的情况,多年养成的恶习一时很难扭过来,就提醒他:把梁局长一个人放在家里整顿机关秩序,万一局势失控就麻烦了。没想到,他连想也没想就甩了我一句:让他自生自灭吧。结果听说你管理有方,现在机关秩序很好。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听说后,非但没有高兴,甚至道,当心尾大不掉。也可能他觉得作为正职说出这样的话,有失身份,又补充了一句:这年头,副职就是给正职打工的,副职取得的成绩都会记在正职的帐上。” 听了陆美霜一番话,梁海星感到有些寒心,就想一个人静一静。然而,陆美霜似乎闲来无事,谈兴正浓。梁海星不好意思关上手机,就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梁海星话音刚落,陆美霜便道:“怎么,想我了?”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应,就微微一笑,手机里传来陆美霜“咯咯”爽朗的笑声。陆美霜又道:“你是不是分管我,感到特别有成就感,一旦离开我,又特别失落啊?”陆美霜的话使得梁海星难以回答,就一笑了之。陆美霜叹了口气,道:“这里风光的确很美,气候也好,到处充满着草原特有的芬芳,就是对方的热情让人受不了,天天喝酒,而且礼数还特别多。你知道我不善应酬,又不喝酒,简直是在遭罪,如果我说了算,早就回去了。今天下午,他突然接到省厅的一个电话,说是他外出学习的事,黄厅长知道了,而且黄厅长很生气。对方,让他赶紧回厅里,向黄厅长认错作检查。他似乎有些不情愿,给对方说,古时还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一说呢,刚到了草原,就急着赶回去,让人家怎么看我们啊,还以为我们局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了呢,我怎么向人家张口啊。对方好像是个领导,态度似乎也很强硬: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回来不回来,你自己拿主意。他就是典型的外强中干,虽然嘴上强硬,但挂断电话后对我说:看来我们得压缩行程了,抓紧回局里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清楚,估计就这两天吧。不过……。” 耳闻陆美霜吞吞吐吐,梁海星似乎觉得有陆美霜有事隐瞒自己,就不由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陆美霜道:“我觉得他来草原并不只是为了玩,似乎还有什么事?” 虽然对赵良的行踪,梁海星很关心,但觉得十分敏感,自己不好意思打听,就道:“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你早点休息吧。”陆美霜接着道:“虽然在宾馆定了房间,但他却很少回房间休息。另外,有一天,我看他好像和一个年轻女人在街上散步,那女的有些眼熟,我就使劲的想了想,后来觉得好像在马山的歌厅见过。” 女人的眼睛很敏感,也很毒辣。梁海星了解赵良,也很理解此时陆美霜的心思,就道:“不可能这么巧吧,也可能是幻觉。”梁海星刚说完,陆美霜便淡然道:“也可能吧。” 听了陆美霜的情况介绍,对赵良这次突然外出考察学习,尤其是在外面的表现,梁海星心里有了底,对省厅打给赵良电话的人仍十分感兴趣,就不由的问道:“他换了新手机卡,有谁能给他打电话呢,态度还这么强硬?”陆美霜告诉梁海星,当时她离赵良很近,虽然电话内容没有完全听清楚,但从声音上感觉像是刘厅长。梁海星没再说什么,若有所思,不由的点了点头。 突然,陆美霜对梁海星道:“先不聊了,他刚刚给我发来短信,让我给他回电话,他可能有急事找我。”陆美霜说完,挂断了手机。梁海星心里很乱,就收拾办公室,想回宿舍休息。梁海星刚收拾完办公室,准备走出办公室。突然,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陆美霜打来的,就接通了手机。陆美霜告诉梁海星:赵良明天和司机回厅里,让她自己继续在草原学习,然后坐飞机回局里。 一听赵良要回厅机关,梁海星心里有了些许安慰,心想: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呢。梁海星没有说什么,挂断手机后,默默的走出了办公室。 赵良深知自己在黄正刚心目中的位置,本来就很怵见黄正刚,又自知理亏,一走进厅长办公楼,尤其是想起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赵良心里更是惊慌,甚至是充满恐惧,脚下如同灌了铅。 走在厅长办公楼的走廊里,赵良感觉既漫长又短暂,不住的暗自盘算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沉住气,免得火上浇油,一旦惹怒了黄厅长,后果更不堪设想。 自己外出,局里发生上访事件,而且违背厅长命令,没有及时回局处置,赵良本以为自己闯了祸,肯定会招致黄正刚一番训斥。然而,结局却出乎赵良的意料。赵良走进黄正刚办公室的时候,黄正刚仍如往常一样,在审阅文件,用余光瞟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赵良,没有让座,似乎很冷漠。 黄正刚终于看完了文件,合上文件夹,语气十分和缓地道:有几件事,我向你宣布一下。赵良见黄正刚有重要事情向自己讲,急忙从随身带的文件包里掏出笔记本,认真作着记录。黄正刚不屑的目光再次望了赵良一眼,继续道:“你回到局里后,一个星期内,将外出考察的情况向厅党组写一报告,连同欠马山市委招待所接待费及农民工的债务情况,一并报到省厅。将梁海星同志垫付农民工欠款据实马上退还给梁海星;如果马山局经费紧张,也可以以预付款的形式,先从厅里列支,届时,从拨付的相关经费中扣除,我已向厅财务部门打了招呼。第三,厅党组准备抓紧将马山局的班子配齐。” 面对黄正刚,赵良大气不敢喘,认真作着记录,滴溜溜乱转的双眼一直在揣摩着黄正刚的心思。见黄正刚并没有对自己发火,又主动向自己提出干部问题,赵良以为黄正刚对其外出考察的事不再追究,或是感觉自己多虑,黄正刚根本没想追究自己,心情就放松了许多。赵良道:“关于我们局班子配备问题,是不是回去先开个党组会提出人选,然后再由厅里与市委研究决定啊?”赵良刚说完,黄正刚便回绝道:“按照干部管理权限,马山局班子属市管干部,不属于马山局的职权范围。”黄正刚说完,又拿过一文件夹继续审阅起了文件。 毕竟对赵良来说,提拔干部是件大事,而且一直想提拔侯晋生进班子,虽然黄正刚的意思已很明确,但赵良仍想再作进一步争取,就一直在揣摩着黄正刚的心思,想把自己的想法当面向黄正刚提出来。黄正刚见赵良一直站在自己的面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头也没抬,向赵良挥了挥手,依然面无表情道:“你可以走了,我要处理公务了。”见黄正刚已下达逐客令,赵良低头提着文件包,手里拿着笔记本急忙走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走出黄正刚办公室后,刚刚发生的一幕,一直萦绕在赵良的脑际,不时在其眼前闪现。赵良一直在回味着黄正刚说过的每句话,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有着满肚子的话想找人诉说,赵良想起了刘大可。 赵良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刘大可闲来无事,正在练字,赵良就凑上前欣赏了起来。刘大可抬头望了赵良一眼,开玩笑道:“到了马山局挺逍遥啊,把手里的工作推给副职,自己到草原欣赏蓝天白云了。” 赵良似乎对刘大可的话有些不满,两眼一瞪,故作生气道:“你们这些领导站着说话不腰疼,典型的让马儿跑的快又不给马儿草吃的官僚主义者,一方面要求我们把工作搞上去,一方面又连外出学习的机会也不提供,好不容易自己挤出点时间,外出看看人家怎么做的,还屁股着火般的催着让回来。原来没在基层局工作过,更没当过基层局的正职,体会不到基层的难处。现在终于感觉出老鼠钻木箱的味道了,两头受气。” 刘大可知道赵良刚刚从黄正刚的办公室里出来,虽然不知黄正刚与其讲了些什么,但凭感觉,很理解赵良的心情,也深知赵良并非对自己不满。面对赵良的指责,刘大可也就没放在心上。 刘大可指了指面前的沙发,然后又指着茶几上的热水器,道:“想喝什么茶,自己倒。”赵良似乎意犹未尽,继续道:“刚到内蒙,开了个座谈会,本来人家都安排好了,到草原上骑马欣赏风景,还没有动身,就接到了您老人家的电话,就赶回来了,结果弄得人家还有些过意不去,还以为没有接待好呢。这不回来的急,连孝敬你老人家的东西都没有准备好,顺便给你捎了把壶。”赵良说着,从文件包里掏出一软塑料包装的红色玛瑙茶壶,起身放在了刘大可的面前,并道:“证书,还有包装盒在我车上了,抽时间我再送给你。”刘大可瞥了一眼赵良从大草原捎回来的玛瑙茶壶,顺手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望着赵良,微微一笑。赵良不知刘大可此时的心思,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心想:刘大可咋了,怎么用这样的目光望着自己,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377、赵良不安 “看来,你这趟真的是白去了!”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道。 赵良更是不解。刘大可放下了手里的毛笔,道:“你根本对草原不了解。去之前,也没做过调研。”未等赵良回应,刘大可又道:“其实,内蒙的巴林石很有名。”刘大可话音刚落,赵良便道:“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让朋友提前给你准备一块。”赵良刚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要不这样,我抽时间再去一趟,找我朋友给你弄一块巴林石来。” 刘大可没有理会赵良,而是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怎么,黄厅长找你谈了?” 赵良不清楚也没想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话音刚落,赵良微微一笑,道:“谈了。”赵良看上去似乎很得意。刘大可不清楚黄正刚和赵良说了些什么,见赵良满脸微笑,心情不错,就感到有些不解,试探道:“都谈了些什么?”赵良接着将黄正刚与其说过的话,向刘大可进行了简要复述。刘大可听后,微微一笑,道:“就这些?”赵良点了点头,满眼的不解,心想:还能谈些什么,难道黄正刚冲自己发火你才高兴?! 刘大可见赵良根本没有理解黄正刚的心思,似乎还有些庆幸,就颇感不解,道:“你还笑呢,你把事情闹大了。”听了刘大可的话,赵良感到一惊,但仍开玩笑道:“领导你不要吓唬我啊,我胆小。”刘大可瞪了赵良一眼,心想:你小子真是无知无畏无可救药,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但嘴上却道:“你赶快回局里写检查吧,否则,有可能官帽不保。” 面对刘大可第一次如此的严肃,赵良感到极为不解,满脸的茫然。刘大可指了指赵良,恨铁不成钢,又有些苦笑不得,其心情难以形容。从刘大可满脸无奈的表情上,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事情并非像自己想象得那样简单,但又实在看不出也想不到黄正刚的心思,就笑道:“咋了刘老板?看把你急的。” 对赵良的表现,刘大可似乎有些生气,就道:“我看撤了你也好,政治上如此迟钝,根本不适合做正职。”见刘大可认真起来,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有些担心,甚至是恐慌,急忙道:“咋了?”赵良话刚出口,刘大可便道:“还咋了呢,你到现还不懂黄厅长的心思,根本不明白黄厅长对你说了什么,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好糊涂啊。” “黄厅长没说什么啊?”赵良似乎仍在狡辩。刘大可立即道:“你犯这么大的错,要按黄厅长的脾气,他都可以抽你。”听了刘大可一番话,赵良情绪有些激动,也就不考虑什么职务身份了,道:“你这么说就太不讲理了。他虽然是正职,理应尊重,但他有什么资格打人啊?” “讲什么理啊,作为正职,刚上任,工作千头万绪,好多遗留问题需要你处理。可你倒好,把副职留在家里,而自己领着办公室年轻女干部到千里之外欣赏塞外草原风景,还美其名曰外出学习考察,你自己觉得你编的理由充足吗?你这样做合适吗?即使真的外出学习考察,那你为什么不向zz报告,还关着手机,联系不上。外出考察不是不行,为什么单单在这个时候去?上次黄厅长有事找你联系不上,就够生气的了,而你非单不悔改,又私自外出学习考察。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在这期间,单位上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联系不上你。别说是黄厅长,就是换成你,你的下属做出这样的事,你会有什么态度,会是怎样的心情?”见刘大可关键时刻竟说出这样不利自己的话,赵良终于敛起笑容,变得有些局促不安,道:“咳,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般地步。”赵良看上去有些懊悔。 刘大可挥了挥手,呷了口茶,继续道:“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但黄厅长对你却没发火,态度出奇的缓和,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了刘大可一番分析解释,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惕惧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低声道:“那你的意思?” “黄厅长已觉得没有心情和你生气了,要采取zz措施了。”刘大可两眼紧紧的盯着赵良,道。 赵良不再说什么,低头喝起了茶,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前滴落下来。 过了一会儿,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喃喃道:“这两天我也在想,为什么这么巧啊,在我去外地学习考察期间,发生这么大的事,在我的背后狠狠的捅了一刀子。”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表现有些不满,笑道:“你问我,我知道是谁啊,是梁海星背后捣乱,还是黄厅长故意借机整你?!你目前的心思不要放在这上面,而是要好好的想一想,怎么躲过这一劫吧。”刘大可不再说什么,喝着茶,两眼不时的望向低头沉思的赵良。 赵良越发觉得刘大可的话颇有道理,越发觉得有种不祥之感,有些坐立不安,望了眼满脸微笑,似乎有些得意的刘大可,道:“老领导,您别光指责我啊,作为厅领导,您站得高,看得远,这个时候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啊,请您给我指条明路吧。” 赵良的话似乎说到了刘大可的心里。刘大可的语气也就缓和了许多,依旧笑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由着自己性子,要放低姿态。立即赶回马山,写出一份深刻的检查,先把黄厅长心头上的火灭了,等黄厅长的气消了,余下的事才好办。然后老老实实的待在办公室里,赶快把黄厅长交办的事办了,争取黄厅长最大程度的谅解。”刘大可的目光不时的望向赵良,在不住的揣测着赵良的心思。 面对刘大可的真心帮助,赵良似乎很感激,双手抱拳,道:“我明白了,多谢了。”刘大可也似乎对赵良的表现非常满意,又恢复了平常的笑容,道:“到时候,有机会,我在黄厅长面前敲敲边鼓,或许黄厅长慢慢就淡忘了。不过,千万别再刺激黄厅长了。” “还是老领导关心我。”在关键时刻,刘大可仍在帮助自己,赵良从心里对刘大可充满感激。刘大可理解赵良此时的心情,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心照不宣。 赵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恳切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我还有件事想求刘厅长。”赵良似乎感到有些为难。 刘大可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赵良接着道:“刚才黄厅长说,要把马山局的班子配齐了,我想提名老侯……。”赵良两眼望向刘大可,目光充满期待。刘大可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思,但没有表态,而是反问道:“黄厅长什么意见啊?”赵良道:“黄厅长只是顺口提了句,具体什么想法没说,我也不清楚。” 听了赵良的介绍,刘大可似乎猜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心想:黄正刚是在为撤掉你小子作准备呢,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河,还在关心别人呢?刘大可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赵良以为刘大可在考虑自己的意见,就进一步试探道:“在马山帮扶的时候,人家鞍前马后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啊?”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笑道:“你想让侯晋生进班子的主要原因,还在于他现在是你的办公室主任吧。在马山局,你需要侯晋生为你服务。” 心思被刘大可发现了,赵良有些恼怒,想回怼刘大可两句,但觉得目前刘大可是自己唯一能在厅党组说上话的人,如果再把刘大可得罪了,那在厅党组就没有人能帮自己说话了。想到这,赵良改变了态度,但依然有些不悦,道:“你是厅领导,我的话不是不如你管用吗?再说,我现在和黄厅长的关系处成这样,他从心里烦我,我不提可能还好。我一提,他即使同意了,也会立即转变态度。” 面对赵良的恭维,刘大可觉得比较诚恳,就笑道:“那好吧,找个机会,我找黄厅长私下聊聊,先探探黄厅长的口风,然后再把小侯的事向黄厅长提提。”见刘大可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赵良又想起了高燕,就笑道:“不知高燕的事,到什么程度了?” 见赵良这么多事要自己帮忙,刘大可似乎有些不高兴,没有直接回答,笑道:“你又不是zz部长,管这么多干部的事干嘛,你还是把主要心思用在如何应对黄厅长上吧……。”刘大可说着,抬头望了赵良一眼,似乎还有话要讲,又觉得不妥,就没再说什么。 赵良很清楚此时刘大可的心思,抬头看了一眼刘大可办公室墙上的钟表,起身道:“快下班了,我请刘厅长一块吃饭吧,你看看还叫上谁?” 刘大可起身道:“算了,我还有事,改日我请你吧。你也别在外面吃了,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回家和媳妇吃顿团圆饭吧。” 此时的赵良心里很烦,眼下最急迫的是如何应对黄正刚,抓紧度过眼前的危机,极想一个人静一静。见刘大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吃饭,就没再多说什么。 赵良起身刚要离开刘大可办公室,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望向正在收拾办公室桌的刘大可道:“那好吧,我在马山等你。”刘大可心领神会,轻轻的点了点头。 378、不速之客 走出刘大可办公室,担心遇到熟人,赵良没有坐电梯,而是急忙向楼下走去。 此时,赵良的心里乱极了,坐在车上,将身子靠在座位上,双眼微闭,大口喝着粗气,努力想使自己的内心静一下。然而,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时在赵良眼前闪现,越发觉得刘大可的话很有道理。目前最为首要的是,取得黄厅长的谅解,先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否则,一旦被免职,眼前的一切都将充零不说,还将成为人们关注的重点,光那世人的唾沫星子都会把自己淹死。即使自己浑身是嘴,也难以说清,还将给女儿未来的成长造成阴影,其负面影响已难以用“巨大”来形容。想到这,赵良顿时有了新的想法,急忙让司机开车向家里驶去。 赵良走进家门,妻子感到很惊奇。当听赵良说,在马山的宿舍刚刚装修好,想带她去马山住两天,赵良的妻子心里更是激动,生怕赵良有变,忙着将正在上学的女儿由亲戚照看,那高兴劲如同孩子过年似的。 赵良的心思全部用到了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上,一回到马山,按照黄正刚的要求,便让局办公室起草需要提交省厅的报告。 赵良所做的一切,很快传到了黄正刚的耳朵里,尤其是听说赵良为了处理局里的工作,专门让妻子到马山照顾自己,黄正刚对赵良的看法有了些许的改变。 赵良到马山局后的作为,的确惹怒了黄正刚。尤其是对黄正刚的提醒,赵良置若罔闻,黄正刚更是气愤,但又碍于是自己动议将赵良提拔到马山局任正职。否则,早按干部程序免了赵良。然而,尽管如此,通过对赵良上任后的观察,黄正刚觉得赵良就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一旦脱离监管,不定作出什么违反zz纪律的事,极不适合担任正职,就再次想下决心对赵良的职务作出调整,但必须有足够的理由。按照黄正刚起初的设想,赵良未经厅党组同意,擅自外出学习考察,其根本用意在于外出游玩,就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赵良说是外出学习考察,就让赵良向厅党组写出一考察报告,如果赵良真的为了工作外出学习,虽未经厅党组同意,但也会让赵良明白,即使正常的外出学习也应按程序向zz报告;如果通过报告发现赵良借外出学习考察之名,游山玩水,就据此对赵良进行处分,而赵良也不会说什么。 当赵良将检讨材料,连同欠款经费申请一同呈给黄正刚的时候,大大出乎黄正刚的意料,依黄正刚对赵良的平时了解,赵良是个头撞南墙都不肯回头的人,根本不会低头认错。出乎意料的是,赵良专门向黄正刚作出书面检查,说明背后肯定有人指点,而此人极有可能是班子或是职务较高,又深谙官场之道的人。黄正刚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不敢贸然做出对赵良的处分决定,但似乎心中怒气仍未消,将赵良递交的检讨材料粗略看了一遍,便扔到了一边。 经过数日的思想沉淀,有一天,闲来无事,黄正刚又拿出了赵良写的检讨,仔细审阅了起来。不得不说,赵良的检讨写的还算认真深刻,首先对zz多年来的培养深表感谢,接着对到马山任职后,有负自己的信任的表现情况进行了检查,从降低自我标准放松主观改造等方面,对造成的原因影响等进行了剖析,并明确了改正措施。黄正刚阅后,对赵良有了更深的了解,不由的在心里叹道:真是能伸能屈。然而,黄正刚并不想就此罢休,为体现zz的权威,也为教育本人,黄正刚批示,将赵良的检讨,在党组成员范围内传阅后,存入本人档案。黄正刚的举动,在党组成员范围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超出人的意料:即使受了处分,还可以从档案里撤掉。而黄正刚的批示表明,赵良到马山局任职后的表现,已在其人生档案里留下了污点。黄正刚的心思真是让人看不懂。赵良听说后,更是生气不已: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以来,给黄正刚日后处理自己提供了依据,也给自己戴上了永远难以摘掉的紧箍咒。早知今日,还不如不写那检查。 赵良回到了局里,梁海星轻松了许多,尤其是从省厅回来,赵良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化解眼前危机上,满脸的毫无表情,始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即使在办公室也很难坐上片刻,根本没有心思再过问局里的其他工作。 赵良被黄正刚约谈的事,也传到了梁海星的耳朵。虽然梁海星不清楚被约谈的内容,但梁海星很理解赵良的心情,担心因自己考虑不周而惹得赵良不高兴,将所有怨气全部撒到自己身上,就事事处处极为小心,变得更加拘谨,因此觉得时间过得极慢。此时的梁海星多么希望能回家住上几天,放松一下身心,吃着妻子做的热乎饭,看着儿子做作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对自己来说,竟然成了奢望,每天战战兢兢,使梁海星感到身心极为疲惫。 终于等到了下班的时刻,梁海星感到特别劳累,见没什么事,就收拾一下办公桌,想回宿舍吃过午饭后好好的休息一下。然而就在这时,办公桌上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梁海星感到极为不安,心想:在这时刻,有谁会来电话呢,自己在马山朋友不多,不会有人请自己吃饭。 胡思乱想间,梁海星将目光望向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黄正刚的办公电话号码,梁海星不由的一惊,顿时陷入不安之中,心想:又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时刻黄厅长给自己来电话? 梁海星不再迟疑,迅速拿起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便传来黄正刚的声音:“你局的小侯侯晋生同志表现怎么样啊?”黄正刚的突然发问,使得梁海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梁海星很了解黄正刚的性格,黄正刚是位极严谨而又守口如瓶的领导。作为厅长,黄厅长最烦别人乱打听事,他不说的事,其他人绝对不能随便乱问,但此时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黄厅长专门来电话向自己了解局里干部,私下征求自己的意见,肯定是黄厅长在做重大决策,自己不清楚黄厅长的心思,怎能贸然回答。否则,稍有不慎,很可能使黄厅长误判,失去黄厅长对自己的信任事小,影响马山局未来的发展事大,梁海星极想搞清楚此时黄厅长的心思,就道:“黄厅长您是不是想了解办公室侯晋生主任的表现啊?”梁海星的问话极为小心,耳朵紧紧的贴着话筒,恨不得透过电话线钻进黄正刚的心里,看看此时的黄正刚在想些什么。 就在梁海星忐忑不安间,传来黄正刚鲜有的爽朗笑声:“可能是吧,我对他不熟悉,这不才向你了解一下吗?”虽然梁海星并不清楚黄正刚的想法,黄正刚也不会告诉梁海星,但从黄正刚的语气里,梁海星感到黄正刚了解侯晋生并不是什么坏事,就将侯晋生的基本情况如实的向黄正刚作了汇报。黄正刚听后没再多说什么,便扣上了电话。 放下电话,梁海星陷入了深思,与黄正刚通话的情景不时在梁海星的眼前闪现。突然,梁海星心里一颤,心想:黄厅长突然打电话向自己了解侯晋生的情况,是不是想提其进班子啊?但似乎又觉得不可能。当下,马山局的事情已使得黄厅长焦头烂额,怎么会再有心思考虑马山局班子的事啊,即使调整也要等到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啊。又想:那黄厅长为什么专门了解侯晋生的情况呢,而侯晋生恰恰是局班子的热门人选。难道赵良前段时间去厅里,专门就此事向黄厅长进行了汇报,黄厅长才打电话向自己了解情况。闪念间,梁海星很快否定了自己:赵良很清楚自己在黄厅长心目中的位置,到马山任职后,经常受到黄厅长的批评,尤其是近期发生的一连串大事,黄厅长对其极为不满,躲黄厅长还来不及呢,哪还好意思就侯晋生进班子的事,主动找黄厅长做工作啊,那不等于主动去撞枪口,没事找事吗?再者,赵良心里很清楚,即使自己向黄厅长提出来,黄厅长也未必会同意,何必自讨苦吃呢。但梁海星又想:虽然黄厅长并不喜欢赵良,但赵良毕竟是正职啊,有权向厅党组提出工作建议,尤其是在提拔干部问题上,正职的建议很重要,而眼下,马山局的班子也的确需要加强。 不知为什么,此时陆美霜的形象突然映现在了梁海星的面前,就想起了陆美霜曾对梁海星说过的话:赵良一直想提拔侯晋生进班子。 想到这,梁海星似乎看到了赵良的用心:提拔侯晋生进班子,表面看似工作需要,实则联手对付自己。梁海星心里有些烦,不愿也不再多想,收拾完办公桌后,便向宿舍走去。 梁海星是位极为严谨细致的人,每欠离开宿舍前都要仔细检查一番。开宿舍房门的时候,梁海星感到有些异样,总觉得房门的锁与自己上班前不一样,一开房门开了。梁海星更是惊奇不已,心想:怎么这么粗心,上班前没把房门锁好。 打开房门,一阵饭香顿时飘来,更令梁海星惊诧:自己上班前未蒸米饭,哪来的饭香?梁海星以为已是下班时刻,其他人家做饭飘来的饭香,就又好奇的关上房门,退回房门前,仔细朝楼道里嗅闻了一番,直到确认那诱人的饭香来自自己的宿舍时,疑惑的梁海星又走进了宿舍。 满是不安的梁海星关上房门,正要走向厨房探个究竟时,突然发现门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人正满脸微笑的望向他,骤然间,梁海星不由的怔,心里一颤,心想:难道见鬼了? 望着梁海星失魂落魄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的陆美霜不由的笑出声来。 见陆美霜不知何时来到自己的宿舍,梁海星不禁失声道:“怎么是你?”陆美霜见梁海星如此狼狈,不由的笑道:“是我咋的了?又不是鬼,大白天到你家,看把你吓的?”陆美霜依然坐在沙发上,连屁股也没抬,满脸的微笑,像是在自己的家。梁海星没有说什么,惊异的目光望向陆美霜,心脏仍在不停的狂跳。梁海星似乎仍想弄明白那饭香是从哪来的,就向餐厅走去,陆美霜仍什么也没说,满是微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的身后。 379、陆美霜厨艺 走进餐厅,空无一人,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饭菜。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转身疑惑的目光望向仍坐在沙发上的陆美霜。 陆美霜很清楚此时梁海星的心思,慢慢起身向梁海星走来,嘴上道:“我今天刚从草原回来,没提前告诉家里,家里人都不在,没地方去吃饭,就把东西放到家里,来你家讨口饭吃,怎么梁局长不欢迎啊?”陆美霜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似乎梁海星就是美丽的草原,其身上开满了鲜花。 梁海星不好说什么,躲闪着,目光在门厅四处张望。 见靠近房门的地方放着两个大大的垃圾袋,梁海星不解,就走上前,探个究竟。陆美霜忙道:“我到你家一看,你家里真乱。天下男人都一样,不爱收拾家务。于是,我就帮着你收拾了一下。先把垃圾放门厅里,等我下楼的时候,帮你提下去。” 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轻声道:“你早来了?”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责备道:“也就你一个人吧!家里这么乱,怎么能睡得着啊,也能吃的下饭去?”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回头一看,见陆美霜身边放着一个新的方便袋,很满,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方便袋旁还放着一个包装盒。梁海星不解,就上前欲看个究竟。陆美霜见状,急忙提起,道:“没什么,对方送我们草原牛肉干类的土特产,我留了点,给你送了一些。” 梁海星仍然沉默不语,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目光望向方便袋旁的包装盒。陆美霜又解释道:“他听说内蒙羊绒毛衣不错,就让我们三个人各买了一件,并让司机开了发票,回局里报销。我说我有,他说你可以给你老公买啊。那天给你搬家时,我特意看了一眼你的衣服号,就给你买了件,纯羊绒的,喜欢吗?” 虽然梁海星身上的衣服一直由爱人给买,但前段时间,梁海星陪爱人逛商店时,妻子觉得梁海星到马山局任副局长,不同在厅机关工作,经常参加各种场合,理应穿得体面一些,就想给梁海星买件好一点的羊毛衫。梁海星的妻子看中一件,一询价,数千元的价格,使梁海星的妻子陷入犹豫之中。梁海星看出了妻子的心思,更了解自己的家庭情况,就以不喜欢颜色为由退掉了,因此,对眼前这羊绒衫,梁海星还算熟悉,就急忙推辞道:“我有衣服穿,你还是拿回家,给你老公,或送给别人吧。” 陆美霜专门为梁海星挑选的,没想到却遭到梁海星拒绝,有些伤心,噘起了小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拿回来的道理啊。再说,我是按你量身而买,你让我拿回去,送给谁啊。” 梁海星很理解此时陆美霜的心情,更清楚,如果此事处理不好,有可能引起陆美霜误解,甚至得罪陆美霜,使自己的工作更加被动,就没再多说什么,暗自思忖着对策。 见梁海星低头不语,陆美霜又轻声道:“梁局长刚到基层工作,可能对基层的情况不太熟悉,也不太了解。基层不同于厅机关,基层的关系非常复杂,如果完全按照厅机关的那一套来处理基层的关系,可能会……。”陆美霜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低声道:“事与愿违。”陆美霜说着,又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道:“说句话,你可能不高兴?” “没事,你说吧。”梁海星鼓励道。 “你和他都是从厅机关下来的。但你远不如他适应得快。不过,他做的有些过了,好多事情已没有了原则。”陆美霜的话出乎梁海星的意料。自来到马山局,梁海星一直从严自我要求。然而,没想到马山局的干部竟然如此评价自己:不如赵良适应基层快。 梁海星已明显感觉到了陆美霜的不满,而且感到陆美霜的话似乎有些许的道理。如果此时继续硬退给陆美霜,可能会适得其反,就想先收下,过段时间再想办法,妥善处理。 见房间再没有什么异样之处,梁海星就转移了话题,问陆美霜是怎么进来的。见梁海星收下了礼物,陆美霜心情好了许多,开玩笑道:“我会变戏法啊。”梁海星没有说什么,进屋换下上班的衣服,身后传来陆美霜的声音:“我们吃饭吧。” 本来就有些饿,经陆美霜这一说,梁海星感到肚子叫的厉害,换好衣服就走进了餐厅。陆美霜早已将饭盛好,但没有动筷子,两眼注视着梁海星,道:“我不了解你的口味,也不知咸淡。” 梁海星夹了些菜,尝了尝,咸淡正好,感觉比爱人做得饭好吃多了,心里暗叹:没想到这漂亮的陆美霜竟然还有一手好厨艺。陆美霜不知此梁海星心里想些什么,就道:“是不是不如你家嫂子做的好吃啊?” 面对陆美霜的提问,梁海星不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陆美霜又道:“是不是还在想,我如何变戏法进来的啊?”梁海星照样微微一笑。 陆美霜告诉梁海星,宿舍整理完,在将门上的钥匙交给梁海星时,她留了一把,一来万一梁海星把钥匙丢了,或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可以作为备用;二来陆美霜可以帮着梁海星打扫房间的卫生。梁海星觉得有些不妥,就道:“这样不好吧?”陆美霜则不以为然,道:“作为局长,你工作那么忙,帮你打扫下宿舍有什么不好啊?再说,打扫卫生是女人的强项。免得有一天嫂子来看你,宿舍弄得脏兮兮的,好像我没有照顾好似的,我们脸也没处放啊。” 梁海星觉得陆美霜已有了自己宿舍的钥匙,现在急着讨要回来,容易引起误解,就想等以后想办法慢慢处理。梁海星微微一笑,望了陆美霜一眼,欲言又止。 望着梁海星大口大口吃着自己做的饭菜,陆美霜感到非常愉悦,含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梁海星,话语也就多了起来。陆美霜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不知此时陆美霜心里想些什么,目光有些疑惑。陆美霜道:“虽然你和他都是省厅派来的,但我发现你和他性格太不一样了。”梁海星见陆美霜有话要对自己讲,就放下饭碗,道:“有什么不一样啊?”陆美霜不加思索道:“我觉得你们两个处事方式不一样。” “这叫什么不一样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原则处世方式,同一父母的兄弟姐妹性格脾气还不一样呢,这很正常啊。”梁海星心里道,望了陆美霜一眼,微微一笑,那目光又好似在对陆美霜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 陆美霜并没在意梁海星的心思,继续道:“他胆特别大,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尤其到了草原,我给他总结了‘四不’:没有不敢说的话,没有不敢做的事,没有不敢花的钱,没有不敢要的东西,而你却时时处处特别小心。他让我提防着点你,说你好向厅里打小报告。给他搬家的时候,别人送他家的东西,把客厅都快堆满了。可你倒好,送你一件衣服你都不敢收,而且又是公款买的。”陆美霜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微微一笑,刚想解释,陆美霜又接着道:“这样吧,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合适,你可以把钱退给他,我敢保证,他肯定会装进自己的腰包;你觉得便宜了他,你也可以把钱退给财务,反正这上面有标价。”陆美霜一席话,似乎提醒了梁海星,顿时有了主意,就笑道:“我也没说不要啊,我也的确想买件毛衣,你替我买了,我还要谢谢你呢,毛衣我收下了。”陆美霜一听,不由地望了梁海星一眼,微微一笑,那来自心间期盼的笑意,很醉人。 “你也有赵局长宿舍的钥匙?” 面对梁海星的突然提问,陆美霜先是一愣,随后不屑道:“他和你就不一样了。一拿到宿舍钥匙,就把我叫到了他办公室,把钥匙往我面前一扔,直接对我说,局长的宿舍和办公室,没什么区别,宿舍的卫生也交给你们办公室了,并让我经常去他家里帮着他收拾家务,打扫卫生。而你呢……。”陆美霜望了梁海星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吃饭。 稍倾,陆美霜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侯主任告诉我,有一个周末,他闲着没事,就给侯主任打电话,让侯主任安排个活动。侯主任知道他的心思,故意装作听不明白,就问他安排什么活动,他提出要到侯主任前山地盘上去看看。侯主任知道他除了去喝酒,又想要人家东西。侯主任更清楚,他作为正职,去前山县当地肯定要有县领导出面作陪,他又没什么事,人家前山县领导工作很忙,周末也不能休息,还要陪他。侯主任就没有答应。侯主任想,自前山大开发后,周围村民建了好多的鱼塘,就提出陪他去钓鱼,然后中午找个地方随便吃点饭,很简单,花不了几个钱。不过还好,他竟然同意了。侯主任对我说,没想到他很笨,整整一上午,没有钓到一条鱼,午饭到了,他竟然让人家用网给他捞了不少鱼。告诉对方,狠狠的捞,他会按高于市场价向对方付钱。人家一听当然高兴了,一网下去,捞了一百多斤鱼,装了满满的两编织袋子。当时侯主任还问他要这么多鱼干什么,吃不了不都放坏了啊。他说回去后,分给梁局长一些。结果,吃完饭,他便让他的司机开车将鱼全送到了省城的家里。他司机告诉侯主任,他老婆把冰柜装满后,又让司机拉着送给了他的亲戚。别看他对侯主任不错,可侯主任从心里看不起他,说他太贪。” 380、陆美霜的心思 听了陆美霜一番议论,梁海星似乎对赵良有了更深的认识。 提起侯晋生,梁海星突然想起黄正刚给其打电话的事,就脱口道:“赵局长和侯主任关系不错啊?” 陆美霜不解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我不是前两天在电话里给你说过了吗?他一直想提侯主任为副局长。其实,侯主任根本看不起他,私下曾对我说,走着瞧吧,他早晚要出事。但侯主任又极想进班子,就巴结他,而他把侯主任弄进班子里,完全是为了个人目的。”梁海星似乎明白了黄正刚给自己打电话的心意,但又不好对陆美霜说什么,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陆美霜不知此时梁海星心里在想些什么,就道:“侯主任提了副局长对我也有好处啊,你到时候可不要反对啊?” “研究干部是局党组的事,也是自己的权利,你怎么有权干涉我?”梁海星困惑的目光望了陆美霜一眼,心里道。 梁海星似乎感到,自到马山局任职,陆美霜在为自己精心编织一张很大的网。她已把自己当作了里面的鱼儿,一旦那网编好套牢,自己就像那网中的鱼儿,任其摆布,自己必须对陆美霜多用心观察。而眼前,看破还不能说破,毕竟陆美霜面上对自己还比较信任,能说些心里话。否则,和陆美霜真的撕破脸皮,正中赵良心意不说,自己将成为孤家寡人,对工作也不利。想到这,梁海星照样微微一笑。 陆美霜见梁海星一直在沉思不语,担心其误解,就继续向梁海星道:“这次去草原,他私下还给我说,等将老陆的党组书记免了,提侯主任副局长,就给我倒出了位子。下步局里将研究科级干部,到时候,班子内三个人,即使你不同意也能通过。”陆美霜说着将目光望向梁海星。 梁海星听后心里极为气愤:简直一点zz原则也没有,这不仅仅是乱许愿,是送人情,已失去了作为正职的底线,更为主要的是,他在明显排挤自己,挑拨下属与自己的关系,但梁海星心里更清楚,赵良作为正职可以在下属面前胡说八道,但自己绝不能在陆美霜面前将与赵良的关系公开化,赵良可以没有底线,自己做事不能没有原则。否则,会给下属造成不团结的印象,一旦在全局传开,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自己与赵良的裂缝会更加变大,变成维以弥合的鸿沟,那样,班子团结就真的出了问题,不仅队伍不好带,而且工作也将受到影响,作为副职,自己应尽最大努力,积极支持正职的工作,这既是为工作负责,更是为自己负责。想到这,梁海星淡然的微微一笑,似乎听了个笑话,轻轻的“噢”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听说你为了处理好民工上访事件,把自己家里的存款垫付给了民工?”陆美霜望了梁海星一眼,笑道。 “这事你也知道了?”梁海星笑道。 陆美霜似乎并没有听清梁海星的话,或是对梁海星的话根本不感兴趣,继续道:“他好像对你的做法不是很高兴……。”陆美霜说着,抬头又望了梁海星一眼,见梁海星在认真听着,就继续道:“他说你逞能,既然你这么想表现自己,即使将来上级将欠款拨付下来,也不会很快还给你,拖你一段时间再说,非治治你这好出头的个人英雄主义。” “用个人存款为单位办事,还要受他赵良的刁难,真是岂有此理!”梁海星在心里骂道。梁海星一再告诫自己:不仅现在,就是将来赵良真的难为自己的时候,也要尽量克制,千万不能发作,绝不能与赵良撕破脸皮。同时,非常感谢陆美霜,将赵良的想法提前告诉了自己,使自己心里有了准备。 见梁海星沉默不语,以为梁海星生气了,陆美霜就笑道:“没事,他说他的,我做我的。”陆美霜见梁海星目光充满疑惑,就又笑道:“局里有一块预算外资金,当初是陆局长从市里争取来的。当时,陆局长想给局里干部过年过节发福利,但考虑到班子不团结,担心好心不得好报,好事不一定有好结果,就一直暂存在局里未动。陆局长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退下来了,这部分钱也就没有来得及处理,他也不清楚。等我上班,我让会计先把你个人的钱支付给你,等上面的钱批下来后,再按正常的手续报销。你装做不知道,由我来操作就是了。”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陆美霜,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陆美霜见梁海星对他与赵良的关系不感兴趣,就聊到了赵良的家庭。陆美霜对梁海星道,这次外出,赵良向陆美霜谈起了他的家庭。赵良告诉陆美霜,他爱人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个不讲理的母老虎,他早晚要和他爱人离婚。 “作为上级,与下级又是女性,谈论家庭的事干什么?”梁海星不由的摇了摇头。突然间,陆美霜问道:“你认识他爱人吗?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讲理吗?”梁海星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对赵局长的爱人我不太熟。”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对陆美霜道:“听说赵局长的爱人现在就住在局的宿舍里?”陆美霜不知梁海星的心思,不好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咋了?”梁海星就道:“我想去看看。” 陆美霜微微一笑,没说什么,显得很神秘。梁海星心里有些困惑,陆美霜道:“你最好别去看。”梁海星更是困惑,道:“毕竟过去同在厅机关工作,而现在又同在班了里共事,人家专门来看望赵局长,作为东道主,我哪有不去看望的道理?” 陆美霜微微一笑,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有心里话要对梁海星讲,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显得有些犹豫。陆美霜稍思忖后终于道:“我没回局里前,他就给我给打电话说,他爱人要来马山局,他爱人初来乍到,对马山不熟,让我告诉办公室一声,给他家里买些米菜,并特地嘱咐我一定不要将他爱人来马山的事告诉别人……。”陆美霜说着,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他还专门提到你,说,一定不能告诉你。”梁海星若有所悟,轻轻的点了点头。 陆美霜见梁海星似乎仍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着急,道:“道理很简单啊,他不是不喜欢你去看他,而是不希望你去他家里,不希望看到家里别人送的东西。再说,你这么正派的人去看人家,能解决什么问题啊,你能给人家送什么礼啊,无非就是请人家吃顿饭,拉拉家常?人家老公是局里正职,想吃什么都可以报销,干嘛非要吃你的饭,欠你的人情啊?你想和人家拉家常,人家未必会和你说心里话,而且人家感觉那是浪费时间呢。” 梁海星似乎终于明白了陆美霜的心意,觉得陆美霜的话很有道理,而且有些话就是赵良的心思,就不由的叹了口气。因此,赵良的爱人在马山局期间,梁海星没有前去看望。不知为什么,这件事竟然后来传到了厅里,似乎梁海星一点人情也不讲也不懂。起初,梁海星听说后,只是微微一笑。后来,黄正刚和梁海星闲聊时也谈及了此事,而且黄正刚委婉的提醒梁海星:不要光考虑工作,人吃五谷杂粮,孰能没感情?有些关系人情,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该走动的还要走动,要从小事细节上注意维护班子的团结。梁海星很清楚黄正刚话里的意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就将当初的想法及经过,向黄正刚作了简要汇报,黄正刚听后,什么也没说,深深的叹了口气,脸色变得铁青。 闲聊中,梁海星吃完了饭,陆美霜想帮着收拾饭桌,梁海星见状,急忙起身道:“你忙了一上午,又刚出差回来,已很累了。我自己收拾,你回家休息吧。”陆美霜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你一个大男人,又是局长,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亲自干啊。你先上床休息吧,我一会儿就收拾完了。收拾完,我再回家休息。再说,我家就在对门,又不远。”陆美霜说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煞是迷人。梁海星则道:“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能干。”梁海星说着想从陆美霜的手中接过碗筷,不小心碰到了陆美霜的玉手,顿时如同过了电般,尤其着嗅闻着陆美霜身上弥漫着的醉人芬芳,更是满脸羞红,似乎充满了罪恶感。 见陆美霜执意要收拾饭桌,梁海星不好再与陆美霜争执,目光不住的望向水池边在洗刷着的陆美霜,麻利而又优雅的动作,如同在欣赏一副流动着的油画,心里想了好多。 洗刷完了,陆美霜回头一望,见梁海星呆滞的目光望着自己,满脸绯红,不解道:“你没上床休息啊?”梁海星好似被人发现了心中的罪恶,慌忙道:“我这就去休息,你也回家吧。”梁海星话音刚落,陆美霜擦了擦手,便道:“我回家也一个人,你家床这么大,我们一块睡吧。” 陆美霜说着,向梁海星的屋内走去。梁海星一个箭步抢在陆美霜的前面,急忙道:“这样不好吧。” 381、心乱情迷 “看把你吓的。”陆美霜望了梁海星一眼,不由的笑道,随后低下了头,脸上似乎有着莫名的羞涩。 梁海星微微一笑,第一次遇到一位异性又是下属,要求睡在自己的家里,是开玩笑,还是另有所图,没有说什么,脑子很乱。而陆美霜似乎早有谋划,或在在其看来,很正常的一件事,没有多想。陆美霜望着梁海星道:“那你睡里屋床上,我在门厅的沙发上迷糊一会儿。”陆美霜说着仍未动。 对门就是陆美霜的家,到其家,很方便,陆美霜为什么执意要睡在自己的家?陆美霜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旦传扬出去,自己怎么说的清?对陆美霜看似很随意的的请求,梁海星仍觉得不妥,就道:“那样不好吧?” 陆美霜见梁海星执意要自己离开,就有些着急,道:“有什么不好啊,我们都住在顶层,而且就我们两家,你不说谁知道啊?”梁海星越发觉得事情并非像陆美霜说的这么样简单,就坚决道:“对不起,我觉得你还是回你家休息吧。上了一上午班,我也有些累了,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梁海星见陆美霜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欲上前,为陆美霜打开房门。 见梁海星要赶着自己离开,陆美霜急忙上前挡住了梁海星,不让梁海星打开房门。 就在梁海星迟疑间,陆美霜紧紧抱住了梁海星。 还未等着梁海星反应过来,陆美霜又将头扎进梁海星的怀里,微闭着双眼,陶醉于眼前的温馨之中。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梁海星如同触电般,罪恶感顿时涌上心头,望着眼前的陆美霜,梁海星惊吼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清楚啊?海星,今天在你家里,而且就我们两个人,我不喊你局长了好吗?”陆美霜两眼望着梁海星乞求道。 “别别。你还是先松开我好吗?”梁海星望着陆美霜道。 陆美霜没有松手,相反,将梁海星拥抱的更紧,嘴上道:“自从你来马山局。不,向省厅汇报工作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上帝成全我,把你派到我的身边任职,让我能天天见到你,我一次次接近你,讨好你。我不是风尘女子,我也有一个女人最基本的自尊,但你为什么一次次的拒绝我?” 突然间,陆美霜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哀怨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模糊的双眼噙满了泪。梁海星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竟然不知该如何安慰陆美霜。陆美霜继续哭泣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是我做的不好,还是其他的原因?” 面对陆美霜的质问,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的拉起了陆美霜那有些冰凉的玉手。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陆美霜真的生气了。然而,就在这时刻,妻子贤淑的形象不时的浮现在梁海星眼前,还有那活泼的儿子,似乎正异样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更有黄正刚那严厉的目光,似乎在质问梁海星:我提拔你到马山局任职的目的什么,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龌龊! 梁海星的心里不由的一颤,顿时清醒了许多,想了好多好多。梁海星越发看透了陆美霜的心思,也明白,或许陆美霜对自己是出于真情,但梁海星更清楚自己作为有家室之人,又是陆美霜的上级,一旦迈出这一步,将意味着什么,而结局将不仅毁了自己的家庭,还将毁来了自己来之不易的前程,失去黄正刚对自己的期望与信任,成为千夫所指。 既然事情发生了,就要努力化解,将影响降到最低程度。虽然梁海星并没有完全看透陆美霜的真正用意,但如此举动,绝非一时冲动,陆美霜迈出这一步,无论动机如何,足以表明其对自己的信任。女人的心是用玻璃做的,一旦受到伤害就再也难以修复,就会由爱变恨,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梁海星安慰道:“爱一个人永远没有错,但爱有多种方式。就让我们成为好朋友不好吗?” 陆美霜似乎对梁海星的表现有些失望,更不赞同其说法,冷笑道:“什么好朋友?世上异性间最珍贵的感情是什么,难道我将我的灵魂交给你,还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情吗?”陆美霜哀怨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陆美霜的目光使梁海星感到有些胆寒。梁海星实在不想也没理由伤害陆美霜,但又的确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说了声:“谢谢。” 陆美霜似乎受了太多的委屈,自然对梁海星淡然而又冰冷的回答不满意,又似乎将多日的忍耐终于爆发出来:“一句‘谢谢’难道就完了?你为什么一次次拒绝我,给你送包子你不要,送你衣服你不接收,想法逃避,百般拒绝,你为什么对我如此不信任?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陆美霜紧紧的搂着梁海星,两眼注视着梁海星,似乎要将梁海星的心底看穿。 梁海星承受不了陆美霜那犀利而又略带哀伤的目光,就喃喃道:“我并没有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我也深知作为女性,你迈出这一步预示着什么,我非常珍惜这份特殊的感情,但我……。”此时的梁海星不如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就低下了头。 陆美霜见梁海星似有心事,就轻轻的松开了手,低声道:“你什么啊,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吗?”陆美霜期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希望梁海星能解开自己的心结。 梁海星想了想,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我担心我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陆美霜似乎并不接受梁海星的解释,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眼前梁海星变得陌生起来,极力睁大眼睛,道:“我知道你所谓的‘责任’是什么。我也说句心里话,你以为我靠近你是另有所图?看中的是你手中的权力?你一个小小的副局长有什么权力,连财务报销的签字权都没有,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能提拔我,还是能送给我钱?我明确的告诉你,在马山局,作为副职,你根本没有提拔我的能力,我老公一个人的收入比你全家的存款都要多。你也不用担心,我破坏你的家庭,我比你的家庭更幸福,公婆爱、老公疼。我真情付出,看中的是你的为人,你脱俗出众的学识。是你的人格征服了我,你的人品令我崇拜,你既然不接收我甘愿付出的感情,那就算我自作多情。”陆美霜说着挥抹了一把满脸的泪珠,向门厅走去。 眼前的局面令梁海星断然没有料想到:天下竟然有如此女子,心甘情愿的为自己付出一切,而且还是自己的下属。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应对,木人般呆呆的站在原地,嘴里不住的喃喃道:“对不起,我真的承担不起这么沉重的责任。” 陆美霜默默的向房门走去。突然间,陆美霜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陆美霜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回头望向梁海星,轻声道:“梁局长是不是我应该把你房门的钥匙还给你啊?” 梁海星觉得,无论什么原因,出于什么目的,自己宿舍的钥匙放在陆美霜的手里,都有些不妥,很希望陆美霜退给自己,但又不知陆美霜的心思,担心再次伤害了陆美霜,就没有说什么。陆美霜则道:“要不这样,暂时放我这里,你什么想要回去,我随时退给你。”陆美霜说着将梁海星宿舍的钥匙又装进了衣兜,然后弯腰捡起垃圾袋,走出了梁海星的宿舍。 梁海星仍站在原地,刚刚发生的一切,梦幻般不时的浮现在其眼前。那也是梁海星人生第一次遇到,刻骨铭心。当梁海星后来回到厅机关,有位与梁海星关系级为亲密的朋友曾给其开玩笑道,梁哥,你真笨。 梁海星不解,那朋友就道:人家在下面工作几年,再回到上面,工作提拔不提拔倒无所谓,换个媳妇回来是真的。可你倒好,在下面干了好几年,却一个人回到了厅机关。 梁海星明白对方的意思,就哈哈大笑,很认真地道:“是笨,咱没有那本事,也承担不起那责任。” 刚刚过去的一幕不由的浮现于梁海星的眼前,卑鄙、罪恶、圈套、真情、幸福,梁海星实在说不清,就想:难道这就是男人的本性?甚至还想:陆美霜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尤其是在遭到其拒绝的时候。 事后,梁海星曾和妻子开玩笑:“假如有一天,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看上我,我该咋办啊?”妻子不屑道:“对方是个瞎子吧。”梁海星就又认真的对妻子道:“我说的是真的。”妻子似乎对梁海星很了解,就调侃道:“你得了妄想症了吧?就你这不解风情的老古板,哪个女人能看上你,除非她瞎了眼。” 梁海星不再说什么,将一段美好的回忆,如同一张老照片深藏心底,有时也偶尔拿出来自我欣赏一番。 再后来,梁海星将妻子的话告诉了陆美霜,陆美霜听后不由的笑道:“看来还是嫂子了解你。”那笑声似乎还带有一丝的哀伤。 躺在床上,刚刚发生的一幕不时的在梁海星眼前闪现。梁海星感到伤害了陆美霜,愧疚感就如同在心间长了一根长刺,不时的刺痛着梁海星。梁海星不断的进行着反思: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不知陆美霜能不能理解自己,今后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理解支持自己。 终于挨到了上班的时刻,梁海星洗了把脸后,向办公室走去。 382、污泥濯清 坐在办公桌前,中午发生的一切,依然不时映现梁海星眼帘,难以安心办公,而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特殊,没有人送文件,没有一个电话,梁海星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墙上的挂钟,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楼道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响声,渐渐走近。凭着直觉,梁海星觉得那是陆美霜走路的声音,顿时一种难言的激动在梁海星的内心油然而生。然而,当财务室会计拿着厚厚的信封走进梁海星办公室的时候,梁海得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感,就不由的问道:“你们陆主任呢?” 会计有些不解,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陆主任说她出差刚回来,身体有点不舒服,让我给她请个假。我因一时太忙,竟然忘了,现在才想起起来。” 梁海星不知陆美霜的心思,不由地道:“怎么一出差回来就病了呢?”会计不明其中事理,就边回忆边如实向梁海星报告:“下午刚上班,陆主任一走进财务室,就将一叠钱交给了我,说是让我亲手交给局长您。陆主任还特意交待,让您收到钱后打个收条。陆主任放下钱后,就走出了财务室。我见陆主任两眼红肿,像是哭过。我问陆主任怎么了,陆主任对我说,也许出差有些劳累,有些炎症,休息一下就好了。还专门叮嘱我,让我向您报告一声。”会计说着将厚厚的信封交给了梁海星。 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接过会计递过来厚厚的信封,回想着中午发生的一切,梁海星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愧疚,道:“让她好好的休息吧。” 信封里装着的钱,与自己向上访农民工垫付的欠款数额相同。按照陆美霜的交待,梁海星收下钱后,向会计写了个收条。然后,将会计送给的钱,放进了办公室抽屉里。会计转身刚要离开梁海星的办公室,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喊住了会计。会计不知发生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梁海星从刚刚放进抽屉里的钱,抽出一些,点了点,然后又找来一个小信封,将数好的钱装了进去,交给了会计。会计有些不解。梁海星便道:“你将钱交给你们陆主任吧,这是我借她的钱。” 多年后,梁海星才明白,局里根本没有什么预算外小金库,那钱是陆美霜家里的存款。为了能使梁海星心安理得的收下,陆美霜编了个美丽的谎言。 擅自与漂亮的女下属外出游玩,单位发生重大群体事件,赵良再次被推向风口浪尖,好多人本以为闯下如此大祸的赵良乌纱帽不保,私下传说赵良被调走,甚至是被免职的消息不绝于耳,熟识赵良的人,都在等待着省厅的处理决定,尤其是马山局的干部,更是对赵良另眼相看。 无论走到哪里,赵良总是感到背后似乎有人在指指点点。虽然表面上,赵良仍然谈笑风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但那时常走神的目光,还有那恍惚的神情,表明心中正承受着巨大压力。然而,就在众人翘盼着省厅早日处理赵良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在刘大可的指点和暗中帮助下,很快被赵良化解了,省厅批复了马山局的拨款申请,而且黄正刚亲自找到周思国,协调马山局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及农民工装修欠款。 正如赵良当初预想的那样,马山局因祸得福,所得拨款远远超过对外欠款。事实胜于雄辩,黄正刚对马山局的大力支持,使人们仍然感到黄正刚对赵良充满信任。马山局不在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此时的赵良似乎又焕发出了昔日的风彩。 棘手的问题处理完了,赵良在机关按时上班了,梁海星也就轻松了许多。 处理完公务,感觉有些累,梁海星就来到窗前休息一下眼睛,也欣赏一下街景,见赵良与侯晋生在办公大院里来回走着,不时用步丈量着,用手比划着,梁海星心想:不知这二人又要搞什么花招。梁海星觉得办公院如何规划,做些什么,那是赵良职权范围内的事,与己无关,就又坐到了办公桌前,想着自己的事,但又不知该想些什么,脑子似乎有些乱。 楼道里又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梁海星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目光不住的望向办公室的房门。 果真是陆美霜走进了梁海星的办公室,不同的是,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满脸冷冰冰的如同挂了霜。望着眼前陆美霜鲜有的表情,前段时间,发生在梁海星宿舍的情景,不由的浮现在梁海星的眼前,瞬间,梁海星想了很多。 梁海星不清楚此时陆美霜的心思,说起话来就极为谨慎,望着陆美霜,梁海星小声道:“有事啊?” 陆美霜没有说什么,打开文件夹,将里面的信封扔在了梁海星的面前,道:“早告诉你了,毛衣的钱已让财务室报销了,你还把钱退给财务室,难道你还让其他人跟你一样,将已报销的钱退出来吗?梁局长,你什么意思啊,这不是明摆着是在让财务室,还有我们办公室为难吗?”陆美霜满脸的愠色,显得更冷。 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但不知该如何回答陆美霜,尤其是陆美霜正在气头上,稍有不慎,会引起陆美霜更深的误解,就望了陆美霜一眼,陷入了沉默。陆美霜见梁海星仍在犹豫,就进一步道:“发票的经手人是我,签批人是他,与你一毛的关系也没有。你执意退钱,是什么意思啊。”见梁海星仍未表态,陆美霜稍停,又道:“如果你真想退钱,那你就把这钱交给市jw或厅jw吧,反正财务室不好处理。”陆美霜瞪了梁海星一眼,还想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将目光望向窗外。 真是岂有此理,违反了财务规定,还这样理直气壮。梁海星心里很气愤,但更清楚,无论如何,在这时刻绝不能发作,尤其是在陆美霜还没有完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必须做好思想工作,就深深的叹了口气。 陆美霜见梁海星长时间不说话,气消了些,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急躁,甚至是冲动,语气就变得和缓了许多,玉手拍着自己的胸脯道:“这事与他没关系,是我将毛衣送给你的,难道你不相信我?”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我非常相信你,而且说实话,我也非常喜欢那毛衣,如果不相信你,我也不会留下那毛衣,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准则与底线,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梁海星见陆美霜低头不语,就又道:“你刚才说过的话,我并非没有考虑,我也曾想,将钱直接上交市jw或厅纪检组,但我觉得那样把事情搞复杂了。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将钱退给财务室。否则,我一生都不得安宁。请你理解我好吗?” 陆美霜觉得梁海星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对梁海星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尤其是面对梁海星那恳切的目光,多了些柔顺,喃喃道:“没想到买了件毛衣却成了负担,更没想到你这人这么犟。” 梁海星见陆美霜被自己有些说服,就进一步解释道:“也许你认为我有些犟,也许事发突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今天所做的这一切,我想你会明白的。”梁海星说着,将装着毛衣钱的信封又退给了陆美霜。陆美霜心想:梁海星毕竟是省厅派下来的局领导,站的高看的远,或许梁海星的话有道理。如果执意坚持下去,说不定,不仅害了自己,还会害了无故的梁海星。陆美霜无奈的从梁海星手里接过了信封,重新放回文件夹里,想冷处理一段时间再说。 陆美霜刚想离开梁海星办公室,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他通知你去开党组会。”梁海星有些不解,就问什么议题啊。陆美霜说她也不清楚,光知道通知开会。陆美霜说完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梁海星走进赵良办公室的时候,赵良正与侯晋生说笑,陆美霜似有心事,低头望着手中的笔记本,此时的梁海星仿佛成了局外人,就习惯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见梁海星走了进来,赵良瞥了梁海星一眼,头也没抬,低声道:“靠,这是什么世道啊,干事挨熊,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侯晋生知道赵良在指桑骂槐,又觉得赵良在这场合发牢骚,有失身份,就不由的笑了起来。赵良见状,立即望着侯晋生笑骂道:“我靠,你小子笑什么啊?是不是觉得我说话有些粗啊,我告诉你,到现在我的火还没发出来呢。” 侯晋生立即道:“没笑什么?”赵良继续望着面前的侯晋生道:“靠,我发现你小子真tm的贼,说是工作忙,没时间去外地学习,结果我就让陆主任陪我去了,没想到,连陆主任也牵扯了进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事。就是tm的整不明白:那帮小子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单单选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来要钱?是谁给他们报了信,专门看我的笑话,还把此事捅到厅里,到底安的什么心啊,是不是想把老子挤走啊。你想坐这位置上,我不反对。就这破位置,天天挨熊的角色,我也坐够了,但你不能玩阴的啊,有话明说吗?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呢。” 侯晋生、陆美霜很清楚此时赵良的心思,侯晋生不住的窃笑,面无表情的陆美霜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心里也清楚,赵良仍对自己心存芥蒂,借机发泄怨气。赵良没有明说,自己不好辩解,而且即使赵良对自己不满,为了大局,班子团结,自己也不能发作,就强忍着。 383、一手遮天 一通毫无原则的宣泄,或许心中的愤懑情绪得到了缓解,或许意识到了有些不妥,赵良就改变话题道:“好了,不说了,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公道自在人心,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赵良说着分别望了出席会议的人员一眼后,又接着道:“经过多次争取,市里,还有省厅,将我局有关欠款的经费报告都批了。”说着,赵良仍忘不了自我表白一番:“靠,一想起这事,我就特别的烦心,气不打一处来,为了争取欠款磨了多少次嘴啊,求爷爷告奶奶,不知当了多少次的孙子,如果让俺地下的爷爷知道了,会立马从坟地里跑出来,非打我这不孝的孙子不可。即使这样,还没落好,真成活雷锋了。一想起这事,我就觉得窝囊。好了,下面谈谈这钱怎么花吧?” 赵良说着分别望了侯晋生,还有一直在低头记录着的陆美霜一眼,然后瞥了梁海星一眼。大家都不知道赵良的心思,也就不敢贸然表态。赵良见没人说话,就道:“按照惯例,还是由我先提出个参考意见吧。”赵良接着提出了经费分配方案:尽快将欠市委接待费的钱还上,理由是市委不好得罪,而且将来在接待方面,还要和市委招待所打交道,那里毕竟是市里公务接待定点单位。而真正的原因是,在市财政拨付马山局的欠款中,已将欠市委招待所的接待费转付给了市委招待所。 或许农民工每次来局要欠款,都要找侯晋生,侯晋生已感到非常厌烦,赵良话音刚落,侯晋生便迫不及待地道:“那农民工的工钱呢?” 赵良一听便明白了侯晋生的心意,有些不耐烦,道:“还没研究那个议题呢。”突然,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着侯晋生道:“你这么急提提出解决农民工欠款的事,那你先提出个方案吧。” 侯晋生知道因自己的鲁莽已惹得赵良不高兴,就忙陪笑道:“对不起,赵局长,我有些心急,这么大的事,还是由局里来定。” 见侯晋生已向自己道歉,赵良就没再为难侯晋生,瞪了其一眼,道:“这么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沉不住气啊。我的意思是,分期偿还,像哄孩子一样,要急了,就给他一口吃的。等他们再来要帐时,先还一部分现金,剩下的钱,用院子那几辆破车抵帐。这件事就由老侯去办理吧。”侯晋生一听这棘手的事情仍交自己处理,脸上立刻挂满了霜,嘟囔道:“院子那几辆破车,作价多少啊?” 赵良想了想,道:“每辆作价五万,一共三辆,最低也要折抵十四万的欠款。”听了赵良的话,侯晋生不由的咋舌道:“就那几辆破车,送到废品收购站当烂铁卖,人家都不愿收,还要切割怪麻烦的,我们却要折给人家十四万?” 陆美霜觉得侯晋生的话有些道理,就停下手里的笔,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党组成员,本来我没有权利发言……。”面对赵良的蛮横,陆美霜早有意见,但碍于党组会议,自己不是党组成员,没有审议的权利,只好忍了,然而,觉得赵良的提议与办公室有关,如果现在默许了赵良的提议,将来被动的是自己,就有些忍无可忍。赵良似乎误解了陆美霜,以为陆美霜谦虚,就望着陆美霜随口道:“没关系,党组会也要广泛纳谏,注意倾听不同意见吗?” 陆美霜望着赵良依然满脸的微笑,尤其是那浅浅的酒窝,很明显。陆美霜眨了眨眼,道:“因涉及到办公室,下步还有个贯彻落实的问题,所以我想谈点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侯主任的意见可以考虑,人家农民工挣点钱不容易,你给人家几辆破车顶债,价格还这么高,人家弄回去怎么处理啊?” 陆美霜的意见出乎赵良的意料,那笑嘻嘻的面容更让赵良感到厌烦。赵良见办公室两位主任公开反驳自己,权威受到了挑战,瞥了一眼一直低头不语的梁海星,似乎眼前这一切,是梁海星背后唆使的结果,就不由的“哼”了一声,指着侯晋生的鼻子,气急败坏道:“你们都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这是党组会,你们是列席者,只有服从,而没有资格表态,更没有资格对我说话。” 对赵良的提议,梁海星也颇有微词,尤其对赵良的颐指气使,梁海星更是持不同意见,心想:党组会就是研究解决问题的,有不同意见很正常,虽然侯晋生与陆美霜不是党组成员,但作为列席者提出不同意见也很正常,况且又是具体的执行者,用不着用党组的大帽子压人。一分钟前,还鼓励陆美霜发言,见其意见不符合自己的心思,瞬间变脸,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点的修养都没有。但又想:在这场合如果自己再站出来发表不利赵良的意见,即使主持公道,也会形成一边倒的态势,使赵良误以为自己在拉帮结派,培植自己的势力,会更加激怒赵良,而结果只能事与愿违,并且赵良也没有提议让自己处理此事,在此状况下,不易节外生枝,否则,有可能使党组会中断。于是,梁海星选择了沉默。 梁海星偷偷的望了陆美霜一眼。本来,陆美霜想说句公道话,没想到招来赵良一番无端指责,陆美霜仿佛受到了莫大委屈,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眼里噙满了泪。 也许类似的场合侯晋生经历多了,见赵良有些生气,侯晋生就低声道:“我试试吧。”赵良听后仍不高兴,道:“试什么,就这样,愿要就要,不要就散。有本事再来上访啊,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他们,坏毛病全是惯出来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有意见让他们直接找我,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堂堂一个局长,连这帮人也对付不了,坐在这个位上还不够丢人的呢。” 受了赵良的一番训斥,又耳闻赵良的狠话,侯晋生与陆美霜都不再说什么,赵良颇为得意,道:“与这些人打交道,得学会策略,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不能完全依着他们。” 或许受到了办公室两位主任情绪的影响,赵良心绪不佳,道:“我刚才讲到哪里了?”生怕招惹是非,大家都不再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想起来了,我们继续研究第三个议题。省市拨付的经费还有些剩余,再加上用局里破车折抵的农民工欠款,还剩下几十万,刚才我与侯主任察看了院子,表面太破烂了,到处长满了野草,根本不像个机关,如果再没人出入,看上去就像座荒庙。我想对办公大院整修一下,但不能请当地人干。当地人眼光不行,白花冤枉钱,还是请省直的施工队吧。这件事由我来负责。大家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有了刚才的教训,大家都不再多说什么,一时间,会议陷入沉默之中,赵良见没人表态,就道:“既然大家没有不同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最后,我再通报个情况。市里最近开了个招商会议,我们局没有完成市里分配的招商任务,受到了市里的通报。作为马山人,吃着马山的米喝着马山的水,而且市里对我们支持这么大,不为市里干点事,良心上也说不过去。我要外出考察几天,即使完不成市里下达的招商任务,也对市里有个交待。”赵良说着,望了陆美霜一眼,笑道:“侯主任负责家里办公院的施工,陆主任陪我外出招商吧。” 陆美霜似乎缺乏心理准备,急忙道:“最近我公婆回老家,没人照看孩子上学,暂时不能离开。” 陆美霜的当场拒绝使赵良颇感意外,虽然赵良没说什么,但似乎心情极为不悦,稍思忖,望了侯晋生一眼,道:“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老侯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一听说散会,陆美霜低头第一个走出了赵良的办公室,身后满是赵良不解的目光。 当听到赵良让自己留下,侯晋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的不安。 梁海星刚刚走出赵良的办公室,赵良便向侯晋生使了个眼色,侯晋生心领神会,急忙上前关上房门,随后,来到赵良的面前,陪笑道:“对不起赵局长,我错了。”赵良瞪了侯晋生一眼,佯装生气,道:“你哪里错了?” 侯晋生依然陪笑道:“对不起赵局长,我真的错了,不该公开和你唱反调。”言多必失,侯晋生的一番表白,赵良似乎并未接受。相反,似乎还有些恼怒:“什么不该公开和我唱反调,你想私下挤兑我啊?” 侯晋生见赵良误解了自己,忙道:“私下更不敢了。”赵良依然不依不饶道:“你还想进班子吗?你还没进班子就公开与我作对……。” 侯晋生听出了赵良的话外音,急忙道:“对不起赵局长,我当时一时糊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保证再也不敢了。”赵良微微一笑,道:“这还差不多,我不能培养个白眼狼啊,你说是吧。” “是的,是的。”侯晋生随声附和道,生怕失言,不敢多说一句。 见侯晋生如此坦诚,赵良的怒气似乎消了些,用手指着侯晋生的鼻子道:“你,还有陆美霜,你们这些人啊,照着梁海星差远了!” 侯晋生不清楚此时赵良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 384、交通事故 “人家梁海星作为党组成员都没说什么,你和陆美霜胡参合什么。你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如果梁海星当时也站出来反对,面对那样的局面,我该怎么收场啊?我看你是真糊涂了。”望着侯晋生,赵良依然怒气未消,说出了心里话。 “是的,我当时是有点糊涂。”侯晋生依然陪笑道。 侯晋生的表现终于得到了赵良的谅解,赵良也只是想借此教育一下侯晋生,见目的已达到,就望了一眼侯晋生,道:“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下不为例。我们说正事吧。” 见赵良终于原谅了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侯晋生就又坐到了沙发上,目光一直注视着赵良,侧耳细听,生怕再有闪失,惹赵良生气。 “我是这样考虑的。将三辆车冲抵装修欠款,对方肯定不愿意,搞不好包工头煽动农民工再次来局里闹事。但我想,整修院子的土方工程,还有进的材料交包工头来做,院面工程施工我找省城的施工队来完成。让包工头尝到点甜头,这样对方可能会更容易接受。”赵良笑道,本来不大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目光闪现着狡诈。 听了赵良的解释,侯晋生似乎对赵良的心思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不由的赞叹道:“还是赵局长的主意多,我当时的确有些冲动,没明白赵局长的意思。” 侯晋生的回答令赵良深感满意,赵良也为自己的高明颇为得意,脸上荡着笑容,眼睛似乎更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狡黠。赵良又道:“刚才,我在会上说过一句话,不知你听清了没有?” 侯晋生不了解此时赵良的心思,不敢贸然回答,极力的回忆着赵良在会上说过的每句话,茫然的目光望向赵良。 赵良似乎对侯晋生的表现有些不满,轻声骂道:“靠,什么人啊,你脑袋上的那两片肉是从猪身上弄的?” 侯晋生心里明白,此时绝不能再惹赵良生气,就自嘲道:“赵局长骂的对,是长了一对猪耳朵。” 见侯晋生态度诚恳,赵良就不由的笑道:“我当时说,三辆车作价十五万,最低十四万,具体情况由你来处理。我说的对吧?”赵良的目光一直望着侯晋生。 赵良话音刚落,侯晋生顿时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笑道:“对不起赵局长,你看我这记性,不仅长了一对猪耳朵,还长了猪脑子。” 赵良见侯晋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望了办公室房门一眼,又对侯晋生道:“我的意思你现在明白了吧?” 侯晋生一听不由的点了点头,还不忘表白:“谢谢赵局长,我明白。” 见侯晋生终于理解了自己,赵良心里很高兴,就提高了些嗓音:“好了,这事就这样了。” 听了赵良一番话,尤其是见赵良依然如此信任自己,侯晋生如释重负,起身道:“我这就回办公室抓紧和他们联系。”赵良见状,示意侯晋生坐下,自己还有话要说。赵良道:“往前,按照市里要求,我将去外地招商。你知道,招商是件求人的事……。” 赵良尚未说完,侯晋生便道:“我明白,我让办公室多准备些礼品和现金。”对侯晋生的回答,赵良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会儿我想回趟省里……” 侯晋生很清楚,此时赵良的妻子还在马山局,就道:“我明白,车和司机我都安排好了,弟妹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去省厅办你的事就是了。” 赵良见侯晋生没有理解自己,就摇了摇头,道:“她的事你不用管,我安排好了。我这次去省厅,找厅领导,主要是跑你的事。司机就不用了,我自己会开车,这样办事方便。” 侯晋生一听,急忙起身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点东西,然后放到车的后备箱里。半个小时后,你下楼就行了,我把车钥匙交给你。”侯晋生说着起身急忙向赵良的办公室房门走去。忽然间,侯晋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转身望向赵良,道:“赵局长,你还有什么具体要求吗?”赵良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没了,你抓紧去办吧,我还等着回省城呢。” 下班时间到了,办公室工作人员来到梁海星办公室收文件,梁海星有些不解,就不由的问道:“你们陆主任呢。”那办公室工作人员也很直爽,快人快语道:“不知道哪位领导欺负俺陆主任了,你们开完会后,陆主任回到办公室反锁上门,便在办公室痛哭了起来。快下班了,陆主任打电话给我,让我替她收走你办公室的文件。”梁海星没有说什么,心情有些沉重,将办公桌上的文件递给了那办公室工作人员。 局办公室工作人员拿着文件离开了梁海星的办公室。刚刚召开会议的情景不时在梁海星眼前闪现,梁海星担心陆美霜想不开,作为分管领导,梁海星想开导一下陆羡霜,便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然而,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又轻轻的扣上了电话。 又是一天,终于到了自由放松的时刻,收拾好办公室,梁海星准备下班回宿舍。刚来到房门前,突然,办公桌上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梁海星有些不解:这时刻,有谁会来电话呢? 梁海星疾步来到办公桌前,见是陆美霜的办公室电话号码更是不解,想起刚才局办公室工作人员说过的话,就以为在这时刻,陆美霜向自己倒苦水,梁海星也想缓和与陆美霜间的误会,就又坐在了办公桌前,想与陆羡霜闲聊。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刚刚拿起电话,电话里便传来盲音。 “难道是陆美霜打错了电话?”就在梁海星困惑间,其手机铃声响了。梁海星一看来电显示,依然是陆美霜的办公电话,就不由的一阵好笑,心想:聊个天还这么急啊。梁海星挂断了手机,然后,用办公电话打了过去。 梁海星不了解陆美霜那里的情况,就开玩笑道:“都下班了,汇报思想还这么着急啊……。”梁海星还没说完,电话里便传来陆美霜急切而又严肃的声音:“我现在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没空和你开玩笑。” 一听陆美霜那冰冷能拧出水来的声音,梁海星立刻意识到又遇到棘手的问题了,就忙道:“怎么了?” 陆美霜告诉梁海星,下午,局里干部开车外出办事,当车行使到一个县城时,不幸发生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那可是人命关天啊,梁海星一听不免有些焦急,声音都变了,道:“怎么样,有没有伤着人啊?”陆美霜道:“我们的干部倒没事,伤着一位农村的老大爷。”梁海星又急忙道:“老人身体状况如何?”陆美霜一听到梁海星的声音,似乎心里有了主心骨,语气缓和了许多,道:“我们的干部都很年轻,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加上心理有些害怕,他们正在医院抢救伤者,目前来看没有生命危险。” 听完陆美霜的汇报,见情况不是十分严重,梁海星放下了悬着的心,长吁了口气后,道:“你报告赵局长了吗?”陆美霜告诉梁海星,一接到干部的报警电话后,第一时间拨打了赵良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接着打手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梁海星顿时感到极为生气,赵良作为正职,这是怎么了,关键时刻总是找不着,这么重大的事必须向他报告,有此事还需要他拍板呢。但时间不等人啊?陆美霜还告诉梁海星,她担心时间一长,伤者的家属一旦知道了,去医院闹事,会和我们干部发生肢体冲突,搞不好,会将事情闹大,虽然已移交交警处理,但也会更加复杂,因此必须尽快作出处理。梁海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处理,就告诉陆美霜先不要着急,自己想想办法。梁海星想起了厅车管科,他们见多识广,处理起此事来经验丰富,就决定向省厅求教。 听了厅车管科的建议,梁海星心里有了底气,就再次拨通了陆美霜的电话,告诉陆美霜,事不宜迟,抓紧安排车,他要亲自去事发现场,代表局里去处理事故。陆美霜一听在这夜晚来临之际,梁海星要亲自去现场,感动之余,劝梁海星先不要去,她与相关人员到梁海星办公室,先开会商量个初步处理意见。然后,梁海星留在局办公室,由陆美霜率人前去现场处理,遇到具体问题及时向梁海星汇报。 虽然陆美霜的建议完全为了梁海星考虑,梁海星非常感激,但觉得其提议有些不妥,对陆美霜道:“赵局长目前联系不上,我们又都不在现场,事不宜迟,通知办公室相关人员,立即备车。在路上研究解决方案。” 陆美霜见梁海星态度很坚决,就没再坚持,道:“车已准备好,停在楼下,我陪你去现场吧。”梁海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那老侯呢?” 陆美霜告诉梁海星:按照赵良的要求,侯主任今天晚上处理农民工欠款的事,现正在饭店。梁海星叹了口气,没有多说,问道:“那你孩子怎么办?”陆美霜没加思索便道:“我公婆在家,由他们照看。” 梁海星见陆美霜家里事情已处理好,就让其抓紧下楼。征得梁海星同意后,陆美霜从办公室抽屉里取出财务室已准备好的钱,急忙走出了办公室。 385、请求家父 在车上,梁海星了解到,傍晚,快下班时刻,光线较暗,局里的司机驾车时没开车灯,又急着赶路,车前不远处,有一骑自行车的老者,躲闪不及,触碰到了老者自行车后面驮着的菜筐,老者连同自行车被重重的撞倒在了地上。局里的司机一急,竟然忘了踩刹车,而是猛打方向。结果,轿车又撞在了路边一电线杆上,轿车发动机严重受损。好在没有伤着司机,还有同车的干部。事故发生后,司机与同车干部一人留在现场,等交警处理;另一人将伤者送往医院。 梁海星听说伤者已被及时送往医院,焦灼的心平稳了许多,让同车而来的陆美霜打电话了解一下伤者送医的情况。 陆美霜立即打了电话询问,局里的干部告诉陆美霜,受伤老者,正在医院抢救,医生还没有反馈救治情况。梁海星没有说什么,心里一阵不安。陆美霜道:“局里的轿车可能报废了。”一听陆美霜不关心伤者救治,而是挂着受损车辆,就有些焦虑,随口道:“这时候还惦着轿车干什么?人命关天,所有用钱能解决的都不是大事,唯有人命是用多少钱也难以挽回的。只要人没事,就是报废一辆车也没什么。再说,车辆不入保险了吗?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是无法入保的。” 梁海星的一番话使陆美霜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有些不妥,就又拿出了手机。梁海星不解,就问陆美霜,在给谁打电话。陆美霜告诉梁海星,她在给其父亲打电话,向他父亲请救,希望他父亲能帮上忙。 以私人的名义办公家的事,陆美霜的举动让梁海星感动。陆美霜父亲告诉陆美霜,毕竟县里的条件有限,如果伤者条件允许,可以转院到他们医院。梁海星听后,心里似乎心里有了底,长吁了口气。 在这昼夜交替之际,路人行人匆匆,光线不是很好,也是最易发生交通事故的时刻,梁海星提醒司机注意安全。陆美霜请示梁海星,是不是通知一下县局?同在一个县,比较熟悉,处理起交通事故可能会更方便些。梁海星认为此时最为紧迫的是抢救伤员,在这时刻通知县局的同志,他们能做的无非是安排吃饭接待,就道:“他们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需要他们的时候,再联系吧。” 到了县城,安照事先安排,梁海星先去看望了一下局里的司机,此时司机已被带往县交警大队作笔录。司机向梁海星等人简要汇报了事故发生经过,见司机没事,梁海星又驱车赶往县医院。 一见梁海星,局里陪护伤者的干部非常紧张,忙对梁海星道:“对不起梁局长,我错了,为了早点回家,没想到闯下这么大的祸,车辆报废,还伤着了人……。” 梁海星一听,便打断了那干部话,安慰道:“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救人要紧。”梁海星见那干部心理负担较重,边向抢救室走去,边安慰了一番那干部,以减轻那干部心理负担。 经过梁海星一番开导,那干部减轻了心理包袱,简要汇报了抢救伤者经过。梁海星一听病人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似乎终于放下心来,但仍不踏实,就让那干部领着去见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告诉梁海星,伤者为七十来岁的菜农,身体还可以,只是受了惊吓。事故发生后,由于行驶的轿车先与自行车后座上菜筐进行了碰撞,起到了缓冲作用。因事发突然,自行车倒地,造成老者四肢受了些皮外伤。因伤者年龄较大,医院担心内脏会出问题,就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就目前检查的情况看,伤者问题不是很大,除了有些皮外擦伤,上左臂拐肘脱臼,医院已进行了处理,目前伤者还能下地活动。眼下,医生最为担心的是怕脑部有问题。由于县医院设备有限,目前还不能进行有效检查。 一听说老人的脑部可能有溢血,梁海星那一直没彻底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主治医生见状,忙对梁海星道,目前只是他个人的担心,还没发现脑溢血或是脑震荡的症状。如果进行核磁共振或是ct检查,确定头部没问题,可以回家了。 听了主治医生的介绍,梁海星将目光望向陆美霜,陆美霜顿时心领神会,拿出手机,又拨通了其父亲的手机,将救治伤人的情况告诉了其父亲。陆美霜的父亲似乎也不敢怠慢,就问陆美霜主治医生是谁,陆美霜父亲对县医院很熟,他想亲自听听主治医生的意见。主治医生对陆美霜的父亲也很熟悉,忙对陆美霜道:“陆院长,不,应该喊陆局长,还是我的老师呢。”说着,接过了陆美霜的手机。 不长时间,主治医生将手机还给了陆美霜,客气地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告诉我们院长,这里暂时有我们照料。让我们院长出面,先请你们用餐。”陆美霜不知该如何处理,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忙推辞道:“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目前最为主要的还是对老人进行头部检查,检查报告不出来,我们也没心吃饭啊。”那主治医生又道:“目前看,老人的身体没有大碍,我的意思是最好进行一下检查,这样都放心了。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这也是陆局长的意思。”那主治医生说着将目光望向陆美霜。 陆美霜很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就笑道:“吃饭的事还是先等等吧,我爸爸还说什么了?”那主治医生又道:“陆局长还告诉我,鉴于目前情况,他准备派他们院的救护车将伤者转到市立医院,对伤者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有病医治;没什么问题,大家都放心了。毕竟市立医院的条件比我们县医院强多了。考虑到市立医院的救护车到县里还有一段时间,这里也暂时没什么事,我们去吃饭吧?”梁海星还没有回答,陆美霜似乎有些疑惑,笑道:“咱们这里没有救护车吗?”那主治医生一听,笑道:“有啊,这不是陆局长细心吗?陆局长担心我们的经验不如市立医院丰富,如果我们派救护车,担心在路上发生问题不好处理,就派医生随同救护车一同赶往这里。”陆美霜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满脸绯红。梁海星望向主治医生,道:“我们可以见见老人吗?”那主治医生未加思索道:“可以啊,不过,目前还不知道头部的状况如何,最好不要让老人激动。” 百闻不如一见,梁海星觉得市立医院的救护车赶到县医院,还需要段时间,就想去看望下伤者。 在主治医生的引导下,梁海星来到了病房前,透过房门上的玻璃,主治医生将受伤老人指给了梁海星。顺着主治医生手指方向望去,梁海星的第一感觉便是,那受伤老人是一位很善良的农民伯伯,满脸的沧桑。 见老人前额,还有拐肘间都缠满了绷带,梁海星有些不解,刚要发问。那主治医生见受伤老人在局里干部的看护下,正在地板上慢慢走路,就急忙开门走上前,轻声道:“大爷,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呢,你不能下地活动,这样很危险啊。”受伤老人刚想说什么,见主治医生身后站着梁海星,还有陆美霜,满是陌生的面孔,困惑的目光不住的望向自己,有些不安,茫然的目光望向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介绍道:“这是市里的干部,知道你受了伤,人家专门从市里赶来看你,一会儿还要派车来接你,到市医院进行全面检查。你目前还不能下地活动。” 梁海星见状走上前,轻轻的搀扶着老人,道:“大爷,由于我们的干部失误,让你老人家受罪了,医生先不让咱活动,那咱就上床休息吧。”梁海星说着搀扶老人向病床走去。 那老人很通情达理,望了身边的局干部一眼,紧紧的握着梁海星的手,道:“谢谢领导来看我,这事不怪这后生,是我年老眼花,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我没事,就是胳膊擦破了层皮。”老人说着向病床走去。梁海星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老人额前,还有胳膊上的纱布,然后又望向主治医生。主治医生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没事,前额和肘部有点轻微的划伤,我担心感染,上了些消炎药,然后又包扎了下。” 突然间,那老人道:“我现在有点饿,你们能不能帮我弄点吃的?” 梁海星尴尬的目光望向主治医生,无奈的笑了笑,道:“来得急,竟然忘了给大爷买点吃的,带点营养品了。”梁海星说着,便让陆美霜抓紧去附近的超市,买点牛奶类的营养品。不料,梁海星话音见落,却被医生制止了。医生对老人道:“大爷你再坚持一会儿吧,等头部检查完了,想吃什么都可以。”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 那老人非常开通,道:“没事的,不用检查了,我回家吧。”医生一听,笑道:“没事?有没有事谁说了算?”那老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纠正道:“你是医生,当然你说了算。”医生一听,又笑道:“我是医生不假,我也说了不算,一切听仪器的。” 受伤老人似乎不同意主治医生的意见,坚持道:“我没事的,我们农民的命不同你们城里人,没有那么金贵。再说,我那眼神不好的老婆子,还在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386、受伤老人的家 同样是人,同是娘生,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何谈贵贱?望着眼前善良纯朴的老人,不知为什么,梁海星竟然想起了自己已去世多年的爷爷,一位同样善良的老人。 在老家,梁海星是长孙,自然深得爷爷的疼爱,风雨一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梁海星的身上。都说,孩子是娘身上的肉,但梁海星的爷爷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在爷爷的心里,梁海星是爷爷生命的延续,是爷爷的一切,不容得梁海星受半点的委屈。虽然梁海星与爷爷住邻居,但自梁海星记事起,就一直和爷爷睡在一起。 那时,家里穷,一旦爷爷家有什么好吃的,专门留到晚上,待梁海星到爷爷家后,奶奶用颤巍巍的手给梁海星拿出来。虽然东西不值钱,但对农村孩子,却非常稀罕。有时是别人送给爷爷而爷爷舍不得吃的时令水果,甚至是奶奶新煮的特别甜软的地瓜。 幼时的梁海星同其他小伙伴一样顽皮。有一年的夏天,梁海星同其他小伙伴一起,到村里的池塘游泳,不料被老师发现了,放学后,老师就把梁海星,还有同去玩耍的小伙伴一起留在了学校,接受批评。爷爷和奶奶不知情,就一直等着梁海星放学回家。 得知梁海星被老师留在学校后,爷爷喊上奶奶去了学校。奶奶一进教室,见梁海星站在讲台上,正接受老师的批评教育,二话不说,上前拉着梁海星的手就往外走。老师急忙上前阻拦,梁海星的奶奶根本不理会老师。 老师阻拦不下,就急忙走出了教室。老师抬头望去,见校门口梁海星的爷爷正双手插腰愤怒的目光望向教室,顿时明白了一切,也未敢再阻拦。 爷爷担心梁海星去池塘游泳会淹着,有时就让奶奶在院子里晒上一大盆水,给梁海星洗个澡。有时梁海星坚持与小伙伴一块去池塘,爷爷不放心,就让奶奶跟在身后。炎炎烈日,梁海星在村里的池塘游泳,奶奶则坐在池塘边的树荫下纳着鞋底,目光不住的望向池塘里戏闹着的梁海星。 在梁海星幼小的心灵里,一直固执地认为,这世上爷爷奶奶是最疼爱自己的人,就发愤读书,然后在城里工作成家,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和自己一块生活,让爷爷、奶奶享享福。 爷爷听后总是不住的笑,道:“小秃子(爷爷对梁海星的昵称)有这份孝心,爷爷也就知足了,怕是爷爷没这个命了,城里人干净,爷爷一个土老包子会让城里人烦的。”但梁海星一直在想:不管爷爷怎么说,将来真的有一天,自己考上了大学,分配在城里工作,就是背也要把爷爷奶奶背到城里,好好的伺候着爷爷奶奶。但梁海星这一梦想始终没有实现,在梁海星考上大学前,爷爷奶奶分别带着梁海星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望着眼前的情景,不知为什么,梁海星的双眼不由的噙满了泪,就上前紧紧的拉住受伤老人的手道:“大爷让你受罪了,你放心,我们对你的健康负责。另外,所有误工费、生活费,还有你的自行车、菜钱等所有的损失,都由我们赔付。” 受伤老人见梁海星误会了自己,就急忙道:“领导我没事。你放心,即使以后出了事,那也是我命不好,我不会讹你们,我是放心不下我家里那瞎老婆子。”受伤老人说着,试图再次站立起来,下床活动,被梁海星上前急忙安抚在了床上。梁海星见老人急于回家,似有心事,就想解开受伤老人的心结,与受伤老人交谈了起来。 从与受伤老人的交谈中,梁海星了解到,老人就一个儿子。平日里,老人与老伴在家,儿子与儿媳妇带着孩子在外打工。老人的老伴患风湿关节炎,加上眼睛不好,基本上丧失了劳动能力,家里家外全靠受伤老人照料。老人担心,老伴见不到他,会多疑,受伤老人见自己身体没有大碍,就想急着回家照顾老伴。否则,老伴一着急,再发生意外,就真麻烦了。 老人的话引起了梁海星的深思,更令梁海星担心的是,老人与老伴相依为命,如果不尽快通知老人的老伴,一旦时间一长,尤其是在这夜晚,老人的老伴得不到老人的消息,势必会非常担心,到处寻找,不仅平添了老人的烦恼,而且说不定会节外生枝,为日后处理增加不必要的困难,而目前需要做的也只是在等待市立医院的救护车,将老人拉去市医院再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梁海星就想:抓紧去看望一下老人的老伴,通报一下情况,免去老人的挂念,争取一下老人老伴的理解与支持,尽量使事故得到妥善处理。想到这,梁海星向陆美霜使了个眼色,陆美霜心领神会,跟着梁海星走出了病房。 梁海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美霜,鉴于陆美霜与市立医院的医生较熟悉,梁海星就想让陆美霜留下,自己与局里的干部一块去看望一下老人的老伴,顺便把老人受伤的情况向其通报一下,免去老人的牵挂。 陆美霜并没有完全同意梁海星的意见,想与梁海星一起去看望老人的老伴。陆美霜的理由是,女同志去了好沟通。另外,考虑到对当地乡村不熟,为节省时间,也出于夜晚安全上的考虑,陆美霜建议,让县局的干部带路。 梁海星担心陆美霜误会自己,就又告诉陆美霜,与市立医院的沟通也很重要。另外,梁海星想让陆美霜早点回家照顾孩子,毕竟去了受伤老伯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更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局里。 陆美霜见梁海星的建议颇有道理,又很想陪梁海星去乡下看望老人的老伴。无奈之下,陆美霜拨通了其父的电话,想听听其父的意见。陆美霜父亲的意思很明确,陆美霜用不着回马山,让熟悉了解老人受伤情况的人跟着回市立医院就可以了,医生问诊的时候,可以介绍一下情况,陆美霜回去没多大用处。其实,梁海星之所以不想让陆美霜陪自己去看望老人的老伴,还有着难以启齿的顾虑。梁海星担心深夜带着陆美霜外出,一旦传扬出去,对自己影响不好。见陆美霜执意要陪自己去看望老人的老伴,梁海星只好同意了陆美霜的请求。 与老人交谈中,梁海星了解到受伤老人家生活较为困难,就从文件包里取出一部分钱交给陆美霜,让其按当地的风俗,购买些看望老人的礼品,或生活用品。 望着梁海星递过来的钱,陆美霜的意见是,局里有惯例,类似情况,钱由局里出。来时她已带了些钱,先垫上,等局里报销后,还给自己就是了,不用再转手了。 梁海星不同意陆美霜的意见,他的意思很明确,看望老人的想法是他提出来的,而且又以他个人的名义,就像看望自己的父母,是私事,钱理所当然由他自己出。再者,发生交通事故,作为局领导也负有管理上的责任。更为重要的是,他担心事先没有请示赵良,在报销的时候会遇到麻烦。 通过上次毛衣的事,陆美霜对梁海星似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见其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坚持。陆美霜刚要转身离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对梁海星道,快过八月十五了,给老人买点月饼吧。梁海星稍思忖,道:“那就拣些软一点老人能吃下的买。”梁海星还专门交待陆美霜,给老人的老伴多买些蛋糕。 在县局同志的引导下,经过半个小时的颠簸,漆黑夜晚,梁海星终于来到了受伤老人的家门前。 借着灯光,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顿时愣住了,这哪是住房啊,分明就是柴禾棚子:破旧的大门虽然对关着,但门的底部已严重腐烂,留下很大的缝隙,那大门似乎也就成了摆设,有防君子不防小人之嫌。 县局的同上前轻轻的叩响了受伤老人家的房门,因担心深夜惊扰周围邻居,叩门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乡村的深夜,仍然很清晰。受伤老人老伴的耳朵似乎也有些失聪,长时间叩门,虽然声音较轻,仍惊动了周围邻居,出门瞧望,并告诉县局的干部:老人家可能还没睡觉,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县局的干部轻轻一推,果然门开了。梁海星一行随即走了进去。 借着手机的光亮,老人的院子似乎更加败落:依稀可见院子内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北面是正房,长年失修,房顶已塌陷,门窗已经腐烂,墙体也出现了一个不齐的洞口。梁海星正疑惑间,对面是两间土坯垒成的草房里传来受伤老人老伴的声音:“死老头子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啊。” 梁海星寻声望去,对面窗户内依稀发出亮光,就迎上前,轻轻的推开了老人家的屋门,见一老太太正扶着黑暗的墙体向屋外走来,梁海星见状急忙上前,搀扶起了老人。见是陌生人,顿时引起了老人的警觉,忙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梁海星刚要回答,县局的干部急忙走上前,对梁海星轻声道:“梁局长我是本地人,还是由我来向大娘解释吧。”县局的干部说着,上前搀扶起了老人。 387、斗米之恩 县局的干部拉着老人的手,用当地方言道:“大娘,我是县里的干部,市里领导来看望你了。” 老大娘似乎明白了梁海星一行的来意,顿时热情地道:“噢。天这么晚了,又麻烦你们来看望我这瞎老太太了。”梁海星没有说什么,边搀扶着老人向屋里走去,边对老人道:“大娘,我来晚了,第一次登门,也不知你老人家缺什么。听大爷说,你还没吃饭,就给你捎了些吃的,还有些米面。”梁海星说着示意来人将带来的蛋糕等物品,摆放在老人面前。凭借依稀的目光,抚摸着梁海星捎来的慰问品,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噢。快过十五了。” 为使老人有个心理准备,梁海星并不想将老人老伴受伤的情况急于告诉对方,就道:“大娘你还没吃饭吧。”老人一听,急忙道:“不着急,不知咋的了,我那死老头子出去卖菜,到现在还没回来。” 梁海星似乎没有听清老人说什么,或是故意回避老人的话题,对老人道:“大娘,你想吃点什么,让我们来帮你做吧。”老人没有回答,而是道:“你们吃了吗?一块在我家吃点吧。”梁海星没有回答,向陆美霜使了个眼色,陆美霜立即在大娘的外间屋查看了一番,只找出一把不足一斤的面条。梁海星见状,对陆美霜道:“我们来时不是捎来了一些面条和米面吗?”陆美霜点了点头。梁海星又转头对老人道:“大娘,我们也没吃呢?”老人一听便道:“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在我家凑合着吃点吧。”梁海星笑道:“那好啊。”梁海星还对老人道,他家也是农村的,习惯了吃农家饭。老人一听梁海星他们要在家吃饭,脸上极为高兴,像个孩子似的,不顾不方便的身体,忙着下炕张罗着。 梁海星急忙道:“大娘你身体不方便,别忙活了,让我们自己来吧。”梁海星说着,便让身边的陆美霜烧火下面条。陆美霜轻声笑道:“多亏让我跟着你来了吧。”昏暗灯光下,陆美霜一对皓齿格外分明,煞是迷人。梁海星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 见梁海星不仅带来米面油,还要亲自做饭,老人很是过意不去,不住地道:“麻烦你们了,最近几天天气太潮湿,我这关节炎又犯了,蹲不下。” 不长时间,陆美霜便将饭做好了,梁海星吃着饭,和老人拉起了家常。梁海星见老人情绪已经稳定,便轻描淡写的将老人老伴受伤的情况告诉了老人。 老人一听,不由的一怔,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碗掉在桌子上,嘴里不停地道:“我那死老头子没事吧?” 作为相依为命的两位老人,梁海星很理解老人此时的心情,就默默的走出了老人家的里屋,掏出手机,拨通了陪护老人局干部的手机,询问起了老人检查的情况,局干部告诉梁海星,已全部检查完,结果一切正常,为保险起见,医生建议大爷住院观察一晚上,大爷却坚持要回家。梁海星没有说什么,拿着手机走进了里屋,见大娘两眼依然发呆。梁海星心里有些发酸,眼里噙满了泪珠,然后对局里看护的干部道:“我现在大娘家,大娘对大爷不放心,你把手机交给大爷,让他们两位老人通个话吧。”梁海星说着把手机交给了老人。 电话里很快传来受伤老人的声音:“卖完菜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倒了,遇到好心人送我到医院来检查,别担心啊。我没事,就是擦破了层皮,很快就回家了,你要是实在等不及,你先到邻居家讨口饭吃。” 接了老伴的电话,大娘似乎放了心,将手机还给了梁海星,嘴里不住的埋怨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听了受伤老人的话,梁海星很受感动,接着将傍晚发生的事向大娘作了简单诉说,前来通知老人的同时,顺便来看看老人。老人顿时明白了一切,一直安慰着梁海星:“我那死老头子属驴的,脾气很倔,说话不中听,你们可多担待啊。”梁海星没有说什么,心里很酸,眼角噙满了泪。 走出老人家的偏房,转身望着眼前残破的小屋,回想着老人家简单得再也不能简单的摆设,梁海星鼻子一酸,从包里取出五千元,连同包着的信封一起交给了老人。老人不解,梁海星就道:“这是我们的饭钱,你收下吧。”老人家掂了掂那沉重的信封,道:“不就是一顿面条吗?用得着给这么多钱,再说那面条也是你们送来的啊,我还欠你们的呢。”老人说着,欲将钱还给梁海星,梁海星急忙道:“大娘,我也有父母,看你老住这让人担心的房子,我心不安啊。这钱你还是收下吧,抽时间把房子收拾一下。”梁海星将钱再次交给老人后,急匆匆的向屋外走去。 眼前的这一切,陆美霜全都看了眼里,很受感动。刚走出受伤老人的家,陆美霜在梁海星耳边悄声道:“是我害了你。” 陆美霜突然间冒出的一句话,梁海星感到极为不解,就道:“咋了?” 陆美霜有些不安,轻声道:“如果我不把你垫付农民工的欠款退给你,你手里就不会有钱,也不会发生今天晚上这事。” 梁海星终于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心想:即使我手里没钱,我不会向财务室借吗? 如墨夜晚,轿车驶出了平静的乡村,梁海星对司机道:“先把县局的同志送回家,然后再赶往市立医院看看老大爷那里的情况。” 就这样,一件棘手的交通事故,在梁海星的协调下,很快得到了化解。 一天,梁海星正在办公。突然,传达室来电话说,门口有位老人找梁海星。梁海星不解,以为是上访的,就让传达室再详细的问问情况,如,老人叫什么,找梁海星有什么事,其好应对。 很快,传达室的同志回了电话,老人说是,没什么事,就是专门来看看梁局长。 梁海星更是不解:自己在马山没什么亲戚啊,难道会是老家的亲戚专门来马山找自己办事?想到这,梁海星不敢怠慢,就下楼。一出办公楼,见传达室门前站着一老人正在东张西望,满是期待的眼神。梁海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那是前不久,曾在交通故事中受伤的老人。梁海星就急忙迎上前。 那老人也一眼认出了梁海星,走上前,紧紧拉住梁海星的手。 老人告诉梁海星,他到城里办事,随便来看看梁海星。老人知道梁海星是领导,农村人也拿不出什么稀罕的东西,小米养人,就特地碾了点小米,给梁海星捎来,让梁海星尝尝鲜,并希望梁海星能收下。 眼前的情景,使梁海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春节回家过年,回省城前,母亲似乎总是会担心梁海星在外面忍饥挨饿,将家里母鸡刚下的蛋,杀的公鸡,磨的新面,碾的小米,还有热乎乎的香油等一类的东西,给梁海准备一大堆,仿佛要将家掏个底,都让梁海星带走。 面对娘满满的心意,浓浓的情,起初,梁海星的爱人有些不解,就对娘道:“城里什么也不缺,都能买得到,带着孩子,再带这么多东西,路上很不方便。” 梁海星理解娘,就对媳妇道:“这都是娘的牵挂,能带就带吧,实在拿不了也没办法。” 梁海星见推辞不掉,就收下了老人送来的小米,然后又将身上仅有的二百多元钱送给了老人,老人执意不收,嘴上道:“这不成了专门向你来讨钱了吗?”老人以赶路为名,急忙欲离开梁海星。梁海星则笑道:“大爷,你这样说就错了,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我的心意你也不能拒绝啊。你年龄比我大,理应我去看你,你赶这么远的路,专门来看我,这份情谊已让晚辈的我非常感动,这钱你再不收下,让我以何颜面见人?”在梁海星的再三劝说下,老人收下了梁海星的钱,挥了一把老泪,离开了梁海星。 梁海星又派人将老人送到长途汽车站,护送老人坐上公共汽车。 从那以后,梁海星和老人成了忘年之交,梁海星将老人当成了亲人,逢年过节都要提前看望一下老人,老人则将家里种的大枣、莱果类的土特产,送给梁海星。 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整个交通事故的处理却在报销环节遇到了麻烦。 一天,梁海星正在办公,陆美霜拿着一叠发票走了进来,脸上布满了愁云。 虽然陆美霜未开口,但梁海星却猜出了陆美霜的心思。果然,陆美霜准备将在交通事故处理过程中,保险公司赔付后剩下的住院费、检查费、维修费等一万多元,让赵良签字。不料,赵良却以局里司机负全责为由拒绝签字,陆美霜感觉赵良的做法,不仅不尽人情,而且也极不合理。虽然财务报销一支笔,梁海星没有财务报销签字权,但梁海星分管局办公室,分管车辆管理,陆美霜就向梁海星反映情况,希望梁海星能与赵良沟通一下,妥善解决。 因第一次遇到此类情况,梁海星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就向陆美霜了解局里是否有相关问题的处理规定。陆美霜道:“局里过去有明确规定,如果是私自出车,发生交通事故,所有费用均由个人负担;如果因公出车,而责任在司机,超过一万的个人承担30%;如果责任不在司机,司机则不承担。而他却认为,局里原来的规定不合理,既然交警部门认定司机负全责,局里就不应该报销,还说要修改过去的规定。” 梁海星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反问道:“你的意见呢?”陆美霜似乎对赵良的做法极为不满,道:“虽然司机负全责,但仍应对相关费用,按70%的比例报销。” 梁海星稍思忖,道:“那你的理由呢?” 陆美霜未加思索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梁海星:“理由还不简单啊,局里现有的规定就这么规定的啊。想改规定那是以后的事。再者,作为司机,他也不愿发生交通事故,让他赔点钱,汲取一下教训就可以了,一个司机一个月工资才几千,为了局里的事,让人家搭上几个月的工资,以后谁还愿出车啊?”梁海星没有说什么,陷入了沉默。 在马山帮扶时的情景,不时的浮现梁海星的眼前,挥抹不去。 388、人生帐 那是初春一个乍暖还寒的日子,按市里的统一要求,梁海星受刘大可指派并代表其率一检查组到马山郊区一乡里检查工作。 当梁海星走进乡党委书记耿国力办公室的时候,感到特别阴冷,不禁打了冷颤,就将其办公室看了个仔细: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平房里,摆放着一张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三抽桌,因年代久远,四周的五合板已开裂;三把普通的木椅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有些油亮,包着一层厚厚的浆。其中,两把木椅放在三抽桌的对面,那是工作人员向耿国力汇报工作时的座位。办公桌上摆放着一面红色的党旗,在这潮湿阴冷的办公室里格外耀眼。办公室的中央放着一高不过30公分的火炉,上面矗立着一节节叠起的长烟筒。 这就是一位乡党书记的办公室?梁海星有些怀疑,就问县上的随行人员:“他们开会研究工作在哪里?”随行人员告诉梁海星,乡里开会都在晚上,等学生放学后,借用附近小学的教室。 就在梁海星与县里随行人员闲谈间,耿国力端起已断裂的竹编暖瓶,打开瓶盖,用手捂了捂,冲梁海星歉意的微微一笑,道:“对不起领导,事先不知道你来我们乡调研,我也没有准备壶开水,这是三天前的开水,现在已不热了。这样吧,午饭时间到了,你们在乡里吃饭,我让人多做些汤,解渴也暖身子。” 耿国力说着,来到梁海星的面前,伸出了右手。然而,当梁海星伸出右手准备与耿国力握手时,望着其右手那红一块、紫一块的疮疤时,梁海星本能的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耿国力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望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道:“放心吧,领导,我没有皮肤病,这是冻疮。”梁海星这才发现,面前的耿国力穿着厚厚的棉鞋和棉袄。梁海星感到不解,目光不由地望向房间中央的火炉。 耿国力见状,对梁海星道:“其实,这火炉也是摆设,自我搬进来,就没有生过火。” 梁海星听后,更是困惑,就随口道:“你冬天一直在这里办公?”耿国力点了点头。梁海星没再说什么,紧紧的握住了耿国力的手,很温暖,倒是梁海得觉得自己的手似乎有些冰凉。 耿国力近距离将梁海星打量了一番后,道:“从长相看,我比领导的年龄大多了吧?”梁海星也仔细打量了一番苍老的耿国力,心想:差不多大十岁。 未等梁海星回话,耿国力又道:“领导,你虽然刚到我们市不久,但我见过你的情况介绍。论年龄,你比我还年长两岁。”耿国力似乎担心梁海星不相信,就从衣兜里掏出了身份证,果然比梁海星小两岁。 耿国力告诉梁海星,他原来同梁海星一样,工科大学毕业后,曾分配到省城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工作,多年努力,已升至中层主管,月薪比梁海星的年工资还多。或是父母年老体弱孝敬的天性驱使,或是家乡依然贫穷而心存不安。五年前,耿国力萌生了辞职回家乡创业的想法,然而并没有得到妻子的理解,于是将省城的房子、存折连同儿子一起交给了前妻。离婚后,耿国力单身一人应聘到了乡里任乡长,去年刚刚晋升为乡党委书记。 前些年,乡里大兴集资贷款上项目,一个个盲目投资的项目没有见到一分钱的回报,却欠下了银行、村民两千多万元的债务。耿国力对梁海星道,刚到乡里工作时,就立下尽快还清所有债务的誓言。经过近五年的努力,现在还剩下二百多万的债务。望着耿国力的办公室,还有其手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世界地图般的冻疮,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一切,就对耿国力道:“你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耿国力摇了摇头了,冲梁海星微微一笑,梁海星同样报以微笑。耿国力道:“也许领导不相信,但我说的是实话。我时常在想,人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实现自身的价值吗?而人生价值不仅仅体现自身财富的积累上。” 接着,耿国力向梁海星算了一笔人生经济帐。耿国力道:“经过近二十年的打拼,我积累了近百万的财产,进入了中产阶级,但随着一纸离婚证书,都留给了我的前妻。当然,这也是我自愿的。回到家乡,带领全乡两万多村民勤劳致富,每位村民每年增收一百元,就相当于我的人生升值了两百万,且我把财富留给了生我养我的家乡人民。特别是再过几年,随着我们乡新兴农村建设的发展,村民每年增收还将更多,我的人生将再次升值。尽管我在省城工作条件优越,工资也高,但我永远是个打工者。在乡里工作就不同了,我是创业者,打工者永远体会不到创业者的幸福与愉悦。领导你说,难道我这样做不值得吗?我能后悔吗?” 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笑道:“虽然你的专业是学工的,但你的经济学也不错。” 虽然耿国力话语不多,但句句打动同为农村大学生的梁海星,为其心志赞佩。梁海星钦佩的目光望向耿国力,不由的向其竖起了大拇指。 说话间,午饭时间已过,耿国力执意挽留梁海星一行吃饭。但梁海星觉得耿国力所在的乡尚未脱贫,办公条件这么简陋,再让其接待,心里有些不安,而耿国力似乎不这么认为,作为同龄人,又同在省城工作过,和梁海星谈得很投机,二人俨然成了好友,自己还有好多心里话要向梁海星倾述。梁海星看出了耿国力的心思,就没再推辞。 为了说话方便,又因人数不多,就餐地点就定在了耿国力的办公室。 不长时间,食堂工作人员便端上了饭菜:每人一碗鲜嫩的菠菜汤,上面飘着几片蛋花,还有一盘小葱拌豆腐和一大盘馒头。 耿国力告诉梁海星:刚来乡里工作时,上面来人,也想在乡里的饭店接待的好一些,但乡里欠债太多,别说去饭店吃饭,就是去赊棵大白菜,人家都不同意。于是,便在乡里食堂自己掏钱请客人吃饭。说实话,仅我的工资,完全能让市里县里的领导吃得更好一些,但却不敢,因为乡里的债务还没有还清,村民们断然不会认为乡党委书记自己掏钱请客人吃饭。没有办法,就在食堂简单地吃顿工作餐。不过,领导们放心,我们这里的饭菜绝对绿色环保,菜是我在办公室后院空地上亲手种的;鸡蛋也是我自己养的鸡下的。不巧的是,也许是天寒的缘故,五只母鸡只下了一个蛋。喂鸡的粮食是我从老家带来的玉米面,有时是食堂里剩下的饭菜。 雪白的馒头,新鲜的蔬菜,鲜美的豆腐,虽然现在看来的确有些简单。但对梁海星来说那可是幼年时,过年有时都难以吃到的年夜饭。 一想起自己的童年,梁海星顿时食欲大开,那饭菜的确很清香,满满的乡情,大家吃得很开心。 按照市里的要求,检查组要现场向被检查单位反馈情况。经检查组研究,一致同意,检查组每人将身上所有的钱作为一顿特殊的午餐费捐给了耿国力所在的乡,并在反馈意见上写到:耿国力同志,你的事迹感染了我们检查组每一位成员,特将我们随身携带的1920元作为午餐费,捐献给你们乡,希望在不远的将来,看到耿国力同志梦中的现实。 回想过去,梁海星内心充满了无恨的感慨,对陆美霜道:“生活使人理解了感动,现实使人懂得了感恩。”梁海星说着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八千四百元交给了陆美霜。陆美霜不了解此时梁海星心思,就急忙推辞道:“这不行,看望老人,你已花了五千多,再也不能让你出钱了。”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作为分管局领导,我也有责任,共同担负一些也是应该的。” 陆美霜态度似乎很坚决,道:“那也不行,与其让你替交,还不如我自己想想办法,慢慢处理了。”梁海星理解陆美霜的心思,虽然自己不分管财务,但似乎觉得陆美霜的做法有些不妥,就道:“不用再争执了,把发票留到我这里,我看看能不能让厅里帮着处理一下。” 见梁海星话已至此,陆美霜不好再坚持,将发票递给了梁海星,拿着梁海星的钱走出了其办公室。 令梁海星断然没想到的是,此事竟给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知是谁将此事举报到了厅里,说是梁海星偷开车撞了老人,将发票拿到厅里报销。 梁海星本以为作为分管局领导,整个事情都是自己处理的,没有从局里报销一分钱,赵良不会提出什么。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此事竟然惊动了黄正刚。 那是周五的下午,接近下班的时刻,好长时间没有回家度周末了,不知赵良是否同意自己回省城,梁海星的心里感到特别的不安。胡思乱想间,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一看来电显示黄正刚的办公电话,骤然间,梁海星内心感到一阵茫然,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忐忑中,梁海星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389、惊动黄正刚 电话一接通,黄正刚便问道:“最近局里还平安吧?” 梁海星不知黄正刚的心思,不敢贸然回答,就附和道:“还好吧,没发生什么大事。”黄正刚一听,似乎不同意梁海星的回答,就反问道:“真的没发生什么大事吗?” 从黄正刚的语气里,梁海星听得出,似乎黄正刚了解到了什么,在向其核实,梁海星茫然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话机,不知该如何回答,就陷入了苦苦思考,又担心引起黄正刚的误会,就像是在自言道:“没发生什么啊?还是我有些官僚,对局里的情况不掌握?” 梁海星接着将局里的工作情况向黄正刚作了简要汇报,黄正刚似乎对梁海星的汇报并不感兴趣,又感觉梁海星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心思,就直接开门见山道:“马山局是不是最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还伤着一位老人?” 梁海星一听黄正刚在了解前两天发生的交通事故,就将事情的经过,向黄正刚作了全面汇报,黄正刚听后似乎放了心,语气缓和了许多,不由地道:“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梁海星不解,就道:“黄厅长怎么了?”黄正刚没有回答,又道:“真的不是你开的车?”梁海星一听似乎明白了黄正刚的心思,就不由地笑道:“厅长,怎么能是我呢?交通事故发生在下面的县城,我当时在局里办公,接到局办公室的电话后便急着去处理了,我根本没动过车啊。”黄正刚又问道:“在报销交通事故费用的时候,赵良提什么意见了没有?” 梁海星一听又笑了,接着,梁海星将陆美霜找赵良报销以及自己处理的经过向黄正刚作了如实汇报,梁海星道:“我怕引起局办公室同志们对赵良同志的误会,就以向厅里报销为由,将发票放到了我这里,而且按照财务规定,即使厅里想帮着处理,当地的发票也不能到厅里报销啊,只能拨付专款,而我也不想麻烦厅里,因此发票就一直放在了我的手里。怎么厅长,如果厅里有异议,我可以把发票寄给厅里,或是我捎到厅里。” 梁海星的回答终于打消了黄正刚的疑虑,黄正刚就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黄正刚刚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局里干部驾车发生交通事故,你帮人家买单。虽然损失了点钱,但说不定是好事,以此警示自己,不至于犯大的错误,那发票就由你个人保存吧。” 听了黄正刚一席话,梁海星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黄正刚又向梁海星询问起了那天发生集体上访的事:“那天你真的一直在现场处理吗?没有躲在一旁看热闹啊,而且还对下属说:让他们去闹吧,闹得越大,等赵良回来,厅里对赵良处理得就越重?” 从黄正刚的话语里,梁海星似乎听出了什么,梁海星顿时气炸了肺,就不由的骂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欺人太甚!我是不是在现场,厅里前来指导工作的同志可以作证,而且整个事情处理过程都有现场的同期录音,我要不要把录音交到厅里啊。” 从梁海星的回答里,黄正刚似乎明白了一切,就安慰道:“现在这社会很复杂,做事一定要考虑周密些。尤其是像发生交通事故这么大的事,一定要按照程序及时向厅里报告。” 梁海星点头称是,但心里却道:是啊,自己毕竟是副职,是否向省厅报告必须经过赵良同意。否则赵良知道了,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终于结束了与黄正刚的通话。不知为什么,此时赵良的身影,不时的在梁海星面前闪现,还有黄正刚刚刚说过的话,不停的在梁海星耳边回响,梁海星心里很乱,大脑胡思乱想了起来:自己一心为了工作,而且为了公务,还要搭上自己的工资。想起昔日发生的一切,梁海星感到特别的委屈,心里也就特别孤独。 此时的梁海星仿佛被掐去了脑袋的苍蝇,感到一片的茫然,就打开手机,搜索起了歌曲,想使自己那受伤的心灵得到一丝的安慰。突然,《朋友别哭》、《掌声响起来》一首首熟悉的歌曲跃然手机的屏幕,梁海星就收听了起来,欣赏着那悲伤幽怨的歌曲,梁海星完全置身于音乐之中,竟然潸然泪下。 忽然,办公室房门前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同催命般,梁海星听的出那是赵良在敲自己的房门,就挥了一把泪,急忙上前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赵良。 也许曾经担任过人事处负责人,职业素养,或是深知梁海星与黄正刚的特殊关系,表面上,赵良尽力维持着与梁海星良好的关系,尽量保持着客气,对梁海星表现出应有的尊重。赵良的心思,梁海星看得很透,为了大局,尽量违心的维持着与赵良那并不和睦的关系。 “大白天,关什么门啊?”赵良一走进梁海星的办公室便开玩笑道。梁海星担心赵良看到自己那红肿的双眼,尽量低着头,微笑道:“噢,没注意,也许有人送文件时顺手把门关上了吧。”梁海星极力回避着赵良的目光。 “这个周末,局里没什么事,你回家和弟妹团圆吧,我过两天外出考察,你顺便把你嫂子一块捎回省城……。”赵良看上去像是有心事,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的房门外。 赵良话没说完。梁海星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响了。梁海星不安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笑道:“你的电话不少啊?先接电话吧。”梁海星望了眼前响个不停的电话,似乎并不着急。 虽然梁海星未接电话,但对电话的内容很清楚。 或许厅机关的干部知道梁海星与黄正刚的特殊关系,梁海星是黄正刚致力培养的干部。每到周末,尤其是周五下午的时候,有好多人给梁海星打电话,询问其周末是否回省城,想聚一下,加深感情。梁海星觉得不接电话有些不礼貌,更觉得和赵良在一起是种煎熬,得到赵良的允许,梁海星急忙接起了电话。果然,来电话的是厅机关的一位好友,问梁海星周末是否回省城,想找几个朋友晚上聚一聚。梁海星担心电话内容被赵良听到,就告诉朋友,现在有事,一会打过去。梁海星说完便扣上了电话。赵良心里很清楚梁海星不想让自己知道电话里的内容,就笑道:“你先在办公室等着吧,等我爱人收拾好了,让司机通知你,你们一块回省城。” 无论从哪个角度,梁海星都想也应该去看望一下赵良的妻子。但,听了陆美霜的建议后,就改变了主意,当亲耳听赵良说他妻子就在后面的宿舍,而且一会儿还同车,觉得再不去看望一下,有些说不过去,而赵良的态度似乎很坚决。梁海星陷入了为难境地。 梁海星转念一想,觉得如果执意去看望赵良的妻子,似乎有些不妥:赵良执意不让自己去看望其妻子,其目的不是不想让梁海星去看望,而是正如陆美霜所言,不想让梁海星去他的宿舍,担心梁海星发现赵良宿舍不该见到的东西,一旦传扬出去,对赵良影响不好,尤其是周末回省城,赵良先让司机去拉赵良的妻子,其目的绝非是对梁海星的尊重,肯定轿车的后面装着一些不想让梁海星看到的东西。 想到这,梁海星就客气道:“嫂子来了你也不早说一声……。”赵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忙道:“她一个娘们来了也没什么事,我都没时间陪他,你工作这么忙。再说,我有时不在宿舍。好了,我走了,你快接电话吧。”赵良说着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梁海星见赵良在明确拒绝自己去看望其爱人,也就没再坚持,急忙回拨了刚才朋友的电话,进一步了解聚会的事。 朋友在电话里告诉梁海星,听说梁海星在马山工作很辛苦,想借梁海星回家休息,为梁海星接风。梁海星从朋友的话音里似乎听出了话外音,也想了解厅里的一些情况,就欣然答应了下来。 很快就要回家与妻儿团聚了,尤其是想起有朋友请自己吃饭,梁海星心里很兴奋,也就越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不知为什么,梁海星总觉得心里有些彷徨,好像有什么事没落实。忽然间,梁海星觉得自己应该将回省城的事告诉一下办公室,万一周末有事,好和自己联系,就拨通了陆美霜的电话,却没人接。 梁海星没有多想,就简单收拾起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刚收拾完,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梁海星一看是陆美霜的电话,就接了起来,梁海星还未说什么,陆美霜便告诉梁海星,她与司机在帮着赵良的妻子收拾东西,将别人送给赵良的酒和其他礼物放到了轿车的后备箱里,似乎赵良对此还不满意,特意告诉陆美霜,其爱人回家可能没时间去买菜。陆美霜自然心领神会,就又去超市买了些鱼虾类的海产品。在回来的路上,又接到了赵良的电话,说是家里可能水果也不多了。陆美霜又返回超市买了几箱水果放到了轿车的后备箱里,整个轿车的后备箱全部装满了,一到办公室,便发现有梁海星打来电话,就赶紧回了电话。 梁海星将自己周末回省城的事告诉了陆美霜。陆美霜一听,便让梁海星稍晚些时间走,她单独安排辆车送一下梁海星,也给梁海星家里准备点东西,毕竟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也是陆美霜和办公室的一点心意。梁海星便道,不用了,赵良已安排好了,让他与其妻子坐同一辆车回去。梁海星又将工作上的事向陆美霜进行了专门交待,然后便挂上了电话。 390、打抱不平 梁海星习惯的拉开后车门,见赵良的爱人已坐在了后座上,有些尴尬,更令梁海星感到不安的是,后座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与纸箱,如同搬家,赵良的爱人龟缩在一角。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与赵良的妻子打过招呼后,梁海星又轻轻的关上了车门,然后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眼不见为净,为不再尴尬,或不再使自己的心灵受到震动与摧残,梁海星不再向身后张望。 虽同在省城,但梁海星与赵良的妻子并不熟悉,因此也就很少说话,车里的气氛很沉闷, 过了许久,或许已有些熟悉,赵良的爱人与梁海星拉开了家常。 “你们局的正职真忙啊,周末也要开会,现场交流。还是副职好,周末能回家,和老婆孩子吃上顿热乎饭。你看,俺赵良即使回趟家,屁股没坐热就要处理公事,整天这么忙,看着都叫人心疼。来马山半个月,俺赵良就没在家吃上几顿饭。”谈起赵良,赵良的爱人滔滔不绝,甚为自豪。 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听着赵良爱人的自言自语,梁海星心里却在想:嫂子,你对赵良了解多少?自到马山局任职,赵良周末没有加过一次班,即使市里开会,他也让办公室找人替会,至于他干了些什么,不仅他,黄厅长都不清楚。 “多么痴情的女人啊!”梁海星不由的在心里慨叹道。梁海星禁不住透过车内倒车镜向后张望了一眼,赵良的爱人两眼注视着车外,满脸的陶醉,心想:眼前这女人或许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连自己的老公干了些什么都不清楚,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在与赵良爱人交谈的过程中,梁海星发现,虽然赵良爱人的文化程度不高,话也多,但与赵良却有着本质不同:赵良的爱人为人比较善良。 很快与梁海星熟悉了,赵良爱人就向梁海星敞开了心扉,向梁海星叙述了二人当初的相识经过。 赵良刚毕业的时候工资很低,家里姊妹又多,介绍了几个对象都嫌赵良家里穷,没有谈成。后来,在一同事家,赵良认识了其妻子,一见钟情,便展开了疯狂的求爱。那时,赵良的爱人在一工厂上班,工资比赵良高许多,而且作为城里人,家境比赵良优越多了。赵良的岳父母听说后,嫌赵良家里穷,就没有同意,而赵良仍不死心,经常借故去找对方。为尽快摆脱赵良的纠缠,赵良的岳父母就托邻居为其找了一位男朋友,不仅家庭很好,而且人长的也很标致,赵良的爱人也颇有好感,就开始了交往。 有一天傍晚,赵良的爱人与新结识的男友正在厂区内散步,不料被赵良堵上,赵良不容分说,便与对方争执了起来,同为青年,血气方刚,说着便动起了手脚,对方朋友较多,听说后迅速赶来,将赵良打倒在地,身上流了不少血,后来警察赶到,又赶上“严打”,赵良被送进了医院,而对方被警察送进了监狱。 毕竟赵良受伤与自己有关,而且赵良在城里举目无亲,怀着愧疚之情的赵良爱人担当起了在医院照顾的重任,也为赵良追求对方提供了机会,加上赵良巧舌如簧,苦苦追求,赵良的爱人终于投入了赵良的怀抱。后来,赵良告诉其爱人,当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为了治罪对方,也为了将爱人追到手,才故意装作伤得很重。 赵良的爱人与赵良走到一起招致了其父母的极力反对,结婚后相等长一段时间内,赵良的爱人断绝了与家人的来往。在赵良爱人的眼中,赵良便是她的一切,因此当外界传说赵良与高燕有不正当关系时,赵良的爱人在厅机关大哭大闹,其目的就是担心失去赵良。 “作为女人,赵良的爱人对赵良的爱竟是如此的深!”梁海星在心里不由地感叹道。 在与对方的态度上,赵良与其爱人截然相反,赵良很少提及他的爱人,偶尔提及,也全是轻蔑之词,满满的厌恶,什么小市民缺乏教养了,什么没有文化缺心眼子了。在厅机关,赵良追求其妻子的过程如同神话般,虽然不能说家喻户晓,但传得很广,似乎有些浪漫。而据了解,梁海星听到的有关赵良与妻子相识的过程,与其爱人所言并不完全一致。据说,赵良追求其爱人的目的很单一:就是为了留在省城。然而,赵良的爱人为什么故意就与赵良的相识,向自己撒谎?难道仅仅是为了维护赵良的形象?梁海星不由的在心里再次叹道:可怜的女人。 因司机还要急着赶回去马山,梁海星带回家的东西又不多,路过宿舍大院门口的时候,梁海星便让司机靠马路停车,下车后,急忙向家里走去。 好长时间没见爸爸了,正在做作业的儿子一听到梁海星回来了,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两眼注视着梁海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目光充满依恋。 “事先不知道你回家,也没准备,接到你回家的电话就很晚了,我赶紧去超市买了些茴香苗,给你包包子吧。”妻子说完,又对站在一旁的儿子道:“包包子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你也不愿吃,你饿了,那我就先给你做点吃的,你吃饱了继续写作业。”儿子没有回答,似乎有些生气,噘着小嘴嘟囔道:“哼,只要爸爸一回来,你不是包包子,就是包水饺。”梁海星的爱人见状,急忙安慰儿子道:“你爸爸平时就喜欢吃个包子和水饺,好长时间不回家一次,妈妈给爸爸做一顿爱吃的饭咋了,你不是天天在吃妈妈做的饭吗?小家伙,还吃你爸爸的醋啊。”梁海星则急忙道:“算了,不用了。”梁海星的爱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道:“怎么,晚上又不在家吃饭?” 当听说梁海星不在家里吃饭时,儿子说了声,又要出去喝酒,然后转头向里屋走去。梁海星心里很难过,梁海星的妻子则对儿子道:“那是爸爸的工作。”儿子似乎不同意妈妈的说法,头也不回,道:“喝酒也是工作啊?你们大人就会骗人。” 妻子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满脸的无奈。妻子又对儿子道:“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一进家门,屁股还没坐热,便要出去喝酒,妻子虽然有些不舍,但并没有阻拦。对儿子,妻子,梁海星心里满满的愧疚感,就想对妻子说些安慰的话。而妻子十分了解梁海星,就对梁海星道:“快去吧,别让朋友等久了。”眼前的情景,使梁海星想起了路上赵良爱人说过的那些话,就觉得十分可笑,心想:爱情还需要表白吗?梁海星的爱人不解,就问梁海星笑什么?梁海星道,没什么。 梁海星感到十分亏欠那不善言谈的妻子,就趁着妻子不注意,上前亲吻了妻子一口,妻子先是一怔,不由的笑了,轻声道:“小心咱家的小警察啊。”然后又对梁海星道:“别磨叽了,快去吧。”然后又嘱咐梁海星:朋友聚会就是个热闹,别太小气了,该结账结账。梁海星没有说什么,深情的望了妻子一眼,走出了家门,身后传来妻子一如既往的叮咛:“少喝酒啊,早点回家。” 为了方便梁海星用餐,朋友将聚会的地点选在了梁海星宿舍附近的一家餐馆,当梁海星急忙从家赶到的时候,已到齐的朋友们正在闲聊。 因聚会的朋友都是昔日曾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不用过多的客套,很快就位。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梁海星如同从笼中飞进森林的鸟儿,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可以敞开心扉的日子,再也不同于马山那样如履薄冰,谨言慎行,而是说话自如,心情大好,向来不善喝酒的梁海星似乎对那杯中物有了新的理解,感到特别清香,不觉然间一杯杯酒下肚。因大家都喝了不少,话也就逐渐多了起来,先是谈了机关上的一些事情,梁海星很感兴趣,也了解了不少的信息,尤其是听说下步要调整干部,甚至传说高燕有可能要到外地任职,梁海星更是五味杂陈。 也许由于梁海星在马山的缘故,闲聊间,大家自然聊到了马山局。有朋友问梁海星:听说你在马山学会开车了?梁海星不解。朋友又道:听说你在马山用局里的公车学开车,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老人,不仅将局里的车报废,而且还赔了老人一万多医护费,你想到局里报销,赵良不给你报销,你对赵良很有意见。 听了朋友一席话,联想到黄正刚亲自打电话向自己核实,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因已向黄正刚作出解释,梁海星也就未感到不安,反而对那朋友笑道:“你听谁说的?”那朋友同样笑道:现在厅里都传遍了。 现在是信息社会,清者自清已属于过去式,既然此事已在厅里传开,对自己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梁海星觉得有必要把事情的经过讲出来,并希望朋友们能帮着澄清,或再听到相关传说,能进行一番解释。想到这,梁海星将事情发生经过,向朋友进行了全面的叙说。梁海星还笑道:“我根本就没有报销,所有的发票都在我的手里。” 朋友听后,顿时明白了一切,纷纷为梁海星打抱不平,有的朋友道:人家司机是公务出车,别说马山局,就是此事发生在厅机关,按照相关规定,单位上也应帮着承担一部分费用啊。也有朋友感觉梁海星太傻,这事就不应有个人承担,即使全部承担也应让那司机承担,这样一来,人们就会同情那司机,把赵良那小子的名声,在局里彻底搞臭。 391、泪眼望妻 面对朋友的愤然,梁海星没有更多的解释,也不想解释,只是淡然道:“当初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那司机出车不容易,家庭生活也不是很富裕。作为分管局领导,自己在物质上帮助些也是应该的。这不仅仅是个姿态问题,更是一个人应有的基本品质。”有的朋友骂道:“我早就看出赵良那小子不是东西了,长着一对贼眉鼠眼,让人见了,特别恶心,这小子肯定在里面没起好作用。” 说话间,大家将话题又集中到了赵良身上。更有爆料称,当初选赵良去马山局干正职,其实就是刘大可的鬼主意,他赵良何才何德去马山局当正职啊,还不是刘大可那小子耍的滑头。这些年,刘大可与赵良狼狈为奸,坏事干了不少,这样的人在身边终究是祸害,还不如让他离得远远的,既送了赵良一个人情,又为自己减少了麻烦,把赵良派到下面任局长,刘大可也等于把自己的势力安插到了市局,在为他将来升任正职铺平道路,可谓一箭三雕。再说,赵良那小子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来,那小子一直和刘大可走得这么近,抱定了刘大可的大腿,其目的是什么,在厅机关提不起来,还不如到市局干正职,反正把正处解决了,又爬上了一个台阶。说到底,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面上相互利用,私下互相诋毁,刘大可曾私下说,赵良做事顾头不顾腚,早晚要出事;赵良觉得刘大可是喂不饱的白眼狼,喂得太饱自己没那个能力,不喂他又不会跟着你,甚至还会咬人,就得不时的喂一口,吊吊他的胃。 还有人称,还是黄厅长看人比较准,早就想撤了赵良那小子,就是因为刘大可一直在给他说情。黄厅长不想为此事得罪刘大可,所以迟迟没动,早晚赵良那小子会倒霉的。 也有人说,心由面生,一看赵良那小子面相就不是个好茄子,贼眉鼠眼不说,你看他看人的样子,眄着眼,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一张嘴说出的话,全是裤腰带以下的事。也不知当时厅党组怎么考虑的,把这样的人派到市局干正职,不影响厅机关干部在市局的形象吗? 此时的梁海星心里很清楚,朋友们之所以敢于毫无顾忌的谈论刘大可与赵良,一方面,二人做事的确有不周之处。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梁海星与黄正刚的关系特殊,了解梁海星与赵良的关系不和,有借此变相讨好黄正刚之嫌。梁海星心里很清楚,朋友们可以信口开河,他们与赵良没有任何关系。除了自己,在座的都是厅机关的干部,工作上赵良将有求于各位,但自己却不同了,自己与赵良同为班子成员,而赵良还是马山局的正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图一时之欢,不负责任的胡说一通,一旦让赵良知道了,今后自己与赵良的关系更难处理。听着朋友闲聊,梁海星权当听故事,开心时就微微一笑。 闲聊间,不知谁说了句,不知高燕怎么了,老公杀人,自己脑子也进水眼也瞎了,看上去很精明的一个女人,怎么和赵良那小子搞到了一块。于是,大家又将话题转移到了高燕身上。 有人说,赵良和高燕在一个处工作,赵良为人争议,高燕貌美如花,二人朝夕相处,赵良一直想高燕的好事。也有人说,相当年,高燕下去帮扶就是赵良的主意,赵良图谋不轨。 突然间,大家想起了听的入迷的梁海星,就问梁海星是不是有这么回事。梁海星依然笑而不语。朋友就告诉梁海星,经常在省城能见到赵良的车,有的朋友说的更加直白:“听人说,在高燕的宿舍里,经常见到挂着马山局牌照的车,有的时候,周末一停两天。平常日子里,尤其是每个星期三四的时候,都是停一晚上,一早开走。”不知谁说了声:一周两次,符合男人的生理规律,逗得大家大笑不止。 梁海星没有笑,想起了赵良爱人在车上说过的话,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高燕的身影不时的浮现在梁海星的面前,梁海星心里想了许多。 要不说赵良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呢,相当年,他老婆在工厂上班,工资比他高多了,人家家庭条件也比赵良家强,他就光着脚丫子去追人家。而现在呢,自己提拔了,翅膀硬了,想一脚把他老婆踢开了。赵良就那德性,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像狗闻到腥味一样,流口水,对任何女人,他都不会真心,有高燕后悔的那一天。最可怜的是她老婆,一个痴情的女人,在她的眼里,赵良就是她的一切,真让人不敢想:果真有一天,赵良那小子和高燕结婚,她老婆还能不能活下去。女人幸福不幸福,不要听她说过的话,而要看她的气色,你看赵良媳妇的脸,满是锈色,一点容光也没有。 闲聊间,朋友又将话题扯到了赵良与陆美霜身上。有朋友说,赵良做事顾头不顾腚,但没想到陆美霜也做事不动脑子,一个少妇,没事单独和赵良去草原干什么?正职和办公室主任,孤男寡女,烈火遇干柴,即使没什么事,也很容易让人联想,真是不可思议。 这年头,有的女人品位都自我降低了,别看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呼闪呼闪的,看似很聪明,其实,无论情商还是智商,都很低,竟办傻事。似乎有的朋友不同意对方的看法,立即反驳道:人家傻?比猴还精。是你傻,用传统的观点,看现代女人。当下女人尤其是漂亮或是自以为有点姿色的女人,都喜欢走捷径,你看现在选秀节目充斥荧屏,为了出名不惜一切,甚至出卖自己的祖宗灵魂,黑白颠倒,是非混淆,而真正的艺术却很难再寻觅,这么多年了,还没看过一场真正的好戏。小的时候,一打开收音机就能听到样板戏。那个时候,似乎样板戏成了文艺的代名词,为什么出现如此大的反差,说白了,还不是背后的利益驱动,而现实同样如此,再穷的家庭,也不惜倾全家之力,从小就让孩子学钢琴、学跳舞。为什么,根本不是为培养孩子健康成长,而是在造星,希望孩子长大后,能成为这星那星,挣更多的钱。陆美霜也是人,而且还是漂亮的女人,她更懂得会如何利用自己,将自身价值最大化。一个握有大权的猫,一个图钱的腥,这样的人在一起,还不一拍即合?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朋友在胡侃神聊,梁海星在静静的听着,陆美霜的身影不时浮现在梁海星的面前。梁海星就不时的在想:陆美霜真的是这样的人吗?但梁海星很难回答得出。尤其是听了朋友一番怪论,梁海星似乎对陆美霜有了新的认识。 朋友见梁海星一直在低头不语,不知此时梁海星的心思,就开玩笑道:“海星,你父亲很懂得穿越啊,几十年前就看到了今天,为什么给你取名叫海星啊,是不是希望你成为海里的什么星啊?”梁海星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众人觉得有趣,都不由的大笑起来。 众人见梁海星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就开玩笑道:是不是陆美霜和你也有一腿啊?我们说到了你的伤心处? 那朋友的话刚一出口立即遭到了众人的否定。有的道,大家在一起共事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啊,梁海星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也有的道,梁海星想好事也没那条件啊,在市局,没有财权的副职,还不如一位科长。 梁海星始终没有说什么,满脸微笑,在静静的听着。 那天晚上,朋友间很聊得上来,气氛很好,梁海星喝多了不少的酒,少有。 回到家,明亮的灯光下,妻子在看儿子的作业,也担心梁海星喝多了,等着梁海星回家。见梁海星喝了不少酒,其妻子赶忙为梁海星端上已泡好的蜜水。 梁海星知道家里不富裕,儿子正在长身体,还要资助农村的父母,妻子连件新衣也不舍得添置,一想起一件毛衣几千元,在处理交通事故时,又花费了家里不少的积蓄,梁海星心如针扎,一直想告诉妻子,但又不知该怎样张口。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强咽了回去。而今天,机会终于来了,梁海星也不想再拖延下去。两杯蜜水下肚,酒劲小了些,梁海星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就借着酒劲,将在马山局最近花费的情况,连同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了妻子。 没想到,梁海星的妻子很开通,听后,淡然道:“你又不是小孩子,该花的钱就花呗,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再说,我早就想给你买件新毛衣,原来那件毛衣已破了好几个洞,没法补了,你作为一个副局长,再穿一件旧毛衣太不像话了。” 梁海星听后,很感动,或许喝了酒的缘故,感情最为脆弱的时刻,眼眶有些湿润,呆然的目光望向妻子。妻子有些不解就道:“还有事啊?”梁海星想了想后,望着妻子故作一本正经道:“你还欠我的呢?”妻子不解,梁海星就道:“你还欠我下一辈子的婚姻。”妻子微微一笑,道:“喝了不少的酒,快睡吧。我还要检查一下儿子的作业。” 392、赵良的秘密 赵良还真的雷厉风行,梁海星一进局里,便传来机器的轰鸣声,侯晋生站在院子中央,正指挥着施工队整修院子。梁海星知道那是赵良的主意,自己不便多问,借着院子中央一条临时小路,向办公楼走去。 办公院内施工,不仅进出不方便,而且尘土飞扬,局里的工作自然受到了一些影响。 走进办公室后,梁海星本想打开窗户透透气,一打开,外面的噪音很大,就又关上了窗户。梁海星刚坐在办公桌门前,准备泡上杯茶办公,楼道里传来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凭感觉,梁海星觉得应是陆美霜给自己送文件。果然,陆美霜拿着文件夹走来到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房门前。梁海星见状,轻声道:“进来吧。” 同往常一样,陆美霜坐在了梁海星办公桌的对面,不安的目光不时的望向梁海星。周一刚上班,梁海星不知周末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对面坐着的陆美霜,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 陆美霜望了梁海星眼前的文件一眼,道:“没什么急办件,都是些正常的批办件。需要急办的是,刚刚接到市里的电话,说是下午市里有个会议,要求正职参加。”梁海星没有回答,反问道:“怎么,赵局长又不在办公室?” 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见梁海星没有理解其心思,微微一笑道:“不管他在不在办公室,像这样的会,他什么时候参加过啊,不都是由我们办公室安排替会啊?”梁海星有些不解,心想:那你们办公室继续安排替会吧。梁海星用征询的口气道:“那就按照惯例处理吧。” 陆美霜见梁海星没有理解自己的心思,似乎有些为难,望着梁海星轻声道:“这次市里要求特别严,专门强调,让正职参加。我担心,让其他人替会,一旦被市里通报了,他又要找我们办公室的事,所以,专门请示你,看如何处理。” 赵良不在局里,即使在局里也不会参加会,其他同志替会,又担心被市里通报,这不明明让自己替会吗?梁海星微微一笑,道:“那就报我参会吧。” 陆美霜望了梁海星一眼,也笑了,有些无奈。陆美霜刚想说什么,见外面噪声很大,不由的望了一眼窗外,笑道:“真有意思,马山这么多施工队,偏要舍近求远,从省城请来施工队。这整修院子,又不是盖楼,还需要多少技术啊。再说,马山的建筑公司连大楼都能盖起来,这院子就没人会整了,还专门嘱咐我们要安排好他们的食宿,院子还没整修完,已预付了一半的工程款,人家装修大楼的钱拖了这么多年,上面的钱批下来了,他也不急着还给人家。”从陆美霜的话语里,梁海星明显感受到了陆美霜对赵良不满,但也不好插话,就满脸微笑,一直在认真听着。 陆美霜见梁海星笑而不语,就将头凑近梁海星道:“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急着整修院子吗?” 梁海星觉得陆美霜似乎掌握了赵良什么秘密,不由的一怔,不知陆美霜此时的心思,满脸的困惑。陆美霜对梁海星道:“你知道现在住院的老局长吗?” 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陆美霜,轻轻的点了点头。陆美霜微微一笑,似乎很有趣。梁海星更加茫然。陆美霜笑道:“你知道他得的什么病吗?” 虽然对马山局原局领导的具体病情,梁海星并不是很清楚,但多少了解一些。刚到马山任职的时候,在办公室的陪伴下,梁海星还曾专门去看望过那局领导。那局领导自我介绍,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先是莫名的鼻腔出血,而且很难止住,后来肝脏又出血,前段时间去外地大医院进行了检查,仍没检查出病因,只是发现有的血管出现漏洞,医院进行了血管修补手术,前段时间病情恶化,胃部大出血,甚至较小的钢丝球根本堵不住。梁海星去医院看望的时候,那局老领导满脸苍白,面无血色,有气无力。 陆美霜告诉梁海星,听侯晋生说,赵良与那老局领导住在同一栋宿舍楼,老局领导得的病对赵良影响很大,私下找人看了看办公楼的风水,说是老局领导所在的楼风水不好,直接冲着前面的马路,邪气太重,看风水的人建议他,将办公楼的院墙加高,挡住邪气。赵良相信了风水先生的话,借整修办公院路面,一块连院墙加高。梁海星觉得陆美霜的话十分有趣,就不由的笑了。 “不知他怎么想的,我觉得,先还上欠农民工的装修款才是正事。”见梁海星一直未语,陆美霜又叹道。 见陆美霜提及农民工欠款的事,担心农民工再次上访,而黄厅长专门打电话向自己询问过此事,梁海星就问道:“欠农民工的钱一点也没还吗?”陆美霜不加思索道:“这件事他让侯主任负责,我听侯主任说,对方答应用局里那几辆破车顶帐,局里支付了一部分现金。”梁海星听后,长吁了口气,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怎么这么香啊,好像还是茴香苗馅的包子。”突然间,陆美霜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由的惊叹道。梁海星心想:你的鼻子好尖啊。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忽然间,陆美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你把为马山局办事花钱的事告诉嫂子了吗?” 梁海星同样微微一笑道:“这还用问吗?”陆美霜似乎觉得很有趣就又道:“嫂子没训你啊?”梁海星淡然一笑,没有说什么。陆美霜没再说什么,眨了眨眼,似乎在想些什么。陆美霜望了梁海星一眼,道:“我觉得他与他爱人的关系不怎么样。” 陆美霜的话出乎梁海星的意料,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陆美霜。陆美霜告诉梁海星,赵良的爱人在马山期间,陆美霜曾经看望过赵良的爱人几次,但一直没有碰上赵良。也许赵良的爱人一个人在马山有些孤独,就向陆美霜讲起了二人恋爱经过,还有赵良的家庭,从言语中,陆美霜感受到了赵良爱人对其深深的爱恋。陆美霜还告诉梁海星,局里有人反映,赵良经常下午下了班后开车离开马山,第二天一早再开车来局里上班。还有周末,也经常开车去外地。 听了陆美霜的话,梁海星联想到朋友聚会时听到的一些传闻,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没有多问。 见梁海星满脸微笑,不知梁海星此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陆美霜就又向梁海星讲起了去草原考察的事。陆美霜对梁海星道,在草原的时候,他对陆美霜说,厅里要调整一批干部。 梁海星一听不由地道:“这事我记得你在电话里对我说过。”陆美霜一听,急忙道:“不是的。”接着陆美霜将赵良私下对她讲的话,告诉了梁海星。陆美霜道:他说,高燕的老公出事了,厅里觉得高燕已不适合在厅机关工作,本来厅里想把高燕安排到咱局里,结果被赵良拒绝了。赵良告诉她,女同志事多,认死理,不好沟通,他不喜欢班子有女同志,就对厅里说,现在班子里已经有厅里两个干部,如果再派一个人进来,整个马山局就真的被厅里接管了,这样会影响马山局干部的积极性,厅里准备把高燕派往其他局。他对我说,他真实的想法,是想将来从马山局里再提个女干部进班子。班子里有个女干部,好多事,好沟通。而高燕进马山局的班子,将来再从马山局内部提拔女干部就困难了。 梁海星心想:赵良的动机绝非像陆美霜说的这么单纯,他肯定有他更多的考虑。但梁海星心里很清楚,此时不宜和陆美霜多说什么,就充当了一位忠实的听众。 此时的陆美霜不知想起了什么,似乎很惆怅,叹了口气,道:“听说你家嫂子很贤惠……。”陆美霜没有说完,梁海星便急忙道:“怎么,只是听说啊?”陆美霜见其失言,忙纠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什么时候让我见识一下嫂子啊。你也让嫂子来马山吧,到时候我一定请嫂子吃顿饭。”梁海星照例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忽然间,梁海星想起了朋友聚会时,谈到赵良与陆美霜的关系,就望着陆美霜的脸色道:“你怎么这次没陪着赵局长出发啊?”梁海星生怕引起陆美霜的误会,显得很谨慎,但没想到,陆美霜很不以为然:“我不是在会上说过了吗?再说,哪条规定说是他出发非要让我陪啊?”陆美霜的表现让梁海星感到意外,就又道:“你上次不是陪赵良外出考察了吗?”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非但没有生气,还笑嘻嘻的对梁海星道:“怎么,你吃醋了?”陆美霜的话让梁海星感到很难堪,似乎自己很猥琐,有些茫然,满脸的苦笑。 陆美霜没有说什么,两眼有些呆滞,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陆美霜道:“我觉得他这次肯定还去草原,而且其目的并不是为了招商。”陆美霜的话,使梁海星感到陆美霜似乎掌握了赵良些什么秘密,赵良急于外出招商定有隐情,但又不便多问。 393、神秘女人 望着梁海星满是茫然的目光,陆美霜告诉梁海星,虽然赵良没告诉她去哪里,但凭她的直觉,赵良肯定还会去草原。 陆美霜的话,梁海量感到似乎在听天书,又似天方夜谭,瞬间,梁海星想了许多。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向梁海星解释道,上次她陪赵良前往草原学习考察期间,一天,赵良要和朋友外出吃饭,饭前,赵良告诉陆美霜,他要见个重要朋友。当时,陆美霜还有些奇怪,赵良见重要的朋友就去见吧,告诉自己干什么,无非是想让自己在宾馆吃饭。但陆美霜想错了。赵良是想让陆美霜留下,替他接待一位神秘的客人。 按照赵良的交待,陆美霜预定了房间。时间已过,那神秘的客人仍未到,陆美霜也不好打电话联系,就有些焦虑。在困惑与不安中,际美霜终于等来了赵良特意交待要招待好的客人,原来却是一位少妇,身边还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子。望着眼前的少妇,陆美霜不由的一惊。那少妇面容姣好,可用“惊艳”来形容,虽出生于草原,但身材高挑,给人以亭亭玉立之感,那温顺的性格,使人极易想起山涧潺潺流水,一双明亮迷人而又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深深的酒窝,还有那白皙的皮肤,更是很难用“美丽”来形容。几十年岁月的侵蚀,非但没将那少妇的容颜剥蚀,相反,如同一幅修饰多年的艺术品,更加楚楚动人。欣赏着少妇的美姿俊色,陆美霜觉得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家庭妇女。 更令陆美霜惊奇的是,虽系初次见面,但陆美霜觉得眼前这女人有些面熟,又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 陆美霜原以为那少妇是赵良的亲戚,说话也就极为谨慎。而对方似乎却很放得开。初识,那女人便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了陆美霜,其父曾是知青,后来就留在草原安了家,虽是汉族,但也许常年在内蒙大草原生活的缘故,那女人同样具有了豪爽的性格。同是女人,又是初次相识,陆美霜也就没什么可交流的,陆美霜本以为喝点饮料,或是要瓶啤酒,完成赵良交办的任务就算了,但陆美霜没想到,点好菜,那女人便主动向服务员要了瓶白酒,而且还是高度的。陆美霜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陪那女人喝起了酒。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的原因,两杯白酒下肚,那女人便把陆美霜当成了知心人,很快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那女人告诉陆美霜,她曾在马山一家歌厅当过服务员,陆美霜感到很惊奇。那女人就向陆美霜道出了事情原委。 那女人虽出生在大草原,但心却比天高,本想通过高考改变人生命运,但无奈,上苍却向这要强的女人开了个玩笑:高考落榜。美梦破灭了,同其他少女一样,那女人也苦恼过一段时间。后来想通了,也就认了命。先是在家里,帮着父母照料牧场,转眼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如此体美貌端的女人,自然百里挑一,但岁月不饶人,那女人很快过了嫁人的黄金年龄,皇帝不急太监急,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开始四处张罗起来,为那女人物选了一位家境殷实的小伙子,不仅人很帅气,而且对那女人也很疼爱,似乎捡了个宝贝,整天捧在手里。经过现实的风吹雨打,不仅磨灭了那女人的棱角,还有那女人的心气,那女人就想,也许这一切都是上苍的安排,既然无法改变现实,就接受了天意,准备像自己的父辈们那样,安心大草原。 命运多舛,就在那女人准备享受生活的时候,上苍却又向那美丽的女人开了个大玩笑。新婚不久,那女人的丈夫得了一场重病,虽经多方救治,但仍抛下那女人独自一人离开这个世界。 大凡漂亮女人,身上都浸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傲气,那女人同样如此。 那女人决定不再任由上苍摆布,独自一人走出大草原,到外面闯荡世界的希望再次在其心中燃烧,尤其在给爱人看病的时候,所接触到的外面世界更是对那坚强的女人充满了诱惑,也为了忘却心灵伤痛,那女人说服了父母,决定到草原外的世界重新开启新的人生。似乎上苍看准了那女人,故意在作弄她。那女人本想去南方闯荡,但她却没想到,中国的版图这么大,坐了几天几夜火车后的一天深夜,竟然稀里糊涂的在马山站下了车。 已是饥肠辘辘,身上所带钱也不多,就打算先在马山打工,视情再谋划下步的出路。当那女人路过一家ktv时,看到一则招聘启事,就去报名应聘。虽已结婚,但那女人依然保持着姣好身材,尤其是还有一副甜美的歌喉,加上优美的舞姿,深得老板的青睐,当场被录用,并破例专门招待了那女人,当然薪酬也最高。那天晚上,那女人吃了顿饱饭,一种特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适宜的气候,还有不错的收入,时间一长,那女人竟然喜欢上了马山,欢愉的工作环境,使那女人很快忘记了短暂婚姻的不幸,整天乐哈哈的,不像刚刚经历人生重大变故。期间,马山的朋友经常领着赵良光顾那女人所在的ktv,起初,那女人根本没有留意其貌不扬的赵良。后来,那女人发现赵良比较风趣,而且朋友们对其处处恭维,在朋友间很有威望,长期在马山发展,想找个靠山,也有意接触赵良。 当赵良得知那女人的想法后,立即答应帮助她。不长时间,赵良便帮其在马山繁华地段租了一门头房,那女人白天便做起了经营服装的生意,晚上照样去ktv上班,也许那女人涉事未深,不谙经营之道,所做生意和其在ktv的表现大相径庭,赵良又找人免了其房租。或许对赵良充满感激之情,或许为了在马山长期发展,终于有一天,那女人突破了自我防线,向赵良献出了最为宝贵的神圣。 有一天,那女人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去医院作了检查,发现自己怀上了赵良的孩子。当她很高兴的告诉赵良时,本想给赵良一惊喜,没想到却给赵良一惊吓,满脸惊愕的赵良立即让那女人去医院把孩子打掉,那女人执拗不过赵良,就去了医院,结果医生告诉那女子,孩子已有数月,而且还是男孩子。 赵良的传统观念非常强,一听说那女人怀上了男孩子,就顿时改变了主意,让其回到草原把孩子生了下来,还答应尽快与妻子离婚,和那女人结婚。虽然当孩子一出生,改变了性别,但赵良似乎并未生气,还对那女人说,多个小棉袄更暖和,她不是公职人员,可以有机会再生个男孩子。 听着那女人的介绍,陆美霜窃视了一眼那女人身边独自夹菜喝着饮料的小女孩儿,大眼睛,瓜子脸,简直如同从赵良的脸上扒下来似的。不同的是,皮肤要比赵良白净的多。 那女人对陆美霜道,在草原生孩子是最为幸福的时候,也是人生最为痛苦不安的时刻,那段时间,虽然赵良有时寄点钱来,但如同人间蒸发了般,一点的信息也没有,打电话也不接,那女人甚至想到了离开这世界。 但前些日子,突然接到了赵良的电话,说是要来草原看望她与孩子。赵良还告诉那女人,他一直没忘记也不敢她与孩子,只是忙于工作,没有得闲。当那女人得知赵良将专门到草原看望她与孩子时,那女人兴奋得如同小孩子期盼过年般,彻夜难眠。 那女人还告诉陆美霜,赵良正在抓紧办理与前妻离婚手续。赵良这次来草原,在看望那女人与孩子的同时,告诉那女人,抓紧处理一下草原的事,过不了多长时间,赵良还要来草原,接她们母女二人去马山,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那女人还邀请陆美霜到时候一块来,让陆美霜去她家作客,她将为陆美霜做纯正的草原羊肉。 陆美霜用酸楚略带轻蔑的语气对梁海星道,那女人在向她诉说这一切的时候,似乎一点的耻辱感也没有,脸上荡漾着唯清纯少女特有的幸福,还有少许的羞涩。梁海星听后不禁道:“你不是人家的闺密,她为什么把心中的秘密全部告诉你?”陆美霜满脸的茫然,摇了摇头。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心想:女人有时真的好可怜。 陆美霜刚想说什么,梁海星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陆美霜见状急忙要离开,梁海星一看,显示是省厅的号码,知有急事联系,就示意陆美霜将房门关上。梁海星断然没想到电话是刘大可打来的。梁海星深知刘大可与赵良的关系,更了解刘大可的为人。 接着刘大可的电话,梁海星感到在与魔鬼对话,骤然间,内心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安。 刘大可先是在电话里询问了梁海星的情况,梁海星很谨慎的作了回答,脑子里在不住的揣测着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然后又对梁海星道:赵良和你不同,你长期在领导身边,从事办公室和业务综合工作,考虑问题比较周全,做事缜密,而赵良则不同了,最早从事业务工作,后来,虽然提拔为人事处副处长,但总的来看,仍算是个业务干部,对机关上的一些规矩缺乏系统的了解,工作中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格。虽然从事的工作不同,性格各异,但有一条是同一的,那就是你们都是代表省厅,派到马山局工作的领导干部,遇事多沟通多协商,你们二人团结心齐了,马山局的队伍就稳定了,再棘手的事也好处理了。梁海星不时的随声附和着,不知刘大可的心思,又涉及赵良,也就没多说什么,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声音后,梁海星也扣上了电话。 394、自由 “刘厅长是什么意思呢?”望着眼前的电话,梁海星不由的自语道,仍在不停着回想着刚刚与刘大可通话的情景,仔细回味着刘大可说过的每句话。 虽然刘大可的声音,陆美霜没有听清,但通过梁海星与刘大可的通话,陆美霜仍了解了大概的内容,领导间的事,陆美霜不好插嘴,就道:“听他说,最近厅里可能要调整干部。”梁海星似乎从陆美霜的话语里悟出了什么,就又问道:“你还听说什么了?”陆美霜接着又道:“他说,厅里可能最近要考察侯主任进班子,他还让我私下注意帮着侯主任做做机关干部的工作,给侯主任造造舆论,提升一下侯主任的人气,确保侯主任民主推荐的时候能顺利通过。”听了陆美霜的一番话,梁海星似乎明白了刘大可来电话的意思,就没再多说什么。陆美霜感觉在梁海星办公室坐的时间有些长,就起身欲离开,并提醒梁海星:“梁局长别忘了下午开会的事。” 接了刘大可的电话后,梁海星心里有些烦,望着眼前电话,梁海星在心里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何必拐弯抹角?”此时,见陆美霜欲离开,梁海星也不好挽留,就道:“我真佩服赵局长的观察力。”陆美霜见梁海星有话要对自己说,就又坐了下来。 望着陆美霜一双茫然的目光,梁海星道:“刚才你说开会的事,使我想起赵局长曾给说我说过的一句话……。”梁海星很少和自己拉家常,尤其主动谈及他与赵良间的事,陆美霜似乎很感兴趣,在静静的听着。梁海星继续道:“刚来马山不久,一天散步,路过一家酒店,赵局长曾对我说,别看这地方人穷,但却很讲排场,喝茅台抽中华,男女老少胸前一朵花。” “一朵花什么意思啊?”陆美霜不解,梁海星望了陆美霜穿着的衣服,不由的笑了,道:“就是这里的好多人穿着梦特娇品牌衣服啊。” 陆美霜不由的望了自己的衣服一眼,正好自己也穿着梦特娇外衣,胸前也有一朵花,不由的脸色一阵绯好。梁海星见自己失言,不由的笑了,接着向陆美霜讲起了到市里开会时曾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市里开会,按照排位,梁海星坐在市信访局和市财政局的领导中间,或许因梁海星是省里派下来的干部,二人对梁海星又不是十分熟悉,显得对梁海星较为尊重,市信访局的领导先是向梁海星敬了一支南方产稍显普通的烟,梁海星平时外出不带烟,就接了过来,那信访局的领导又顺手递给市财政局的领导一支烟,没想到,市财政局的领导顺手轻轻一推,道:“这烟劲太大,我抽不习惯。”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然后又顺手递给了梁海星一支。眼前的情景使信访局的领导极为尴尬,无奈的摇了摇头。 梁海星说完,望了陆美霜一眼,陆美霜笑道:“陆局长你平时抽什么烟啊?”梁海星道:“我平常抽的烟,比那信访局领导的烟还要便宜呢。” 陆美霜微微一笑,道:“抽个烟还这么多的讲究啊。”陆美霜说着起身离开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陆美霜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梁海星一个人,刘大可刚刚说过的话,仍在梁海星耳边回绕,看似平常的问候,似乎在向梁海星传递着什么信息,但一时又难以理解,就想给黄正刚打电话了解一下。刚拿起电话,又似乎觉得不妥,梁海星轻轻的扣上了电话。梁海星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踏实,似乎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在梁海星为刘大可打来的电话心里极为纠结间,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梁海星一看显示黄正刚的电话,感到特别亲切,立即接了起来。 黄正刚开口便道:“现在马山局的内部环境怎么样啊?”面对黄正刚的突然发问,联想到刘大可刚刚来过电话,梁海星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不知该如何回答,就道:“还可以吧。” 黄正刚似乎对梁海星回答并不感兴趣,或是对马山局很了解,梁海星话音刚落,黄正刚便道:“赵良他能控制局面吗?”涉及赵良,又是厅长亲自打电话了解情况,梁海星一时难以回答,有些犹豫。黄正刚便在电话里解释道:“厅里想充实马山局的班子,不知结果会怎样?我本人也担心,好事办砸了。”梁海星顿时明白了黄正刚的心思,或是担忧,道:“应该没问题。”梁海星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理由,黄正刚没有表态,扣上了电话。 望着眼前的电话,黄正刚与刘大可来电话的情景,不时在梁海星面前交替出现,联想到刘大可刚刚打来的电话,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黄厅长担心在即将进行的马山局班子调整过程中,赵良控制不住局面,干部民主推荐意见难以集中。而刘大可则担心自己与赵良意见不统一,先做起了自己的工作。然而,有一点两位厅领导是统一的,那就是都对马山局的干部调整有些担心,而又都希望能顺利进行。那自己该怎样做呢,赵良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梁海星又陷入了苦苦思考。 突然间,梁海星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高燕的手机号码,心中不由的产生一种莫名的激动,如同久别重逢的朋友,顿时,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梁海星急切地道:“怎么,高燕,最近还好吧?” 或许高燕也很激动,稍沉默后,高燕道:“你现在忙吗?”梁海星急忙道:“不忙。”高燕便责怪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和我联系啊,是不是担心我连累你啊?”梁海星不好回答,就敷衍道:“哪里啊?”梁海星不停的眨着眼,在思忖着良策。 高燕仍不依不饶道:“竟然忙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吗,还是不想再和我联系了?”梁海星一听高燕对自己有些不解,就急忙辩解道:“你误会了。”然后又道:“抽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一听梁海星要请自己吃饭,高燕立即道:“那好啊?什么时候啊。”本来一句客套话,没想到高燕却满口答应下来,梁海星却显得有些为难,尤其是想起了赵良,更感到茫然,就道:“赵良出发了,等赵良回答来好吗?” 高燕似乎对梁海星的回答有些不满,道:“你请我吃饭,还要征得别人同意吗?是你请我吃饭,还是请别人吃饭?” 为消除高燕的误会,梁海星又急忙道:“当然是请你了。我觉得人多了热闹,而且对赵良你也熟悉。”高燕似乎对梁海星的回答还算满意,就道:“这样吧,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梁海星想了想,就把下午开会的事告诉了高燕。高燕一听,便道:“你看这样行吗,我下午去马山,晚上你请我吃饭,就我们二人。” 梁海星感到突然,但又一想,高燕已把自己作为知心人,在这时刻执意要见自己,肯定有心里话要对自己说。在其心灵最需要慰藉的时候,如果自己推脱,有些不尽情理。梁海星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下来。 按照约定,梁海星来到了高燕住下的酒店。一走进前台,梁海星有些不解,高燕告诉自己的房间号是住宿而不是餐厅。心想:高燕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直接去用餐,还要去房间? 当梁海星走进高燕定的房间,顿时明白了一切:高燕定了一个大套间,会客室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和白酒。 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望了一眼满是困惑的梁海星,解释道:“本想你回省城的时候,请你到我家,吃顿饭,和你说些心里话。但考虑你回一趟家不容易,不想占用你宝贵的休息时间,就想来马山见你。这些菜虽然不一定可口,但都是我亲手做的。我怕凉菜太多,又从酒店里要了几个热菜。筷子、酒杯,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我觉得这样才有种家的味道,会觉得自由。”望着眼前的一切,梁海星感受到了高燕良苦用心:家是最为自由的地方。 梁海星没再多说什么,就坐在了沙发上,高燕靠着梁海星坐了下来。 高燕打开从家里带来最好的酒,然后为梁海星和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轻声道:“爱没有道理,也没有选择。路军最近快要宣判了,前段时间我去见了他,路军对我说,我们离婚吧。我开始不解,路军又对我讲,除了刑期外,可能还要附带民事赔偿,为了保全财产,也是表达他对我的歉意,他让我们协议离婚,家里所有的财产已全归我。路军不知最后的判决结果如何,假如他能活到出狱的那天,也已经失去了基本生存的能力,他对我讲:如果你可怜我,看到我们曾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可以救济我,让我也有个依靠。我对路军说,你太自私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进行真心的反省,而是在想如何钻法律的空子。路军冷冷一笑,对我说,人的本性就是自私,吃着美味佳肴,滋养着自己的身体,却将排出的粪便污染了环境,弱肉强食是整个动物王国不变的法则,难道你不自私吗?我无言以对,回到家,思前想后,我同意了路军的请求,前两天刚刚与他办理了协议离婚。我现在成法律上的自由人了。” 395、袒露心迹 梁海星很理解高燕此时的心情,似乎对高燕的话并不赞同,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高燕不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思,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道:“你误解了路军,他在以特殊的方式向你谢罪,把最后的爱留给你。”高燕更加疑惑,陌生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便再解释道:“我不懂法律,但我听说,积极赔偿,争取被害人家人的谅解,可以减轻刑罚。我想路军对此也清楚,但路军却没有这样做,为了不连累你,而且让你今后生活的更好一些,宁愿被重判。” 高燕似乎从梁海星的话语里明白了些道理,内心有些愧疚,不由的叹了口气,自语道:“说好了,陪伴我白头到老,你却偷偷的焗了油;说好了,一起携手人生尽头,你却中途松了手。”高燕说着,一阵苦笑。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梁海星突然想起了两千五百多年前孔子说过的一句话:食色性也。梁海星就想:如果说贪婪是人的本性,那么质朴善良的基因也会遗传。 “算了,不提路军了,反正已经离婚了,科技再发达,除了毒药能致人死地外,世界还没能生产一粒能让人重生的药。” 从高燕的叹息中,梁海星感受到了高燕那颗惆怅的心。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心有难言,但又觉得有些不妥,没再多说什么。高燕端起眼前的酒杯,与梁海星面前的酒杯一碰,什么也没说,还没等梁海星反应过来,一仰脖,将杯子里的白酒全部喝了下去。 一杯白酒下肚,高燕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高燕深深的吸了口气,望了满是疑惑的梁海星一眼,淡然道:“我和赵良在一起,你没想到吧?你想听听我的心里话吗?” 当在省城朋友聚会,听说高燕与赵良好上时,梁海星感到很震惊,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出二人在一起的理由。然而,当高燕亲口说出其与赵良的关系时,梁海星却感到很平静。 梁海星的举动大大出乎高燕的预料,高燕道:“你没想到吧?”梁海星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稍思忖,似乎心里有着太多的话要说,但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就嗫嚅了几下,道:“说实话,到现在我有时也不理解,我为什么能和赵良走在一起。甚至,我自己有时都觉得似乎是一个梦,一个噩梦。我了解赵良,是那种深入骨髓彻腑的看透,他连路军都不如。我从前曾经看不起赵良。曾有段时间,一想起赵良,我都感到恶心,总觉得像个流氓小混混,为人所不齿。时间一长,对赵良有了新的认识,在我心中的形象也在逐渐改变,他很真实,虽然喜欢女人,但总比那些道貌岸然伪君子要强得多……。”高燕似乎担心伤害了梁海星,毕竟自己真心喜欢,到现在仍深深爱着梁海星。 梁海星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似乎在想着什么。 高燕又道:“英雄爱美人。我不是什么美人,赵良更不是什么英雄。但赵良有着英雄共有的品质,那就是血性。我永远忘不了在百都的那一幕。面对保安,赵良两眼发红,拳头握的‘吧吧’响。那是在都城首都啊。那一刻,我心灵震动了,那才是真实的赵良。女人永远是弱者,女人的本性决定了需要强者男人来保护。赵良能做到。” 或许话有些多,或是高燕的内心正经历着巨大的伤痛,高燕稍停顿,喝了口茶,又道:“都说男人好色,但女人同样离不开男人,尤其是夜深人静之时,孤独的一个人躺在床上,渴望身边有个男人的心情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得出。我是女人,我同样需要男人,需要家的温暖,我要和赵良生活在一起。他有情趣,更懂女人。对一个无所求尤其是有着失败婚姻经历的女人来说,这些足够了。” 作为好友,梁海星对高燕日后的生活有些担心,不想让一个不幸的女人再次品尝不幸的苦果,他感觉他对赵良的了解要超过高燕,或者说,有些情况高燕并不一定了解,除了赵良的品性以外。梁海星听说,赵良看上高燕,除了追求高燕的美貌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赵良的传统观念极强,赵良想让一直未育的高燕给他生个儿子。梁海星就提醒高燕:“你真的想和赵良结婚吗?你对赵良了解吗?” 面对梁海星的突然提问,高燕似乎一点的思想准备也没有,或许那正是高燕心中的痛,不愿也不想多考虑,高燕低头叹了口气,满脸的茫然。这时,另一个女人不由的跃入梁海星的眼帘,那人正是从骨髓深爱着赵良的赵良妻子。梁海星想起了前不久,在回省城的车上,赵良妻子曾对他说过的话,还有满脸的悦色,那是一个将赵良视为自己生命中一部分的女人啊。梁海星又似乎看到一位落魄女人沿街乞讨的身影,还有一双无助的目光。 梁海星刚想说什么,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嘴辱嗫嚅两下,望了一直低头似乎在深思着的高燕一眼,轻声道;“你觉得你和赵良在一起会幸福吗?” “幸福?!哈哈。你不觉得你和我这样的女人谈幸福,太奢侈了吗?”高燕微微一笑,梁海星分明发现,高燕的眼角里噙着泪。高燕深深的吸了口气后道:“对我这样的女人来说,有什么幸福与不幸可言,再灰暗的日子已走过,还怕迎来黄昏吗。也许和赵良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幸福,但总比和路军在一起同床异梦强吧?再说,幸福是什么?” 未等梁海星回答,高燕自语道:“幸福不就是一种自我比较的感受吗?”高燕的心里似乎有着难言的哀伤与惆怅。过了一会儿,高燕轻轻的抬起了头,捋了捋额前刘海,低声道:“我不是个好女人。”高燕说着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 “虽然你进厅比我早,但我一参加工作就认识了你,今天我想问你一句话……。”高燕一双呆滞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似乎要看穿梁海星那颗“扑扑”乱跳的心,不容梁海星多思。梁海星似乎也很理解高燕此时的心情,就轻轻的点了点头。高燕继续道:“你了解我吗?” 俗话说:知人知面难知心,了解一个人是终生的事。尤其是在现如今,有时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做的事连自己也怀疑,经常有时不住的问自己:我怎么是这样的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何况对他人了。高燕的话令梁海星陷入了深思,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梁海星心里很清楚的是,此时的高燕心灵正经受着巨大创伤,最需要心灵的慰藉,就微微一笑,道:“我对你的印象一直很好啊,你为rd气,通情达理,乐于助人,心地善良。” 听了梁海星的赞美,高燕不由的笑了,道:“是吗?我这么多优点啊。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成了一个完人?”梁海星看不透此时高燕的心思,担心因语言不妥再次伤害了高燕,就同样微微一笑。高燕似乎对梁海星的回答并不满意,就道:“这就是你与赵良的区别,赵良可以说敢爱敢恨,说话从来不绕弯。” 见高燕对自己似乎有些不满,但又不好辩解,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两眼望着梁海星,道;“既然觉得我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一直在逃避我的苦苦追求,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你嫌弃我身上脏?”高燕的目光如同一把短刀,直刺梁海星的心脏。梁海星感到胸前很沉闷,不敢直视高燕那似乎泛着寒气的目光,就低下了头,喃喃道:“你想多了。朋友与爱人是两回事,喜欢并不一定非要得到。再说,好朋友不一定能成为好夫妻。”高燕似乎对梁海星的回答并不满意,笑道:“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梁海星知道高燕有些生气,又喝了些酒,更不想惹恼高燕,就低头不语,然而高燕似乎仍未善罢甘休,望着梁海星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梁海星见再也难以回避,就偷偷的望了高燕一眼,道:“我怕我担负不起那沉甸甸的责任。” 梁海星话音尚未落地,便传来高燕从鼻子里发出的两声冷笑。接着,高燕不由的大笑起来。高燕的举动,让梁海星感到愕然,不安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此时梁海星的心思,道:“梁副局长,你怕的多了,你怕你的名声,你怕对不起你的妻子,你怕失去美好的前程,你怕我给你带来无穷尽的麻烦。”高燕说着,端起眼前的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吞下。 “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我也曾经有过绚丽的梦想,但今天的我,却连我自己也感到了陌生。我时常想,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成了这么一位垃圾女人。”高燕说着再次用颤巍巍的手举起了眼前的酒杯,梁海星担心高燕喝多了,急忙上前欲拦下,高燕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再说,酒后才能吐真言,我没事,你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专心听我给你讲故事好吗?”高燕说着,侧身上前,两只玉手轻轻的抚摸着梁海星的脸庞,柔声道:“小朋友,听话,乖。”望着高燕的举动,梁海星的心里很酸,但似乎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听着高燕的倾述与宣泄。 396、背叛之痛 “你真的和赵良不一样,你是个好人。这点我倒和赵良有些相似,都不是个东西。” 梁海星见高燕已有些醉意,忙为高燕递上一杯白水。不料,高燕用手一挡,梁海星不防,险些将杯子摔在茶几上。高燕道:“我还没说完呢?”高燕接着道:“别看刘大可整天笑嘻嘻的,一副道貌岸然、平易近人的样子,其实那都是装的,谦和背后是一副花花肠子,和我,还有赵良一样,都不是个东西。” 梁海星见高燕真的喝多了,就忙制止道:“高燕你在说什么啊,你真的喝多了。”高燕眯着眼,望着梁海星微微一笑,娇羞的面容很是迷人,娇柔的声音道:“人生苦短,何必自我为难,今天我们把酒言欢,说不定明天各奔东西,阴阳两个世界,就让我把所有的心里话,向这个世界上我最信赖的人全部说出来吧,也可能这是我最后的倾述了。”梁海星从高燕的话语里似乎听出了什么,特别担心高燕出现意外,就道:“高燕你醒醒,可别想不开啊。”高燕依然玉手轻摸梁海星脸颊,迷人的双眸望着梁海星,微微一笑,道:“我们都是知识分子,唯物主义者,富贵在人,生死在天,小傻瓜,放心吧,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难道眼前这道小沟坎还能翻船,良霄美酒,就让我把我心中埋藏已久的心事向我最心爱的人作一裸述吧。”耳闻高燕一番表白,梁海星没再多说什么,静静的听着。不料,突然间,高燕冲梁海星微微一笑,显得极为诡秘。高燕道:“难道你不想听我与刘大可间那龌龊的故事吗?” 梁海星不由的一怔,深知此时高燕的心里很痛,就不想再往高燕那颗受伤的心灵上撒把盐,尽管他很关心高燕与刘大可的私人感情。虽然对此有着各种的议论,甚至还有人曾问过梁海星。也许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于对高燕更多的了解,梁海星多次想委婉的向高燕作一了解,可经常话到嘴边不得不又咽了回去。他一直觉得那只是传说,或是造谣中伤,在他的潜意识里,高燕的骨子里是位清高的女人,绝不会干出如此有失体面之事。 未等梁海星作出回应,高燕便向梁海星道出了心中那泛痛而又似乎带血的往事。 我现在自己对自己有时也不明白,与少女甚至大学时代简直判若两人,甚至我有时自己看不起自己。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堕落了,或是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我为什么会堕落。我回答不清。有时又觉得,一切是那么的自然,没有思想斗争,没有强迫,甚至是没有后悔。 也许自小家教较严的缘故,最痛恨的是男盗女娼,最不齿的是女人出轨。还是少女时就常常想,我这人毛病不少,脾气也不是很好,终生可能会犯些这样或那样的错误,但在感情上,我绝会从一而终,甚至有时想,即使自己终生不嫁,也不会做出违背常理的龌龊之事。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当时追路军的女人很多,我当时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追到路军,那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路军是我一生的最爱。果然我成功了,那时我觉得自己特别的幸福,感觉生活是那么的美好,走路都感觉比平时轻快了许多,连做梦都是那么的甜美,常常自己会美醒了,沉浸在梦境中,不由的发笑,舔一舔嘴角有种特殊的蜜香,对未来更是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憧憬:和路军结婚,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无论路军如何待我,只要不在感情上背叛我,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忍受。尤其是听了路军对我的表白,确定路军是我终生可以托付的男人后,我更庆幸上苍对我眷顾,让我认识并得到我眼中天下唯一的好男人。当然路军也成了我的唯一,我对费尽一切追求到的感情自然倍加珍惜。婚后,路军并没有让我失望,处处对我理解忍让,如同公主般小心服侍,特别是当赵良征求我到马山参加扶贫的意见,说是人事部门应该带头积极报名时,当时我还有些犹豫,可以说是顾虑重重,担心路军一个人在家孤单,他不会同意。出乎我意料的是,回家给路军一说,路军表现得很理解,很平静地对我说,到基层锻炼锻炼,开阔一下眼界,对今后的个人发展很有好处。我当时也没多想,甚至对路军的理解支持报有感激之情。有人说,男人结婚后本性就会暴露出来,我有时想,或许是我追求路军的缘故吧。路军在我心里已没什么本性可掩盖,路军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唯一值得爱而又非常爱我的人。我甚至还想,假如有一天,路军突遇横祸,我一辈子都会不离不弃,我会以我的命保全路军的幸福。但我错了,尤其是后来发现他与钱一然的关系后,我的心理彻底崩溃了。当路军给我解释的时候,我当时还心存一丝幻想,但那天,在我们回省城到其单位做工作时,那一夜,他竟然没有陪我,连我一个心灵受伤女人最基本的感受都不再顾及,我彻底失望了。后来,我曾想,我当初为什么那么的傻:路军对我根本不是爱,是交换,用我对他的爱交换他的所求,是他在利用我毕业留在省城工作。而路军同意我到马山帮扶,其实正中路军的下怀,为其提供了与钱一然同居的绝佳机会。后来,我就想:我长期不在路军身边,对路军来说,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心里肯定会很高兴,只是其故意压制自己,没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罢了。彻底失望的我,又常常想,感情是什么,感情与物质有着怎样的关系。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如果谁再跟我谈爱情,我第一的反应便是扯淡。我再也不相信世上会有真正的爱情,爱情就是满足彼此生理的需要,如同商品的等价交换,婚姻就是两个能在一起的人共同生活。 我也曾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向那些不懂得不尊重感情的人进行抗争,但又一想,值得吗?为一个不值得爱的人殉情将是件多么可笑的事啊。 后来,我试图接近你,但我发现你是个好男人,你不可能背叛你的妻子,而我也不能沦落到主动去破坏他人家庭的不耻之人。 我在思想上开始放纵起了自己。 以前,也许心里将路军当成了唯一的缘故,说话做事总是那么的谨小慎微,顾虑重重,总觉得路军的眼睛在背后盯着我,无论做什么首先想到的是路军。自从发现路军背叛我后,似乎看穿了世间一切,在我的眼里,一切都不再重要,也就没有了顾及。 那天,我喝了点酒,在刘大可的房间,与赵良嬉笑打骂,我觉得很开心。刘大可不愧为厅领导,具有超出常人的观察力,很快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放荡的我有了全新的认识,于是,趁你们不注意,他悄悄对我说,抽时间想和我单独谈谈心。我当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刘大可似乎心领神会,同样微微一笑。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昔日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路军那令人不齿的行径,还有刘大可那富有含义的笑,说过的话,不止一次的映现我的眼前,在我耳边回荡,当时我就想:人这一生究竟为了什么。既然路军背叛了我,他与钱一然寻欢作乐,我凭什么还要为他守身如玉,用逆来顺受来惩罚自己?我还想,这样下去我得到的将是什么,是压抑后的自我摧残?人生不过几十年的光阴,为什么要难为自己?我越想心越烦,就独自己一个人走出了房间,在楼道里来回走着,当路过刘大可的房门时,发现刘大可的房间里竟然传来电视机开着的声音,我就鬼使神差的敲响了刘大可的房门。 刘大可轻轻的打开了房门,我就走进了他的房间。刘大可不愧为老手,两眼紧盯着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似乎在他的眼里,我天生就是个放荡的女人,当时我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然而,我竟然微微一笑。 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我当时是怎样的心境。怎么能做到淡然如水。是我真的如刘大可所言,是个唯利是图的坏女人?还是一切对我来说都不再重要,变得麻木。 刘大可又对我说,我一直在研究你,我发现你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我等了你好几个晚上。刘大可说着,将我紧紧的搂在了怀里。说实话,刘大可的话让我挺受感动,我当时想:虽然我与他年龄相差悬殊,不管他是个怎样的人,但他毕竟是厅领导,他一直在关注我,说明他在意我,能得到厅领导的如此关照,我心里感到异样的舒服。我照样微微一笑,一点的反抗也没有,甚至是心甘情愿。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刘大可竟然对我来了个公主抱,就这样,我双眼微闭,梦游般来到了刘大可的床上。 397、草原情结 后来我想过,我将一切献给了刘大可,我也不指望能嫁给他,像他这样有地位的人,也不可能要我。那就在仕途上得到些补偿吧。 傍上了刘大可这棵大树,日后他不会亏待我。更为重要的是,提我个一官半职,也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举手之劳。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或者说,在刘大可面前,我太幼稚了。 刘大可比路军还要贪,他的人生不会有好的结果。最后身败名裂的还将是我。于是,我就逐渐疏远了刘大可。 再后来,在我人生遭受从未有过的打击时,赵良出现了,苦苦追求着我。我心里很清楚,赵良也不是我理想中的男人,但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我还能勉强活下去。男人是天,女人是地,没天哪有地?男人是山,女人是水,向来水绕山转,我是女人,女人离不开男人。我又投入了赵良的怀抱。 你闻闻现在的空气里什么味道,你没觉得到处充满着铜锈味吗?雾霾的空气里不仅污染了环境,还有人的心灵。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真爱,但在我的眼里,爱已成了冲动诱惑,甚至是冒险,使人变得疯狂起来。当然,我现在更不清楚什么是爱,有些爱已使人失去了自尊。一些表面看似心痛的事情,而我们的心灵又何尝不想得到,甚至手法更卑鄙,行为更龌龊,不同的是更隐蔽,手法更所谓的高明些罢了。我不否认世界上有高尚的人,但我更觉得卑鄙或许是人的本性。 你知道在我人生最为困难的时候,为什么去了大草原吗? 高燕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此时的梁海星已沉浸于高燕的人生,面对高燕的突然的提问有些茫然,不知也不想回答。 高燕似乎并没有期待梁海星的回答,只是随便一问。高燕像是在自言:因为在我的心灵深处,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不仅有广阔的自然,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美丽传说,无时不在启迪愚昧的心灵。 曾有这么一个令人辛酸的故事,一直久藏心中。有一位牧民的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一直吃着一只母骆驼的奶长大。孩子们年龄大了,母骆驼也老了。然而,老人却将骆驼放了,让其回归自然。老骆驼离开主人后,孤独的行走在草原上,艰难的咀嚼着青草。有时也去主人家看看,享受着一下主人的恩赐,但很快又孤独的出现在了草原上。 有人不解,甚至是觉得那主人太吝啬,就问那主人,那老骆驼是他孩子还有孙辈们的奶妈啊,用自己的乳汁哺育了他家两代人,怎么就这样忍心将几近不能自理的老骆驼放走了呢?就不能为那老骆驼养老送终吗?那主人也很伤感,的确与母骆驼有感情。但他更懂得骆驼的习性。骆驼是极有尊严的生物,而且又极为喜爱群居,但到年老的时候,情况却发生了变化,骆驼会将别人的施舍,甚至是年迈的老相,看作是对自己尊严的伤害,就选择离开驼群,在孤独中离开这个世界。我有时就想,难道我们人类还不如一个骆驼有尊严吗? 想起往日天真的爱,面对路军感情的背叛,使我充满了极端的怨恨,但当路军出事后,空大的房间内只有我一个人,尤其是到了夜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就感到特别的孤独,有种窒息的感觉,分分秒秒都是一种难耐的煎熬,多次想离开这个世界,但想起父母痛失女儿的悲痛欲绝,想起还有好多未竟事情,在赵良一再的抚慰关照下,心情才有所好转。 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刘大可,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昔日的情景不止一次浮现我的眼前。此时的我多么希望他能拉我一把,作为厅长,他见多识广,手中握有常人不及的权力,唯有他能把我从无助的苦海中拯救出来,我把他当成了我生命中的救命稻草,我给他打过电话,想请求他的帮助。然而,他非但不接电话,而且见我如同瘟疫般,唯恐躲闪不及惹火烧身,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个玩物,昔日的甜言蜜语化作了冷眼相待,甚至恶言相及。我彻底看清了刘大可人面兽心的本来面目,他是位极为看中手中权力的伪君子,一切的作为都围绕权力,相反,如果影响到他的权力,他会一脚将你踢开,连眼皮都不眨一眨。其实,我很了解他的为人,对他也没有寄予多大的希望,更未图回报,只是希望他能安慰我两句,或开导一下,混沌灰暗中,能给我指条明路方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大可所作的一切,使我伤心透了,同时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没有救世主,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这世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欠了总是要还的。可以吃亏,但不能后悔。无奈之下,我给刘大可发了个短信:你可以忘掉我,但你无法抹去在马山的日日夜夜;你可以不接我的电话,但你却无法毁灭过去的证据。刘大可收到我的短信后,很快给我打来电话,邀我单独吃饭,我知道刘大可怕了,就连想也没想答应了下来。 一见面,我就对刘大可道:你不用躲着我,也不用担心我把过去的事全说出来,我更不会将过去发生的一切向纪检部门举报,在马山发生的一切,是我心甘情愿,落魄的我不会作那些小人的无赖之举。听了我一番肺腑之言,刘大可似乎放下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露出了笑脸。我当时在想,身为厅领导,竟受到一个小女人当面羞辱,其行为多么为人所不齿,真为他感到脸红。 刘大可不停的向我解释,什么一直很关心我的处境,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有顾得上和我联系,还问我最近好吗?面对刘大可的百般解释,我心想:在骗小孩子啊,全是屁话。似乎刘大可觉得事情已过去一段时间,逐渐平息,我对他也没什么过多的要求,就像往常一样,问我今后有什么考虑,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吗? 或许连刘大可也没想到,他的话正中我下怀,我当场就提出,目前的我,已不适合在人事处工作,我让他给我调整一下工作。出乎我意料的是,刘大可并没有反对,用试探的口气征求我意见:把我调整到他分管的处室,我了解他的用心,更清楚与他私密交往的后果。他不同赵良,他是厅领导,一旦事情败露,他会不择手段的进行自保,我的结局将会非常的惨,我就向他提出远离省厅到基层任职。 可能刘大可断然没想到我会提这样的要求。开始,刘大可满脸错愕,接着我就把我的想法对他讲了。我说,想换个环境,不仅对我,对大家都有好处。刘大可想了想,似乎觉得我的话有道理,就对我道,或许那样心情会更好一些,不过,你不能平调啊,省厅的干部到基层总要提半格才好啊,这不仅关乎你个人的工作环境,也事关省厅的权威。否则,基层会对你产生误解,认为你犯了错误下放呢。 其实,我知道基层的条件远非省厅所能比拟的,我执意要到基层任职,真实的想法就是远离省厅这是非之地,随着人们的渐忘再想法回到省厅,再者就是远离刘大可,时间已久,刘大可肯定还会找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继续和刘大可缠绵下去,最后倒霉的将是我,比现在的结局还要惨,甚至会身败名裂。 还有,事已至此的我已不求多大的进步,只想过一种自由的生活,如果真像赵良表白的那样,真心爱我,我就选择和他永远在一起,而我又不想为此弄得满城风雨,更不想因为我而伤害赵良的妻子,这也只有在基层才能做到。因此,至于是否提拔,我并不在意。当然,如果能得到提拔,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的请求,似乎给刘大可出了个难题。刘大可半晌不语。后来,才对我说,他试试吧。还对我说,真的办成了,他会经常借指导工作去看我。我理解刘大可的心思,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心想:只要尽快离开厅机关就行,以后的事再说。中间,我催过刘大可几次,他要么以厅里还没有研究干部,要么以干部人事大权掌握在黄厅长手里等理由搪塞我。我也理解他的难处,就没再逼他。 昨天,我突然接到刘大可的电话,说是厅党组研究了我的任命,因上次通过了考察程序,只是再确认一下就可以了。当然,刘大可忘不了一番自我表白。对刘大可的话我并不十分在意,只要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突然,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问道:“这些都是刘大可在电话里告诉你的?” 高燕先是一怔,顿时明白了梁海星心意,脸色有些羞红,低声道:“他对我说,争取到这种程度不容易,应该庆祝一下,也算给我送行。在饭桌上,他告诉我的。吃完饭,他说送我回家,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没有拒绝。” 398、临时党组会议 从高燕的话语里,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再多问。高燕继续道:刘大可还告诉我,省厅可能很快就要印发通知了,所以我特地来向你告别。刘大可还告诉我,到时候他要亲自送我到基层任职。我了解他的心思,也就没说什么,一切由他去吧,反正我现在无所谓了。不知为什么,即将离开省城,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的任职,我的心里感到失落,就想见见你,而且特别强烈。高燕说着,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目光浸透着一种难言的渴望。 梁海星静静的听着,眉头不时的紧蹙,似乎在想些什么。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嗫嚅一下,似有难言之隐。 梁海星深知高燕的心灵已受到了极大伤害,不想再刺激高燕,更不想在高燕受伤的心灵上撒把盐,但作为朋友,梁海星很为她的选择担心。也许梁海星不了解此时的高燕,但他却非常了解赵良,甚至想到了高燕与赵良在一起的处境:即使不是地狱,也是火坑。思前想后,梁海星觉得作为高燕的知心朋友,还是应该将心里话讲出来,哪怕高燕不理解,自己也尽到了责任,于是,梁海星问高燕:“你真的想和赵良在一起?” 或许对赵良,高燕同样有着自己的了解,梁海星的问话,并没有使高燕感到意外。高燕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低声又像是在自语:“我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如果你换作我,你会怎么办?”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没有回答。 那夜,是梁海星感到最为沉重而又无能为力的一夜,和高燕谈了许多,也喝了不少酒,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清晨醒来的时候,梁海星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梁海星与高燕一块吃了早餐,然后将高燕送到高速路口,自己打的回到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昨天晚上的情景,尤其是高燕的身影,不时在梁海星眼前闪现,高燕说过的话时常在梁海星耳边回响。 突然间,不知为什么,陆美霜的身影出现在了梁海星的眼前,想起陆美霜曾对他说过的话,还有陆美霜在大草原游玩的情景。就在这时,一副副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梁海星的眼前,满脸得意的狞笑,那人就是赵良,还有刘大可。骤然间,梁海星感到赵良,还有刘大可,正在导演着一场人生大剧,准确地说,是一场人生悲剧,那悲剧的主角,不仅仅是高燕,还有可能是草原美丽的少妇,甚至还有可能是陆美霜,或是更多的女性。 梁海星不敢再多想,急忙拨通了黄正刚的办公电话。 梁海星的电话,使黄正刚受到很大的震动,联想了好多。 依黄正刚的初衷,上一届马山局领导班子不团结,已对马山局的工作产生重大影响,解散马山局党组势在必行。按照干部管理权限,马山局干部属于马山市委管理,省厅只是业务指导。本来马山市委想派当地的领导或是与省厅联合派人组成马山局新一届班子,在与省厅协商沟通中,黄正刚没有同意马山市委的意见。黄正刚的理由是,造成马山局班子不团结的主要原因来自于班子内部,而班子成员全部来自当地,班子内部不团结,对队伍疏于管理,马山局的干部人心已涣散,如果再从当地选派,会使新一届班子成员很快陷入复杂的人际关系中,而且新选派的当地干部,又不了解业务,不仅不利工作开展,还有可能毁了新派的当地干部。 如果将省厅的干部调整到马山局的班子中,情况或许会更好一些。不仅人事关系简单,而且还了解业务,这样对马山局的发展会有好处。更为重要的是,黄正刚想借此加强厅机关与基层局干部间的交流,为培养省厅的干部提供一个锻炼成长的平台。 马山市委最终同意了黄正刚的意见,经过多方考察和慎重考虑,厅党组决定先派赵良和梁海星主持马山局的工作,但对于结果,黄正刚心里没有底。当时黄正刚想,毕竟省厅的干部基本素质不错,即使出现些问题,也可以及时修正,为今后将上下干部交流成为常态,积累经验。但令黄正刚没有想到的是,省厅派出去的干部就像笼中鸟,一旦失去监管,就像脱缰野马,原先隐藏的本性顿时暴露无遗,乱闯乱撞,如不及时整顿,甚至会头破血流。马山局如此,那其他基层局呢,尤其是马山局的班子,是厅党组精心挑选的厅机关优秀干部,在全省系统中,具有风向标。黄正刚觉得事关重大,如果任由各局正职恣意胡作非为,不仅在当地造成恶劣影响,而且很有可能出现大的问题,不仅对事业不负责,对干部本人也不负责,更不利于今后干部交流。不如未雨绸缪,提早防范。于是,就决定召开一次务虚会,通报一下情况,统一一下厅党组一班人的思想,有针对性的采取一下对策。 黄正刚喊来机要秘书,让机要秘书抓紧通知厅党组成员召开临时会议,并请jw和人事处的主要负责同志列席。由于黄正刚没说会议议题,使得厅党组成员极为困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个个心中如同揣了只小兔般,七上八下。刘大可更是深感不解,专门向机要秘书了解会议内容,好事先有所准备。机要秘书只好如实告诉刘大可:此次会议是黄厅长临时动议,黄厅长没讲什么议题,他们也不好多问。刘大可听后,心中更加疑惑,甚至有种不祥之感。 会上,黄正刚首先简要通报了近期各地的工作情况,接着话锋一转,指出了市局班子存在的问题,重点提到了马山局。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从黄正刚列举的种种表现,与会的同志还是猜出了黄正刚的心意:对赵良存有明显不满,进行了尖锐批评。作为当初曾极力推荐的刘大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随着黄正刚的话音,大家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失去了往日标志性的微笑,不停的记录着,心里一直在对号入座,暗骂赵良不争气。 情况通报完了,似乎黄正刚并没有深究责任,更没有因此连累他人。刘大可深深的喘了口长气。 黄正刚心情很沉重,对大家道:“这两天我也在反思,基层局的班子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我也有责任,用人不慎,对干部失察。队伍出现点问题很正常,只要我们敢于责任担当,防微杜渐,加强管理,问题得到及时纠正就可以了。可怕的是,有些干部麻木不仁,自以为是,不以为然,非但不自我警醒。相反,无视zz,私欲膨胀,肆无忌惮。对这样的干部,绝不能任其发展,必须采取断然措施,进行zz处理。怕的是我们有些分管的领导同志,或许好人主义作祟,爱惜羽毛,或许出于一己私利,视而不见,助纣为虐,这样的领导干部也要举一反三,进行深刻反思。我们大家不是经常讲吗?严是爱、宽是害,宽严相济是关怀,我想其中的道理不用我再多讲了吧,坐在现在这个位置,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我想各位心里都很清楚吧。今天借这个机会,我把有些事情再提一提,向诸位打个招呼。否则,别到zz追究领导责任的时候,怨天尤人,再提出一大堆的理由进行搪塞,怪zz为难自己,现在自我查找一下,剖析一下原因,抓紧改正,我想还来得及。” 本来吸烟的黄正刚脸色就有些黑,心情很沉重,脸色显得更加凝重,语气极其严肃,虽然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整个会场很静,与会同志都在认真记录,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招惹黄正刚生更大的气,引火烧身。 黄正刚接着对人事、纪检等部门履职不力,缺乏对干部监管提出了严厉批评,并要求厅人事、纪检等部门,抓紧zz专门的工作组,对基层的班子建设情况进行一次全面的调研,形成专门的报告,拿出有针对性的解决方案,报厅党组研究审议后立即执行,使相关问题尽快得到妥善解决。 虽然会议时间很短,议题也事先没有通知,会议的性质也多半务虚,但透过黄正刚那严厉的表情,似乎对会议精神有了更深的理解,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会议一结束,每位与会同志都感到了身上沉甸甸的担子,低头走出了会议室。 刘大可一走进办公室,将房门关好,然后将记录本狠狠的向办公桌上摔去,刚一坐下,便拨通了赵良的电话。 恰巧,赵良正好刚回到办公室,一看是刘大可的办公电话,立即接了起来。未等刘大可发话,赵良便道:“怎么老板,听说刚刚召开厅党组会了?” 刘大可一听,不由的笑了,道:“你小子信息很灵通啊?”刘大可刚说完,赵良又迫不及待地道:“是不是研究干部问题了,老侯任职通过了吧?” 刘大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不是消息很灵通吗?还要问我?”刘大可的话使赵良如鲠在喉,无言以对,心里不由的犯起了嘀咕:刘大可向来对自己比较客气,而今天却有些反常,脾气暴躁不说,还质问自己,看来自己给他添麻烦了,惹刘大可生气了。 赵良对刘大可很了解,在其眼里,刘大可就是个老滑头,尤其在涉及其前途的问题上,向来都是把自己撇得很清,脚底插油溜之大吉,甚至不惜牺牲对方。顿时,赵良有种不祥之感,额前冷汗潸然而下。 399、马山局调研 刘大可见电话里赵良长时间没有反应,似乎猜出了赵良的心思,就道:“你和小梁是怎么回事?” 赵良见刘大可在关心他与梁海星的关系,就觉得没什么大的问题,不由的松了口气,感到释然,却又故作不解道:“我和梁海星咋了,我们配合得很默契,按照zz原则,集体领导,分工负责,我支持小梁的工作,小梁本人也很努力。”刘大可似乎没有听清或是根本就对赵良的话不感兴趣,继续道:“我多次给你讲过,你和小梁,都是我中意并极力推荐的干部,厅机关还有全省系统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们,我希望你们不要做出让我打脸、在党组下不了台的事。”从刘大可的话语里,赵良似乎听出了什么,而且刘大可明显在责备自己,就不由地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说闲话了?” 刘大可感到赵良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由的加重了语气道:“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呢,你和小梁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黄厅长至于专门召开一次厅党组会,发这么大的火吗?”刘大可的指责似乎使赵良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不免有些紧张,道:“你是老领导,有话直接说出来不好吗?”赵良说话的声音变了腔。刘大可似乎也不再隐瞒,道:“你连一个梁海星都容纳不下,你还能干什么啊。” 或许刘大可在气头上,说出的话缺乏推敲,赵良一听有些恼怒:“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把话挑明了……。”赵良说着声音提高了八度:“纵然我有千错万错,黄厅长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发如此大的火。其实,道理很简单,我就错了一条,站错了队,跟错了人。” 也许在气头上的缘故,虽然赵良的话很冲,但刘大可却感到很舒服。从赵良的话语里刘大可明显感到,赵良不仅与梁海星的积怨很深,矛盾很突出,而且赵良对黄正刚也存在明显的不满,这样的情绪进一步恶化,很有可能造成赵良与黄正刚间的直接冲突。作为多年的同事,对黄正刚、赵良二人的性格,刘大可都很了解,赵良是位顾头不顾腚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黄正刚做事极为果断,绝不会容忍并任赵良恣意发展下去,必要时会采取断然措施,进行zz处理。如果厅党组直接处理赵良也无可厚非,更不用担心,那是赵良自作自受,顶多帮着赵良象征性的争取一下,对赵良也算有个交待,对熟悉二人关系的人也算有个说法。刘大可最为担心的是自己与赵良交往太深,赵良了解自己的私事太多,关键时刻赵良有可能抛出自己,以求自保。眼下的问题是,赵良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更不清楚黄正刚的心思,刘大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执迷不悟,就有些生气,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赵良正在气头上,也不甘示弱,就道:“我什么意思?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他黄正刚横竖看着我不顺眼。如果你当了大老板情形肯定就不一样了。我即使犯再大的错误,你都觉得可以理解,顶多批评我两句。” 刘大可很了解此时的赵良的心思,他已感觉自己失去了黄正刚的信任,在极力的讨好自己。说明此时赵良的心里很虚。但赵良的话说也的确说到了刘大可的心坎里,刘大可很感动,竟然一时语塞。 赵良似乎猜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继续道:“我觉得你还是抽个机会,亲自来趟马山吧。按照上次我们的约定,我陪你去趟文玩市场,然后好好的向你汇报一下思想。”刘大可一听似乎有些不高兴,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赵良与刘大可长期交往,二人彼此都很熟悉,彼此心里想些什么心知肚明。赵良不屑道:“去文玩市场咋了?文玩市场又不是什么敏感复杂场所,哪部法律条文说是领导干部不能逛文玩市场了?” 在刘大可看来,或许赵良的话有些道理,也就没再坚持,道:“到时候再说吧。”赵良见刘大可的态度有所变化,继续道:“别再说啊,我好提前安排一下。”刘大可见赵良诚心邀请自己,又不好否定自己刚说过的话,就笑了笑。赵良执意坚持按照上次吃饭时的约定,陪刘大可逛马山文化市场,有其自己的想法,主要想试探刘大可对自己的态度,更想试探一下厅党组对自己的看法,是否真的想处理自己。赵良更深层的考虑是,刘大可是自己在厅党组唯一能说上话又比较亲近的领导,只要自己想法靠近并与刘大可捆绑在一起,将刘大可成为自己的靠山,好多事情就好办了。当然,赵良更清楚,刘大可是一只喂不饱的狗,要想让刘大可驯服自己,得不停的用肉食去喂。赵良见刘大可采纳了自己的意见,感到很欣慰,心里似乎也有了底气。 刘大可还想说什么,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就急忙对赵良道:“先这样吧,我现在有点事,有时间再聊,我的话你好好的想一想。”刘大可说着扣上了电话。 刘大可刚刚扣上电话,人事处处长马顺亮带着下属走了进来。刘大可用轻蔑的目光望了马顺亮一眼,笑道:“马大处长有什么指示啊?” 在任何一个部门,人事处都属于要害岗位,作为人事处长可谓位高权重,深受正职的信任,因此不仅一般干部,就是部门的负责人对人事处长都往往会高看一眼。或许与其性格有关,似乎这马顺亮有些相反,虽然身为人事处长,但却作人一直谨小慎微,作事一直很低调,有些厅领导尤其是刘大可,或许多年同事的原因,对马顺亮很了解,从来不把马顺亮放在眼里,马顺亮留给刘大可的一贯印象就是,对zz忠诚,为人憨厚。除此之外,便再无什么优点。 刘大可私下曾对信任的下属不止一次地讲:黄厅长如此干练的人,怎么会选马顺亮这么一个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人当人事处的处长。当初,刘大可极力推荐赵良到人事处任职,就是想有一天把马顺亮挤走,让赵良顺利接班,为己所用。但没想到黄正刚似乎对赵良不感兴趣,非但没有挤走马顺亮,还将赵良调出了人事处,安排到马山局任职,使刘大可的希望破灭。刘大可曾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想:假如自己有一天当上厅长,第一个调整的就是马顺亮,如此能力低下的人绝不能堪以重任。或许马顺亮很了解刘大可对自己的看法,虽然已是近五十岁之人,刘大可比其年长不了几岁,但马顺亮见了刘大可向来唯唯诺诺,从不敢多言。 马顺亮见刘大可又在讥讽自己,就有些紧张,说出来的话声音更低:“按照厅党组的统一安排,我们来征求刘副厅长前往市局调研的意见?” 刘大可见马顺亮一副卑微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道:“顺亮,你这人事处长怎么像个娘们啊,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音啊?我听着费劲。”见刘大可又在挖苦自己,马顺亮有些脸红,更不敢正眼看刘大可,对身边工作人员道:“你把黄厅长的指示向刘副厅长汇报一下。”这也是马顺亮一贯的套路,每次向厅领导汇报工作都要带一个熟悉相关情况的工作人员,等他向厅领导简要报告相关情况后,接下来便让一同而来的工作人员具体汇报,似乎自己只是个牌位,一个木牌:上面写着马顺亮,人事处长等字眼。 见马顺亮习惯性的表现,刘大可忍俊不禁,但当着其下属的面不想再让马顺亮过于难堪,就没再多说什么。与马顺亮一同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下属,向刘大可简要汇报了来意:厅党组会议一结束,黄厅长又召集纪检、人事处等部门开会,研究到各市局进行队伍调研的事,黄厅长明确要求,每位厅领导带队,纪检人事等部门派人参加,组成专门工作组抓紧到各市局进行调研。按照厅领导排名,最后征求刘副厅长的意见。那位工作人员说着将厅领导调研的市局呈给了刘大可。 也许厅领导都了解马山局的情况,更清楚黄正刚的心思,因此,没人选择前往马山局调研。刘大可听完情况介绍后,望着眼前厅领导到各市局调研的统计表不由的笑了,道:“看来我没有选择了?” 虽然刘大可表面上对前往马山局调研显得有些不情愿,那是故意做给人事处的同志看的。心里却暗自高兴:赵良刚刚还极力邀请自己前往马山局调研呢,而刘大可也清楚赵良的心思,那是赵良想借自己为其壮威,而他也极想借机去马山的文化市场看看。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道:“黄厅长有什么指示或要求吗?黄厅长想去哪个局调研啊?”那工作人员望了马顺亮一眼,马顺亮没有说什么,示意那工作人员进行解释。那工作人员就道:“黄厅长没有什么明确指示,只是说先让每位厅领导自选。黄厅长是否参加这次调研,或想去哪个局里调研,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指示。”刘大可点了点头,故作不情愿地道:“既然我没有选择了,那就去马山局吧。” 400、激烈争吵 马顺亮见任务已完成,刚想转身离开。不料,却被刘大可喊住了。刘大可对马顺亮笑道:“顺亮,你陪我去马山局调研吧。” 虽然马顺亮极不情愿与刘大可一同前往马山局调研,但又不好推辞,就习惯地道:“我没意见,我听党组的安排。” 刘大可听后不由的笑了,指了指马顺亮,最后似乎终于忍无可忍道:“顺亮啊,你这台词是不是也要与时俱进啊,该换点新内容了。”马顺亮茫然的目光望向刘大可,没有说什么。 刘大可让马顺亮陪其前往马山局调研,绝非戏言,而是有其个人考虑:既然黄正刚如此关注马山局的班子,作为人事处长陪自己前往调研,即使马山局的班子不团结,或是负责同志出事,自己也可以解脱或是减轻些责任。 刘大可了解马顺亮,见其没有明确表态,就没再为难马顺亮,而是道:“高燕到基层任职的事进展到什么程度了?”马顺亮见刘大可在了解人事调整的事,就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低声道:“你没事了,你先回办公室吧。” 刘大可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更不想传出自己私下打听干部的事,就望着马顺亮笑道:“这有什么可回避的啊,我只是随便问问。”马顺亮脸上又一阵紫红,轻声道:“还是像原来一样吧,没什么新的进展。” 也许马顺亮的回答令刘大可失望,就显得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道:“算了,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马顺亮刚离开,身后又传来刘大可的声音:“你们确定了陪我调研的人员后,抓紧告诉我一声,商量下具体行程,然后再给我准备个讲话提纲。” 刘大可口才不错,到一个基层局调研讲话也是信手拈来,其之所以让人事处准备讲话提纲,倒不是故意在难为马顺亮。他的考虑是,对队伍建设情况调研,敏感度高,政策性强,稍有不周,容易给自己惹麻烦,而就刘大可对马顺亮的了解,人事处准备的讲话提纲肯定会经过黄正刚审阅。只要黄正刚审定了,自己到时候照本宣科就可以了,不仅不会出大的问题,也会增加黄正刚对自己的信任。 刘大可送走马顺亮,接着又拨通了赵良的办公电话,刘大可想就前往马山局调研的事情提前向赵良打个招呼,让赵良有个“准备”。 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赵良似乎已经知道了刘大可到马山局调研的事。接通赵良的电话,未等刘大可开口,赵良便问刘大可什么时候来马山局调研。刘大可感到疑惑,赵良笑道:“你忘了,来马山局任职前我的职务了?” 刘大可顿时明白了原委:赵良曾任人事处副处长,而这次厅领导到基层调研,由人事处统筹安排,肯定是人事处将自己前往马山局调研的事告诉了赵良,或是赵良主动问的人事处。刘大可又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好好的准备吧。” 果然,赵良很了解刘大可的心思。赵良告诉刘大可,他都准备好了,正让办公室起草汇报提纲,他也打电话告诉公安的同学,让其联系文玩市场,他还准备和梁海星谈谈,提前和梁海星沟通一下。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安排非常满意,没再多说什么。 赵良放下电话,接着拨通了市公安局洪泰刚的电话,将刘大可近日来马山局调研的事告诉了洪泰刚,问洪泰刚最近是否有时间,赵良想请他吃个饭,洪泰刚明白赵良的心思,他对刘大可比较了解,也想借机接触一下刘大可,毕竟刘大可是省厅的领导,多认识一个省里的领导总没有坏处。 赵良是位可伸可屈的人,从与刘大可的通话里,听出了黄正刚对其不满的弦外音,意识到黄正刚有可能在故意找他的把柄,一旦做实,极有可能对其进行zz处理,越发觉得在这个时刻,应该找梁海星谈谈心,先稳住梁海星,毕竟梁海星是黄正刚中意的干部,如果自己拉近了与梁海星的关系,或许黄正刚会放过自己。想到这,赵良放下电话,欲找梁海星谈心。 刚走出办公室,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吵架。赵良担心在这时候再出现什么意外,影响自己的形象,就又回到办公室打电话给侯晋生,想问个究竟。侯晋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赵良道:“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我还是到您办公室当面向您汇报吧。” 赵良本想去找梁海星谈心,但又觉得侯晋生似乎有什么心事要当面向自己汇报,虽然心中有些不高兴,但又不好拒绝,就勉强道:“那好吧。” 不长时间,侯晋生走进了赵良的办公室。一见赵良,侯晋生满脸笑嘻嘻道:“听说刘厅长要来马山局调研?”赵良心里有事,一听侯晋生找自己闲扯,似乎有些不高兴,道:“刘厅长来调研与你有什么关系啊?” 侯晋生见自己多言,就陪笑道:“好长时间没有厅领导来我们局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赵良似乎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就道:“你不是担心你进班子的事吗?我找了刘厅长多次。不过,这次刘厅长来马山,不是干部的事。” 一听说刘大可来马山不是提拔干部,侯晋生有些失望,但仍笑道:“让您操心了。” 赵良似乎从侯晋生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眉头不禁一皱,道:“你刚才说,厅领导好长时间没来马山局了。你说的是实话,我也感受到了。但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你们想没想,马山离省厅这么近,人家厅领导为什么不愿来马山啊?” 赵良的问话使侯晋生始料不及,顿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有些欠缜密,惹赵良生气了,就不敢再贸然回答,免得惹赵良发火,就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继续道:“除了班子不团结外,你们接待也是问题,办公大院到处乱糟糟的,办公大楼内到处脏乎乎的,干部更像是秋后霜打的茄子,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就凭这样的环境,别说人家厅领导不愿来,就是换作我,请都请不来,来了让人家厅领导说什么?所以,你这两天要表现的好一点,zz人把办公大院,还有办公楼内的卫生,都清理的干干净净,给刘厅长留下个好的印象。也给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见赵良一直在为自己提拔的事操心,侯晋生心里很是感激,不住地点头道:“我明白。” “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突然,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侯晋生先是叹了口气,道:“别提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赵良似乎对侯晋生的回答并不满意,反问道:“鸡毛蒜皮?声音这么大啊,我怎么感觉像吵架啊。”侯晋生听出了赵良的话外音,见赵良满脸严肃,感觉难以搪塞过去,就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了赵良。 “是老陆的司机。”侯晋生说着不由的叹了口气,继续道:“自从老陆被免职后,他就这样,好像谁欠他似的,隔三差五的喝酒不说,一喝了酒,就好闹事。”似乎此事与赵良关系不大,在听着一个有趣的故事,非但没有生气。相反,还十分感兴趣,低头剪着指甲,眯着小眼在静静的听着侯晋生的情况介绍,脸上带着微笑。 侯晋生不知赵良此时的心思,望了赵良一眼,就小心的将那司机向赵良作了介绍。 说来,老陆这司机真不是个东西,本来是个临时工。但这小子却有个特点,就是对老陆极为忠诚,后来班子不团结,老陆没人理了,只有这司机仍对老陆不离不弃,老陆就把他转成了合同制,还答应他,等局里有了指标给他弄个事业编制。 从此,这小子便开始嚣张起来,从来不正眼看人,连局里干部都不放在眼里,好多人想暗地里收拾他,但碍于老陆是局里的正职,就敢怒不敢言。没想到老陆下台了,虽然这小子有些失落,但仍我行我素,依然趾高气扬,本来名声就不好,局里的一些人就把他当成了臭狗屎,处处冷落他,甚至有的人还故意给他气受。长期给老陆开车养成的坏脾气,他也不是吃气的人,就故意和局里的人尤其是司机班的人过不去,经常没事找事。 侯晋生曾批评过他几次,老实了几天,接着又犯了。这人还有个毛病,就是好喝点酒,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好闹事。当时给老陆开专车,老陆管得比较严,他还算收敛。现在不给老陆开车了,没人管了,再加上有些失落,就经常喝点酒,借酒发泄心中不满,在司机班耍酒风。 也许给老陆开车时惯出的毛病,这人还有个特点就是特别喜欢喝酒,一听说有酒场就拔不动腿。 前两天,局里老领导去世了,处理完后事,人家家属答谢局里帮忙的人,今天中午请了司机班。本来人家家属没有喊他,结果不知道他怎么听说了,闻着酒味就去了。听说在酒桌上,肚里有了酒,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有人故意问他:什么时候局里来指标啊,快转成正式职工了吧?也可能对方拿他开玩笑,但没想却捅到了他的心窝子里,深深的刺激了他最敏感的神经。接着便是勃然大怒,与对方吵了起来,要不是有人拉着,两人就打起来了。他知道对方是故意在看他的笑话,似乎人格受到了莫大侮辱,虽然对方向他道了歉,而且再三表示是和他开玩笑,但他仍然不依不饶,喝完酒后,借着酒劲,回到司机班继续和对方争吵。 401、赵良发怒 “事情经过基本就这样,虽然吵的很凶,但不会有什么大事?因为这小子有个特点,就是嘴巴不饶人,但脑袋特别灵活,他知道他自己目前的处境,再加上给老陆开车时,老陆经常敲打他,他不会做出什么越格的事来,只是发泄一下罢了。”侯晋生望了赵良一眼,道。 听了侯晋生的介绍,赵良对事情的经过有了大致的了解,但仍似乎有些不安,就对侯晋生叮嘱道:“因为什么原因争吵,我不想过问,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想管,但有句很严肃的话,我想讲给你老侯:司机班属于办公室管理,你老侯作为办公室主任,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点什么闪失,别到时候怪我不帮你?!” 虽然赵良不动声色,但心知肚明的侯晋生仍从赵良的话语里听出了弦外音,额前不由的渗出一层冷汗,就不停地道:“我明白,我明白,我会妥善处理好的。”侯晋生说着,见楼下吵架的声音依然很大,就有些心不在焉,向赵良表白完后,急忙走出了赵良的办公室,去处理司机吵架的事了。 忽然间,望着侯晋生急切离开的背景,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对即将离开其办公室的侯晋生道:“这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这么嚣张,你把他喊来,我见见他,问问他怎么回事,再敲打敲打他,这个时候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赵良道。 侯晋生见赵良主动帮自己做工作,心里自然很高兴,边答应边急忙走出了赵良的办公室。 听侯晋生说局里正职找他谈话,那司机顿时清醒了许多,丝毫不敢怠慢,几乎跑着来到了赵良的办公室。 虽然侯晋生并没有告诉那司机赵良找他干什么,只是扳着脸让其到赵良的办公室,赵良要找他谈话。但那司机或许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不妥,猜出了赵良的心思。 第一次走进赵良的办公室,那司机满是胆怯的目光不停的瞟向赵良,战战兢兢。 随着那司机的走进,一股酒精的呛味扑鼻而来。赵良瞪了那司机一眼,没有说什么,似乎故意晾着那司机,使得那司机心里更慌,低头不住的窥视着赵良。赵良轻轻的收拾了一下刚刚剪过的指甲,丢进身边的废纸篓里,又收起指甲刀。然后,望了那司机一眼,赵良依然满脸微笑道:“你中午喝了多少酒啊?” 那司机不知赵良的心思,就点了点头,但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纠正道:“不,不,就喝了几小杯。”赵良似乎并不认同那司机的话,道:“就喝了几小杯?舌头都不打弯了,当着我的面,还敢蒙我?” 那司机不再说什么,任由赵良批评:“喝了酒,你还闹事,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是不是仗着曾给老陆开过车就无法无天了?”突然间,赵良两眼一瞪,道。那司机不了解赵良,担心激怒赵良对自己更加不利,低头就不停的斜视着赵良,目光里似乎多了怒气。 “我的干部都不敢这样,你一个破司机牛的什么啊?你信吧,就凭你今天的表现,我可以开除你。” 赵良的态度骤变,使那司机始料不及,愕然的目光望向赵良。情急之下,赵良的话语也不再讲究,有些脏话,使那司机难以接受,尤其是那司机听赵良说,想要开除他,一点的思想准备也没有,心里不由的一颤,感到极度的失望,喷火的目光怒视着赵良,道:“你虽然是局长,即使我犯了错误,你可以批评我,但请你注意说话的方式,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或许赵良正在气头上,一听那司机在狡辩,顿时火了,就道:“像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人格啊?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和我谈人格?” 也许喝了点酒的缘故,那司机见赵良当面侮辱自己,两眼怒目圆睁,一生气,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些结巴,道:“你不要骂人。” “我就骂你了,你又能咋的?”赵良说着,起身冷目望向那司机。那司机不知赵良要干什么,生怕再次激怒赵良,不停的后退着。 或许是赵良担心批评那司机的声音太大,又在气头上,话语没有轻重,影响不好,就起身向房门走去。赵良将办公室房门狠狠的一甩,吓得那司机一哆嗦。 或许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委屈,或许以博得赵良的同情,那司机的双眼有些浑浊,泪珠不停的滚落下来。赵良又望了那司机一眼,不同的是,目光里有了些笑意。 赵良又坐在了办公桌前,目光不住的望向那司机,似乎很欣赏那司机的哭相。过了一会儿,赵良道:“作为局长,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不是……。”那司机见赵良态度有些缓和,就想解释。 或许赵良理解那司机此时的心情,就轻轻的挥了挥手,打断了那司机,继续道:“不过,我挺欣赏你这性格,作为男人就应该有点血性。否则,三脚踹不出个屁来,这样的人有什么用?我估计,或许正是因为你这性格,老陆才十分的信任你。” 或许赵良觉得那司机对自己的话不一定能理解,就又解释道:“老陆被免职是zz上的事,但从私人关系的角度,我个人和老陆不错……。”赵良那满是和蔼的目光一直望着那司机,又似乎有意和那司机套近乎,有些出乎那司机的意料,满脸的茫然。 赵良指了指眼前的沙发,轻声道:“坐吧。”那司机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依然满脸的茫然,不由的望了身边的沙发一眼。赵良见状,又道:“坐吧,今天我们好好的谈谈。”赵良说着望了那司机一眼,不由的叹道:“如果我的司机,像你这么有性格的人多好啊。” 望着与刚进来时判若两人的赵良,尤其是听了赵良对自己的赞美,那司机有些受宠若惊,飞转的脑子充满了幻想,就欲急忙上前为赵良提壶倒水。也许那司机对赵良办公室不熟悉的缘故,四处寻视了一番,没有发现暖瓶。 “不用,我自己来吧。”赵良说着起身向办公室房门后放暖瓶的柜台走去,故意提了把新的暖瓶,见里面空着,就又叹道:“你看我那司机,一点眼神也没有,连水也不给我打。” 那司机果然机灵,见状,急忙道:“赵局长,我去给你打壶水吧?”赵良忙挥了挥手,道:“不用了,待会儿,我还有事。”赵良说着又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又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那司机见赵良让座,不好再推让,诚惶诚恐的坐在了赵良对面的沙发上,不知此时赵良的心思,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而赵良似乎也对眼前这司机十分感兴趣,不住的打量着那司机。 过了一会儿,不知赵良想起了什么,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司机不知此时赵良的心里想些什么,见赵良不住的望向自己,周身感到极为的不自在,尤其是见赵良摇了摇头,心里一阵莫名的不安。赵良叹道:“你说你这么精神的小伙子,也很有眼神,怎么会这样呢?” 那司机见赵良仍在为自己吵架的事而生气,就不由的站了起来,望着赵良道;“对不起局长,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喝酒闹事了。” 赵良向那司机摆了摆手,示意那司机坐下。赵良道:“年轻人哪有不犯错误的,血气方刚的年龄,一高兴,喝了点酒,多说两句,很正常,我很理解,只要改了就好。” 有关赵良的传说很多,同样,在那司机的心目中赵良如同凶神恶煞的魔鬼,但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笑容可掬的赵良留给那司机的印象很好,感到很亲切。接着,赵良竟然和那司机聊起了天来,全然忘掉了刚刚发生的事。 陆美霜拿着文件夹刚刚走进梁海星的办公室,便从赵良的办公室传出赵良发怒的声音。梁海星感到不解,欲向陆美霜了解,而陆美霜似乎也不清楚,停住脚步,侧耳细听起来,并示意梁海星不要说什么。 陆美霜终于听出了赵良发火的原因,就小心的关上了梁海星办公室的房门,对梁海星轻声道:“那小子不是个东西?挨熊也是应该的。” 望着陆美霜满脸愤然的样子,梁海星更是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陆美霜。陆美霜坐在梁海星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是陆局长的司机,中午喝了点酒,刚才在下面和司机班的人吵了起来,可能他知道了,就把陆局长的司机喊上来,批评他,声音大了些。”陆美霜接着把陆局长司机的表现向梁海星作了简要介绍,陆海星见与自己关系不大,也就没再关注。陆美霜说完,见梁海星对陆局长的司机并不感兴趣,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将赵良代表局党组向厅领导的汇报提纲草稿递给了梁海星,让梁海星审核修改。 随着陆美霜递过来的材料,一股似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梁海星不由的向后倾了下身子。陆美霜极为不解,就道:“怎么了?”梁海星淡然一笑,道:“没什么。”此时的梁海星想起了自己的幼年。 402、关心 每年的冬天,冰冷的水,还有那凛冽寒风,如刀子般撕割着梁海星母亲那双勤劳的手,即使裂着血口淌着脓血,梁海星的母亲还要用手为搅拌猪食,刷锅洗碗,为儿女们洗衣,母亲难以容忍,偶尔抹些廉价的马油护肤膏,有时烧火做饭,母亲忘了洗手,使得干粮上留有护肤膏的异味,脾气暴躁的父亲极为不满,经常训骂母亲。时间一长,就有了条件反射,自小,梁海星便对手上或身上带有异味的东西,非常敏感,特别是一闻到护肤霜或香水一类的东西,母亲胆怯的身影,还有父亲的暴怒,顿时浮现在梁海星的面前。 陆美霜见梁海星仍然眉宇紧蹙,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感到周身不自在。梁海星担心引起陆美霜误解,就笑道:“你是不是身上喷了香水?”陆美霜见梁海星突然关心起自己,更加不解。梁海星又闻了闻陆美霜刚递过来的文件,就道:“我觉得文件上有着一种特别的味道?” 陆美霜终于释然,笑道:“梁局长的鼻子真灵敏,我哪喷香水了,出家门前,我感到手有点干,就顺手抹了点润肤膏。”陆美霜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梁海星道:“没想到梁局长对香水这么敏感,我抽时间送你一瓶男式香水吧。不过,我不喜欢香水的味道。” 梁海星见陆美霜误解了自己,又不好向陆美霜解释,就连忙挥了挥手道:“别,别,我也不喜欢香水,过敏。” “好多男人喜欢香水,因为所有香料都有着一股人类难以抗拒的诱惑力。”陆美霜望着梁海星笑道,目光有些有诡秘。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心里想:还不用直接说香水是催情的天然良药呢。 陆美霜不知此时的梁海星心里想些什么,就又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花粉招蜂惹蝶,那是自身的需要。我最看不惯男人抹香水,真不知道是身上有异味,还是另有用意。” 梁海星望了陆美霜一眼,微微一笑,心里想:刚才还说送我一瓶男人香水呢。 或许陆美霜看出了梁海星心思,就低声道:“其实,稍喷洒点香水,一种淡淡的幽香,能增添人的气质,挺好的。”或许梁海星觉得和异性又是自己的下属谈论这么敏感的话题,有些不会时宜,没再多说什么,仔细审阅起了陆美霜递过来的材料。 见梁海星在专心审阅材料,陆美霜就起身欲离开。恰在这时,梁海星办公室的房门开了,赵良走了进来,满脸愁容。见赵良走了进来,或是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陆美霜知道此时的赵良心情不好,生怕惹火烧身,就急忙站起来,望了梁海星一眼,显得有些慌张,而这一切全被赵良看在眼里。 见赵良走了进来,梁海星急忙站了起来,也就没有留意陆美霜。无奈,陆美霜向赵良打了招呼,然后对梁海星道:“两位局领导研究工作,我先离开,等材料改好了,打电话我下来取。” 赵良似乎对陆美霜的举动有些不满,瞟了陆美霜一眼,未等梁海星说什么,就笑道:“什么意思啊,刚才还有说有笑,我一进来就想跑啊?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搅了你们的好事。”梁海星知道赵良信口雌黄,习惯了赵良乱开玩笑,脸色泛红,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目光望向赵良。陆美霜似乎对赵良的话颇为不满,满脸羞红,漠然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嗫嚅两下,但终于忍住了。 仿佛梁海星根本没有存在,赵良有些发直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着陆美霜,而陆美霜似乎浑身长了刺般,感到极为的不自在,生怕被梁海星发现,不住窥视着梁海星。梁海星似乎对赵良很感兴趣,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赵良终于又开口了,道:“我发现你们马山人忒虚了。”陆美霜不知此时赵良心里想些什么,茫然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继续道:“局领导去世了,曾经的班子成员,去看最后一眼,人之常情。但我也听人说,二人关系不太好,在位时,经常争吵。因此,我也很矛盾。不告诉老陆,担心老陆知道了,责怪我们。告诉老陆,又对二人关系有些顾虑,担心老陆在心里骂我们。思前想后,我还是把遗体告别的事告诉了老陆,至于老陆心里怎么想,去不去,是他自己的事。结果没想到老陆竟然专门给我打电话说,他与对方感情太深了,怕见到过去的同事,心脏受不了,就不去参加遗体告别了。我就不明白了,生前有多大的仇啊,人走了都不去送一送,反而找出一个这么扯淡的理由。” 也许陆美霜对昔日局班子的事很了解,或是觉得陆玉泰的话很有趣,就不由的笑了。赵良的声音很大,陆美霜担心被局里其他人听到,对赵良的影响不好,就欲上前关上梁海星办公室的房门,赵良见状,便道:“大白天关什么门啊?”赵良说着,向梁海星的办公室外望了一眼。 陆美霜知道赵良平时很少到梁海星的办公室,以为赵良有事找梁海星商量,再次想离开。不料又被赵良拦住了:“我有事找你呢。”陆美霜一听,不知什么急事,特别是担心刚刚吵架的事,便停了下来。赵良对陆美霜道:“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梁局长自我要求很严,你们要主动给梁局长服好务。梁局长是我们厅的笔标子,你们空着手让梁局长给你改稿子也好意思。见过实在的,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实在的。你们别光需要改材料的时候才想起梁局长,要经常看看梁局长还有没有烟抽茶喝,梁局长办公室的烟茶是不是不多了,不多了,你们就去买,我签字报销。” 陆美霜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还有梁海星。赵良的话有些突然,梁海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担心引起陆美霜的误解,就连忙道:“不用了,烟和茶我都有。”梁海星说着伸手拉开办公桌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条香烟,还有茶,又道:“我这里还有不少呢,都是我媳妇给我买的。” 赵良似乎对梁海星的说法并不认可:“你买是你的,这么个大局还供应不起一个局领导抽烟喝茶啊。这事,作为办公室就应主动考虑到,要不,怎么叫主动为领导服务啊。局领导从家里带烟,一旦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啊。是我这正职考虑不全,还是办公室服务不周。”赵良望着陆美霜道。 面对赵良的批评,陆美霜脸色不时变幻着,自我批评道:“领导批评的对,是我们服务不周。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办。”梁海星担心影响不好,就急忙道:“千万不要这样,我这里有烟也有茶,而且烟茶这东西,还是新的好,一旦放陈了,味道就不好了。”赵良似乎并没有听清二人在说什么,依然道:“我发现你们马山人是不是和老陆一样,都心脏不好啊。”赵良说着望了陆美霜一眼,似乎担心陆美霜不理解,就又道:“人死为大,不过不想送最后一程也无所谓,拿什么心脏找借口啊,还想让局里zz老干部全面查体啊。”陆美霜不知该如何回答,又似乎觉得赵良的话很有趣,嘴里含着笑。 赵良说着望了陆美霜一眼,然后又对梁海星道:“刚才我一个人在办公室想了想。虽然说,我们都是厅里派下来的,但这次刘厅长带队到马山局调研,毕竟是新的局党组成立后,刘厅长第一次正式代表厅党组来调研,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认真准备一下。”梁海星不了解赵良的心思,不敢贸然回答,就望了眼前的汇报材料一眼。赵良又道:“除了汇报提纲,我觉得业务工作作为一个亮点,也应向刘厅长单独汇报一下。” 见两位局领导在研究工作,陆美霜觉得有些尴尬,就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你们研究工作,我先回办公室,等材料改好了,你给我打电话,我下来取。”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赵良。赵良故作没有看到,仍在与梁海星交谈着工作。陆美霜见梁海星没有反应,就悄悄的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赵良向梁海星的办公室房门望了一眼,确认陆美霜走远了,对梁海星道:“马山局的干部太没眼神了,局领导研究工作,你站在这里像个秫秸似的支楞着干什么,还用请示啊,悄悄离开就是了。”梁海星知道赵良在说刚刚离开的陆美霜,不好回答,就微微一笑。 赵良继续对梁海星道:“不用脑子想,就是用脚丫子也能算出来,这次厅党组说是来调研队伍建设,实际上,就是来考察我们两个人。”赵良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不知此时赵良心里想些什么,就满脸陪笑。赵良道:“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但我是听说了。现在厅机关好像对我们两个很‘关心’,传说我们两个不团结。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不胡扯淡吗?一帮闲着没事的孙子们在故意造我们的谣,败坏我们。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舌头没骨头能嚼死人,对这样的事,我们也不能不理啊。后来我也想了,那帮孙子们为什么睁着眼说闲话,故意往我们两个脸上抹黑,人为的糟蹋我们?说白了,还不是在嫉妒我们?!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该反击的时候一定不要客气。尤其是刘厅长来了,我们一定把我们的心里话向厅党组说出来。可能你也清楚,我和刘厅长关系不错,你相信我,我会帮你说话的。我就对刘厅长讲,人家海星根本不是像有些人传说的那样,绝不会讲没原则的话,更不会乱说。” 403、办公室的争吵 梁海星在静静的听着,赵良的每句话都深深的印在了梁海星的心里,在不停的揣测着赵良的心思,咀嚼着赵良话里的意思,总觉得赵良的心里似乎在隐藏着什么,梁海星想不出,也就不敢断然表态。 望着赵良期待的目光,梁海星刚想说什么,目光不由的往房门外一瞥,见陆玉泰的司机在门前走动,像是有心事,显得很急切的样子,梁海星心里很是不解:陆玉泰的司机刚刚与赵良吵过架,怎么又出现在了自己办公室房门前,而且满是焦躁的神情,就以为找自己反映情况,顿时觉得有些不安,目光不由的向赵良望去。赵良似乎也发现了陆玉泰的司机,但不经意间,赵良一瞪眼,陆玉泰司机便灰溜溜的离开了。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更加困惑。 梁海星似乎觉得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挖了一个很深的坑,那挖坑的人正手拿着铁锨,站在自己的背后望着自己,自己一不小心掉进去,背后那挖坑的人就会不顾一切的跑上前,往自己身上埋土。梁海星又望了赵良一眼,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会随时和你交流的。在考察的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会把握好的。” 赵良微微一笑,很满意。赵良望了梁海星办公桌上摆放着的文件夹一眼后,道:“你先忙着改稿子,我再安排一下接待刘厅长的事。”梁海星便道:“我很快改好了,然后让办公室重新出一份,送你最后审定。” 赵良一听,不由的笑了,道:“咱哥俩谁跟谁啊,你文字水平比我高,我到时候照着念就是了,还审什么啊。好,你先忙着。”赵良刚一转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道:“我发现马山人还真的不会办事,办公室这帮人我给他们说过多少次了,不知是忘了,还是什么原因,就是不当回事。待会儿,我再让办公室的人给你送点茶和烟,我们舍家抛业到这鬼地方工作,容易吗,抽点公家烟,喝点公家茶咋了?我不是说你,老弟你有时太谨慎,以后别客气啊。”赵良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微微一笑,道:“我一会儿要回趟省城,我想晚上与厅里的朋友吃个饭,探探厅里的情况,局里的事你多操心。”梁海星理解赵良的心思:赵良绝不会仅仅为了调研组来马山的事而回省城的,还说不定去见什么人呢?!梁海星同样微微一笑,有些神秘。 面对赵良主动释放的善意,梁海星并未感动,但赵良所作出的姿态,有些出乎梁海星的意料,其心情大好,倒上一杯茶,又专心改起了汇报稿。刚刚改动几页,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梁海星有些不解,房门本已开着,还用这么大的声音?梁海星抬头一看,见是陆玉泰的司机站在门外,同时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飘来。 梁海星修改材料很投入,而且还有个习惯,最烦别人打扰,打断其思路,因此,当陆玉泰司机满脸的酒气扑面而来的时候,梁海星的心里烦透了,就瞪了那司机一眼。 虽不知那司机找自己有什么事,但望着那司机欲言又止满是怯生生的样子,想起刚刚与赵良吵过架,梁海星就以为那司机有心里话想对自己倾述,就想简单应付一下,几句话把那司机打发走,然后专心修改稿子,等有机会再找那司机谈谈心。既给了对方面子,又不涉及他与赵良间的矛盾,也不影响自己改稿子。想到这,梁海星放下手中的稿子与笔,轻声道:“有事啊?” 梁海星业务能力很强,又自我要求严格,在局里的威信很高,那司机很少与梁海星打交道,更是感到梁海星无怒而畏。望着梁海星有些不耐烦的目光,那司机有些紧张,又因喝了些酒,说起话来就有些结巴:“我想请梁局长晚上吃个饭,不知梁局长是否赏光?”那司机说着走进了梁海星的办公室。然后,又将梁海星办公室的房门轻轻的关上,显得有些神秘。 那司机见梁海星没有说什么,而且目光还有些微笑,并非像外界传说的那样严肃,甚至不近人情。那司机心情有些放松,走进梁海星办公室后,坐在了其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一股股刺鼻子的白酒味不时向梁海星飘来,梁海星感到非常的厌恶, 虽然梁海星心里很烦躁,又急着改稿子,但面对坐在面前的司机,不好发作,强忍着胸中怒火,望着眼前的文件夹,微微一笑,道:“你都看到了,我今天特别忙,以后抽时间,我请你吃饭,好吗?”那司机见梁海星想推辞,就急忙道:“梁局长来我们局任职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尽地主之意,也太失礼了,改日不撞日,就今天晚上吧。再说,我都联系好饭店了”。梁海星见那司机执意要请他吃饭,就尽量微笑道:“还是改日吧,我真的很忙。” 也许梁海星的口气有些变化,使那司机产生了误解,就极力坚持今天晚上要请梁海星吃饭。见梁海星始终不松口,或许是心里有些许的不满,竟然掏出烟,吸了起来。梁海星见对方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架势,心里又生了几分怒气,但更深知对方喝了点酒,在这时候绝不能发火。否则,很容易争吵起来,影响不好。就起身倒水,想借机催促对方离开,也想以茶水缓解一下情绪。对方很有眼神,见梁海星倒水,主动上前帮忙,慌乱中,也许中午喝了不少酒的缘故,一不小心,碰倒了梁海星面前的杯子,茶水溅湿了梁海星眼前的文件。梁海星顿时脸色骤变。而对方非但没有道歉,相反却道:“没想到梁局长架子这么大,竟然连个吃饭的面子也不给。” 那司机终于惹恼了梁海星,梁海星怒斥道:“你什么意思啊?”那司机怒目望向梁海星,不甘示弱,道:“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啊?一个破局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再说还是个副职,相当年,我给正职开车,正职想去哪里还得看我的脸色。”耳闻那司机满嘴的脏话粗话,梁海星的人格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难以压制心中怒火,指着那司机道:“是谁给你辱骂领导的权利了?” 没想到那司机借着酒劲,将梁海星的手一挡,道:“什么破领导啊,我见的领导多了,没见过你这么不通人性的东西。你也就是在局里还算个人物,你出了局里试试?”梁海星气血冲天,依然指着对方道:“你有本事再把你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我再重复一遍怎么了?你还敢打人啊?”那司机的声音很大,极为嚣张。 梁海星刚要再说什么,突然,门开了,赵良走了进来。望着梁海星与陆玉泰司机剑拔弩张的样子,赵良似乎并未感到意外,满脸微笑道:“本来我想出门,听着你们在争吵就过来了。怎么了?刚才不还和风细雨吗?怎么不一会儿就翻脸了?”赵良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那司机的无理取闹使得梁海星极为生气,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就指着那司机道:“你问他?”那司机见赵良走了进来,非但没有收敛,相反似乎失去了理智,指着梁海星道:“你有本事现在就走出这大院,你看看我敢不敢一砖拍死你。”赵良一听,急忙对那司机训斥道:“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出去醒醒酒。” 失去理智的司机依然在破口大骂,梁海星深知在这时刻要冷静,就愤怒的目光望向那司机。也许赵良觉得眼前的状况有些棘手,或是另有目的,就分别给侯晋生和陆美霜打电话,让其抓紧到梁海星的办公室,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司机领走。 不长时间,办公室两位主任先后走进了梁海星的办公室。侯晋生一走进梁海星的办公室,望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赵良低着头,一点的反应也没有,似乎在沉思。陆美霜一双困惑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不停的喘着粗气。 赵良抬起了头,望着办公室两位主任道:“你们的人,你们看着处理吧。”侯晋生立即对那司机几乎骂道:“一喝点酒就闹事,还不滚。” 那司机一听,似乎满心的委屈,道:“我中午是喝酒了,喝点酒又咋了?我想请他吃顿饭也没犯什么错误啊,他仗着自己是局长凭什么骂人?” 那司机一席话,驳得侯晋生哑口无言,侯晋生无奈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满脸的茫然。 一直不动声色的陆美霜在静静的听着,似乎终于理出了些许的头绪,对那司机的无理取闹感到气愤,但透过赵良那纵容的眼神,似乎又觉得事情并不很简单,就对那司机低声道:“不管什么原因,但你承认你中午喝酒了吧,你承认你现在是在梁局长的办公室吵架吧?既然你说你没犯错误,那就请你离开梁局长办公室,到我办公室聊聊,我看看你到底犯没犯错误。”陆美霜说着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那司机似乎从陆美霜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将目光望向赵良,赵良低头不语。那司机又将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瞪了那司机一眼,道:“你还想赖在梁局长办公室啊?” 那司机凶狠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你这人太坏了,我绝不会放过你。”那司机说着跟在陆美霜的身后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梁海星刚想说什么,被赵良制止了。赵良目光望向那司机的背影,轻轻的拍了拍梁海星的肩膀。然后也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404、惊动黄正刚 那司机走了,赵良走了,陆美霜和侯晋生也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梁海星一个人。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梁海星感得十分窝火,就想一个人坐下来安静一下。 见办公室门开着,梁海星就起身关门。来到办公室房门前,向门外的走廊一看,走廊里站满了看热闹的机关干部。一见梁海星,那看热闹的机关干部,纷纷四处离开。 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心里不由的一怔,他断然没有料想到,此事竟然影响如此之大,弄得全局上下无人不知。纸里包不住火,既然全局知道了,就会很快传到厅机关,而且又发生在厅调研组来马山之前,将对自己未来发展造成多大的影响啊。眼前的情景不免使得梁海星有些懊悔,心想:自己不应和一个醉汉置气,如果当初能忍一忍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既然事已至此,那下步该如何处理啊?梁海星一时没有了主意,他想给黄正刚厅长打电话,将整个事情的原委向其报告一下,免得一旦传到厅机关,让黄厅长知道了,自己陷入被动。尤其是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添油加醋的说些不利自己的话,那黄正刚厅长又该怎么想?然而,又担心一时向黄厅长解释不清,反而使其多了些牵挂:在局机关,作为一名局领导,无端遭到一个临时工醉汉的责骂,是件多么窝囊的事啊。 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不停的吸着烟,想了好多。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梁海星感到不解:是谁在这时刻来找自己?梁海星开门一看,见赵良满脸笑嘻嘻的站在了门外,梁海星有些不安。 见梁海星依然满脸愤懑的样子,赵良笑道:“怎么,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事生气啊?”梁海星微微一笑,有些苦涩,道:“你没回省城啊?” “靠,局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能丢下你不管吗?那样的话,岂不太不仗义了!好了,别生气了,我陪你出去吃饭吧。”此时,梁海星心绪坏到了极点,听说赵良邀自己出去吃饭,有些犹豫。 赵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望了梁海星满桌的文件就道:“别放在心上。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我饶不了那小子。一个临时工,有什么可嚣张的啊。我们一块出去吃个饭,商量一下怎么处理那小子。”赵良说着,望了梁海星的办公桌一眼,道:“你先后收拾一下,我在办公室等你。”赵良似乎担心梁海星改变主意,就微微一笑,道:“我最近发现一家新开的面馆,做的面很好吃。” 时间过的好快,虽已过了下班的时间,但梁海星并未感到饿,很想一个人静一静,又担心引起赵良的误会,收拾好办公桌后,走出了办公室。 很快吃完了饭,下午发生的一幕是梁海星人生第一次遇到,在梁海星心里留下了极深的阴影,刀刻般,一直挥抹不去,不时的在梁海星面前闪现,有时又感到困惑不安,似乎觉得事出有因:人常说,醉酒不醉心,他一个司机怎么会如此大胆,竟然敢在自己的办公室闹事?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假如如此,那人又是谁?梁海星的心里如同一团乱麻。 梁海星心里很麻乱,就想回到宿舍,一个人安静一下。赵良似乎有些兴奋,刚吃完饭,想让梁海星陪着散散步,消化消化食物。梁海星不好推辞,就和赵良在马路上散了一会儿步。 梁海星有心事,很想回宿舍。当梁海星再次提出要回宿舍休息时,赵良却又道:“还是晚一会儿再回去吧。”梁海星有些不解。赵良就解释道:“你可能对马山人不太了解,这里的人特别野,他不是说要用砖拍死你吗?我担心那小子说不定正手拿板砖,站在你楼下的暗处等着你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的命比他一个破临时工的命值钱。在这时候,还是防着点好。你说是吧?” 梁海星见赵良如此关心自己,也不好拒绝,就又陪着赵良散起步来。也许晚上的面条吃的有些多,突然,赵良有些内急,路过一单位,见门敞着,空荡荡的办公大院,还有办公大楼里漆黑一片,就急忙走了进去,找一角落迫不及待的解起小便来。 “这小子仗着给陆玉泰开过车,太张狂了。另外,事情发生后,我一直在想,这小子作为司机,为什么这么张狂?是谁给的胆子,敢向局党组叫板,我觉得背后可能有人唆使,因此,必须严肃处理。否则,队伍就难管理了。”赵良提着裤子道。赵良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报告黄厅长了吗?” 梁海星不了解此时赵良的心思,就摇了摇头,赵良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报告黄厅长。看看黄厅长什么意思。反正不管黄厅长什么态度,我都想严肃处理那小子。否则,我们也太窝囊了,就会在干部面前失去了权威。如果连一个临时工也处理不了,我们还怎么在马山局混啊,还不如打起铺盖卷滚蛋。” 梁海星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赵良便拨通了黄正刚的手机。手机里很快传来黄正刚的声音:“谁啊?” 黄正刚的声音,梁海星听得很清楚,很亲切,也颇感不解:黄厅长竟然没有将赵良的手机号保存下来,这说明,赵良不经常和黄厅长联系。 赵良见手机已通,先是报了姓名,然后又故弄玄虚道:“黄厅长,马山局这破地方没法待了?”听了赵良的声音,黄正刚似乎感到很震惊,就问道:“咋了?” 听到黄正刚的声音,梁海星心里有些不安,赵良与黄正刚说过的每句话,都如同剜着梁海星的心肉。从赵良与黄正刚的通话中,梁海星感到下午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传到黄正刚的耳朵,内心稍放松了些。赵良的心情似乎不如梁海星复杂,仍旧嬉皮笑脸道:“今天下午,局里一个临时工司机喝多了,到梁局长办公室闹事,梁局长批评了他几句,没想到对方恼羞成怒,大骂梁局长不说,还扬言要找人打梁海星,这不,吓得梁局长不敢回宿舍。厅长,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不能让梁局长在外面待一晚上,或是去住宾馆吧?”赵良看上去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赵良的突然关心使得梁海星感到非常困惑,似乎其中隐藏着什么,但梁海星又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因,越发感到下午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 从赵良简要的情况通报里,黄正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赵良淡然道:“是不是小梁现在和你在一起?”赵良还没反应过来,黄正刚又道:“你把电话交给小梁。”黄正刚的表现有些出乎赵良的意料,让赵良感到不安,心想:真不愧为厅长,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其手法更加成熟老道。 赵良本想和黄正刚多聊两句,但黄正刚似乎对赵良仍不信任。赵良无奈的将手机递给了梁海星,并在梁海星耳边低语道:“把事情说得严重一些,将来好严肃处理那小子。” 梁海星刚接过赵良的手机,黄正刚便急切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作为当事人,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向我报告?”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望了赵良一眼,赵良有些茫然。 或许黄正刚很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就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道:“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要第一时间报告我。”黄正刚似乎对梁海星没有主动向其报告有些不满,话语里充满责备。然后,黄正刚又安慰道:“没事吧?”听了黄正刚一番话,梁海星心里很感动,忙道:“没事。就是当时有点生气。” 与梁海星一番通话后,黄正刚感到事情远非像赵良汇报得那样严重,就松了口气,继续安慰道:“不就是一个司机喝了点酒,到你办公室耍酒风吗?他不会把你怎么样,没事,早点回去洗刷休息吧。不过,在人的问题上,一定要慎重,你们刚去,有些情况不完全了解,给那小子个教训就行了,别再激化矛盾。”黄正刚说完,便挂断了手机。 梁海星将手机还给了赵良,赵良似乎有些不高兴,接过手机,没再多说什么,与梁海星一起默默的向宿舍走去。 果然,赵良是位敢说敢做之人。一上班,赵良便主持召开党组会议,议题是研究对那司机处理之事。 赵良似乎对此事格外上心,亲自到梁海星办公室进行沟通。梁海星想起黄正刚的嘱托,就对赵良道:“这事是不是沉一沉,年轻人犯了罪,上帝都可以原谅,况且一时冲动,之后也没什么过激行动,是否可以给对方一次改正的机会。再说,我也有一定的过错,主观上是我一闻到那酒味就特别反感,见他那醉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言辞也就不再讲究;客观上,我急着改材料,也就没讲究推辞的方式方法,更没考虑到后果。” 赵良似乎并不同意梁海军星的意见,道:“如此嚣张,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再说,上班时间,到局领导办公室无理取闹,那是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犯罪行为,应该法办。我没有通知公安局,只是想内部处理,就算便宜他了。”赵良说完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梁海星见赵良的态度如此坚决,又为自己出气,担心引起赵良误解,就没再多说什么,跟在赵良的身后向赵良的办公室走去。 405、借题发挥 同往常一样,陆玉泰照样没有出席党组会议。赵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列席党组会议的侯晋生、陆美霜早已在等候,见赵良满脸严肃的样子,都不敢多说什么,赵良的办公室很静。梁海星刚刚坐在沙发上,赵良便将目光分别望向侯晋生和陆美霜后,道:“今天的议题,还有昨天发生的事,你们都了解了,毋需我再多说什么了吧?”赵良见侯、陆二人低头不语,又分别望了二人一眼,道:“司机班属于办公室管理,如何处理,你们先发表下意见吧。” 一阵沉默之后,赵良见办公室两位主任一直在低头不语,就望了侯晋生一眼,道:“老侯,你先说吧。”侯晋生见难以逃避,先是望了梁海星一眼,轻声道:“这全是老陆当初惯出来的毛病,那小子在局里一直横惯了。”梁海星并不认可侯晋生的发言,心想:错在那司机的身上,与老陆有何关系啊?赵良似乎对侯晋生的发言比较满意,就又将目光望向陆美霜:“你的意见呢?” 陆美霜没有立即回答,心中似有难言之隐,稍思忖,低头道:“我没什么意见。”赵良似乎对陆美霜的表态有些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没意见是什么意见?” 陆美霜嘴唇嗫嚅了两下,似乎又觉得不妥,终没说什么。赵良又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想征求梁海星的意见,又觉得有些不妥,没再说什么。赵良又望了大家一眼,道:“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那我就谈谈我的想法,或是最后决议……。”赵良还没有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赵良一看来电显示刘大可的办公电话号码,就低声道:刘厅长的电话。顿时,赵良的办公室更静。 刘大可长首先向赵良了解了昨天下午,陆玉泰司机与梁海星吵架的简要经过,赵良向刘大可作了简要汇报。刘大可对赵良道:老陆的司机,老陆不好直接出面,就专门给他打电话,希望你们能给对方个改过的机会。刘大可建议赵良能综合方方面面的因素,对此问题的处理,尽量慎重些。 赵良似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又似乎觉得与自己的想法有出入,就没有直接回答刘大可,而是道:“黄厅长听说后,昨天晚上专门来电话了解情况。”梁海星对赵良的回答很不满意,尤其是在这场合不宜将黄厅长来电话的事说出来,本来就是件不光彩的事,再提黄厅长来电话的事,明显的是想将影响放大。一旦事情传扬出去,至于别人如何评价那是对方的事,作为当事者,自己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困惑的目光不由的望向赵良。赵良如此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说明其中定有隐情,隐藏着赵良不可告人的目的。 刘大可听赵良谈及黄正刚专门打电话了解情况,心想,或许黄正刚已有了初步处理建议,在这时刻,自己不便多问。 也许赵良急于想对此事作出处理,而又不想受外界影响,就对刘大可道,他正在开会,开完会后再详细向其汇报,听取指示和要求。刘大可一听,顿时明白了赵良的心意,就没再说什么,挂上了电话。 赵良放下电话,不知想起了什么,似乎又觉得有趣,不由的笑了笑,自语道:“真有意思,处理一个临时工这么难,这么多人来电话给他讲情。”赵良说完,又道:“继续开会。我的意见很明确,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局,于法于情于理都不可容忍,为严肃纪律,像这样的人必须立即辞退。”赵良说着望了众人一眼后,又道:“大家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既然赵良的态度如此坚决,大家怎好再提意见,都沉默不语,赵良继续道:“既然大家没有不同意见,就通过。会后,办公室找他谈谈话,不用多说什么,更不用作出解释,直接宣布党组的决定,然后把工资结算一下。”赵良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即使多发些补助费,也尽快让他滚蛋,像这样的人,就是定时炸弹,多在局里待一会儿,就有可能惹出更多的麻烦,我一刻都不想见到他。”赵良说着望了侯晋生一眼。 侯晋生明白赵良的意思,就将目光望向陆美霜,陆美霜是女同志心细,就想让其做工作,宣布党组的决定。陆美霜低着头,看不清其脸色。无奈,侯晋生就低声问道:“谁和他谈话啊?” 赵良一听,似乎有些不高兴,道:“你说谁和谈啊。你们办公室管的人,让我去谈啊,还是想让梁局长和他谈啊?如果再发生其他的事,责任谁来负?这点道理也不懂啊。” 侯晋生似乎心里有话要讲,但又觉得不妥,就喃喃道:“我担心……”赵良一听更加生气,道:“你担心什么啊,担心他把你吃了?” 侯晋生见赵良误会了自己,就立即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对zz处理决定我也没什么意见,我只是担心他一个合同制工人被辞退了,也就没有了顾忌,如果处理不好,再作出什么举动来,影响会更不好。” 赵良一听,两眼一瞪,道:“他敢?!如果他敢闹,我就敢提请公安局抓他,关进监狱待上几年。”赵良说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分别望了侯晋生和陆美霜一眼后,道:“要不这样,老侯负责和他谈话,陆主任负责工资结算,先谈后结算。” 赵良刚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赵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语道:“今天真是邪门了,这么多电话。”赵良一看来电显示是黄正刚的办公电话号码,脸色骤变,赵良很清楚自己在黄正刚心目中的位置,黄正刚来电话多半没有什么好事。想到这,赵良立即宣布会议结束,待大家都走出办公室,忐忑不安的赵良才接起了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果然,电话一接通,黄正刚便问赵良,准备对老陆的司机如何处理,赵良便将党组会议审议的情况,向黄正刚作了简要汇报。 黄正刚似乎对马山局的决定并不完全赞同,但碍于马山局党组已开会研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黄正刚很清楚的赵良的心思,对赵良又多了层理解,觉得赵良似乎在拿合同工的事情故意做文章,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梁海星的心机远不如赵良,在赵良面前,梁海星很单纯,甚至是在被赵良利用,被赵良牵着鼻子走,黄正刚对梁海星的处境感到有些担忧。想到这,黄正刚就想借机敲打一下赵良。黄正刚严厉的口气道:“既然局党组已决定了,那厅党组就尊重你们的意见,但谁也不能再拿此事作文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要事先按程序,将你们的处理意见,善后安置,还有工作预案等事项,先报省厅,待征得厅里同意后,再提交党组研究审议,在人的处理问题上,即使是临时工,在辞退如此重大的事项上,不能不经党组研究个人说了算。”从黄正刚的语气里,赵良明显感受到黄正刚对那司机的处理有些不满,就想向黄正刚作出解释,但似乎又觉得有些理亏,很难自圆其说,那样将会招致黄正刚更严厉的批评,只好静静的听着。黄正刚最后道:“小梁干什么了,让小梁立即给我回电话。”黄正刚说完便扣上了电话。 赵良并没有急着起身去找梁海星,而是仔细回味着黄正刚说过的每句话,句句扎心,如坐针毡,内心不由的叹道:姜还是老的辣,自己的心思被黄正刚看得清清楚楚,多亏自己行动早。否则,前功尽弃。反正事已至此,黄正刚也奈何不了。想到这,赵良感到有些庆幸,就起身向梁海星办公室走去。 一走进办公室,梁海星不由的望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话,见有未接来电,立即查看,见是黄正刚的办公电话。顿时,梁海星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回拨了过去,但电话却一直占线。 电话终于接通了,梁海星的内心一阵莫名的激动,当电话里传来黄正刚的声音时,梁海星如同见到了亲人一样,心里更是一阵“扑扑”乱跳。黄正刚似乎对赵良并不信任,又将马山局召开党组会的事向梁海星作了简单的了解,梁海星不知黄正刚的心思,如实向黄正刚作了汇报。 黄正刚听后,不由的叹了口气,对梁海星语重心长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无论是我们的干部也好,临时工也罢,难免不犯错误,犯了错误就要受批评,甚至作出zz处理,也理所当然,当机立断也无可厚非,关键要综合考量,要看处理的效果。在眼下这节点上,你们又刚到马山工作不久,便辞退一个人,虽然是合同工,但影响会很大,尤其是在马山这样的地方,一定要妥善处理好,找找关系,先给对方安排个工作,尽量减少些影响,防止有人拿此事作文章。我也会在党组会上把此事讲一讲,不要再将事态扩大了。”黄正刚最后又叮咛梁海星,今后一旦遇到重大情况,要及时向他报告。有些事,梁海星处理不了的,他黄正刚可以帮着出面解决。 黄正刚的一席话令梁海星深受感动,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轻声道:“我明白了。” 406、对陆美霜新认识 梁海星刚与黄正刚通完电话,赵良便走了进来,面无表情,让人难以看清他的心思。赵良见梁海星正望着电话发呆,似乎明白了什么,仍然道:“刚才黄厅长给我来电话,说是有事找你,让你抓紧给他办公室回个电话。” 梁海星刚想回答,突然间,想起了黄正刚说过的话,就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还有点急事。处理完,马上给黄厅长回电话。” 接了黄正刚的电话,赵良有些心烦。梁海星的话,又使赵良有些尴尬。赵良苦苦一笑。对梁海星道:“你忙吧,别忘了给黄厅长回电话,他在办公室等你呢。”赵良说完,悄然离开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赵良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梁海星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在仔细品味着黄正刚说过的每句话,越发觉得黄正刚的话意味深长,黄厅长一再提醒自己,在这时刻要稳妥处理。然而,自己又该怎样稳妥处理呢?作为厅长,黄厅长只能点到,如何去做还要自己去悟,而且黄厅长专门给自己来电话,说明此事已很严重,必须尽快弥补。想到这,梁海星拨通了陆美霜的电话。 陆美霜走进梁海星的办公室,先是习惯的望了一眼梁海星的办公桌,见其办公桌很干净,就困惑的目光向梁海星望去,笑道:“这么快就把材料改完了?”梁海星知道陆美霜很理解自己此时的心思,故意在和自己开玩笑,就微微一笑,有些苦涩,道:“我现在哪有心思改材料啊?” 陆美霜又笑道:“是不是还为处理司机的事而纠结?” 梁海星望了陆美霜一眼,稍沉思后,道:“在老陆司机处理的问题上,我们考虑的可能有些轻率了。”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而是道:“刚才,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对方作为临时工,家庭很困难,特地嘱咐我,让我多给那司机开一个月的工资。” 听了陆美霜的话,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工钱领走了?”陆美霜道:“还没有,财务室正在造表结算。” “那司机心情如何?”梁海星望着陆美霜脸色道。 陆美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了望了梁海星一眼,心中似有难言之语,夹在自己与赵良中间,梁海星很理解此时陆美霜的心情,没再多说什么。陆美霜稍沉思后道:“会计对我说,司机心情很不好。他对会计说,他被赵良耍了。”梁海星心里不由的一怔,不由地道:“什么,他被赵局长耍了?” 陆美霜见自己失言,就索性把心里话全部讲了出来:“你想想啊,就算他喝了点酒,也没有胆子会跑到局长的办公室闹事啊,而且我也找人问了,那司机酒量很大,喝那么点酒根本不会醉。但为什么借着酒劲到你办公室闹事?背后肯定受了别人指使。然后,有人故意将此事闹大,扩大影响。但那司机也憨,他根本就是个棋子,事后被人一脚踢开,而此事明显是对着你来的,尤其是在这眼前敏感时刻。” “眼前敏感时刻?有什么敏感的?”梁海星的目光里充满了困惑。 陆美霜见梁海星仍没有看透赵良的心思,就有些着急,又似乎不能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向梁海星讲明,那样极易在局领导间产生误解,一旦让赵良知道了,赵良肯定不会饶过自己。想到这,陆美霜就有些着急,道:“你真不清楚啊,还是故意装糊涂啊?整个局里的人都看出来了,就是你还在这里犯迷糊。” 梁海星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因,陆美霜无奈的摇了摇头,提醒道:“那你改的什么材料啊?”陆美霜眨了眨眼,目光里似乎隐含着什么。梁海星依然困惑的目光望向陆美霜,目光里似乎还有些单纯。 其实,事已至此,梁海星对赵良已有了应有的警觉,他之所以不愿公开挑明,主要还是考虑今后与赵良的关系,对陆美霜真正的心思也并不完全了解,担心一旦将心思暴露给陆美霜,陆美霜转眼报告给赵良,那样自己会更加被动。在梁海星的眼里,陆美霜一直是一个谜,陆美霜一直想办法靠近梁海星,但梁海星对陆美霜一直存有防范心理。局里有干部曾向梁海星反映,经常见陆美霜深夜到赵良的宿舍,有时清早才回自己的宿舍,私下提醒梁海星,要提防陆美霜,陆美霜为人极为精明,对赵良、梁海星通吃,有关陆美霜与赵良的暧昧关系已在局里甚至是厅机关,传的沸沸扬扬。 起初梁海星并不相信,提醒的人多了,也就注意观察起了陆美霜与赵良的关系,每次开会,虽然低头装作记录或沉思是陆美霜的习惯动作,但梁海星发现陆美霜的目光,一直在窃窃的关注着赵良,从心里充满着欣赏,有时赵良说句有趣的话,陆美霜会莫名的笑好长时间。而表面上陆美霜似乎又刻意与赵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甚至对赵良有些做法并公开表示不满,使得二人的关系更加扑朔迷离,充满神秘,梁海星越发感到陆美霜的心机很重,不是一般人所能驾驭了的,在陆美霜面前,梁海星尽量很少提及赵良。 陆美霜见梁海星仍然不理解自己的心意,就道:“我觉得他根本不是在处理一个临时工,而是拿临时工喝酒的事故意作文章。”陆美霜似乎对梁海星的愚钝有些不满,又担心刺激梁海星,就道:“你有时太善良了。”陆美霜的话似乎对梁海星产生了触动,就自语道:“赵局长真的会这样吗?” 陆美霜见梁海星仍对自己的话语持怀疑态度,不再说什么,将目光望向窗外,见那司机正搬着一个若大的纸箱子,低头向局机关外走去,满是落魄的样子。陆美霜就有些同情,自语道:“一个好好的孩子,就这样完了。”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起身来到窗前,顺陆美霜的目光望去。此时,那司机已搬着纸箱子低头走出了局机关办公大院。 突然,那司机放下手里的纸箱子,站在原地,回头望了局机关一眼,然后又用手抹了抹眼睛,满是依依不舍的样子。望着眼前的情景,似乎这一切都是梁海星造成的,梁海星的心里很酸,一种莫名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好了,人走了,说正事吧?”忽然,陆美霜转身对梁海星道。梁海星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来到了办公桌前,示意陆美霜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我想请你帮个忙?”梁海星望着陆美霜试探道。 “你,你,你有事找我帮忙?”梁海星话使陆美霜感到惊奇,就不由的笑道。这是梁海星第一次以虔诚的态度,真心请陆美霜帮忙。陆美霜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诧异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就又笑道:“真的,我想求你帮我个忙。”见梁海星如此诚恳的样子,陆美霜心里很是不安,心想:你梁海星可是个不粘锅之人,从来没求过人,连几个包子都不肯接受,生怕招惹是非,今天这是怎么了?陆美霜心里感到极为困惑,又似乎感到梁海星对自己特别信任,很荣幸。陆美霜微微一笑,道:“说吧,什么事,我会尽力而为。”陆美霜眼望向梁海星,内心有些忐忑。 梁海星告诉陆霜,那司机被清退,就预示着暂时失业,而对一个家庭来说,可能失去了主要收入来源。梁海星想请陆美霜动用家里的关系,帮着那司机再找个临时工作。 听了梁海星的介绍,陆美霜似乎有些为难,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而是道:“其实,我挺烦那司机的,仗着给陆局长开车,谁的话也不听,但他毕竟在自己的手下干过,目前出现这种事,帮他一把也在情理之中,理所当然,只是……。” 梁海星见陆美霜有些为难,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微微一笑,道:“帮不上忙也没关系,我只是顺便一提。” 陆美霜担心引起梁海星的误会,就又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毕业后一直在局机关作内勤,虽然后来提了办公室副主任,但很少与外界打交道。”梁海星见陆美霜没有完全领会自己的意思,就又解释道:“我知道你个人情况,我是想求你父亲帮个忙。你父亲作为市卫生局的局长,市立医院的院长,在马山接触人多,人脉广,看看你父亲能不能帮着那司机安排个工作。” 陆美霜终于明白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看来你想了好久了?”梁海星笑道:“我真的想拉他一把。”陆美霜点了点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给我父亲说说,利用他的人脉关系,看看能不能帮上这个忙。”梁海星见陆美霜终于答应了下来,很是感激,道:“那我先谢谢你的父亲了。” 陆美霜没有说什么,而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梁海星不解,就道:“怎么了?” 陆美霜对梁海星道:陆局长离任前,也想把他的司机安排的好一些,曾专门找过陆美霜,想让陆美霜通过他父亲的关系,安排在医院。他父亲帮着找了个开车的临时工作。但那司机并不买陆局长的帐,扬言,除了转为正式职工,哪里也不去,后来此事不了了之。 梁海星理解陆美霜的苦衷,不想给陆美霜过多的压力,就道:“只要尽心就可以了,不必勉强。”陆美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梁海星又提醒陆美霜,此事较敏感,尽量减少知情面。 对梁海星交办的事,陆美霜很上心,很快通过其父亲为那司机联系到一家单位继续开车,但没想到却被那司机婉言谢绝了。 梁海星觉得自己和陆美霜都尽力了,也就没再多想,时间一长,也就逐渐淡忘了。后来,梁海星听局里人说,那司机利用自己一技之长,办起了驾校,成了老板,比在局里时风光多了。虽然自己没帮上多大的忙,但那司机终于有了好的归宿,对其本人、对黄正刚厅长也有了交待,梁海星了却了一桩心愿,甚感欣慰,从心里也就将此事忘却了。 407、背后小动作 本来省厅开会要求对各市局班子建设情况进行考察,各局进行了认真准备。然而,不知为什么,厅党组却迟迟没派人下来考察,各局不知厅党组的安排,担心随时派人考察,就一直做着准备,不敢掉以轻心。 又是周末的下午,下班前,赵良专门来到梁海星的办公室,先问梁海星周末是否有事,梁海星明白赵良的心思,就道:没什么事,他留在马山局值班。 赵良似乎对梁海星的回答非常满意,满脸的微笑,对梁海星道:他周末外出趟,又担心厅党组突然来调研,特意交待梁海星,一旦厅里来调研,立即给他打电话,他马上赶过来。梁海星同样微微一笑,心想:电话能打通吗? 周末休息日,大楼内很空,已连续数周没有回省城休息了,梁海星有些惦念爱人与儿子。寂静的办公室内,梁海星坐在办公桌前,内心有些孤独,大脑也仿佛被人挖空了般,六神无主。闲来无事,梁海星就看起了书,书看累了,就练练字。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马山当地陌生的手机号,梁海星有些不解:自己在马山认识的人不多,在这周末,又有谁会来打扰自己,不会是打错了电话吧?梁海星又担心耽误工作,疑惑中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那被清退司机的声音,梁海星感到惊奇。那司机听到梁海星的声音似乎很激动。那司机告诉梁海星,他出去办事正好路过局机关,听说梁局长在办公室带班,想上来看看。那司机担心梁海星误会,再三言明,自己没什么事,就是想梁局长了,想到局里看看梁局长,并再三保证,没有喝酒。梁海星觉得有些好笑:清早喝什么酒啊?梁海星觉得自己闲来无事,就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当那司机提着满满的两方便袋礼品,出现在梁海星面前时,梁海星不免有些不安,道:“你不是路过吗?怎么还提着东西来啊?”那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就道:“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当地的一些土特产。” 虽然梁海星不清楚对方带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感到绝非一般的土特产,但又不想驳回对方的面子,就道,他一个人在马山,根本不需要什么土特产,而且时间一长就坏了,让对方把东西拿回去。 那司机知道梁海星的脾气,不会轻意收他人的东西,更何况自己曾得罪过梁海星,就没再坚持。 那司机不安的目光不时的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不知对方在想些什么,就笑道:“咋了?” 突然,那司机两眼一红,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在了梁海星的面前,哭泣道:“对不起梁局长,我错了,请您原谅。”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苍天下跪父母。梁海星见状,急忙将那司机搀扶了起来,并让其坐到自己斜对面的沙发上,并为那司机倒上一杯清茶。那司机接过茶杯后,接着便把那天事情发生的经过,向梁海星作了全面的诉说。 那天中午,因家里一些小事,我本来气不顺,在饭桌上,司机班的同事又故意提起了老陆局长过去的一些事,幸灾乐祸,边说边目光不停的望向我。当时我想,陆局长下台与我有什么关系啊,他们用得着在故意看我的笑话吗。当时我心里很生气。 也许心里憋着气,回到局里后,又和一块在酒桌上喝酒的同事争论了起来,声音有些大,让赵局长知道了,他就让侯主任,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都知道赵局长那人脾气不好,当时我就意识到坏了,肯定要挨赵局长的批评。果然,一走进赵局长的办公室,赵局长先是将我说了一通。但似乎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赵局长在批评我的时候,目光不住的望向门外,而且还不停的向我使眼色,不让我争辩。赵局长批评完后,就关上了门。顿时,像变了个人似的。赵局长告诉我,他找我的目的,主要不是批评我酒后与他人争吵的事,而是商量帮我转为正式工的事。我一听,当然很高兴。 赵局长告诉我,陆局长临退前,专门对他提及过我转为正式工的事。他说,陆局长对我转为正式工的事很关心,局里曾想帮我解决,但一直没有机会,此事就暂时耽搁了下来。既然局里有过动议,他得认帐,而且老陆退下来就这么一个心愿,他得帮着完成。 赵局长还对我说,无论是老陆退下来的原因,还是他到马山任职的经过,都是zz上安排的,他不好多说什么,但在厅里工作时,就和老陆关系不错,老陆经常到厅里看他,他也感到老陆为人很纯朴。作为司机,给老陆服务了多年,老陆有这么想法,也很正常,他理解老陆的心情,也一直惦念着此事,但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最近,厅领导要来马山局调研,到时候他想就此事向厅领导作一汇报,让厅里想想办法,从省里争取一下名额,戴帽批到马山局,然后此事就好办了。不过,人事的事办起来很复杂,虽然他是一局之长,但向厅党组汇报争取支持,必须征得局里的班子同意,他事先曾征求过你的意见,你好像并不同意赵局长的意见,说了一大堆的理由。我明白赵局长的意思。就问赵局长该怎么办。赵局长说,他这里好办,虽然我们原来并不认识,现在也没什么联系,但是局里定下来的事,他得努力办。不过,前提必须是梁局长不反对。 我听出了赵局长的话外音,本来我想,既然赵局长对此事很关心,就想以给两位局长接风的名义,连陆局长一块请了。赵局长对我说,你们在一块不方便,他那里好说,目前重点在梁局长你这里,梁局长自我要求很严格,一般不会轻意出来,但只要我能把你梁局长邀出来吃顿饭,那事就好办了。他还提醒我,说你梁局长架子很大,很要面子,光我一个人请你,你不一定去,他知道你和陆美霜主任私人感情不错,让我先请你,只要你同意了,再让我邀请一下陆美霜。我一听,就提出想邀请老陆局长一块参加,给我壮壮门面。赵局长一听,表示反对,他说,据他了解,你特别反感老陆,一旦老陆出面,你会立即离开,那样还不如不请。赵局长还催促我一定要抓紧办,厅领导来调研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否则,以后就难办了。而晚上赵局长有事,不在局里,让我单独请你。我明白赵局长的意思。见赵局长考虑得很周全,我就照办了。 从赵局长办公室出来后,我先打电话预定了马山最好的饭店。我想等你答应了,再请我们的陆主任,也好说话了。在一切准备好后,我就去你办公室请你。结果我去你办公室找你的时候,我看赵局长在你办公室,就悄悄的退了回来。赵局长见我去找你,他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就主动的从你办公室退了出来,路过我身旁时,还小声提醒我,抓紧办,一定要把梁局长请出来。 那时,我心里还有些胆怯。我小声问,我从来没和梁局长打过交道,一旦梁局长把我从办公室里轰出来怎么办啊?赵局长对我说,鬼不打送礼人。还笑着对我说,梁局长给不给你面子,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实话,去你办公室,我心里本来就不安。但当听到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心里失望极了,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特别是联想到赵局长事先对我说过的话,仗着酒劲,更加生气,甚至还想:反正事已至此,真的想和你鱼死网破。 在我最为苦闷的时候,陆局长得知了此事。我就把事情的经过如实向陆局长作了全面诉说。陆局长当场就把我熊了一顿,说我被赵良利用了,他是在厅领导来马山调研前,故意制造我与你的矛盾,以此来败坏你的声誉。陆局长还告诉我,赵良这人心机很重。但陆局长对你评价比较高,说你为人正直,也很正派。从与陆局长的交谈中我还了解到,陆局长考虑到我转正的事目前很难办,就压根没有向赵局长提及过。赵局长只不过是想借此事,让我更加憎恨于你,增加我与你的矛盾。我当时就明白了,赵局长在撒谎。因此,我对自己所作的一切,感到非常懊悔,感觉特别对不起你。 后来,陆主任专门教育了我一番,说梁局长那么好的人,你喝了点“猫尿”就不知道姓什么了,到人家办公室闹什么啊?陆主任还告诉我,梁局长一直对我的事很关心,专门委托她托人给我找工作。 一天,我接到了陆主任的电话,说是为我找了一份开车的工作,我正在犹豫时,又接到了市人社局的电话,说是像我这条件,他们可以协调有关部门,帮我申请办理一家驾校。我当时一听非常高兴,感到趁着年轻应闯荡一番,就委婉拒绝了陆主任的好心,筹办起了驾校。 后来,我得知,市人社局之所以对我的事如此上心,是因为省里有位领导专门找过他们,让他们帮我安排就业。他们还一直在侧面了解我与省里的领导关系。我也很纳闷:是谁在暗地里帮助我?我在省里连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到现在也不知是哪位好心的领导在帮我。 408、招待所的秘密 虽然驾校开办不久,但发展势头却很好,我就越发觉得对不起您梁局长,一直想专门请您吃顿饭,为当初的鲁莽,当面向您道歉,考虑到您不一定能接受我的邀请,尤其是后来,赵良专门给我打电话,明确对我说:如果我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您,您一定不会饶了我。但他赵良绝不会饶过我,不仅把现在的驾校给封了,而且说不定还不会让我在马山混下去。我犹豫再三,觉得即使赵良做出越格的事,我也不能再沉默下去,那样就是我离开这个世界,也会留有遗憾,听说他周末没在马山,就特地前来向梁局长道歉,把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全部告诉您。 误会消除了,那司机对梁海星更加敬佩,把梁海星当成了知心人,与梁海星也就无话不谈。那司机见梁海星极为平易近人,就和梁海星谈了许多。周末一个人在办公室没什么事,梁海星也乐于和那司机交谈,以此打发孤独与寂寞。 闲聊间,不知为什么,竟然谈到了陆美霜。 那司机似乎对陆美霜很关注,也很了解。对梁海星说,陆主任父母都是医生,家境富裕,长得漂亮,刚进局的时候,有好多年轻人追陆主任。那时候,陆主任的办公室和司机班挨着,经常见有的机关干部给陆主任送花,请陆主任吃饭,陆主任挺有意思,谁也不得罪,来者不拒,所有的礼物全收,请的饭全吃,局好多年轻人弄不清陆主任真实意思,一个个像傻二小,被陆主任迷得神魂颠倒,无论陆主任走到哪里,都会围着一群年轻人,像苍蝇般。 有一天,身着婚装的陆主任,突然向每个科室散发起了喜糖。这时,大家似乎从梦中醒来。原来,陆主任早有了男朋友。顿时,局里如同炸开了的锅,弄得那些做着黄梁美梦的傻二小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但仍然痴心不改,到现在还有人有事没事的经常往陆主任办公室跑。陆主任始终都笑嘻嘻的,让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因此,陆主任在局里的人缘特别好。当然,也有人对陆美霜很反感,说是陆美霜作风不好,仗着自己的姿色,勾引局里的男人。 前段时间的一天傍晚,局里已下班,我带学员在东边练完车准备回驾校,路过局招待所发现,赵局长自己开着车去了招待所,我感到好奇,就留意了起来。不一会儿,见陆主任骑着自行车也来到了招待所。进招待所前,陆主任还特意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以为局里有接待任务,就想搞明白,接待什么人,没有急着离开,直到天黑,也没发现局里有人到招待所。 第二天清早,我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就又带学员到东边练车,结果发现陆主任骑着自行车从招待所里出来后,显得很慌张,低头直接向局里的方向而去。在陆主任离开不久,赵局长开着车也从招待所里出来,沿着同样的方向驶去。 事情发生后,我觉得十分有趣,因招待所就在驾校训练场附近,就格外留意起来,结果没几天,又发现赵局长开车拉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在招待所住了一夜。我感到奇怪,借故专门到招待所内看了看,也许招待所离局机关距离较远,且内部设施相对简陋,早已不再作为局里接待用,平时大门关着,只有赵局长一个人有钥匙。 那司机和梁海星聊了好长时间,真到快吃饭的时候才起身离开,还不忘再次邀请梁海星一块吃饭,被梁海星再次婉拒。 在梁海星的劝说下,那司机终于提着看望梁海星的东西离开了梁海星的办公室,离别前,还向梁海星深深的鞠了一躬。 听了那司机的诉说,梁海星觉得那司机的话不一定全部是真心话,但通过与那司机的交谈,梁海星了解到了好多信息,对赵良、陆美霜似乎有了更深的了解,始终感到陆美霜如同谜一样,看不出猜不透。那司机说过的话,在梁海星的面前构成了一幅幅立体的图景,始终挥抹不去。 与那司机聊得时间很长,梁海星感到有些累,就想一个人去院子里遛遛,活动一下身体,也想忘记眼前这一切。 刚出办公室,见陆美霜正向梁海星办公室走来。梁海星想起陆玉泰司机刚刚说过的话,使梁海星对陆美霜有了新的认识,本能的作用,不想也不愿再主动理会陆美霜,就装作低头思索想故意避开陆美霜。不料,却被陆美霜喊住了:“有事啊?”梁海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就支吾道:“没什么事,在办公室坐了一上午,想出去遛遛。”陆美霜微微一笑,道:“我可以去你办公室坐坐吗?”梁海星没有说什么,转身向回走去。 “刚才是不是陆局长的司机来你办公室了?”陆美霜刚一坐下,便问道,有些急切。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陆美霜又道:“我挺烦那孩子,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实话。如果不看在你的面子上,打死我也不会帮他,更何况还要麻烦我父亲。” 梁海星没有注意陆美霜在说些什么,耳边始终回响着那司机刚刚说过的话,对陆美霜的看法极为负面。梁海星不由的笑道:“听说,你刚到局里工作的时候,局里有好多男粉丝啊?” 陆美霜脸色有些羞红,笑道:“你对这八卦的东西也感兴趣?”梁海星似乎觉得陆美霜的话有趣,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陆美霜似乎对陆玉泰的司机不感兴趣,也没再提那司机的事,而是深深的望了梁海星一眼后,不由的笑了。梁海星不了解陆美霜的心思,还以为自己脸上或是身上哪里有些不妥,就不由的用手抚摸了起来,陆美霜就笑道:“虽然你平时话不多,但我觉得你在有些事的处理上,还是有点耿直。正直是一个人的优点,但耿直就不能说是优点了。或者说,只能说是缺点。现实很复杂,每个人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写在脸上。在这个世界上,哪个人敢说,自己从没做过违背良心的事?但只要不伤害他人,或不是故意伤害他人就是好人。”陆美霜的话使梁海星感到惊奇,似乎从侧面验证了那司机刚刚说过的话,也从另一角度说明,有关陆美霜的事,那司机并没有向自己撒谎,相反,是陆美霜不打自招,对那司机有偏见。梁海星对陆美霜有了新的认识,也就刮目相看。梁海星本想婉转的提醒陆美霜注意与赵良的关系。听了陆美霜一番话,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满眼的不解,心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 陆美霜又道:“你还记得我曾给你说过,草原那个女的吗?”梁海星一听,联想到那司机刚刚说过的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困惑的目光望向陆美霜:“怎么了?” “真的来马山了。”陆美霜微微一笑,有些神秘。陆美霜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满脸毫无表情。陆美霜继续道:“有一天,我闲着没事,出去散步,见局东边一家挨着马路的门头房新开了一家商店,有些好奇,就走进去看了看,一看老板娘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对方好像也认出了我,我们不由的笑了,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对方告诉我,他把她娘俩从草原接了过来,帮她租了间门头房,做起了生意。我问她主要经营什么,那人说,刚过来不久,什么赚钱就先经营什么,然后再看看主打什么。对方租的门头房不大,都是些学生学习用品类的东西,投资也不多。我怕说多了,引起对方误会,逛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回到局里后,本来,我把这事忘了。结果有一天,他打电话……” 联想他人对陆美霜和赵良间的议论,梁海星禁不住道:“赵局长给你打电话?”见梁海星对赵良给自己打电话有些惊奇,陆美霜有些不解,满脸的疑惑,瞪了梁海星一眼后,苦苦一笑,道:“他给我打我电话还不很正常啊?”梁海星似乎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唐突,就没再说什么。陆美霜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就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他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对我说,他最近感到办公室采购的办公用品价格有点高,就没事一个人出去遛了遛,采了一下价,发现离局附近新开办的一家商店,办公用品不仅齐全,而且价格也很公道,让局里以后再购买办公用品之类的东西,尽量从那家新开办的商店采购。他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接过一看,他说的那家商店就是草原那娘们开的。我顿时明白了一切。因为我不负责局里资产管理,就把这事告诉了侯主任,还有具体承办人。结果,他们早已知道了。我一问才明白,他事先已和他们打过招呼,而且说的还直接:今后凡局里买东西,都要去那商店采购,那商店没有的可让对方代购,对方实在不愿代购,再去外面采购。否则,他一概不签字报销。” 409、牵挂 不知为什么,对赵良,还有陆美霜,对马山局的复杂关系,梁海星有了新的认识,感到更加陌生,就不想介入。尤其是在陆美霜与赵良的关系上,在还没完全搞清前,梁海星不想多说什么,就静静的听着。陆美霜见梁海星不再说什么,误以为在生自己的气,就道:“虽然你有时脾气不太好,但我喜欢你的耿直。再说,男人两袖清风,脾气要是再好,那岂不太窝囊了。” 陆美霜把赵良与草原女人的事告诉了梁海星,如释重负,叹了口气,起身欲离开,陆美霜自语道:“真有意思,好多人给我打手机,问他去哪里了,好像我是他秘书似的,他去哪里我怎么知道啊?”陆美霜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心里却在想:这是在不打自招,还是炫耀啊?是啊,其他人为什么向你打听赵良的动向?想到这,梁海星竟然有了些莫名的鄙视和厌恶,竟然想起了ktv里的歌女,但似乎又觉得有所不同,毕竟那也是种职业,是在谋生,而陆美霜究竟为了什么?梁海星又感到有些庆幸,为自己当初的选择。 见梁海星对自己有些冷落,或是有心事,陆美霜满脸悻然,道:“你忙吧,快吃午饭了,我走了。”陆美霜说着伸了个懒腰,目光望向梁海星,有些不舍。梁海星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高燕的手机号码,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望了陆美霜一眼,陆美霜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思,就轻声道:“你接电话吧。”陆美霜说着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并为梁海星带上房门,有些惆怅。 “你现在在哪里啊?”高燕急切道。 “你说我能在哪里?”彼此很熟悉,梁海星闲来无事,就和高燕开玩笑道。高燕似乎心里很着急,就道:“我没空和你开玩笑,我有事找他。” 梁海星很清楚此时高燕的心思,就仍故意开玩笑,道:“我现在马山值班。怎么了?”也许高燕早已把梁海星当成了知己,也就不再隐瞒:“我给他办公室打电话,他没在,给他打手机也不回,担心他一个人外出开车出事。”梁海星一听顿时明白了高燕急切的心情:已近中午,高燕仍没见到赵良,担心赵良开车出现意外,就笑道:“你们还没办证呢,就这么关心他的安全来了?再说,即使领了证,也应留给人家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啊。” 高燕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情就放松了许多,和梁海星开起了玩笑:“我倒没什么,我这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吗?”梁海星有些不解,就道:“怎么会给我们添麻烦呢?”高燕一听知道梁海星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笑道:“你想想啊,他是你们局里的领导,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还要你们来处理啊,特别是你,作为局领导肯定得多操心。”梁海星听后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笑了笑。 既然这个时刻,赵良还没到高燕家,说明赵良有其他的事要处理,高燕闲来无事就和梁海星聊起了天来。然而,毕竟高燕和赵良有了那种说不清的关系,眼下自己和赵良的关系又极为微妙,高燕似乎也不愿多聊,梁海星担心言多必失,就不再多说什么,简单聊了几句就借故挂断了手机。 梁海星的办公室又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梁海星有些伤感,越发思念爱人与儿子,心想:此时,能回家多好啊,吃上顿妻子做的热乎饭,看看儿子的作业,甚至什么也不干,全部忘记马山,忘掉工作上的烦心事,两眼望着爱人与儿子,也是一种幸福。看似件极为平常的事,现在却成了奢望,梁海星就想:幸福有时很简单,幸福就是对失去的东西回忆,幸福就是一种感觉。想到这,梁海星不由的笑了。 那司机走了,陆美霜此时也许正和家人在一起吃饭,高燕正等待着赵良的突然出现,唯独梁海星正享受着本不属于自己的孤独与伤感,而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尤其是在与陆玉泰司机交谈中,梁海星感到那司机办驾校背后的一切,是黄厅长运作的结果。但,黄厅长为什么要致力帮助那司机?解铃还需系铃人,而这一切只有从黄厅长的那里得到答案。 终于有了机会,梁海星借故向黄正刚汇报工作,顺便聊起了陆玉泰司机办驾校的事。梁海星首先向黄正刚简要汇报了那司机来看他的经过,那司机对眼前的处境很满意。 黄正刚一听很高兴,向梁海星道出了他对处理那司机的看法:你们局党组有权处理一个临时工。只要不是故意侵犯人家权益,因为工作的需要,甚至让他离开局里,也不需要什么理由,但你们选择辞退的节点不对。在考察班子前,你们闹出这么个动静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断了人家的后路,万一那小子真的和你闹起来,那影响可就大了,也给厅党组出了个难题,而且人家也没犯多大的错误啊。 听了黄正刚一席话,梁海星不免一怔,眼前一黑,感到后怕,暗自佩服黄正刚敏锐的洞察力和高超的决断力。从与黄正刚的交谈中,梁海星感到黄正刚似乎对那司机离开局里后的情况非常熟悉,感到有些惊奇,他好长时间没有回省城了,在没弄清省厅调研组来马山的具体行程前,他不好安排回家,就顺便问黄正刚,厅里准备什么时候派人来马山局调研。黄正刚听后不由的笑了。黄正刚告诉梁海星,他早已安排人前来马山调研了。梁海星更是惊奇,心想:这么大的事不仅自己不知道,赵良也没向想自己提及过啊,而且赵良似乎对这一切非常关心,曾多次试探过梁海星,还特意安排梁海星周末在马山局带班,防止厅领导周末搞突然袭击。 黄正刚听后不由的大笑起来,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只是说,到马山局的调研的方式很多,而且其已多次安排专人了解马山局的情况。黄正刚还告诉梁海星,在他与那司机吵架的第二天,黄正刚就全面掌握了相关情况,前不久还派人专门了解了那司机的情况。 梁海星似乎对黄正刚的心思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而凭着梁海星对黄正刚的了解,这样的事情完全在黄正刚一人的掌控下,其他厅党组成员包括刘大可未必了解情况。也就理解了赵良为什么一直担心厅领导周末会突然来马山调研。 梁海星见黄正刚心情不错,就顺便向其问起了省厅何时派人来马山局进行面上的调研。黄正刚似乎有些不解,梁海星向黄正刚说出了心里话:为了迎接省厅的调研,他已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黄正刚似乎很理解梁海星,直接对梁海星道:目前看,自马山局处理完陆玉泰的司机后,队伍还算平稳,想近日派人正式到马山局调研。届时,省厅会提前正式通知马山局,如果工作上没什么大事,周末该回家就回家休息吧。听了黄正刚一番安慰,梁海星心里感到很温暖。 省厅调研组终于来到了马山局。 虽然是厅党组早已决定的事情,但真正到马山局来调研,还是很突然,分两组到的马山局,厅人事处马顺亮接到通知后从厅机关直接到了马山局,刘大可因在外地出差,接到通知后直接赶往马山局。 马顺亮和赵良均长期在厅机关工作,且都有着在厅人事处工作的经历,虽然马顺亮年长一些,但二人彼此较为熟悉,见面后,本应很热情。但不知为什么,赵良似乎对马顺亮有些冷淡。按照惯例,省厅的处长到各局调研,各局一般会安排局班子副职前去接站,也许人事处作为厅里的核心要害部门,位高贵权,各局都高看一眼,一般局正职亲自到边界引路或是接站。因马顺亮先于刘大可到达马山局,赵良便以此为由,派梁海星前去高速路口接的马顺亮一行,并特地嘱咐梁海星,待接到马顺亮后,先安排其一行到梁海星的办公室,由梁海星做好接待工作。 马顺亮虽身为人事处长,但为人极为随和,也许职业习惯,平时寡言少语,对赵良的安排并不在意。 作为人事处长到各局调研,大部分与人事或队伍有关,职责使然,或事项敏感,到各局后都要先见一下局里的正职,将调研的主要任务与意图先与局里的正职进行沟通,这似乎成了惯例。但由人事副处长到马山局任正职的赵良,根本没把马顺亮放在眼里。一次,散步闲聊时,赵良就曾对梁海星道:人事处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一个个牛得不得了,不了解的人还认为他们手中握有多大的权力。我干人事副处长这么多年,对这项工作太了解了,其实就是个橡皮图章,再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个木头人,所有人事大权全部掌握在厅党组的手里,人事处只是办个手续,一点的自主权也没有。从那以后,梁海星似乎对人事处有了更深的认识,但对马顺亮却格外尊重。梁海星看中的并非人事处掌握的权力,而是马顺亮的人品,还有低调的处事方法。 410、耿耿于怀 按照赵良事先的安排,将马顺亮一行接到局里后,梁海星将其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递烟倒茶,很是热情,因赵良没有在场,有些事也不好定,大家就闲聊了起来。突然,梁海星办公室房门开了,赵良走了进来,马顺亮见状,以为赵良要单独见自己,就站了起来,拿起身边的文件包欲跟着赵良走出梁海星的办公室。不料,赵良却对马顺亮道:“终于把你们盼来了。”赵良说着扫了一眼前来调研的省厅人事处一行,都曾是昔日的同事,彼此都很熟悉,也就没有过多的客套,赵良道:“刚接到刘厅长的电话,刘厅长正往马山赶。刘厅长对马山很熟,他安排了一大堆的事,我还没有落实完,过一会儿,我还要去接刘厅长。你们先在梁局长的办公室聊着,吃饭的时候我来喊你们。”赵良说完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虽然马顺亮及随行表面上对赵良的安排表示理解,但仍似乎受到了冷落,马顺亮有些茫然,其他随行人员对赵良的傲慢似乎有些不解,不由的摇了摇头。或许昔日都是同事的缘故,对赵良的为人都很了解,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和梁海星闲聊了起来。 在人事处工作多年,对人事工作较为熟悉,虽然马顺亮身为人事处长,但赵良作为地方局的正职,位置也同样很重要。另外,赵良怠慢马顺亮,也并非完全故意而为之。的确事出有因。 虽然早已知道,省厅要派人前来马山局调研,但接到省厅正式前来调研的通知,仍有些突然,正在外地出差的刘大可根本没有准备。据说,之所以如此急促,是黄正刚催促的结果。因此,刘大可私下给赵良安排了不少的事。 在马山“帮扶”期间,刘大可认识了周思国,传说周思国回省里工作已有好些年了,而且根据刘大可多年的人事经验判断,作为主政一方的市委书记,回省安排到重要位置工作也是早晚的事。作为市委书记,主政一方的领导,不同于省直部门的正职,经常与省领导打交道,而且在省里的人脉关系也比较广,认识这样的领导对自己未来的发展大有好处,刘大可极想利用到马山调研的机会,见一下周思国,名义是看望叙旧,实则攀拉关系。因来马山很仓促,更为主要的是,刘大可不想贸然直接和周思国联系。否则,一旦被周思国拒绝,会很尴尬。而且,省直厅级领导干部前来调研,市里领导陪着吃个饭,也很正常。 接到刘大可的电话,虽然刘大可没多说什么,赵良顿时明白了其心意,满口应承下来。赵良也有自己的考虑:果真周书记能出面宴请一下刘大可,虽然马山局掏钱,但无论是对自己的影响,还是今后的工作大有好处。赵良立即和周思国的秘书取得了联系,周思国的秘书很快拒绝了赵良,而且理由很简单:周书记最近工作很忙,日程排得很紧,而且也不在马山,并希望马山局对口请示市政府接待办,由市政府归口协调市领导出面。 赵良接到周思国秘书的电话后,一番筹划落空,虽然心里极为不悦,但也不敢怠慢,立即将相关情况报告了刘大可。刘大可一听有些懊恼,不耐烦地说了声“知道了”。赵良似乎感到很没面子,还想解释一番,刘大可一听更不高兴,打断了赵良,道:“别再说了,还是关系不到家。”刘大可又提出,在马山“帮扶”期间,对原前山县的前山区比较熟,想找个机会去看一看,见一见那里的老领导,就让赵良安排一下。 赵良心里很清楚刘大可的用意,就想:省里一个副厅长到一个区里去调研,区里还不远接高迎啊,就满口答应下来。挂断刘大可的电话,赵良就和前山区进行了联系。 前山区已成为较为著名的旅游风景区,或许对省里领导前来调研参观之类的事情,已司空见惯,处理起来都是套路。接到赵良的电话后,对方先是问了前来陪同的市领导。赵良很清楚对方的用意:天高皇帝远,人家更看重市里的领导。但又实在不清楚市里哪位领导作陪,甚至市里领导陪不陪刘大可都没有明确下来。对方一听,态度大变,很冷淡地道,到时候我们接到市里通知后再作安排吧。赵良见刘大可交办的任务又没有完成,又立即改口道:刘厅长想见见原来的老领导。没想到对方态度更加生硬,道:什么书记、县长啊。那是哪年的事了?县改区都好多年了,原来的县领导早不在了。对方说着便扣上了电话。 联想当年,为了前山的发展,在百都所受遭遇,对方的怠慢,使赵良为极恼怒,大骂道:“什么东西?!” 放下电话,赵良想了想,觉得对方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只是自己对前区不很了解。因此,赵良又感到有些庆幸:人家还没说自己是骗子呢? 赵良心里很清楚刘大可的心思,见刘大可交办的任务没有完成,赵良只好退而求其次,立即让办公室将刘大可下午前来马山调研的事报告市政府,希望市领导能出面见一下刘大可,市里很快进行了回复:尽量安排一位副市长作陪。 市里的答复,使赵良得到些许的安慰,就又按照之前与刘大可的策划,也是刘大可马山之行的主要目的,与市公安局洪泰刚取得联系,希望其到时候能陪着刘大可逛逛文化市场,最好能捡个漏。 洪泰刚答应的很干脆:什么年代了,还去文化市场捡漏?不吃药就不错了。赵良理解洪泰刚的心思,就道:刘厅长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啊,他对文玩又不是真懂,你请半天假,陪他到文化市场转转,到时候“演演戏”,然后一块吃个饭,胡吹神聊一番,就算帮老同学个忙不行吗?洪泰刚见赵良把话说到这份上,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将刘大可接到局机关后,赵良没有将刘大可直接迎进会议室,而是特意让刘大可观看了一下刚刚整修好的办公院。见满是整齐的瓷砖地面,很干净,刘大可就称赞道:“我看你这办公大院整理得不错啊,终于像个机关,比原来强多了。” 见刘大可心情大悦,赵良心里很自豪:“那是的,我这是专门从省里请人来设计和整修的,马山人能干出这么漂亮的工程来吗?” 刘大可不理解赵良的心思,就笑道:“别吹了,这么点个小工程还专门去省里请人?”也许心里有鬼,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刘大可的话使得赵良有些难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侯晋生理解赵良的心思,就笑道:“原来,外单位到我们局联系工作,有时到了门口,还要打电话再确认一下,人家说你们这院哪像个机关,还误以为局里的仓库呢。现在一整修,比过去漂亮多了。”刘大可听后不由的笑了,望了赵良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没再说什么。 赵良见刘大可对办公大院的整修给予肯定,目的已经达到,担心再闲谈下去,有可能节外生枝,就转移话题,将刘大可在马山调研期间的安排,向刘大可作了简要汇报。 刘大可仍对赵良未能安排见上周思国一面,耿耿于怀:“我作为省里的厅级领导干部,来马山调研,他们出个市级干部陪陪,还不应该啊。我主要是想见见周书记,看看老朋友。”赵良一听就急忙解释道:“地方和省里不太一样,市里的干部尤其是正职工作非常忙。”赵良尚未说完,便被刘大可打断了。刘大可笑道:“算了吧。我不是在电话里给你说了吗?还是与市委的关系不到家。作为马山局的正职,除了抓好局里的工作外,开拓外部环境也很重要,厅领导提出要见市里哪位领导,马上就能作出安排。别没事不是坐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就是到外边乱窜,得把心思用到谋划上,劲用到工作上。” 赵良很清楚此时刘大可的心情,所有的解释都多余,就没再多说什么,陪着刘大可走进了办公楼。 一走进赵良的办公室,刘大可环顾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满眼的疑惑: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地上摆满了名贵花草,还有盆景及灵壁石之类的摆件。赵良不知刘大可发现了什么,有些不解。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道:“你这办公室多少平方啊?”赵良回答道:“六十多个平方。”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道:“你这办公室很气派啊,比我的办公室强多了。” 赵良一听,忙道;“厅长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办公室再大,也是个处级干部啊,怎么能和您比呢,您办公室再小也是厅领导啊。再说,我这是会议室兼办公室。”刘大可微微一笑,又道:“黄厅长也是正职,他的办公室也没你的大。”赵良没再说什么。 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顺亮他们呢?不是早来了吗?”赵良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他们在小梁的办公室等着您呢。”刘大可一听忙道:“怎么不让他们一块过来啊。”赵良便道:“我想就有些事单独和您汇报一下。” 刘大可没有回答,而是望了一眼陪着其一同走进赵良办公室的陆美霜和侯晋生,赵良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对侯晋生道:“陆主任负责倒茶,老侯你抓紧安排一下晚饭吧。酒店档次高一点,饭菜质量好一点,除了刘厅长,还有市领导参加。”侯晋生深知赵良的心思,满口答应下来。 411、借刀杀人 侯晋生离开了赵良的办公室,陆美霜见赵良有私话要对刘大可单独讲,自己在不方便,也不想了解太多,为刘大可泡好茶后,就想借故离开赵良的办公室,赵良没有同意。赵良忙道:“没事,你不用回避,有些事,可能需要你做些准备。”赵良说着望了办公室房门一眼,陆美霜心领神会,急忙起身上前将赵良办公室房门关好。随后,陆美霜找过一沙发,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赵良向刘大可汇报。 “实话实说,zz上安排我与小梁到马山局任职,我们哥俩配合的很好,但背后总有人在嚼舌头,我想借着刘厅长这次来马山调研的机会,请zz帮我们洗清白……。”赵良低头道,若有所思。 刘大可见赵良说起话来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烦,打断了赵良的话,微微一笑,道:“你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赵良望了陆美霜一眼后,道:“我想,你们这次来马山就队伍现状进行调研,除了既定的项目外,能否再加上一块任务,连我与梁海星的团结问题全面的了解一下,如果真的存在问题,查清事实,分清责任,责任在我,zz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没这回事,也希望zz上帮着我们澄清。”赵良望着刘大可道,看上去很坚定。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不禁一怔:赵良这小子这是咋了,冷不丁给自己出了道难题。刘大可没有立即表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赵良的心思很明确,是想借自己这次调研,了解一下梁海星不团结的事,看似很简单,开个会,找中层或是分管的干部谈话了解一下,或是搞一下测评,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但问题是自己是代表zz啊,一旦问题做实了怎么办?而且有关梁海星与赵良不团结的事,在厅机关已是公开的秘密,自己代表zz有必要淌这浑水吗?本来想借调研,来马山自己曾工作过的地方看看,见见昔日的市领导,放松一下心情。然后,zz个座谈会,听听局里的汇报,走一下程序,回到厅机关,向党组交上份不疼不痒的报告,履行一下程序,就算完成党组安排的任务了。可这样一来,问题就复杂了,擅自改变调研内容,黄正刚知道了会怎么想?最为关键的是赵良目的很明确,他就是想通过调研组,让厅党组知道,马山局之所以出现目前不团结的状况,厅里出现对赵良的各种传闻,甚至黄正刚对赵良有成见,主要责任在梁海星,是梁海星在人为的搞不团结。而赵良将其心思变为现实,非常简单,只要自己点头同意,赵良立即回头去zz几个干部,把自己的意思一讲,或是婉转的一提,那被赵良事先物选的干部还不心知肚明,而梁海星可就惨了。最难办的还是自己,一旦形成了结论,不仅要如实向党组报告,还要提出处理建议。作为调研组长,自己该如何向党组报告,这处理建议该如何提,而梁海星可是黄正刚一直极为欣赏并着力培养的干部啊?否定梁海星不等于否定黄正刚吗?赵良之所以向自己提出此事,肯定经过了长时间的策划,是深思熟虑的结果,甚至已进行了安排,自己如不答应,他绝不会轻意改变。赵良一直在贴近自己,如果自己简单拒绝,不仅会引起赵良的误解,甚至会影响到今后的关系处理,毕竟赵良是自己多年来信任的干部,对赵良自己还有更长远的考虑,此事必须妥善处理。另外,赵良在厅机关工作多年,又在人事处重要岗位任副处长,虽然不受黄正刚重视,但也积攒了很广的人脉,一旦此事传到厅里,会在厅里的干部甚至厅党组中产生怎样的影响?会让人误以为自己胆小怕事,就会给人一种不敢担当的假象,关键时候不为自己信任的干部着想,有可能对自己今后的发展不利。 瞻前顾后,左思右想,对赵良的请求,刘大可显得有些为难,苦苦一笑,望着赵良道:“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呢,事先也不和我打个招呼,你这一冒失的提出,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刘大可说着望了陆美霜一眼,就想转移一下话题,对陆美霜道:“陆主任,你对你们赵局长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此时的陆美霜一直在回味着赵良说过的话,揣测着此时赵良的心思:赵良这不明明是把梁海星往火坑里推吗?借省厅调研组,在告梁海星不团结的状,真是太阴险了。猝然间,面对刘大可的提问,陆美霜一点的心理准备也没有,更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禁一怔。既然刘大可都难以抉择,陆美霜更不想也不愿参与其中,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焦灼的赵良见刘大可仍在犹豫,有些不满,但不敢发作,就半开玩笑道:“你是厅领导,你决定啊,这又不是我们局的事?” 本来刘大可感到赵良的请求有些冒失,见赵良的话有些冲,就有些生气,道:“怎么不是你们局的事啊?正职提出对副职的不信任,不是你们马山局的事,还是厅党组的事啊?” 赵良无奈的望了刘大可一眼,想说什么,似乎有些不妥,努了努嘴。 “就没有别的更稳妥的解决办法了吗?”刘大可像是在自语。 事已至此,赵良似乎不再隐瞒,就肯定的回答道:“我也不想这样,要不厅党组现在就决定把梁海星调回到厅里。否则,我的工作没法开展,也施展不开手脚,到头来,厅里还得批评我。我受够了这夹板子气!” “你们二位才来马山多长时间啊,事情竟然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刘大可道,脸上依然微笑。此时,赵良的头脑很清醒:虽然不如自己关系亲近,但梁海星与刘大可的关系也不错,最起码刘大可对梁海星不反感,投鼠忌器,在梁海星的问题上,刘大可一定会顾及黄正刚,断然不会因为自己与梁海星的问题,刘大可与黄正刚撕破脸皮。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正式向刘大可提出来,就必须有结果,而眼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必须征得刘大可的支持。想到这,赵良道:“是啊,我承认,小梁人的确不错,而且我们原来也是好朋友,特别是马山帮扶的时候,我们合作的非常好。如果不在一起搭班子,也许会成为好朋友,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是班子成员,所以他必须离开。” “你找黄厅长反映了吗?”刘大可见赵良对梁海星成见很深,又不想把事搞大,就极想开导赵良。赵良苦苦一笑,道:“怎么没向黄厅长反映啊,但黄厅长能听我的意见吗?”刘大可知道黄正刚对赵良的看法,但仍想息事宁人,就道:“要不,我找小梁谈谈,让他以后注意些工作的方式方法。” 赵良微微一笑,道:“你快算了吧,难道你还不清楚,小梁是谁派到马山局来的吗?为什么要派他来马山局?再说的直白一些,小梁来马山局的事你事先知道吗?”赵良在极力争取刘大可的支持,甚至不惜挑拔其与黄正刚的关系。 虽然赵良的话说到了刘大可的痛处,但其深知在公共场合,尤其是让黄正刚知道就麻烦了,于是,佯装生气,但仍笑道:“说的越格了。如果让黄厅长知道了,他会生气的。”赵良似乎仍没有退却的意思,坚持道:“是啊,如果真的有一天发生什么更加难以预料的事情,我想那就不仅仅是黄厅长生气的事了。” 刘大可见赵良执意坚持,就想缓和一下,笑道:“你看你这倔脾气又上来了,我多次提醒你,到地方任正职,不同于在厅里当处长,遇事沉住气,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非要经过考察这一程序?”赵良回答得很干脆:“除非你把我,或是梁海星分开,调到厅里。”赵良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冲,就缓和道:“你想想看,我想做点事,总要瞻前顾后,还要面对厅里的闲言碎语,你说我这正职当得多憋屈啊,与其这样活受罪,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你是痛快了,你考虑后果了吗?”刘大可笑道,并转身望了陆美霜一眼,陆美霜不想参合领导间的事,就急忙低下了头。见刘大可有些动摇,赵良就道:“反正我代表zz正式向厅调研组提出来了,采纳不采纳是你们的事。” 刘大可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把顺亮喊来,我和顺亮沟通一下。”刘大可的意图很明显,想把这棘手的事推给马顺亮。 赵良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你是厅领导,这点小事你还定不下来吗,用的着和马顺亮商量啊?”刘大可一听有些不高兴,眼一瞪,随后微笑道:“怎么这么说呢,这是zz程序啊,我得尊重人家的意见。”赵良见刘大可执意征求马顺亮意见,尤其是据他对马顺亮的了解,马顺亮断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也就没说什么,轻声道:“那好吧。”然后又对陆美霜道:“你去梁局长办公室,把省厅的马处长喊来,就说是刘厅长有指示。”刘大可见赵良篡改他的意思,有些不高兴,道:“怎么这么说呢,是沟通,不是我下指示。”赵良故作糊涂,笑道:“反正一个意思。”然后,又对陆美霜道:“快去把马处长喊来!” 赵良办公室令人窒息,极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一听赵良让自己去喊马顺亮,陆美霜急忙起身走出了赵良的办公室。 412、当机立断 不长时间,马顺亮拿着记录本走进了赵良的办公室。 作为厅机关的同事,见面虽不一定很热情,但应很有自然,而眼前的氛围,使马顺亮感到有些异常,刘大可与赵良的脸色有些尴尬,回首望向陆美霜,陆美霜满脸的肃然,马顺亮预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发生,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轻声道:“刘厅长到了?” 本来刘大可想和马顺亮商议赵良的提议,而马顺亮却和自己客套起来,刘大可似乎有些不高兴,也想借机缓和眼前的气氛,就笑道:“我来了,你们也不去接一下。到了局机关也不下去迎一下,太没礼数了吧。” 刘大可一席话,使马顺亮有些难堪,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望向赵良。赵良笑道:“刘厅长在和你开玩笑呢,我已向刘厅长解释了,是我没让你去的,车里坐不下。” 刘大可对赵良的机智叹服,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指了指身边的沙发,示意马顺亮坐下。马顺亮一坐下,刘大可便道:“有件事,我想和你沟通一下。”陆美霜似乎对赵良睁着眼说瞎话觉得有趣,也不由的笑了。马顺亮疑惑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道:“厅长请指示。” 刘大可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望向赵良,道:“我把马处长请来了,你把你的想法告诉马处长吧?” 本来赵良对刘大可喊来马顺亮一块研究就有些不满,又先让自己提出来,明显是在出卖自己,更是不满,心想:真是只老狐狸。但既然刘大可话已至此,自己已没退路,就索性将自己的想法,再次向马顺亮提了出来。 以赵良对马顺亮的了解,对如此重大且敏感的问题,谨小慎微的马顺亮断然不会直接表态,当然,也不会当面拒绝,只能让刘大可决定,自己照办就是了。然而出乎赵良意料的是,马顺亮一听,仿佛受到了惊吓,如同触了电般,立即挺直了身子,忙挥了挥手,道:“改变调研主题,我得请示一下黄厅长。”马顺亮的声音很低,显得很为难。 刘大可理解马顺亮的谨慎,微微一笑,得意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斜视着马顺亮,心想:拿着鸡毛当令箭,屁大的事还用得着向黄厅长报告吗?赵良窃视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没有说话,作为下级,赵良也不好提出反对意见,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顺亮见刘大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望了刘大可一眼,转身走出了赵良的办公室,身后传来赵良的声音:“这有什么可保密的,我这里有电话,为啥还要非出去打电话啊?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刘大可得意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心想:这就是差别。 不长时间,马顺亮面带微笑又回到了赵良的办公室。赵良似乎看出了什么,望着刘大可道:“我就说吗?……” 刘大可向赵良挥了挥手,道:“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先让顺亮同志把话说完,你再发表意见,好吗?”马顺亮又道:“黄厅长同意我们的建议,黄厅长还要求我们,彻底把问题搞清楚。但工作中,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千万不能由此造成马山局新的队伍不稳定。” 赵良一听黄正刚的要求也符合其心意,就对刘大可笑道:“怎么样,黄厅长同意了我的建议吧?而且还让你们注意方式方法。你们的担心就是多余的,我很了解黄厅长。” 刘大可见赵良根本没有理解黄正刚的心意,就望着颇为得意的赵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赵良,笑道:“你啊你。” 也许刘大可实在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就叹了口气,然后,又对马顺亮道:“那你们就按黄厅长的要求,就谈话的范围、谈话的内容、参加谈话的人员等,抓紧草拟个谈话方案,然后向黄厅长报告一下,待黄厅长同意后,再实施。”刘大可说完,又对赵良道:“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因省厅调研组工作内容较为敏感,加上第二天事情较多,尤其是刘大可还有赵良等人,心事都较重,饭桌上大家很少说笑,也就吃得格外快。梁海星借故修改材料,早早回到了办公室,本想喝点茶,或者看看书,借以消磨时间,但心如乱麻,就索性回到了宿舍休息。赵良的心里更是矛盾,他很了解刘大可,喝完第一场,喜欢再去洗洗脚或是唱唱歌等一类的第二场活动。赵良也想借机和刘大可说些心里话,毕竟刘大可是厅党组关系最为密切的人,但赵良心里更清楚明天考察的事,对他来说极为重要,可以说是蓄谋已久,也可以说是背水一战,为了争取到理想的结果,他要亲自作出一番安排。更为重要的是,或是由于没安排上见周思国书记,刘大可有些不高兴,赵良就想将明天到文化市场的事安排好一些,今天晚上先让刘大可好好的休息一下。 其实,赵良误解了刘大可,虽然刘大可很想参加第二场放松一下心情,但他的心思却一直在黄正刚身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一直未能让其释怀,他始终在揣磨着黄正刚的心思:不仅他,就是黄正刚对赵良来马山局的作为有所了解,本来黄正刚就对赵良不满,想教训一下赵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加上自己一直在帮着赵良说话,黄正刚暂时将此事搁置了下来。而赵良主动提出考察班子团结的问题,给黄正刚提供了一次全面查清马山局班子尤其是赵良问题的绝佳机会,而且还让自己亲自查办,一旦将赵良到马山任职后所做的一切全部做实,对赵良来说,那就意味着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刘大可越发感到赵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使刘大可感到极为困惑的是,自以为是的赵良竟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黄正刚的心思,浑然不知,真是糊涂到了家。 经过反复思量,刘大可觉得从现在开始,必须和赵良进行割舍。否则,自己必将受其牵连,因此当赵良提出安排第二场活动时,被刘大可当场婉拒。刘大可担心省厅调研组一行误解,就对马顺亮等人笑道:“大家都比较累了,明天的事很紧张,大家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省厅调研组成员,虽然大部分曾是赵良的同事,甚至是部下,但对赵良的为人很理解,从刘大可的话语里也嗅闻出了一些异常的味道,担心沾惹上是非,自然对刘大可的提议纷纷响应。 赵良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又故意道:“明天的事不都安排好了吗?晚上放松一下,出去唱唱歌,或是洗洗脚,地方我都安排好了。” 刘大可微微一笑,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征求省厅调研组成员的意见,而是直接道:“算了吧,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明天的工作上吧。明天的事,对你来说可不轻松。”见赵良有些茫然,刘大可又提醒道:“‘将与取之,必固与之’。”赵良更是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轻轻的叹了口气,笑道:“你去忙吧。我们忙一天了,也需要好好的休息。”然后,刘大可又对赵良半开玩笑道:“抽空多看点书。” 赵良看出了刘大可的反常举动,就以为自己照顾不周,在送刘大可回宾馆的路上,再次提出单独邀请刘大可出去活动一下。刘大可依然以劳累为由拒绝了。 将刘大可送进房间,赵良想坐一会儿,陪刘大可聊聊天,也把自己明天的安排向其汇报一下,争取刘大可的理解支持。出乎赵良意料的是,又被刘大可以冲澡为名拒绝了。 刘大可的举止,使赵良心里如同揣了一窝兔子,由困惑变为不安,越发想搞清刘大可的心思。因时间较晚,赵良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让司机直接将车开到自己的宿舍楼下,急忙上楼,从宿舍里找出一些贵重的礼品,想去宾馆看望一下刘大可。无奈,电话联系时,刘大可根本不接电话。赵良只好提着东西让司机开车直奔刘大可所在的宾馆。 来到刘大可房间前,赵良摁了长时间的门铃,刘大可始终没有开门。赵良只好提着东西悻然离开了刘大可所在的宾馆。 回到办公室,赵良给洪泰刚打了个电话,嘱咐洪泰刚一定要把明天陪刘大可逛文化市场的事情安排好,此事对自己未来的发展影响很大,即使多花些钱也没关系。待安排妥当后,赵良又分别与中层以上干部进行了谈话。 本来赵良想安排陆美霜最后谈,但没想到陆美霜却提出,明天事情较多,不知今天晚上要忙到什么时候,要求先谈话,然后好踏实安排明天的事。赵良觉得陆美霜的理由很充足,就先与陆美霜谈了话。而陆美霜的心思则是,她想尽快将今天下午赵良与刘大可商议的事,还有晚上与中层干部的谈话内容,尽快告诉梁海星,让其有所准备。 陆美霜担心办公室打电话不安全,一走出赵良办公室,便借机回家拿东西,回到了宿舍。一进家门,陆美霜便拨通了梁海星的电话。 413、纪检介入 梁海星回到宿舍,看了会儿电视,心里有些烦躁,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见没什么事,又看起了电视,以消磨时光。梁海星心绪很乱,见没什么事,就走进卫生间洗刷准备睡觉。 突然,传来门厅里的电话铃声,梁海星有些不解:这个时候有谁给自己来电话?然而又想:在这个时刻给自己来电话,肯定是急事,就放下洗刷用具来到了门厅。 梁海星刚拿起电话,话筒里便传来陆美霜的声音。接着,陆美霜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还有赵良正在找每位中层干部谈话,就明天上午班子测评,考察赵良与其不团结的事,提前做工作,如实向梁海星作了汇报。陆美霜说完,未等梁海星回话,便挂上了电话。 接到陆美霜的电话,梁海星第一感觉便是震惊:赵良怎么能这样做?为什么要串通中层干部置自己于死地?顿时,梁海星陷入极度不安之中,情急之下,他想到了黄厅长,这么重要的事,他要向黄正刚报告。就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表,见天色已晚,尤其是听陆美霜讲,为此事,省厅考察组专门请示过黄厅长,想来黄厅长也知道了此事。虽然梁海星仍然有些不解,但觉得既然黄厅长同意了,肯定黄厅长有自己的安排,心里也就坦然了许多。 洗刷完后,所有的睡意全无,梁海星来到门厅,坐在沙发上,陆美霜的声音不时的在其耳边回响。梁海星始终感到不解:赵良为什么要用如此下策对待自己,自己该如何应对?梁海星还想:如此私密的事,陆美霜为什么要承担如此大的风险告诉自己?而且一直传言,陆美霜和赵良关系暧昧,既然二人关系非同寻常,那陆美霜为什么在关键时候要背叛赵良?其中又隐藏了什么奥妙?梁海星越想脑子越乱,也就难以理出头绪。 既然了解到了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梁海星就盘算了起来,就想:可能有哪些中层干部有可能给自己投不称职票,向考察组反应自己与赵良不团结的事。如果超过一定的比例,这件事就会被赵良做实,自己就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届时,即使是黄厅长也帮不了自己。 忐忑不安中,门厅的电话又响了,梁海星一看,显示着陌生号码,梁海星觉得在这时刻来电话,肯定是有急事或是大事找自己,就接了电话。果然,电话是局里的一些中层干部打来的,电话内容同陆美霜汇报的情况基本一致,仍是按照明天的谈话范围,赵良找有关干部提前谈话。赵良明确向对方提出,省厅这次来考察,主要是想了解梁海星在班子内闹不团结的事,为使省厅对梁海星有个全面了解,在省厅明天的考察谈话中,要向省厅考察组讲清梁海星闹不团结的事实,以便zz作出正确处理。 电话时间虽然长短不一,但内容却一致。也许赵良的心情过于急切,所做的一切,引起了中层干部极大反感,有的中层干部怀着极大的愤懑情绪向梁海星反映情况:赵良先入为主,这不是在愚弄我们吗?我们也不傻,我们会对zz负责,也对自己负责。梁海星听了很欣慰,但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 起初,梁海星对赵良的作为,很生气,很想对来电话反映的情况进行录音,然后作为证据提交厅里处理。随着陆续接到反映情况的电话增多,已超过被谈话干部人数的一半,梁海星的心里变得超然起来,似乎看到了明天的结果,就不再多想,上床睡觉。 按照事先的分工安排,清早,赵良和陆美霜陪同省厅调研组成员用餐,梁海星负责安排会议室。梁海星理解赵良的良苦用心,也就没多说什么。会场的事很少,而且昨天晚上办公室与人事科的同志已安排好,梁海星就像往常一样,吃罢早餐,向办公室走去。 也许比平时到机关稍早了些,梁海星显得很悠闲。然而,没想到,刚走进办公大院,传达室的大爷便急忙迎上前,告诉梁海星,刚刚进来几个自称是省厅的人要见局领导。梁海星原以为,是省厅调研组同志吃完了早餐,先到了会议室,就急忙问道:“赵局长呢?” 传达大爷告诉梁海星:没见赵局长,只有省厅的几个干部进了楼。梁海星感到困惑:即使赵良不懂礼数,也不至于让省厅调研组的同志自己来局里啊。他陪刘副厅长,抽不开身,可打电话安排局里的干部照应一下啊。这样一来,怠慢了厅调研组的同志,让调研组的同志多尴尬啊。梁海星没有多想,急忙向办公楼内走去。 一进办公大楼,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根本不是省厅调研组的同志,而是厅纪检组的同志。梁海星更是不解,忙上前,对厅纪检组的同志道:“你们吃饭了吗?”梁海星说着掏出了手机,准备给赵良打电话,将刚刚发生的情况报告赵良。 对方告诉梁海星,他们已在路上吃过了,然后又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你拿手机干什么?”梁海星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向厅纪检组的同志作了汇报。厅纪检组的同志道:“你不用告诉赵局长,我们在这里直接等着赵局长和刘副厅长就是了。你忙你的吧。” 梁海星了解厅纪检组的职能,他们往往执行着特殊的任务,有着特殊的要求,自己不好多问。就按照厅纪检组的要求,收起手机,准备上楼。忽然间,听见院里传来停车的声音,回头一看,见刘大可一行在赵良的陪伴下,正往办公楼内走来,就对厅纪检组的同志轻声道:“刘厅长来了。”厅纪检组的同志见状急忙迎上前。 同梁海星一样,刘大可一见厅纪检组的同志突然出现在马山局的办公大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先是一惊,忙道:“你们怎么来了?”赵良更是困惑,甚至有些不安,道:“你们纪检组不能搞突然袭击啊,也不事先打电话说一声,我好安排局里的同志接一下。”厅纪检组的同志望了赵良一眼,并没有理会赵良的不解,告诉刘大可:他们一早接到黄正刚厅长的电话后就赶来了,时间有些急,没有来得及给你们打电话。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厅纪检组的同志说的完全是客套话,路上有足够时间打电话,知道他们是黄正刚派来的,肯定赋予特殊的使命,自己问多了,容易产生误解,就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赵良见上班时刻,厅里的同志站在办公楼大厅说话有些不妥,就道:“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喝点茶,然后再去会议室。” 赵良提议立即遭到厅纪检组同志的拒绝:“不用了,我们还是直接到会议室吧。”刘大可道:“黄厅长还有什么具体指示吗?”厅纪检组的同志微微一笑,道:“黄厅长特别叮嘱我们,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在对马山局的干部调研考察过程中,一定要事先和马山局市主管部门通气,建议他们派人参加,共同完成好调研考察任务。” 刘大可似乎明白了黄正刚的用意,将目光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马顺亮。马顺亮低声道:“接到黄厅长的电话后,你正和赵局长说话,我给你汇报后,你说按黄厅长指示办。” 马顺亮的话使刘大可回想起了昨天刚到赵良办公室的情景:赵良正向刘大可汇报下午逛文化市场的事,对马顺亮的话根本没有多想。事已至此,刘大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又望着马顺亮道:“接着说下去。”马顺亮又道:“我给市委zz部负责同志打了电话,他们答复说,有关情况黄厅长已与市委zz部事先进行了沟通,这次调研考察工作他们就不派人参加了,事后,将有关情况抄送他们即可,如果工作需要,按照干部管理权限,他们履行一下手续。” 听完马顺亮的汇报,刘大可吁了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又望向厅纪检组的同志,道:“黄厅长还有什么要求吗?”厅纪检组的同志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了。黄厅长就是嘱咐我们,一定要增强纪律观念,严格监督,全程配合你们完成好省厅对马山局调研考察任务。” 刘大可一听顿时明白了黄正刚的用心,没再多说什么,低头向办公楼内走去。梁海星早已默默离开了人群向办公室走去。唯独赵良,被眼前突发状况似乎搞得有些发晕,站在原地道:“你们现在就去会议室,我还没有把局里的干部zz好呢。”刘大可见赵良仍没有理解黄正刚的用意,回头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极为无奈的双关道:“你啊你啊。” 厅纪检组的同志向马顺亮了解了今天上午的安排,马顺亮如实向厅纪检组的同志作了介绍。厅纪检组的同志提出,把今天上午的议程调整一下,先进行谈话,然后召开会议进行民主测评。马顺亮不好回答,就将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望向厅纪检组的同志,道:“这也是黄厅长的意思?”厅纪检组同志道:“黄厅长要求我们,所有的调研考察工作争取今天上午全部完成。实在不行,可以加班。”刘大可听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望了木然的赵良一眼后,道:“一切按黄厅长的要求办。” 414、不按常理出牌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赵良感到措手不及,似乎自己一段时间来的精心策划,瞬间被黄正刚轻轻的化解并改变。本来想利用省厅这次来马山调研考察的机会,将梁海星挤走。即使挤不走,也要将其抹黑,以此树立自己的权威。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厅纪检组的进驻监督化为乌有,整个调研考察工作全部由省厅主导,自己同梁海星一样,成了局外人。此时的赵良不仅感到极为失落,甚至有种不祥之感。更让赵良始料不及的是,本以为刘大可作为调研组长,又是副厅长,能够驾驭局势,助力自己意图的实现,然而此时却成了稻草人,完全听命于黄正刚。 按照刘大可与厅纪检组最新商定的调研考察程序,调研组分为两个小组,先就马山局班子不团结问题对马山局中层干部进行谈话了解,接着召开全局大会,对班子建设情况进行了会议投票测评。 投完票后,主持会议的刘大可见有人欲走出会议室,便提醒大家,投完票后重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还有重要议题要研究。 既定的议题已经结束了,本来赵良以为厅调研组汇总情况,想请刘大可到自己办公室喝茶等候结果,借机从刘大可的嘴里侧面了解一下对中层干部谈话考察的情况。出乎赵良意料的是,收票工作刚结束,接着便又开会,刘大可代表厅党组宣布,经事先与市委沟通,会议将民主推荐一名副局长。赵良一听,顿时满脸不悦,甚至有些愠色。虽然推荐局领导属于省厅与市委的事,但作为马山局的正职,这么重要的事情刘大可事先不仅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甚至根本没有向自己通报一声,搞得十分的被动,一点的主导意见也没有。赵良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在厅党组尤其是黄正刚心目中的位置,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赵良误解了刘大可,事先厅里只是通知刘大可负责对马山局的班子情况进行调研考察,后来赵良提出,将班子的团结问题,作为班子建设的一项内容进行考察了解,黄正刚同意了,结果厅纪检组到局里后,黄正刚临时要求,对厅党组前段时间研究的干部,一并启动考察程序。而且黄正刚还特别强调,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市里可以不参加班子的考察,但推荐干部时,市里一定要派人参加,而且还要主导,省厅只是配合。 刘大可宣布完将进入干部推荐程序后,目光望向马顺亮,马顺亮理解刘大可的心思,就来到刘大可身边,告诉刘大可,市委zz部的同志已到了,正在楼下等着。刘大可便让马顺亮立即通知市委zz部的同志,到会议室主持干部民主推荐会。刘大可特别强调,所有程序环节,一切都要按干部选拔条例的相关规定和黄厅长的要求办。 刘大可的话使马顺亮感到有些困惑:刘大可今天的态度怎么这么好?马顺亮没有时间多想,急忙派省厅调研组的同志下楼邀请市委zz部的同志前来主持民主推荐会。 眼前的情景使赵良又似乎感到庆幸,为侯晋生的事,自己也算尽心了。如果侯晋生顺利进入班子,担任副局长,定会对自己心存感激,自己也在班子内多了个帮手;如果侯晋生这次不能顺利通过推荐,他也怪不着自己,因为整个推荐考察程序完全由市委zz部和省厅主导,自己只是推荐,所有程序环节根本没有插手。甚至赵良还有些幸灾乐祸:从刘大可的神情可以看出,对今天上午的活动安排,刘大可似乎也不完全了解。 因事先进行了充分的准备,民主推荐干部过程很简单,时间也很短,市委zz部的同志进入会场后,与刘大可进行了简短寒暄,接着宣布民主推荐要求,很快进入投票程序。不长时间,民主推荐工作便宣告结束。 在计票之际,赵良觉得刘大可闲着没事,再次想请其到自己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借机向其汇报一下下午的活动安排,尤其是商定一下陪同刘大可逛文化市场的人员。而赵良更关心队伍考察情况,尤其是局里干部对梁海星的反映。 今天上午突发事情太多,刘大可到现在还没有搞清黄正刚的真正用意,而且越发感到马山局班子内部的复杂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当初选择到马山局来调研考察就是一个错误决定。此时的刘大可有些焦头烂额,心里很烦,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听了赵良的再次邀请后,刘大可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无奈的摇了摇头。刘大可还没有回答,市委zz部的同志便望了正在与刘大可窃窃私语的赵良一眼,提醒道:“我们开始计票了,无关人员请离开会场。” 刘大可一听,便对赵良道:“听见了吧,人家在催着你离开呢。”赵良心里很不满,嘴里喃喃道:“什么玩艺啊,不就是推荐干部吗?”赵良说着,失望的离开了会议室。 计票工作很快结束:没有一位干部符合民主推荐提拔规定的票数。当市委zz部的同志将计票结果反馈给刘大可时,刘大可有些茫然,似乎自己没有完成好厅党组赋予的使命而又显得无能为力,苦苦一笑,低声道:“怎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市委zz部的同志告诉刘大可,对于下步的安排,想听听刘大可的意见,然后一并报告部领导。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想了想后,道:“我虽是省厅调研考察组的组长,但这么重要的事,我必须请示厅党组后,才能答复你们。”市委zz部的同志理解刘大可,就没多说什么,坐在一旁,等待刘大可的回复。 刘大可将马顺亮,还有厅纪检组的同志喊到一旁,把市委zz部的初步反馈情况及下步安排简要进行了通报,让大家抓紧凑凑情况,然后向黄厅长作一汇报,待得到黄厅长指示后,再做下步安排。 刘大可说完,马顺亮便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调研考察情况,递给了刘大可。虽然刘大可心情不太好,但依然微笑道:“现在还哪有时间看你们的报告啊,拣着重要的说,抓紧向黄厅长报告。” 马顺亮望了厅纪检组的同志一眼后,道:“民主测评结果,梁海星除一票基本称职、一票不称职,其余全部为优秀;赵良优秀票只有三张,其中不称职和基本称职票数已超过半数。在谈话考察环节,干部普遍反映局班子不团结,主要原因是赵良同志自我要求不严,私心太重。另外,干部还反映,赵良涉嫌重大违纪和生活作风问题。干部所反映的问题都整理出来了。”马顺亮说完,将材料递给了刘大可。听了马顺亮的简要汇报后,刘大可有些失望,心情有些沉重,轻轻的摇了摇头,望了不远处市委zz部考察组的同志一眼后轻声道:“我不看了,连同市委zz部反馈的结果,一并抓紧向黄厅长如实汇报。” 虽然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也不愿向黄正刚厅长报告,但马顺亮理解刘大可此时的苦衷,就没多说什么,找一角落,按刘大可的要求,将相关情况电话向黄正刚作了全面汇报。 不长时间,马顺亮又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刘大可迫不及待地道:“黄厅长有何指示?”马顺亮道:“黄厅长听了汇报后,只说了句‘知道了。’”刘大可有些困惑,就又问道:“黄厅长没提具体的要求吗?”马顺亮又道:“黄厅长说,尊重民意,尊重市委zz部的意见,要求我们立即回省厅详细汇报。然后,黄厅长就挂上了电话。” 依据作为多年同事对黄正刚的了解,刘大可似乎明白了黄大可的心思,就对马顺亮道:“按照黄厅长的要求,向市委zz部的同志如实反馈吧。”刘大可刚说完,马顺亮便向市委zz部的同志走去,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上前对马顺亮轻声道:“我和你一块去反馈吧。” 待马顺亮将厅党组的意见向市委zz部的同志反馈后,刘大可又向市委zz部的同志进行了一番寒喧,并对市委zz部的同志讲,因事情有些意外,黄厅长要求立即回省厅报告情况,这样,中午就没法陪市委zz部同志一块吃饭了。市委zz部的同志对刘大可的安排深表理解。 将市委zz部考察的同志送出会议室后,刘大可立即召集厅调研考察组的同志开会。刘大可特别嘱咐:有关马山局这次调研考察的情况一律不得向其他人提供,否则要追究纪律责任。 按照zz程序,省厅调研考察组要将调研考察的情况,向马山局党组进行反馈,但鉴于情况特殊,刘大可决定派人转告赵良:按照黄厅长要求,他们需要立即回省厅。如果赵良询问调研考察结果,就告诉赵良,一切等待厅党组的答复。为不引起赵良的误解,刘大可本想让马顺亮代表厅调研考察组去向赵良告别。没想到,刘大可刚说完,马顺亮便转身对身边考察组一年轻同志道:“你去落实吧。” 415、自我批评 虽然刘大可对马顺亮的做法有些不满,但又似乎理解其此时的心思,叹了口气后,对考察组年轻的同志叮嘱道:“你向赵局长告别后,就抓紧到院里,我们在车上等你。”刘大可说完又对考察组的其他同志道:“黄厅长听完我们情况汇报后,肯定会就下步工作措施征求我们的意见。路上,大家就调研考察的情况,多做些思考。”刘大可说完走出了会议室。 眼下,对赵良来说是最为焦虑的时刻,坐在办公桌前,在急切的等待着调研考察组的情况反馈,盘算着下步的应对措施,时间过得很慢。侯晋生的心情同样如此,只不过二人关注的重点不同。侯晋生急切的想了解民主推荐的结果,屁股下如同着了火般,坐立不安。借机安排下午刘大可一行的活动,侯晋生走进了赵良的办公室。 赵良理解此时侯晋生的心情,但又不好说什么,就道:“为了你的事,我可操碎了心。”接着,赵良就如何争取厅党组理解支持,将其推荐为局班子候选人的事向侯晋生再次进行了一番表白。虽然侯晋生心里很清楚,赵良是在向自己摆功,但嘴上仍对赵良十分感激,并答应事后一定要感谢赵良。赵良听后心里自然高兴,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道:“屁股决定脑袋,将来你进了班子,身份变了,态度也就变了,说不定我又培养了一个对立面。就像有的人,当初如果不是我致力推荐,他根本坐不到局领导的位置。结果没想到,给自己培养了个白眼狼,处处和我作对不说,还向厅里告我。但结果怎样?告我管什么用,厅党组听谁的,我让厅党组来调研不团结的事,这不厅党组马上派调研组来了。”赵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侯晋生。 侯晋生自然心领神会,忙道:“放心吧,我一直在基层工作,跟人站队的事还是看得清,我绝不会辜负赵局长的培养。再说,赵局长的能力比老陆那老东西强多了,别说是向省厅争取了,见了厅领导紧张的连个屁也不敢放,说话都结巴,如果换成赵局长你,我进班子的事早就解决了。”侯晋生向赵良极尽恭维之词,赵良心里自然很高兴,面带笑容。 侯晋生见自己的话说到了赵良的心里,而目前的情况还不明朗,正是需要赵良继续帮忙的时候,就进一步道:“在上午厅调研组考察的时候,我已按你的意思反映了。” 侯晋生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驴蹄子上,赵良一听似乎有些不高兴,脸一沉,道:“你什么意思啊,怎么按我的意思,是我教唆你的吗?”侯晋生见自己失言,立即改口道:“对不起赵局长,我说错了。是我个人的意见,还有大家的平时反映。” 赵良微微一笑,道:“虽然考察组只是履行程序,决定权还在厅党组,但考察组的建议也很重要。同样的事,不同的说法,效果就不一样……。”赵良尚未说完,侯晋生便抢话道:“我明白。” 话语被侯晋生打断,赵良有些不高兴,瞪了侯晋生一眼,道:“你知道什么?”侯晋生知自己因激动而多言,有些不安,就没再多说什么,静静的听着。赵良继续道:“下午你跟着一块去文化市场,陪刘厅长活动。”或许赵良担心侯晋生不了解其心思,又补充道:“你表现的时候到了。”侯晋生立即道:“我明白,钱我都准备好了。”赵良还想说什么,陆美霜敲门走了进来。赵良忙道:“有事啊。”陆美霜便道:“快下班了,有的干部问,是不是还要等着省市考察组谈话?”赵良几乎没有多想,让陆美霜通知全局,在没有接到局里的正式通知后,一律不准离开办公室,全部在岗听从考察组的谈话通知。 快下班了,也许急于通知,得到赵良的明确答复后,陆美霜转身便要离开。不料,却又被赵良喊住了。赵良让陆美霜将中午的饭安排好,还告诉陆美霜,鉴于目前侯晋生的身份有些特殊,中午不宜陪省厅的领导,让陆美霜好好的表现,等副局长任命下来后,局里将研究科级干部。 听了赵良一番话,陆美霜不知该如何作答,局促不安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陆美霜开门一看,是省厅考察组的同志。赵良见状,未等省厅考察组的同志说话,便急忙起身道:“你们有结果了?刘厅长呢。”省厅考察组那年轻同志道:“刘厅长在楼下。刘厅长专门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接到厅里通知,黄厅长让我们立即赶回厅机关。” 厅考察组那年轻同志说完便急忙走出了赵良的办公室。赵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来到窗前,向楼下的办公大院望去。此时,省厅的车已全部发动,刘大可还有省厅考察组的同志都已坐到车里,在等着那年轻同志下楼。赵良顿时脑袋一阵轰鸣,忙向楼下挥了挥手,示意等着自己,然后,喊上侯晋生,还有陆美霜慌忙向楼下跑去。侯晋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紧紧的跟在赵良的身后。 当赵良急忙赶到楼下的时候,还是晚了些,载着省厅调研考察组的车已驶出局机关。望着渐渐远去的车辆,赵良叹了口气,满脸的困惑与解,道:“怎么会是这样?!” 省厅考察组回到机关后,连饭也没顾得上吃,便走进了厅党组会议室,黄正刚正召集厅党组,专门等着听取马山局的考察情况汇报。 对考察情况事先已有所了解,黄正刚长的心情很沉重,一直板着板,满脸的严肃,使得汇报会气氛更加肃然,每句话都很谨慎。 经过汇总梳理,厅考察组的结论主要有:马山局班子的确不团结,但责任主要在赵良,长期失去自我监督,作风霸道,独断专行;虽未有直接证据,但综合干部反映,赵良经济问题严重;赵良生活作风不检点,与社会上的女人关系暧昧。 听完汇报后,黄正刚脸色更加凝重,道:“造成马山局目前的局面,身为厅长,我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当初提名赵良为马山局长时,考虑的不够慎重。在任命的过程中,没有经过全面细致的考察,尤其是将赵良身上存在的一些原则性问题,当成了小节对待。任命后,对其所犯的错误,没有及时给予批评指正,甚至还帮着争取经费,想从帮助其解决困难的角度尽量给予帮助支持,但却忽视了对省厅划拨经费使用和本人有效的监管。我将进行深刻反思剖析后,在党组会议上进行全面检查。” 黄正刚表面上在进行自我批评,实则暗指刘大可对赵良包庇。刘大可心如针扎,脸色红紫相加,极不自然。 既然黄正刚已表态,自己也不能无动于衷。刘大可望了黄正刚一眼,低声道:“刚才,黄厅长作了深刻的个人检查。我听后,很受启发。准确地说,身感同受,我的心情也极为不安。在回厅机关的路上,调研考察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幕幕,不时在我眼前闪现,我也进行了初步的反思。虽然我不联系马山局,但我曾长期和赵良共事,在zz研究赵良为马山局主要负责同志的过程中,我也曾向zz推荐过。这反映了,我对干部了解得很片面,将严肃的干部工作变成凭着感情与印象推荐,甚至片面的认为,赵良有闯劲,能在短时间内打开工作新局面,没有看清赵良的本质,对赵良的一些要求,没有进行认真的思考,便一味的帮着争取。正是由于我的私心与杂念,给党组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对马山局的工作造成了极大的被动。造成问题生发生的原因,应该说是多方面的,但主观是第一位的。身为厅班子成员,我深感痛惜不安,我愿为自己的过错承担一切责任,我将举一反三,全面剖析,并以此为戒。这只是我的初浅认识,我将进行深刻反思,专门向厅党组进行检讨,接受同志们的批评。同时,在这里我也表个态:我本人完全无条件的服从厅党组决定,不打折扣的支持厅党组对赵良问题的查处。”虽然刘大可发言时,依然像往常那样,带有习惯性的微笑,但从那颤抖的声音,字斟句酌的表态里可以看得出,此时的刘大可内心倍受煎熬,心如刀绞。 耳闻厅领导主动检讨,其他与会人员深深的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静静的听着,惊悚的目光不时的相互张望着,大气不敢喘,额前渗出了明显的汗珠。 刘大可的表态发言,出乎黄正刚的意料,也正是黄正刚的期望所在。其实,刘大可自有他的考虑:厅里的干部很清楚,作为曾经的上级,刘大可与赵良的关系,而刘大可也的确曾向黄正刚推荐过赵良到马山局任正职。如今赵良犯这么严重的错误,刘大可难辞其咎,难脱干系,与其等着zz追究其责任,还不如主动检查,争取个好态度,刘大可在明哲保身。再者,刘大可心里很清楚,黄正刚早就看不惯赵良,心生处分之心已久,只是自己从中斡旋,黄正刚才没有动怒,眼下赵良违纪甚至是犯罪的证据已基本作实,神仙也保不了赵良。而黄正刚已下定决心要处理赵良,与其冒着得罪黄正刚袒护赵良的风险,做些无用功,不如先把自己脱出来,表明一下态度,而这绝非落井下石。更为主要的是,刘大可对黄正刚很了解,黄正刚是有名的爱憎分明、嫉恶如仇之人,在这大是大非面前,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说不定还会赢得黄正刚的信任。再过几年,黄正刚就要退休了,说不定黄正刚会推荐自己接班。千万不要固执己见,因小失大。 416、刘大可的提议 黄正刚对刘大可很了解,刘大可的一番表态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刘大可为人处世极为圆滑,可以说是为了个人的目的不择手段。过去,之所以袒护赵良,是因为他和赵良间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作为党组成员,处理赵良,必须要征得刘大可的配合与支持,那样不仅会顺利一些,也不会留下后遗症。自己决心处理赵良,绝非出于个人恩怨,当初提议任命赵良为马山局正职,也是反复思考后才下定的决心:虽然赵良不算年轻,但以为其有魄力,工作有闯劲,又在马山扶贫,在当地有一定的人脉关系,有利于开展工作。但没想到,赵良却是一个胆大妄为之人,如果不及时给予zz处理,赵良将在违纪的邪路上越滑越远,越掉越深,不仅是对其本人不负责,而且对工作也不负责任。刘大可既然表态对zz处理赵良深表理解并给予支持,处理赵良的绊脚石移走了,下步的工作会更顺利些。 黄正刚见目的已达到,很欣慰,就道:“现在不是讨论追究谁责任的时候。”黄正刚担心刘大可误解,压力过大,就又补充道:“赵良的问题,主要过错在于其本人,辜负zz的信任,放松自我管理,是私心膨胀的结果。当然,zz也有责任。每个人的成长,受各种因素影响与制约,队伍出现点问题很正常。出了问题,我们就要敢于面对,勇于解决。”黄正刚说着望了刘大可一眼。 黄正刚的区别对待,给刘大可吃了一颗定心丸。刘大可对黄正刚心存感激,道:“我同意。既然马山局的干部向我们反映了赵良的问题,势必会非常关注厅党组的态度,期待着尽快有个结果。事不宜迟,我建议,应成立专班,启动对赵良的核查程序。” 刘大可的建议再次说到了黄正刚的心坎里。黄正刚不由的点了点头,像是在自语:“专班由谁参加?”刘大可很理解黄正刚此时的心情,望了在座的诸位一眼后,道:“问题是调研考察过程中发现的,相对来说,厅考察组对情况比较了解,那是不是还是由我任组长,与考察组共同完成好对赵良的核查?” 去马山局核查赵良,是刘大可在回机关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是最终权衡的结果:谁去都是个受累不讨好的苦差事。但谁去了就意味着在帮助黄正刚解决难题。刘大可想继续争取黄正刚的信任,更为主要的是,马山局的事是自己率队查出来的,理应由自己作深入的调查。而且有助于第一时间了解掌握情况,防止赵良狗急跳墙,疯狗咬人。另外,自己去前调查,不仅zz上,赵良本人也可以接受。 刘大可的主动请缨,与黄正刚的想法基本一致。黄正刚本以为刘大可会婉拒,还曾思考着如何做通刘大可的工作。刘大可的举动有些出乎黄正刚的意料,黄正刚很欣慰,深深的吸了口烟,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道:“对大可同志的提议,我本人原则同意。前期你们做了大量工作,值得肯定,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着手准备核查了。至于工作如何具体开展,请人事处多考虑一下,必要时可请教纪检组。总的原则是,一旦发现赵良有违反纪律的证据,或是违纪事实基本清楚,一定要按照相关规定和程序,立即移交纪检组进行审查。” 也许查处赵良的问题终于有了些眉目,黄正刚的心情放松了些,语气也明显变得平和。接着,黄正刚就相关工作提出具体要求。黄正刚语重心长道:“做人的工作,尤其是在涉及到人的处理上,一定要慎之又慎。要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基本原则,本着对事不对人的基本态度,以事实为依据,以法纪为准绳,既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又要达到帮助人挽救人的目的,努力做到问题查处与业务开展两不误。要严格zz程序,认真落实重大事项请示报告制度,按照干部管理权限,注意和马山市委的衔接,必要时要向当地纪检部门通报,前期基本事实查处以我们为主,后期处理要以马山市jw为主。不打无准备之仗,一定要把问题想的复杂一些,把困难想得的曲折一些,应对措施周全一些,这样有利于你们开展工作。你们要分好工,大可同志牵头抓总,人事部门具体落实。散会后,要针对事先发现的问题线索及下步查处重点,基本方法等事项,先搞个方案报厅党组审定后,抓紧开展工作。既然厅党组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是对你们的充分信任,一定要注意做好保密工作,被查处的人员层次高,问题复杂,势必会引起全省系统和马山市高度关注,每项具体工作、每个环节,查处问题所涉及的内容都要严格保密,任何人不得泄露所查事项,否则将追究相关人员纪律责任。” 刘大可明白黄正刚的意思,担心查处工作跑风漏气,鉴于自己与赵良的关系,黄正刚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放心,想借机敲打自己。黄正刚一讲完,刘大可便放下手里一直在记录的笔,道:“黄厅长的要求很重要,鉴于事项敏感,保密工作攸关厅党组赋予我们神圣使命的高质量完成。”刘大可说着,要求调查组每人都要与厅党组签订一份保密协议,一旦发现有违反保密协议的事项,将严肃处理。 黄正刚见刘大可领会自己的意图很精准,表态也很有力,措施更具体,听后很高兴,就笑道:“大可同志考虑得很周到。我做你们的后台,有什么事直接找我,我给你们撑腰。” 黄正刚想,既然刘大可如此理解支持自己,为表达自己对其信任,真心支持调查组的工作,也应该给他个蜜枣吃,就道:“刚才我讲过了,业务工作开展与问题查处两不误,赵良同志毕竟是马山局的正职,你们不要小觑他的影响力,一定要注意做好马山局的队伍稳定工作。在核查的过程中,还要注意物选好新的班子人选。大可同志,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刘大可知道黄正刚很欣赏梁海星,虽然梁海星没有向自己表现出过多的亲近,但梁海星为人正派,给自己的印象也不错,在这个问题上处理好了,不仅有助于加深与黄正刚的理解,而且说不定日后对自己的发展大有益处。尤其是自己正在逐渐赢得黄正刚的信任,黄正刚竟然当着众人喊自己的名字,对自己来说是莫大的激励。 想到这,刘大可望了黄正刚一眼,黄正刚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点了点头。随后,刘大可笑道:“我提议,为确保查处工作顺利开展,必要时,可以对赵良作出停职处理。” 刘大可的建议使黄正刚颇感意外,而且在座的都知道刘大可与赵良的关系,时至今日,刘大可竟然建议党组对赵良作出停职处理的决定。刘大可话音刚落,与会同志惊异的目光不由的望向刘大可,似乎担心自己听错了。 对刘大可的提议,黄正刚也曾考虑过,而且不止一次,但似乎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作为协管干部,对地方局的正职进行停职检查,并非党组没有这个权力,而是事关重大,必须慎重。一旦党组作出决定,那将意味着赵良再也难回马山局任正职,尤其在目前,一旦让赵良知道了,赵良的心情可想而知,万一发生不测事件,zz上将陷入被动,还将影响马山局的队伍稳定。刘大可的话也并非心血来潮,似乎颇有道理,黄正刚不好直接否定。稍思量后,黄正刚道:“我的意见是,我们不是刚刚配合马山市委对马山局班子进行推荐吗?在核查中,围绕加强马山局的队伍尤其是班子建设,你们也要注意发现有没有好苗子,一同向厅党组提出你们的意见,为下步加强马山局班子建设提前谋划。”刘大可似乎很理解黄正刚,在仔细揣摩着其说过的每一句话,不停的点着头。 黄正刚查看了一眼记录本,看看是否有遗漏的事项。见自己该说的话都讲了,该提的要求都说了,就望了与会人员一眼,将目光落在刘大可的身上,轻声道;“大可同志,我想到的就这些,你还有需要补充的内容吗?” 刘大可正在认真记录,耳闻黄正刚点他的名,先是一怔。刘大可知道黄正刚喜欢开短会,尤其是不喜欢别人胡乱发挥,就微微一笑,望了一眼记录本,似乎在告诉黄正刚,你的指示要求我已全部记了下来。刘大可习惯的望了黄正刚一眼后,微笑道:“黄厅长讲的已很全面了,我们要严格遵照执行。散会后,在认真学习领会的基础上,制定具体的落实措施。反正有黄厅长掌舵,遇到具体问题,我们再单独请示。” 黄正刚也是性情中人,本以为汇报会进行得很艰难,没想到刘大可对自己竟然如此配合,而且还帮着自己出了好多好主意,对下步查处赵良也就充满了信心。黄正刚很高兴,起身笑道:“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没吃饭。我也饿了,我陪你们用餐,也算给你们接风壮行。”黄正刚说着,向会议室外走去。 417、孤独 一听说黄正刚要陪大家吃饭,很难得,都很高兴。刘大可自然觉得更有面子,更为主要的是,拉近了与黄正刚心灵上的距离,当然高兴,提出办公室还有两瓶好酒,要黄正刚陪大家喝两杯。黄正刚连忙摆了摆手,笑道:“去食堂就餐,下午大家还要工作,酒就免了。”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性格决定成败,但一次机遇可能改变人的一生,刘大可就是一位极善于把握机会的人。在进入厅班子前,在老厅长谷远深的支持下,刘大可曾和办公室主任杜一天明争暗斗。从那时起,刘大可便给黄正刚留下极为不好的印象。然而,现在的黄正刚在逐渐改变对刘大可的看法:杜一天确实不如刘大可灵活,满脑子一根筋。作为办公室主任,杜一天进厅班子,本应比刘大可条件更优越,但其最后的结局,却远不如刘大可,究其原因,是性格所致。 饭后,刘大可立即召集赵良问题核查小组全体成员开会,依照记录,逐条对照黄正刚会上要求进行学习领会落实,并要求大家,在最短的时间,制定出一份周全的核查方案,提交黄厅长审定。 方案制定后,刘大可亲自拿着方案,向黄正刚进行了汇报。 短时间内搞出一份高质量的核查方案,黄正刚很高兴,特意交待刘大可,要对大家的敬业精神,提出表扬。 刘大可绝不会放弃任何自我表现的机会,从黄正刚办公室出来后,马上zz核查小组开会,传达黄正刚的指示,大家听后很受鼓舞,而这一切自然又很快传到了黄正刚的耳朵里。开完会后,刘大可再次专门向黄正刚进行了汇报。如此拥护支持自己,黄正刚自然高兴。接着,刘大可就赵良问题的核查,向黄正刚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赵良长期在厅机关工作,与厅里的人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作为马山局的正职,和当地联系也非常广泛,因此,在核查赵良问题时,可能会涉及厅机关或是马山市的干部,稍有不慎,有可能会引起不良反响。因此,宜将对赵良问题的核查只限于赵良其本人,凡涉及厅机关或市委当地领导的问题线索,一律提交厅党组决定,不得擅自扩大问题核查的范围;另外,赵良可能涉及和外地一女人作风问题,还传说那女人为赵良生过孩子,这件事影响非常大,如处理不好,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而对此事,赵良有可能矢口否认,对方也未必予以配合,必要时,可对对方所生孩子进行亲子鉴定。 黄正刚理解刘大可的心思:过去,赵良和刘大可关系非同寻常,刘大可从赵良那里得了不少的好处,对此,黄正刚早有耳闻,刘大可不想因赵良的问题而连累自己。而刘大可的建议,也没有什么明显不妥,届时赵良定会乱咬一通,如果不定下条规定,有可能造成局势失控,有悖初衷。再说,作为核查小组组长,刘大可想和赵良撇清关系,有着千种办法万条措施。即使赵良再傻,也不至于当面举报刘大可。刘大可的建议不仅合理,而且很有必要。黄正刚稍思忖后,微微一笑,道:“你们考虑得很全面,你代表厅党组决定吧,不用事事都请示。”黄正刚的一席话,使刘大可充分感受到了黄正刚的信任,最起码在核查赵良的问题上是如此。以前的误解逐渐在冰释。 不仅在核查赵良的问题上,刘大可经常到黄正刚办公室当面汇报,连职权范围内的业务问题,也经常向黄正刚汇报,或批给黄正刚,在感情上迅速向黄正刚靠近。在外人看来,刘大可成了黄正刚最为贴心的人。 有的厅党组成员看不惯刘大可的投机行为,认为刘大可靠近黄正刚动机不纯,另有所图,就善意提醒黄正刚。而黄正刚似乎并不这么认为:班子成员内多一个拥护支持自己的人,总比多个对立面处处和自己作对好吧。面对班子成员的善意提醒,黄正刚一笑了之,渐渐大家感到黄正刚对刘大可的态度在转变。虽然对刘大可的做法看不惯,但也不再多说什么。有的甚至认为,刘大可是在为日后接班布局,尤其是昔日看不惯或是与刘大可有些成见的干部,也在主动靠近或是缓和与刘大可的关系。大家的眼睛都很亮,在厅里,黄正刚的态度就是风向标。 刘大可率队回到省厅后,赵良曾给刘大可打过几次电话,但一直没接通,就又给马顺亮打过几次电话,想了解一下前几天省厅在马山局考察调研的情况,电话一通,便被告对方挂断了。赵良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是对方不想接听自己的电话,而是事情复杂,有些事情对方不好向自己讲。赵良的心里更加不安,似乎预感到厄运在向自己飘来,即将经历人生最为艰难的时刻,对未来陷入了迷茫之中,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心里如同揣了十五只小兔,七上八下,六神无主。 孤独的坐在办公桌前,昔日的情景不时浮现在赵良的眼前,越发觉得当初请求厅调研组对班子不团问题进行考察了解是一个过错,过分的相信了自己的驾驭能力,低估了梁海星的影响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似乎如梦方醒,终于明白当初黄正刚的心思,还有刘大可无奈的提醒,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姜还是老的辣。相反,如果自己对梁海星尊重一些,关系处得和谐一些,遇事多和梁海星沟通,争取梁海星最大的支持,梁海星主动帮着自己做做工作,自己也不致于陷入如此被动,说不定,侯晋生的考察会更顺利一些。不错,走路的是脚,但决定走什么路的却是大脑。路是自己走的,但走什么路有时却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 厅党组对调研考察结果迟迟没有通报,赵良的心里越发感到不安,在做着最坏的打算。他想起了刘大可。刘大可是个见利就上,见事就让。凭其对刘大可的了解,即使厅党组在调研考察中发现自己的问题,刘大可也绝不会趟这浑水。而刘大可的超脱或许对自己最为有利,届时可以寻求刘大可的帮助。凭自己与刘大可多年积攒起的交情,在自己遇到困难时,刘大可绝不会袖手旁观。而事实上,平日里赵良把工作都做在了刘大可的身上,尤其是厅党组这一层面,没有人会帮助自己。除了刘大可,也不会有人肯帮助自己。而刘大可却是一个投机分子,为了自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关键时刻会抛弃自己,而眼下的景况已足以说明问题。本来说好调研期间去文化市场看看,却突然取消行程,转眼回到了省厅。离开马山局,连个招呼也没打,不仅放了自己,而且还放了同学洪泰刚的鸽子。回到厅机关竟然连自己的电话也不接。咳!自己怎么竟会走上这么一条崎岖而又胆战心惊的羊肠小路。想到这,赵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充满懊悔。 厅里忌讳莫深,平静似水,而马山局内部却谣言满天飞,突然的变故,使赵良明显感到了周围空气的异样,局里的干部在疏远自己,就连侯晋生来自己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次数在明显减少,似乎借故在躲避自己。赵良就想弄清原因。 终于有一天,陆美霜找赵良签字,刚要转身离去,却被赵良喊住了。赵良理解此时陆美霜的心思,就笑道:“我这么可怕吗?难道连和我打个招呼的情趣也没有了?”陆美霜同样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不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工作特别忙,我办公桌上还摊着好多文件,好多事等着处理呢。”陆美霜的话噎得赵良无话可说,就问起了省厅调研考察的情况。尤其是在找中层干部谈话时,刘大可当时都说了些什么。陆美霜想了想后告诉赵良:当时,刘副厅长脸上一点的反应也没有,一直在听,没有表态。在她离开谈话室前,听刘副厅长像是在自言自语:看来与赵良反映的情况有很大的出入。陆美霜说完,望了赵良一眼,如同躲瘟般逃离了赵良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又剩下了赵良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两眼发呆,陆美霜的话不时在赵良的耳边回响。赵良想:看来事情正逐渐明朗,自己已经失去刘大可的信任。或许刘大可已预感到了什么,在撇清与自己的关系。自己不得不为下步考虑。不过那也不怕,如果他刘大可撕破脸皮,他可以把刘大可抛出去,鱼死网破。赵良越发感到孤独,而此时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和自己说上句心里话的人。 不知为什么,赵良特别想家,想回省城,吃顿爱人做的饭,和女儿聊聊天,过问一下女儿的学习情况。但不知为什么,在这时刻,黄正刚的形象跃然于其眼前。赵良了解黄正刚。对黄正刚来说,其思维里,根本没有休息日这一说,周末基本上都在办公室。在这敏感时刻,黄正刚随时会打电话向自己了解情况,厅党组也有可能派人来马山局作进一步考察了解。一旦黄正刚发现自己不在马山局,肯定会动怒,事情将会更加复杂,与其回省城心神不安的等待,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安心在马山局履职。 418、争执 心神不宁间,赵良突然想起了高燕。赵良听说厅党组已将有关高燕到基层局任职的任命通知印发,不假时日,高燕将到新的单位任职,就想周末派车将高燕接到马山,为高燕祝贺,然后陪着高燕在马山转转,到高燕曾帮扶的地方去看看,满足曾答应过高燕的心愿。近来烦心事不少,也想调节一下情绪,放松一下心情。更为重要的是,穷途末路之际,赵良想请高燕帮助自己。 在赵良的心目中,高燕一直很清高。因此,起初,外界传说高燕与刘大可关系暧昧,赵良还有些不相信,特别是当高燕家里发生不幸,人生最为灰暗的时候,刘大可身为副厅长故意疏远高燕,更坚定了赵良对高燕的认识:冰清玉洁。赵良瞬间改变了对高燕的看法,是得知高燕到基层局任职,如果没有刘大可的极力推荐,高燕根本不可能顺利提拔,也就对高燕有了新的认识,特别是在眼前这时刻,赵良很想通过高燕做做刘大可的工作,帮助自己度过难关。思虑再三,赵良终于拨通了高燕的手机。 同在一个系统,又曾为同事,还有着一层说不清的关系,高燕对赵良很关注,对赵良近日来遇到的事情也就了解一些。高燕很清楚此时赵良的心思,很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联想到当初,在自己人生最为困苦的时刻,是赵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对赵良,高燕一直心存感激,因此,当赵良提出要见见自己时,高燕没有拒绝的理由。 省厅的调研考察,尤其是黄正刚的态度,使赵良对梁海星有了重新认识与定位:黄正刚对梁海星的信任超出自己的想象,眼下情势已经很明朗,与梁海星作对就是对黄正刚过不去,甚至刘大可也在疏远自己。不仅仅是了解情况多一些的厅领导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局里的干部看待自己与梁海星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虽然梁海星依然如故,对自己很尊重,但局里干部在疏远自己的同时,似乎与梁海星的关系更加亲近,以各种理由前往梁海星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明显增多,俨然梁海星成了局里的正职。在这时刻,如果不主动和梁海星搞好关系,自己的苦头还在后面。相反,如果放低姿态,争取梁海星的理解与支持,或许梁海星还可以在黄正刚面前帮着自己求求情,使黄正刚放过自己。 梁海星好长时间没有回家和爱人团聚了,赵良就想让梁海星回省城休息一下,送梁海星一个人情,自己也好安心和高燕在一起。想到这,赵良就打电话告诉陆美霜,梁海星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这个周末他想让梁海星回家休息,让陆美霜为梁海星准备好车,然后再买些吃的或家里用的土特产放到车上,让梁海星带回家。梁海星向来要求自己很严格,一定要告诉司机,将东西送到梁海星的家里,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劝说梁海星的爱人收下,这也是zz的一点心意。陆美霜完全理解赵良的心思,也从心里感到梁海星不容易,对赵良交办的事情乐意去完成。 待一切安顿好后,赵良走进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近来发生的一切,使梁海星心里极为不宁。两眼望着办公桌上的文件,脑子在胡乱想着。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休息了,梁海星非常思念妻儿,很想回家过一个清静的周末,放松一下心情。因此,当赵良说明来意后,梁海星未加思考便接受了。赵良见梁海星目光不时望向办公桌上的文件,丝毫没有急着回家的意思。赵良就提醒梁海星:趁着天亮,早点回家,让司机也好赶回来。梁海星就没再犹豫,处理完公务后,便打电话让办公室工作人员收走文件,做着回家度周末的准备。 回家的心情真好,似乎空气都那么新鲜,尤其是当回到家后的情景不时浮现梁海星面前时,梁海星心里感到满满的幸福,只是觉得车开得有些慢。梁海星就想:人真的好奇怪,有时很贪婪,有时又很满足。 当听说梁海星要回家过周末,妻子也很高兴,就问梁海星晚上在家里吃饭还是外面有活动。梁海星想了想,告诉妻子,最近有些累,晚上不想出去应酬了,在家吃顿家常饭。妻子更加高兴,就问梁海星想吃些什么,好做些准备。梁海星想了想,也没什么刻意想吃的东西,就让妻子看着办。妻子知道梁海星爱吃饺子,就准备买点菜和肉,为梁海星包顿饺子。 当回想蘸着蒜泥,被辣得大汗淋漓,再吃一口清香的水饺,梁海星感到肚子有些饿了,就没再说什么。 梁海星妻子听到停车的声音,知道梁海星回家了,就急忙出门迎接。回家心切,梁海星和妻子打过招呼后,就走进了家门,妻子则与司机寒暄了起来。 见妻子一直在和司机说话,好长时间没有回家,梁海星有些不解,就透过窗户往楼下一看,见司机正从车的后备箱往梁海星的储藏室搬东西,顿时便明白了一切,没来得及换衣服,便急忙走出家门,向楼下走去。 梁海星问明原由,就让司机将东西重新放回车内。因事先陆美霜有交待,司机有些为难。梁海星看出了司机的心思,就没再为难司机,拨通了陆美霜的手机。起初,陆美霜很不以为然。对梁海星道,作为局领导,周末经常在马山局加班,好不容易回趟家,带点当地的土特产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何必如此计较。而且已让司机捎到了家里,用得着再打电话核实拒绝吗?梁海星却不这么认为,也许在外人看来不是什么事,但他梁海星有他做人的准则,他曾公开讲,在马山任职期间,不贪马山局一分钱,不吃干部一口饭,他不能为此而毁了自己定的规矩,食言不是他的性格。再说,捎来这么多东西,他自己也用不了,造成浪费。 陆美霜似乎还没完全理解梁海星的心思,就笑道: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副局长了,吃不了,可以送人啊。陆美霜的态度似乎很明确,就是已送给梁海星,而且已开了发票报销,不能再退回去了。而梁海星一直坚持要将东西退回,并且很严厉的对陆美霜道:如果东西不退回去,那他就将发票要回来,按发票,将购买礼品的钱交给局里。 陆美霜了解梁海星的为人,不想再让梁海星为此花些冤枉钱,无奈之下就道出了实情,并劝说了梁海星一番,这次给赵良个面子,也给她陆美霜个面子,并保证以后她陆美霜再也不办这受累不讨好的事了。梁海星一听便明白了赵良的心思,心里更加不安,直接对陆美霜批评道:“你好糊涂啊,这个时候还敢接受赵良送的东西。”陆美霜似乎并不理解,就劝道:人家作为正职,主动摆出讨好你的姿态,你也不要太坚持原则了,毕竟仍是班子成员。 梁海星见陆美霜还没有将赵良的真正心思看透,就道:“他赵良这不是在关心我,他是在给我挖坑,的确东西不值太多的钱,但你想过收了后的结果吗?我以后如何面对他赵良?尤其是有一天,赵良将此问题向zz反映,发票、证人都全了,我如何向zz作出解释?即使赵良不这么做,我也会于心不安。”梁海星还埋怨陆美霜,为什么不事先向他打个招呼?木已成舟,故意让其为难? 梁海星爱人见天色已晚,而梁海星还在打电话,就望了一眼茫然不知所措的司机,对梁海星悄声道:为了这么点东西争执起来值得吗?天不早了,人家司机师傅还要赶回去呢。实在不行,东西先收下,回头把钱交给局里,就当东西我们自己买的还不行吗。梁海星在忙着说服陆美霜,没时间顾及妻子,就狠狠的瞪了妻子一眼。妻子很了解梁海星,没再多说什么。 司机一听见梁海星爱人发话了,就急忙向轿车走去,准备开车返回马山。梁海星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司机。直接对陆美霜道:你现在就给司机打电话,务必让司机把东西捎回局里。 陆美霜很了解梁海星,也觉得梁海星的话有道理,但似乎又很为难:东西既然买了怎么退回去,还有,此事如果让赵良知道了,赵良不仅会对陆美霜有意见,而且也会对梁海星产生更深的误会。 无奈之下,陆美霜再次向梁海星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梁海星见陆美霜的话颇有道理,稍思忖,对陆美霜商量的口气道:先让司机把东西捎回去,能退回商店就退回去,如果退不回去就暂时放在局里,以后逢年过节看望老干部时送给老干部。但这事绝不能让赵良知道,否则会引起赵良的误解。梁海星担心陆美霜误解自己,就道:“在眼前最为敏感的时刻,赵良背着自己让司机给自己捎些土特产,并非是赵良在关心自己,而是别有用心,一旦被反映到了省厅或是市jw,赵良完全可以将责任推给你。到时候,你即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陆美霜似乎理解了梁海星的心思,凭着他对赵良的理解,觉得梁海星的话颇有道理,就同意了梁海星的要求。然后给司机打电话,让司机把送给梁海星的东西,装到车上,捎回局里。并特别叮嘱司机:此事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419、爆发 赵良用公款为赵良购买礼物的事,终于得到了妥善处理,梁海星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司机,梁海星与妻子一块上楼,妻子心情颇好,对梁海星道:“儿子问过多次了,什么时候爸爸有空陪我们出去玩啊。” 刚刚发生的一幕仍不时映现梁海星眼前,梁海星还在揣摩赵良的心思:是赵良主动和自己搞好关系,关心自己;还是在给自己挖坑设套? 妻子见梁海星仍低头不语,似有心事,就问清了原委。见梁海星仍在为刚刚发生的事,耿耿于怀,就开导道:“回到家了,就别在想不愉快的事了。”梁海星的妻子似乎对梁海星刚刚的举动有些不满,见梁海星低头不语,就又劝说道:“虽然把东西退回去了,但说不定得罪了人。当下,社会风气就这样,何必自己难为自己。” 梁海星正在气头上,而又无法短时间内向妻子说清楚,就怼了妻子道:“人家是人家,我是我,你是不是看上那点东西了?”妻子本想劝导梁海星,对这样的小事不必太在意,没想到却招致梁海星不满,有些委屈,低头未再说什么。 近日马山局发生的事,本已使得梁海星有些心烦。刚刚发生的事,又使梁海星陷入不安之中,那一幕幕情景不时浮出梁海星眼前,心里很躁,而又不能和妻子讲。回到家中,梁海星坐在沙发上,想吸支烟缓解一下情绪。刚掏出烟,还没点上,妻子却将睡衣递给了梁海星,让梁海星抓紧洗个澡。这也是妻子的习惯。妻子嫌外面太脏,进家门,要先脱去外衣,冲个澡后换上家里的睡衣。也许妻子考虑梁海星有些累,就想让梁海星先洗个澡,自己下饺子。按妻子的想法:等梁海星洗完澡,自己也把饭做好了,正好吃饭。 刚进家门,屁股还没有坐热,妻子便让梁海星洗澡、换衣服。尽管梁海星心里很不情愿,但知道这是妻子长时间养成的习惯,而且妻子的话似乎也有道理,也就没多说什么,换下衣服,进了卫生间。因是单位宿舍集中供热水,而此时,也许天色还早,洗热水澡的人少,梁海星放了好长时间的水,水管里的水才热,作为农村出来的学生,平时极为勤俭,望着放出来的水白白的流进了下水道,梁海星很是心疼,就埋怨妻子:“冲个热水澡,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清水。” 一直在忙着做饭的妻子不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就嘟囔道:“你不会把放出来的凉水接到盆子里,我一会儿洗衣服用。”面对妻子的无心责备,梁海星心里更烦。想想妻子独自在家照顾儿子,很不容易,只好强压怒火。 洗完澡,刚刚换上睡衣,妻子就将煮好的饺子端上了饭桌。光顾了做饭,妻子根本没有顾及此时梁海星的心情,催促道:“快吃饭吧,你喜欢吃的茴香苗饺子做好了。”梁海星终于忍无可忍,小声道:“你在催命啊。” 妻子没有发现梁海星的不满,但喊梁海星吃饭的声音被正在做作业的儿子听到了。儿子放下作业本,来到饭桌前,见满是妈妈给爸爸煮的饺子,儿子有些不高兴,噘着嘴道:“为什么爸爸一回家,你就要给爸爸做好吃的?我也饿了。”妻子就急忙安慰儿子:“爸爸在外面吃不到好东西。再说,爸爸回家就是想吃顿茴香苗馅的饺子,又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稍等一会儿,妈妈这就给你去做好吃的。”儿子没再说什么,望了饭桌上热腾腾的水饺一眼,转身进屋,继续做作业。 也许有些饿了,梁海星将饺子放进嘴里,一嚼,顿时感到特别咸,就不由的吐在了桌子上,眉宇紧蹙,两眼紧紧的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水饺,心中似乎充满了疑问:今天这水饺是怎么了? 见梁海星两眼望着水饺,迟迟不肯动筷子,妻子不知梁海星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怎么了?”梁海星瞪了妻子一眼,没说什么,又夹了一个水饺,一尝,照样很咸。梁海星又吐在了饭桌上。 妻子见梁海星不说话,担心饺子没煮熟,胆怯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小心的夹起一个饺子尝了尝。顿时,梁海星的妻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坏了,我可能放重盐了。你先别吃了,我再给你做点别的吧。你稍歇一会儿就好。”眼前的情景,瞬间燃爆梁海星胸中的怒火。梁海星将胳膊用力一扫,饭桌上的盘子连同盛着的水饺,还有盛着蒜泥的小碗、筷子一同撞在了墙上,摔到了地上,夹杂着蒜泥的醋,还有饺子馅,溅了满墙。 望着梁海星发疯的举动,妻子满是惊悚的目光,顿时,妻子委屈的泪水潸然而下,又似乎很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就流着泪,收拾着地上的碎盘片、饺子,打扫起了卫生。 传来巨大声响,儿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急忙跑到门厅,望着眼前的情景,顿时明白了一切,儿子气得指着梁海星道:“我妈妈听说你回家,就提前下班,买肉、买菜,和面、剁馅子。而你呢,一回到家,稍不如意,就摔碗。爸爸你就是这样当你的局长啊。我恨你!” 也许妻子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也许妻子担心正在气头上的梁海星会再向儿子发火,就含泪将儿子拉到了一旁,对儿子道:“别怪你爸爸,是妈妈不好,把饺子馅里的盐放重了。”儿子似乎对妈妈的忍让有些不满,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就望着梁海星的妻子,哭道:“妈——。”儿子哭着离开了门厅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后传来“咣当”一声,儿子狠狠的将房门关上。 儿子的举动,突然使梁海星清醒了许多:是啊,妻子只是将盐放重了,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而且平日非常辛苦,自己不该将心中的不满牵怒于妻子。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深感理亏,就望了正在收拾着的妻子一眼,独自走进厨房,下起了面条。 吃着面条,刚刚发生的一幕不时浮现在梁海星眼前,晚上发生的事,很大程度上责任在梁海星,不该向妻子发火。懊悔的梁海星的心里充满了愧疚:是啊,自己压力的确很大,但再大也不应将其转移到妻子身上,更不应将怨气发泄到无故的妻子身上。妻子一个人在家操持家务,还要照看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非但没有对妻子表示感激,而且无故迁怒于妻子,真是太不应该了。 梁海星本想找个机会与妻子作一交流,借机向妻子道歉,没想到受了委屈的妻子收拾完后,又给儿子做了点饭。然后,走进了房间,关上灯,躺在了床上。梁海星很理解此时妻子的心情,就走进房间,伸手摸了摸妻子的额头,妻子立即转过身,背对梁海星。梁海星发现,妻子在低声啜泣。梁海星心里更是不安,但不知该如何向妻子表白。妻子似乎很善解人意,低声道:“没事,我今天也有点累。” 梁海星知道妻子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难过,就道:“对不起,今天这事是我不对,不该向你发火。但我最近的确压力很大。你起来吃点饭,然后,陪我出去散散步好吗?”妻子道:“我一会儿还要检查儿子的作业,不想出去。” 梁海星没再勉强妻子,换上衣服,独自走出了家门。 刚出家门,梁海星感到外面有些冷,不由的打了个喷嚏,但又不想回家换衣服,独自在宿舍院内散起了步,时间稍长,梁海星竟忘记了夜的寒冷,甚至很是享受,似乎故意让自己变得清醒。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梁海星没有多想,继续散着步。突然,脚步声停止了,接着身上被人披了件外衣,梁海星回头一看,见妻子正站在身后,梁海星满是惊异与感激。 妻子对梁海星道:“我知道你在下面工作不容易,如果你感觉累了,就请假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反正,你今年还没休假。你不好意思张口给领导讲,我给你们厅长打电话,说明情况。”妻子望了梁海星一眼后,又道:“我相信,你们厅领导会理解的。” 梁海星似心有难言,叹了口气,继续向前散步。妻子紧紧的跟在梁海星的身后,道:“别这么累了,实在不行,回厅里工作吧,哪怕是降一级。不图你当多大的官,只求你身体健康,家人幸福,这就足够了。”妻子的声音很低。 自己的处境让妻子感到担心,梁海星心里很是不安,紧紧的拉住了妻子的手。妻子道:“你出来散步,儿子劝我说:妈,别生气了,我爸他也不容易,你看我爸爸的头发又掉了不少,而且还花白了。儿子还对我说: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到一家好的企业工作,挣好多的钱养活你和爸爸,再也不让你们这么受累了。但我一定不会像爸爸这样,到机关当公务员,挣得钱这么少,工作还这么累。”不知为什么,听了妻子一席话,梁海星心里很酸,潸然泪下。 是啊,为了工作,不仅自己牺牲了很多,也亏欠家人太多。想到这,梁海星道:“周末回家没什么事,我也好长时间没好好的放松了,让孩子抓紧做作业,明天我们一家去郊外爬山吧,中午在外面吃点饭,我也借机去写生,好长时间没动画笔了,有些陌生了。”妻子听后非常高兴。 420、特殊要求 回到家,妻子将明天郊游的事告诉了儿子。梁海星的儿子很高兴,如同过年般,赶写着作业。梁海星妻子忙活着明天的午饭。梁海星见状,对妻子道:“不用太辛苦了,明天找家农家乐随便吃点吧。”妻子回道:“还是能省就省点吧。” 儿子一早就起床,催促正在洗刷的母亲早点做饭,妻子笑道:“平时上学喊好几遍都不起来,一听说要出去玩,起得这么早啊?”望着妻子与儿子的兴奋劲儿,梁海星心里感到欣慰,借着妻子做饭之际,准备好画板。 吃罢早饭,就在一家人兴高采烈准备外出郊游时,梁海星的手机响了。梁海星先是一愣,心想:这么早谁会给自己来电话,难道马山局又出什么事了?一看是黄正刚的办公电话,梁海星知黄正刚有急事要找自己,刚答应妻子与儿子的事看来又要泡汤,心里一阵不安。 梁海星的心思很快被妻子发现了,不由的问道:“谁的电话啊。”梁海星低声道:“黄厅长。”妻子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对儿子道:“爸爸有事,看来今天的计划又不能实现了。”妻子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到了儿子的头上,儿子顿时噘起了小嘴,嘟囔道:“我就知道爸爸又在骗人。”妻子似乎很理解儿子此时的心情,边安慰儿子边对梁海星道:“黄厅长这么早找你,肯定有急事,工作要紧,快接吧。” 黄正刚先问梁海星在何处,梁海星如实向黄正刚作了汇报。黄正刚又问梁海星有什么安排,梁海星又将准备带爱人和孩子外出游玩的事,如实向黄正刚作了汇报。 黄正刚似乎对梁海星很理解:“回来趟不容易,多陪陪家人。”梁海星同样理解黄正刚此时的心思,就道:“马山局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如果需要我回去,我马上回马山局。”黄正刚道:“马山局没出什么事,是我想找你聊聊。这样吧,你先陪家人,方便时再给我回电话。” 儿子一听爸爸又能陪自己出去玩了,心里很高兴,妻子则道:“咱可说好了,回家后,一定要把郊游的情况写一篇作文啊?”儿子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望着家人开心的样子,梁海星心里本应更高兴,但总觉得体恤自己的黄厅长似乎有急事找自己,而自己却不顾及黄厅长的感受,陪家人外出游玩,梁海星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愧怍。妻子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劝道:“黄厅长一大早就打电话找你,肯定有急事,你还是回厅机关吧。” 梁海星没有立即回应,稍思忖,用手轻轻的抚慰了一下儿子的脑袋,道:“不用了。既然黄厅长让我好好的陪陪你们,那我们就度过一个幸福的周末。走,我们出去打的。”梁海星说背起画板,与儿子一起向大院外走去。妻子跟在身后,望着儿子那快活的样子,满眼幸福的泪光。 惴惴不安中,梁海星与家人度过了少有的美好而又愉快的一天。 回到家,妻子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反正你已陪了儿子一天,儿子也很高兴,你还是给黄厅长去个电话,万一有急事呢。”梁海星见妻子的话有道理,就拨通了黄正刚的办公电话。果然,黄正刚仍在办公室。 黄正刚问梁海星现在是否有空,如果有空,请梁海星到其办公室一趟。梁海星有些无奈,就将目光望向妻子。妻子道:“你要出去?”梁海星道:“黄厅长找我,我估计还是早上的事。”妻子立即道:“去吧。” 与黄正刚通完话后,梁海星急忙换上外出的衣服。望着梁海星急切的样子,梁海星爱人安慰道:“你不用着急,我先洗洗衣服,昨天包饺子还剩下一些茴香苗馅子,我再给你包点水饺,等你与黄厅长谈完工作,正好回家吃饭。”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梁海星不由的笑了。 梁海星的家与厅机关很近。梁海星很快来到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见梁海星来到面前,黄正刚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梁海星刚坐下,黄正刚便歉意的对梁海星道:因明天要去部里开会,有些事需要在去部里开会前,和梁海星交待一下,没办法,影响梁海星与家人团聚了。 对黄正刚,梁海星比较了解。黄正刚是有名的工作狂,也许没什么业余爱好的缘故,黄正刚将休息时间大部分用在了加班上。每个周末,只要不外出调研或开会,几乎都在办公室加班。因此,听了黄正刚一番话,梁海星很暖心,又有些愧疚。接着,黄正刚对zz准备核查赵良的事,向梁海星进行了简要通报,并要求梁海星回到马山后,将全局的工作抓起来。当前尤其要确保队伍稳定,遇有重要情况,可随时直接向黄正刚报告。梁海星理解黄正刚的苦衷,当场表示,明天立即回马山。向来很严肃的黄正刚听后,微微一笑,道:“不用了,还是正常去马山局上班吧。既然回家休息了,就要好好的陪伴家人,他们也不容易,尤其是作为妻子,既要工作,还要照顾家庭。”黄正刚又问梁海星:“家里有什么困难吗?如有需要zz帮助解决的事情,尽管提出来。”梁海星很感动。 从黄正刚办公室出来后,邂逅刘大可拿着笔记本向黄正刚办公室走来。对梁海星周末到黄正刚办公室,刘大可满脸惊愕。同样,对刘大可周末还加班向黄厅长汇报工作,梁海星充满疑惑。更令梁海星困惑的是,刘大可似乎对梁海星格外客气,告诉梁海星,下周可能要继续到马山局调研。梁海星当场表示欢迎。令梁海星感到意外的是,刘大可始终没有提及赵良。凭着多年的职业嗅觉,梁海星感到马山局似乎将要有大事发生。 周末,就连平时经常在局里办班的梁海星也回家休息了。办公大楼里,只有赵良一个人,那孤独的感觉,就如同身上爬满了虫子。 在这时刻,不知为什么,赵良竟然想起了妻子,昔日的情景不时浮现眼前,愧疚感涌上心头。赵良拨通了妻子的手机,然而,没想到,妻子接到赵良的电话,当场就把赵良臭骂了一顿,接着便痛哭起来。赵良理解妻子的心情,是自己作了太多对不起妻子的事,伤了一个女人的心,就静静的听着。 赵良的妻子似乎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完了,心情平静了一些,就告诉赵良:女儿最近经常提起他,抽空回家看看吧,男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回家最起码能吃上顿称心的饭。 挂断妻子的手机,赵良心如刀割,心想:为什么人生不可重来。我们每天都在拼命的追求着什么,挖空心思,甚至是不择手段。是我们太贪婪,还是人生太吝啬。赵良又想,其实人生有时很复杂,有时又很简单。作为农村孩子,自己现在成了马山局的正职,相当于过去的县太爷,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多少人垂涎的美差啊,但自己竟然时常不满意。回到老家,什么也不想,睡在娘烧的炕上,感到特别舒坦,甚至早上如果不是娘来喊,都不愿起床,吃上顿娘做的饭,是那么的可口,那是天下最好的美食,比舌尖上的中国强多了,因此,每次回家,望着自己狼吞虎咽的情景,娘总是觉得自己在外面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有一次,回家过春节,赵良刚进家门,娘做了一桌可口饭菜,赵良手也没洗就大口吃了起来,再加上那段时日,赵良一直在锻炼,人瘦了很多。望着眼前的情景,娘把爹拉到了院子里。一顿豪吃后,赵良想起了父母,就出来探个究竟,发现娘正偷偷的抹眼泪,赵良上前一问才知,原来母亲以为赵良在外面遭了多大的罪,人都饿瘦了。赵良一听不由的大笑起来。娘执意认为,赵良在外面受了罪,在离开家的时候,娘将米面,还有馒头包子一类的面食,装了一后备箱,赵良理解娘的倔性,也深知娘的心意。根本不像个领导干部,倒像个逃难似的。 回到省城,赵良天天吃着娘给捎的面食,到最后竟然发霉变质,害的赵良拉肚子。尽管如此,赵良觉得的那是娘的心意,仍不肯丢弃,吃完饭后,赵良还要服上黄连素。 一天,下大雪,妻子和女儿吃着火锅,赵良仍吃着从老家捎来的面食,女儿说,下着雪吃火锅多舒心啊,为什么却吃着农村老太太捎来发霉的包子,说赵良是愚忠。本来就心烦,加上女儿一顿抱怨,尤其是当着自己的面说着娘的不好,赵良更是愤懑,就怒怼女儿:学习没本事,犟嘴数一流。有本事光着脚,端着火锅,在雪地里享受你的诗情画意啊。赵良教育完女儿,又将妻子数落了一番。妻子了解赵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流泪。或许是个性使然,或许因为自己连累了母亲,赵良的女儿狠狠的瞪了赵良一眼,用脚一蹬,将拖鞋往地上一扔,端起火锅下了楼。冰天雪地里,赵良的女儿竟然坐在火锅前吃了起来。 邻居相见,劝说赵良把女儿弄回家。否则,时间一长,会冻坏女儿的。赵良了解女儿,没有办法,只好站在雪地里陪着女儿。时间一长,女儿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雪地里,赵良这才急忙抱回家。不仅女儿脚上留下了严重的冻伤,而且后来得了一场大病。 421、泪眼望女 想起当年发生的事,如同眼前,赵良深感好笑:同样的基因,同件事,却有着不同的感受,难道这就是爱?赵良心里更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感觉离高燕到马山的时间还早,就想出去遛遛,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也许心绪很乱的缘故,不觉然间,赵良走出了办公大院,踏着熟悉的街道随便走着。忽然间,一熟悉的店面映现赵良的眼前,店门好似虚掩着,赵良内心不由的一怔,就疾步上前,那是一家草原女人开的商店,赵良很熟悉。 赵良轻轻一推,果然,门开了,赵良满是疑惑的目光不由的打量起了店内,草原女人正坐在椅子上逗着怀里的孩子。 赵良的突然到来,出乎那草原女人的意料,满脸的茫然,放下怀里的孩子,整理了一下衣装,急忙站了起来,满是惊喜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我一点的准备也没有。” 赵良没有说什么,目光一直望向那草原女人身边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紧紧的依偎在草原女人的身后,胆怯的目光不时的望向赵良。草原女人透过赵良的目光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对身边的小女孩轻声道:“你出去玩吧。我和你叔叔说句话。” 赵良望了那草原女人一眼,道:“外面车这么多,你让孩子一个人出去玩,多不安全啊。”赵良说着抱起小女孩走进了里屋,找来玩具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胆怯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接过赵良递过来的玩具,玩了起来。 “我不是让你把孩子送回老家吗?”望了身后的草原女人一眼,赵良责备道。赵良说着来到了柜台前。 一直跟在赵良身后的那草原女人,望了里屋的小女孩一眼,轻声道:“这两天店里事多,没有得闲,忙过这几天后,我把她送回去,也借机回家看看。”话语刚落,那草原女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了赵良一眼,道:“好长时间没有回去了,还别说,我还真的有点想家了。” 赵良没再多说什么,顺便问了那草原女人最近生意情况,那草原女人告诉赵良还可以,主要是帮着局里进了一些办公用品。 赵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柜台上的物品,忽然,赵良见柜台上放着一帐本,就翻了起来,赵良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那草原女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安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记这么清楚。你这不是流水帐,是给人留下查我的证据。”那草原女人见赵良生气了,就接过赵良手里的流水帐仔细看了一眼后,撕得粉碎。然后,深情的目光望向赵良,见赵良没什么反应,就上前轻轻的依偎在了赵良的身边。 赵良似乎很理解那草原女人的心情,将那女人轻轻推开,微微一笑,道:“我今天有事,心情也不好,再找个机会吧。”那草原女人见赵良脸色凝重,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知赵良肯定有心事,就轻声道:“你能对我说说吗?”赵良叹了口气,道:“都是工作上的事。”那草原女人一听,又劝道:“工作上的事,更要想开。”赵良轻轻的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微微一笑,道:“你不了解情况。”也许赵良担心那草原女人误解,又解释道:“一两句话无法向你说清楚。”那草原女人疑惑的目光望了赵良一眼,道:“对你工作上的事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但你的眼神,还有你的唉声叹气,告诉我,你似乎最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可以去草原住两天,权当散散心。那里有宽敞的毡房,还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更有鲜美的牛羊肉。这年头,或许人混好了不容易,但想生存下去却很容易。” 听了那草原女人一番话,赵良心里很感动,但不知说什么好,走出了商店。身后传来那草原女人的声音:“我陪你散散心吧。”赵良有些犹豫,但一想,是周末,就没再多说什么。 那草原女人见赵良没有反对,就急忙去锁店门。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孩子呢?”那草原女人道:“一个人在屋里没事的。”赵良想了想,道:“还是抱上孩子吧。”那草原女人见赵良同意带上孩子,心里自然高兴,就急忙打开店门,进屋抱孩子,赵良也跟着走了进去。 赵良从草原女人的手里接过孩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轻声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赵良说着将小女孩抱在了怀里。那小女孩顺从的爬在了赵良的肩上。望着眼前的情景,那草原女人很感动,眼眶有些湿润。 赵良抱着孩子走在前面,目光不住的四处望去。那草原女人紧紧的跟在赵良的身后,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突然,当赵良与那草原女人散步来到局机关不远处,一辆轿车迎面而来,赵良感觉那轿车极为熟悉,就极力回忆着。 赵良突然想起:那不是高燕的车吗?难道高燕提前到了?一旦被高燕发现自己和草原女人在一起,还抱着他们共同的孩子,那就糟糕了。想到这,赵良脑袋顿时如同挨了一闷棍,一阵轰鸣,睁大眼睛望向那急驶而去的轿车。也许周末路宽车稀,那轿车速度较快,刹那间便不见了踪影,根本没有看清车牌号码。赵良就想:这世上一样的车多了,但高燕却只有一人,高燕不可能买下所有相同的车。想到这,赵良的心里坦然了许多。然而,赵良似乎仍不放心,想急忙放下孩子,拿出手机。那草原女人见状,上前从赵良手里接过了孩子,轻声道:“有事啊?”赵良没有回答,掏出手机,拨通了高燕的手机。 手机一接通,赵良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高燕到了哪里,高燕没有立即回答,稍后道:“还在路上。”听了高燕的话,赵良放下了那一直悬着的心,试探道:“我去接你吧?”赵良将手机紧紧的贴在耳边,极力想了解高燕的行踪。高燕道:“不用了,我对马山很熟。”赵良又道:“我已定好了房间,发给你吧。”高燕便道:“你不早就发给我了吗?怎么,有变化啊?”赵良方才如梦惊醒,慌乱之下,已忘了曾为高燕预订房间的事,就道:“我担心你没记住。”高燕没有说什么,挂断了手机。 赵良想赶在高燕前,到达宾馆,就疾步向前走去。赵良刚走两步,骤然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转身对满脸茫然的草原女人道:“你先抱着孩子回店里吧,我有点急事要处理。”赵良说完,快步向局里走去,身后满是那草原女人怅惘的目光。 赵良先是换好衣服,然后开着局里的车,又去花店买了束红玫瑰,心清气爽的驾车向宾馆驶去。 当赵良停好车,抱着鲜花急匆匆的赶到宾馆后,先是来到了前台,向服务员一了解。果然,高燕还没有登记。赵良又习惯的回头四周张望了一眼,大厅里没有发现高燕的身影。赵良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办理了入住手续。其实,赵良没有发现,就在大厅一侧不大的商店里,一双木然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赵良。 赵良走进房间,刚刚将鲜花放在茶几上,准备为高燕烧水,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赵良透过门镜一开,见门外站着高燕,急忙拉开房门,笑道:“你来了?”高燕没有说什么,望着茶几上摆放着的鲜花惊讶道:“好漂亮的鲜花啊。”高燕说着向茶几走去,正在准备烧水的赵良见状,笑道:“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喜欢吗?”高燕没有回答,拿起茶几上的鲜花仔细嗅闻了一番,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好香啊。”望着眼前的鲜花,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叹道:“多鲜艳的红玫瑰,爱情的象征。” 赵良见高燕心情颇悦,就又再次道:“喜欢吗?我专门为你买的。”高燕微微一笑,道:“噢。我还以为是宾馆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呢。”高燕说着将手里的鲜玫瑰扔在了茶几上,然后脱去外套。赵良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将刚刚烧开的水为了高燕泡了一杯茶,端到高燕的面前,道:“这是你最喜欢喝的玫瑰花茶。” 高燕将外套放在身边的沙发上,道:“你这么急着喊我来,有什么事吗?”赵良本以为好长时间未见面,高燕见了自己,肯定会上前亲热一番,然而,没想到高燕满脸的木然,如同路人。 赵良深深的吸了口气,坐在了高燕对面的沙发上,目光不住的望向高燕,在揣测高燕此时的心思。赵良稍思忖后道:“没什么急事。听说,你高升了,我又回不了省城,只能把你请到马山,为你祝贺,也想满足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满足我什么心愿啊?”高燕道,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赵良。 “你猜猜?”赵良望着高燕笑道,极力在营造欢愉的气氛。也许高燕并不了解此时赵良的心思,微微一笑,哼了声,道:“我猜什么?我有什么心愿,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你让我猜什么?”高燕的话使得赵良有些尴尬,兴致全无。 422、怒掌 赵良实在猜不透此时高燕的心思,但又极想了解,就望了高燕一眼,道:“要不,我们去餐厅吧,边吃边聊。”高燕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现在还不饿。另外,我晚上还有安排。” “我专门将你请到马山,你晚上却另有安排?!”听了高燕的话,赵良先是一愣,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但又不知该如何作答,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淡然道:“你晚上还有安排?” 此时的赵良感到极度的失望,本来说好了高燕在马山住一晚上,二人好好的聊聊,而此时高燕却突然变卦,赵良有些始料不及。赵良感到空气凝固了般,就想缓和一下,望了高燕一眼,目光充满感激,轻声道:“谢谢你专门从省城赶来看我。” 高燕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担心赵良多想,就稍思忖,望着赵良道:“来的路上,接到厅领导电话,想找我谈话,一听说我在外地,就改在了明天一早。” 高燕很了解赵良,他断然不会轻意相信自己说过的话,特别是在眼下的心境,赵良肯定会多想,甚至会做出过激的行为。想到这,高燕灵机一动,想起了厅领导,自己即将上任,厅领导找自己谈话,符合干部工作程序,也合情合理,假以时日,赵良或许会打电话向厅领导特别是刘大可去核实,但当下的赵良断然不会这么做,他深知自己的处境,自己就如同那过街的老鼠,即使他很想找厅领导谈谈,但厅领导却担心会招惹是非,唯恐躲闪不及。慌忙之际,高燕才编了一套谎言,蒙骗赵良。而高燕的真实想法是,尽快离开赵良。 果然,赵良觉得高燕的话似乎合乎情理,轻轻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在这敏感时期,还是谨慎一些好。”赵良的目光有些无奈,声音有些悲怆。赵良话音刚落,高燕不由的附和道:“谢谢理解。” 或许赵良知道自己和高燕在一起的时日已不多,就道:“我的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啊?”高燕故作不解道。赵良微微一笑,有些苦涩。高燕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就开玩笑道:“你做了那么多事。再说,我又不在你身边,你的事我怎么知道啊?” “哈哈。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在顾及我的面子。其实,我早想通了,作为一个男人,敢做敢当。” 高燕似乎从赵良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故作惊讶地道:“到底怎么了?” 赵良疑惑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道:“你真的没听说?”高燕不好回答,就轻轻的摇了摇头。高燕想起了古人说过的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此时的高燕真想狠狠抽赵良一嘴巴:时至今日,还迷途不知悔过!又很想抽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啊!不仅献出了身体,而且还有灵魂,曾将眼前这渣男看作是自己终生的托付。然而,又想:毕竟在自己最为困难的时候,是赵良真心帮助了自己,延长了人生。而在赵良人生的低谷,自己又怎能落井下石? 赵良见高燕沉默不语,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高燕不想伤害自己,在留给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最后一点颜面。赵良长长的叹了口气。 高燕不知此时的赵良在想什么,就不由地道:“怎么了?”赵良道:“我在想过去的事。如果那时有人能给我善意的提个醒,哪怕是严厉些,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高燕微微一笑,心想:那时,你能听的进去吗?当你不惜一切的接近钱一然,和歌厅小姐打情骂俏,多次给你提醒,甚至还骂你是流氓。你听进去了吗?改了吗?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人生就像乐曲,起起落落,都很正常,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站直了,依然是堂堂男儿。就怕倒下了,再也没勇气爬起来。那样会更让人看不起。”高燕劝道,目光一直望向赵良,言语很谨慎。 “这个跟头跌得太重了,也许会成为残疾,回天乏力,永远站不起来了。”赵良叹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高燕很清楚,此时赵良在为过去所做的一切深感懊悔,就不想再刺激他,目光一直望向赵良。赵良深深的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房顶,道:“路是自己走的,我不会怨恨任何人。但通过这事,也让我看清了一些人。” 高燕似乎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柔声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或是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高燕生怕赵良因误解而受到伤害,就又道:“就像你当初帮助我那样。”赵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能来看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再有过多的奢望。假如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也不用多想。如果有机会,你劝劝我那不懂事的媳妇,是我背叛了她,对不起她,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她,希望她能想开。” 高燕似乎从赵良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不由道:“你不会想不开吧?”高燕愕然的目光望向赵良,有些不安。 赵良见高燕误会了自己,笑道:“哈哈。我才没那么傻呢。”高燕更加困惑,道:“那你……?。”赵良反问道:“目前的处境,你以为我还适合当公务员吗,我还能坐在马山局正职的位置上吗?”没等高燕作答,赵良继续道:“她虽不是漂亮的女人,更谈不上贤淑,但她对我却很痴情。甚至我有时想,离开我,她能不能活下去。我辜负了她,她虽然恨我,但终究会原谅我,可我已无脸再见她,所以我准备选择净身出户。这也是迫不得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目前来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或许对有些人来说求之不得。”赵良望了高燕一眼,目光充满无奈。高燕理解此时赵良的心情,道:“是啊,你应该换个活法。或许更适合你。” 赵良微微一笑,道:“就我目前的处境,除了消失,你觉得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你想去哪里?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就是去了天边也会找到你。”高燕望着赵良,若有所思。 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赵良眨了眨眼,轻声道:“你不会去大草原吧?”面对高燕的突然提问,赵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笑而不语。 赵良的表情如一根长针深深扎进了高燕那受伤的心,好疼。高燕强忍着心中的伤痛,道:“我想问你件事,憋在我心里已多日了。”赵良高未加思索便道:“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如实告诉你。”高燕照样两眼紧盯着赵良的眼睛道:“你是不是故意和钱一然发生关系,然后又设法搞到钱一然的孕检报告,并将这一信息透露给了路军?” 望着高燕满是期待的目光,赵良没有回答,似乎在听一传奇的故事,微微一笑。对赵良那狰狞甚至还有些得意的微笑,高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极为愤慨,心中骤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无名火,上前狠狠的抽了赵良一巴掌,也许高燕用力过猛,传来一声脆响,接着在赵良的脸上留下五个鲜花的指印。高燕愤然道;“这一掌是对你无情的赏赐,作为一个男人,可以选择爱与不爱,但绝不能滥爱。”高燕说着又挥手朝自己的脸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道:“这一巴掌是无义,将昔日我欠你的情还给你,从此我们天各一方,互不相识。” 挨了高燕一记耳光,赵良只是感到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但并没有过激的反应,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笑道:“本来说好是专门庆祝你高升的,是件喜事,可没想到竟是如此结果,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出乎意料。”赵良苦笑道。赵良说着轻轻的站了起来,道:“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该离开了。”赵良说着走出了高燕的房间。 也许赵良的举动有些出乎高燕的意料。高燕呆滞的目光望向赵良,待赵良走出房间那一刹那,高燕的心理终于崩溃,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起身来到床前,爬到床上痛哭了起来。 对高燕来说,马山是她人生难以忘怀的地方,有着太多的故事。 爬在床上,眼前时常浮现着昔日发生的一切。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高燕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窗前,她想趁着天亮回省城。高燕分明发现,停车场上,赵良一直站在自己的停车位前观看着,不知此时在想些什么。 赵良在望向高燕的车,高燕的目光在望向赵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渐暗,路灯如同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赵良无奈的摇了摇头,抬头望了高燕的房间一眼,低头若有所失的离开了停车场。 之前,高燕心里一直有个梦想:让赵良陪着自己在曾工作过的地方,到留有太多故事的场所去转一转,看一看。现在看来或许只是梦想。人生就这样,缺憾的艺术。或许以后来马山的机会很少了,甚至这是最后一次和马山告别。天色已晚,高燕就想在马山住下来,更重要的是,潜意识里,高燕感觉梁海星有可能回马山,虽然她不能也不想去见梁海星,但感觉梁海星就在身边守候着自己,很幸福。 423、渺小人生 在查清赵良涉嫌违纪的问题上,厅党组动了一番脑筋,下了很大的决心:拟派赵良到党校学习。但在厅党组研究黄正刚的提议时,却遇到了阻力,有党组成员持不同的意见,认为,党校是培养干部的地方,像赵良这样的干部不适合到党校深造,应直接免职调回省厅工作,待问题查清后再作进一步的处理。而黄正刚并不这么认为。黄正刚的意见是,虽然赵良犯了错误,而且有可能性质还很严重,但觉得赵良所犯错误的主要原因还是这些年来放松了自我学习与改造,派赵良到党校学习,一方面有利厅里排除干扰,抓紧对赵良涉嫌违纪问题的核查。另一方面,还可以使赵良认识到厅党组的良苦用心,充分利用这难得的机会,静下心来进行系统的政治理论学习,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或许对今后的发展有好处。 会上,黄正刚专门强调,人难免不犯错误,作为zz培养个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很不容易,允许干部犯错误,更允许干部改正错误,最大限度的去挽救干部。在黄正刚的极力坚持下,厅党组通过了黄正刚的提议。同时,厅党组决定,马山局的工作暂由梁海星主持。鉴于上次马山局调整干部失败,为稳妥起见,厅党组会同马山市委商议,对马山局班子成员进行了临时补充但不提拔,待时机成熟后,再按照zz程序进行选拔。 当厅有关部门向赵良宣布厅党组的决定时,聪明的赵良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心想:看来zz已下定决心要处理自己了。赵良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了。按照zz决定,赵良与梁海星进行简单交接后回到了省城。 似乎一夜之间,大凡认识赵良的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的内心极为苦闷,就打电话邀昔日的好友聊聊。令赵良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赵良如同瘟神,被邀的人以各种借口拒绝了赵良的好意。赵良深切地体会到了世间炎凉。 在这时刻,极为孤独的赵良想起了高燕,他多么想能像过去那样,和高燕说些知心话,让其听听自己的倾述啊。然而,一拿起手机,想起在马山发生的那一幕,就不由的叹了口气,又放下了手机。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没想到真心朋友比书还少。到了这般地步,竟然没有一位知心朋友。 此时的家,对赵良来说,已没有实质意义。虽然妻子得知赵良的处境后,依然深爱着赵良。但赵良丝毫没有改变对妻子的认知,妻子每说一句话都让其感到厌烦。赵良也曾不止一次的试图说服自己,对那曾经费尽心思追到手已是人老珠黄的妻子好一些,毕竟自己曾深爱过对方,而对方在自己人生最为窘迫的时候仍深爱着自己,但无奈,妻子依然在他的眼里极为讨厌。赵良就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感情破裂?赵良又想:自己与高燕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知为什么,在这时刻,赵良竟然想起了钱一然,过去的一切,不由的浮现在眼前。 在赵良眼里,钱一然不仅貌美身端,气质高雅,而且见多识广,善解人意,浪漫风趣,赵良对钱一钱曾动过心,自然也付出不少,在马山挂职期间,经过赵良的牵线斡旋,钱一然获取了难以想象的丰厚利润,赵良本以为同生意一样,自己的付出同样会得到钱一然的丰厚回报。 在与钱一然相识的日子里,赵良如同换了个人般,心清气爽,穿衣格外讲究起来,就连说话,也文明了许多,心中似乎只有钱一然,事事处处都为了博得钱一然的欢心,竟然到了不顾一个男人自尊的地步。赵良不止一次的在想: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为了钱一然,自己怎么竟然失去了自我?原来,为心爱之人可以改变一切。同样的道理,女人可以塑造男人。赵良整天沉浸在美好的理想之中,幻想着与钱一然在一起的幸福与愉悦。 残酷的现实无情的击碎了赵良的美梦。一天夜里,一番云雨过后,或许钱一然有些疲惫,很快进入了梦乡,而赵良却有些兴奋,满是欣赏的目光,望向熟睡中的钱一然。突然,睡梦中的钱一然,竟然喊起了路军的名字。那刺耳的声音,使赵良如同看到了钱一然与路军在一起欢愉的情景,一盆凉水浇在了赵良那发烧的头上,似乎对钱一然有了彻骨的认识,钱一然为了利益献出的只是肉体,而灵魂深处思念的只是路军,即使自己再努力,也永远得不到钱一然的真心,只是被钱一然为攫取利益而无休止的利用。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愚弄伴随着愤恨如血崩般涌上赵良的脑门与心头,使得赵良难以自已,恨不得马上采取最为残忍的手段,置钱一然于死地。当然,赵良更清楚由此带来的后果,就不断的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静。 现实,感情已单纯的商业化,完全被利益所薰染,最大化的利润追求,已使人变得疯狂。既然投资失败,就如同赌徒般挖空心思的讨回,甚至不择手段。赵良是男人,更是俗人,难以逃脱现实的法则。 表面看,赵良很冷静,比平时表现得更为优秀,而内心却在谋划着极为卑鄙的报复。既然在钱一然身上投资失败,他要最大限度的追回感情投资。作为男人,赵良深知男人对感情的理解,更想看到路军得知钱一然对感情背叛后的激动表现,以及由此产生的后果。也让高燕对路军与钱一然的感情,有一个完全的了解,彻底丢掉幻想,全心投入到自己的怀抱。 虽然失去了钱一然,但最终能抱得高燕这一美人归,也如愿了。赵良发现,此时的高燕似乎也在采取行动,女人对感情更敏感,高燕在助力自己加深与钱一然的感情。而这恰恰又是自己最为需要的,自己不仅将成全高燕,万一出现什么不测后果,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都是他们的生意失败,就如同自己。 精心的设计,赵良的目的达到了,得到了高燕,但又失去了高燕。 赵良不止一次的想:这都是为什么?感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得到的又要失去?难道感情真的是难以经风浪的纸船?赵良似乎明白了,他不能再失去了,天上掉馅饼地上是陷阱,既然隐藏感情在背后的是利益的交换,一分的投资换回一分的感情回报。然而,眼下自己手里已没有过多的本钱,只能经营草原那女人廉价的感情。而似乎那女人也愿意和自己作生意。 人生就是自我比较,在比较中成长,也在不断比较中慢慢老去。当赵良那爱的天平倾向草原女人的时候,又想起了昔日朝夕相处的妻子,自己的离去将给家庭带来多大的伤害,本来工资较低的的妻子将有可能在孤独中度过一生自不必说,还有自己的大女儿,自己的父亲,丢下他们和陌生的女人跑了,将在女儿的心里留下怎么样的创伤啊。还有,用不了多少时日,女儿就开始考虑找婆家结婚生子了,作为有这么一位不光彩的父亲,将给女儿的婚姻带来怎样的影响啊。在比较中失去了自我,在计较中变得自私。赵良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答案。 工作上的不顺,还有感情的纠葛,似乎一夜间,赵良苍老了许多,多了不少的白发,脸色更显憔悴。无奈之下,赵良去了趟寺庙,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那虚无的竹签。僧人先是询问了赵良一番,目光不住的望向赵良,然后不停晃动起了签筒,让赵良从里面抽了一枚满是脏污的竹签。 也许有些紧张,或是心灵不安,赵良一不小心将竹签掉在了地上,那僧人一惊。赵良更加不安,捡起后交给了僧人,僧人看了看,不由的摇了摇头。赵良心里不仅一紧,听着僧人说着自己那不懂的噬语。 赵良让那僧人给自己解释一下,心里却在说:说人话。那僧人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望了赵良一眼道:“意思是哪来哪去。”刹那间,那草原女人怜惜而又满是期待的目光再次浮现在赵良的面前。赵良终于下定决心:他要到草原,光明正大的与草原女人度过属于自己的余生。 果然正如赵良事先所想象的那样,离婚作为感情最大的亏损,是件耗费心智的宏大工程。赵良的举动,遭到了妻子拼命的反对。在赵良妻子的眼里,婚姻是她生命的全部,态度很坚决,只要赵良在身边,过去的事全部不计较,接着便是女人常用的套路。 见赵良心意已决,铁心要和自己离婚,赵良的妻子流着泪找来赵良的父母,亲友还有赵良昔日的好友。虽然父母对赵良与其妻子的感情早有耳闻,但作为农村人似乎对离婚有着自己的认识,无论什么原因,那都是件极为不光彩的事,就苦苦相劝,但似乎仍无济于事。相反,更增加了赵良与妻子的对立,而其妻子又将赵良的愤恨追加到公婆身上。赵良的父母实在无奈,以断绝与赵良的关系相逼。绝望之下,赵良的妻子想起了高燕,就拔通了高燕的电话。高燕了解赵良,虽然答应了其妻子的请求,但放下电话,此事也就忘了,在她的心里早已把赵良忘掉,也不愿想起,更不会参合他们家尤其是感情上的是是非非。 424、不辞而别 感情最能摧残人的灵魂,郁郁寡欢使得赵良的妻子得了抑郁症,满脸的锈色,双眼更是暗淡无光。 母子连心,早已看出父母感情端倪的女儿,很了解母亲的心事。虽然赵良的妻子再三叮嘱女儿要好好学习,不要被父母的感情所影响,但已长大懂事的女儿,似乎对父母间的感情有着自己的理解,对家她更有自己的看法,对未来有着自己的想法。 女儿终于找到了赵良。女儿为赵良下了跪,哭诉道,父母在就是家,将来她还要找婆家,还要成家生子,不残全的家庭对其、对未来的孩子,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与伤害啊。强烈希望赵良不要太自私,多站在女儿的角度思考一下。 眼前的一切,似乎早在赵良预料之内,就遗憾的对女儿讲,他将永远离开她们母女俩,是他伤害了她们母女俩,就希望将他彻底忘记吧,就当没来过这世界。可以对未来的外孙说,他的姥爷早已去世了。 女儿见用语言难以改变赵良的铁心,就“扑通”跪在了赵良的面前,并且向赵良讲起了条件:她可以承认自己的“妹妹”,甚至可以带回家,可以容忍父亲过去所作的一切,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供养一无所有的父亲,甚至可以容忍父母离婚分居,但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父亲彻底断了与其他女人的感情,留给自己一个健全的家,哪怕是形式上的。 作为女人,女儿需要一个家,不能没有家。赵良很理解倔强女儿的心,也知道自己将要承担怎样的后果。 此时的赵良心里很清楚,眼前的境况,已使他别无选择。独自一人到一陌生的世界,不仅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对家人最后最好的保护。也许现在看来有些残忍,尤其是女儿,有些不理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淡忘。 女儿看不出更不明白赵良的心思,见赵良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就一直跪在赵良的面前,乞求的目光望向赵良,直到最后晕倒,而赵良则挥了一把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女儿,永远的离开了家。 女儿醒来后,心彻底死了,劝道母亲:爸爸已经死了,这辈子她再也不会也不想见到父亲了。 赵良离婚的消息像一爆炸性新闻,很快在厅机关,还有马山局传开了,成了熟悉他的人饭桌上的谈资与酒场上的笑料,反正人已离开,说什么赵良也听不到了。因此,有关赵良的各种传说,不绝于耳,人们在以各种眼光看待赵良。人们都知道,赵良与刘大可关系非同寻常,是刘大可正职提拔起来的,就有人传言,赵良是替罪羊,刘大可怕赵良被审查,事情败露连累自己,给了赵良一些钱财后把赵良逼走了。 这就是人言,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东西,几个人传说或许那是造谣,但在合理的推断下变成共识,那就成为了舆论,推波助澜下将形成一种可怕力量。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舌头没骨头能嚼死人”。或许刘大可也听到了传言,为了不使赵良的突然离去而影响自己的前程,就急于想撇清与赵良的关系,在处理赵良的问题上,刘大可态度很坚决:离去不能代替纪律处分,建议在查清赵良所犯错误事实的基础上,对赵良作出开除的zz处理。 刘大可的建议使黄正刚,还有其他厅党组成员瞠目,但又似乎为刘大可的举动所感动。刘大可的建议虽然不尽情理,但作为赵良问题核查组的组长,刘大可的建议,不仅符合相关规定,也符合相关程序,就同意了其建议。 毕竟曾是自己最为信任的部下,又曾长期共事,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赵良的突然离去,使得刘大可惶恐不安。深夜,刘大可时常从恶梦中惊醒,似乎赵良一双嘲笑的目光在望着他。刘大可在到处打听赵良的下落,极力想了解赵良突然离去的真实原因,但终不得。 刘大可知道赵良与马山市公安局洪泰刚关系不错,于是,就专门给洪泰刚打电话,把赵良突然不辞而别的事,告诉了洪泰刚,让其想法找到赵良,他想请赵良吃顿饭,有些话当面向赵良解释清楚。刘大可还让洪泰刚转告赵良,也许赵良钻进了死牛角,有些问题可能是误会,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可怕,只要人回来,向zz当面讲清楚,或许zz会理解,并做出妥善处理,总比一个人胆战心惊的漂在外面强。 刘大可之所以费尽心机的打听赵良的下落,其真实用意则是了解赵良是否真的离开了当地。洪泰刚不知刘大可的真实意图,就当作大事,到处打听赵良的下落,但始终未果。刘大可听后长舒了口气,就让妻子专门带一些慰问金,还有礼品,替自己去看望了赵良的前妻。在尽zz关怀、昔日友情的同时,刘大可想从其前妻子那里,探听一下赵良的信息。也希望,一旦赵良与前妻联系,能让赵良知道他的良苦用心,而并非无情无意之人。 人世间就像那看不清的大海,再大的波浪,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有风平浪静的时候,赵良离去的时间一长,就如同那突然闪过天空的一颗流星,人们将其渐渐淡忘。在淡忘中,似乎对赵良有了新的认识,甚至开始有些思念。人们开始在重新审视着赵良,对赵良有些同情,觉得赵良是真汉子,所有的事一个人承担了下来。就连抛弃妻子女儿,似乎也成了美丽的爱情故事。 对赵良的突然离去,黄正刚也感到极为痛心,进行了全面的反思。为此,黄正刚提议召开了一次专题民主生活会。会上,黄正刚作了深刻检查。 作为曾经的老乡、同事、班子成员,赵良的突然离去,也对梁海星的心灵产生了极大的触动,昔日的一切,不止一次浮现在梁海星的眼前,梁海星就不止的问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甚至梁海星还想如果自己处在赵良的心境下,自己是否有勇气远走他乡?因此,当听到局里有人议论赵良种种是非时,梁海星总是委婉提醒:人走了,zz也作出了结论,不要再说三道四了。尽力维护着一位曾经的局长应有的尊严。 毕竟自己与赵良同是省厅派到马山任职的。晚饭后,赵良有时还会和自己散步,谈些厅机关或是往事,说些知心话。作为副职,干好分管的工作就可以了,工作上不用操过多的心。虽然时常不顺心,尤其是与在厅机关工作相比,总觉得不如意时多,有时还会向赵良发几句牢骚。或许没有牵扯到赵良,更多的时候,赵良给予理解,有时还安慰自己。然而,眼下却不同了,zz上将自己推到了赵良曾坐过的位置上,工作上,少了层防火墙。而整个班子,除了自己,全是原来局里的人,尽管都很支持自己,特别是已晋升办公室主任的陆美霜,仍像往常一样,经常到办公室向自己请示汇报工作,处处体现着亲近与关心,但梁海星却时常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总感到马山局的干部与其心灵隔着一层薄纸,对方的心思始终看不透。 一次,司机班让梁海星签字报销车辆维修费,梁海星感到数额有些大,就问得较为仔细,对方见难以隐瞒,就道出了实情:前两天,司机班出车,由于平时保养不善,再加上年久失修,轿车在行驶的过程中,突然自燃,幸好被路人提醒,得到了及时处理,驾驶员没有大碍,只是发动机受到影响。局办公室担心此事被梁海星知道,就擅自作主抓紧送到汽修厂,对轿车进行了修理。梁海星听完情况介绍后,心里不由的震颤起来,心想:多亏发现及时,否则,车毁人亡,后果不堪设想,损失一辆轿车而且还是旧车,有保险公司顶着,也没什么大碍,即使没有保险公司的赔付,局里出点钱也无妨,但人命关天,一旦司机有个好歹,对对方的父母,还有妻子儿女该如何交待?这样的责任有谁能承担得起? 梁海星感到后背发凉,在签完字后,打电话将陆美霜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不料,陆美霜似乎觉得小事一桩,笑道:不是没出人命吗?整天出车,能不出点事故吗?出点事故不很正常啊。 梁海星立即让办公室起草通知,要求局里必须严格执行重大事项报告制度。否则,即使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要追究相关当事人的责任。望着办公桌上那不会说话的通知,梁海星似乎觉得有无数双漠然的目光在望向自己,既熟悉又陌生,时常有种如履薄冰之感。 一天上午,快下班的时刻,梁海星无事可做,感到特别孤单,就等待着内勤送来当天的报纸。 内勤按时将当天的报纸放在了梁海星的办公桌上,梁海星习惯的翻阅着报纸,看看其中有没有夹杂着文件刊物。突然,在夹杂的印刷件里,梁海星发现有一封信。梁海星感到好奇,心想:这年月还有谁给自己来信?然而,似乎又觉得有些疑惑:怎么没有地址啊?转念间,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想:会不会是举报信?但仔细一看信封上的邮戳,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想:不会是赵良写给自己的信吧。但梁海星又不由的摇了摇头,心想:赵良怎么会给自己来信呢?而且还不写地址?然而,信的确是赵良从草原寄给梁海星的。 425、匿名信 在寄给梁海星的信里,赵良如同昔日的老朋友,向梁海星进行了一番倾述:或许感情是人的本性,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过去的时光不时浮现于眼前,时常回忆起过去的一切,总是在想,在过去的岁月里,自己那还算丰富的人生,是一幅怎样的情景,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但似乎总感到基本上是一副灰暗的色彩,在失败的包裹下,有不安,有遗憾,有亏欠他人的,也有为交友不慎而懊悔。有时就想,人生就是经历,做了就不要谈什么后悔,或许这就是生活,让我们在经历中,懂得了人生的真谛,如果没有经历,永远尝不到生活的滋味。但我一直不明白:我的人生之网织得不可谓不紧密,做事不能不说谨慎,然而为什么时至今日,沦落到如此下场,被世人所耻笑。我有时就想:我到底错在了哪里,现在这人怎么了?是不是基因突变,精明的只剩下了自私,这难道还是人吗?于是,我选择了逃离。 不可否认,在那人生最为艰难抉择的日子里,只有自己能体会出的痛苦相伴,现在回想那不堪回首的时光。仍在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怕:如果人生再有此经历,我是否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庆幸的是,这一切都结束了,也许现在的生存条件不如在马山时那么殷实富足,但精神却很充实,坐在辽阔的草原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嗅闻着青草与鲜花那沁人心脾的芳香,仰望着蓝天白云,令人充满无限的追思,有时又什么也不想。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旷神怡,对古人所选择的隐居生活也就从心灵上有了更深的认识。我并非在显摆,更绝非阿q的自我满足,只是一种真实的心态,或许在老弟的眼里是一种无奈。但我始终相信这样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我就是报应。但我想,有的人也会同我一样遭到报应。我现在彻底离开了那曾熟悉而又伤心的世界,老弟来日还方长,我相信老弟的为人,但也想真诚的给老弟提个醒,世间之险莫过于人心,希望老弟在今后的日子仍像从前那样,永葆一位农村孩子的纯朴。工作之余,多关心一下家庭,那才人生的根本,也是最为可靠的港湾……。 面对昔日老朋友如泣的倾述,梁海星想了好多,仿佛赵良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里有着太多的无奈,又觉得赵良似乎有些心不甘,在向自己传递着什么。但梁海星甚感欣慰的是,此时的赵良竟然对自己没有一丝的怨恨。梁海星轻轻的叹了口气,不想再沉浸昔日的回忆中,就轻轻的拉开办公桌上的抽屉,将赵良写给自己的信扔了进去。 本来赵良给梁海星写信是件极为私密的事,但不知道刘大可和黄正刚怎么知道了此事。 赵良给梁海星来信不久,梁海星到省厅向黄正刚汇报工作。无意中,黄正刚向梁海星问起了赵良给他来信的事。梁海星非但没有回避,如实向黄正刚作了汇报。当然,梁海星没有告诉黄正刚信的具体内容,黄正刚也没过问。 黄正刚告诉梁海星,赵良给梁海星寄信的事是刘大可向他提及的,说是赵良真的去了草原,还给梁海星来了信。黄正刚不由的叹了口气,道:“赵良是位不安分之人,说不定将来厅机关会有场大戏。”黄正刚还告诉梁海星,当初之所以决心对赵良作出处理,不仅仅是因为赵良所犯错误的性质已经很严重,更为主要的是马山的水很深,处理赵良是想敲山震虎。黄正刚提醒梁海星,赵良远比想象的要复杂,他不会甘心目前的结局,赵良给你来信,也可能暗中和马山局的干部有联系,一定要注意马山局的队伍,也许赵良来信是个坑。但至于是个什么样的坑,黄正刚没向梁海星指明。 听了黄正刚一席话,梁海星有种醍醐灌顶之感,为黄正刚入木三分的眼光而佩服。 从厅机关回到马山,尤其是黄正刚的话语不时的在梁海星耳边回响,令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是谁将赵良给自己来信的事,告诉了刘大可?而此人必定是马山局的干部。既然赵良将信寄到了马山局,想来刘大可也只能从马山局了解到这一情况。还是赵良曾给刘大可,或是他人寄过信,将给自己寄信的事告诉了对方,此事让刘大可知道了。赵良想利用刘大可急切想找到他的心理,在挑起刘大可对自己的猜忌。梁海星很快又否定了自己:既然如此,那赵良为什么要给自己寄匿名信?似乎赵良并不想让他人知道,给自己来信的事。难道这就是黄厅长提醒自己的“坑”? 突然,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极想搞清是谁将此事报告了刘大可,或是刘大可怎么知道了赵良给自己寄信的事。 梁海星首先想到了侯晋生。在梁海星的印象里,只有侯晋生对刘大可较为熟悉,与赵良关系也不错,而且赵良为了提拔侯晋生为副局长,还曾专门找过刘大可。想到这,梁海星决定有机会找侯晋生好好的聊聊,希望从其嘴里能得到点有用的线索。 侯晋生似乎很坦然,在与其闲聊中,梁海星得知,自上次调整干部没有成功,刘大可似乎感到亏欠了侯晋生什么,而侯晋生也不想让刘大可感到难堪,好长时间与刘大可没什么联系。 令梁海星意想不到的是,在与侯晋生的交谈中得知,陆美霜似乎和刘大可走的比较近,司机班的司机曾向侯晋生反映,逢年过节,陆美霜都要开着公家车去省城偷偷的看望刘大可。一次私下闲聊中,陆美霜曾对侯晋生说,在厅领导中,她感到刘大可最好接触,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官架子。梁海星还从侯晋生口中得知,在赵良离开马山前,赵良与陆美霜曾在东边局招待所里,二人谈了一晚上。在今年的公休假中,陆美霜专门去了一趟草愿,是否去见赵良,侯晋生不是很清楚。起初,梁海星还有些不相信。侯晋生告诉梁海星,那段时间,侯晋生见陆美霜的儿子在外面总是拿着奶片吃,侯晋生感到奇怪,就问陆美霜的儿子。陆美霜的儿子告诉侯晋生,是他妈从草原给他捎来的。联想到,当时陆美霜刚休完假,感觉陆美霜休假时去了草原。侯晋生提醒梁海星,陆美霜虽然很年轻,但却极富心机,她继承了她父亲的基因,她父亲在马山有“陆小鬼”之称。陆美霜是一个很难向人敞开心扉的人,突出的表现是特别能容忍。他与陆美霜共事多年,陆美霜到底是位怎样的女人,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清。尤其是与赵良的关系,一直觉得是个谜,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一年夏天,赵良带着陆美霜和马山的朋友喝酒,喝到高兴处时,赵良让陆美霜替他向朋友敬酒,陆美霜以各种理由婉拒,赵良觉得在朋友面前有失面子,非常生气,将一杯白酒泼向了陆美霜,当时的朋友都感到非常震惊,指责赵良的粗鲁行为,而陆美霜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微笑着用湿巾擦轼着裙子上的酒。司机去接陆美霜时,陆美霜身上散发着满满的酒味。然而,第二天,陆美霜照样像往常一样出入赵良的办公室,似乎昨天晚上酒场上发生的事情早已忘记,或是根本没有发生。 听了侯晋生的情况介绍,联想到发生轿车自燃的事,陆美霜没有及时向自己报告,梁海星对陆美霜有了新的认识。但梁海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同是班子成员的侯晋生,为什么要将这些极为私密的情况告诉自己,是处于对zz的信任,还是另有他图?梁海星觉得有机会应与陆美霜进行一次深入的交谈。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个周末,梁海星闲来无事,在办公院里散步,隐约感觉眼前有人路过,梁海星感到有些奇怪:周末谁来加班啊。抬头一看,见是陆美霜背着一挎包向办公楼内走去。 平日里,陆美霜对梁海星比较客气,但今天似乎有心事,根本没想与梁海星打招呼,甚至是在故意躲避梁海星,见梁海星在院里散步,急忙向楼内走去,步履匆忙。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尽管他很想与陆美霜闲聊,但望着陆美霜的背影,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周末还加班啊。”陆美霜笑道:“我去办公室拿点东西。”梁海星没再说什么,继续散步。 陆美霜刚走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到梁海星身边,望了四周一眼,悄声道:“你现在忙吗?”梁海星道:“有事啊?”陆美霜道:“我可以和你聊聊吗?”陆美霜看上去有些不安。 梁海星没再多说什么,低头向办公楼走去。 “前两天你找老侯谈话了?”陆美霜刚坐在梁海星办公室的沙发上便道。梁海星不禁一惊,心想:这陆美霜真厉害,自己与侯晋生谈话的事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陆美霜私下里一直在关注着自己。想到这,梁海星对陆美霜不免有些惕惧。但又不好说什么。陆美霜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关心,继续道:“老侯这人不怎么样。” 在梁海星的印象中,陆美霜与侯晋生没有进局班子前,二人的关系还可以,虽然同为办公室领导,陆美霜处处维护侯晋生,侯晋生曾极力推荐陆美霜接替自己。但自二人进了局班子后,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见陆美霜有心里话要对自己讲,在没有弄清陆美霜真实意图前,梁海星只是在静静的听着,很少插话。 426、逛商店 “老侯不愧为在基层工作多年的老油条,作人非常不厚道。”言谈中,浸透着陆美霜对侯晋生深深的不满,似乎并不像侯晋生的评价那样,城府极深。也许这只是表面现象,或是陆美霜与侯晋生积怨太深,已顾不上脸面。梁海星断然不会仅凭陆美霜的三言两语,轻意改变固有的看法,就满脸微笑,认真听着。 陆美霜稍思忖后,又道:“在那次提拔副局长前,老侯不知给他送了多少东西。要不,他也不会那么卖命提拔他。那时,老侯整天围着他转,全局的干部都看在眼里。结果事与愿违,老侯就把所有的不满全记恨在了他的身上,到处败坏他。其实,他也为老侯尽心了。尤其是现在,他落魄了,离开了马山,老侯仍不放过他,还在到处说他的坏话,似乎有多大仇似的,做人一点也不厚道。” “老侯给赵良送礼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老侯,还是赵良告诉你的啊?”突然间,梁海星不经意问道。陆美霜意识到自己有所失言,望了梁海星一眼没有回答。从陆美霜的反应中,梁海星似乎察觉出什么,就又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和刘副厅长有联系啊?” “刘副厅长作为分管厅长,有事和他联系不很正常啊?”陆美霜不屑道,似乎还在为刚才的失言而恼怒。梁海星这才想起,刘大可是陆美霜的对口分管厅领导。梁海星见陆美霜没有完全领会自己的意思,就又明确道:“我的意思是,近日,刘副厅长有没有向你了解马山局的事情,比如队伍,还有业务工作啊?”陆美霜终于理解了梁海星的心意,道:“前两天去省厅开会,刘厅长曾请我吃过饭。当然,我不能让刘厅长掏钱。”梁海星见陆美霜承认与刘大可有过接触,就进一步道:“刘副厅长没有说什么吗?” 陆美霜似乎终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即使夫妻也不可能把所做的一切,都告诉对方吧。”陆美霜说着,向梁海星微微一笑。或许陆美霜担心梁海星误解,过了一会儿,陆美霜微微一笑,道:“有些事有些话,不说,反而比说出来更好。” 陆美霜的话让梁海星难以回答。梁海星只能微微一笑。虽然有些苦涩,但梁海星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没再追问,场面有些尴尬。陆美霜很能把握梁海星的心思,转移话题道:“往前学生放寒假了,你把嫂子和侄子接来马山住两天吧,我们也认识一下。你周末回不了家,可以让嫂子照顾一下你,你们一家在马山团圆也挺好啊。” 陆美霜的话提醒了梁海星,感到陆美霜的话极有道理,梁海星自有他的考虑,担心让马山局的干部多想:作为有家室的人,不回省城,整天呆在局里,虽说是为了工作,但时间一长,总是影响不好。而黄正刚又曾专门向梁海星交待:鉴于马山局队伍稳定的基础还不是很牢固,要汲取赵良的教训,牺牲点家庭,尽量少回家。不仅仅是为了黄正刚厅长的嘱托,即使为了自己,也不应离开马山自己工作的岗位,而回省城享受天伦之乐啊?陆美霜一句话很快破解了梁海星心中的困扰。 儿子放寒假了,妻子工作也不是很忙,梁海星就将妻儿接到了马山,全家团聚,也便于妻子照顾自己。梁海星专门嘱咐妻子,只要他不在家,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防止有人借前来看望,另有所图。 或许局里的干部都知道梁海星自我要求很严,或是对梁海星的妻子并不熟悉,没人会主动碰一鼻子灰,结果却是从来没人到梁海星的宿舍送礼,或是请梁海星爱人吃顿饭,这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时间一长,梁海星妻子或许有些寂寞,对局里的人逐渐熟悉起来,经常谈论起了局里的人,嘴边说的最多的还是陆美霜。梁海星妻子对陆美霜的印象很好:大气,说话办事都比较得体。梁海星心想:你才来几天啊,对局里的人和事有多少了解?就开始评论起了他人来。梁海星理解妻子,自己整天忙于工作,儿子忙着写寒假作业,妻子除了家务就是做饭,照顾梁海星爷儿俩,孤独时常伴随着妻子,妻子找人聊天解闷,也实属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梁海星就没多说什么。而后来发生的事却让梁海星始料不及。 那是一个周末,梁海星一早参加市里会议,家里只剩下妻子与儿子。散会后,已近午饭,梁海星回到宿舍,见宿舍里只有儿子自己再看电视,就顺便问了句儿子:你妈呢。儿子告诉梁海星,梁海星刚出去不久,对门阿姨就来敲门,妈妈开门,和对门阿姨说了两句话后,妈妈就和那阿姨一块出去了。临走前,妈妈还对儿子说:在家里好好写作业,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从儿子的话语里,梁海星似乎听出了什么,当着儿子的面,梁海星又不好说什么,不由的叹了口气。梁海星刚换好衣服,楼道里传来像是妻子与陆美霜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梁海星知道是妻子回来了。果然,不长时间,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便是妻子与陆美霜在楼道告别的声音。 见梁海星从房间里出来,梁海星妻子便道:“开完会了?”望着妻子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道:“你去逛商店了?”梁海星妻子不由的望了一眼手里提着的物品,微笑道:“对门陆局长给我说过好几次了,说是我来马山这么长时间,她还没陪我出去逛过街呢,说抽时间,她开车拉我去逛商店。陆局长还对我说,虽然马山赶不上省城,但在家闲着没事,也可以去看看,毕竟马山有马山的特色吗。这不,你开会,儿子做作业,我没事可做,陆局长就约我去逛商店。我不好意思驳人家的面子。再说,快过年了,也想给家里添点东西,省的再回家去买,陆局长开着车,我就跟她去逛商店了。”妻子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换鞋脱去外衣。梁海星妻子继续道:“陆局长还对我说,作为邻居,来这么长时间也没抽空看看我和孩子,想请我吃饭,我说他爷儿俩还在家等着我做饭呢,改天再说吧。” 梁海星没说什么,两眼一直望着妻子手里提着的东西,道:“这都是陆美霜送给你的?”梁海星妻子微微一笑,道:“哪里啊,咱又不是没钱,让人家送咱东西干啥。”梁海星妻子说着,从包里掏出为儿子买的新棉衣,望着屋里正在做作业的儿子道:“儿子,过来试试,看看妈妈给你买的过年衣服合适吗?”不长时间,儿子来到了门厅,似乎有些不情愿,嘴里嘟囔道:“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完呢,一件破衣服有什么可试的啊。”梁海星妻子边给儿子试着衣服,边不住地赞叹道:“这里的东西比省城便宜多了。”梁海星妻子见新买的衣服还算合适,就让儿子脱了下来,重新放进包里。梁海星刚要转身离开,望着妻子手上戴着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不由地道:“你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妻子见梁海星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手,顿时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先是一怔,脸色有些微红,将盛放着儿子新衣的包放在地上,望着手上的戒指道:“我当时正在给儿子挑选衣服,陆局长拿着这枚戒指来到我跟前,对我说,她看好一枚戒指,她说她戴着有点粗,让我试试。开始我觉得有些紧,勉强戴进去,陆局长帮我扩了扩后,又帮我戴在了手上,对我说,正好合适,好像是专门为你做的。就是你的了。当时,我也觉得挺好看……。”梁海星妻子说着望了望手上的戒指,有些爱不释手。 梁海星很理解妻子的心情,但仍道:“你就收下了?”妻子望了那满脸铁色的梁海星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说,我不喜欢这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而且这么贵。陆局长对我说,不贵,是银的。还对我说,女人四十岁前是一朵花,四十岁后就成豆腐渣了,是花就要好好的保养,否则就没机会了。作为女人,选择对的,不买贵的,只要心情好就行。陆局长说着就离开了。临走还告诉我,各逛各的,在店门口集合。我觉得过意去,知道陆局长的孩子也在上学,就去给她孩子买了一个质量好一点的书包,还有一件漂亮的衣服。当时陆局长说什么也不要,我说我们家海星的脾气你可能也了解一些,你要不收下,这戒指我也不要了。经我这么一说,尤其是陆局长见我真的要摘下戒指,才勉强收下。” 梁海星妻子说完,委屈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凭着感觉,陆美霜绝对不会送自己妻子一枚银质戒指。果真如此,妻子收下也不为过,因为妻子送给陆美霜的礼物,其价值已和这枚戒指相当了。想到这,梁海星对妻子道:“发票呢?或包装盒呢?”梁海星妻子疑惑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轻声道:“陆局长没给我。我也没要,觉得那样有点不礼貌,好像不相信人家似的。”妻子的话更验证了梁海星的判断,对妻子道:“你摘下来我看看。” 427、扭曲的困惑 梁海星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戒指,放在手里掂了掂。虽然戒指不是很粗大,但密度很大。仅凭那沉甸甸的感觉,梁海星当场断定,眼前这枚戒指绝不会是银的,有可能是比黄金还贵重的白金。梁海星望着满脸困惑的妻子道:“这哪是什么银的啊,是白金做的,比黄金还贵呢,价格有可能过万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敢收,你想让我成为第二个赵良吗?”梁海星的脸色更加阴沉凝重,如同暴风雨来临前般。梁海星说完,将戒指还给了妻子,责怪的目光望向妻子。梁海星一番话,使其妻子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的茫然。 想到自结婚以来,妻子一直操持着家务,照看儿子,过着清贫的生活,别说是买这么贵重的首饰了,妻子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身上这件衣服,还是临来马山前,梁海星特意让妻子去商店买的。为了省钱,妻子专门买的打折的。尤其是联想到妻子刚刚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梁海星有些心软,轻声道:“你既然喜欢就留下吧。” “那陆局长那里怎么办呢?咱总不能为了这么一枚戒指犯错误吧。”妻子望着梁海星道,满脸的疑惑。梁海星想了想后道:“我以后再想想办法,在不违反原则规定的前提下,把这份情还上。” 也许妻子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不想让梁海星为难,就又将戒指从手上摘了下来,道:“我还是退给陆局长吧,就说我戴着不合适,让她想办法退了。” 妻子都戴在手上了,竟然还说不合适。向来诚实的妻子,连谎也不会撒。梁海星不由的笑道:“算了,你喜欢就留下吧。她那边的事,我来处理。”妻子似乎还不放心,道:“你可别难为自己啊。”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梁海星说着望了妻子一眼,见妻子满脸愧疚,就安慰道:“这些年来,你跟我一天的福也没享,就当这戒指是我们的定婚之物,我送给你的。”儿子一听,在一旁不由的插话道:“妈,你和爸爸是不是要再举行一次婚礼啊,我当你们的伴郎吧。”妻子轻轻抚慰了儿子的脑袋一下,道:“结什么婚啊,妈妈在和爸爸说正事呢,你瞎起什么哄啊?快去做作业。”梁海星也不由的笑了,目光望向妻子,见妻子的眼里有些混沌,眼角噙满了泪,就上前安慰道:“对不起,刚才我有些激动,可能话说的重了些。”梁海星妻子似乎很理解梁海星,轻声道:“是我不好,差点给你惹来大麻烦。”妻子说完转身到厨房忙活午饭去了。 后来,梁海星专门去商店了解了陆美霜送给其妻子戒指的价格,正如梁海星所推断的那样,陆美霜送给妻子的戒指的确是铂金的。梁海星就利用自己的补助费攒够了戒指的钱,特意打听到陆美霜的父亲生日,就以给老人过生日的名义,在陆美霜不在家的时候,将钱还给了陆羡霜的爱人。陆美霜的爱人不明真相,就接过了梁海星的钱。陆美霜得知后,对丈夫的举动很是生气,但他更深知梁海星的心思,因此见到梁海星,用揶揄的口吻对梁海星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还想让我把你爱人送的书包、孩子的衣服,一块还给你啊?”梁海星理解陆美霜的心情,微微一笑,权作没有听见。 快过年了,妻儿回家准备过年,梁海星又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坚守在马山局。尤其是夜晚,整个马山的上空笼罩着春节浓厚的氛围之中,鞭炮声不绝于耳,烟火绚丽多彩,时常飘来硫磺的气味,无时不在昭示着人们,年节快到了。梁海星深知,对国人来说,春节作为传统佳节,已形成特有的文化,春节期间串门就有了些讲究,小年到腊月二十五间,正是同事窜门走动的日子。之前,去的有些早,主人不容易记住;之后,则是亲戚间走动的时日,时间有些晚。 梁海星与局里的干部住在同一楼上,担心年前,局里的干部以各种名义上门送礼,天天晚上应酬颇费精力,而且影响还不好,更担心,局里干部了解梁海星,不好意思亲自看望梁海星,而让家属去给梁海星送年礼。为减少是非,梁海星就仍像往年一样,一个人漫步在马山街道,等夜深了才回宿舍直接休息。 漫步在满是烟花硫磺味的街道,昔日的情景不时浮现于梁海星的眼前。梁海星想起了陆美霜,在梁海星眼里,陆美霜简直就是个谜:陆美霜的孩子自小由公婆带大,与爷爷奶奶的感情远远超过了陆美霜。作为曾经的办公室副主任,在孩子小的时候,陆美霜经常加班,根本顾不上家。即使在家,公婆承担了一切家务,洗衣做饭之类的事根本用不着陆美霜。陆美霜与赵良的关系,在家属院早有传闻,陆美霜的公婆甚至是其丈夫或有耳闻,但对待陆美霜的态度始终未变,宛如公主般服侍。陆美霜不仅模样俊俏,身材也好,亭亭玉立。大凡漂亮的女人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与穿戴打扮结缘。陆美霜同样如此。不同的是,陆美霜的新衣换得特别勤,而且品质都不错。即使家境殷实,金山银山,如此讲究穿戴,也供养不起啊。梁海星曾一度怀疑陆美霜在公款上作过手脚,或是在公物采购上动过脑筋,甚至怀疑陆美霜与赵良保持密切关系的根本目的,在于获取钱财。就有意识对陆美霜作了深入了解,而事实与梁海星想象的正好相反。 陆美霜在马山市可谓地位显赫,其父母自不必说,姨夫曾在市委工作,退休前为市rd副主任。陆美霜与其老公相识,是其表哥牵的线。其表哥任马山一商业银行行长。多年前,其单位基层网点招进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小伙长的很帅,身材魁梧,但作为农村毕业的学生,仍显得有些土气。 陆美霜表哥一见那小伙子不错,受姨母委托,就借故将那农村大学生领给了其姨妈过目,陆美霜的母亲感觉非常称心,就让陆美霜与其认识。 陆美霜一见钟情。据说,认识不久,陆美霜就主动投怀送抱,陆美霜的表哥将那小伙子从辛苦的基层网点调到了工作轻松而又待遇较好的市行,前提是与陆美霜结婚。而那小伙子自和陆美霜奉手成婚后,整天生活在陆美霜表哥权势下。也许贪恋陆美霜带给他的安逸与舒适,更清楚失去陆美霜后的结局,陆美霜老公自然对陆美霜百依百顺。 陆美霜作为家里的独生女,丈夫工资待遇又高,基本上一家人的收入都花费在了陆美霜的身上。特殊的家庭环境,陆美霜对权力有着常人以理解的特殊认识,时常感受到权力的特殊魅力,对权力的追求超越了一切。经过不断的经营运作,靠着父辈的资源,还有不错的运气,陆美霜混的风生水起,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就提拔为局办公室副主任。虽是副科级干部,但在马山局,已属于中层领导。经过不懈的努力,作为最年轻的领导干部,陆美霜又水到渠成进入到了马山局的班子,不仅在全省系统,就是在马山市也属于翘楚。 在当下,中国式的家庭里,每位成员的地位,在某种意义上还是靠实力说话,仕途上不断晋升,不仅给陆美霜的家庭带来荣光,经济上也带来实实在在的惠顾,陆美霜在家庭里的地位更加巩固。 陆美霜似乎很善于处理家庭关系,用陆美霜的婆婆话说,从来没见过陆美霜在家里生过气发过火,整天满脸微笑,还时常为公婆添置件新衣,变着法的讨公婆欢心。或许受陆美霜追逐权力的影响,作为邻居,陆美霜老公及公婆对梁海星极为客气。 由于赵良做事不够严谨周密,刚到马山局任职不久,经常带着年轻美貌的陆美霜外出,很快便有了各种传说,自然也传到了陆美霜的公婆耳朵里,但公婆似乎对陆美霜非常信任,照样一如既往。据说,曾经有一天上午,刚上班不久,陆美霜便从单位回到了家,说是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一会儿。当时其公婆正在家帮着陆美霜照看孩子。 不长时间,传来敲门声。陆美霜公婆开门一看,赵良站在门外,说是前来看望陆美霜。陆美霜的公婆见状,很识趣的抱着孩子离开了家。 赵良与陆美霜的关系,在家属院传得纷纷扬扬,有人很气愤,说是赵良身为局长太欺负人了。唯独陆美霜的家人,见了赵良照样很客气。 通过全面的了解,梁海星对陆美霜有了全新的认识,陆美霜的心机超出了梁海星的想象。 漫步在马山的街道,随着阵阵寒风吹过,不觉然间,梁海星又想起了自己那淳朴善良的妻子,与陆美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不如陆美霜亮丽,也不如陆美霜精明,但梁海星总觉得心里踏实。梁海星就想:在这浮华的年代,家庭的本质是什么?梁海星还想:如果没有妻子的支持,能有自己的今天吗? 胡思乱想间,梁海星又想起了高燕。作为一名爱情至上者,曾不顾一切的追求爱情,而结果又被爱情所累。高燕家境不错,在省直机关工作,模样也较俊俏,气质颇佳,通情达理,为人随和,即使没有锦绣前程,生活也应安逸富足,然而一位如此优秀的美女竟然命运多舛,在梁海星眼里高燕同样是一难以解开的谜。 428、突现马山 也许刚到基层局任职的缘故,人生地不熟,对新的工作环境还需要个熟悉适应的过程。 那段时间,高燕经常给梁海星打电话,了却了好多烦恼,但梁海星似乎感觉这样下去不好,虽是昔日熟悉的同事,对高燕的心情很理解,但毕竟高燕是位女性,也很漂亮,且目前单身的处境又较特殊,自己是有家室的人,高燕经常与自己电话里聊天,影响工作不说,一旦被他人发现,传扬出去,影响不好。梁海星好几次想提醒高燕,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梁海星理解高燕,高燕是位理智的女性,更清楚高燕已把自己当成了知己,就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不周而伤害高燕那满是伤痕脆弱的心灵。 不知为什么,陡然失去了联系。好长时间,高燕不再给梁海星打电话,偶尔打电话,也只是工作上的事,三言两语便挂了。不知高燕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梁海星心里很是不安。后来,渐渐传出了一些有关高燕的信息。梁海星听说高燕与局里正职关系不和。在一次党组会上,因事先没有沟通好,在审议过程中,高燕与正职的意见产生严重分歧,互不相让,后来竟大吵了起来。 也许对方无意间提及了高燕的过去,触及到了高燕的伤心处,瞬间燃爆。高燕不依不饶,认为局正职在侮辱自己,就将此事告到了当地纪检部门。纪检部门立即进行了核查,但对方却矢口否认,声称是在提醒高燕发言时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情绪化。其他班子成员也只是说双方当时言语交锋很激烈,至于具体内容和细节,当时就没有听清,时间稍长,更是淡忘了。没有足够的证据,当地纪检部门只能对局正职进行了提醒,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此事传到了梁海星的耳朵。虽然梁海星不了解事情真相,但凭对高燕的了解,梁海星觉得,如果能在党组会议这么严肃的场合吵起来,事情绝非像那位正职轻描淡写的那么简单,高燕不会如此冲动,也不符合逻辑:高燕刚到新的地方任职,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利益团体,即使对正职的处事风格不满意,平时为人谦和的高燕不至于因为工作上的事,与一手公开翻脸。或是因二人间早已有了隔阂,相互有了成见,党组会上吵架是那破裂关系的引子。令梁海星担心与不安的是,一旦矛盾公开,彻底翻脸,将在班子内部和干部间造成极坏的影响,对双方今后的工作不利。高燕今后的工作处境,令梁海星着实担心。毕竟那局正职在当地任职多年,人脉关系极广,而且又身处要职,很容易将高燕孤立起来。 刚到当地任职时,高燕满满的信心。曾对梁海星讲,当地的工作环境不错,尤其是正职对她很关心,认为高燕是厅党组派下来渡金的,不假时日,很快会提拔重用。工作上,那正职对高燕很器重,即使高燕的意见有所不周,正职都觉得那是因为高燕还没完全了解地方情况,经常为高燕辩解,而且正职将局里的重点工作交高燕分管,曾公开表达重点培养高燕的意愿。 有了厅机关工作的光环,加上正职尽心栽培,局里干部都在私下议论,不出几年,快到点的正职将会转任rd或政协工作,高燕将会坐到正职的位置上。那时的高燕俨然成了局里的准正职,班子成员尤其是排名靠后的局领导对高燕格外高看一眼,局里的干部对高燕更是言听计从,高燕似乎再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惠顾,似乎又回到无忧的青春时代,心情极佳。 每次通话,梁海星都能强烈的感受到高燕对新的工作岗位钟爱,还有重新唤回的工作热情。然而,没想到后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令梁海星百思不得其解。梁海星几次想主动与高燕打电话了解一下真实原因,担心会触及高燕受伤的心灵,只好作罢。 密集的鞭炮声,还有浓浓的硫磺味,终于迎来了春节。按照市委规定,梁海星需要在马山局春节带班。虽然局里领导觉得梁海星家在外地,尤其是陆美霜建议,鉴于平时梁海星经常在局里加班,周末有时也不能回家,春节值班就由当地的局领导分担,梁海星可以安心回家过春节了。梁海星很感谢班子成员的善意,更理解陆美霜的心意。梁海星很清楚,作为中国的传统节日,无论家里远近,除夕之夜都是团聚的日子,任何人都希望与家人过一个团圆的除夕之夜,享受天伦之乐,没有人从心里愿在冰冷的办公室带班,而这没有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自己作为正职应该也必须除夕带班。 除夕之夜,局里都放假了,整个办公楼只剩下了梁海星一个人,静的有些可怕。在这万家团聚享受着美味佳肴的时刻,梁海星饿了就泡了点方便面充饥。好在还有电视相伴。 终于度过了难耐的四十八小时。按照规定,结束带班的梁海星可以回省城团聚了。然而,清晨,当梁海星睁开双眼拉开办公室窗帘的时候,不由的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上天似乎故意在和梁海星作对,昨天夜里竟然偷偷的下了一场大雪。窗外银装素裹,大地被厚厚的冰雪覆盖。梁海星一打电话联系,高速公路封路,长途汽车停运。梁海星叹了口气,没办法只好待在办公室,静待苍天惠顾,冰雪早点融化,回家与妻儿团聚。 孤独的期盼中,梁海星的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妻子知道梁海星回家,叮嘱梁海星如果天不好,先不要急着回家了,安全最重要。接到妻子的电话,虽然有了些许的安慰,但梁海星期盼回家团聚的心情仍很迫切。望着窗外茫茫银色世界,梁海星心里不免有些惆怅。在这万家团聚的时刻,自己却在享受孤独,此时的梁海星多么希望能有人陪伴自己,喝茶聊天。 见窗外世界短时间内难以见晴,冰雪难以融化,想起好长时间没有练习书法,手都有些生疏,就铺开纸张,提笔写字,以打发时光。 沉浸于书法练习,似乎时间过得快了些,一上午的时光很快被梁海星消磨掉了。梁海星伸了伸腰,不由的来到窗前,两眼望向窗外。 窗外世界如同施了魔法,清晨的冰雪,逐渐融化,如果继续下去,明天就可以回家与妻儿团聚了,然后再回家看望一下父母。想到这,梁海星心里极为欢愉,哼着小曲,继续去泡方便面。 练了一上午的书法,有些累了,梁海星吃过方便面后,就想躺下休息。睡意朦胧间,梁海星手机响了,梁海星有些不解,以为是妻儿打来的,有事或是关心自己,就急切的接通了手机。然而,令梁海星断然没有想到的是,手机里传来高燕的声音,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两天光想着回家的事了,忘了给同样孤独的高燕拜年了。顿时,梁海星清醒了许多,先向高燕致以春节祝福。然而,高燕似乎并不在意梁海星那充满歉意迟到的祝福,用略有悲怆的语气道:“你能为我作出点牺牲吗?” 梁海星不了解高燕此时的心思,也就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得高燕似有心事,就笑了笑,道:“有事就直接说事不好吗?干嘛这么悲壮?”高燕似乎没有听清梁海星在说什么,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马山。”梁海星感到高燕有事找自己,就道:“有事吗?”高燕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梁海星以为高燕心情不好,但一时又弄不清原因,也就不知该如何安慰,稍思忖后道:“我的意思是你没陪父母过年啊?”高燕道:“我告诉我父母,同你一样,在局里值班。”梁海星不知该说什么,就没有回答,而高燕则道:“你现在在马山干什么呢?”高燕的声音有些急切。梁海星便道:“大雪天,我能干什么,没事正躺在床上休息呢。”高燕似乎没有理会梁海星,而是道:“我现在在马山。” “什么,你在马山?”梁海星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掀开窗帘向窗外望去:上天不知使了什么魔法,外面的雪竟然化了。 耳闻梁梁海星没有动静,高燕又道:“我在马山市委一招,你能过来陪陪我吗?”高燕似乎担心梁海星不知一招在哪里,就又补充道:“就是我们前些年帮扶时住过的地方。”忽然间,梁海星似乎听懂了高燕的心思,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高燕又道:“我已把车开到了你办公楼西边不远的地方,你穿好衣服下楼好吗?” 梁海星生怕高燕等急了,换好衣服,急忙走出了房间。刚要锁门,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到宿舍找来墨镜带上。锁好门后,梁海星几乎跑着下了楼。 见梁海星急忙走来,高燕下车,满是微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将眼前的高燕看的真切:高燕头戴红色呢子盆帽,脖缠粉红色丝巾,白色翻领裘皮大衣下,穿着红色羊绒套裙,似乎与那刚刚下过的白雪相映生辉,煞是迷人。 见梁海星来到车前,高燕微微一笑,道:“上车吧。”高燕说着顺手为梁海星打开车门。 429、重归故里 上车后,高燕见梁海星仍戴着墨镜,感到有些别扭,但又不好点破,就开玩笑道:“雪已花了,你又不开车,还戴着个墨镜干嘛?”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微微一笑,摘下墨镜,放进了衣兜里。 高燕专心开车,梁海星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着高燕。高燕透过倒车镜,见梁海星不住的望向自己,有些不解,道:“咋了?”心思被高燕发现了,梁海星就有些不安,故作镇静道:“你穿的这么少,不冷吗?” 高燕莞尔一笑,两眼望向前方,未语。梁海星没再说什么,拿出了手机。高燕从倒车镜发现梁海星在打电话,有些不解,道:“有事啊?”梁海星告诉高燕,她想为高燕定一下房间。高燕微微一笑,道:“你想什么了。”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有些尴尬。高燕又道:“我不仅连住宿的房间定了,连晚上吃饭的地方也联系好了,就在一招。”高燕说着驾车向市委招待所的方向驶去。 刚刚驶出家属院不远,高燕望向马路边紧紧关闭着的门头房道:“就是在这地方,我发现了赵良和他的草原媳妇,还有他们的孩子。”高燕似乎想起了伤心事,不由的向车窗外望了一眼。 梁海星顺高燕的目光不由的向车窗外望去,似乎努力在发现什么。然而,雪后的街道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路过一路口,高燕又不由的两眼望向车窗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梁海星不了解高燕此时的心思,顺高燕的目光,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 春节后的街道,或是又刚刚下过雪的缘故,街道两旁很静,路上行人很少,偶见行人也是急匆匆的脚步。高燕叹了口气,不由地道:“在我们来马山帮扶不久,周书记请我和路军吃饭,就是在前面的胡同。饭后,钱一然从省城开车来接的路军。钱一然到的早,就是在这附近等的路军,也就是那次,我验证了钱一然与路军的私情。”高燕再次想起了伤心事,不过,或许事过境迁,高燕坦然了许多。 随着高燕的介绍,梁海星好奇的目光再次望向眼前这普通的马路,内心不由的感慨道:一条普通的马路,承载了多少凄凉的故事啊? “好了,到了,我的第二故乡,有着太多故事的地方。”高燕说着,轻轻的停下了车。正沉浸于昔日浮想中的梁海星抬头一看,高燕已驶进了市委招待所,昔日熟悉的一幕幕再次映现梁海星眼前。 雪后的天气格外冷,梁海星见高燕穿着单薄,一下车就急忙向楼内走去。不料,梁海星刚走两步,身后传来高燕的声音:“海星,你陪我在院子里走走好吗?”梁海星又停下脚步,转身跟在高燕的身后向眼前不远处的小树林走去。在帮扶期间,闲来无事,那曾是梁海星与高燕经常散步的地方。尤其是夏天,有时还有赵良,他们三人经常在树林里戏闹。 寒冬时节,光秃秃的树林,如同一根根枯杆立着,地上的草坪满是厚厚的积雪。高燕慢慢走着,目光不住的四处望去,有时轻轻的抚慰着树杆,象似母亲抚摸着婴儿,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梁海星不想打扰高燕,就默默的跟在其身后,皑皑白雪上,留下两行清晰的脚印。 过了一会儿,高燕对梁海星道:“还真的还有些冷,我们去宾馆房间喝茶聊天好吗?”高燕说着又不由的回头张望了一眼,有些恋恋不舍。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 高燕来到车前,打开后备箱。梁海星见状,帮着高燕取下行李,跟在高燕的身后,向宾馆内走去。 来到住宿登记处,刚刚从包里掏出身份证,见服务台内负责登记的服务员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着经理装模样的年轻女人,高燕似乎有些面熟,但又不知在哪里见过,不敢贸然相认,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或许梁海星与高燕有同感,又不能将自己的心思告诉高燕,就在极力的回忆着。 或许那着经理装的年轻女人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主动上前,望着梁海星微笑道:“梁科长,美女来了,我们优惠。” 随着那女经理主动搭讪,高燕似乎终于想起了对方,当年的服务员,就笑道:“哟,你还在这里上班啊?”高燕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似乎也认出了眼前的美女,笑道:“是啊。当年还是个小姑娘。”那女经理目光望向高燕,笑道:“美女记忆力真好,这么多年前还记得。” “这么多年,你一点也没变,依然年轻漂亮。”高燕似乎故意奉承道。那女经理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有些微红,笑道:“时间不饶人,老了。” 高燕一听,望了梁海星一眼,对那女经理道:“我们当年来马山帮扶的时候,比你现在的年龄还大,当然,现在老的更没法看了。怎么今天是你带班啊?”那女经理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道:“真是缘分。” “缘分?我和你有什么缘分啊?”高燕不由的在心里道。那女经理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依然微笑道:“你打电话定房间的时候,我们的服务员告诉我,说是有个客人非要订几年前曾住过的房间,问我怎么办?我当时还不理解,这会是谁呢,但我想肯定是老顾客,是我们的上帝。满足上帝的要求,是我们的天职,我就让人查了查当时的住房记录,没想到是当年的高科长和梁科长住的房间。多年前的老朋友又相见了,我感觉你也快到了,就特地在这等你们。” “人家现在不是科长,荣升局长了。”梁海星笑道。那女经理有些尴尬,脸色绯红。高燕见状,忙道:“局长和科长没什么区别。喊我高大姐,我心里听着更舒服。谢谢你了,这么用心,趁着春节放假没事,我想和你们马山的梁局长一起故地重游。”那女经理职业的微微一笑,道:“高局长,不,高大姐你客气。多亏春节期间,客人入住率不是很高。否则,要在平时,即使有心帮你们,但也可能条件不具备。” “嗯。完全理解。”高燕道。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目光不住的打量着前台经理。 服务员很快为高燕办好了入住手续,连同房卡和身份证一同交给了高燕,高燕又顺手递给了梁海星,道;“还是按照刚来马山那样,各住各原来的房间。”梁海星一愣,从高燕手里接过了房卡与身份证。高燕不由的望了那前台经理一眼,前台经理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有些尴尬,脸色绯红。前台经理转身对正在办理手续的服务员道:“这客人曾是我们多年前的老朋友,这次破例为他们的住宿五折、饭费八折。” 那服务员点了点头,望了高燕一眼后对身边的前台经理,道:“经理,我记住了。” “怎么样,高大姐还满意吧?”那经理道。 高燕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谢谢你了。” “太客气了,你们上楼吧,别忘了吃饭的时间。”经理一直将梁海星、高燕目送着走向楼梯。 “我记得刚到马山局,她虽还是个小姑娘,但要帐最积极,经常在赵良的办公室和赵良吵架。开始赵良还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到后来赵良拿她办法,干脆不再说话,始终用无奈的微笑望着她。有一次她把赵良惹急了。赵良对她说,你又不是经理,你要帐这么积极干什么,钱要回去,又装不进你的腰包。没想到,人家现在真的成了经理。中国人就是邪。” 梁海星说着微微一笑,然后又不由的摇了摇头,似乎仍沉浸住宿登记的回忆之中,继续道:“当时我感到就数那经理最活泼,似乎故意和赵良过不去。赵良经常找她的麻烦,她也经常抓住赵良一两句话,争论没完。赵良一着急,说话欠考虑,她得理不饶人,非让赵良道歉不可。有一天,那姑娘曾私下对我说,她就看着赵良别扭。是啊,没想到赵良离开了马山。结果两人的话都验证了。” 梁海星说完又不由的叹了口气,道:“如果赵良还在马山,在这冰天雪地,我们三人在一起仍像刚到马山那样,敞开心扉,雪地饮酒把酒聊天那该多好啊,真是世事难料。” 高燕没有说什么,静静的听着。突然,高燕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微笑道:“你对那经理这么感兴趣啊?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梁海星听后似乎有些气恼,但又不好说什么,就瞪了高燕一眼,以示不满。高燕并没有留意梁海星此时的心情,仍道:“这就是你与赵良的不同之处,你是人见人爱,赵良是见一个爱一个。” “这其中是不是也包括你啊?”梁海星不由的笑道。突然,梁海星似乎又觉得不妥,他了解高燕的心思,感情是高燕心灵上的禁区,不该在感情上和高燕开玩笑,想到这,梁海星不免有些后悔,就不再多说什么。或许高燕仍沉浸在往事回忆之中,对梁海星的话也就没有格外留意,挥了挥手,道:“别打岔。”高燕又继续道:“你没发现啊,只要你在宿舍,那小姑娘就经常有事没事的到你房间。” “人家那是给我送水。”梁海星笑道。梁海星话音尚未落地,高燕便道:“你是水里的鱼啊,还是井里的蛤蟆,一天能喝十暖瓶的水?” 430、往事如昔 “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天给我送十暖瓶水,你数过啊?”梁海星笑道。高燕似乎在和梁海星较劲,很认真地道:“虽然我没有数,也懒得去数,但我有依据。我对那小姑娘说:你怎么老是给梁科长送水啊。那小姑娘对我说:姐姐你不知道,梁科长有个习惯,喝水的时候,不盖瓶盖,不长时间水就凉了,我怕梁科长嫌水不热,投诉我们,今天送的水不多,才十来暖瓶。我对那小姑娘说,你不用送,梁科长喜欢喝凉开水……。” 高燕见梁海星欲言,就道:“别打断我,我还没说完呢。”梁海星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高燕继续道:“那小姑娘曾对我说,她很喜欢你写的字,曾托我求你一幅字,对我说,高姐,我看梁科长的字写的真好。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对她说,怎么你想让梁科长给你写一幅啊。结果那小姑娘竟然对我说,花钱买一幅也行啊……。” “你怎么没告诉我啊。你早告诉我,我一定选一幅最好的字送给她作纪念,说不定我们今天的住宿就免费了。”梁海星笑道,一种来自心底的欢愉。 “呵呵。瞧你这德性,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高燕说着瞪了梁海星一眼,继续道:“后来,那小姑娘问我向你求字的事咋样了?我就对她说,我说梁科长说了,他没时间写,如果你喜欢字,就去画廊买。” 听了高燕一番,梁海星若有所悟,道:“我说呢,后来那小姑娘怎么不理我了呢。当时我还想,我哪里得罪人家了?原来如此啊。” “不是不理你了,是你贪财,人家幡然悔悟。哈哈,怎么,后悔了?”高燕笑道,故意在揶谕梁海星。梁海星低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高燕在和他开玩笑,并没有恶意,但心里似乎仍不是很高兴。高燕道:“想什么呢,不理我了?” “我在想,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或许那将又是一段美丽的婚姻。”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心想:美的你吧。我当初变着法的追你,你都没动心,你会对一个招待所的服务员感兴趣?高燕微微一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再说人家也不是过去的小姑娘了,好歹也是个经理了,将来住宿吃饭多方便啊,而且你们还在一个城市,就像赵良,相互照顾也方便啊。”高燕一席话倒将了梁海星一军,不知该如何回答,嘴角微微一动,似乎又觉得不妥,没说什么。 来到昔日住过的楼层。突然,高燕停住脚步,转回身,深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轻声道:“海星……。” 梁海星困惑的目光望向高燕,分明发现高燕的双眸有些浑浊,就道:“咋了。”高燕没有说什么,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低声道:“谢谢你,能陪我。”高燕用手轻轻的擦拭了眼泪,又道:“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的泪腺出了问题,触景生情,不经意间会感动的流泪,是不是感情太脆弱了?”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高燕说完,喊来楼层服务员,让服务员将刘大可,还有赵良住过的房间一一打开,逐一查看了一番,似有心事,又默默走开。 查看完后,高燕将自己的房门打开,梁海星帮着高燕将行李提了进去。 “海星,今天晚上你能陪我住在招待所吗?”高燕几近乞求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想,反正自己回宿舍也一个人,而且高燕也为自己定了房间,不论是否回局里的宿舍,先稳住高燕的情绪再说。想到这,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 高燕先烧好水。然后,打开行李箱,对梁海星道:“你想喝点什么茶啊?”梁海星未加思索便道:“喝点什么都可以。”高燕稍思忖后道:“冬天还是喝点红茶吧。”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心想:高燕考虑问题真细致,而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和局里的正职处不好关系? 高燕刚泡好茶,房间内的电话响了,是前台打来的,告诉高燕,因春节期间客人较少,预留厨师不多,统一规定了开饭时间。高燕一看时间快到了,就对梁海星道:“我们先去吃饭吧。”梁海星笑道:“我还不饿呢。”高燕微微一笑,有些神秘道:“你一个人在马山,肯定中午没吃好,还是有人请你吃饭了?” 也许春节期间客人与工作人员都较少的缘故,饭菜有些简单,而高燕与梁海星的心思又都没放在吃饭上,二人很快用完餐又回到了高燕的房间。高燕打开行李箱,取出睡衣,然后又为梁海星换上一杯茶,端到其面前,道:“你先喝茶,我冲个澡。” 梁海星见状,急忙起身,高燕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你干嘛去?”梁海星笑了笑,支吾着。高燕同样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封建,我又没说和你洗鸳鸯浴,你怕什么。你坐在沙发上,喝茶吧,我冲一下就出来。”高燕说着拿起从家里带来的洗浴用品进了卫生间。 不长时间,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梁海星顺着流水声望去,与卫生间相隔的毛玻璃上映现着高燕影影绰绰的身影,富有曲线美,梁海星不禁怦然心动,内心顿生一种罪恶感,就继续喝着高燕刚刚泡好的茶。 不长时间,卫生间的流水声停了,梁海星继续喝着茶,背向卫生间,起身欣赏着房间墙上挂着的书画。 卫生间的房门响了,满是湿漉漉的高燕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脸若桃花,又如出水芙蓉,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目光边望向梁海星的后背,道:“你刚才没偷开我在洗澡吧?” 梁海星故意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欣赏着墙上的书画,道:“虽然这人不是很有名,但画的不错。从笔锋看,像是临摹过于右任的作品。” 高燕似乎对墙上的书法作品不感兴趣,擦拭完头发后,又涂抹了些护肤霜和香水之类的护肤品,顿时房间内弥漫着淡雅的清香,摄人心魄。然后,高燕又坐在桌前,用吹风机吹起了她那瀑布般秀发,房间内的清香更浓。 稍加收拾,高燕又坐在了沙发上,对梁海星道:“你在想什么呢,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那我冲澡的时候怎么身上发热呢。”梁海星终于明白了高燕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就道:“是我把凉水偷偷的给你停了。”高燕没有说什么,会心的笑了。高燕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道:“你坐的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怕我把你吃了啊?”梁海星似乎对高燕有着天生的畏惧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高燕指了指身边的沙发,又道:“要不,你坐在我身边,搂着我。”梁海星知道高燕的心思,孤男寡女,在这房间环境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微微一笑,坐在了高燕对面的沙发上,将高燕看得真切:脸色憔悴,头发稀疏,联想到对高燕的各种传闻,就望着高燕小心地道:“怎么,最近工作不顺心,睡眠不好?” 也许梁海星的话让高燕难以回答。高燕不愿提及伤心事,就微微一笑,望梁海星歉意地道:“我们今天只谈生活,不谈工作好吗?”高燕似乎担心梁海星误解自己,又补充道:“一谈工作,我就头大。”梁海星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微笑道:“谢谢理解。” 梁海星一时竟不知该聊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大雪天,你怎么开车来的马山啊?”高燕不知梁海星的心思,想了想后,道:“我也不清楚,而且我也感到震惊,像你一样,不止一次的问自己:高速没有开通,我是怎么开车来到的马山啊?我就想:人的能力有时真的超乎想象。”梁海星微微一笑,心想:或许这就是感情的力量。但嘴上却道:“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也好有个准备?” “准备?你想准备什么?准备如何拒绝我?我提前告诉你了,你能同意我来马山看你?”高燕望着梁海星道。 高燕的话说到了梁海星的心里,梁海星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就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没陪陪二老啊?” 梁海星的话似乎说到了高燕的伤心处,高燕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这样的身份心情适合在老人身边吗?家里人问我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怎么回答。再说,我们老家有个风俗,出嫁的姑娘,过年不能呆在娘家,说是让供奉的先人看到不好。”见高燕有些伤悲,梁海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想岔开话题。而高燕似乎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我好几年没有陪父母过年了,我不孝啊。我时常在想,父母肯定在心里会骂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的女儿。”高燕说着羡慕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不像你,携妻带子,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无限荣光。” 就在梁海星为自己提及高燕的伤心事而懊悔时,高燕突然站了起来,来到行李箱前,取出三盒礼品,放在了梁海星面前。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然后又望向眼前的礼品盒,心想:这高燕又在玩什么把戏?高燕打开一稍厚些的礼品盒,小心的拿出一件羊绒衬衣,拆开后,放在梁海星面前仔细比对了一番,自赞道:“我这眼神不错,挺合适。”高燕站在梁海星面前,高燕身上那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在梁海星心中不时泛起涟漪,真想将高燕拥抱在怀里。 431、震怒 高燕将准备送给梁海星的羊绒衬衣试完后叠好,又放进了礼品盒,对梁海星道:“这是春节前,我去逛商场,专门给你挑选的。别看是件[衬衣,但它是羊绒的,穿着暖和,就算春节我送你的礼物吧。” 梁海星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老是收你的东西。”高燕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春节你陪我,我还没感谢你呢。” 高燕似乎没有看出梁海星的心思。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微微一笑,有些难为情道:“在你面前,我感觉自己像是吃软饭的。” 梁海星的话出乎高燕的意料,高燕终于理解了梁海星的心思,有些不高兴,责备道:“你怎么这样说呢?” 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要不,这样吧。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你也送我件礼物吧,一朵鲜花也行。”高燕不由的笑了,红唇皓齿,极为迷人。高燕的话让梁海星有些难堪,心想:自结婚以来,还没送给妻子件像样的礼物,更没送过鲜花。梁海星脸色红白相加。 高燕知道梁海星不是浪漫男人,不会给自己送礼物,更不会主动给自己送鲜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也就没在意梁海星的心思。高燕将另外两件米黄色内衣放到了梁海星面前的茶几上。梁海星困惑的目光望向高燕,心想:这又是什么。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心思,道:“逛商场的时候,我看这睡衣不错,只可惜是男式的,我就……。” 随着高燕的讲解,梁海星拿起眼前内衣仔细察看了一番,见没什么特别之处,又放在了茶几上。从梁海星的眼神里,高燕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继续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衬衣,是竹纤维的,透气保暖。”梁海星在深切体会出高燕暖暖情义的同时,更深知高燕的良苦用心,她要让梁海星时刻感受到她的存在,心想:这高燕真是深谙感情之道!爱一个男人一定要管住他的嘴,让他难以说出你的不好,时刻体会到爱你女人的存在;爱一个女人就要拢住她的心,不一定花钱很多,但一定让女人感受到你在用心爱她。或许是高燕的随意之举,但眼前这这衬衣已使梁海星感到为难,女人的心眼都很小,一旦让妻子发现怎么办? 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老兄,这是男式内衣,是按你的身高尺寸买的。你不要,你让我送给谁啊。这两件内衣花不了几个钱,你不会说是你自己在商店买的啊,为什么非要说是别人送的?”接着,高燕向梁海星讲述了刚结婚不久,她与路军的一段故事。 有一天,路军和高燕因为一点琐碎之事伴了几句嘴,路军赌气离开了家。不长时间,路军拎着两叠女式真丝内裤回了家,高燕见状更加生气,问路军眼前这内裤是怎么回事?路军头也没回道:“上边不是有说明吗?你不会看啊。” 路军的表现使得高燕更加生气,看了看上边的标志说明就走出了家门。一出家门,高燕就有些懊悔:这么大个商场去哪里了解啊?即使是路军买的,那么多人买东西,人家记不住咋办啊。再说,一旦发现不是路军自己买的怎么办?虽然考虑有些不周,但高燕觉得,既然走出了家门,还是要试一试,弄清眼前这女内衣的来路:是路军给自己买的,还是他准备送其他女人的?! 商场顾客不是很多,高燕到商场后很快找到了卖女式内衣的柜台。高燕走近柜台的时候,有几个售货员似乎在议论着什么,有说有笑,见高燕前来,都不再说什么。 当高燕讲明来意后,那个几售货员不禁大笑起来。原来,路军一个人逛商场,来到了女式内衣专卖柜台,没抬头看是什么商品,就到处乱摸,售货员提醒路军是女人用品,路军说我有钱愿买什么就买什么。接着,路军买了两叠女式内裤。因事情刚发生,售货员记得很清。 高燕回家仔细一看,果然,正如售货员所讲,路军的确买的是女式内裤,弄清了事情原委,消除了一场误会。 梁海星知道高燕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好再推让。突然间,梁海星脑袋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高燕不由的道:“你现在还有赵良的消息吗?” 面对梁海星的突然发问,高燕先是一怔,悲怆的声音道:“那人已完全从我心里消失了,我不想再提及了。”梁海星知道自己又触及了高燕的痛处,深感自责,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高燕。 过了一会儿,高燕喃喃道:“对赵良来说,目前的处境,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愿他能进行真正的反思。”梁海星不解,而高燕似乎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难以自拔:“在赵良离开马山前的一天晚上,赵良邀我到马山,我知道你也在马山,我一个人住在马山的宾馆,感到好孤独,很想找你聊聊,但考虑到影响,我硬硬的吞下心中的思念,一个人睡不着,就面向你的宿舍,想象着和你在一起,浮想联翩,想了好多好多,当然想的更多的还是我的身世,经历。我想:作为与人相伴而生的爱,到底是什么?爱那么美妙,好多男女不顾一切的去追求,尽情享受,置生死于度外;爱又令人深恶痛绝,夺走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华,害死了多少无故的人。爱像风儿,爱情就是馒头,随着时间推移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在时间的发酵中更加香美,也可能会变质;感情是爱情之母,在人生的经历中,不断的发生着变化。婚姻就是一层镀金的薄纸,你看重它,它就金贵;你不在意它,那它什么也不是。我常常想,别再拿婚姻唬我,我不是吓大的。有时又觉得,婚姻像把杀猪刀,真的好可怕。” 梁海星见高燕心情渐好,就小心地道:“你和你们局的正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梁海星担心高燕误会自己,就又补充道:“上任才几天啊,关系搞得这么僵。”高燕微微一笑,道:“厅里不都传遍了吗?”梁海星不好回答,就微微一笑。高燕又笑道:“你想听实话吗?”梁海星照例没有回答,轻轻的点了点头。 高燕没再说什么,两眼望向梁海星,目光有些呆滞,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梁海星起身为高燕的茶杯里加了些热水,轻声道:“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提及,就算了。我也是闲着没事,随便问问。”高燕轻轻的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道:“在你面前,我的心扉永远是敞开的,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只有你是否愿意听。”接着,高燕向梁海星讲述了刚到基层局任职的经历。 “之前,虽然我没有到过基层局任职的经历,对基层局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但我很珍惜zz给我的机会,从心里想换换环境,换个新的活法,努力使残缺的人生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一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正职说是晚上有个多年的好朋友请他吃饭,我一个人在局里晚上没地方吃饭,就喊我一块参加,也算认识个朋友,将来说不定还能够相互照应。我想,反正一个人晚上闲着没事,想到他是我们局的正职,也是我的领导,不想驳他的面子,就答应了下来。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他心情极好,极尽表现,如疯了般,喝了不少酒,还不时的向我指手画脚。因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不想让他难堪,就强忍着,给他留够了面子。应酬完后,我们一块打的回的宿舍。也许喝酒有些多的缘故,一上车他竟然睡着了。当时我想,把他直接拉回家算了,减少是非。可没想到,快到他家的时候,他竟然醒了,而且提出要先送我回宿舍,如果司机不答应,他就赖着不下车,还扬言要投诉人家。弄得司机很为难。我见他清醒了许多,又担心过多的争执影响居民休息,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先稳住他的情绪。 而后来发生的事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到了我的宿舍,他先是喝了点茶,还算正常,也比较收敛。可时间不长,随着不入流的话,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终于看清了他本来的面目,对他的无耻行径,从内心感到厌恶,又怕惊动四邻,而我能做的只有呵斥。或许他认为我懦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后来,竟然抱起我,向床上走去。我顿时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勇气和力量,挣脱了他的束缚,怒不可遏的我,伸手狠狠的向他的脸上抽去,接着用力向他的裆部踢去。他顿时变得清醒起来,如被杀的猪般嚎叫,歇斯底里般大骂我不要脸,既当裱子,又想立牌坊,还质问我为什么放在好好的厅机关不待,下放到基层,天生就是个坏娘们。我当时气血冲天,槁木心灰,又见他无赖般纠缠不走,就拨通了报警电话。也许他见我态度坚决,无奈之下,灰溜溜的离开了我的宿舍。” 432、神秘的文件包 “从那开始,老色鬼似乎变了个人似的,事事找我别扭,处处和我过意不去,经常当着局里干部的面公开羞辱我,语言刻薄刁钻,令人难以启齿。局里的干部看出了我们间关系的变化,几乎一边倒向他,似乎我真的成了四六不通的坏女人。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势单力薄。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女人,经不起折腾,就打掉牙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强忍着。我当时想,他过不了几年就退休了,届时可能我的处境会更好一些。结果,前不久,局里研究干部,我提了几条意见。没想到散会不久,那些没有提拔的干部便到我的办公室,大喊大叫,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到了我身上,一些过去与他有过节的干部也开始对我另眼相看。半夜里我经常听到莫名的敲门声,宿舍门前,经常被人莫名的放上垃圾,还有人给我送小花圈。那段时间里,我的精神几乎崩溃,晚上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我到现在才明白了‘自古红颜多薄命’的真谛,好多事情并不是你自己所能掌控的。一想到那老东西一副丑恶的面孔,我就胃里泛酸水,浑身神经质般的哆嗦。” 随着高燕的诉说,一幅幅丑陋不堪的画面不时浮现在梁海星眼前,如针般深深扎进梁海星的心里,但梁海星却不知该如何安慰高燕。倒是高燕似乎很开通,伸了下懒腰,望着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你又破坏了我们刚刚约定的规则。”梁海星不知此时高燕在想些什么,茫然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笑道:“你又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梁海星满脸羞涩,忙向高燕陪着不是。高燕道:“既然你自己承认错了,那就要受到惩罚。” “惩罚……?”梁海星不知道高燕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贸然不敢答应。高燕想了想,道:“罚你和我照张合影。”高燕说着将梁海星从对面的沙发拉起,接着拿起了手机。梁海星似乎感觉自己跳进了高燕事先挖好的坑,就笑道:“你故意让我往里跳。”梁海星话音刚落,随着“咔嚓”一声,高燕自拍了一张与梁海星的合影。望着手机上的合影,高燕道:“这是我有生以来拍的最好的一张照片,这么自然。” 这是梁海星第一次和妻子外的女人单独照像,又是倾慕自己已久的女人,心里极为不安,就笑道:“你不会发到网上去吧?” 梁海星话音刚落,高燕望着手机里的照片,笑道:“不。我要贴到百都的城墙上去。” 梁海星知道,高燕在和自己开玩笑,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又和梁海星开玩笑道:“我要发给你老婆。反正我知道你老婆的手机号。看你怎么向你老婆解释?”高燕望着梁海星道。 梁海星知道高燕在和自己开玩笑,即使真的发给妻子,仅凭一张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而且妻子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就一笑了之。高燕很了解梁海星,就道:“我要把它放在我的心网里,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高燕的话使梁海星很感动。梁海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房间内陷入寂寞之中。 过了一会儿,高燕叹了口气,放下手机,道:“有一天,我看群里的聊天记录,有位网友,好似学历史的,和另一人夸夸其谈,喋喋不休,看过他们的聊天记录,对他们的学问,内心很是佩服。突然,一直沉默的一网友发问道:‘中国历史十大定律是什么?’聊天正欢的网友骤然陷入了静默状态。过了一会儿,点了六个省略号,向那网友请教。那网友什么也没说,下了线。当时,我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大千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就想:也许我们自谦说自己是井中之蛙,而事实上呢?我们连井中之蛙都不如,只能算作一粒或许成不了蛙的蝌蚪,不用说大千世界了,我们有时连自我都看不清。”高燕一番感慨后,征询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心想:世间还有让你高燕叹服的人啊?想到这,梁海星不禁微微一笑。 高燕不知此时梁海星心里在想些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你在笑什么,笑我多愁善感?” “我在笑,也许这就是所谓默契,一个眼神对方就明白了什么意思”。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好坏。”高燕的话语有些娇嗔,羞涩。稍倾,高燕道:“我有时真想放下自我,放下我们熟悉而又陌生的周围,去一个崭新的世界闯荡一番,也许终究会找到,或是发现属于自己的的天地,也许会颇费些周折,甚至是头破血流,结局让人错愕,但毕竟我们体验了,人生也就不再后悔。说句心里话,我有时真的很佩服赵良,做事果断,拾得起放得下,敢爱敢恨。” 梁海星似乎从高燕的一番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道:“你准备辞职?”高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在寻求解脱,从眼下的困厄将自己彻底解放出来。” 突然间,梁海星微微一笑。高燕不知梁海星心里在想什么,满脸茫然。梁海星笑道:“刚才我提赵良你不高兴,这会儿你自己却说很佩服赵良。其实,你心里一直没忘记赵良。”梁海星的话让高燕难以回答。 高燕抬头了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心中有难言之语。梁海星不解,道:“怎么了?”高燕道:“你能陪我逛逛马山吗?” 高燕的话让梁海星感到困惑,心想:春节逛马山?高燕是不是疯了啊?嘴上却道:“马山巴掌大的地方,又没有什么名胜大川,历史古迹,有什么好逛的?”高燕说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天天在想马山的事。我想将我们曾在马山工作过的地方再看一遍。 春节期间,不回家陪妻儿,还有家中的老人过年,却在马山陪另外一个女人游玩,一旦让家人尤其是自己的妻子知道了,该怎么想啊。既然高燕提出来了,而且高燕一直视自己为最亲近的人,专门从省城来马山找自己,肯定有她的想法,自己怎么好拒绝?梁海星显得很为难。 高燕很是通情达理,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不想让梁海星为难,就道:“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纯属客气,你心里想些什么,我还不清楚啊。你来找我的目的,根本不是聊天。” 高燕微微一笑,低下了头,低声道:“讨厌。”梁海星想了想,道:“我还是给家里说一声吧,免得家里担心。”梁海星说着,拨通了妻子的手机。 深夜,妻子接到梁海星的电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不安。梁海星道:“刚刚接到市里通知,说是这两天有个紧急会议,要求各单位正职务必参加会议,看来不能回家了。”妻子似乎很理解梁海星,没多说什么,叮嘱梁海星照顾好自己,开完会早点回家休息。那是梁海星第一次对妻子撒谎,心里“扑扑”乱跳,与妻子通完话后,急忙挂断了手机。 高燕静静的听着梁海星与其妻子通话,见梁海星为了陪自己,放弃了与家人春节团聚,内心很感动,向梁海星伸出了大拇指。梁海星担心高燕弄出动静,示意高燕不要乱说话。 梁海星刚刚挂断手机,高燕便向梁海星撇了撇嘴,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个德性,向妻子撒谎,从来不打草稿啊?”梁海星知道高燕在和自己开玩笑,但却故作生气,道:“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陪你,我这就告诉我老婆,市里的会议取消了。”梁海星说着又拿起了手机。高燕自知理亏,不知该如何回应梁海星,就微微一笑。梁海星很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同样微微一笑。 利用春节休息的时间,梁海星陪伴着高燕走遍了帮扶期间所有工作过的地方,以及参加过应酬的场所,在心灵上似乎又将那段难忘的岁月重新经历了一遍,伴随着一幕幕的往事回忆,了却了高燕长久的心愿,高燕很开心。 明天就要回省城了,将短暂告别梁海星,或许对梁海星来说,将意味着与家人团聚,将迎来幸福安详的时刻。但对高燕来讲,那将意味着再次与孤独寂寞相伴,尤其是心灵上的感觉更明显。那天晚上,高燕表现的似乎很明显,有些失魂落魄,话很少,时常陷入沉默状态。 吃完早饭,回到房间,高燕打开行李箱,取出一黑色牛皮文件包,放在了梁海星面前。高燕哀求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这文件包里有一信封,文件包是我送给你的,但里面的信封,你要替我好好的保管,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打开。” 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不会是你家的存折、房产证吧?”梁海星笑道。高燕没有直接回答,依然满脸哀伤地道:“你答应我好吗?”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趁梁海星没有注意,高燕在梁海星的脸上偷偷的亲了一口。 433、突发车祸 “你坐我的车,陪我一块回省城好吗?”高燕依恋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担心省城熟人多,高燕开车拉着自己回省城,一旦被人发现,容易产生误解,会招来不必要的烦恼,就以单位上还有事需要处理为由,婉拒了高燕的请求。或许高燕很理解梁海星,或许高燕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高燕轻轻的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梁海星觉得高燕送给自己不少的礼物,就想主动结清住宿还有吃饭的钱,而且理由很充足:“我现在是马山人,你是客人,理应由我来结帐。”不料却遭到了高燕的拒绝,高燕同样很固执:“你能放弃春节休息的时间陪我,我已很感谢了,怎么能让你再掏钱结帐?再说,我们入住的时候就说好了。”高燕见难以说服梁海星,就道:“不要再争了,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一家人,我是单身汉。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还有儿子需要抚养。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回到省城,你请我吃顿大餐吧。”高燕说着将信用卡交给了前台服务员。 或许是老朋友的缘故,那前台经理听说高燕要离开,提前来到前台为高燕送行,还为高燕送上些招待所做的馒头之类的薄礼,并按照事前的约定,依照春节期间淡季接待价格,为高燕提供了优惠。高燕很感激,对那前台经理,道:“如果早认识你就好了,我们可以拜个干姊妹。” 那前台经理反应很快,笑道:“现在也不晚啊。”高燕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结完帐后,前台经理与梁海星送高燕走出接待大厅,前台经理目光望着高燕有些蹒跚的身影,悄声对梁海星道:“梁局长你惹高科长生气了吧?”梁海星似乎感觉高燕有心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情绪一直不佳。梁海星没有回答,望了身边的前台经理一眼,心里道:“女人的眼真毒。”梁海星担心高燕安全,就疾步向高燕追上前,对高燕关心道:“你一个人回家没事吧?”高燕微微一笑,道:“没事,我一个人下着雪都来了。回家更没事了。你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稍微吃点就够了,还是你拿回家用吧。”高燕说着将招待所那前台经理送自己的礼品交给了梁海星,梁海星分明发现高燕的笑容有些苦涩。 送走高燕,退了房间,梁海星直接回到了局里。 梁海星来到办公室,急忙打开了高燕交给自己的文件包,里面放着一厚厚的文件袋,密封线上贴一字条,上面写着:心灵的承诺。 望着眼前的文件袋,对里面封存的东西,梁海星百思不得其解,有些好奇,又似乎看到高燕信任的目光望向自己,就没再多想,将高燕送给自己的文件包连同被高燕密封好的文件一同锁进了文件柜。然后拨通了妻子的手机。按照事先与妻子的约定,梁海星先回家,然后和妻儿一同回老家,看望一下父母,陪父母过个晚年。 妻子一听梁海星回家后还要带着孩子回老家,便问梁海星:今天是什么日子?梁海星有些不解。妻子先是责怪梁海星开了这么长时间的会,然后告诉梁海星,明天就要上班了。梁海星的妻子还告诉梁海星,他在马山开会不能回家,妻子与儿子在家没事,就坐公交车回了趟老家。现正带着孩子,在回省城的路上。听了妻子一番话,梁海星这才发现:自己陪高燕在马山度过了五天,愧疚感油然而生。 梁海星不再多想,急忙回宿舍拿起需换洗的衣物,还有其他准备带回家的物品,急忙坐公交车向汽车站而去。 坐在驶往省城的长途车上,心焦的梁海星感到特别慢,恨不得马上回到家。梁海星知道老家生活条件不如城里,习惯大城市生活的妻儿肯定在家里遭了不少的罪,一颗愧疚的心就想早点回到家,为妻儿做上一桌可口的饭菜,迎接妻儿的到来,也算作是对妻儿的补偿。 也许春节长假快结束的缘故,高速公路上特别拥堵,好在省城的高楼依稀可见,家即在眼前。然而,没想到长途车却更慢了,如同爬行。不知此时谁说了声,好像前面发生了车祸。梁海星的心里仿佛被人揪了一把,骤然一紧。 终于到了高速路口收费站,即将驶离高速路。坐在长途汽车上,梁海星发现收费站前不远处的路边护栏被撞损,一辆拖车正拉着已全部烧毁,仅剩下焦黑变形轿车外壳向市内的方向而去。望着眼前的惨景,人们都在为驾驶员的生命担忧。不知为什么,望着眼前的情景,一种不祥之感袭上梁海星的心间,心想:这车不会是高燕的吧?又想,怎么这么巧啊,而且自己还专门叮嘱高燕,路上开车要小心点,注意安全。梁海星不禁为自己的多虑感到好笑。但心里似乎又有一丝莫名的不安,暗暗为高燕祈祷。 梁海星掏出手机,摁下了高燕的手机号,结果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梁海星心里更是一紧。梁海星又想:高燕手机没有接通能说明什么问题呢?高燕早就离开了马山,又是自驾车,比长途车快多了。而从眼前发生的车祸现场来看,像是刚发生不久,也许此时的高燕已到家,感觉累了,又怕别人打扰,就关闭手机,躺在床上,正沉浸于梦乡之中。 一番自我安慰后,梁海星有些释怀。 回到家后,很快忘记了路上遇到的车祸,温馨的气味扑面而来,梁海星忙活起了家务。梁海星知道妻儿一路颠簸,又不习惯老家的饮食,就先烧好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鱼肉,准备化好后,为妻儿做饭。 梁海星收拾好后,想打电话问妻子到了哪里,以便确定是否准备做饭。忽然间,楼道里传来说话声,好似儿子的声音,仔细一听,是儿子在埋怨去爷爷奶奶家的辛苦。因爷爷奶奶非常想念那唯一的孙子,进入年关,爷爷奶奶总是打电话叮咛一定要带着孙子回家,而习惯了大城市生活的儿子却很不情愿回农村的爷爷家过年,不是嫌爷爷家里冷,没什么可玩的,就是嫌家里水不好喝,家里厕所太脏,整天像那鱼儿般噘着嘴,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梁海星很理解儿子,每次回老家过年前,都要对儿子进行一番思想动员,哄着去爷爷奶奶家。尽管如此,儿子仍是十分的不满,每次回来都要不停的嘟囔一番。更何况与以往不同,今年梁海星没有回生养自己的老家过年,自然招致了儿子更深的不满。或许梁海星深感理亏,很能理解儿子此时的心情,放下手里的活,急忙开门迎接妻儿。 果然,一下楼梯,见妻子与儿子抬着纸箱子气喘吁吁的爬着楼梯。儿子噘着嘴,很不情愿;妻子满脸不悦。梁海星急忙上前,从妻儿手里接过沉重的纸箱子,抗在肩上,不由地道:“什么东西啊,这么沉。”妻子甩了甩手,不由地道:“你小心点啊,别闪了腰。要不,还是我们抬着吧。孩子的爷爷奶奶担心会饿着你爷儿俩,将家里的菜,油肉、干粮、鸡蛋,还有地瓜什么的,使劲的往里装。我说城里什么都不缺,孩子奶奶说,家里的东西都是自己养的或种的,养人。”妻子说着,帮着梁海星扛着箱子向楼上走去。 似乎梁海星光顾了和妻子说话,忽略了儿子,儿子极为不满地道:“明年再也不回老家了。”梁海星很理解儿子,笑而不语。妻子似乎有些看不惯,就生气地道:“这孩子这么不懂事,都从老家回来了,一路上一直在吵嚷着不想回老家。”儿子不再说什么,独自快步向楼上走去。妻子又道;“路上车真多,人又这么挤,每年过年回老家,如同过关。” 突然间,梁海星的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道:“在回来的路上,路过高速公路收费站时,听说在我们坐的长途长前,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轿车刚出高速路口,忘了减速,直接撞到了路两旁的护栏上,整个车全被烧毁了,车上的人可能也被烧死了。真惨。”妻子满是同情。 不知为什么,随着妻子的讲述,高燕死前的惨状,不时的浮现在梁海星眼前,就轻声对妻子道:“大过年的,咱不谈这不吉利的事。”妻子似乎也觉得不妥,就没再说什么。 进入家门后,妻子便帮着梁海星把纸箱子放在了门厅的地板上,梁海星不由地道:“真沉啊。”梁海星说着活动了一下腰。妻子找来剪刀,剪去纸箱子上的尼龙绳,打开了纸箱子:青菜,猪肉,鸡蛋,满满一箱子年货,容装着娘浓浓的情。 “你不是很关心你爹娘捎的什么东西吗?你自己看吧,我先收拾一下。”妻子说着,将从老家带回的年货分类放到了厨房里。 孩子永远是孩子,进家门刚刚换上衣服,就对梁海星妻子道:“妈,我们吃什么啊?”梁海星妻子不屑的目光望了儿子一眼,道:“你说吃什么,你奶奶给捎来这么多吃的,什么时候能吃完啊。” 434、噩梦 “老家的饭还没吃够啊。你不是说回到咱家后,给我做我爱吃的饭吗?”儿子说着又噘起了小嘴。梁海星妻子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对儿子道:“你想吃什么啊,待妈妈收拾好后,就给你去做。” 儿子满意的走了。 望着妻儿从老家带回的年礼,仿佛年迈的父母就在眼前,见有两包用泛黄白色笼布包着的东西,像是熟食,梁海星有些不解,就问道妻子:“这是什么啊?” 忙碌着的妻子,望了一眼正在低头深思着的梁海星,道:“这是孩子奶奶专门给你烙的菜盒子,本来想放进方便袋里,孩子奶奶说,方便袋不透气,回到家后,面皮全粘了,不好吃了。还专门嘱咐我,一回到家,要抓紧将笼布解开,摊开,晾一晾。” 梁海星妻子刚刚解开包着的笼布,顿时,一股新麦面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梁海星禁不住道:“这么香啊?”梁海星伸手要拿菜盒子,却被妻子拦住了。妻子道:“我一会儿热热再吃。”妻子说着不由的叹了口气,感叹道:“真是知子莫如母。” 梁海星不知此时妻子的心思,就笑道:“咋了?”妻子望了梁海星一眼,道:“孩子奶奶知道你爱吃家里柴火烙的鸡蛋菜盒子,昨天晚上特意给你烙了这么多,本来孩子奶奶还想多烙些。我就说,你儿在家待不长,很快上班就又回马山了,你烙这么多他能吃了吗?孩子奶奶说星儿就喜欢吃这一口。还说,不光星儿自己吃,你和孙子不都吃吗?再说,你们家有冰箱,吃不了,可以放到冰箱里。尽管我劝说孩子奶奶少烙些。结果,还是烙了这么多。够我们一家人吃一周的了。”妻子说完,拿着用白笼布包着厚厚的菜盒子走进了厨房。 “你闲着没事,给老家打个电话吧。你今年没回老家过年,咱娘,还有咱爸,都很挂着你,你也随便告诉一下两位老人,我和儿子已安全回到家,免得他们挂着。”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梁海星道。 妻子离开了门厅,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门厅里仅剩下了梁海星一个人,妻子刚刚说过的话,一直在梁海星耳畔回响。这么多年了,母亲一直没忘记梁海星的口味,很理解梁海星的心思:家里种的新鲜白菜,养的土鸡下的蛋,买了家养的土猪肉,柴禾慢火烙好的菜盒子,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香,还有满满的家味,娘味。仿佛此时,母亲就站在梁海星面前,慈祥的目光望着梁海星,像是在责怪梁海星:星儿,怎么没有回家啊,还赶不上你媳妇和儿子呢?梁海星鼻子一酸,止不住的泪流了下来。 梁海星的午饭很简单,妻子将从老家带回来的菜盒子给梁海星热了热。吃着母亲烙的菜盒子,仿佛慈祥的母亲正两眼望着自己,像是在说:好吃吗?多吃点。家里的新面、新鲜蔬菜,梁海星感到那菜盒子特别香,也就吃的特别饱,少有的一顿美餐。 吃完饭后,妻子收拾着家务,儿子在自己的房间玩着游戏。也许有心事,加上近日一直在陪伴高燕,有些累,一直有着午睡习惯的梁海星,就想早点睡下。妻子见状,急忙用商量的口气对梁海星道:“你这一觉不知道睡到几点。”妻子知道梁海星不善交际,就又道:“大过年,你好不容易从马山回来了,明天你又要回马山上班,你不借着这个机会去领导或是同事家串个门,拜年啊。大家都住在一个院里,一旦让人家知道你回家不去拜年,人家会怎么想啊。再说,过年,大家都比较忙,你还不如趁着人家中午头没休息,一站就出来。等拜完年,回家安安稳稳的多睡会儿。” 也许梁海星实在困乏,或许正为高燕而担心,想了想,对妻子道:“开了好几天的会,有些累,我想休息一会儿。再说,这个点串门,正是人家休息的时候,还是等我睡一觉起床后再去拜年吧。”梁海星说着,便向屋内走去。妻子很了解梁海星,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继续收拾着家务。 躺在床上,梁海星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睡,眼前不时闪过与高燕在马山游玩聊天的情景,还有车祸发生后高燕的惨状,以及由此产生的各种后果。梁海星不住的安慰自己:怎么会这么巧呢,自己不要吓唬自己。但高燕手机又让梁海星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回到了家,为什么要关机?真的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高燕休息了吗?又想:高燕啊,高燕,你回到家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知道我回家,担心我接电话不方便,你发个短信,报一下平安也可以啊? 一番辗转反侧后,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接着梁海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天,风和日丽,高燕和梁海星在湖上划船游玩,梁海星摇浆轻划,高燕侧身戏水,十分惬意。突然,高燕似乎去捞水里什么东西,小船不稳,摇晃起来,高燕身体一倾跌落到水里。顿时,小船剧烈摇动,梁海星极力稳住小船,划浆去救高燕。无奈,小船飘离高燕越来越远。落水的高燕,拼命挣扎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海星救救我,海星快来救我!梁海星见小船已飘远,纵身跳入湖中向高燕游去,嘴上不停的喊道:“高燕,我来了。” 也许睡梦中的梁海星喊叫声很大,梁海星妻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放下正在清洗的衣服,来到了梁海星床前,关心地道:“怎么了?”梁海星从梦中惊醒,望着眼前的妻子,同样感到困惑,道:“怎么了?”梁海星妻子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刚才大喊大叫,我就赶了过来。” 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轻声道:“没什么,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有人落水了。” “你还睡吗?”梁海星妻子道。梁海星还没有说什么,床头上的手机响了。梁海星拿过手机一看,显示黄正刚的办公电话号码。梁海星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急忙起床,轻声对妻子道:“是黄厅长的电话。”妻子没再说什么,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电话一接通,黄正刚便问道:“你现在在家,还是在马山?”梁海星没有多想,回答道:“我在家。”黄正刚又道:“你现在抓紧到我办公室。”黄正刚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梁海星不敢怠慢,换上衣服准备出门。妻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抬头望了眼墙上的表,道:“有事啊?” “黄厅长找我,我要去趟厅机关。”梁海星说出打开了房门。突然间,妻子发现梁海星头发有些凌乱,就道:“你等等。”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停住了脚步。 “你看,整理一下头发再走吧。”梁海星妻子道。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看。果然,不仅头发、衣领有些杂乱,脸上还留有枕巾深深的睡印。妻子上前为梁海星整理衣领,梁海星拿过梳子胡乱的梳理了一番,然后,又向门厅走去。随着关门声,接着楼梯里传来一阵急促的下楼声。 梁海星妻子紧紧的跟在梁海星的身后,见梁海星已走出家门,转身一望,见梁海星的棉衣还放在沙发上,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拿起梁海星的棉衣追了出来。梁海星妻子望着楼下,道:“海星,外面冷,你穿上棉衣吧。”梁海星妻子见没有回音,又悻然关上房门,回了家。 当忐忑不安的梁海星叩门走进黄正刚办公室的时候,身着白色衬衣、毛背心的黄正刚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吸着烟,屋内浓烟弥漫,呕呛的烟味扑鼻而来,令梁海星难以接受,香烟缭绕中的黄正刚脸色铁青,人似乎也苍老了许多,像是得了场大病,底气尚未恢复。从黄正刚的气色和狂吐的浓烟,还有严肃的能拧出些水来的表情,梁海星明显的感到黄正刚的心里正在进行着痛苦的煎熬,似乎有大事发生。 也许一路走的太急,梁海星尽量控制着那“扑扑”狂跳的心脏。本来,梁海星想向黄正刚说些拜年的话,见黄正刚满脸阴沉,似在深思,担心打扰黄正刚,也就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梁海星茫然不知所措间,机要秘书拿着文件夹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先是疑惑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心想:春节还要向黄厅长汇报工作啊。然后,来到黄正刚办公桌前,机要秘书将文件夹递给了黄正刚。望着眼前文件夹上赫然印着的电报二字,黄正刚满是困惑的目光望向机要秘书,心想:部里春节放假期间还不休息啊?还在向下发电报?就禁不住道:“什么急件啊?”机要秘书微微一笑,道:“是部里部署的例行扶贫调研,只是时间比前些年提前了,具体内容我没看。” 听了机要秘书的介绍,黄正刚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薛部长给我来过电话了。先把电报放我这里吧。”黄正刚接过电报后审阅了起来。 435、商讨对策 也许电报的内容不是很急,也许还有更急的事等着黄正刚处理。签批完电报,黄正刚没有让机要秘书取走,而是起身放进了文件柜。 处理完电报后,黄正刚似乎才想起对面坐着的梁海星,望了梁海星一眼,低声道:“来了?”没等梁海星回答,黄正刚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文件夹放在梁海星面前。 梁海星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黄正刚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接着一股浓烟在梁海星眼前弥漫,呛得梁海星流出了泪。黄正刚道:“这是公安部门刚刚传真发过的交通事故情况通报。” 顿时,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公安机关通报的内容很简单:今天上午,在高速公路口南侧300米处,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经初步现场勘察和调查了解,事故主要原因是,高燕驾车从马山回省城,驶出收费站后,由于没有减速,加上精力不够集中,为躲避车辆,其驾驶的轿车撞到路边护栏,引发大火,导致车辆严重损毁。具体原因正在进一步核查中。 看过黄正刚递过来的材料,梁海星脑袋顿时如同炸了般“嗡嗡”直响,眼前不时浮现高燕在马山的情景,还有发生车祸的惨状。此时的梁海星竟然大脑有些失忆,虽然公安部门通报的内容很简短,但梁海星只是记住了高燕从马山回来后发生了交通事故。其他内容,梁海星已忘记了。梁海星轻轻的合上了文件夹,不禁问道黄正刚:“高燕怎么样了?” “受了点轻伤,已被120送到了医院诊治。但不知为什么,到医院简单包扎后,高燕就独自走出了医院,到目前为止,再也没有联系到本人。公安部门从调取的监控发现,高燕曾在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出现过。进一步核查,高燕已去了南方,目前公安机关已派人前去调查。同时,希望我们密切配合,尽快将事故起因搞清楚。事情大体经过就这些。” 梁海星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有些茫然,目光在眼前的文件夹和黄正刚身上移来望去,各种奇怪的想法,不时在眼前移来飘去,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该做些什么。 黄正刚低头望了文件夹一眼,眉头紧蹙,像是在沉思,低声道:“都看明白了?”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黄正刚重新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道:“出事前,高燕去过马山?或者说,高燕从马山回来发生的交通事故?”或许担心刺激梁海星,给梁海星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黄正刚言语很谨慎。 虽然梁海星不了解黄正刚此时的心思,但自参加工作以来,自己一直得到黄厅长的关心,在关键的时刻黄厅长不会害自己,而且面对zz,梁海星觉得很有必要,将高燕去马山及回来的情况,如实向黄正刚作一汇报。接着,梁海星将自己在马山接待高燕的情况,还有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并向黄正刚作了汇报。 听完梁海星的汇报,黄正刚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稍倾,黄正刚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很快接通了公安厅领导的电话。黄正刚首先自报家门,然后又开玩笑道:“给你们添麻烦了。”那公安厅领导似乎和黄正刚关系很熟,说话也就很直接:“知道你打电话不是为了拜年,早在等着你的电话了。”黄正刚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那公安厅领导在电话里劝黄正刚,不要压力太大,作为交警部门只是了解事故经过,认定责任。那公安厅领导还对黄正刚道:由于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定性为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既然是一起普通交通事故,还是让具体职能部门处理,我们作为厅领导最好不要直接插手过问,至于你们那里是否有同志涉嫌违反纪律,那是你们内部管理的事,公安部门更不好过问,一切等着最终的调查报告。 黄正刚很理解那公安厅领导的心思,见公安厅领导的话很有道理,就轻轻的扣上了电话。然后,黄正刚摁下了桌铃,机要秘书很快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先是起身将刚刚审批完的电报,从文件柜里取出后交给了机要秘书,然后,又吩咐机要秘书:“我已通知人事处马顺亮同志在其办公室等候,现在让他来我办公室吧。” 梁海星见黄正刚与人事处长有事商量,就欲退出黄正刚办公室。黄正刚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指了指眼前的沙发道:“没事,你坐在沙发上吧。” 眼前的一切,是黄正刚有意识的安排。黄正刚有自己的考虑:他想故意让人事处长知道,他很信任梁海星,他在约谈梁海星,已专门听取梁海星的情况介绍。 也许早已在办公室等候的缘故,不长时间,身着休闲装的马顺亮拿着笔记本走进了黄正刚办公室。事先不知情的马顺亮,见梁海星已坐在沙发上,先是一怔,疑惑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马顺亮先向黄正刚拜年问好,然后又转身向梁海星打过招呼,梁海星起身微微一笑。 “对不起,过年还把你喊过来,春节放假也不能休息。主要是有急事等着处理。”黄正刚抬头望了马顺亮一眼,微微一笑,马顺亮不了解黄正刚的心思,不安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很了解马顺亮,又抬头打量了眼前的马顺亮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与马顺亮开玩笑道:“过年了,你媳妇也不知道给你添置件新衣吗?”黄正刚说着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递给了马顺亮。马顺亮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 也许第一次遇到,又不了解事情经过,看完文件夹里的交通事故情况通报,马顺亮一头雾水,满是不解的目光望向黄正刚。 黄正刚吸了口烟,望着马顺亮手里的文件夹道:“不仅事发突然,而且还有些复杂。公安交警部门正在进行全面调查处理。在这过程中,需要我们配合一下。最后一句看清了吗?” 马顺亮照样困惑的点了点头。黄正刚又道:“这上面不是有联系电话吗?你作为这件事的联系人,主动和公安交警部门沟通一下,了解一下事情的具体经过,再问一问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工作?”马顺亮打开笔记本,急忙将黄正刚的要求认真记录下来。黄正刚吸了口烟,稍思考后又道:“你把与公安交警部门联系的情况作一个电话记录,然后写个情况通报,列几条注意事项,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一切信息发布,全部以公安交警部门为准,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正式公布前,任何人不得乱传播小道消息,要作为一条纪律,提的严肃一些。还有,有关高燕的工资等相关事项,你们提出个初步意见。明天一上班,立即召开党组会,你通报一下情况,党组审议一下,表明一下态度,拿出个初步的处理意见。” “什么?这么快就将情况向厅党组进行通报?全厅不都知道高燕发生车祸的事了吗?”听了黄正刚的话后,梁海星不由的一怔,心里道,困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望了梁海星一眼,似乎用眼神在告诉梁海星:这个时候,不要乱讲话。 梁海星从黄正刚的目光里悟出了其心思,故作不关心的样子。 “我明白了。”或许马顺亮意识到了自己肩上那沉甸甸的分量,仍然不安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道:“黄厅长您还有指示吗?”黄正刚悄思忖,道:“电话记录和情况通报要分开。另外,有什么紧急情况,随时打电话向我报告。”马顺亮认真记录着。黄正刚说完又向马顺亮叮嘱道:“在没向厅党组通报前,相关内容不许向任何人泄露。”马顺亮深知此事重大,就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黄正刚放心地道:“好了,你抓紧和公安交警部门联系吧。” 马顺亮走了,办公室里又剩下了黄正刚与梁海星。黄正刚不停的吸着烟,梁海星不知此时黄正刚在想些什么,不敢贸然影响黄正刚的思绪。 仿佛梁海星没有存在,过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黄正刚像在自言自语:“也许这件事本身并没什么,但事情的背后特别是由此派生出来的问题或许更复杂。” 黄正刚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似乎看破世间一切,在广阔的宇宙里寻找他所需要的答案。黄正刚又道:“有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甚至有可能失控。这也是目前我最为担心的。” 听了黄正刚一番话,梁海星很受启发,想了好多,高燕在马山的情景不由的再次浮现其眼前,似乎在向他进行最后的告别,但让梁海星不得其解的是:高燕为什么以这种方式离开,将一堆的麻烦事留给了他与黄厅长。 突然间,两眼望着窗外的黄正刚,深深的吸了口气,叹气道:“我老了。”黄正刚似乎担心梁海星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又道:“也许看来真的老了。” 听了黄正刚的话,梁海星感到很伤心,为关键是时候帮不上黄正刚而自责,就轻声道:“需要我做什么?” 436、信任似金 黄正刚似乎仍沉浸在心事之中,望了梁海星一眼,继续道:“作为正职,除了抓业务,确保全局各项工作顺利健康发展外,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使用培养干部。而事实上,两者相辅相成。尤其是在这个位置上时间长了,不免要考虑未来事业传承的问题,就把年轻人的培养提到了议事日程。当初,选派你、高燕,还有赵良,去马山帮扶,主要的想法是,从综合、人事部门选拔具有培养前途的三个优秀年轻干部,远离厅机关到基层经风雨见世面,滚一身泥巴,流一身汗,汤涤心灵,开阔眼界,在复杂的环境提升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开始,我还有些担心:你们能否抗起这么重的责任。甚至还想,选些年龄偏大且工作经验丰富的同志去完成sw交办的任务。或许他们做不出什么成绩来,但也不会出大的问题,比较稳妥。但后来又想,即使发生点问题有什么可怕的,做任何一项事情总不可能一帆风顺,总结一下教训就可以了。再说,虽然老刘有自己的特点,甚至是弱点,但毕竟经验丰富,尤其是具有很强的协调能力,不会有什么大的闪失。在你们离开厅机关前,我与老刘进行了一次长谈。其中,一项很重要的内容就是,我明确要求大可同志,管好自己,带好队伍。果然老刘和你们不负众望,不仅圆满完成了sw赋予的帮扶任务,马山市委对你们的工作给予充分肯定,更为重要的是,熟悉了基层,接受了锻炼。因此,党组见调整马山局班子的时机已成熟,就果断的作出对马山局原班子进行调整的决定,同时还想让你和赵良进一步接受锻炼,以备重用。虽然后来高燕家庭出了点状况,在司法部门查清后,经过再三权衡,党组还是决定给她压压担子,派到基层局锻炼,等时机成熟后,陆续将你们调往省厅,承担更重的责任。环境变了,权力大了,内心的追求或许也变了,因此结局竟然出乎意料,赵良别妻离子去了外地,高燕同样不辞而别。我有时想,现在这年轻人怎么了?是我们的观念太陈腐,还是他们的思想太多元,变得之快或许他们自己也难以把控。” 黄正刚很伤心,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道:“明天就上班了,你还是去马山局履行你的职务吧。不过记住,有关高燕的事,在zz还没有作出结论前,或是没有公开对外发表意见,不要对任何人讲,因为现在有些情况说不清楚。而且随着事情发展,肯定还会有新的变化。如果过早的议论,或是作出结论,可能届时会很被动。” 过了一会儿,黄正刚对梁海星叮嘱道:“或许这样做对你也有好处。”望着黄正刚信任的目光,梁海星深深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回来趟不容易,明天又要到外地上班,回家好好的陪陪妻儿吧。”黄正刚语重心长道,那目光如同慈祥的长者,满满的父爱。 “我回家了。”梁海星说着起身向黄正刚办公室房门走去。刚走两步,梁海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来到黄正刚面前,轻声道:“厅长,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黄正刚微微一笑,道:“快回家吧,我在等公安厅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高燕的下落,现在最需要的是,高燕回来亲自将问题说清楚。那样zz上会减少很多的麻烦。” “那我走了。”梁海星依依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快离开黄正刚办公室房门的时候,梁海星不由的回头一看,黄正刚又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起来,梁海星心里很难过,没再说什么,轻轻的走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也许党组会的议题过于重要,黄正刚事先进行了精心的准备。 雷厉风行是黄正刚一贯的风格,按照黄正刚的最初考虑,涉及一位基层副局长车祸,这么重大的交通事故应在第一时间内向党组成员通报,审议应对方案。但鉴于此事,不仅在厅机关甚至在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黄正刚就想全面了解一下班子成员对此问题的看法,征求一下班子成员的意见。 黄正刚本想一上班就召开厅党组会议,考虑到春节刚上班,大家还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之中,更为重要的是,黄正刚对会议的议题没有把握。因此,上班后,按照惯例,为便于党组成员审议,黄正刚先将党组审议的议题印发给党组成员。与以往不同的是,黄正刚没有将议题交机要秘书印发厅党组各成员,而是特地让人事处长马顺亮逐一送给每位厅党组成员,这也符合惯例:涉及人事敏感议题都由人事处长事先征求厅党组各成员的意见,然后再在会上集体审议。 马顺亮为人谨慎,嘴巴也很严实,如同计算机的终端,从不是涉及厅领导班子间的是是非非,尤其是对黄正刚交办的事,即使是黄正刚提出来,也绝不会从马顺亮的嘴里说出去,因此,黄正刚对马顺亮非常信任,特意选中为人事处长,主要看中的还是其作风严谨。 黄正刚特意交待马顺亮,注意了解党组成员对议题的看法。马顺亮顿时心领神会。担心汇报不全,在向党组成员送议题时,马顺亮特地在内衣兜里装了一支录音笔。 果然,当马顺亮送议题时,有的班子成员以为厅党组又要研究干部问题,等看清议题后,各种议论便开始了,有的询问黄正刚什么态度,有的对梁海星意见很大,发生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应该一查到底,严肃追责问责。马顺亮仍向往常一样,笑而不语。 送完议题后,马顺亮将相关情况如实向黄正刚作了汇报,还特地将录音笔交给了黄正刚。黄正刚告诉机要秘书,没有特殊事情不要打扰他,然后将办公室的房门反锁,几乎一上午的时间,反复收听马顺亮交给他的录音笔,思忖着如何开好厅党组会议,确保会议有一个好的结果。 听着党组成员私下对高燕交通事故的看法,尤其是党组成员那不经意间鲜有的情绪,陡然间,黄正刚感到下午的党组会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遇到了从未有过的挑战。不觉然间,黄正刚感觉到自己老了,就想起了臧克家曾写过的诗: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人活在世上,谁不想给后人留下点可值得纪念的东西,算作为是念想。对男人来说,最有力量的标志,是他的思想,留芳百世的也是思想,不可求也不可能留有《论语》那治国育人的不朽之作,但既然曾来到这个世上,总是要留下点东西吧,让后人还能想起自己来。在机关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不长时日,将退出岗位。如果说之前,从事的都是些事业之基,现在是该考虑下步的后事安排了,其中人事是最为主要的,这倒不是为了能继续获得既得利益,是为了事业的传承和发展。 按惯例,虽然厅党组会议,黄正刚最后作总结发言,而且黄正刚比较民主,但鉴于黄正刚的权威,党组成员总会对黄正刚察言观色,努力发现黄正刚的态度,一旦黄正刚的基本态度搞清了,班子成员发表意见似乎也就有了底气,基本都按黄正刚的态度阐述自己的观点,即使有不同看法,那也多是善意的提醒,只要黄正刚出面解释一下,党组成员都会对黄正刚表现出极大的尊重。当然,黄正刚理解大家的心思,尽量做到科学决策,民主统一,尤其是对自己一时拿不准的议题,会私下先和党组成员进行沟通,或是事先向省部领导请示。因此,多年来,党组会议还比较和谐。 按照党组的议事规则,每次党组会议,都是按照内容的重要程度依次进行,先是传达省部重要文件或是会议精神,因此,黄正刚将贯彻落实部里电报精神列在审议高燕交通事故处理的前面。如此安排,黄正刚有自己的考虑。因为按照内容的重要程度,部里的电报只是一般性的工作安排,完全没有必要提交党组研究审议。 作为例行的年度调研,是个受累不讨好的苦差事。调研本身很轻松,听听情况汇报,难就难在报告最后的撰写上,因报告要同时提交省里和部里,部和省的着眼点不同,在报告的撰写上颇费一番脑筋,部里要求调研原汁原味,尤其是侧重问题建议,而省里担心如实报告对口上级,一旦对口上级将本省存在的问题反映到中央或国务院,对省里的形象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进而有可能影响到省领导的政绩,倾向报喜不报忧,只唱赞歌不反映问题。满足了省里的要求,部里那关又很难通过,会认为报告不实事求是,部里会有看法,部里认为有必要,会派工作组前来调研。因此,报告的拿捏便成了关键,有时修改多稿仍然难以通过,花去了厅领导好多精力。既然厅领导都不愿带队去调研,以往都是黄正刚依据每次调研的议题,指定分管厅领导带队调研。 437、轩然大波 传达完部里的调研通知后,除黄正刚外,其他的厅党组成员都低下了头,生怕这受累不讨好的苦差事落到自己的头上。黄正刚的目光从每位厅领导的脸上扫过后,落在了刘大可的身上。黄正刚微微一笑,对刘大可道:“老刘,今年由你继续牵头部里的调研吧。” 黄正刚话音刚落,其他党组成员如释重负,有的党组成员幸灾乐祸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似乎在看刘大可的反应,面对突如其来的棘手工作,刘大可如何应对。而刘大可似乎早在预料之中,微微一笑,道:“没问题。”刘大可看上去很轻松,甚至是乐见其成。 对率队调研,同其他党组成员一样,刘大可从心里不愿接受。而刘大可之所以表现出乐意接受的样子,有他自己的想法,首先,刘大可很理解其他党组成员的心思,而且黄正刚既然决定让自己去,肯定是黄正刚深思熟虑的结果,在这公开场合,对黄正刚正职的决定,作为班子成员,自己理所当然的无条件服从。否则,公开挑战黄正刚的权威,将失去其信任,最终倒霉的是自己,其他党组成员或许私下会说些言不由衷的安慰话,但实则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而实实在在的结果,不仅是刘大可不愿看到也是其难以预料的,刘大可不想以自己的仕途作赌。虽然身为副厅长,刘大可很清楚自己在厅党组这一zz面前的分量,他没有能力也没资格公开向黄正刚叫板。特别是,经过长时间的有意接近,刘大可已明确感觉到了黄正刚对自己的看法在逐渐改变,更清楚黄正刚在位时间已用天计算,如果继续支持黄正刚,换取黄正刚的最大信任,将预示着什么。刘大可虽然知道调研报告比较难把握,但总的讲,下去调研还比较轻松。再说,报告又不是自己亲自写,还由黄正刚最后把关,只是耗费些精力罢了。更为重要的是,或许有些党组成员深知刘大可与赵良的特殊关系,自己曾力荐赵良任马山局正职,自赵良辞职风波发生后,其他党组成员在用一种难以言明的目光看待自己,甚至有的党组成员私下提出,应该对赵良问题进行问责。刘大可心里很明白,有的厅党组成员想借赵良的问题在对自己问责,多亏黄正刚压了下来。否则,对自己仕途的影响难以预料。赵良风波刚刚淡忘,没想到又发生高燕重大交通事故,而高燕前往基层局任职,也是自己极力推荐的结果,眼下的情形尚不明朗,如果连同赵良的风波旧事重提,自己的责任就大了。刘大可就极想借调研暂时远离机关。 对完成部调研任务的议题,没有多大的争议,顺利通过。但有关对高燕交通事故通报情况的审议却非常不顺利。起初,在议题的设置上,黄正刚就颇费了一番脑筋,甚至对是否列入今天的议题,黄正刚曾有过犹豫,还没有考虑成熟。但又觉得此事影响重大,全厅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各种传说满天飞,在这时候,厅党组应有个明确的态度。黄正刚又担心,一旦进行了情况通报,肯定要提出初步的应对方案。如果对应对方案,厅党组成员的意见不统一,势必会节外生枝,甚至是给自己出难题。 虽然黄正刚已经意识到,关于高燕交通事故议题的审议,肯定会引发厅党组成员的争论,但出乎黄正刚意料的是,厅党组成员争论得却异常激烈。这或许与黄正刚设置的第一个议题有关,党组成员一直在揣摩黄正刚的心思,从黄正刚的态度似乎看出了对刘大可的冷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作为具有感情的灵掌类动物,看一个人是否成熟,主要看他关键时刻是否能做出理智的判断,一旦感情失去理智的控制,事情的结果就是后悔,严重的就是教训。 人事处长马顺亮刚刚通报完情况,黄正刚便让班子成员发表意见。黄正刚似乎有心事,或是根本不在乎大家的意见,提完要求,便低头看起了文件。依然按照惯例,发言由党组排名依次开始。 厅党组副书记、第一副厅长吴顺用和缓的声音道:“一次普通的交通事故,或者说,每天每个城市不知要发生多少起交通事故,对此可以说是司空见惯,而每起交通事故的原因各异,但大数是个人原因造成的,而且站在当事者的角度,谁也不愿发生交通事故,因此,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或是看得过重。但问题是,事故的背后令人深思:造成高燕发生交通事故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交警部门只通报了高燕发生交通事故的基本事实,那具体的原因呢。通报还说,高燕承担主要责任,也就是说,事故本身是高燕一手造成的,是高燕直接开车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那问题来了,高燕为什么要开车撞路边护栏,是客观上,高燕车技不过关,出了收费站,受惯性影响没有减速;还是高燕人为的故意撞向路口旁的护栏?更为重要的是,发生交通事故后,高燕为什么选择了逃离现场,高燕现在在什么地方?据我所知,今天上午,春节一上班,局里想开党组会研究工作,发现高燕没有到,打电话又联系不上,就给我打电话报告,了解情况,因党组还没通报,我也不好回答,只能让他们继续联系高燕。全省系统先是赵良不辞而别,接着,高燕发生交通事故后也下落不明,这些事情的发生到底是偶然的,还是说明我们在管理队伍上,存在着薄弱环节,说的再直接一点,就是不足。我个人觉得,队伍已到了该抓的时候了。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还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吴顺发言的时候,目光不住的望向黄正刚。一直在低头看文件的黄正刚,似乎根本不关心其讲了些什么,面无表情。吴顺似乎觉得自己讲的差不多了,更为重要的是,黄正刚的态度一直让其捉摸不定,就谦虚地道:“先谈点个人的看法,不当之处请批评指正。” 本来意见就不统一,黄正刚又没亮明态度,吴顺发完言后,顿时形成了一边倒的态势。其他多数党组成员对吴顺的表态发言都表示赞同,除了借此发泄对刘大可的不满外,主要考虑还是支持吴顺,深层的考虑是,吴顺目前的位置很特殊,虽然其比黄正刚只小几岁,但毕竟除了黄正刚,第一副厅长资历最老。按照惯例,如不出意外,黄正刚退了后,第一副厅长自然过渡为厅长,现在和吴顺保持一致,也是在为今后个人的发展铺路。而且在黄正刚态度并不明朗的情况下,吴顺的意见就显得极为重要。退一步讲,即使讲的不符合黄正刚的心意,也是吴顺的责任重大。 吴顺发完言,事故发生的原因,似乎成了审议的主要内容,很少有人提及善后处理的事,或是下步该如何应对。 有的党组成员提出,通报说,高燕发生交通事故前去了马山,去马山干什么。要把高燕在马山的活动情况好好的查一查,是公费还是自费,如果是公费是谁公款接待了高燕,看看有没有发生违纪的问题。 个别厅党组成员的意见更为直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后,高燕一走了之,将棘手的问题留给zz处理,而且严重损害了机关形象,说明她目无zz,党性不纯。上次其家庭变故,在厅机关、在社会上造成巨大负面影响,zz非但没处理,而且还提拔到基层局任职,而本人非但不珍惜zz给的机会,认真反思,痛改前非,反而不断惹出事端,对这样的干部应该彻查重处。 耳闻大家的发言,刘大可感到针针扎心,额前冷汗潸然而下,目光不住的望向黄正刚,很希望黄正刚能及时站出来表态。而黄正刚依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继续看他的文件。 轮到了刘大可发言。刘大可虽然很清楚大家的心思,明显借高燕之事发泄对其不满,但刘大可也不敢直接反驳,就敷衍道:“教训的确很深刻,应该好好汲取。” 虽然时间长短不一,内容各异,除黄正刚外,党组成员全部围绕高燕交通事故进行了发言表态。会议室又陷入了沉寂之中,党组成员的目光一起望向黄正刚,等待着其作最后总结发言。 黄正刚合上手里的文件,轻声道:“刚才大家的发言很好,我听了后很受启发,车毁人不明,公安交警部门正在全力调查。刚才通报的是,事故发生后,公安交警第一时间的情况通报。我本来只是想将权威部门通报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然后就下步的应对措施提几条意见。因为,据我了解,公安交警部门正在进行深入的调查,还没有形成最终结论。而且,随着调查的深入,很可能会出现新的情况。哈哈。刚才,我感觉大家有些沉不住气。既然这样,为统一大家的意见,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将公安交警部门的最新情况通报而不是结案报告,在这里给在家再通报一下。” 黄正刚说着将目光望向马顺亮。马顺亮心领神会,宣读了昨天下午与公安交警部门沟通报情况,关于事故的性质认定,交警部门的意见已经很明确,此事故是一起由高燕驾驶技术造成的普通交通事故。关于高燕的去向,公安部门根据最新的调查判明,高燕去了南方,具体下落短时间难以查清。鉴于既是责任人也是受害人,又短时间内难以寻找到其下落,公安交警部门将于近日形成结案报告,对此案予以了结。关于赔付责任问题,交警部门的初步意见是,由于高燕未伤及其他人,不存在第三者赔付;关于车损可由个人找保险公司协商解决;关于损坏护栏一事,由本人与公路管理部门协商赔付。 黄正刚的目光不住的在党组成员的脸上移来望去,心情很似乎很随意。相反,每位党组成员的脸色却各异,有的极为不自然。 438、发难 马顺亮宣读完与公安交警部门沟通的情况后,厅党组成员顿时有种如梦方醒的感觉,但似乎又觉得仍没有完全领会黄正刚的心思,困惑的目光不由的望向黄正刚,心里道:姜还是老的辣。 会议又陷入沉默之中,但吴顺似乎仍坚持自己的观点。吴顺认为:公安交警部门只是站在专业的角度对案件作出结论,而高燕作为一名机关干部,发生这样的事,zz上应该将其来龙去脉搞清楚。尤其是应该将高燕的动机查清,在马山期间到底干了什么。这不仅是对zz负责,也是对本人负责,更是对工作负责。 一、二把手的意见明显出现分歧,吴顺发完言后,会议又陷入沉默之中。 有的厅领导觉得,吴顺的话有道理,公安交警查案与队伍管理两回事,公安交警查案很单纯,就事说事;而队伍管理则不同,应该举一反三,彻底查清,依纪依规处理,防患于未然。吴顺的心思黄正刚看得很清楚,是在借题发挥。而对方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综合各方面因素来看,高燕发生交通事故,多少有些人为的因素,甚至是以此方式想对人生予以了结。或许梁海星全然不知,但高燕利用假期去马山,而且当时天气又不好,做出如何此重大决定,高燕必然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可能有些交待,尤其是在马山期间发生的事情,是导致高燕交通事故发生的直接原因,或是诱因,应该将有关情况查清楚。否则,极易留下后遗症。但问题是如何查,有可能涉及哪些人,一旦查清了该如何处理?查,好查,可结果如何处理,一旦局势失控,对全厅,对整个队伍将造成怎样的影响啊?要想查清,必须找到当事人高燕,而且当事人高燕目前下落不明,如何查?如果找不到当事人高燕,事情就不会彻底查清。久查不结,久拖不决的结果又将意味着什么?对队伍又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会不会被人利用。而这些问题,作为正职必须要面对。 黄正刚沉默不语,又陷入了深思,心想:高燕啊高燕,一位柔弱的女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给zz带来如此大的被动,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会议继续进行,不同的是,短暂的沉默之后,会议陷入了争论之中。 从大家的发言中,刘大可明显感觉到议题的性质已发生了变化,有些厅领导抓住此事不放,另有所图,觉得在这关键时刻自己应该表态了,就微微一笑,道:“我觉得大家的建议有道理,我从内心支持,但更应实事求是。怎么彻查啊,查清高燕的动机,那就要先找到高燕吧。即使高燕一时有顾虑,做做工作也可以了解清楚。但问题是,如果高燕找不到,此事永远不会了结,对全厅干部就无法作出交待,厅党组的形象就会严重受损。公安交警部门都没有办法找到高燕,我们有什么措施能找到?这是对工作负责任吗?我觉得在此问题上,还是应着眼大局,立足稳定,实事求是好。”刘大可说完,望了黄正刚一眼。黄正刚依然面无表情,像是在深思。 刘大可的一番表态,说到了黄正刚的心坎上。黄正刚对刘大可另眼相看,甚至对刘大可在关键时刻,冒着得罪大多数班子成员为自己解围的举动,内心充满感激。而刘大可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对方的心思很明显就是借机想把事搞大。表面看言之凿凿,实则各有各的盘算,一方面,与己无关,故意给老黄出难题,而暗中对着自己。但仅凭这事,不可能扳倒黄正刚,只能弄巧弄成拙。刘大可心里更清楚,在这时刻,黄正刚难以表态,只有自己将黄正刚的心里话说出来。 黄正刚见火候已到,望了大家一眼,道:“大家的意见都很中肯,也很有建设性。”见黄正刚发言,班子成员立即停止议论,在认真记录着。顿时会议室很安静,气氛有些严肃。 黄正刚欲言又止,稍思忖,慢声道:“我多欠讲过,而且也一直主张,党组会就要畅所欲言,但这里毕竟是党组会议室,议事决策的场所,不是发牢骚发泄怨气不满的地方。参加会议的都是厅领导干部,要对自己的话负责,多提些建设性的意见,而不能只提要求。说的再难听一点: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同意就高燕交通事故发生的前因后果,进行全面调查,但怎么调查?按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谁提出要查高燕,谈什么,如何谈?先制订个方案,把高燕找到,然后提交厅党组会研究决定后,立即实施。我举双手赞成。” 黄正刚喝了口茶,眉头紧蹙,似乎仍在思考。黄正刚依旧不紧不慢道:“高燕到过马山,就说明梁海星同志有责任了?就要追究他的责任。梁海星同志对此负什么责任?有什么依据要追究他的责任?仅凭接待过、见过面吗?见过面咋了,我还曾找过高燕谈过话呢,在座的哪个没和高燕说过话,难道都要追究责任吗?”黄正刚嘴唇微微一动,本来想说,“你的提议负责任吗?”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欲言又止。 望着黄正刚那满脸严肃的神情,厅领导都不在说什么,会议室的气氛更加严肃,似乎凝固了般。 最后黄正刚语气稍平缓了些,仍很低沉地道:“关于交通事故的问题是高燕自身的事,一切按公安交警部门的处理意见办理,厅里只是配合;关于对高燕涉嫌外出的问题,按有关规定处理。”黄正刚说完,又补充道:“如果旷工连续超过一定的时间,按照有关规定,履行相关手续后,该开除就开除,绝不姑息,也不能姑息。” 既然黄正刚已表态,而且逐一征求了每位党组成员的意见,都没有提出异议,但从一些党组成员的表情看,似乎对黄正刚的提议,从心里并不完全接受。走出会议室,有的厅党组成员仍在私下窃窃私语,很罕见。倒是刘大可长吁了口气,来自心底的笑意荡漾在脸上,赞许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主动上前就前往基层调研的事情请示黄正刚。黄正刚听后,满脸面无表情,只顾低头走路,低声道:“你们先拿出个方案我看一下。” 刘大可敏锐性极强,从黄正刚的话语里嗅出了异常:以往黄正刚从来没有让报方案。足见黄正刚对这次调研的重视程度,刘大可似乎感到其中隐含着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 黄正刚仍低头向会议室外走去。其他厅党组成员不知刘大可向黄正刚汇报了些什么,见刘大可突然放慢了脚步,不知瞬间发生了什么,就不解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直跟在黄正刚的身后。刘大可随黄正刚走进了其办公室。刘大可似乎到今年的调研与以往不同,他想借向黄正刚往前汇报的事,了解下今年调研的内幕或是黄正刚了解到的详细情况。 黄正刚刚刚把茶杯放到办公桌上,刘大可急忙为黄正刚续满水。副厅长给自己倒水,黄正刚有些尴尬,似乎又不好说什么,微微一笑。 黄正刚坐在了办公桌前,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望了一眼虔诚的刘大可,道:“薛部长昨天晚上给我来了个电话,专门就这次调研的事提出要求。” 刘大可从黄正刚的简短话语里听出了弦外音:既然薛部长对这次调研如此重视,说明这次调研意义非同寻常。果然验证了自己当初的判断,黄正刚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不仅说明黄正刚对自己信任,能引起部长的关注,对日后发展大有好处,而且虽然作为下级,与薛部长没有深交,但薛部长对自己比较熟悉,这次调研再加把劲,说不定能引起薛部长的注意,以此改变自己的命运。刘大可心里自然高兴,脸上如同盛开的鲜花,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黄厅长这报告如何写啊,你站位高,见识广,帮着指点一下好吗?”刘大可说着竟然摊开笔记本,认真记录着,生怕漏掉关键话语,回办公室后难以全面领会。 黄正刚似乎也不客气,或是真想帮助刘大可,就点上一支烟,稍思忖,道:“报告不仅要进行数理性分析,既要有详细的数据,可靠的事实分析,但更要进行系统的理论提炼。可以从全省系统抽调一些文字功底强的干部组成专班。”黄正刚说完,起身从文件柜里拿来文件夹,旁若无人般审阅了起来。 刘大可边记录着,目光不住的望向黄正刚,思绪如同奔腾的野马,在广阔的草原上恣意驰骋。 刘大可很理解黄正刚的心思:在下逐客令。本来刘大可有很多心里话要借机对黄正刚讲,但无奈黄正刚似乎并不兴趣。其实,黄正刚只是向刘大可透露了点滴信息,而真实的情况是:薛部长在与黄正刚的电话里明确告诉黄正刚,薛部长近期将对有关国家进行访问,其中一个主要议程是,介绍中国的扶贫经验。对这次出访,薛部长非常重视,对陪同人员进行了严格筛选,本想让黄正刚陪同,但黄正刚鉴于眼下事情较多,一方面答应zz开展好这次调研,拿出过硬的调研报告,以备交流用;另一方面,推荐了刘大可作为陪同人员。薛部长对刘大可比较了解,对其陪同外访,也就没有提出异议。但黄正刚是否将这一重要信息告诉、何时告诉刘大可?黄正刚尚未考虑好。 或许担心言多必失,日后工作被动,就以看文件办公为由,黄正刚不想就调研的事,与刘大可再深谈下去。刘大可并不了解此时黄正刚的心思,或是心情太激动,仍想从黄正刚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既然薛部长如此重视……,”刘大可话刚出口,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急忙道:“黄厅长委以重任,我深感压力,当然,有黄厅长的正确领导和鼎力支持,我也有信心完成好这次调研。是不是这样,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先搞个调研方案初稿,待黄厅长您审定后,再精心zz实施啊?” 黄正刚没有回答,抬头望了刘大可一眼继续审阅文件。刘大可微微一笑,离开了黄正刚的办公室,心想:这黄正刚真是惜言如金,藏而不露,深不见底。 其实,黄正刚根本无心看文件,会议室的情景依然浮现其眼前,挥抹不去。黄正刚不住的暗问自己: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昔日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班子成员,今天竟然向自己发难?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439、黄正刚发怒 高燕风波仍持续发酵,一时在全省系统传得沸沸扬扬,各种传说不绝于耳,使黄正刚始料不及。谣传的焦点集中在刘大可与梁海星身上,与党组会上班子成员提议的内容相差无几。主要是传说,在马山帮扶期间,刘大可借高燕家庭不和,与高燕关系暧昧,导致高燕家庭发生变故。高燕离婚后,刘大可怕高燕赖上自己,便极力推荐高燕到基层任职。或许基层局正职误解了高燕,对高燕想入非非,但没想到高燕名花有主,是个烈性女子,于是二人关系江河日下。高燕极为苦闷,就想找人诉说。 高燕想起了梁海星。利用春节假期,高燕前往马山去找梁海星,于是两个人住在了一起。高燕本想插足梁海星的家庭,最终达到和梁海星结婚的目的,梁海星只是在玩弄高燕的感情,根本不想也不会和高燕结婚。于是,高燕对人生彻底失去了希望,便选择了制造车祸自杀,结果被公安交警救起。黄正刚担心影响机关的形象和自己的前程,多次找公安厅领导协商,将高燕转入异地治疗,并给了高燕一部分抚恤金,待高燕养好伤后,在异地工作,然后择机将其除名。安顿好高燕后,黄正刚又多次找公安交警协商,请求交警部门不再深究。交警部门这才匆匆结案,于是一切问题便化解了。 或许有些合理的成分,符合人们的推断,因此谣言迅速传播,并持续不断发酵,已传向社会,成了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黄正刚心理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第一次感觉到了舆论力量的强大。面对如此强大的社会舆论,黄正刚似乎老虎吃螃蟹。甚至省里的领导委婉的提醒黄正刚,要妥善处理好此事,将对队伍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程度,千万不能发生不测事件。也许此事涉及公安交警部门,公安厅领导直接给黄正刚打电话,希望其尽快澄清。实在不行,两家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此事,省公安厅还专门向省新闻办进行了汇报。省新闻办认为,此事只是谣言,缺乏事实依据,而且基本事实已经清楚,没有必要浪费社会资源,专门举行新闻发布会澄清。省新闻办建议,可对谣言进行全面的分析,然后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或许效果会更好一些。 按照省新闻办的提议,黄正刚对高燕交通事故的各种谣传进行了全面冷静的分析。黄正刚感到,之所以流言满天飞,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党组成员在此问题上意见不统一,在情况通报会上,黄正刚就意识到了此问题的发生,只是做了些强调,没有想出很好的解决方案,更为主要的是,没有意识到后果如此严重。而现在进行挽救,或是再按原来的想法进行补救,似乎已不可能,也不现实:总不能再让厅党组成员,就此事一个个的进行表态吧。而且即使勉强做到了,但每个人的思想都是活的。活思想在死问题面前,最让人无奈,为了达到个人目的,每个人都可以不择手段。 透过高燕交通事故,黄正刚看清了一些人的心态,或者说,高燕交通事故只是诱因,有些人真实的想法是,感觉自己的年龄大了,仍赖在位上不退,有些人已等不及了。想借此,在造成干部思想混乱的同时,给自己制造些事端,出些难题,降低自己的威信,逼自己提前离岗。黄正刚心里很清楚,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但出乎黄正刚意料的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几乎一夜间,黄正刚感到自己老了,已有些力不从心,对机关的控制力在下降。黄正刚心里很清楚,即使高燕交通事故得到了妥善处理,或者说,自己让步了,但有些人的目的没有达到,仍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借机再生事端,为了事业,也是为自己考虑,该是认真谋划下步工作的时候了。 黄正刚对高燕交通事故的善后处理工作进行了全面的分析,觉得当初的处理的确有些欠妥,应对措施有些被动。尤其是经过一段时间发酵,事情又有了些新的进展。 经过慎重考虑,黄正刚决定再次提议召开厅党组会议,主要议题是研究高燕交通事事故的善后处理工作,实则针对各种传言,黄正刚进一步统一班子成员的思想。鉴于当下局势,围绕当初的处理过于保守,特别是存有的求稳怕乱思想,黄正刚首先作了自我检查,就当初自己的真实想法,向班子成员敞开了心扉。这在党组会议上很少见。最后,党组审议的结果是,鉴于此事重大,厅党组责成人事处按zz程序,将高燕出走经过,连同zz处理意见上报部党委和swzz部。 报告发走后,黄正刚似乎喘了口长气,感到内心的压力减少了些,开始谋划起了自己的事来。随着退休日期的临近,自己在厅机关工作多年,虽然表面上,班子成员比较维护自己的权威,其他干部对自己也算尊重。但退休后就很难讲了,作为领导干部施政就是统一大家意见的过程,从政哪有不得罪人的,尤其是在厅机关,有着太多的是是非非。在位时,鉴于权威或是个人私利,人家对你还比较客气。但退休后的情况不同了,成了一个普通的百姓,机关干部看待你的眼光与在位时截然不同,也许见面不得已会向你打个招呼,但更多的则是敬而远之,甚至会指桑骂槐,借机发泄心中的不满。 有一个省直单位的正职,退休后的第一春节,夜里被人在家门口放了一些花圈,其妻子感到非常不吉利,人格受到了莫大侮辱,要求zz出面进行严查。zz尚未介入,便由机关人员提醒zz,造成此问题产生的主要原因,是那位正职在位时,与机关人员积怨太深,最好zz不要介入。否则,会激化矛盾,更有甚者,放风说:如果zz调查此事,就有人将棺材堵在那位正职的家门口,让其出不了家门。新一届班子也担心事态恶化不好收拾,对其家属进行一番劝说后,不了了之。其家属只好搬家,远离机关是非。 那省直单位正职搬家的故事,连同有关高燕的各种传言,深深刺痛了黄正刚的内心,就想退休后,远离机关宿舍,过着安静的生活。另外,孩子也大了,婚事提到了议事日程上。前两年,妻子单位团购,黄正刚觉得位置不错,房子价格也比较合理,就以妻子的名义买了一套新房,本想留给孩子作为婚房。但眼下的情景,使黄正刚改变了主意,想利用空暇时间进行了简单装修,将来退休后与老伴居住,机关宿舍搬出后,让孩子看着装修,作为婚房。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新房刚刚装修完,黄正刚没有急着搬家,觉得离自己退休还有段时日,孩子也不等着结婚,就想透透气,祛祛装修后的杂味。等房子完全晾干了,再购些家俱,周末偶尔去住住,等退休后再正式搬家。毕竟现在的宿舍离机关较近,上下班方便。 一天周末的中午,黄正刚正在家吃饭,敲门进来两个陌生的人。黄正刚有些疑惑,对方的工作证显示,陌生人是省jw的干部,按照省jw的要求,就有人举报黄正刚用公款装修的事前来核查。 jw核查线索,是zz的决定。因此,听完jw的干部说明来意,虽然黄正刚有些疑惑,但并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带jw的干部一块走进了刚刚装修完的房子。 望着眼前的情景,jw的干部顿时显得有些茫然,眼前的情景与举报线索严重不符:黄正刚根本没有进行上百万的豪华装修,只是简单的刷了刷房子,铺了层地板,厨房购置了必要的生活用具。而且黄正刚觉得原先的家具还能用,扔了怪可惜的,准备搬家的时候继续用,因此没有购置新的家具。整个装修没超过十万元人民币,而且所进装修的材料发票,黄正刚都保存的完好。 jw的干部向黄正刚了解了购房经过。黄正刚同样对答如流,房子是妻子单位团购的,分期付款,而且黄正刚有发票,还有贷款凭证。 既然来了,就要履行职责。jw的干部当场决定与黄正刚进行谈话,在录像机的全程监控下,jw干部让黄正刚详细介绍了购房及装修经过,并进行了全程录音。待将情况介绍完后,jw的干部又对相关发票,进行了取证。 罔顾事实,颠倒黑白,恶意中伤,故意诋毁自己,手段卑劣,用心险恶,令黄正刚极为愤慨。 上班后,黄正刚立即召开临时党组会。在党组会议上,黄正刚先是通报了对自己的不实举报。接着,黄正刚几乎是骂道:“举报是每个人的权利,任何人无权阻拦,但你tm的举报别人前,你得先做些调研吧。如此卑劣行径,和社会上的那些下三烂有什么区别?连捕风捉影都谈不上,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你还不如直接对我说,‘你黄正刚该下台腾位了’。我在这里提醒你: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如果你真的无知的话,那我告诉你,你不是乱告胡告,你是在诬陷诬告。一旦查实,你将承担法律后果。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对这件事,我不会轻易放过。我虽然是厅党组书记、厅长,但我也是一名普通的党员,有着做人最为基本的尊严,有权运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名声,为自己讨会公道。” 望着黄正刚脖子上暴突的青筋,厅党组成员见黄正刚真的生气了,个个噤若寒蝉。 440、疯狂举报 举报黄正刚用公款私人豪华装修的事平息不久,swzz部便下了一道命令,吴顺调往其他厅局任职,虽然职务没什么变化,但也许不熟悉业务的缘故,没再安排具体工作,被空挂了起来。吴顺很清楚其中的具体原因,不再上班。zz上知道其在闹情绪,但不便进行zz处理,只是进行了谈话提醒。吴顺很清楚事情的最终结果,就向zz提出提前退休。zz很快同意了其请求。但此事,却在厅机关产生很大的反响。 于是,又有了新的传说:吴顺见刘大可与黄正刚走得较近,感到黄正刚在培养刘大可为接班人。而从年龄上,刘大可比其年轻,也就占优势,吴顺见在继续等待下去,接班无望,多年的忍气吞声竟是将厅长的位置拱手相让,内心很失落,就选择了报复。 本来吴顺的用意是,告倒黄正刚,拔萝卜带泥,顺势牵出刘大可,一箭双雕,黄正刚与刘大可双双受到zz处理,黄正刚提前退休,刘大可受处分踢出厅党组。而黄正刚平时要求自己十分严格,的确找不到其违反纪律、贪赃枉法的证据,就进行了有罪推理,黄正刚在退休前为什么急着装修,还不是感到自己在位上的时间不长了,趁机捞一把,好几十万,钱从来哪里,肯定不会自己掏腰包,会唆使下面的人变相用公款报销,而报销需要厅领导签字,精明的黄正刚,肯定不会自己签字,而对刘大可来说,也是进一步接近黄正刚的好机会。再说,黄正刚与老厅长关系极为不和,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刘大可作为老厅长一手培养起来的副厅长,黄正刚曾经对刘大可极为反感。然而,近来二人十分热乎。究其原因还不是在退休前,黄正刚与刘大可进行了一笔大的交易:黄正刚将位子让给刘大可,刘大可帮着黄正刚获得经济上的好处。 吴顺的心里更清楚,一旦举报的事让黄正刚知道,对自己来说,将意味着什么,就让家属以老干部的名义,举报黄正刚贪污公款购买房屋并进行豪华装修。为了引起上级的重视,举报信上称,黄正刚贪污公款三百多万,其中二百万购房,一百万装修。而且还举报说,黄正刚家装修极尽豪华,所有地板和家具全为名贵红木,并提出疑问,一个靠工资吃饭的人,哪有这么多钱搞豪华装修,强烈要求zz对其严肃处理。 省jw收到举报信后,非常重视,按照规定程序,立即进行了核实,发现举报的问题与事实严重不符,并代表zz向黄正刚进行了反馈。而黄正刚了解这一情况后,非常生气,要求zz予以澄清,并对诬告行为进行严肃处理。黄正刚请求zz维护自己的权益,不仅合乎规定程序,而且合情合理,自然会引起zz的高度重视。接着,省jw牵头相关部门,组成专门工作组对举报事件进行了全面调查。结果发现,举报信是吴顺的妻子寄出的匿名信。zz上又找吴顺进行了核实。在事实与证据面前,吴顺向zz如实坦白了举报黄正刚的动机和经过。 鉴于吴顺的诬告行为,以及由此造成的恶劣影响,已涉嫌犯罪,本来省jw按照有关规定,想对其进行严肃处理之后,再移交司法部门处理。黄正刚听说后,主动找到省jw,为吴顺求情。黄正刚认为,站在吴顺的角度,其之所以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其目的无非是想解决厅长职务问题,心情可以理解,只是方法不妥;而自己也有责任,应该早点与其谈心,让其正确对待。更为重要的是,一旦对其严肃处理,效果不一定好,不仅对其家庭带来影响,而且机关的形象也受到严重损害,大家会误以为班子不团结,对在任的班子成员也会造成不良影响,权威打折扣。应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给吴顺一次痛改前非的机会。 zz上采纳了黄正刚的建议。自此以后,黄正刚不再提及此事。和黄正刚关系不错的人曾问其原因,黄正刚有时笑而不语,有时以正常的zz调整为由进行搪塞敷衍,就是亲密的人问及此事,黄正刚也只是淡然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zz,zz的力量是强大的。” 举报黄正刚,似乎最大的受益者是刘大可,最为庆幸。刘大可曾私下对人讲,举报别人可以,举报黄厅长得小心点。黄厅长是谁啊,那才是真正的政治家,在厅长的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能犯如此低级错误? 一波未平,又生波澜。 在zz核查举报黄正刚涉嫌贪污问题线索时,省厅收到了安东局党组关于对高燕给予开除处理的建议。在建议里,安东局党组明确提出,鉴于高燕旷工已超过开除规定的期限,建议按照干部管理相关规定,厅党组应会同地方zz部门,对高燕做出开除的zz决定。更令黄正刚气恼的是,就在厅党组收到该局党组建议的第二天,收到了安东市委zz部关于对高燕进行开除的协商函,搞的省厅极为被动。 望着眼前关于处理高燕的建议书,还有安东市委zz部的协商函,黄正刚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令黄正刚感到难言的是,安东局党组的建议并没有什么过错,作为省厅和市委管理的干部,人家提出zz处理建议,符合zz程序,也符合厅党组的要求,自己曾在党组会议上明确提出,对于高燕旷工一事,要按相关规定严肃处理,而现在高燕旷工已符合开除的条件。问题是,关于对高燕的旷工行为进行严肃处理,是黄正刚当时一种姿态性的发言,是黄正刚在向厅党组成员表明自己态度,根本不是黄正刚的真实想法。而且,即使开除高燕,也应由省厅提出动议。 黄正刚向来主张对人的处理要慎重,本想等找到高燕,听听高燕的解释,了解事实真相后,再作出zz处理,那样会让高燕口服心服,更加稳妥。而在没有听取高燕解释的情况下,急于作出处理决定,很可能不够周全,甚至会陷入被动。 黄正刚很清楚安东局正职的心思,明显是在给厅党组出难题。作为基层有权给上级提建议,但一般都事先进行充分的沟通,而安东局在事先没有沟通的情况下,贸然以文件的方式正式向厅党组建议。虽然没违反zz程序,但做法十分不妥。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对高燕进行zz处理,是省厅与市委zz部门的事,在未经厅党组同意便擅自向当地zz部门提议,更是目无厅党组的表现。而从选择的时机上,正是在黄正刚刚刚接受省jw的核查不久,明显是在向黄正刚施加压力。由此可以看出,背后有人在指点。而此人极有可能来自于厅班子成员内部。 黄正刚很清楚对方的心思,对方是在寻机对高燕进行报复,更为可恨的是,背后那指点的人,故意在给自己出难题,其用心更加歹毒。突然间,黄正刚想起了春节上班后,厅党组开会审议高燕交通事故的情景,有班子成员反映高燕所在的安东局,要求对高燕旷工的事进行严肃处理。想到这,黄正刚不再多想,直接批示:“立即提交厅党组审议。” 果然,正如黄正刚预料的那样,班子成员对安东局尤其是正职的做法极为不满,认为安东局党组没向厅党组汇报并征得厅党组的同意,就擅自将对高燕的处理建议提交当地市委zz部,这是安东局目无zz的表现,为维护厅党组的权威,强烈要求厅党组,责成相关部门与该局正职进行谈话提醒。 同往常一样,班子成员发言完毕,黄正刚进行总结。不同的是,黄正刚十分理智,而且与班子成员的意见有些相左。非但没对安东局正职的做法指责,而且给予了肯定,并且当场决定,厅相关部门,严格按照相关规定,对高燕的旷工行为进行严肃处理。该开除的开除,绝不姑息。 厅党组开会审议的结果很快传到了安东局正职的耳朵里。对方很了解黄正刚,听了黄正刚在党组会上的表态,如坐针毡,惶恐不安,明显感到了黄正刚对其不满,就向黄正刚传话:安东局本不想这样做。完全是吴顺的授意。吴顺打电话对其称,否则,出了什么问题,zz将对他们进行问责。也许事情的经过早已在黄正刚的掌控之中。黄正刚听后,一笑了之。 接连发生的事情,黄正刚越发感到,被动应付不是个办法,必须主动出击,借此对队伍进行一次全面的整顿,将班子和干部的思想统一起来。一旦思想混乱了,发生问题就不可避免。要想掌握工作的主动权,就必须将高燕交通事故发生的过程及原因全部查清。而眼下去哪找到高燕啊,况且连公安交警部门都未发现其下落。 经过数日的苦苦思索,黄正刚决定找梁海星深谈一次,希望从梁海星那里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441、心灵拷问 高燕交通事故不仅对黄正刚,而且对梁海星,以及其家庭造成了重大冲击。 梁海星不在家,儿子晚上上自习,梁海星妻子独自在家没事,时间一长,养成了晚上散步的习惯。 常年住在同一宿舍,梁海星妻子性格又比较随和,同宿舍有几个和梁海星妻子关系不错的妇女,晚上经常一起散步,但自高燕交通事故发生后,似乎突然不再和梁海星的妻子一起散步。梁海星妻子几次打电话相约,对方以各种理由搪塞。起初,梁海星妻子并没有当作一回事,甚至还想:这年头,谁家能没点事啊,人家偶尔不陪自己散步也很正常。梁海星妻子非但没往心里去,相反,觉得一个人散步更加自由,不想散步,就收拾一下家务,也不必再顾及对方的感受。 梁海星妻子独自散步,也不是一次,偶尔在路上遇到熟人,女人话多,很亲热,有时聊起家务或是孩子学习上的事,能聊上好长时间。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梁海星的妻子似乎得了瘟疫,昔日熟悉的目光,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时常在梁海星妻子的背后指指点点。梁海星妻子不知原由,虽然心里不解,也没当回事,甚至还想:自己的老公这么年轻就任地方局正职,那些人在嫉妒自己,索性不再出去散步。 一天清早,儿子上学前告诉梁海星妻子,晚上老师讲卷子,晚自习可能回来的晚一些。 晚上,梁海星妻子早早的收拾好家务,天色还早,又闲着没事,就独自一人出去散步。 刚走出家门不远,突然迎面走来一女人,同是厅机关的家属,又在同一宿舍居住,梁海星妻子认识对方,只是由于平时对方好打听事,一说话就聊个没完,东家长西家短,好散布些是非,梁海星妻子对其印象并不好,见面只是打个招呼,没有深交。 那女人一见梁海星妻子,忙走上前,左顾右盼了一番,显得很神秘。那女人凑到梁海星妻子面前悄声道:“梁局长没在家啊。”梁海星妻子不解,异样的目光望向对方。心想:周末梁海星都在马山局值班,更别说平常日子了。厅里又没什么事,不在马山,在家里干什么,这不明知故问吗? 那女人见梁海星妻子没什么反应,又道:“听俺家那口子说,最近,马山局又出事了。”那女人话一出口,梁海星妻子心里不由的一怔,心想:不会是梁海星遇到什么难处了吧?梁海星不同他人,有泪好往肚子里咽,有什么难处好自己一人扛。梁海星妻子不由地道:“怎么了?”那女人道:“听说高燕那寡妇过年又去马山祸害人了,那局领导也是,春节放假不回家陪老婆孩子,和一个寡妇鬼混在一起干嘛啊。这下可好了,厅里全传遍了。听说厅里的人都在盯着黄厅长,看他怎么处理这事。那娘们自己倒逍遥,借个事故,把车一烧,自己跑了,一摊子事全留给了厅里。那马山局领导也真是的,正职出事才多长时间啊,又发生了这事,天下这男人都这么个德性,记吃不记打。” 听了那女人的话,联想到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联想到从老家回来,将在高速路口收费站发现车祸的事告诉梁海星时,梁海星大发雷霆的情景,还有昔日一同散步的伙伴,在故意疏远自己,同宿舍的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顿时,梁海星的妻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厅机关,还有宿舍的家属都清楚梁海星与高燕那不明不白的关系,唯独自己,作为妻子却还被蒙在鼓里。结婚这么多年,向来严谨的丈夫竟然背着自己干这事,还欺骗自己说是在马山开会,而在背地里却和高燕搞在一起,难道这就是自己多年来默默付出的结果?想到这,梁海星妻子气血冲顶,眼前一阵眩晕,满是梁海星与高燕不堪入目的情景。 从那女人的话语,还有得意的神情里,梁海星妻子明显的感到,对方在幸灾乐祸。这不直接在打自己的脸吗?真是可耻。梁海星妻子想质问对方为何如此居心叵测。但又想,或许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再说,如果对方不告诉自己,自己还蒙在鼓里呢。梁海星妻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借故离开了那多嘴女人,转身径直向家里走去。 梁海星妻子刚向前走两步,身后传来一男人的声音:“弟妹,散步呢?”梁海星妻子见有人喊自己,便又停下了脚步。 梁海星妻子生怕对方认错了人,四处张望了一番,随着一股呕呛的酒气飘来,一走路有些趔趄的男人,站在了梁海星妻子的面前。借着微弱灯光,对那酗酒男人,梁海星妻子似乎觉得面熟。但平日里,没有打过招呼,也就谈不上熟悉。那男人用关心的口气对梁海星妻子道:“弟妹想开点啊,小梁在下面也不容易,特别是男人,偶尔犯点错误也可以理解,千万别往心里去。” 又一个混蛋!梁海星妻子心里骂道。梁海星妻子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哥,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的话我听不明白,你快着回家醒醒酒吧。”梁海星妻子说完,疾步回家,生怕再遇到熟人。 上善若水,但水发作起来同样势不可挡。否则也就谈不上山洪猛兽。人也如此,尤其是性格平和的人,平时看似随和,那是宽容,一旦发作起来,常人难以所及。或许梁海星的妻子就是如此。 也许梁海星与高燕的事太突然了,不啻一声春雷;也许梁海星妻子对梁海星太信任了,在妻子眼里,梁海星只深爱着自己。同样,梁海星是自己的唯一,甚至曾想过,上苍为什么如此眷顾自己,让自己遇到了梁海星这么疼爱自己的好男人,离开了梁海星自己是否能生活下去;也许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得太多太多,梁海星妻子将自己的一切全部交给她认为会终生固守的家:自己的小家,还有梁海星的家;也许梁海星的妻子太单纯了,一点应对这复杂生活的经历也没有;也许内心有着太多的委屈,也许梁海星妻子的内心有着太多的也许。回家的路很漫长,梁海星妻子的心泪洒了一路。 回到了家,儿子还没放学,梁海星妻子关好房门,然后来到了窗前,刚想上床躺会儿。瞬间,梁海星与高燕的龌龊行为不由的浮现眼前,感到自己的床竟是如此的肮脏,梁海星妻子一气之下,将床上所有的物品,一同扔进了洗衣机。 换好新的床单。面对曾经的幸福温馨,当失信、付出,还有由此产生的恐惧一同涌向梁海星妻子的时候,梁海星妻子的心理彻底崩溃了,再次躺在床上失声痛哭了起来。此时的梁海星妻子恨不得立刻找到梁海星,还有高燕,当面询问二人:这是为什么? 突然,梁海星妻子从床上起来,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 高燕的事尤其是各种传说与谣言,已使梁海星心力交瘁。孤独的宿舍里,焦头烂额的梁海星正在看电视,似乎在努力的忘记一切。突然间,手机响了,梁海星一看是妻子的手机号,似乎明白了什么,忙接听了起来。妻子上来便问:你在干什么?面对妻子的质问,如果换作从前,梁海星会觉得非常的不耐烦,而妻子也从未质问过梁海星,对梁海星极为信任。这是第一次。梁海星心里有些怯懦,就笑道:“一个人在宿舍还能干什么啊?” “一个人在宿舍,什么事不能干啊?!”妻子的话语里似乎充满了火药味,使梁海星感到意外。耳闻妻子电话里劈头盖脸般的质问,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敢贸然回话,就在极力的揣测着妻子的心思,以作应对。妻子似乎很委屈,伴随着哭泣,也不再说什么。梁海星就问了声:“怎么了?”梁海星的话似乎说到了妻子的伤心处,就忍不住道:“怎么了?你自己做的事还不清楚啊,还有脸问我!”梁海星故装糊涂,道:“我做什么事了?” 梁海星妻子没有回答,再次陷入沉默。 梁海星急于想了解妻子此时的心思,就又笑道:“我整天除了上班,就一个人在宿舍,能干什么事啊?”除了哭泣声,妻子照样没说什么,梁海星就试探地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说了?” 梁海星妻子毕竟没有什么心机,或是仍然信任梁海星,就道:“你春节值完班没回家,到底在马山干什么了?” 梁海星似乎终于明白了妻子的心思,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就把高燕来马山的前后经过,以及黄正刚找自己了解高燕交通事故的情况,厅党组的结论全部如实告诉了妻子。妻子似乎相信了梁海星的话:“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撒谎。”梁海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安慰妻子,并再三保证,他与高燕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梁海星的解释似乎并没有得到妻子的认同,妻子道:“如果换位思考,我把你和孩子扔到家里,和别的男人出去好几天不回家,你会怎么想?你会觉得我没有事?” 442、流血的心 妻子的话让梁海星难以回答,梁海星理解妻子此时的心情,正在气头上,就极力想让妻子消消气,然后和妻子进行沟通。梁海星妻子的话如同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你说你没事,别人会认为你没事吗?那高燕作为一个寡妇,大过年没事在哪呆着不行啊,为什么非要在雪天开车去找你?你一句没事,鬼才信呢。即使鬼信了,你能让别人也信吗?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你的单位同事领导能信吗?我告诉你父母,你父母会信吗?” 妻子一连串的发问,使得梁海星难以解释,句句如同尖刀般直戳梁海星的心。梁海星感到好痛。是啊,妻子说的没有错,都符合常理:孤男寡女,住在同一宾馆,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人身上,自己也会产生疑问。梁海得陷入了沉默。 也许妻子误解了梁海星的沉默,对梁海星彻底失去了希望,语气有些缓和,道:“反正你这样了,无论你对我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但你不能伤害我们的儿子。那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唯一。” 和妻子结婚多年,虽说没有做到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但妻子基本做到了对梁海星百依百顺,好多事情都在迁就着梁海星,为梁海星受了不少的委屈,做出了太多的牺牲,而妻子竟然说出如此伤心的话,梁海星听了很难过,尤其是担心妻子做出什么超出寻常的举动,更担心失去妻子,就急忙道:“别说我没做错什么,即使我做错了,你也应该原谅我一次啊,你为什么听信别人的馋言,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梁海星担心妻子挂断电话,又急忙道:“有时间,我专门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你好吗?” 也许妻子过于伤心,已容不下梁海星的解释,仍生气道:“我听你解释什么,骗我在马山开会,却私下和一个寡妇在宾馆约会,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天,到现在还在编着瞎话骗我,难道非要把你们堵在床上,你才能承认吗?我还能相信你吗?” 此时,梁海星妻子的一番话,与从前的贤淑通情达理判若两人,使梁海星感到惊愕。梁海星有些生气,就道:“你在胡说什么啊,简直不可理喻。”本应釜底抽薪,而梁海星的一番话无疑于火上浇油,非但不向自己道歉,争取原谅,而且还在责骂自己,梁海星妻子怒声道:“我在说什么,不重要。你自己做的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还故意问我在说什么。” 突然间,梁海星意识到自己错了,急忙向妻子解释。然而,手机却被妻子挂断了。梁海星再次拨打妻子的电话,然而,妻子的手机已关机。梁海星呆然的目光望向手机,心想:或许妻子正在气头上,等妻子冷静了,再向妻子解释。或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一旦找到高燕,让高燕亲自向妻子解释,就会瞬间还自己以清白。梁海星就没再多想。 梁海星心里很烦,纵然高燕喜欢自己,而梁海星仍然坚信,自己与高燕一直很清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妻子会理解自己,梁海星就简单洗了洗,准备上床休息。然而,此时,梁海星妻子仍沉浸在传言难以自拔。更令其不安的是,向来以为忠诚自己的丈夫竟然背着自己做出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有那高燕,看似温婉贤淑,却作出如此令人不齿的勾当,更令梁海星妻子难以容忍的是,此事已传遍了整个宿舍,自己才听说。多年的付出,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梁海星妻子再次不由的痛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梁海星妻子又不由的想起日后的事情,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啊?自己的青春付出,幸福的家庭,还有可爱的儿子,越想似乎越觉得恐惧无助,为命运的捉弄而不安,再次痛哭起来。就这样,没有结果的重复着。不觉然间,梁海星妻子不知哭昏了过去,还是睡着了。直到耳边传来儿子的声音:“妈,你怎么了?”梁海星妻子终于睁开惺忪的双眼。 也许第一次见妈妈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满脸憔悴,儿子颇感不解。母子连心,或许儿子更担心失去母亲,胆怯的目光打量着妈妈,忍不住地问道:“妈,你怎么了?”儿子的声音里有些哭腔。 儿子正上高中,人生最为关键的时刻,梁海星妻子深知眼前发生的一切,对儿子学习的影响,就强压住内心的伤痛,努力的微微一笑,道:“放学了?儿子,妈没事,就是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梁海星妻子说着下了床,刚落地站起,顿时感到眼前一阵昏黑,险些摔倒在地上。儿子见状,忙上前扶住了梁海星的妻子。 儿子见妈妈眼角还有脸上满满的泪痕,就道:“妈,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儿子一双惕惧的目光四处张望着。梁海星妻子坐在床上,仍强颜欢笑道:“没事。妈可能有点感冒,过一会儿就好了。”儿子依然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妻子,不安地道:“不对,妈你哭了,谁欺负你了。”儿子关心地道。 “儿子……。”见到儿子,唯一的亲人,梁海星妻子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的酸痛,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抱着儿子失声痛苦了起来。儿子第一次见到妈妈如此伤心。不明事理的儿子,同样抱着妈妈痛哭了起来。顿时,整个房间哭声一片。 儿子见母亲哭的伤心,又不知该如何处理,就放下书包,对梁海星妻子道:“妈,我给爸爸打个电话吧,让爸爸回来陪陪你?” 儿子一席话,似乎使梁海星妻子从不安中清醒过来。她知道,自己刚刚与梁海星通过电话。此事一旦让梁海星知道了,梁海星心里会更加难过,更不想让儿子知道父母间的事。梁海星妻子心里很清楚,一旦儿子知道了父母间的事,那将意味着什么,很有可能彻底失去家庭,在儿子心灵深处留下难以磨灭的创伤,造成心理阴影,甚至会影响儿子的一生。那是梁海星妻子绝对不想更不愿看到的结局。梁海星妻子擦了把泪,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事,妈妈心里不好受,哭出来就没事了。儿子饿了吧,妈妈这就给你做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挫折最能锻炼人的品质,促人成长。梁海星长期在马山工作,不仅使得儿子与母亲的感情很深,也培养了儿子的独立能力,懂事的儿子见母亲下地活动,没什么大事,望了母亲一眼,拎起书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做作业。 不长时间,梁海星妻子就做好了饭。往常,喊好几声儿子吃饭,儿子连屁股都不挪一下。但今天不同了,梁海星妻子刚喊过,儿子便到了梁海星妻子面前,不安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妻子,轻声道:“妈,你还难受吗?”儿子的声音,让梁海星妻子心里很难受,泪在眼眶打转,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转身为儿子端菜盛饭。 那是梁海星妻子最为幸福的时刻,眼前摆着为儿子炒的菜,自己的儿子,同是自己的作品,梁海星的妻子心里很是享受。同时,也是一天,和儿子相处时间最长的时刻,梁海星的妻子很珍惜。虽然心里很难受,梁海星妻子尽量不让儿子看出自己内心的跌宕起伏,坐在儿子面前看儿子吃饭。儿子刚端起饭碗,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妻子道:“妈,你怎么不吃饭?你不饿吗?”梁海星妻子一愣,忙道:“妈不饿,你快点吃吧。吃完了抓紧去写作业。” 平时晚上,儿子都按固定时间放学回家,即使晚放学,儿子也会提前说一声,只要儿子一进家门,梁海星妻子便把热乎乎的饭菜端在儿子面前,与儿子一同晚餐。也许今天,梁海星妻子饭做得有些晚,儿子有些饿,夹过一筷子菜,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突然,儿子一怔,似乎感觉今天的菜和以往不同,特别咸,懂事的儿子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母亲身体不好,炒菜的时候可能放重了盐,就没说什么,继续吃饭。梁海星妻子从儿子的表情里似乎发现了什么,就问道:“怎么了?”儿子不由的望了菜盘一眼,道:“没什么。”儿子说着继续吃饭,梁海星妻子就夹了点菜,想品尝一下。不料,菜特别咸,梁海星妻子不由的将嘴里的菜吐了出来,道:“对不起儿子,可能妈放重盐了。”并埋怨儿子道:“菜这么咸,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你待会儿吃,妈再给你重新炒一份。”儿子很理解母亲,道:“不用了,咸点有什么关系,我当咸菜吃就是了。再说,我快吃饱了。”儿子说着,继续吃了起来。梁海星妻子见儿子碗里的饭所盛不多,就没再为儿子重新炒菜,而是道:“那你多喝点水吧。”妻子说着起身为儿子倒满一杯水,放到了儿子房间的书桌上。 儿子很快吃完了饭,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学习。 443、赶往医院 以往的平常晚上,吃完饭,儿子学习,梁海星妻子先是收拾完桌子,然后再给儿子换洗一下衣服,做些家务陪伴儿子学习。在儿子睡着后,梁海星妻子还要检查一下儿子学习用品,定好响铃,然后才放心上床休息。但今天却不同了,也许过于痛苦的缘故,梁海星妻子感到身体极为不适,眩晕得很,时常感到站立不稳。梁海星妻子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与身体的不适,收拾完桌子。然后来到儿子的房间,对正在学习的儿子道:“妈今天有点不舒服,做完作业,你自己洗刷睡觉吧。我先睡了。”虽然儿子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很理解母亲此时的心情,就点头示意母亲去休息。梁海星妻子又就明天上学的事叮嘱了儿子一番后,小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休息。 虽然再难的事都经历过,再苦的酒都喝过,但突然的变故,使得梁海星妻子依然对未来充满不安。躺在床上,梁海星妻子辗转反侧,眼前始终是梁海星与高燕在马山的情景,想到自己为这个家,为梁海星,为儿子曾经的付出。为充当一个好媳妇的角色,不顾农村的寒冷与落后,携子带上东西,到梁海星的老家看望老人,陪老人过年,替梁海星尽孝,而梁海星却欺骗自己在宾馆与别的女人鬼混。想到这一切,梁海星妻子感到自己非常的傻,内心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难以抑制内心酸痛的泪,顺脸颊流在了枕巾上。 更令梁海星妻子困惑的是,梁海星为什么要抛弃自己,抛弃儿子,欺骗自己,在假期里与那女人鬼混?自己哪里做错了,或是梁海星对自己哪里不满意,即使自己有过错,梁海星也应该和自己沟通啊,自己可以改啊,也绝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甚至即使看不上自己,也应先离婚再和那女人在一起。还是局长呢,怎么能做出如此有悖人伦道德的卑鄙不齿之举,难道这就是自己多年来信任的丈夫?这就是自以为幸福的家庭?梁海星妻子想到了离婚,而离婚的结果又是什么,结局又将怎样?儿子在上高中,很快面临高考,在儿子人生的关键时期,失去父爱对儿子未来的成长,甚至将来结婚生子将造成怎样的影响?这不等于自己将多年来营造的家庭安乐窝拱手相送吗,自己又怎么心甘?痛苦的思虑,使梁海星妻子想到了离开这个世界,随着自己的离去,让自己的心灵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慰藉,也许这对梁海星来说是幸福,成全了他与高燕的梦寐以求,但留给家人,尤其是儿子的将是什么,儿子不仅失去了父亲,还将失去母亲,幼小的肩膀怎么能扛起人生如此巨大的不幸?如何面对未来人生,特别是在儿子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选择了逃避,岂不太自私了?儿子啊儿子,即是母亲的牵挂,又是母亲唯一亲人与精神寄托。上苍啊,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拿人生巨大的变故来折磨一位善良的女人?梁海星妻子始终找不到答案。 心灵的创伤最能折磨人,精神上的打击最能摧残一个人意志,一夜痛苦的煎熬,使梁海星妻子如同变了个人,精神惚恍,四肢无力,如同得了场大病。 天快亮了,梁海星妻子感到有些困乏,又担心睡过去,听不见为儿子做早饭的铃声,影响儿子上学,就两眼不住的望向窗外,还有身边的闹钟,往事不时的浮现梁海星妻子的面前。 起床为儿子做饭的铃声终于响了,梁海星妻子起床为儿子做饭。然而,却感到头晕的厉害,天旋地转,试了几次,很难站立,更难下床为儿子做饭,就另谋着儿子上学吃饭的事。 或许从昨晚母亲的神情中,懂事的儿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夜难眠,铃声一响,儿子便穿好衣服来到了母亲的床前。梁海星妻子见儿子满是不安的目光,努力的笑道:“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儿子没有回答,望着焦虑的母亲,儿子心里很是不安,问道:“妈,你怎么了?”梁海星妻子照样努力的微笑着,生怕儿子看出自己内心的酸疼,道:“没事。妈可能有点感冒,不能起来给你做饭了,你自己外出买点吃的吧。” 儿子很理解母亲,上前摸了摸母亲的前额,有些烫,就为母亲凉上一碗热水,然后又按母亲所说,找来感冒退烧药放在了母亲面前。儿子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家门。突然间,梁海星妻子感觉儿子长大了。 “路上,慢着点。过马路的时候,注意车辆。”梁海星妻子如同生离死别,又向儿子叮嘱了一番。 正月里,寒冬时节,儿子没有吃上热乎饭便离开了家,梁海星妻子如同做错了什么,感到特别对不起儿子,珠泪再次滴落下来。 梁海星妻子是位极爱脸面的人,春节放假,梁海星不回家陪妻儿和家人过年,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鬼混,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梁海星妻子感到颜面丢尽,心情极糟,不想外出见熟人,就向单位请了假。梁海星妻子本想除了偶尔出去买菜之类的事必须出家门外,平时就躲在家里,把自己的心锁起来,在家里好好的侍候儿子,那也是她心灵唯一的寄托,让自己那颗狂躁的心得到暂时的安宁,等时间稍久,人们渐渐淡忘,再勇敢面对,她要为了儿子坚强的活下去。然而,没想到一夜的心灵折磨,使梁海星妻子又陷入病魔的痛苦之中。 梁海星妻子连着发烧数日,粒米未进,似乎得了场大病,精神恍惚,整天以泪洗面,嘴唇上烧起了水泡。虽然自己病了,倒也无所谓,她可怜儿子,连着好几天没有吃上顿热乎饭了,这样下去,儿子不仅身体,而且学习成绩也会受到影响,那可是儿子终身的大事啊,可自己目前的境况很难照料儿子。梁海星妻子很理解梁海星,那是一个把事业看作比天还高的人。另外,在这时刻,她也不想打扰梁海星,更不想引起梁海星的误解,甚至是让梁海星产生幻想:离了他,自己没法活下去。 思前想后,梁海星妻子决定,给家在外地的姐姐打电话,让姐姐请假来照顾几天儿子。 从小一块长大,梁海星妻姐很了解其妹妹,没有急事是不会打电话让其帮忙的,尤其是从梁海星妻子的话语里,梁海星妻姐听出了什么,没有半点的犹豫,便急忙乘车赶到了梁海星的家里。 多日不见,望着昔日粉面端庄的妹妹,如今形如槁木,心若死灰,面如蜡纸,披头散发,有气无力,嘴角满是水泡,梁海星妻姐一时心里难受,泪水不禁淌了下来,不住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呢?,海星呢,他为了当官简直连媳妇的命也不要了?” 见姐姐来了,见到了亲人,梁海星妻子鼻子一酸,泪水淌了下来。与姐姐打过招呼,梁海星妻子想从床上爬起来,但却无力支撑起病体。梁海星妻姐急忙上前,示意梁海星妻子安心躺着。询问过病因之后,梁海星妻姐习惯的将手放在了梁海星妻子前额上,感到非常的烫手,就急忙道:“几天了,都烧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去医院?”梁海星妻姐说着,不再迟疑,约了辆出租车,搀扶着梁海星妻子走出了家门。 在漫长的等待中,梁海星妻姐终于等到了梁海星妻子的验血报告,拿给医生一看,医生顿时脸色骤变,立即让梁海星妻姐办理住院手续。梁海星妻姐知道梁海星妻子发烧厉害,但没有多想,从医生的眼神里,感觉妹妹的病绝对不是一般的感冒发烧,就希望医生能给解释一下病情。医生问了梁海星妻姐与病人的关系。然后告诉梁海星妻姐,其妹妹的化验单显示,红细胞极少。医生担心贫血,或是白血病,需要立即住院进行全面观察。 听了医生的情况介绍,梁海星妻姐似乎意识到妹妹的病很严重,既心疼妹妹,又深感不安,毕竟还有妹夫,有些事情自己作不了主,万一妹妹有个好歹,自己担不起责任,还有外甥需要照顾,自己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就想打电话让梁海星立即回家,商量下步治疗的事。 妻姐的想法,得到了梁海星妻子的极力反对,而理由却很简单:梁海星工作很忙,局里需要他,这么点小病,打两天吊针就好了,千万不要惊动梁海星。梁海星妻姐似乎对妹妹很不满,又不能将心里话全部告诉妹妹,就有些生气,道:“你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考虑他的工作?他的工作重要,还是你的命要紧?”梁海星妻姐说着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 梁海星妻姐是位直性人,加上妹妹病得厉害,很是心疼,手机一接通,便劈头盖脸的对梁海星道:“你爱人的命要紧,还是工作要紧?让你的妻子亲自对你说吧。” 起初,梁海星还以为妻子将自己与高燕的事告诉了其姐姐,妻姐因生气而责怪他,对妻姐的话也就没有当回事。梁海星妻姐说着就将手机递给了梁海星的妻子,电话里传来妻子有气无力的声音:“没事,就是有点发烧,有姐照顾,你忙你的吧。” 见自己都病成了这样,仍在为梁海星着想。而梁海星似乎有些无动于衷。梁海星妻姐对梁海星的表现,很是不满,几乎是从妹妹手里夺过了手机,对梁海星妻子道:“有我照顾不错,但我只是你姐。他是你丈夫,我怎么能代替他呢?”梁海星妻姐说完关上了手机。 妻子与其姐的争吵,梁海星在手机里听得很清楚,感到事情并非像自己想得的那样简单,就向陆美霜打过招呼后,立即乘车向省城医院赶去。 444、交待后事 短短数日,妻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望着病中的妻子,还有那张几乎老了许多的脸,梁海星的心脏仿佛不时的被人掐着,他不知道妻子受了多大的委屈,但深知自己是罪魁祸首,禁不住的泪水流了下来,呆然的目光望向妻子。然后,又对一直在忙活的妻姐道:“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见到梁海星,梁海星妻姐似乎松了口气,望着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妹妹,道:“谁让你老婆是我妹妹呢,我受点累倒没什么。但作为丈夫,她病成这样,你不来,万一有个好歹,谁能担得起责任啊。”梁海星不理解妻姐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妻姐,心想:不就是个头疼发烧吗?至于说得这么严肃吗。 梁海星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着躺在病床上的妻子。也许梁海星的妻子仍在病中,满脸苍白,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看上去像个典型的黄脸婆。 梁海星妻姐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待把妹妹安顿好,向梁海星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出了病房,梁海星心领神会,悄悄的跟在妻姐的身后。 来到楼道,梁海星妻姐四周张望了一眼后,从衣兜里掏出了妹妹的化验报告单,递给了梁海星,脸色有些凝重,低声道:“这是你媳妇的化验报告。” 对医学一窍不通而又很少去医院的梁海星接过一看,面对报告单上密密码码的数字符号,根本看不出什么。妻姐就提示梁海星:“你看你老婆的红细胞数量。”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茫然的目光望向妻姐,不安的声音道:“怎么红细胞数量这么低啊,不会是……。” 梁海星妻姐欲言又止,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医院里正在进行全面化验,明天一早进行会诊,但愿她没事。”梁海星刚想说什么,病房门口传来医生的喊叫,让梁海星到病房。梁海星听见医生的喊声,不知发生什么了事,与妻姐急忙向病房走去。 梁海星与妻姐走进病房,见有好几个医生正围在其妻子周围,详细地询问其近期状况。询问完后,医生特别叮嘱护士,要注意观察病人的病情,及时为其量体温,一旦发现情况异常,随时通知医生。 见医生如此重视妻子病情,想起妻姐递给的化验报告,梁海星顿时有种不祥之感。医生刚走出病房,梁海星便追上前,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了妻子的病情。医生的话似乎很谨慎:“现在还不好说,一切要等详细的化验报告出来才好判断。”医生还告诉梁海星,等明天一早会诊结束后,自然会把结果告诉梁海星,现在暂时按感冒消炎进行保守治疗。 目送医生离开后,梁海星又低头走进了病房,心里一直在默默的祝愿妻子:千万别有大事。否则,不仅自己对不起妻子,家里需要妻子照顾,自己和家里都离不开妻子。 打了点滴,又躺在病床上休息了会儿,尤其是见到梁海星,梁海星妻子似乎心灵上有了依托,心情也好了些,有了些精气神。梁海星妻姐似乎也觉得忙得差不多了,有梁海星,用不着自己在病房守护,就对其妹道:“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我回趟你家里。” 梁海星妻子努力的微微一笑,道:“嗯。本来坐车就够累了,又忙了一下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梁海星妻姐见梁海星妻子并没有理解其心意,就道:“我回去休息什么啊,你们两个,还有你儿子,晚上不吃饭啊。”梁海星一听,妻姐还要回去忙活,就有些不忍心,道:“姐,你稍等会儿,我出买点吃的,你带回家,你先吃了,等孩子回来后,再给他热热。忙活一下午了,这样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会儿。这儿由我呢。” 妻姐听了似乎有些不高兴,道:“你们两口子怎么都这样呢,好好的孩子跟着你们遭罪。”梁海星妻姐然后又对梁海星道:“你知道你老婆病的这几天,你那宝贝儿子天天吃什么吗?你老婆现在躺在医院里了,你那宝贝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这日子怎么过啊。”梁海星与妻子,见妻姐说的有道理,没再说什么。梁海星妻姐又对梁海星道:“我回家先给你们做点热乎饭,给你们送来,今天晚上你在这里照顾你老婆,我回家再侍候你们那宝贝儿子。明天一早我赶过来。”梁海星妻姐说完,又问梁海星妻子想吃点什么。然后,又向梁海星叮嘱了一番儿,走出了病房。 也许自我感觉所剩时日不多,或是有些事情想明白了,梁海星妻姐刚走,梁海星妻子便示意梁海星上前,有话要对其讲。 梁海星急忙找来凳子坐在了妻子身旁。梁海星妻子对梁海星道:“儿子说他准备出国留学,儿子知道你的脾气,怕你不同意,没敢告诉你。其实,儿子从上高中就向我提及过这事,当时我念他年龄太小,就对他说,到时候再说吧。前两几天,儿子又向我谈起了此事,说是找同学了解了相关手续,在网上进行了申请,无论你是否同意,他都要出国留学。围绕儿子出国留学,我想了好长时间,我知道,儿子出国,对咱家来说,是个很大的经济负担。这些年,你在外地上班,我攒了些钱,但仍然远远不够,但为了儿子的前途,我还是希望你能满足儿子的愿望。” 对儿子未来的发展,梁海星很关心,早就进行了谋划。儿子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尤其作为一个男孩子,也应该出去闯荡一番,开阔一下眼界,这对儿子未来发展有好处。因此,对儿子来说,出国留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按照梁海星当初的设想,儿子在国内读完大学,再出国留学读研究生。一来儿子大了,自立能力强了,家里也不用担心了;二来在国外上大学不允许打工,四年大学完全靠家里经济支持,梁海星感到经济上有些吃不消。然而,没想到儿子执意要到国外上大学,有些出乎梁海星意料。但梁海星觉得既然妻子同意了,在这个时候,自己也不好反对,至于经济上的困难,慢慢想办法克服吧,反正就儿子一个孩子。 见梁海星低头不语,以为梁海星不同意儿子的想法,梁海星妻子就又道:“儿子说了,他想全力拼高考,如果高考成绩好了,可以申请到国外大学的奖学金。既然儿子这么想了,说明孩子非常想去国外上大学。儿子从小比较听话,你就满足儿子的心愿吧。”梁海星妻子两眼望着梁海星,梁海星发现妻子的眼角噙满了泪。梁海星见妻子误会了自己,忙道:“其实,我也一直想让儿子出国留学,既然儿子自己也想去,那就去吧。钱不是问题,我们现在努力工作不都是为了儿子吗?只不过是把将来的钱提前投资罢了。再说,孩子出国留学也不是把所有的学费一次性全部交起。” 妻子见梁海星答应了儿子的要求,心里很欣慰,似乎了却一大心愿,满脸微笑道:“当时儿子给我提出来,我对儿子说,这么大的事,我要和你爸爸商量一下,儿子顿时不高兴,对我说,我爸爸肯定不会同意。” 自己竟然在妻子和儿子心目中一副独裁的形象,听了妻子一番话,梁海星心里感到很难受。回想这些年来,自己为了所谓的事业,欠家庭,欠儿子太多了。想起自己的处处不易,和妻子所受的委屈,梁海星心里极为难过,刚想说什么,望着妻子满脸满意的悦色,禁不住的泪水滴落了下来,低声道:“这些年来,我欠你和孩子的太多了。但愿我今世能补上。” 见梁海星因亏欠儿子,心里有些难过,梁海星妻子就安慰道:“不要太难过了,作为父亲,更是一名公务人员,你身不由己,或许儿子大了会理解。只是以后,要好好的善待我们的儿子。儿子可能正处在叛逆期,和你交流很少,但儿子从心里佩服你,引你为自豪。有次开学生家长会,老师问儿子,怎么每次家长会都是你妈参加啊,还没等我和儿子回答。儿子的同学便抢着回答:他爸爸是局长,没时间参加家长会。儿子听了很自豪。儿子经常对我说:我爸爸真不容易,当这么个官,顾不上家。爸爸最喜欢书法,我看他自从当了局长,回家很少练字了。” 听了妻子的介绍,梁海星心里很难过,从心里感谢家人的理解,不住的点着头。突然间,妻子很平和的对梁海星道:“我走了后……”梁海星一听妻子在安排后事,心里很难过,就不由地道:“你在胡说什么啊,没事的。”梁海星妻子很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没事的。我很清楚自己得了什么病。近来,我经常头晕,还感到四肢无力,我上网查过。当初,心里很难过,感觉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生老病死,听天由命,后来我也逐渐想明白了。不用为我担心,我累了,上苍眷顾我,让我在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的休息,我觉得是好事。今天下午,医生与你和姐姐商量我病情的事,我都听明白了。其实,不用医生诊断,我的感觉,比医生的诊断还准确,如果不是咱姐来,我还不想住院,只是放心不下孩子。刚才给你说完了心里话,唯一的牵挂也没有了。你也不用花太多的钱帮我治疗,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其结局是一样的,花不少的钱治疗,只能暂时在病床上延长我的生命,还不如用无为的钱去帮儿子完成学业。我不会怨恨你,到了天国,我会仍然为你和儿子祝福,看着你们好好的生活下去。” 445、爸爸,我恨您! 望着病榻上的妻子,回想着妻子的推心置腹,作为一个女人,妻子为自己做出了太多太多的牺牲,梁海星心里很难过,更是伤心,同样有着太多的话要对妻子讲。见梁海星欲言,梁海星妻子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其继续把话说完。梁海星无奈,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听妻子讲着心里话:“我走了后,不要顾及我的感情,你现在的工作,还有你的身份,都需要有个人能照顾你,你该找就找,但一定要告诉对方,你还有个儿子。对你,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对方要对我们的儿子好,毕竟男孩子不像女孩子那么心细,会来事,甚至有可能作出伤害对方的事,无论孩子做出怎样的举动,都要善待儿子,因为你是他的父亲,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妻子终于将心里话说完了,了却了一大心愿,似乎没有了后顾之忧,心里敞亮多了,就吁了口长气。而负罪、愧疚却一起涌上梁海星心头,梁海星心里一时难以承受,满脸泪雨,心里想了好多,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就佯装生气道:“别胡说,没事的。别说医生还没有最后确诊,就是真的得了那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会治愈的。而且现在好多病例都证明了这点。”妻子很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也许把压抑在心底多日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了,心里舒服多了,伸手为梁海星拭去脸上的泪,微微一笑,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梁海星忙点头应允,为妻子盖好被子。 望着似乎进入梦乡安详的妻子,昔日的一切不由的浮现眼前。在交谈中,妻子绝口不提高燕的事,多么通情达理的女人啊。妻子的宽容与忍让,让梁海星心里感到很欣慰,更加充满自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妻子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梁海星的心,感受到了家的重要,体会到了失去妻子的可怕,就想:男人难免不会犯错误,但千万不要伤害自己的妻子,那是生命的依托。一旦失去丈夫,妻子将一无所有,甚至是生命。 妻子睡了,梁海星闲来无事,想起漫漫长夜的孤独,就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随便在网上看了起来,想让此来陪伴自己。 梁海星刚打开电脑,想浏览网页,身后传来一声:“妈——” 耳闻熟悉的声音,梁海星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妻姐带着儿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儿子一见满脸憔悴的母亲,便急忙跑到梁海星妻子的病床前。母子连心,耳闻儿子熟悉的声音,梁海星妻子登时从梦中醒来,惊异的目光望向站在面前的儿子,试图坐起来。 梁海星妻姐见状,提着饭盒,还有保温瓶,急忙上前示意梁海星妻子继续躺着,并对梁海星的妻子道:“你儿子放学一进家门,就到处找你。我就告诉他,你妈发烧在医院打点滴了。你儿子不放心,非要吵着到医院来看你。好说歹说,终于哄着吃完了饭。饭碗刚放下,就又吵着要来看你,我担心他一个人出来不放心,就跟着来了。也给你和海星送点饭。”梁海星妻姐说完,又对梁海星的儿子道:“怎么,姨没骗你吧,你妈真的没事吧?”梁海星妻姐说着,将盒饭放到了病房的床头桌上。 见姐姐与儿子,世上最亲近的人来到了自己的病床前,梁海星妻子拖着病体努力的坐起来,梁海星儿子见状,上前将病中的母亲搀扶起,也将母亲看了个仔细。望着眼前的母亲,梁海星儿子不禁泪如雨下,嘴里道:“妈,你怎么了?”望着眼前的儿子,如同久别重逢的亲人,尤其是耳闻儿子那呼出的气,还有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梁海星妻子的心里仿佛被人揪了一把,好疼,泪水不由的噙满了眼角,极力控制着那本已很脆弱的情感,强颜欢笑道:“儿子,妈没事。不用惦记着妈,妈过两天就回家了。把心思全用到学习上,考出好成绩,妈妈比什么都高兴。”懂事的儿子深深的点了点头,对母亲道:“今天‘二摸’的成绩下发了,我在级部排名又提前了。老师说,照这样发展下去,很有可能申请到国外大学留学生奖金。”梁海星妻子望着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道:“儿子真棒。我刚给你爸爸商量了,我们俩都支持你出国留学。你爸爸还说,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只要走的是正路,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支持你。” 儿子似乎对妈妈的话并不认可,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深深的点了点头。然而,梁海星却误解了儿子,儿子想了想,道:“爸爸我想问你个事?”梁海星不知此时儿子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儿子。未等梁海星回答,儿子便道:“爸爸,你身为局长,你给家里带来了什么?” 是啊,自己身为局长,或许在他人看来很荣光,但给家里,给妻子、儿子带来了什么?儿子学习顾不上,妻子生病不在身边。儿子的话说到了梁海星的伤心处,正是梁海星时常经历而又却始终不敢面对的事情,就不知该如何回答,也无法回答。梁海星深知自己亏欠家人实在太多了,尤其是这次妻子生病,使他感到深深的自责,特别是一旦妻子真的确诊为白血病,他将终生难以自我原谅。甚至儿子长大后,也不一定会原谅自己。梁海星时常还想,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什么是幸福,人的一生注定必须经历过沟沟坎坎,也许这就是人生的法则,任何人难以改变,但每个人的人生态度却可以由自己决定,为什么自己不能像赵良,还有高燕那样拾的起放得下,活得潇洒一下,而自己的内心究竟在追求着什么?面对儿子的质问,梁海星实在回答不出,就愧疚的目光默默的望向儿子,还有妻子。 梁海星妻子见儿子怒目如同情敌般望向梁海星,正值青春叛逆期,担心儿子说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话,做出越格的事,就左右张望了一眼,悄声对儿子劝道:“爸爸回来一趟不容易,有话回家说不好吗?” 梁海星妻姐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梁海星的家务事,自己作为外人不好参合,就将饭盒递给了梁海星妻子,让梁海星妻子趁热吃下,然后借故离开了病房。 儿子并没有理睬妈妈的劝说,自信的目光望了梁海星妻子一眼,道:“妈,过去,我爸爸不是一直嫌我不和他沟通吗?今天我就要和他进行交流。回家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梁海星的妻子很了解眼前这两位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男人,不知可否,就将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知道儿子对自己心存怨言,但更想让儿子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需要推心置腹的交流,就点了点头,然后对儿子道:“有什么心里话全对爸爸讲出来吧。”儿子满脸木然,道:“其实,没有爸爸您想的那么复杂,我就想问您几个问题。”儿子话音刚落地,梁海星便道:“没事,你问吧。”儿子道:“爸爸您还记得您多长时间回家一次吗,家里的大小事不都是由妈妈处理。妈妈毕竟是女人,自己处理不了,就找人帮忙处理。冬天,暖气不热,您知道我妈一晚上打多少个电话求多少人吗?家里灯泡坏了,妈妈为了换灯泡,从椅子上摔下来,一瘸一拐的还要给我做饭。这些年来,您给家里挣了多少钱我不知道,我光知道妈妈平时很少吃菜,就着我吃完了剩下的菜汤,妈妈随便凑合一顿,我有时对妈妈说,这样对您身体不好,妈妈总是说,她需要减肥,吃多了容易胖,您看我妈胖吗?每次妈妈做菜多了,我就知道是您回家了。我有时对妈妈说,为什么只有爸爸回家了,您才改善生活。妈妈说,您爸爸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不容易,回家吃上口可口的饭菜还不应该啊?爸爸,我问您,您什么时候也考虑过我妈妈的感受啊?爸爸您知道吗?今年放寒假前,妈妈听说您让我们去马山,您知道当时妈妈的心情吗?妈妈把家里所有的新衣全找出来了,自己对着镜子,还问我好看吗?我对妈说,又不是您去嫁人,至于吗?妈妈说,您这孩子在说什么啊,穿着邋里邋遢的不给您爸爸丢人吗?您知道,或您见过我妈多少年没添过新衣了?您在单位心情不好,而一回到家里,就冲着妈妈乱发脾气,妈妈不敢说什么,只好忍气吞声,妈妈经常对我说,爸爸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心情不好,回到家里不冲我们发火冲谁发火啊,毕竟这是爸爸的家啊,说明爸爸心里有我们。爸爸您想过没有,您当官心情不好,冲我们发火,我们不是您的下属,我们欠您的吗?您当官,家里沾了您什么光,就连我爷爷老家的事也要把电话打到咱家,让妈妈帮着去处理,您却连春节都不能回去陪爷爷奶奶过个年。”儿子似乎越说越激动,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梁海星道:“爸爸,我恨您。” 梁海星一直未语,静静的听着,儿子的话如剑刺心,使梁海星再次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泪水不由的滴落下来。 446、温暖 本来梁海星会以为妻子能够原谅自己,或是消消气,两天后就会理解自己了。然而,没想到,在妻子的心灵上造成了极大的创伤,而且还深深的影响了儿子。而儿子的话又句句说的是事实,令梁海星无地自容,更难以回答。 梁海星望了一眼泪人般的妻子,对儿子喃喃道:“对不起儿子,你说的都是实话,爸爸不怪你。爸爸也知道,这些年来,爸爸为了那所谓的事业,亏欠你和你妈的太多太多了。和你妈妈相比,爸爸实在太自私了,但愿在今后的日子里,爸爸能尽量弥补你们。爸爸真诚的希望能得到你与你妈妈的原谅。”儿子似乎并不赞同梁海星的话语,仍道:“作为爸爸,我会永远爱你。但我却永远不会原谅你。” “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和爸爸说话啊,爸爸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也很不容易!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孩子你现在还小,大人间的事你可能不明白,等你长大就清楚了。但无论如何,你这样说你爸爸不对。爸爸像妈妈一样,永远是真心爱你的。” 儿子的话,使梁海星如鲠在喉,刹那间,感觉儿子长大了。妻子的话让梁海星更是心如刀绞。望着儿子还有妻子,梁海星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能说些什么,心里感到好痛,潸然泪下。或许梁海星不想让儿子发现自己那脆弱的心灵,就低头默默的走出了病房。 儿子和妻姐回家了,妻子也躺在病床上进入了梦乡,梁海星坐在妻子的病床前,儿子刚刚说过的话不时在梁海星耳畔回荡。往事如影,过去的一切,不时的浮现在梁海星的面前。梁海星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与跳动,在自己的qq空间上,写了篇题为《真的好想醉生梦死》的随笔。 “你走了,就如同你的来,悄无声息,却留下了一地的无奈,也许你解脱了,但却让我生不如死。看那蔚蓝的天空,印满了滴血的彩虹,欲哭无泪,欲死不能,只好望着朝阳,脸上挂满难耐的笑,心里经历着黑夜的哀伤,让泪往心里流,承担着本不属于我与她的一切。 人说,岁月如梭,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抚平身心任何的创伤。但我似乎更觉得岁月如爆如炸,一时的骤变,令人猝不及防,晕头转向,碎了一地的流言蜚语,却在心中留下永远的伤。于是,我开始怀疑人生,什么地久天长,信任只是月光下的诳语,感情只是婚前的表白,自信只不过是失败的遮羞布,心灵的痛只能自己感受得出。 你走了,她倒了,我伤了,我不知道心灵上的痛有谁能帮我解脱,我真想驾鹤西去,去天国享受幸福的孤独,在那没有纷争的世界,拿起前世的笔,粉画理想的多彩。但我却不能,太多的无奈已将我身心死死的捆绑,只有在努力的抗争。最喜欢的还是梦,不像现实那样惨烈,偶尔还有些许的微笑,真的希望一直睡到永远,地老天荒。” 梁海星写完,没有推敲,甚至是没有检查,便将写好的随笔,也是自己压抑心间多时的心语,或是不安的牢骚,发到了qq的空间上,如履行了一项重大使命,心灵得到了暂时的解脱,就长吁了口气,然后又胡乱看起了新闻,以此打发漫长的黑夜。 夜已很深了,梁海星看完新闻,觉得百无聊赖,就又登上了qq空间。突然发现,在自己刚刚发出的随笔下,一位名叫拨云见日的网友写下了如下留言:“光阴荏苒,白驹光隙,一切都将乌有,唯有生命最为珍贵,且珍且惜。” 望着陌生网友的留言,梁海星心里一番感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梁海星未加思索便在陌生网友的留言下写道:“古道西风瘦马。”谁知,梁海星刚发出,那陌生网友便回复道:“断肠人在天崖。”梁海星觉得有趣,就写道:“灯火阑珊,我心决然。”那网友便回复:“滚滚长江东流水,唯有生命诚可贵。” 也许梁海星心情不好,或是累了,不再回复那陌生网友的留言。然而,那陌生网友或许同梁海星一样,为了打发寂寞的长夜,就不停的在梁海星的空间上写着留言:“是谁打碎了我的存钱罐?还有我那粉红色的回忆;是谁吞噬了我的灵魂,让我变成了行尸走肉,理想变的暗淡,幻想涂满了漆黑,满满的迷茫将天空笼罩,却难言心中那太多的无奈,就连那极乐世界也懒的去想,如同会飞的浮萍,或许那是迷途的灵魂,我就想,难道世界上除了生与死外,还有第三种选择:生不如死,死又无门。突然,听到天外之音:胆小鬼。醒了,原来是个梦。望一眼东方天际那喷薄欲出的旭日,深深吸一口山林新鲜的空气,望一眼身边的亲人,活着真好。” 那陌生网友就这样陪梁海星度过了一个寂寞的长夜。 清早,随着妻姐送饭,梁海星伸了个懒腰,又一天过去了。梁海星妻姐对满脸倦容的梁海星道:“你一夜没睡了,抓紧吃点饭,趁着医生还没查房会诊,迷糊一会儿吧。”梁海星妻姐说着,将手里的保温瓶,还有饭盒递给了梁海星。 面对妻姐的到来,梁海星先是一怔:“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梁海星妻姐道:“我也不想早来啊,谁让你那宝贝儿子上学那么早呢。把你儿子侍候去上学,我就赶过来了。”梁海星妻姐说完,又向梁海星妻子询问起了病情,梁海星妻子道:“昨天睡的挺好。睡了一晚上,比昨天强多了,烧也可能退了,就是感觉身上没劲。”梁海星妻姐刚想将饭盒递给梁海星妻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自言道:“一会儿,医生上班会诊,也不知让不让你吃饭。要不,你再忍一忍,如果医生让吃饭,你再吃?” 梁海星妻子一听,笑道:“我还真有点饿了。”梁海星妻姐性格比较直爽,又是对自己妹妹说话,就更直接:“饿了咋办?如果医生再让化验血呢?饿了也得忍着。” 妻子与其姐姐聊天,梁海星不好插嘴,只顾低头吃饭。 突然间,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些熟悉,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病房的房门,心想:难道是他? 果然,是黄正刚与医院领导、医生,还有厅人事处长马顺亮,提着果篮走了进来。 梁海星见状,不由的一惊,立即站了起来,望着黄正刚一行,禁不住道:“黄厅长……。”马顺亮见状,急忙上前,将医院院长,还有主治医生,向梁海星作了介绍。随后,梁海星将妻姐,还有妻子,向前来看望的黄正刚一行作了介绍。黄正刚和梁海星同住在一个宿舍,梁海星妻子认识黄正刚,就欲下床,上前与黄正刚一行握手。黄正刚急忙上前,道:“别讲究这么多礼节了。你是病人,我们是来看望病号的,你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吧。” 一同陪黄正刚看望的医生见状,笑道。“没事,病人可以下床活动。”耳闻医生的话语,梁海星妻子与妻姐,还有梁海星相互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面对黄正刚的突然出现,梁海星有些不安,轻声道:“黄厅长您工作这么忙,怎么还来看望啊?” 黄正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望向马顺亮。马顺亮顿时心领神会,对梁海星道:“昨天你离开马山局,按照相关规定要求,陆局长及时向省厅作了汇报。黄厅长感到事发突然,就派人到你家里去了解,见你家里没人,去你妻子单位一打听,说是你妻子已病了好几天,住院了,便亲自到医院找杜院长协调,派出最好的医生会诊。本来黄厅长当时就想前来看望,因医生会诊已是深夜十二点多了,感觉时间太晚了,便决定今天一早来看望。” “对不起,黄厅长……”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歉疚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低下了头。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佯装严肃地道:“是的,你没有请示省厅同意,擅自离开马山局,应该给予批评。不过事出有因,可不必追究责任。”黄正刚说完,又对梁海星妻子道:“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这个厅长,我们的干部在基层工作,没时间照顾家庭,我这个厅长连他们家属生病住院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实在不称职啊。”也许黄正刚对梁海星有着特殊的感情,望着满脸憔悴的梁海星妻子,感到深深的自责,眼圈有些湿润。梁海星妻子见状,急忙安慰道:“黄厅长您可别这么讲,本来就没什么大病,休息两天就可以了。是我姐非要让我来住院检查,我连海星都没告诉。” “没有什么大病?那你怎么知道的啊,你又不是医生。还是全面检查一次好,有病治病,没病放心。”黄正刚说着望了身边的杜院长,还有主治医生一眼,不由的大笑起来,似乎很放松。 447、虚惊 黄正刚一番话,顿时使梁海星,尤其是其妻子心情放松了许多,俨然忘记了自己的病情,也不由的大笑起来。黄正刚又道:“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用不着相互推辞追责了,还是让医生告诉你会诊的结果吧。”黄正刚说完,转身对身边医院领导,道:“杜院长,麻烦你讲介绍一下病情吧。” 杜院长一听便不由的笑了,道:“我主要是来陪黄厅长的。再说,我是看心血管的,如果说是血液类的病,还是让我们医院的专家来介绍吧。”杜院长说着,便对身边的主治医生道:“邹医生,还是你介绍吧。”然后,又对黄正刚道:“可能你对邹医生不太熟悉。邹医生不仅是我们全省的血液病医治专家,在全国也很有名,是我们医院学科带头人,享受政府特殊津贴。” 邹医生微微一笑,谦恭道:“杜院长过奖了。”邹医生接着向各位领导,还有梁海星及妻子,介绍起了对梁海星妻子病情会诊情况。邹医生道:“对患者的病情,我们医院高度重视,不仅详细研究了患者的化验单,还通过对病人全面详细询问,查阅患者体检资料,弄清造成眼前症状发生的主要原因。具体情况为,当初患者入院时,我们曾怀疑患者得了白血病,主要依据:一是病人持续高烧;二是病人红细胞数量非常低。本着救死扶伤的原则,我们在进行全面化验的基础上,采取了住院观察,保守治疗。经过对病人血液进一步化验,结合其他方面的检验,我们排除了患白血病的可能,诊治结论为病毒性感冒。其主要原因,一是患者长期营养不良,免疫力下降,本身就贫血,去年患者单位zz到我们医院体检,当时出具的检报告单上就曾提出贫血,需增加营养的建议;二是患者患病期间正值经期,出血量比较大。另外,患者的病有些耽误,高烧数日,对身体尤其是红细胞数量的影响很大,一患病就应抓紧诊治。通过今天早晨刚刚提交的体温检测,更加验证了昨天晚上的会诊报告。今天早晨患者的体温已基本恢复正常,而且我们事先就按感冒进行了治疗。基本情况就这些。当然,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也是我们整个专家组得出的共同结论。” 对机关干部家属的关心,超过了本单位的领导。黄正刚的举动,令梁海星妻子深受感动,双手紧紧的握住黄正刚的手道:“谢谢黄厅长。”黄正刚微微一笑,道:“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我应该感谢你呢。海星能在基层安心工作,离不开你这贤内助啊。作为海星的领导,我真的从内心感谢你。怎么样,结果出来了,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吧?” 梁海星妻子一听,满脸羞红,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妻子的心思,就笑道:“别说你了,当我听说医生怀疑你得了白血病时,我的心里像是被人挠了一下,心想:怎么能得这病呢?虽然现在科技很发达,但毕竟属于危重病,将来梁海星该如何照顾你呢?”黄正刚话音刚落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放心,别说没得什么大病。即使患了重病,虽然你是我们干部的家属。但站在帮助我们干部解决家庭困难的角度,更何况海星同志在外地工作,我们都有责任,也有义务帮你联系最好医院和医生给你治疗。” 黄正刚说完,目光不住的望向眼前的梁海星妻子,心中似乎有难隐之言。黄正刚望了梁海星一眼后,对梁海星妻子低声道:“这次来医院,除了代表zz看望你。作为海星的领导,我还想就有些事和你作一些交流,但说心里话,我的确难以开口,真的不知该从哪说起……。” 一听说,黄正刚要做梁海星妻子的工作,前来的杜院长和邹大夫先后向黄正刚打过招呼,退出了病房。黄正刚见状,急忙让同来的马顺亮代表其送一下杜院长等人,被杜院长婉拒。 杜院长与邹医生离开了病房,梁海星妻子拿过一凳子示意黄正刚坐下。黄正刚向梁海星妻子挥了挥手,道:“不用了,说两句话,就离开了,机关上还有好多事要处理。”黄正刚示意梁海星妻子坐在床上。 黄正刚都没坐下,自己怎么好意思坐在床上。梁海星妻子微微一笑,对黄正刚道:“没事,光躺着也有些累。说吧,黄厅长,我心里上能承受的住。” 见梁海星的妻子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黄正刚微微一笑,道:“都在一个家属院,最近你也可能听到了一些有关海星的传说。怎么说呢……”黄正刚说着,望了梁海星妻子一眼,又分别望了马顺亮,还有梁海星一眼,有些为难。 “没事黄厅长,我也听说了。作为厅长,您能主动找我谈,就说明您相信我能接受。我也相信厅长。”梁海星的妻子望着黄正刚道。 黄正刚不再犹豫:“不错。最近,海星工作上遇到了些小挫折,虽然还没有彻底查清,或者说,虽然事情还没有结论。在这里,我代表zz向你表个态,zz是相信海星同志的。同时,你作为家属,我也对你提个要求,你也一定要相信海星同志,特别是当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海星同志心理上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在这个时刻,作为妻子,你更要立场坚定。你可以起到zz难以发挥的作用。你是贤内助吗?只要你坚强了,谣言就失去了市场,海星同志也就有了靠山。”黄正刚的脸色似乎有些严肃。 梁海星妻子理解黄正刚的心意,更清楚黄正刚在说什么,就望了梁海星一眼,对黄正刚道:“我明白。厅长,您放心,作为妻子,我了解海星的为人,我相信我的丈夫。”梁海星妻子的一番话,似乎使黄正刚很满意,笑道:“好啊,你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他们医院很忙,我也有公务需要处理,不能陪你们时间太长了。”黄正刚说着,向梁海星及其妻子、妻姐告别。梁海星妻姐羡慕的目光望向黄正刚,悄声对梁海星妻子道:“海星的领导真好,不但专门来看你,还找专家帮你会诊。” 黄正刚见梁海星妻子欲送自己一行,担心室外较冷,连忙上前制止。梁海星妻子有些过意不去,就对梁海星道:“那就让海星代我送送您吧。”黄正刚又忙道:“都不用送了,我们这里不是还有顺亮同志吗?”黄正刚说着向病房外走去,身后传来梁海星妻子的声音:“放心吧,黄厅长,我这里没事了,让海星抓紧回单位上班吧。” 黄正刚忙回转身,望了梁海星一眼,道:“好不容易回趟家,还是多陪陪妻子吧,做个好丈夫。”黄正刚刚要转身离开,又回头对身边的梁海星诡秘的一笑,轻声道:“有时家务,比公务更难处理。”梁海星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陪同黄正刚等人向病房外走去。 病房门外,望着渐渐离去的黄正刚等人,梁海星心潮澎湃,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什么是zz,zz是具体的,其实就是某一个人;什么是zz的权威,四两拨千金,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表态,可以驱走心间笼罩多日的阴霾;什么是zz的温暖,关键时刻一出现,哪怕是不说话,一个举动,一个眼神,都会让人终生难忘。黄正刚一行终于消失在了梁海星的视线里,梁海星的眼眶湿润了,禁不住的泪水再次潸然而下。 这就是人的精神,当梁海星妻子得到专家的诊断结果后,人顿时精神了许多,如同睡了一觉,做了场噩梦。送离黄正刚一行,梁海星刚刚来到妻子面前,梁海星妻子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望着梁海星笑道:“我说没事吧。” “是谁昨天晚上在向我安排后事?还劝我要善待我们的儿子。”望着妻子,梁海星笑道。 梁海星的话似乎说到了妻子的痛处。梁海星妻子随口道:“讨厌!”如少女般娇嗔。 梁海星与妻子的玩笑似乎让梁海星妻姐感到有些厌烦,就故作生气的笑道:“行了,查出了没事,都高兴,昨天刚刚过去的事就忘了?这是医院,你们想秀恩爱回家去。”妹妹检查结果也让梁海星妻姐松了口气,道:“好了,你没事了,我也可以放心回家了。单位上还有一大堆的活等着我去处理呢。” 望着妻姐,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满脸虔诚地道:“对不起姐,让你操心了。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她病得这么厉害,不知将会引发什么重症。” “不用谢我,善待你老婆,比什么都强。再说,我来看她,主要是看在她是我妹妹,还有我那外甥的份上。你照顾好他们,少让我这当姐的省点心就行了。”梁海星的妻姐依然快言快语,嘴巴不饶人。 梁海星妻子对梁海星道:“我没事了,烧也退了,你也去上班吧,全局的人还靠你这个大家长拿主意呢?” “你也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再省吃俭用了。虽然我们家不是很富有,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特别是等儿子工作了,我们都退休了,我带你去各地旅游,把过去欠你的时光加倍补偿给你。”梁海星依依目光望向妻子,心想:有位照顾理解自己的妻子真好。 梁海星似乎对家有了更深的切身体会,家就是能为你遮风挡雨的草房,无论在外遇到多大的风浪,都可以进来躲一躲;妻子就是你的精神支柱,特别当你面对非议失去生的信心时,仍不弃不离给你带来生的希望。有了一处能避风雨的草房,有一深爱着自己的妻子,这就是家。妻子需要男人的肩膀支撑,男人在妻子面前是一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448、促膝谈心 处理完家务事后,梁海星又坐在了办公桌前,高燕事件如同难以驱赶的恶魔,不时浮现梁海星的眼前。 梁海星不止一次地想:高燕高燕啊,你现在在哪里,既然后事都安排好了,为什么在这时刻不能站出来,帮自己澄清?梁海星心里苦闷极了。 古人说,色是刮骨钢刀。但古人还说,无色路断人稀,食色性也。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作为感情的主宰男女,哪个人心中没有尘封一段梦牵魂绕的爱情故事。不同的是,有的人只是有理想,有梦想,有幻相,有决心,有的人没有决心,因此结局也就不同。而高燕显然属于前者,当她把感情作为理想的时候,她会奋不顾身的要得到。就像是对路军,在她追路军的过程中,发现对方并不是自己的终生托付者,只是作了场梦而已,断然放手。有的人,觉得自己得不到,或是并没有下决心去做,只是表达一番,作为一种美好的幻想而已,就像赵良追高燕那样。也有的人,虽有理想、梦想,或是幻想,但缺乏决心,只是心照不宣,或是顾虑太多,随意而安,而不像高燕那样执着。就像这陆美霜,努力争取了,没有得到,似乎也没有觉得遗憾,似乎人生的一个插曲,依然保持着自我。目前不明白的是,自己在高燕的心中,占有怎样的位置,如果仅是一种幻想,倒没什么,高燕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然而,高燕如果把自己当成了感情的理想,她会利用一切的机会,采取一切的手段,达到自己那理想的目的。果真如此,那自己可就惨了。高燕目前的消失,只是暂时的回避或是躲避,一旦条件成熟,在决心的支配下,会更加疯狂。而梁海星并非对高燕没有好感。虽然高燕感情复杂,但梁海星始终觉得高燕是个好女人,通情达理,体端貌美,甚至还有着一般女人所不具备的品质,那就是大气,尤其是对自己的帮助,梁海星一直珍藏在心里。但梁海星更深知自己的身份,他的确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妻子对自己深深的爱,让他感到无可挑剔,妻子对家庭的付出,对自己父母的孝敬,对自己姊妹的扶助,儿子的关爱,自己事业的支持,对妻子任何的背叛,都会让他产生深深的负罪感,终生难以安生。 有的人可以付出自己的肉体,但不会献出自己的灵魂;有的人可以献出自己的灵魂,但却不会付出自己的肉体。高燕你企盼的是什么,肉体,灵魂,还是二者全要?而最让梁海星看中的还是自己目前的名声。梁海星深知,作为一个农村孩子,自己一直在努力打拼,整日如履薄冰、噤若寒蝉,才拥有了梦想中的一切,让家人视为骄傲,不想因自己的一时之欢或偶尔过错,而失去眼前所拥有的一切。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生命的终结。 高燕的确给梁海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高燕事件的发酵,不仅对梁海星的家庭造成了重大影响,而且传到马山局,局里的干部瞬间改变了对梁海星的看法,致力树立起的威信与良好形象轰然崩溃。在局机关干部眼里,梁海星似乎成了说做不一的伪君子。 局机关干部在用异样的目光看待梁海星,甚至对面走过,都故意视而不见,连个招呼也不打。在他们的心中,梁海星原先所做的一切,都是些拙劣的表演,是为了个人的目的在故意粉饰,甚至连赵良也不如。虽然赵良的形象并不好,但大家认为,赵良做人更为真实,不如梁海星懂得伪装。相比而言,似乎梁海星更阴险,也更遭局里的干部痛恨与唾弃。 或许是高燕曾在马山帮扶过,马山市好多人认识高燕,在发生交通事故前,高燕又曾到过马山。在马山,有关梁海星与高燕的各种传闻不绝与耳,一谈起马山局,一时间成了人们的笑柄,有的人竟然不负责任的问马山局的干部,你们局里的领导怎么全是这样的货色啊,见了女人就迈不动腿,黄鼠狼生老鼠一窝不如一窝。 多年的自我严格要求,还有那牺牲太多的家庭,妻子,没想到竟然落到如此下场,梁海星内心苦闷极了,又没法找人诉说,甚至连个听自己诉说的人都没有。一时间,曾高高在上的梁海星,一夜之间跌落进了万丈深渊,深切体会到了谣言的威力,真的可以杀人。 夜晚,躺在床上,眼前满是昔日发生的一切,始终挥抹不去。梁海星失眠了,不仅头发渐白,而且每天早晨起床发现,枕边满满的一层头发,发际线在迅速的后移。梁海星在孤独中痛苦的挣扎着。 倒是陆美霜,仍像往常一样,照样向梁海星请示汇报工作,甚至比从前到梁海星的办公室次数更多。见梁海星整天萎靡不振,经常怜惜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又似乎担心话多了会伤害到梁海星,经常欲言又止,时常借汇报工作,陪着梁海星长坐,虔诚的陪护,沉默无语,使给梁海星感到些许的安慰。 好不容易又挨到了下班的时刻,梁海星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件,准备回宿舍休息。突然间,梁海星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竟是马山陌生的手机号。本来梁海星以为对方打错了,本不想接,特别是在平时,不善交往的梁海星,虽然在马山工作多年,但类似陌生的手机号,他会毫不犹豫的挂断,但今天不同了,即使对方打错了,心灵上极为孤独的梁海星也很想听听陌生人的声音,哪怕对方是做广告的,也觉得是种享受,会得到心灵上一丝的慰藉。梁海星接通了对方的手机。 一声“梁局长你好”,令梁海星激动不已,过去听惯了,而现在却感到如此亲切,内心有些激动。更令梁海星喜出望外的是,电话是曾被开除的司机打来的。那司机在电话里告诉梁海星,这些年来,一直想找个机会再和梁海星坐坐,但觉得自己身份配不上梁海星,更为主要的是深知梁海星的为人,不一定能请的动,得知梁海星的处境后,愿望更强烈,好几次按下通话键又挂断了。今天不知为什么,特别想念梁海星,就贸然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 这么多年了,那司机一直保存着梁海星的手机号,特别是在人生低谷的时候,还能想起自己,梁海星心存感激。当对方提出,晚上闲来无事,想请梁海星出来坐坐,而且对方特意告诉梁海星没什么事,就他自己,想和老局长交流,说些知心话。不知道为什么,梁海星竟然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不用太铺张,就说些知心话。”梁海星专门嘱咐道。 “梁局长,我明白。”听声音,那司机很高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在局门口等着,我派人去接你。” 马山地方不大,梁海星又担心来车接自己被局里的干部发现了,影响不好,就拒绝了那司机的好心。 不长时间,那司机预定的饭店便出现在了梁海星的眼前,顿时一股海腥味扑面而来,那是梁海星在省城吃饭时,经常会嗅闻到的味道。但马山毕竟是内陆城市,很难得,而眼前这海鲜又极具特色,梁海星曾来过,对此也算了解。那里的海鲜,都是店家前一天专门从海边运来的,所有的海鲜比较新鲜,虽然店面并不张扬,但极具特色,在马山也属于高档酒店了。 见梁海星走来,早在饭店门口等候的司机急忙迎上前。梁海星抬头望了眼前饭店一眼,不禁道:“这地方好高档啊。”或许那司机见梁海星赏光,心里很高兴,就脱口道:“咱自己吃,还不吃的好一点啊。”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那司机又道:“我还以为请不动老局长呢。”梁海星望了那司机一眼,照样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的架子大?”那司机见自己失言,忙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梁局长你平时工作很忙,轻易不出来吃顿饭。”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那司机的心思,就给了那司机一个台阶下,道:“怎么今天想起请我吃饭来了。” 那司机不知该如何回答,生怕惹梁海星不高兴,就低头想了想,用低沉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道:“虽然我离开了局里,但我一直和局里一些关系不错的人保持着联系,经常给他们打电话交流。”那司机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再追问下去,那司机也戛然而止。 走进房间,那司机已点好了菜,望着满桌丰盛的菜肴,梁海星不禁的感叹道:“参鲍翅肚。海里‘四珍’齐了?”那司机似乎不明白梁海星的心意,就憨厚的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就让服务员把店里最后的东西上来了,这是服务员帮我点的。” 449、人格受辱 望着满桌海鲜,梁海星心里一热,眼眶竟然有些湿润,内心感慨万千,瞬间,想了好多。堂堂一局之长,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昔日的一位临时工请自己吃饭。然而,在这时刻,人生最为失意的时候,只有昔日的一位临时工,敢于摆脱世俗的偏见,请自己吃饭。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两眼紧紧望向饭桌上已点好的海鲜。那司机不知此时梁海星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道:“放心吧局长,我用自己挣的钱请老局长吃饭,不会让局长您犯错误的。” 梁海星没有说什么,两眼望着眼前的鲍鱼,微微一笑。那司机见梁海星目光一直在望向眼前的鲍鱼,不知梁海星发现了什么,小心地道:“怎么了局长,这鲍鱼有什么问题吗?”梁海星摇了摇头,道:“你看这鲍鱼长着厚厚的贝壳,应属于贝类,而不属于鱼类,那为什么人们却叫它鲍鱼?”梁海星说着脱去了外衣。 那司机平日里很少见到海鲜,根本回答不上来,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笑道:“这鲍鱼的确属于贝类。但人们之所以习惯的叫它鲍鱼,是因为有个美丽的传说。历史上齐国有个名相叫鲍叔牙,协助齐桓公使齐国成为强国。传说鲍叔牙喜欢吃这东西,人家为了纪念鲍叔牙,才将这贝类叫为鲍鱼。” 那司机顿时恍然大悟,向梁海星竖起了大拇指,赞佩道:“梁局长真有学问。”梁海星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两眼望向那司机胸前挂着的平安牌,道:“您也喜欢文玩?” 那司机不清楚梁海星此时的心思,望了自己胸前挂着的玉牌一眼,疑惑的目光又望向梁海星,道:“这是我过生日时,我爱人送我的,说是也叫平安牌,保我一生平安。咳,过去穷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现在日子稍好点,倒讲究起来了。”突然间,那司机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道:“梁局长如果您喜欢,那我送给您吧。”那司机说着欲摘下胸前挂着的玉牌,被梁海星拒绝了。那司机似乎有些不甘心,对梁海星道:“我爱人说,是好玉做的,花了好几万呢。” 梁海星见对方误解了自己,就笑道:“这玉牌的确价格不菲。你对文玩之类的东西,可能不太懂。文玩这东西,作为文化的载体,有很多的讲究,尤其是玉石类的文玩,既然戴过了,那玉就和主人一体了,不要轻意送人。再说,你刚才说了,是你过生日时,弟妹送你的,我怎么能夺人之爱?望着你胸前这玉牌,我想起了老庄。你知道,你戴的这玉牌为什么叫‘四六一’,是干什么用的吗?”梁海星微笑道。 那司机不由的摇了摇头,望着胸前戴的玉牌,轻声道:“我只听人说,这玉牌也叫无事牌,宽长厚分别为四厘米、六厘米、一厘米,所以叫‘四六一’,是保主人平安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望着对方疑惑的目光,梁海星笑道:“据我考证,这‘四六一’来自于老庄。按庄子的说法,人的心气修养分为‘志心德道’四个方面,而从情绪上,每一方面又有六种表现,于是便有了‘此四六者不荡心中则正,正则静,静则明,明则虚,虚则无为而无不为也。’老庄的意思是,只有做到以上几个方面,人就能平安。于是,才有了这‘四六一’牌,时刻提醒人们,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心平气静,只有这样,人才能人一生平安。” 那司机静静的听着,赞许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梁局长真有学问。”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心里道:“是啊,‘不得已之类,圣人之道’。拾得起放得下,只有自己想开了,即使再大的事也不叫事。” 释然的梁海星顿时心里轻松了许多,对那司机道:“这海鲜不同于其他菜肴,寒气太大,要趁热吃,凉了腥味很重。” 那司机没有说什么,顺手端起了酒壶,对梁海星道:“我怕梁局长饿了,刚让服务员端上来。梁局长,我们还是喝点白酒吧。”那司机说着,为梁海星满上一杯白酒。梁海星顿时心领神会:海鲜属寒性,吃海鲜应该喝点白酒,如果喝啤酒,容易通风。 那司机为梁海星倒满白酒,又道:“梁局长,趁热先吃点,然后再喝吧。” 私人聚会,梁海星见那司机对自己过于尊重,尤其是听到对方一口一个局长喊着,心里很不舒服,就微微一笑,道:“就我们两个人,我怎么听着你老是喊局长,感到有点别扭。”那司机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我也觉得别扭。梁局长,我能不能喊你一声大哥?”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你也觉得别扭,哪为什么还要故意喊我局长啊。再说,我现在也不是你的局长了。我年龄比你大,你喊我大哥还吃亏啊?”那司机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摸着后脑勺,一脸憨像,端起了酒杯,对梁海星道;“梁大哥,我先敬您一杯。”那司机说着将满满的一杯酒喝了下去,心里很高兴,顿时放松了许多。接着,那司机向梁海星诉说了近年来驾校的发展情况。刚开始比较迷茫,虽然挣钱不多,但对在局机关开车的那段时间还是比较留恋,到时候开工资,感觉比较自由自在。但自己干就不同了,过了今天不知明日怎么样,尤其是刚刚开办驾校那段时间,贷了不少的钱,一旦经营不善,那么多的借款该如何还上啊,压力比较大。有压力就有动力,经过数年的努力,不仅还上了贷款,还在郊区租了一块地,办起了养殖场。有了办驾校的经验,养殖场收入也很好,目前正与当地农户协商,想把养殖场附近的地租下来,搞生产种植。养殖场的粪便当作肥料,不仅省了化肥钱,种植的蔬菜庄稼,绿色有机,还省了处理养殖场类便的钱,这样就形成了良性循环。 梁海星为那司机取得的成就感到由衷高兴。那司机还告诉梁海星,如果现在让他回机关,即使转正了,他也不会回机关了。这些年来,他悟出了一个道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好多时候,不是面临的事情多可怕,而是自己缺乏应对困难或着陌生世界的勇气,人往往会绝地逢生。也许这是人的惰性使然。人只要认准目标,肯动脑子苦干,定会有所成就。 梁海星为那司机的作为而高兴,就道:“或许金钱是衡量一个人价值最重要的标准,但不是唯一的标准。你还有一条最大的收获没说出来。”那司机不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思,举着酒杯,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你没发现,你现在同在局里工作相比,如同变了个人似的?”那司机更加困惑。梁海星道:“不知你意识到没有,这些年的生意打拼,也改变了你的性格,更加成熟稳重。不再像原来那样性格暴躁,遇火就爆。”那司机想起了离开局里前的情景,有些尴尬,微微一笑,道:“梁大哥,我再敬您一杯,是您教会了我如何做人。” 梁海星与那司机如久别重逢的故交,谈了好多。因对方已不再是自己的下属,如同好友吃饭,梁海星没有心理负担,心情很放松,虽喝了不少的酒,却并没有醉意。离开房间前,梁海星掏出几百元放在了那司机面前,那司机顿时明白了什么,忙道:“梁局长。不,梁大哥,说好了,是我请你吃饭,怎么能让你掏钱呢?”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虽然,我的工资并不一定比你的收入高,但我比你年龄大,按照中国的风俗习惯,要想好,大敬小。再说,你又曾在局里工作过,理应我去看望你。也算作是对你离开局机关后的回访,但我没有做到。就借今天吃饭的机会,你用这钱给孩子买点水果或是学习用品吧,也算作伯伯的心意。”梁海星说完向门外走去。那司机忙道:“你等等,我开车送你。”梁海星停住脚步,道:“你也喝酒了,开车属于酒驾,这里离局宿舍不远,我当散散步,走着回宿舍。” 本来那司机请梁海星吃饭,谁也没告诉,是件极为私密的事情,但很快传遍了局机关。梁海星此举遭到一些局机关干部的嘲笑:作为局长,竟然和被开除的临时工吃饭,而那临时工当时还骂过他,人到这时候,连形象也不顾了。 梁海星听后微微一笑,根本未当作一回事,也没追究是如何传出去的,他相信那司机。只是慨叹:马山这地方太小了。同时,感到身边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纳入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视线,顿时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又是那么的弱小,作为一局之长,渺小的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弱小的一阵轻风都有可能将自己吹得无影无踪。想起了那司机,虽然商场不易,但毕竟少了些无端是非人言的困扰,像那江河里的的鱼儿,自由游动。 陆美霜似乎也听到了传说,几次到梁海星办公室送文件,欲言又止。梁海星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但不好点破。一天,陆美霜给梁海星送文件,梁海星审阅完后,陆美霜并没有急着离开,目光一直注视着梁海星。梁海星就道:“有事啊。”陆美霜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你前两天晚上是不是出去吃饭了?”梁海星微微一笑,道:“晚上出去吃个饭不正常吗,我又不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 “那你也得注意场合啊?一个局长和那种身份的人去吃饭。你不在意,但局里的干部会怎么看?” 梁海星心想:我也是人,我也有情感,也需要发泄。但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 陆美霜误会了梁海星,脸上不由的有些愠色,道:“对不起,算我什么也没说。” 梁海星知道陆美霜生气了,但心里仍很高兴,毕竟陆美霜仍在关心着自己,尤其是眼下,很难得,很珍贵,梁海星很感激。 陆美霜不知此时梁海星的心思,就两眼望着梁海星道:“既然一个司机请你吃饭你都去,那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梁海星知道陆美霜采取的激将法,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照样微微一笑。见梁海星没有回答,陆美霜又道:“如果你觉得我一个女人请你吃饭不合适,我喊上我老公,我们两口子请你吃饭总可以吧。” 望着两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陆美霜,梁海星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间,梁海星想起了那司机曾给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些年他总结了一条经验,那就是,人生得有目标,一旦认准了目标就要坚持到底。或许这就是定力。 见梁海星没有回答,陆美霜没再说什么,失望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摇了摇头,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陆美霜走了,办公室里又静了下来,梁海星的心里很空,正不知该干些什么。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黄正刚的办公电话。梁海星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拿起了电话,刚刚发生的事情顿时抛入九霄云外。 450、走向前台 高燕交通事故所引发的不浪影响,远超出黄正刚的想象。而梁海星妻子生病,更使黄正刚的心灵受到极大的触动: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的干部在基层努力工作,连家都照顾不好。如果梁海星妻子真的得了重病而又不能得到及时治疗,即使zz上不追究也不可能追究自己的责任,但作为厅长,自己的内心会好受吗?而梁海星却独自一人默默的承受了下来,从来没向zz提及过任何困难。更令人匪夷所思、让人心灵极为不安的是,我们的干部却还要承担着本不属于他们的非议,甚至是诽谤,作为一厅之长,自己却在关键时刻帮不上他们,自己这不是渎职吗?自己也曾年轻过,对zz有着更深的理解。什么叫防微杜渐,什么叫忧患意识,如任其发展,不仅影响的是整个队伍,还有zz的公信力,领导的权威,该是出手的时候了。想到这,黄正刚想起了梁海星,就拨通了梁海星办公室的电话。 也许黄正刚担心引起梁海星的误会,电话一拨通,就对梁海星道:“该是对高燕的交通事故有一个彻底全面的了结了。” 自高燕交通事故发生以来,自己受到了莫须有的非议,连人们看待自己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似乎自己一夜之间,被人揭去了伪君子的面纱。不仅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还影响到了自己的家庭,甚至让妻子承受着本不属于他的心理压力,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梁海星何尝不希望zz早点将此事彻底了结,还自己以清白,还心理以平静,黄正刚话一出口中,梁海星便明白了其心意,立即道:“黄厅长,需要我做什么吗?”黄正刚道:“你好好的回忆一下,既然高燕做出如此决定,在马山或再进一步说,离开马山回省城前,有没有什么特别反常的举动?” 黄正刚的话,使梁海星受到了极大的启发,经过极力的回忆,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对黄正刚道:“高燕离开马山,回省城前,交给我一封信,说是让我暂时保管。”黄正刚一听,感觉那不是一封普通的信,有可能涉及高燕出走的相关信息,就如获至宝,忙道:“抓紧送到省厅来。” 梁海星似乎有些犹豫。黄正刚见梁海星没有立即回话,就道:“咋了?有什么不妥吗?”梁海星答道:“高燕曾告诉我,信暂时由我保存,待她让我打开时,我才能打开。”黄正刚听后有些生气,道:“如果她一直没告诉你打开呢,或者她一旦出现意外呢?”面对黄正刚的质问,梁海星没有料想到,也就一时难以回答。梁海星的话也似乎提醒了黄正刚。黄正刚担心其中涉及高燕的隐私,稍思忖,道:“这样吧,你先不要把信打开,到厅里后,在纪检、人事部门的见证下打开,并明确告诉他们,如涉及个人隐私一定要注意保密。否则,要追究相关人员的纪律责任。” 梁海星似乎见黄正刚说的有道理,考虑得也较为周全,就满口应允下来,并答应以最快的速度,将高燕留给自己的信件送到省厅。 黄正刚放下电话,与梁海星通话的情景不时在其眼前闪现,他在猜测高燕交给梁海星的信里会写些什么,而一旦得知信的内容,自己又该如何处理。黄正刚不停的吸着烟,脑海里时常闪现着不同的情景,如乱麻般,很难理出头绪。 就在黄正刚心神不宁间,办公电话铃声响了,是总机转接的。话务员告诉黄正刚,有位自称叫“高燕”的厅机关干部,说是有急事找黄厅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黄正刚一听说是高燕有事找自己,不请自到,未加思索便让话务员抓紧把电话接进来。 本来高燕擅离职守,无故离开机关,不仅对工作造成很大的被动,而且在社会上造成恶劣的影响,对高燕极为不成熟的表现,任性之举,黄正刚非常生气,曾多次暗下决心,一旦找到高燕,查清事实,定要严肃处理,让其汲取教训。但或许毕竟是自己的干部,甚至曾寄予厚望,又事过境迁,黄正刚心里的气消了不少,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当听说高燕主动给自己来电话,黄正刚顿生恻隐之心。特别是在当下,在最需要高燕向zz说明事实真相的时候,高燕突然来电话,肯定会有重要情况向自己或是向zz提供。想到这,黄正刚的心里竟然有些激动,觉得对这如此重要的电话,在接听前,还是要做些准备。黄正刚先让话务员将对方的来电号码记下来,又想:事情过了这么久,高燕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肯定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一定要先稳住高燕,否则,高燕会随时改变主意,那工作就被动了。 经过短暂的准备,黄正刚终于接听了高燕的电话。耳闻高燕的声音,黄正刚关心地道:“怎么样小高,最近还好吗?”高燕没有直接回答黄正刚,而是道:“对不起老领导,由于我一时的冲动,给您和小梁添了不少的麻烦。这些天来,我也在进行不断的反思,我想通了,既然做了,就要勇于面对,为了不使无故的人继续受牵连,或是精神折磨,我决定前往厅里将事情经过说清楚。不知黄厅长是否欢迎?” “高燕主动回来将有关事情说清楚,作为当事人,有助于彻底了解高燕交通事故的发生经过。只要高燕一现身,谣言将会不攻自破。”听了高燕的一番介绍,黄正刚心里自然高兴,连忙道:“当然欢迎了。”黄正刚生怕刺激高燕,使高燕随时改变主意,事情变得复杂,言语极为谨慎。 高燕还告诉黄正刚,她现正在去飞机场的路上,估计下班前,就可以到厅里。黄正刚仔细的听着高燕说过的每句话,思忖着下步的安排。黄正刚告诉高燕,到厅里后,可以直接到他的办公室。高燕把自己的想法向黄正刚作了汇报,考虑到下飞机后,时间不早了,她想先住下来,明天一早到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感觉高燕的话有道理,就同意了高燕的安排。黄正刚还告诉高燕,厅里可以派车去机场接高燕,但高燕似乎有顾虑,不想让外人知道她的行踪。黄正刚理解高燕的心情,就叮嘱高燕:“要注意安全。”黄正刚担心高燕多虑,又补充道:“一个女同志出门在外,要注意照顾好自己。”高燕似乎很理解黄正刚的心思,笑道:“谢谢老领导,放心吧,这些年来什么风雨都经历过了,没事的。”高燕说完,挂断了电话。 放下高燕的电话,黄正刚陷入了深思。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使黄正刚兴奋之余,对接下来的安排,或是处理,又似乎觉得有些为难。毕竟高燕擅自出走,算旷工处理,早已被机关开除。但如果高燕提出重新回机关工作呢?如果答应,不仅将推翻zz上已做出的决定,还将面临政策问题,毕竟开除高燕是依据相关规定慎重作出的zz处理决定;如果不同意高燕的请求,高燕生活将没有着落,作为曾经分管的干部,岂能无动于衷?而这,在高燕到来之前,必须有个应对啊。思来想去,黄正刚觉得还是先了解一下高燕的心思,再作具体应对。实在不行,自己亲自去请示swzz部,特事特办。心里有了应对,黄正刚坦然了许多,又思考起了如何安排好高燕回厅的事。 此时的黄正刚心里很清楚,高燕的出走涉及太多的事,之所以流言满天飞,其主要原因就是有些人以为高燕再也不会回来了,有些传说将无对证,也就给有些人兴风作浪提供了机会。而高燕回厅,一切将真相大白,虽然不会危及高燕的人身安全,但有些人的心里肯定不会舒服,尤其是那些谣言传播者,或是借高燕交通事故达到个人目的的人,并不希望能再见到高燕。随着高燕的出现,将会再次在一些干部的思想上产生新的混乱,会派生出一些新的问题,甚至有可能难以掌控。因此,高燕到厅里,还有对高燕的谈话必须安排在一个较为合适的地点,绝不能走漏风声。黄正刚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过了一会儿,黄正刚似乎想起了什么,拨通了马顺亮的办公电话,让马顺亮通知纪检组的主要负责同志,明天上午一上班,其二人到厅党组小会议室开会,上述内容只限二人知道。 黄正刚刚扣上电话,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虽然党组小会议室在三楼,比较僻静,但不敢保证高燕到厅里来,会遇到厅里的干部。再说,人事处与纪检组的同志到小会议室参加谈话,容易被党组的同志发现,引起怀疑。突然间,黄正刚想起了厅招待所,离机关不算很远,最近也没什么会议,方便与高燕谈话。想到这,黄正刚又拨通了马顺亮的办公电话,对马顺亮道:“把会议地点改在厅招待所吧,你抓紧在厅招待所定间小会议室。”刚刚放下电话,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拨通了马顺亮的办公电话,但马顺亮的办公电话占着线。黄正刚本想让机要秘书通知马顺亮到自己办公室,但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刚拿起电话又放了下来。黄正刚拨通了马顺亮的手机,让其抓紧到黄正刚的办公室。 451、重任在肩 马顺亮很快来到了黄正刚的办公室。黄正刚告诉马顺亮,准备好摄像机和录音笔,下班后送到招待所会议室,以备明天会议用。黄正刚叮嘱马顺亮:明天一早和纪检组的主要负责同志早点到招待所会议室,准备点热水,打扫一下会议室。马顺亮不了解黄正刚的心思,见黄正刚满脸焦虑不安,更不便多问,疑惑的目光不住的望向黄正刚。 黄正刚刚刚谋划好明天与高燕谈话的事,刘大可便拿着文件夹和笔记本走了进来。此时的黄正刚似乎仍沉浸在明天与高燕的谈话之中,在笔记本上不停的记着什么。 黄正刚抬头一看,见刘大可已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由的一怔。心想:马顺亮刚离开自己办公室,这刘大可便来汇报工作?是巧合,还是另有企图?黄正刚合上笔记本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并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以为其在思考工作,同样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笑道:“黄厅长您是不是在研究材料啊?要不,我过会儿再向您汇报?”黄正刚忙道:“没事,你说吧。” 刘大可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急事,就是上报部里的调研报告,按照您的批示精神,在深入学习领会的基础上,我又zz调研组进行了一次大的修改,还想请您百忙之中指导一下,或是提出修改要求。”刘大可说着,将文件夹递给了黄正刚。 听完刘大可的情况介绍,黄正刚似乎早有准备,轻轻的点了点头。接过刘大可递过来的文件夹,黄正刚打开,先是扫了一眼刘大可所签的批示,然后,在签发栏写到:同意报部,并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即又将文件夹退给了刘大可。 黄正刚的举动,着实让刘大可感到不解。黄正刚向来对以厅的名义上报省部的文件高度重视,多次讲过,厅里上报的文件要送省部领导,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能出错,一份文件往往要进行多次修改,有时正式文件印出来了,在上报前,黄正刚似乎不放心,还要仔细推敲一番,如发现不合适的地方,马上销毁,立即进行修改,直到满意为止。但今天似乎有些反常,虽说该报告经过了黄正刚多次修改,但按照刘大可对黄正刚的理解,黄正刚在正式签发前,还要将文件进行一番斟酌。刘大可本想先征求黄正刚的意见,待黄正刚认可后,再按惯例请黄正刚正式审签。因此,刘大可在报告上签的意见只是“请黄厅长审示”,而不是审签。但没想到黄正刚却签上了“同意报部”的意见。这在平时是绝对不允许,也不符合办文程序。刘大可不理解黄正刚的心思,以为黄正刚工作较忙,签错了,就笑道:“黄厅长你不再修改了?”黄正刚微微一笑,道:“我看好几遍了,不再审了。”刘大可似乎仍不放心,就又道:“那印出来后再送您审阅吧?等您同意后再发。”黄正刚一听,仍笑道:“不用了,你把好关就行了。” 黄正刚今天这是怎么了?对自己这么信任,还是另有考虑?望着文件夹,刘大可疑惑的目光不时的望向黄正刚。黄正刚没再说什么,又打开笔记本。刘大可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就转身欲离开。突然,黄正刚合上笔记本,问道:“你最近工作上没什么安排吧?” 刘大可不知黄正刚的心思,停住脚步,困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微微一笑,道:“没有吧。”刘大可似乎觉得语气有些生硬,微微一笑,道:“我听黄厅长的安排。” 黄正刚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分管的部门最近没有开会,或是到基层调研的吧?”刘大可摇了摇头,依然困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若有所悟,轻轻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工作汇报完了,但刘大可却没有离开黄正刚办公室的意思,似乎有心里话要对黄正刚讲,或是另有工作需要请示。黄正刚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微微一笑,望着黄正刚道:“听说马山的思国书记,调到省里了?”刘大可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黄正刚听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昨天下午,省rd常委开会通过了,思国副s长分管全省经济工作。接着,思国副s长与分管的省直单位负责同志见了个面。” 突然间,黄正刚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在捎回来的文件上批示厅党组传阅了?!”刘大可很清楚黄正刚与周思国间的私人关系,就想提示黄正刚,请周思国吃个饭,祝贺一下,自己也借机加深与周思国的感情。毕竟作为分管副s长,与周思国的个人感情,对自己未来的发展影响很大,但不知黄正刚没有明白刘大可的心意,还是压根不想请周思国吃饭,根本没有理会刘大可的心思。作为副手,刘大可不好贸然提出来,更担心引起黄正刚的误解,就微微一笑,道:“您带回来的文件我看到了。” 刘大可见黄正刚又打开了笔记本,不住的侧目望向墙上的表,知黄正刚要处理公务,就没再多说什么,拿着文件夹,走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黄正刚打开笔记本,双眉紧蹙,似乎又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黄正刚停下了手中的笔,合上笔记本,然后起身将笔记本锁进了保险柜,又不由的抬头望向墙上的表。 来到办公桌前,黄正刚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黄正刚问梁海星现在到了哪里。梁海星告诉黄正刚,刚刚走进厅机关大门。黄正刚让梁海星直接到他办公室。 黄正刚刚刚放下电话,梁海星便提着文件包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一见黄正刚,梁海星便迫不及待地道:“黄厅长我把高燕留给我的信带来了。”梁海星说着欲打开文件包拿出高燕留下的信件,不料却被黄正刚制止了。黄正刚挥了挥手,笑道:“不用了。” 两个小时前,还让自己抓紧送到厅里,怎么等送到了厅里,黄厅长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梁海星愕然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望着梁海星,依然笑道;“我刚刚给你打完电话,就接到了高燕的电话……。” “什么?高燕主动和厅长您联系了?”梁海星满脸的惊奇。黄正刚没有回答,而是望了一眼墙上的表,笑道:“现在飞机应该降落了。”听了黄正刚的话,梁海星更是感到不解。黄正刚接着将高燕主动与其联系的事,以及明天上午的安排,向梁海星进行了简要通报。梁海星听后,想到整个交通事故发生原因,尤其是高燕在马山的经过,就会真相大白,自己也会从中解脱出来,从此不再饱受精神折磨,心情大好。梁海星不由的吸了口长气,叹道:“太好了,即将真相大白。”黄正刚接着道:“你明天一早也参加一下高燕的情况反映会吧。”梁海星刚想答应,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道:“我参加好吗?” 黄正刚见梁海星心有顾虑,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又道:“我毕竟是当事者啊。”黄正刚见梁海星说的有道理,就道:“你考虑的有道理,但我估计,有些情况可能需要向你核实。”黄正刚稍思忖后,又道:“要不,这样吧。你先找个地方等候,等有事再喊你。你手里不是有高燕的信件吗?本来我想在我办公室,当着厅人事处和纪检组同志的面把高燕留给你的信件打开,既然高燕来了,信的内容,还有是否拆信,可以当面征求一下高燕同志的意见。” 听了黄正刚的一番安排,梁海星恍然大悟,表示同意。黄正刚又问梁海星多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梁海星没有多想,直接向黄正刚作了汇报。黄正刚就笑道:“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不用想,也不用准备,完全相信zz。回家后,好好的表现一下,陪陪媳妇。”梁海星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尴尬。 高燕回来了,对梁海星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心情自然很振奋,又深知黄正刚平日里工作较忙,就起身想告辞。黄正刚见状就对梁海星开玩笑道:“虽然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但和我聊会儿天总还可以吧?”梁海星见黄正刚误会了自己,就又坐了下来,对黄正刚笑道:“厅长误会了。回厅的任务完成了,闲着没事,我担心影响厅长您的工作。”黄正刚道:“没事,再忙和你聊会儿天的时间还有。” 好长时间没有向黄厅长汇报思想了,高燕交通事故在全省系统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使黄厅长陷入极大的被动,为此搞的焦头烂额。虽然黄厅长从来没有责怪自己,更没有批评自己。相反,黄厅长处处维护自己,为自己辩解。虽然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那是缘于黄厅长对自己的信任。但越是如此,梁海星心里越是难受,就想找个机会向黄正刚表达一下心意,或向黄正刚汇报一下自己的思想。 机会终于来了。梁海星见黄正刚心情颇好,稍思忖后本想说些感谢的话,但没想到,梁海星说出的话,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452、把酒汇报 或许对高燕交通事故,尤其是外面的谣传,梁海星也有着太多的疑惑,终于有了与黄正刚当面沟通的机会。梁海星想了想,道:“高燕交通事故发生后,为什么zz上没有及时到马山调阅市委招待所的监控呢?” “派人去调阅了。据市委招待所负责相关工作的同志讲,过年期间,监控设备坏了,又赶上负责维护设备的技术员回家过年,没有调取出来。”黄正刚稍思考后,笑道:“即使把监控调出来,又能说明什么问题?与其费那心思,还不如不去调阅呢,只是个程序而已。”耳闻黄正刚的心里话,梁海星同样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梁海星又问道:“那为什么不去马山查帐呢?”黄正刚一听,不理解梁海星的心思,脸色骤变,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担心黄正刚误会自己,就笑道:“不是有人怀疑我用公款接待高燕吗?那样可以帮我尽快洗清冤屈啊。”黄正刚似乎对梁海星的话有些不满,道:“本来这件事已传得沸沸扬扬,我在忙着救火。如果再去派人到马山局查帐,那岂不是在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提供口实吗,只能使问题更加复杂。再说,就目前的情况看,也没涉嫌违违纪啊,为什么要去查帐。关于你个人是否用公款接待高燕,时间会证明一切。”梁海星不住的点着头,暗自佩服黄正刚处理棘手问题的能力,站位高,考虑的全面,就不住的点着头。 过了一会儿,梁海星愧疚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道:“通过这件事我也在反思自己,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自我,更不能失去自我。人都有感情,有时真的不能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如果当时我把事情想得复杂一些,借故不在马山,高燕可能就不会去找我。或许难以阻止后来的事情发生,但至少我可以将自己撇清,责任也就可以分清,真的在处理复杂问题上,我还没把握好亲与清的关系,有些义气用事。虽然在基层锻炼多年,说明还不是很成熟。” “有这么个认识不错,这就是进步吗?”黄正刚道。过了一会儿,黄正刚似乎想起了什么,像是在自语:“是啊,作为教训,应该进行好好的反思总结。” 或许此事对梁海星的影响太大,甚至是心灵上的创伤,就接过黄正刚的话道:“只是这教训有点痛,给zz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险些毁了自己的家庭。” 黄正刚道:“我也对这件事进行了反思,我有时想,每个人都有梦,都有思想,在追梦,每天面临着虚拟与现实的奋争,游离于努力争取与犯错误的边界。作为领导,面对那些追梦者,我们该做些什么?”黄正刚的话很慢,字斟句酌,若所有思。 正值梁海星不知怎么样回答间,黄正刚突然问道:“怎么样?现在马山局的队伍还稳定吧。”梁海星稍思考后道:“嗯。主要还是没有遇到影响队伍稳定的因素或是问题。一旦遇到像是提拔,或是涉及干部切身利益的问题,队伍就有可能接受考验了。” 黄正刚见梁海星分析的很客观,满意的点了点头。 梁海星知道黄正刚很忙,绝非是在和自己拉家常,但其心思梁海星又实在搞不清。就在梁海星揣摩黄正刚的心思,胡思乱想间,黄正刚道:“假如高燕和你联系,你告诉高燕,明天一早不要到我办公室了,直接去机关招待所。”高燕和自己联系?高燕和黄厅长谈什么了?高燕给自己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到现在影响还没消除,还会和自己联系啊?梁海星困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没有再提及高燕,而是道:“好了,我们谈了不少,你回家休息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黄正刚似乎很累,说着伸了个懒腰。梁海星只好起身向黄正刚告辞。 望着梁海星的背影,黄正刚想:梁海星在基层已锻炼了好几年,也算经历了风雨,应该回厅机关出力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黄正刚一个人,黄正刚拨通了周思国副she g长的办公电话。 作为多年的老朋友,周思国提拔副she g长后,第一时间便告诉了黄正刚。虽然是老朋友,但作为分管副s长,毕竟周思国是自己的上级,更需要加强联系,在以后的日子里,尤其是在工作上,肯定需要周思国的理解与支持。或许正因为是老朋友的缘故,说起话来也就比较直接。黄正刚提出要去向周国国汇报工作,周思国似乎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道:吃饭的点汇报什么工作啊。黄正刚就直接说出了自己想法,想自费请周思国吃个饭,一方面作为多年的老朋友祝贺其高升;另一方面,想借机向其汇报一下工作。不料,黄正刚的想法一提出,就被周思国拒绝了。关于汇报工作的事,周思国让黄正刚向其秘书再另邀定时间。黄正刚接着把自己的想法向周思国进行了进一步的游说:周副s长刚刚上任,所以就想利用这吃饭的机会,向周副s长汇报一下工作。 作为多年的朋友,周思国了解黄正刚,那是个极为能坚持的人,一旦认准的事非要坚持到底不可,也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分管的工作,就答应了黄正刚的请求,并再三嘱咐黄正刚,一律不接受吃请,如果先斩后奏,绝不搞下不为例,作为老朋友。别怪自己不给面子。 黄正刚自然也了解周思国,那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黄正刚想,好不容易邀好向周思国汇报工作,周思国刚上任,工作千头万绪,时间肯定很宝贵,下次汇报工作还不知安排在什么时间,就想多占用点周思国的时间,将当前需要请示决定的事项,还有下步的工作安排,一并向周思国作一完整的汇报。 在去sf的路上,黄正刚特地买了个烧鸡,还有猪头肉类下酒的菜,然后又买了瓶白酒装进了文件包。 周思国见黄正刚果真带着文件包走进了办公室,很满意,就让秘书为黄正刚倒上杯茶。黄正刚也没有过多的客套,接着便开始汇报工作。 对初次向周思国汇报工作,黄正刚进行了精心准备,不仅有工作情况的文字介绍,还有队伍建设等各种表格。起初,周思国听得比较认真,不时作着记录,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打断黄思国的汇报,询问得很仔细,因此黄正刚汇报的时间也就很慢。 很快,两个小时的汇报时间过去了,而黄正刚的工作汇报还没结束。周思国心里很清楚:黄正刚专门借下班的时间向自己汇报工作,肯定还有重要的事情请示自己,照此速度,估计得汇报到深夜,周思国有些焦虑,目光不住的看着墙上的表,黄正刚理解此时周思国的心思,故意道:“咋了,周副s长同志,你是不是晚上还有饭局啊?”周思国知道黄正刚的心思,就道:“你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你还打算汇报多长时间啊?我这可是在饿着肚子啊,你是不是来之前,先把肚子喂饱了,故意难为我?” “s长同志,你这就不对了,你饿着肚子,我也没吃东西啊。在我请示你汇报工作时,你特意交待,不让我安排饭局。怎么饿了?”黄正刚放下手里的汇报稿,望着周思国笑道。 “我不让你安排饭局,那我也不能饿着肚子听你汇报啊。今天上午基层的同志来汇报工作,午饭我就没吃好。晚上又让我饿着肚子听你的工作汇报,你想让我壮烈在岗位上啊?再说,我也不知道你汇报的时间这么长。”周思国不好让黄正刚加快汇报的速度,但又感到有些眩晕,周思国心里很清楚,可能低血糖又要犯了。黄正刚一听,照样和周思国开玩笑道:“s长同志你说咋办?” 突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是不是早安排好饭局了?在采取拖延战术,逼我就范?”黄正刚见周思国误会了自己,就笑道:“she g长同志,这个还真没有。”面对黄正刚,周思国有些无奈,用手指了指黄正刚,欲言又止。 周思国似乎招架不住,道:“这样吧,还是我请你吧,我让秘书从食堂弄两个菜,就在我办公室,我们边吃边谈工咋样啊?”周思国征询的目光望向黄正刚。突然间,周思国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你是不是故意在敲我的竹杠啊,想让我请你吃饭直接说,你这饥饿法可不太仁义。”周思国说着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黄正刚见状,急忙上前制止住了,微微一笑,道:“你看我带什么来了?”黄正刚说着,从文件包里拿出了路上买来的烧鸡,猪头肉,还有一瓶白酒,摆放在了茶几上。黄正刚对周思国笑道:“这不违反规定吧?” 周思国见黄正刚早有准备,不好拒绝,连手也没洗就来到了茶几前。望着眼前的菜肴,目光有些困惑。黄正刚道:“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一起搞社教的事吗?” 见周思国满脸的困惑,黄正刚就提醒道:“在回省城的前一天晚上……”周思国顿时恍然大悟,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记着那件事,我真的早忘了。”黄正刚笑道:“那是的。我一直记在心里。” 453、省长提醒 上个世纪,全省进行城市社会主义教育,作为处长,周思国与黄正刚同为宣教队的带队领导,二人很投缘,在社教队回省城的前天晚上,当地举行欢送会结束后,周思国与黄正刚觉得喝得不过瘾,又在地摊上要过几个简单的小菜后,喝了些啤酒。黄正刚要结帐,周思国不同意,说是有机会让黄正刚在省城摆一桌大餐,并专门点了要上烧鸡和猪头肉。回到省里不久,周思国便调到了地方任职,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黄正刚知道周思国的为人,不会接受宴请,在来周思国办公室前,就想起二人在一起搞社教的事,才精心准备了眼前的酒菜。 “那时候能吃上只烧鸡就算是大餐了。”昔日的一切,似乎又浮现在周思国的眼前,不由的感叹道。黄正刚笑而不语。 晚饭后,又喝了点酒,黄正刚继续向周思国汇报工作。除了汇报整体工作外,黄正刚还就高燕交通事故经过及下步的处理意见,以及准备对厅机关干部人事调整等事项向周思国进行了详细汇报。见黄正刚考虑得很全面,周思国对黄正刚给予了极大的理解支持,并特意叮嘱黄正刚抓紧按程序正式呈报相关部门。 一场马拉松式的汇报就要结束了,黄正刚很满意,对周思国自然很感激。黄正刚收拾完文件,准备帮着周思国收拾茶几上的剩菜,被周思国拒绝了。周思国道:“别忙活了,一会儿我让其他人收拾吧。我还有话要对你讲。” 黄正刚不知周思国此时的心思,尤其是见周思国脸上有些严肃,更是心里充满不安,立即从文件包里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着。周国国见状,忙摆了摆手,道:“不用记了,在下步的工作中你把握一下就可以了。”黄正刚理解周思国的心思,就合上了笔记本,认真听着。周思国道:“关于下步干部调整的事,我刚刚进行了认真思考,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是关于刘大可拟任党组副书记的事,我觉得还是慎重点为好。对大可同志,我还是比较熟悉,特别是在马山帮扶期间,对我的工作比较支持,对马山的经济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在我到省里工作前,大可同志不知从哪得知了此消息,就曾多次给我打电话,想单独向我汇报工作,被我拒绝了。还有,你刚提到马山局班子调整的事,本来不在我的权限范围,我认为,主要是你考虑到我曾在马山工作过,主动向我汇报,也算对我本人的尊重。那我就谈点意见。关于小陆同志的安排,我提点参考意见。总的想法,仍是要慎重。我并不是说小陆同志作为女干部暂时主持工作能力不行,但一定要进行严格考察,多方征求意见。当然,我的意见,仅供你参考。特别是马山局,你我都比较熟悉,不能再折腾了。” 周思国一番话,让黄正刚感到意外。他理解周思国,作为老朋友,对自己说话比较直接,对刘大可的提议也可以理解,但对准备调梁海星回省厅工作,暂时让陆美霜主持马山局的全面工作,周思国为什么提出异议?周思国肯定有自己的考虑,既然周思国没有明讲,作为下级,自己也不好多问。 突然间,周思国问道:“听说,前段时间,你也曾被人举报了?” 周思国的问话使得黄正刚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笑道:“这件事你也听说了?作为分管省领导,看来你对分管的干部很了解啊。”周思国微微一笑,道:“作为多年的朋友,对你老黄,我比较了解,也信任你,zz上不是有了结论吗?但通过这件事,我也在反思……。”周思国说着,呷了口茶,继续道:“干部是党和国家事业的宝贵财富,干部是旗帜是方向,但干部问题最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具有着鲜明的导向。用好了,可以极大的调动干部工作的积极性。否则,将影响一大片,所以在干部的问题上一定要慎重。” 周思国的指示作完了,已是深夜,黄正刚收拾好文件包准备离开周思国的办公室。或许周思国担心黄正刚误解自己,在黄正刚即将离开其办公室前,周思国握着黄正刚的手意味深长地道:“虽然对涉及干部问题的处理,一定要慎重,但这并不是说,要限制自己的手脚,是要谋定而后动,一旦看准的事,还是要大胆的去做,千万不能畏首畏尾缩手缩脚,那样的话,不是慎重,是胆小怕事,将一事无成。”周思国说着,望了一眼茶几上没有打扫的剩菜,笑道:“这顿饭是你请的,我记住了,下次在遇到这样的场合,我请你吃饭。不过,再汇报工作时,可不能像今天这么长啊。我也是人,身上同样长着肉,今天真的有些累了。”周思国说着,伸了伸懒腰。黄正刚微微一笑,离开了周思国的办公室。 由于向周思国汇报工作时间太长,黄正刚也感到有些累。想起与周思国交谈的内容很重要,就又回到办公室整理了纪要。黄正刚脑子里满是晚上与周思国汇报工作时的情景。 黄正刚对刘大可的举动颇为不解:每个人想进步无可厚非,刘大可是不是太急了些?如果不是周思国提醒自己,自己对刘大可主动接近周思国的事一无所知,怪不得,刘大可曾向自己提出,为周思国祝贺,原来刘大可在周思国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于是,黄正刚对刘大可有了新的了解,就想:自己选定刘大可作为接班人是否合适?而目前就厅班子来说,已没有合适人选。黄正刚本想加快对刘大可的培养进程,看来这件事只能再等等看了。免得真的像周思国讲的那样,带病提拔。果真如此,自己责任就大了,对事业也不负责任。黄正刚又想起了陆美霜,一个基层局的副局长,自己都不是很熟悉,为什么却引起了周思国的注意?而周思国的话里又包含着怎样的含义?周思国为什么不同意其主持工作?猛然间,黄正刚想起了梁海星,想通过梁海星对陆美霜有个彻底的了解。黄正刚刚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想拨通梁海星的手机,一看墙上的表,已是深夜一点多了,又轻轻的扣上电话,决定抽时间再找梁海星进行了解。 从黄正刚办公室出来,见天色尚早,梁海星想起妻子住院时,医生说过的话,就来到菜市场买了些鱼虾,还有些熟肉,妻子下班后,不用再操劳,用刀一切,可以直接吃了。梁海星又想起正在备战高考的儿子很累,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亟需增加营养,就又买了些儿子喜欢吃的羊肉,准备回家给儿子蒜爆羊肉,那是儿子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本来梁海星在妻子下班回到家前,亲手为妻子做一桌丰盛的饭菜,给妻子一个惊喜,但无奈下班时刻,道路很拥挤,公交车似在爬行。 因梁海星觉得,自己应先于妻子回到家,就没有将回省城的事告诉妻子。然而,没想到,当梁海星走进家门的时候,妻子正在门厅的茶几上吃饭。一见梁海星手里提着一些东西,还拿着文件包,梁海星的妻子感到惊奇,不由地道:“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啊?”妻子说着,从梁海星手里接过梁海星从集市上买来的鱼肉,仔细一看,对梁海星似乎有些不满:“你买这么多菜干什么,多贵啊,你在家又住不了几天,剩下该怎么办啊?”妻子看上去很心疼。 梁海星似乎没有听见妻子在说什么,将文件包放到沙发上,来到茶几前,见菜几上简单摆着一碗菜汤,还有半个尚未吃完的馒头,梁海星顿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不满道:“你平时一个人在家就吃这个?” 妻子知梁海星心疼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笑道:“晚上吃多了容易长肉,我在减肥。”梁海星似乎对妻子的说法并不认可,而是道:“你忘了医生给你说过的话了?让你增加营养,就这么几片菜叶有什么营养,你这不是在自虐吗?”妻子没有说什么,对梁海星道:“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你坐着先看会儿电视,一会儿就好。” 梁海星理解妻子,没有过多责备,对妻子道:“你不用忙活了,我买了些熟食,切切就可以了,你不是还有汤吗?” 妻子望了一眼茶几,道:“光半个馒头也不够啊,你还想吃什么?” 梁海星想了想,道:“算了,下点面条吧。”梁海星妻子满口应允,提着梁海星买来的菜向后晾台走去。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妻子道:“我给儿子买了点羊肉,你洗洗,等儿子放学后给儿子炒炒吃了吧。”梁海星妻子听后,很高兴,对梁海星道:“儿子前两天还问你呢,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问他是不是想爸爸了,儿子说,他才不想老头呢,只有老头回来了,他才能改善生活,我问儿子想吃什么,儿子说,他馋羊肉了,我想明后天,抽时间去集上给儿子买点羊肉,这不你今天买来了,儿子肯定很高兴。”见梁海星回家,妻子很高兴。梁海星见妻子一个人忙活,就来到晾台,帮妻子切着熟肉。 454、高燕现身 就在梁海星夫妻忙着晚饭时,客厅里传来门铃声。 梁海星在忙活着切菜,妻子便问道:“谁啊?”梁海星妻子说着,放下手里洗好的羊肉,洗了把手后,欲向门厅走去。梁海星惊异的目光不住的望向门厅。平时,家里就梁海星妻儿二人,晚上很少有人串门,梁海星刚走进家门,就有人来敲门,梁海星妻子就以为是梁海星单位上的人,或是有事找梁海星,就向梁海星使了个眼色,从梁海星手里接过了菜刀。梁海星看出了妻子的心思,就洗了洗手,向门厅走去。 “高燕?”梁海星打开房门,见门外站着高燕,先是不由的一怔,将高燕仔细打量了一番:满头新烫着爆炸式,刚刚焗过,身着紫红色连衣裙,长长的粉红色披肩,挎着法国名包,脚穿长靴,更显婀娜身材,如同一位贵夫人,手里还提着一些礼品。望着眼前的高燕,曾给带来不尽的非议,又是对自己最信任的女人,昔日发生的一切,不由的浮现梁海星眼前,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更不知妻子会怎么想,如同木人般,呆呆的望着高燕。高燕倒是很大方,微微一笑,道:“怎么不欢迎啊?”梁海星目光不住的望向屋内。高燕又道:“别说是昔日的同事,就是要饭的,讨碗水喝也应该吧?” 听到丈夫在和来客说话,又传来女人的声音,正在做饭的梁海星妻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以为是来看自己的同事,就来到了门厅,见房门外站着高燕,先是一怔。或是对丈夫信任,或许一切都过去了,梁海星妻子急忙迎上前,热情的打着招呼:“哟是高科长,不,是高局长啊,快请进。” 也许第一次到梁海星家,走进门厅后,望着洁净的地板,高燕急忙欲拖去长靴,目光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梁海星妻子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道:“不用换鞋,我们家没这么多的讲究。”高燕有些尴尬,就又穿好长靴,笑道:“我看你收拾的这么干净,怕把你的地板弄脏了。” “你和海星是多年的同事了,串个门,还拿这么东西干什么啊?”梁海星望了一眼高燕带来的礼物道。 “多年的同事不错,但串门还是第一次,又是到局长家,空着手多不好啊,是吧梁局长?”高燕望了望一眼梁海星道,跟在梁海星身后,走进了门厅。 也许高燕的到来有些突然,梁海星目光在妻子与高燕身上移来转去,飘忽不定,如同木人。望着高燕的背影,梁海星不住的想:这女人又要来干什么?她又要将在自己的家里掀起多大的风浪啊? 高燕将梁海星妻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梁海星妻子不知高燕的心思,身上如同长满了刺,有些不自在。高燕笑道:“前些年见过嫂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嫂子依然这么年轻苗条。”梁海星妻子知道高燕是在故意奉承自己,就道:“高局长真会说话,不行了,整天忙着伺候他们爷儿俩,早成黄脸婆了。倒是高局长很会保养,一点也没变。”梁海星望着眼前两位言不由衷的女人,心想:但愿一会儿二人不要吵起来。 “我说的是真心话。”高燕说着,打开两礼品盒,从里面取出没有开封的粉红丝绸连衣裙,还有一个羊绒深红披肩,在梁海星妻子身上比了比,高燕似乎很满意道:“嫂子这身材真好,像模特一样,嫂子穿在身上很漂亮,就像定做的一样。” 凭着女人的感觉,梁海星妻子觉得高燕带来的服饰品质相当高档,自然价格不菲,不安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未等梁海星表态,高燕便道:“我们姊妹间的事还要征得他同意啊,再说我送你的东西,关他什么事啊?”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来的都是客,鬼不打送礼人。女人的心很热,即使对高燕心存不满,面对高燕如此大方,梁海星妻子也早已冰释前嫌,更何况梁海星妻子是位通情达理的女人。梁海星妻子将高燕让进门厅的沙发上,对高燕道:“你先和海星聊着,我去弄两个菜,一会儿就好。”梁海星妻子说着欲向厨房走去。高燕见状,急忙拦住了梁海星妻子:“嫂子别忙活了,我已在宾馆吃过了。” “那就喝杯茶吧。”梁海星妻子说着刚要转身离开。忽然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高燕笑道:“高局长不会因为喝茶,晚上睡不着觉吧?”高燕一听,不由的笑了:“嫂子,你真说错了,我还真的喜欢喝茶,我特地给你们捎来两盒大红袍,你们到时候可以尝尝。”梁海星妻子一听,有些为难,道:“高局长我们家可没有大红袍。只有铁观音。”高燕似乎觉得有些失言,就道:“铁观音也挺好,我对茶没这么多的讲究。” 梁海星妻子没再说什么,转身为高燕泡茶。身后,传来高燕的声音:“嫂子,你别喊我职务了,再说,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副局长了,你喊我局长我听着别扭。你就喊我高燕,或是燕妹吧。”正在泡茶的梁海星妻子还没回答,坐在沙发上的梁海星却笑了。高燕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笑道:“我听成了你让我老婆喊你燕麦。”高燕知道梁海星又在拿自己开玩笑,刚想反击,回头一看,见梁海星妻子正端茶壶走来,望着梁海星无奈地道:“你啊你。” “来,高妹,喝杯茶吧。”梁海星妻子说着将为高燕泡好的茶放到了茶几上。高燕深情的望了梁海星妻子一眼,充满歉疚地道:“谢谢嫂子。嫂子总算原谅我了。”梁海星妻子微微一笑,大度地道:“我从来没有怪罪过你啊,再说你又没得罪我,有什么可原谅的。”梁海星妻子说着又为梁海星倒满一杯茶,放到梁海星面前。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嫂子,在来你家之前,我心里很矛盾,多次想,到底来不来你家。甚至还想,嫂子会不会对我有误会,连家门也不让去进。虽然这段时间,我选择了逃离,但对我走后发生的一切,我都很清楚,我知道由于我的冲动,给嫂子心灵上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一想起过去发生的一切,我都无法想象嫂子在那流言蜚语中怎么度过的。我是女人,也曾经经历过感情的不幸,我了解女人,尤其对深爱着的男人,满眼都是圣洁,担心背叛,心灵容不得一丝的伤害。今天见到嫂子,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变得泰然了许多。嫂子,在这里我真的要真诚的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让你承受了本不属于你的痛苦。”高燕两眼望着梁海星妻子,看上去很虔诚。梁海星妻子不知该回答,甚至不敢直视高燕的目光,就望向一直在低头不语的梁海星,轻声道:“我相信高妹,更相信我们家海星。”虽然梁海星的妻子话不多,但满满的深情与贤达。 高燕轻轻的呷了口茶,望了梁海星一眼,感叹道:“是啊,天下坏男人的心思,永远让人琢磨不透,但好男人的却拥有着同一的品质:专一,富有责任心。好男人就像无暇的宝玉,天下女人都喜欢。我也同样如此。虽然都知道那美玉已被人收藏,永远不可能得到,但仍然愿意靠近,愿意将自己的心里话,甚至是隐私向其诉说,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首先会想到心中的好男人,因为好男人拥有一般男人所不具备的品质,让人感到心里踏实。” 耳闻高燕一番感慨,站立着的梁海星妻子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将目光望向低头不语的梁海星。梁海星笑道:“你们怎么了,怎么说起我来了,喝茶吧。”梁海星说着端起茶杯,轻轻的呷了口茶。高燕似乎对梁海星的表现有些不满,道:“作为昔日的同事,还不如嫂子客气呢?难道不欢迎我来你们家?怕我再给你惹麻烦!” 面对高燕犀利甚至有些刻薄的言语,梁海星望了妻子一眼,不知该如何与高燕交流,就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做啥梦啊?”高燕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沙发,对梁海星妻子道:“来,嫂子,我们一块听听梁大局长做了个什么梦吧。”梁海星妻子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坐在了高燕的身边。 梁海星见妻子似乎并不在意高燕的到来,对高燕也没有恶意,甚至喜欢与高燕交流,心里就坦然了许多,变得轻松起来。梁海星望了高燕一眼后,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今天下午,黄厅长对我说,你给黄厅长打电话,说你回来了,我当时还半信半疑。”高燕反应极快,梁海星话音刚落,便笑道:“你以为你现在梦见鬼了?”高燕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道:“黄厅长还对你说什么了?” 梁海星想起了离开黄正刚办公室前,其说过的话,就道:“黄厅长专门叮嘱我,如果我见到你,让我转告你,让你明天不要去他办公室了,直接去厅招待所,他在那里等着你。我觉得你明天不比去得太早,最好等上班后再去。” 高燕想了想,道:“嗯。我明白了。” 455、心灵告白 梁海星妻子见梁海星与高燕在谈论工作,就起身想离开,却被高燕喊住了。高燕道:“嫂子你坐,没什么保密的,我还有话要对嫂子说呢。”高燕说着拉住了梁海星妻子的手,又道:“嫂子,虽然你嘴上一直没提,那是你在顾及我的脸面。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结:梁海星春节放假不回家陪妻儿,在马山陪一个坏女人游玩。期间,自己的丈夫和那坏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的确,那一直是梁海星妻子的心结,但梁海星妻子很理解也很相信梁海星,不想让梁海星为难,而当高燕主动提出来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笑道:“高妹,你想多了。” 高燕呷了口茶,摇了摇头,很认真地道:“嫂子,你不用掩饰,也不用回避,在感情面前,每个女人都是泼妇,即使是淑女,也是装的,除非她不爱自己的男人。我也是女人,我理解女人。与你不同的是,我那失败的婚姻,使我对感情有着更彻骨的理解。只是你比我更充满自信,所以你后院没有失火,不仅给梁海星,更为主要的是给了一个‘不要脸女人’应有的尊严,我不仅今天有义务,而且明天还将就我以怎样的心境去的马山,以及在马山所做的一切,向我原来的单位讲清楚,还事实一真相,还梁海星一清白,还嫂子一安心,也还我一解脱。我知道,好多人在为此事蒙羞,更不想让制造这流言背后的小人得意。” 梁海星妻子极有修养,见高燕过于自责,就微微一笑,安慰道:“高妹你言重了,不是你想象得那样,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人。”梁海星妻子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道:“是吧,海星?” “哈哈。嫂子,作为女人,我理解你。”高燕微微一笑,道,满脸的愧疚。 梁海星妻子不想再与高燕无为的争论下去,就笑而不语。高燕没再说什么,似乎在低头深思,过了一会儿,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吟诵道:“你走了,她倒了,我伤了,我不知道心灵上的痛有谁能帮我解脱,我真想驾鹤西去,去天国享受幸福的孤独,在那没有纷争世界,拿起前世的笔,纷画理想的多彩……。” 面对高燕的举动,梁海星的妻子似乎有些茫然,心想:这高燕咋了?就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似乎并没有理会妻子,而是笑道:“拨云见日!” 梁海星妻子越听似乎越糊涂,就笑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像特务对暗号是的?”或许梁海星担心妻子误解,就笑道:“在你住院的那天晚上,我闲着没事,写了点东西,发在了qq的空间上,没想到全被高燕看到了。当时,她还以昵称‘拨云见日’和我互动呢。当时我有点奇怪:这人是谁啊?没想到竟然是她。” 梁海星妻子顿时恍然大悟。高燕道:“都气得住院了,大病一场,你还说你不乎,你自己相信吗?”自己的心思被高燕看得一清二楚,梁海星妻子脸色一阵羞红,微微一笑,未语。 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高燕:“你怎么知道我的qq号,还在我的空间里和我互动?” 高燕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着梁海星妻子道:“嫂子,你不会吃醋吧?”梁海星妻子笑道:“看你说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醋可吃啊。”听了梁海星妻子一番话,高燕释然,道:“虽然我做出了在外人看来有失理智的冲动,但并不能说我不在乎,尤其是我到了南方后,一直关注我离开后的境况。我的举动,对我亲近的人所造成的伤害,还有别人的非议,但原来的联系方式全丢了。我就花钱,找到一位懂黑客技术的人,对方根据我提供的情况,找到了你的qq号。本来,我还想加你好友,担心被你拒绝,就一直关心你的空间。” “这女人真有心机!”梁海星在心里道。梁海星不由的将目光望向妻子,而妻子也正望向梁海星,二人会心的笑了,都没再说什么。高燕似乎看出了二人的心思,也微微一笑,道:“好了,不早了,也该言归正转了。” 接着,高燕把去马山的前后经过,向梁海星妻子进行了如实诉说:“那是我人生最为灰暗的时候。当时真的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本来想见到梁海星,把后事处理完,再看一眼自己曾工作过也是人生遭遇最为不幸的地方,就轻松的结束自己的生命。按照当初的想法,我想在高速公路上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又想在春节返城的高峰,又是干道,极易造成交通拥堵。即使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会留下更多的骂名,甚至还会伤及无辜,就选择了远离高速公路。出了高速路口后,我想,我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会改变初衷。于是,就加大油门,向路边的护栏撞去,结果受气囊与保险带的作用,虽然轿车自燃被毁,而我却被弹出了车外,只受了点皮外伤。当时我想,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上天不让我死,我就要勇敢的活下去,我顿时却改变了想法。在被送往医院治疗的路上,我就想,如何在这世间消失,将自己还有过去彻底忘记。 经医院全面检查,我的身体没有大碍。我就偷偷的溜出医院,去了南方。 到了南方后,我一头走进了尼姑奄,想出家。但又似乎对人世间有着太多的牵挂,法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见我六根未清净,心系凡界,就劝我离开尼姑奄。实际上,被人家辞退了。我的心情再次陷入极度的愤懑之中,失去了一个人,得罪了全世界,每个人都成了救世主,我却成了人生佐料,清雾与阴霾结了婚,人又变回了猴子。我时常在想:我们是不是生存在另一个原始的社会?不是上帝关了你一扇门却给你打开了一扇窗户,而是你自己关了一扇窗户,上帝又帮你打开了一扇门。不出门,不知门外的世界有多大,不进森林,不知原野的山花多绚丽。世界上最难过的坎是人的心门,只要走出心门,你就会发现另外一个世界。既然死是向命运抗争,那么好好的活下去又何尝不是一次自我挑战呢,既然连死都不再可怕,那么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活下去的决心。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出个人样来。 调整好心态,经过一番化妆,走出自我封闭,我开始了漫漫应聘之路。也许常年在机关工作,如同笼中鸟,完全被那条条框框束缚住了,更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思维也关进了笼子里。没有什么经商经验,更缺乏专业技术,几经招聘失败后,为了能养活自己,终于走了一家很大的房地产公司,同那些个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一同做起了楼房销售工作。毕竟售楼靠的不仅仅是漂亮的脸蛋,更多的是客户的信任,机关培养起与人特殊的沟通能力更是如虎添翼,虽然第一个月发下来的奖金勉强能维持我的生活,但却使我从中学会了一些营销经验,惨烈的商战使我迅速补齐经济学的短板,第二个月销售业绩直线上升,提成达到了七位数,老总直言我是售楼奇才,果断提拔我为销售总经理,拿六位数的年薪,但我却头也不回的辞职了,因为这时,另一位更有实力的房地产公司老板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提出更优厚的条件:企业副总,年薪为公司业绩的1%,我的年薪达到了八位数,我有了在机关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的收入,也从中懂得了什么是人的价值。更为重要的是,我似乎找到了我人生的根,原来我是木命,南方才是我的人生归属。” 听着高燕天方夜谭般的人生传奇,梁海星妻子不住的啧啧称奇,但从高燕的谈笑中,梁海星妻子感受更多的似乎不是高燕的辉煌,而是不尽的辛酸,微笑与泪水绘就的图画不时的浮现其眼前。 高燕轻轻的呷了口茶,叹了口气,刚刚满是心悦的脸上转眼又挂满了丝丝的哀伤,对梁海星道:“上帝折断了我的双腿,却给我安上了会飞的翅膀,于是我成了天使。转眼间到了现在的年龄,注定了我没有子嗣,但我是女人,我也喜欢孩子,一直视天伦之乐为人生最大的追求。你可能一直对我离开马山前,留给你的信件很好奇,很想知道信里的内容。我记得,当时,我亲自对你说,什么时候打开我会告诉你。我想不仅仅是你,还有好多人对那封信都很感兴趣……。” 高燕的一番话似乎戳到了梁海星心里的痛处,担心高燕当场说出信的内容或是让妻子难以接受的话语,就悄悄的望了妻子一眼。梁海星的妻子同样对那封信尤其是信的内容感兴趣,在梁海星的妻子眼里,那是高燕与梁海星最后的人生告白,隐藏着一个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女人心底的秘密,很想知道,又怕伤害了自己,也是自己心中的秘密,不想让眼前这女人,还有自己的丈夫发现,就故作若无其事,看上去很镇定,不像梁海星那样坐立不安,似乎心中有鬼。梁海星急忙道:“关于那封信的事,我已报告了黄厅长,黄厅长说让我明天带到招待所,征求你意见后,当场宣读。” 456、高燕的爱 高燕见梁海星误会了自己,就继续道:“我会的。我只想提前告诉你,你好有个思想准备,免得一时感到突然,或是尴尬。” 随着高燕话音落地,梁海星与妻子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眼前这一切,丝毫没有逃过高燕的目光。高燕微微一笑,似乎很坦然地道:“既然我把遗言留给了你们,就完全信任你们。”见高燕执意要将信的内容提前告诉自己与妻子,梁海星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但梁海星不知高燕在信里写了些什么,或是此时的高燕在心里想了些什么,担心高燕会有意外的举动,让妻子一时难以接受,就想高燕最好先向自己了透露一下,然后再告诉妻子,或是有选择的讲给妻子,就提醒高燕:“我们俩?” 梁海星的话使高燕感到有些多余,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轻轻的点了点头,心想: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保留与回避的?! “我们俩有什么事啊?你怎么会提及我们俩的事啊?”梁海星更加困惑不安。梁海星妻子没有说什么,惊恐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还有高燕。 高燕又轻轻的喝了口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高燕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你没发现那信封很大很厚吗?”梁海星见高燕执意要公开留给他的信件,也是为了消除妻子的紧张与不安,就笑道:“现在就放在我的文件包里,要不我拿来?”高燕挥了挥手,面无表情道:“不用了,虽然是我写给你的信,但那是因为我担心离开世界后,你会受到非议,就活着的时候,给你作个证,也让你替我对世人作个交待,把我离开这个世界的真相公布出来。除此之外,是有关我的个人财产处理。我和路军离婚了,我父母就我一个独生女,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免得我的财产不好处理,给政府或是社会添麻烦,我就把我的房产证还有存折以遗嘱的方式全留给了你……。”高燕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还有梁海星的妻子。 听了高燕的话,梁海星如释重负,梁海星妻子也内心释然。梁海星看上去轻松了许多,笑道:“你当时告诉我,只有征得你的同意,才能把信打开。你走了,鬼来通知我打开信啊。信不打开,你留给我的财产不就成了空头支票?” “你傻啊?”高燕话刚一出口,似乎觉得不妥,不由的抬头望了梁海星的妻子一眼,满脸羞红,轻声道:“对不起嫂子,平时,和梁海星开玩笑惯了。”梁海星妻子微微一笑,似乎对高燕很理解。高燕又温柔的声音对梁海星道:“我担心我一离开马山,你把信拆开了,发现我想自杀,你会想法阻止。再说,我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公安机关也会向你了解我在马山的经过,他们发现我留给你的信后,会作为重要的物证收集。届时,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吗?还用我告诉你什么时候拆开啊。” “你把后路都想好了,退路都堵死了,但没想到,上天还给你留了一条路,或许那就是天路?”梁海星笑道。 高燕没有直接回答,望了身边的梁海星妻子一眼,道:“当时真的一点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万念俱灰。” “怎么,现在对你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了?”梁海星开玩笑道。 高燕没有说什么,而是从身边的挎包里取出一信封,交给了梁海星的妻子。高燕猝然的举动,使梁海星妻子感到茫然,疑惑的目光分别望向高燕,还有梁海星,不知所措。梁海星见状,急忙上前,将妻子手里的信拿在了自己的手里。高燕见状笑道:“这是我委托我的律师出具的财产公证书,也是我这次回来的另一主要目的,我想与你们正式办一下赠予手续。” 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道:“那你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高燕没有说什么,深深的点了点头,眼角噙满了泪,轻声道:“我恨这座城市。” 梁海星语塞,目光望向妻子,妻子与梁海星面面相觑。高燕似乎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就笑道:“不过,这钱不是我馈赠你们的,或者说暂时由你们保管。”高燕说着,分别望了梁海星,还有梁海星妻子一眼,二人不知高燕的心思,也就不知该说些什么。高燕看出了梁海星与妻子的心思,就笑道:“我想捐赠给你们的儿子。”梁海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其妻子便连忙道:“那可不行,那是你的血汗钱,我们有双手,不能接受。” 高燕见梁海星妻子当场拒绝,就笑道:“嫂子,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梁海星妻子似乎觉得自己有些着急,就望了梁海星一眼,对高燕轻声道:“对不起。你说。” 高燕望着梁海星妻子道:“放心吧嫂子,我的钱是干净的。”高燕很清楚,如此大的事,必须征得梁海星夫妻二人的同意,其中梁海星的意见很重要,就又转身对梁海星道:“我自己的财产,我由完全的支配权,我也可以资助孰不相识的贫困学生,那我为什么不能资助自己的孩子?而且我特别喜欢你们的儿子。”高燕说着又对梁海星妻子道:“嫂子,你也用不着省吃俭用,也不会贫血了。”高燕想了想,又道:“你们二位都在机关工作,收入少,特别是嫂子是在拿生命资助儿子留学啊。而我就不同了,独身一人,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去,这么多财产对我来说也是累赘,还不如捐给我亲近的人呢。” 梁海星见高燕说的有道理,但似乎又觉得接受高燕如此大额财产馈赠,心理上过意不去,更担心引起妻子的猜疑,就笑而不语。事发突然,天上掉馅饼,梁海星妻子第一次遇到,也没了主见,就对梁海星道:“你别光笑啊,你拿个主意吧。”梁海星刚想说什么,便被高燕制止了。高燕道:“你们先别急于表态。还是等我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吧。” 梁海星夫妻二人见高燕说的有道理,就不再多说什么,先弄清事先原委,再作决定,就静静的听起了高燕的解释:“既然我不想再婚了,当然就有个养老送终的问题。更为主要的是,我想在我年老之际,心灵上有个精神寄托。因此,我想将我现在及以后的全部财产,捐赠给你们的儿子,但我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我想认你们的儿子为干儿子。不过不是通俗意义上的干儿子,而是法律上的收养关系,但我不会涉足更不会破坏你们的家庭。” 高燕说完期待的目光分别望向梁海星及其妻子,梁海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面对高燕的情真意切,还有对妻子的担心,不知该如何回答,就选择了逃避,低头陷入了深思。梁海星妻子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满脸的茫然。 顿时,梁海星家的客厅里陷入了寂静。 突然,传来开门声。梁海星妻子习惯的看了下墙上的表,不由的道:“儿子回来了。” 果然,上完自习的梁海星儿子回家了。 一见儿子,梁海星妻子急忙起身迎上前,本来梁海星妻子想把儿子叫到一边,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儿子,让儿子有个思想准备,或是把儿子支开,以回避眼前这棘手的问题。没想到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妻子的心思,或收养梁海星儿子的心情太急切,见梁海星的儿子就像见到自己久别重逢的儿子一样,忙从沙发上站起,迎上前。梁海星妻子只好无奈的想向儿子介绍高燕,却被高燕拒绝了。高燕主动上前,慈爱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的儿子,柔声道:“放学了。你还认识我吗?” 梁海星的儿子将书包递给了妈妈,边换衣服边道:“高阿姨好。”高燕顿时心里乐开了花,望着梁海星妻子道:“嫂子,怎么样?”梁海星妻子也很惊奇,望着儿子道:“你怎么认识高阿姨啊?” 儿子头也没抬,很随意地道:“怎么不认识啊,我小的时候高阿姨请过我们家吃饭。” 这么多年了,梁海星的儿子仍没忘记,高燕心里更激动不己。梁海星妻子了解儿子,青春叛逆期,就随口笑道:“那你给高阿姨做干儿子怎么样啊?。”本来梁海星妻子以为儿子肯定会反对,最起码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肯定会感到愕然,不会立即做决定。或是觉得大人开这幼稚的玩笑太无聊,会一口拒绝。果真如此,梁海星妻子就会给高燕找个台阶下,一件棘手的问题也就化解了,但万万没想到,儿子未加思索便道;“行啊。” 儿子爽快的回答,让梁海星有些猝不及防,就笑骂道:“这臭小子,有奶就是娘。真是个白眼狼。”高燕顿时心花怒放,有些手舞足蹈。也许大喜过望,望着梁海星的儿子,高燕竟然茫然不知所措。而梁海星妻子似乎有些不甘心,就道:“为什么啊?”梁海星儿子不耐烦的望了妈妈一眼,不屑道:“高妈妈人好,长得漂亮,还有钱,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答应啊,那样我岂不弱智啊。” 耳闻梁海星儿子的回答,高燕笑了,梁海星妻子却陷入了沉默,心里很不是滋味。 457、特殊关系 “你怎么知道高姨有钱啊。”梁海星妻子道。 梁海星儿子望了高燕一眼后,又望向自己的妈妈道:“妈,你看高妈妈身上穿的什么,你再看看你身上穿的。你这全身的衣服还不如高妈妈披肩的一个零头贵。人家那是世界名牌,你身上穿的呢,全是地摊货。”面对儿子的质问,梁海星妻子无言以对。梁海星妻子很了解高燕的心思,就又进一步对儿子道:“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随便说说。”儿子似乎早有准备,仍然坚持道:“想好了。我没意见。”梁海星很理解妻子与高燕的心思,他听懂了儿子的心里话,觉得该是自己表态了,就上前道:“算了,随便提提就可以了,你们二位别逗孩子了。”高燕一听,刚想说什么,似乎又觉得不妥,望了正在帮着儿子换衣服的梁海星妻子一眼,对梁海星道:“我没和儿子开玩笑,我在说正事。” 所有人的心思都明白了,梁海星觉得该是自己作决定的时候了,就上前对高燕道:“你学过《收养法》吗?”高燕不了解梁海星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轻轻的摇了摇头。梁海星一阵窃喜,心想:收养可不是随便说说,涉及法律问题。未等梁海星开口,高燕便道:“我并不想完全收养,只是想简单收养。也就是说,儿子还是你们的,也是我的,你们负责教,我负责养。”高燕说着,轻轻的抚摸着梁海星儿子的脑袋道:“当然,儿子等你长大了,不能忘了干妈啊,尤其是干妈百年后,你要负责干妈的后事。从法律的角度,你现在还未成年,我尽了扶养义务,你成年后,也有赡养的义务。” 梁海星儿子望了高燕一眼,道:“那当然了,权利与义务一致。”高燕满意的笑了笑。梁海星似乎仍心存芥蒂,对高燕道:“你现在不是公务员了,也就不关心机关上的事,但你在人事处工作过,对相关政策你熟悉,按规定,你捐助给我的巨款,还有和我儿子建立的收养关系,作为公务员,我要向zz如实报告。” 高燕很理解梁海星的顾虑,由于自己一时考虑不周,或是性格使然,上次去马山,已给梁海星及家人增添了莫大烦恼,不想再节外生枝,更不想破坏梁海星的家庭,让梁海星妻子心存不安。而这次不同了,将自己的财产赠予给梁海星的儿子,认梁海星儿子为干儿子,以了却自己的人生之憾,是其深思熟虑的结果,有着难以言明的复杂情愫,也是此行的又一主要目的。既然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而且梁海星的儿子答应与自己建立收养关系,高燕觉得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索性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讲了出来。 高燕稍思忖,望了梁海星妻子一眼,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嫂子,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除了我要见我的干儿子外,或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和你们一起商量,我不会再踏入你们的家庭。”梁海星妻子见高燕误会了自己就笑道:“高妹,你看你说的,我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我帮我养育儿子,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高燕还一微笑,又转身对梁海星道:“梁大哥,你也不必多虑。收养不仅是伦理道德,更是涉及法律问题。我已让我的律师起草了一份收养文书,你们同意后,我还准备进行公正。怎样,你放心了吧?” 儿子同意,妻子也没有提出异议,自己的顾虑也被高燕消除,梁海星实在想不出拒绝高燕的理由,更为重要的是,梁海星理解高燕,这么多年,经历了风风雨雨,也应该考虑以后的事了,她有权享受幸福,就笑道:“你也有律师了?” 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微笑道:“是啊,我得学会保护自己。”梁海星儿子已换好衣服,急着要吃饭。高燕上前,双手轻轻抚慰着梁海星儿子的双颊,轻声道:“我也有儿子了。”高燕紧紧的拥抱住梁海星的儿子,眼里噙满泪水。高燕说完,又对梁海星夫妻道:“你们还有意见吗?” 梁海星与妻子相互对视,目光有些茫然。高燕倒是很开心,然后对梁海星儿子道:“儿子,干妈知道你现在学习很紧张,但仪式也不能少啊。干妈想耽误你点时间,我在饭店预定了房间,点好了饭菜,也在外面准备好了车,你吃饱了,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好家好吗?” 梁海星儿子不置可否,就将目光望向梁海星妻子。梁海星妻子也似乎有些为难,就将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更是难以回答,索性低下了头。高燕似乎看出了一家人的心思,就笑道:“就这么定了吧,我们一家人出去吃个团圆饭。”高燕说着拎起挎包,向门外走去。 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高燕道:“刚才你嫂子问你吃没吃饭,我记得你说吃了,怎么现在又变成在酒店已定了房间,你到底吃没吃饭啊?!”高燕回头笑道;“我怕你们让我吃闭门羹。” 清早,当梁海星提着文件包刚刚走进厅招待所时,招待所服务员便上前告诉梁海星,黄厅长早已到了,正等着梁海星。梁海星知道黄正刚有急事找自己,在服务员的引导下,疾步向会议室走去。 当服务员领着梁海星来到黄正刚面前时,黄正刚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沙发,示意梁海星坐下。服务员刚想为梁海星泡上杯茶,黄正刚便道:“我和梁局长商量点事,你退下吧。”当服务员即将离开房间时,黄正刚又让服务员将房门关好,并特地嘱咐服务员,不要外人打扰。 服务员走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了黄正刚与梁海星。梁海星不知黄正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心里忐忑不安。黄正刚直接向梁海星了解起了陆美霜与周思国的关系。 陆美霜经常与梁海星交谈,对陆美霜的家庭还算了解。但面对黄正刚的提问,梁海星不知其心思,不敢留贸然作答。梁海星想了想,道:“陆局长与周副she g长的关系自己不清楚,但陆美霜的父亲曾任马山卫生局局长,兼市立人民医院院长。听陆美霜私下介绍,周副she g长在马山任市委书记时,身体不太好,经常找其父亲看病。听陆美霜的意思,她父亲与周副she g长关系不错。” 听了梁海星一番解释,黄正刚若有所悟,不由的点了点头。梁海星担心黄正刚误解,又进一步解释道:“作为领导干部看个病很正常,而且像周副she g长这样的领导,对自己的病情也格外留意,不想让别人知道,看病时只找陆美霜父亲一人安排,应该说,二人关系比较亲密,或者说,周副she g长很信任其父亲。”黄正刚似乎觉得梁海星的分析很有道理,就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突然间,黄正刚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有没有特殊的关系?”黄正刚似乎担心误导梁海星或是担心梁海星误解,又解释道:“比方说,这两年马山医院发生过重大医患,或是周副she g长公开场合批评过其父亲。另外,对二人间的关系社会上有没有什么传闻?” 听着黄正刚的提示,梁海星极力回忆着,不住的摇着头。梁海星道:“我见过陆院长,为人很热情,工作上很谨慎,这些年没听到什么负面传闻,因不是一个系统,也没听说过周副she g长对陆院长流露出什么不满来。” 听了梁海星的情况介绍,黄正刚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梁海星对陆美霜与周思国的关系不是很了解,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想放弃。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就极力的回忆着。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黄正刚道:“我想起一件事来,不知对黄厅长有没有参考价值?”黄正刚一听,虽然内心有些激动,但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用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点了点头。梁海星道:“我记得,我刚到马山局任职不久。一天,陆美霜向我请假说是要外出,而且时间还较长,我问她原因,她支支吾吾。后来,我了解到,是周副she g长的母亲生病,周副she g长将其接到了马山住院治疗,是陆美霜的父亲一手安排的。后来,在照顾老人的问题上,周副she g长遇到了难题,其不想惊动其他人,而自己与妻子忙着各自的事情,除了抽时间到医院看望外,很难抽出专门时间照料。周副she g长就为老人请了一个保姆照顾,保姆与周副she g长的母亲脾气不相投,那保姆也不太会照料,很快辞退了。周副she g长很是焦灼,陆美霜的父亲得知后,便安排陆美霜负责照顾。周副she g长的母亲似乎对陆美霜特别投脾气,有着说不完的话,老太太把善解人意的陆美霜当成了亲人,后来老太太还要认陆美霜为干亲。也许周副she g长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与影响,就婉言拒绝了老太太的想法,老太太很生气。病刚好老太太就出院了,还特地提出让陆美霜送其回老家。” 458、外访 听了梁海星的情况介绍,黄正刚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了。”梁海星不了解黄正刚此时的心思,困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心想:怎么了? 黄正刚对梁海星道:“你先出去回避一下,我打个电话。”黄正刚说着掏出了手机,接着拨通了周思国的手机。此时,周思国已在办公室,很快接通了黄正刚的电话。黄正刚向周思国汇报称,在干部的使用问题上,自己仍然执意坚持昨天晚上汇报的方案,如果周副she g长提不出具体的反对意见,想召开党组会研究审议。 周思国似乎很了解黄正刚的心思,笑道:“你还真的挺固执,大清早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点事?作为分管省领导,我怎么能干涉你们党组的决策?研究干部是你们职权范围内的事,我的话也仅供参考,我不是最后还对你讲吗?谋定而动,一旦看准的事,就要大胆的去做,千万不能畏首畏尾缩手缩脚。” 似乎对周思国的话有了更深的理解,黄正刚茅塞顿开。挂断手机,黄正刚无奈的笑了笑。 趁高燕还没未到会议室,黄正刚又谋划起了下步的工作。 忽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黄正刚的思考。马顺亮进门向黄正刚报告说,高燕到了,请示黄正刚,是不是先与高燕谈谈。黄正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马顺亮:“其他同志都到齐了吗?”马顺亮立即回答道:“都到齐了。”黄正刚又问:“准备工作怎么样了?”马顺亮回答道:“都准备好了,录音、录像设备也调整到位。”黄正刚轻轻的点了点头,起身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黄正刚说着在马顺亮的陪同下,向另一会议室走去。 一见黄正刚,高燕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低下了头。高燕想了想,主动上前欲和黄正刚握手。不知满脸木然的黄正刚仍在思考工作,没有顾上理会高燕,还是仍在生高燕的气,有意而为,故意对高燕视而不见,低头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高燕有些尴尬,就低声道:“对不起黄厅长,给zz添麻烦了。”黄正刚停下了脚步,抬头望了高燕一眼,道:“回来能向zz把问题讲清楚就好,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相信zz。”黄正刚依然满脸木然,毫无表情。高燕听后内心很感动,热泪盈眶,对黄正刚低声道:“既然犯了错误,我愿听候zz处理。我很清楚自己所犯错误的性质,就已在南方重新找到了工作,这次回来就是处理善后事宜的。”黄正刚似乎明白了高燕的心思,没再多说什么。 高燕简短寒暄,尤其是其中所浸透着的信息,对黄正刚来说,很重要,对下步的谈话也就更加充满信心。黄正刚望了一直望向自己的马顺亮一眼,道:“既然人已经齐了,那就开始吧。” 高燕疑惑的目光望向马顺亮,马顺亮将目光望向纪检组的同志。纪检组的同志顿时心领神会:“属于干部管理,应该你主谈。”马顺亮又将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有些不耐烦,道:“你让我问啊?”黄正刚满脸严肃。 马顺亮望了负责录像的工作人员一眼后道:“准备好了?”工作人员点了点头。马顺亮又随手打开通录音笔,放在高燕的面前。马顺亮望了高燕一眼。高燕做过人事工作,她深知今天反映问题的重要性,眼前这一切早在高燕预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马顺亮低声道:“高燕同志,你把交通事故发生的前后经过,如实向zz讲清楚,好吗?” 往事如梦,那是高燕心底永远的痛,在座的都是高燕昔日的领导,或是熟悉的同事,高燕如同见到了亲人。此时,高燕心里更清楚,这有可能是最后的见面,既是向zz反映情况,也可能是最后的告别,似乎有着满肚子的委屈,各种情感一起涌向高燕的的心头,有些承受不住,泪水不停的滴落下来。梁海星见状,上前,为高燕递上面纸,低声道:“大家都等着你呢。”高燕接着把调任基层局后发生一系列事情,尤其是正职酒后对自己心怀不轨,自己的心情,到马山后发生的一切,还有写给梁海星的遗书,如实向zz作了汇报。 憋在心中已久的话,终于向zz全部讲了出来,高燕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到无比的畅快。 汇报完了,高燕将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一直在认真的听着,不时作着记录。也许第一次处理如此棘手的问题,马顺亮有些不知所措。黄正刚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作为当事人,你有什么补充的吗?”梁海星摇了摇头。黄正刚又对高燕道:“你还有什么需作进一步说明的吗?”高燕同样摇了摇头。黄正刚稍思忖后,对高燕道:“按照相关规定,你离开工作岗位,既没有履行相关请假手续,也没向任何人报告,其行为属于旷工,而且超过了一定期限……。” 未等黄正刚说完,高燕便明白了黄正刚的意思,轻声道:“我明白,已经违反了工作规定,应该开除,我愿接受zz处罚。”黄正刚又对马顺亮道:“趁着高燕还没离开,接下来你们按照相关规定和程序,办理一下善后事宜吧。”黄正刚又征求了纪检组主要负责同志的意见。然后,又让工作人员检查了下录像效果,对整个汇报过程进行了完整录像。黄正刚便让马顺亮留下,并宣布了汇报会结束。 黄正刚让马顺亮先通知安东局正职两个小时内务必到厅机关开会,然后又让马顺亮抓紧将高燕反映的情况整理一下纪要。马顺亮刚欲转身离开,又被黄正刚喊住了,黄正刚担心让安东局局长来厅里开会,引起对方的猜疑,出现安全问题,就想以其他的名义调其到省厅,消除其误会,但又想觉得自己考虑得有些多,高燕反映的情况不会很快传到那局长的耳朵,而且那局长心理素质不至于如此差。就没再多说什么,如果自己过于谨慎,可能会适得其反,就向马顺亮挥了挥手,道:“没事了,快去落实吧。” 马顺亮退出会议室后,黄正刚又拨通了机要秘书的办公电话,让其通知所有的厅党组成员半小时后到党组会议室开会,考虑到会议有可能开的很晚,并让机要秘书在食堂为每位与会人员准备一份工作餐。黄正刚布置完工作后,迅速走出了会议室,坐车向厅机关而去。 虽然高燕回省城主动向黄正刚反映情况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不知为什么,高燕回省厅的消息,仍然很快传遍了厅机关。当黄正刚走进党组会议室的时候,每个厅党组成员还有列席的同志都危襟正坐,不安的目光望向黄正刚,与平时会前的议论不同,会议室静极了。 黄正刚见与会人员都到齐了,就宣布开会。黄正刚首先通报了部里交办调研的事。似乎早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包括刘大可,对此反应很平淡。接着黄正刚又把事情的经过,向与会同志作了通报:这次调研与往年例行调研不同,是薛部长专门来电话下达的指令性任务,薛部长将要参加一次国际会议,在会上介绍经验,因此薛部长对这次调研非常重视,除了布置任务外,还几次打电话询问了解调研进展情况,因此,整个调研是在薛部长的指导下完成的。按照薛部长的要求,将由负责调研报告的厅领导陪同薛部长外访,随时准备向外方交流经验。刘大可同志将按照部里的通知精神,在将报告征求分管副she g长同意后,携带调研报告随同薛部长出访,厅机关相关部门做好与部里的联系等服务性工作。 随着黄正刚的情况通报,参加会议的厅党组成员如梦方醒,心里暗喊后悔,如果自己当初能争取到这次调研,那么陪同薛部长出访的就是自己了。谁不想接近部长为部长服务啊,而且能陪同薛部长出访,首先要得到薛部长的认可,在短时间内让部长认识了解自己,不仅对自己工作有利,更为主要的是将对自己的前途大有好处,其他厅领导甚至是部机关的领导也会高看自己一眼,不禁暗自感叹黄正刚城府太深,这么重要的事情事先竟然一点风声也没透露出来,深感懊悔,但对黄正刚的做法又难以提出不同意见,只能表态同意。刘大可则相反,脸上流露着难以掩饰的得意神情,目光不住的望向黄正刚,心想:黄厅长心胸真大啊,事先一点的风声也没向自己透露,多亏自己没有拒绝。否则,失去一次接近并为薛部长服务的机会。 黄正刚刚要宣布审议第二个议题。突然,人事处一年轻同志推开会议室房门,径直来到列席会议的马顺亮身边,低语了几句。马顺亮不安的目光不住的望向黄正刚。厅党组开会一般不会有人打扰,因此对人事处的年轻同志私闯厅党组会议室,黄正刚极为反感,但又想,肯定有急事,否则那年轻人也不会不懂规矩,胆敢闯厅党组会议室,就不耐烦的目光望向那年轻同志。那年轻同志在马顺亮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很快退出了厅党组会议室。 马顺亮接着起身来到黄正刚身边,将有关情况向黄正刚进行了汇报。黄正刚向马顺亮交待了几句后,马顺亮也退出了厅党组会议室。黄正刚表情似乎仍很平静,只是对第二议题进行了临时调整,本来研究干部,临时改成通报高燕向厅里反映情况的纪要。 简要通报完情况后,黄正刚又让工作人员播放了高燕反映情况时的录像。黄正刚布置完后,独自走出了厅党组会议室,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459、局长失踪 刚下楼梯,黄正刚便发现马顺亮已在其办公室房门前等候。一见黄正刚,马顺亮忙迎上前。黄正刚边向办公室走去,边问道:“怎么样,与市里联系上了吗?”马顺亮马上回答道:“联系上了。” 黄正刚没再说什么,打开办公室房门走了进去,马顺亮跟着黄正刚走进了其办公室。 一走进办公室,黄正刚刚坐在办公桌前,就迫不及待的问到马顺亮:“什么情况?”马顺亮将与安东局局长联系的经过向黄正刚作了简要汇报:一直打手机,没人接,问局里的人,局里的人说是去开会了,但具体去市里,还省里开会没讲,而且有好几天没上班了。接着,马顺亮又分别与市里取得联系,市里说最近没开会。黄正刚一听,似乎感到事情有些不妙。黄正刚没说什么,眉头紧蹙。马顺亮很理解此时黄正刚的心情,与黄正刚打过招呼后,见黄正刚没什么反应就悄悄的退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并将黄正刚的办公室房门轻轻关好。 马顺亮离开办公室后,黄正刚便将电话打到了安东市分管副市长的办公室,那分管副市长似乎对安东局正职的情况很了解,告诉黄正刚,其在三天前曾请假,说是厅里召开局处长会议,按照省厅的通知要求,他要参加会议。当时,分管副市长没有多想,便同意那局长参会。但三天过去了,会议应该结束了。而那局长却一直没与分管副市长取得联系。分管副市长觉得有些奇怪:按照惯例,省里召开完会议,与会正职应向分管副市长简要报告会议精神,以便市里掌握情况,抓紧贯彻落实。 听完分管副市长的情况介绍,黄正刚顿时感到情况极为不妙,放下电话后,又拨通了周思国的电话,将安东局正职涉嫌失踪的事,以及主要依据,和个人判断,向周思国作了简要汇报,并听候周思国的指示。 周思国没有直接回答,黄正刚似乎早有准备。黄正刚向周思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仍坚持昨天晚上向周思国汇报工作的意见: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建议市里先对其进行zz处理:免去其职务。另外,对其涉嫌失踪一事,建议由市里进行调查,省厅配合。 周思国完全同意黄正刚提出的意见,并专门指示:将上述情况速告当地政府,对其涉嫌违纪问题,商请当地纪检部门依纪依规查处,如属实,即使是死了,也要有一个明确的结论,绝不能让一个罪犯去见马克思。 周思国刚部署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道:“算了,还是由我直接找有关部门落实吧。” 见安东局正职的事落实完了,黄正刚又将准备让刘大可陪同薛部长出访,特别是关于调研报告最终稿准备呈周思国批阅的事,向其汇报。黄正刚特地询问周思国下午是否有时间,如有时间,想让刘大可当面向其汇报。 因昨天晚上,黄正刚已就此事向周思国作了汇报,当时周思国没有表态。见黄正刚再次提出,周思国不好拒绝。周思国理解黄正刚的心思,他想让刘大可接近周思国,黄正刚已将刘大可拟定为接班人,正大力培养。周思国道:“作为经验介绍,正面报告,你把关就可以了,不用来汇报了。”黄正刚又道:“我觉得你还是看一眼,万一你去百都开会遇到薛部长,或是薛部长来省里指导工作,谈起此事,你也好有个应对。” 黄正刚刚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未等周思国开口,又补充道:“因事先经过了几次沟通,薛部长对这份报告很看中,多次来电话了解报告修改情况。薛部长担任副部长的时候与刘大可分管的工作对口,薛部长对刘大可的能力比较认可,我已将让刘大可陪同其出访的事,告诉了薛部长,薛部长很高兴,说是大可同志不错,能够胜任。”虽然黄正刚和周思国关系很熟,但也许事关重大,黄正刚向周思国汇报的时候,仍很谨慎。周思国见黄正刚搬出了薛部长,不好再坚持,就道:“那就呈上来吧,不过老吴的事,你最清楚。” 黄正刚似乎终于了解了周思国的心思,其仍对刘大可与马山市原市委副书记吴强的关系而耿耿于怀。黄正刚心里很清楚,周思国对吴强生前的印象极差,如果周思国的心结不解开,对刘大可未来发展影响重大。想到这,黄正刚就笑道:“据我了解,之前,大可与吴强并不了解,只是到马山帮扶后,二人才相识。另外,大可这人善交友,吴强又是分管副书记,自然想和他加深感情。” 周思国似乎对黄正刚的解释并不赞同,但又不想驳其面子,就道:“人都是在变的吗?再说,他们心里都想些什么,你清楚吗?你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一码归一码,他们之间的事不提了。我接受你的建议,让大可下午晚一点到我办公室,我签署意见后,把报告退给他。” 向周思国汇报完工作,黄正刚如释重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继续到会议室主持会议,而是坐在办公桌前,点上一支烟,慢慢吸了起来。 当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黄正刚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装作关门,故意向会议室内观察了一会儿,见与会人员在认真观看着高燕向省厅反映情况时的录像,与会人员满是惊愕的目光。面无表情的黄正刚没有说什么,低头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录像放完了,也许与原先的传说大相径庭,大家更不知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尤其是在审议第一个议题时的情景仍记忆犹新,就低着头,似乎各有心事。黄正刚似乎看出了大家的心思,抬头望了眼墙上的表,见下班时间已过,就道:“除了人事、纪检的同志留下外,其他列席的同志可以离开了。” 见列席会议的同志离开了会议室,黄正刚道:“既然事实真相大家基本清楚了。之所以基本清楚,主要是因为目前只有高燕的情况介绍,还需要找对方,及相关人员作进一步的了解,但事已至此,不宜再拖,我也请示了周思国副she g长,先进行zz处理,待相关部门查清事实后,再依规依纪依法进行处理。下面,大家议议吧。”也许为了使党组同志的意见更加集中,黄正刚又补充道:“大家的意见重点在如何处理上。” 厅党组成员大多感到,事实真相出乎意料,如果不是高燕主动揭发,大家仍被安东局正职蒙在鼓里,更没想到高燕到基层任职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对安东局长的作为更加憎恨,已失去了履行职务的基本资格,表示要按照干部权限,依规依纪向当地有关部门提出严肃处理建议。 黄正刚见大家意见比较集中,同意了大家的意见:建议当地,按照zz程序免去那局长职务。同时,鉴于上次已对高燕旷工作出处理,与新的事实没有出入,建议仍维持厅党组审议结果,提议对高燕给予开除处理;建议将高燕反映的情况,按zz程序,提供给有关部门。 议题审议完后,黄正刚又提议对部分干部进行调整:梁海星保留正处长待遇,调回省厅人事处,排名在马顺亮之后;马山局的工作暂时有陆美霜临时负责。 对黄正刚提议梁海星回厅机关工作,多数党组成员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对提议陆美霜临时负责感到不解,那将预示着,如不出现重大意外,下次干部调整,陆美霜将担任马山局的正职,而按排名侯晋生排在陆美霜的前面。而对厅人事处的安排,也似乎充满了玄妙。虽然没有提及马顺亮,但其目前的位置令党组成员感到意外。黄正刚将梁海星安排在人事处,明显是为将来接马顺亮的班作准备,那将预示着,马顺亮不久将调整岗位,给梁海星腾位,或是提任厅领导。但如果腾位的话,那黄正刚为什么不将梁海星一步到位?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马顺亮下步将升任厅领导。因为自吴顺调走后,厅里还缺一副厅长。突然间,大家似乎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黄正刚在谋划干部调整的大局。虽然议题简单,但透露出的信息却很多,在厅党组成员的心里造成极大的震动。 因黄正刚的提议不涉及干部提拔,属于正常的干部管理使用,也就没什么不同意见。黄正刚就要求厅人事处抓紧与swzz部,还有当地相关部门沟通,为减少震动,梁海星抓紧与陆美霜交接,周一到厅里报到。同时,黄正刚让人事处通知审计处抓紧对梁海星进行离任审计。 议题研究完了,黄正刚看了下墙上挂着的表,早已过了下午上班的时间,黄正刚又对刘大可叮嘱道:“我已与周副she g长联系过了,下午将先前呈报薛部长的调研报告,再送周副she g长审阅一下。待周副she g长审定后,以正式件的形式呈报部党组。”刘大可不知黄正刚的心思,就点了点头。黄正刚说完,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会议室。 黄正刚刚走出会议室,办公室工作人员便在会议室门外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盒饭。黄正刚接过盒饭,刚欲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了身后的党组成员一眼,从身后的衣兜里掏出一百元,交给了办公室发盒饭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没有接黄正刚的饭钱,而是道:“因没零钱找,将从厅领导的饭卡里扣除。”黄正刚点了点头,将饭钱又装进了衣兜。 早饭吃得早,又主持了一上午的会议,黄正刚感到有些饿,一走进办公室,将盒饭往办公桌上一放,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460、面见省长 吃完盒饭,黄正刚刚打开保密柜,取出文件,准备批阅,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拿起电话,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问梁海星现在在哪里。梁海星告诉黄正刚,办完事后,他从厅机关又回到了局里,现正在局办公室。黄正刚让梁海星用办公电话和其通话。 梁海星不知黄正刚的心思,就挂断手机,拿起了办公电话。电话一接通,黄正刚便道:因工作关系,从现在开始,“三重一大”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议研究了,也不要在报销单上签字了。梁海星感到事情有些突然,又不好直接问黄正刚,只好满口答应下来。 黄正刚刚挂断与梁海星的通话,便传来敲门声。黄正刚知是刘大可进来请示工作,就喊了声“进来”,头也没抬。果然是刘大可满脸微笑的走了进来。 见刘大可走了进来,黄正刚抬头望了刘大可一眼,满脸的漠然。 也许刘大可见到黄正刚有些激动,说起话来就有些语无伦次:“厅长,我向您报告一声,我这就到sf,给周she g长送调研报告。”黄正刚似乎不理解刘大可的心思,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笑道:“什么意思啊,你去向周副she g长送调研报告,不还是我告诉你的吗?怎么又向我来报告了?” 刘大可见黄正刚误解了自己,就忙笑道:“我是专门来向您报告的,我要去落实您的指示了。” 黄正刚微微一笑,似乎很随意地道:“周副she g长和薛部长关系不错。”黄正刚一句不经意的话语,足以让刘大可瞠目结舌,他很清楚黄正刚的心思:那是黄厅长对自己极大的信任,将领导间的关系告诉了自己。黄正刚又道:“薛部长和周副she g长曾是中央党校的地厅班同学。”黄正刚亲自将领导间特殊关系告诉了自己,使得刘大可有些受宠若惊,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而又用语言难以表达,呆然的目光望向黄正刚。在刘大可的眼里,特别是近期的举动,黄正刚已不是自己的领导,而是一位极善谋划的政治家,他的心思很难让人看透。 黄正刚低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喃喃道:“你还记得你在马山工作时,曾负责和省帮扶队联系的吴强吗?” 在马帮扶期间,因工作上的原因,刘大可与马山市委时任副书记吴强保持着经常性的联系,关系很熟,刘大可就不加思考道:“他不是后来自杀了吗?”黄正刚微微一笑,道:“我和他不熟。” 向来不苟言笑的黄正刚神情有些神秘。如果黄正刚仍像往常那样满脸的严肃,或是毫无表情,也许刘大可觉得很正常,更不会多虑,但黄正刚的反常举动,顿时使刘大可陷入了深思,甚至有些不安。 骤然间,刘大可似乎明白了黄正刚的良苦用心,黄正刚似乎在提醒自己什么。于是,在马山帮扶期间,尤其是周思国与吴强那微妙的关系,变作一副副图画,不由的浮现在刘大可的眼前:周思国与吴强不是一路人,周思国工作极为严谨,而吴强似乎更加灵活;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周思国似乎对吴强有些成见,冷眼相看,经常在公开场合批评吴强,而吴强对周思国总是有种来自心底的敬畏,毕恭毕敬,似乎二人的关系有些不太和谐。也许自己是省里派去的干部缘故,吴强似乎对自己还较为尊重,也许有着对收藏共同的爱好,吴强似乎在刻意讨好自己:陪自己逛文化市场,到基层检查指导工作,参加各种应酬,公开场合总是把自己抬到前面,因此,刘大可对吴强的印象很好,关系也较为亲近。 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帮扶工作结束后,自己回到了厅机关,周思国仍在马山工作,自己曾多次借调研的名义,想前去看望周思国,以加深与其的私人感情,但都被周思国以各种理由婉拒,为此,自己曾怪罪赵良办事不力。其真正的原因在于:周思国早已对自己与吴强的关系有些看不惯,如不是黄正刚提醒,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呢。虽未曾和周思国在一起共事,但马山的经历,使刘大可对周思国的为人和行事风格有所了解:周思国是一位做事极为干练之人,一旦他认准的事,他会采取断然措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周思国作为分管省领导,如果其对自己的印象不好,别说接班了,如果工作上出现什么差错,周思国会没有任何征兆的将自己踢出机关。 长时间和黄正刚搭班子,对黄正刚说话办事风格,刘大可很了解,在刘大可的眼里,黄正刚就是一部书,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黄正刚拿捏的很到位,有时感觉黄正刚说的话很少,但仔细一琢磨,又好似说了很多,很富有联想,再一细品,似乎又什么也没说,总是让人捉摸不定。对黄正刚,自己永远研究不清,理解不透。 本来刘大可想讨好黄正刚,深知梁海星是黄正刚最信任也是致力培养的干部,建议黄正刚一步到位,直接将梁海星任命为人事处长,借机了解黄正刚下步的人事安排,但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作为正职,黄正刚肯定有自己的考虑,自己提出来将有干政之嫌,会引起黄正刚的误解,刚刚与其建立起的信任,可能因此而破裂。思之有忖,行之有度,就是规矩,乱了规矩就会忘乎所以,将要受到惩罚。想到这,刘大可有些后怕,极想从黄正刚那里了解周思国有关自己更多的信息,就弯腰道:“厅长,您还有什么指示吗?”刘大可看上去很谦卑,钦佩的目光望向黄正刚。 黄正刚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刘大可告别黄正刚后,走出了其办公室。望着刘大可背影,黄正刚想了好多好多。 有了黄正刚的提醒,刘大可对前往szf向周思国汇报工作很谨慎,一路上满是与其见面后的情景,不住的思忖着周思国有可能提出的问题,自己该如何应对。 当秘书领着刘大可出现在周思国面前时,周思国正在批阅文件。刘大可一眼便发现,正在批阅公文的周思国左手在盘玩着一对文玩野生核桃,那是上乘的野生满天星,而且是异形的三棱,足有五十公分,价格近万元。已有些变色,似乎周思国盘玩了一段时间,但刘大可似乎又发现,周思国盘玩的极不熟练,根本不会盘玩,若大的核桃在左手移来转去,几次险些掉在办公桌上。眼前这对绝好的文玩核桃根本不是周思国的,或许周思国刚接手。刘大可心里似乎有了主意,急忙将目光从周思国手里的文玩核桃移开。也许对刘大可来说,周思国手里的那对野生满天星太诱人了,尽管刘大可感觉周思国向自己展示文玩核桃是另有用意,但目光仍不住的望向其手里的文玩核桃。 因在马山帮扶期间,刘大可经常参加时任市委书记周思国主持的会议,多次向其汇报工作,周思国对刘大可也比较熟悉,二人见面不用客套,周思国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示意刘大可坐下。尽管刘大可深知自己留给周思国的印象并不太好,但满脸微笑,从文件包里掏出文件夹,上前双手呈给周思国,笑道:“周she g长高升了,什么时候给老领导祝贺祝贺啊。” 周思国接过刘大可呈上的文件夹,微微一笑,似乎对刘大可的恭维并不感兴趣。周思国随意翻了翻刘大可呈上的报告,道:“你来之前,老黄向我报告了,我当时就告诉老黄,让他把好关直接报到部里就行了。又不是省里布置的任务,大家工作都很忙,没有必要专门跑来让我审阅。”周思国简单审阅完后,合上文件夹,放在了办公桌一边,刘大可感到有些茫然。 突然,周思国望了刘大可一眼,道:“听说,你们厅领导有人告老黄。”周思国的提问让刘大可猝不及防,一点的思想准备也没有。但多年的官场,使刘大可很快有了应对之策。刘大可深谙人际关系,其心里很清楚,在某种意义上,官场就是人际关系,人人都想弄明白人际关系,而对人际关系又讳莫如深,尤其是下级绝不能随便谈及自己的领导,无论自己谈些什么,一旦传到领导的耳朵,都会引起领导的猜疑。更何况周思国与黄正刚关系特殊,自己还没回到厅里,周思国便有可能将电话打给了黄正刚,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很快传给了黄正刚。然而,又不能拒绝回答,甚至不可能思考过多。否则,不仅是对周思国不尊重,更容易给其造成一种错觉:自己富有心机。有时坦率是信任的前提。 瞬间,刘大可两眼望着周思国想了许多。刘大可微微一笑,道:“这事很正常啊。”刘大可话一出口,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又道:“有些人有私心很正常啊。但这对黄厅长伤害并不大。或者说,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黄厅长为人我很了解,作风民主,做事公道正派,自我要求非常严格。我们上午刚刚召开了党组会,时间晚了点,黄厅长主动上交了餐费。” 461、暗中考察 对刘大可的反映的情况,周思国低头听得很认真,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似乎鼓励刘大可将所有的心里话都讲出来。 情况介绍完了,见刘大可不再说什么,周思国微微一笑,故作很随意地道:“看来老黄很会做表面文章啊。”刘大可见周思国误解了自己,或是自己没有说清楚,就不住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进一步解释道:“不是这样吧。黄厅长平时自我要求真的很严,基本上做到了以办公室为家,为班子树立了榜样,在全厅树立了正气,得到全体干部一致拥护。”刘大可的目光一直望向周思国,语气尽量和缓些,生怕惹得周思国不高兴。周思国似乎理解刘大可的心情,微微一笑,未语。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周思国微微一笑,道:“抽机会,请she g长到我们厅视察指导工作吧,你可以借机深入的了解一下黄厅长,看看与我说的有没有出入。”刘大可的话,经过了深思熟虑,既讨好了黄正刚,又回应了周国国的关切。周思国心里也不由的暗叹:“这刘大可真的不简单,滴水不漏。”周思国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儿,周思国望了一眼身边的文玩核桃,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向刘大可望去,目光充满微笑。刘大可不知此时周思国的心思,也随之微微一笑,不知此时周思国的心思,刘大可的目光有些茫然。周思国笑道:“听说你对文玩很有研究,是专家,在马山的时候,经常去逛文化市场,你看看我这对核桃如何?”周思国说着拿起了身边的文玩核桃,瞧了瞧,放在了办公桌前。刘大可本能的想凑上前欣赏一番,刚一起身,刘大可觉得自己太冒失了,就又坐在沙发上。 刘大可一进门就发现周思国在盘玩核桃,但从其盘玩的姿式,还有对如此珍贵文玩核桃的态度上看,周思国根本不懂文玩收藏,或是仅略知一二。在马山帮扶时,从来没听说过周思国对文玩收藏感兴趣。周思国分明是在拿眼前这文玩核桃考验自己。在文玩收藏界,文玩核桃比较考验人的眼力与阅历,如果自己实话实说,说明自己懂文玩,结下来的话很难收场。在领导眼里,似乎爱好文玩那是离退休干部或是社会闲散人员的事,领导干部应将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上,爱好文玩收藏就是不务正业。如果自己将周思国眼前这文玩核桃贬的一文不值,有失周思国的身份,会让周思国感到自己对其不尊重。突然间,刘大可想起了临来前黄正刚说过的话,就笑道:“周she g长你听谁说的啊,这消息绝对不准确。是吴强对文玩比较内行,我在马山闲着无事,他有时邀我去文化市场逛逛,我不好拒绝,就勉强陪他转了几次。后来,他看我实在对文玩不感兴趣,更提不起精神,也就没再邀我。” 周思国没有说什么,脸上一直挂满微笑,目光不住的望向身边的文玩核桃,然后又望了刘大可一眼,目光充满期待。刘大可见躲避不过,就起身来到周思国面前,连瞧都没瞧,直接拿起周思国面前的文玩核桃,在手里掂了掂,故作不经意的笑道:“这是什么核桃啊。吃过不少核桃,还没见过这样的核桃,这么重啊。不过,既然周she g长喜欢,肯定是个好东西。”周思国一直在观察着刘大可的举动。 刘大可说着望了周思国一眼,装作有些为难地道:“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你说是让我品尝个酒什么的,可能还勉强说的过去,对这文化人玩的东西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刘大可说着又回到了沙发上。 周思国不想再难为刘大可,就禁不住笑道:“我也不懂,到基层调研,看地方一个领导干部玩这东西,说是经常在手里盘玩按摩穴位,对身体有好处。还说,乾隆帝就非常喜欢文玩核桃,为此还专门作过诗,非要送给我。我和你的观点一样,玩这破东西干什么,有那钱还不如买点核桃吃,补补身体。”周思国说着将手里的文玩核桃扔进了身边的废纸篓里。然后,又对刘大可道:“对不起,打断你了,继续讲。” 周思国的举动让刘大可感到心疼,但并没有表现出来,继续向周思国道:“有一次,吴强拿了一块什么玉让我看,我一看灰不溜球的像块石头,我就对他说,这破东西从哪捡的啊,与你的身份有些不符。他说我是蛤蟆跳井,亵渎文玩。”周思国似乎很开心,不由的笑了。 虽然刘大可并未完全了解周思国的心思,见周思国对自己并没有反感,就继续道:“我觉得文玩收藏这东西。其实就是个概念,对喜欢的人来说,可能视若珍宝,但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就是垃圾。” 周思国并非对刘大可与吴强的关系感兴趣,再者,吴强已去,没有必要对其计较过多。只想借此机会对刘大可有一个全面的了解,特别是从昨天黄正刚的工作汇报,还有今天的通话里,周思国明显感到,黄正刚似乎在向自己极力推荐刘大可,将其预定为接班人,作为分管省领导,自己应全面了解分管的干部,尤其是班子状况。周思国心里也清楚,仅凭一个古玩核桃不可能将刘大可全部了解清楚,刘大可那滴溜乱转的眼球表明,他说的未必全部是实话,但通过简短的谈话,周思国似乎对刘大可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看来,这刘大可对黄正刚还比较尊重,很会揣摩上级的心思,或许这正是黄正刚喜欢他的主要原因吧。 来日方长,周思国就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对刘大可道:“好了。不谈文玩了,对这东西,我们都是门外汉。工作上,还有其他的事吗?” 刘大可担心时间一长,周思国再问些其他的事情,节外生枝,也很想离开其办公室。但又见周思国对呈报的报告,还没有签批意见,就目光望向周思国面前的文件夹,试探道:“这报告……。” 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基本内容我已了解,没有不同意见,你拿回去,按你们的渠道正式上报吧。” 见周思国仍没有将文件夹递给自己,刘大可不了解其心思,也就不敢贸然伸手去取文件夹,虽然他很想带回去。周思国见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自己眼前的文件夹,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道:“要不这样,你先把报告放我这里,我抽时间看完后,让秘书通过机要退给你们。”周思国说着,留下文件,将文件夹退给了刘大可。 走出周思国办公室,在回厅机关的路上,刘大可一直在回味着与周思国见面时的情景,揣摩着其心思,回想着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心里一直在“扑扑”狂跳,直到确信没有什么明显失误后,心里稍微坦然了些。 正如刘大可初见周思国预想的那样,其还没回到厅机关,周思国便把电话打给了黄正刚:“怪不得你极力推荐大可呢,大可对你很尊重啊。”黄正刚很了解周思国,似乎猜出了周思国的心思,他也了解刘大可,刘大可知道自己与周思国的关系,断然不会在其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既使刘大可在周思国面前流露出对自己的不满,周思国也不会这么快告诉自己,或许会选择适当的场合,以适当的方式,委婉的向自己提醒,话不会说的这么直接。黄正刚就哈哈大笑,没有说什么。 黄正刚在等待刘大可向自己汇报。 刘大可到厅机关后,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将向周思国呈报材料的事,向黄正刚作了简要汇报。黄正刚没有多说什么,让刘大可及时与部里保持联系,做好陪同薛部长出访前的准备工作。 望着刘大可离去的身影,一次次召开党组会,还有刘大可向自己汇报工作的情景,不时的浮现于黄正刚眼前,黄正刚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自己错了? 黄正刚非常了解刘大可,刘大可特别热衷搞关系,花起公款大手大脚,甚至缺乏纪律原则底线意识,尤其是这次陪同薛部长出访,对刘大可来说,是一次接近领导的好机会,还不知如何表现,搞不好还会影响到自己。想到这,黄正刚就把财务处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询问了最近财务支出情况,并要求其要认真履责,严格手续,加强管理。计财处长立即明白了黄正刚的心思。 刘大可是位极会创造又很会善于把握机会的人,陪同薛部长出访,得到了薛部长的充分肯定,倍加赞赏。刘大可人还没回到厅机关,部里的嘉奖令已发到了厅里,而且还特意抄送了szf。虽然部里的嘉奖令是颁发给省厅的,但周思国还有黄正刚及其他厅领导都很清楚,那是刘大可的功劳。一份简单的嘉奖令,不同时机发挥着不同的作用。也许在平常,人们见的多了,也就不当作回事。但眼下,尤其是当刘大可成了嘉奖令的主人,其作用就不同了,在周思国、黄正刚,还有其他厅领导的心目中,那是部党组、薛部长对刘大可工作的直接肯定,有着更深的考虑。 接到部里发来的嘉奖令不久,薛部长专门给黄正刚打电话,对刘大可这次陪同外访,给予充分肯定,称赞其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黄正刚曾心存疑虑:那报告自己看过,与往年的调研相比没什么出色之处;对刘大可更是了解,除了攀拉关系外,无论是口才还是业务能力并无过人之处,可以说是表现平平。然而,为什么却得到了薛部长如此高的议价? 462、萌发退意 经黄正刚多方探知,除了刘大可外,这次陪同薛部长出访的还有几个工作不错的厅局正职。黄正刚与其都比较熟悉,交谈中,其他厅局陪同薛部长出访的正职一致称赞刘大可真是个奇才。这次陪同薛部长出访,刘大可就做了三件事:薛部长一表扬你们工作好,刘大可就把你抬出来,说全是黄厅长领导的结果。薛部长说你们调研报告写的好,大可立即说全是黄厅长的思路,而且黄厅长多次修改,好多地方都是黄厅长亲自执笔写的。二是公开场合,刘大可很少表态,特别是在座谈时,刘大可的目光一直盯着薛部长,从来不插话。三是活动时,刘大可一直陪伴薛部长的老伴,听说,如不是年龄关系,薛部长老伴就认刘大可为干儿了。薛部长老伴的耳边风没少吹。否则,薛部长也不会如此信任刘大可。听了有关刘大可陪同薛部长外访的情况介绍,黄正刚顿时明白了一切,五味杂陈。 刘大可的确很会处理关系,陪同薛部长外访回到厅机关,亲自到各厅领导的办公室,送上捎回的小礼品,似乎根本不知道部里印发嘉奖令的事,很低调,只字不提出访的事。而其他厅领导虽然内心对刘大可充满羡慕嫉妒恨,但表面上却很热情。其他厅领导的心里很明白,黄正刚已将刘大可选为接班人,如果刘大可不出什么意外,正职的位置唾手可得,自己未来的前途将由刘大可说了算,因此从现在就应和刘大可搞好关系,免得临时抱佛脚。而且刘大可做事也很得体,让人难以挑出毛病。 刘大可所做的一切,早已在黄正刚的掌控之中。之所以先向其他厅领导送些礼物,主要是因为刘大可担心给黄正刚送礼品,会遭到其拒绝,甚至还有巴结之嫌。因此,最后才选择顺其自然的向黄正刚表达心意,为的是不让黄正刚感到为难。这就是刘大可,做事非常精细,很会揣摩人的心思。 黄正刚平时吸烟。当刘大可将一上好的烟斗,还有一盒雪茄放在黄正刚面前时,黄正刚丝毫没有感到意外。黄正刚感到意外的是,刘大可送给自己的东西,竟然如此心安,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脾气,没想到自己会拒绝。刘大可微微一笑,淡然道:“这是薛部长的意思,是薛部长让我捎给你的。” “薛部长的意思?”黄正刚望了眼眼前的礼物道,似乎有些不相信。 刘大可微微一笑,道:“真的是薛部长让我捎给你的。薛部长对我说,本来他想让您陪他出访,是您高姿态,以工作忙离不开为由,把名额让给了我。”接着刘大可学着薛部长的腔调道:“虽然老黄没有陪同出访,但也不能忘了老朋友啊,老黄喜欢吸烟,就送他一个烟斗,和一盒雪茄吧。” 黄正刚微微一笑,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说了声:“谢谢薛部长。”然后便将刘正刚带回来的礼物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黄正刚心里很清楚,虽然这礼物不一定是薛部长送的,或不是薛部长出的钱,但刘大可也并未从厅里报销。工作人员送来刘大可报销凭证让自己签字时,黄正刚特别留意了刘大可报销的发票,除了食宿和按规定领取的补助外,没有任何的礼品发票。其实,黄正刚心里很清楚,在眼前这敏感时期,刘大可绝不会打公款的主意,他知道,谨慎行事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而且眼前这点礼物也花了不几个钱,刘大可的出国补助远远多于礼品钱。再说,刘大可的社会关系很广,想解决点出国的零花钱,有的是办法。 黄正刚很随意地道:“谢谢薛部长。薛部长给我来过电话了,除了嘉奖令外,还专门对你的表现给予肯定。你抓紧去见一下周副she g长,将出访的情况,向其作一简要汇报。”虽然黄正刚说到了刘大可的心里,但刘大可似乎有些为难,笑道:“虽然您把出访的名额让给了我,我也是顶替您陪同薛部长出访的。但您是幕后总导演。如果说这次陪同薛部长出访顺利的话,完全是老领导您的功劳。我去向周she g长汇报工作好吗?”黄正刚没有回答,望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道:“有些情况我并不熟悉,担心汇报不好。” 黄正刚微微一笑,未语,低头看起了文件。刘大可知道自己该是离开黄正刚办公室的时候了。 按照事先约定,刘大可手提着文件包,带着从国外捎回的一条领带走进了周思国的办公室。或许刘大可担心有向周思国送礼之嫌,容易引起其误解,本想向周思国解释。不料,尚未开口,周思国便淡然道:“薛部长给我来过电话了。”刘大可将领带送给了周思国,没多作解释。周思国接过刘大可递过来的领带后,连看也未看,便放到了办公桌的一边。 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着刘大可道:“是你把我的办公电话号告诉的老薛吧?” 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周思国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也就没再追问。周思国顺手打开了刘大可捎来的礼品盒,望着里面的领带道:“这老薛也是,出趟国给我捎条领带干什么。他出国,我也忘给他捎点礼物了,弄得我有些被动。”周思国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刘大可道:“我这领带不少,你拿去用吧。” “薛部长送你的东西我怎么好夺人之爱。”刘大可连忙摆了摆手。周思国微微一笑,检查过礼品盒之后,又装好,继续放到了办公桌上,道:“老薛在电话里专门提到你,对你的表现很满意,还将我的军,说是想把你调到部里去。我说好啊,只要你本人愿意,我绝对放人,老黄的工作我来做。”周思国说着,将目光望向刘大可,道:“怎么,不想在厅里干了?感觉部里庙大,想调到百都去?” 不安心工作,是官场大忌。一旦让领导知道了,轻了,就意味着放弃培养;重了,是背叛,其结局都不好。因此,即使有调动的想法也是暗中操作,只到办得差不多需要领导签字办手续了,才向领导讲。否则,一旦引起领导反感,非但办不成,还将影响今后的个人前程。 多年前,机关上曾有一个业务骨干,想调到其他厅局去,对方已同意接受,让其到所在单位办手续。结果厅领导非常恼火,暗地里称对方,身在曹营心在汉,zz致力培养,到头来却要跳槽。厅领导极为伤心。以暂时没有顶替其工作为名,拒不办手续。结果一拖就是三年。后来,接受调动的厅局只好放弃,改从其他单位调入干部。厅里得知后,又促其办理手续,并限定时间调离。否则,厅里将除名。那干部实在无奈,选择了辞职,含泪离开了厅机关。尤其是在目前这关键时刻,站在省里的角度,很希望自己调到部里,可以腾出个副厅长的位置,省里可以提一连串的干部。即使薛部长真的有心将自己提拔到部里任职,那也是zz间的事,自己不应过早表态。否则,将会被动。想到这,刘大可急忙否认。周思国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不由的笑了。 薛部长已专门向周思国打过电话,对刘大可出访情况,周思国已基本了解。刘大可向其汇报也只是履行一下zz报告程序,没有实质内容,时间不长,刘大可便离开了周思国的办公室。 通过近期的接触,周思国对刘大可的看法逐渐正面起来,对黄正刚推荐其担任党组副书记有了新的认识。尤其是这次刘大可陪同薛部长出访,薛部长专门发来嘉奖令,在某种意义上,是对刘大可能力的认可,有这样的人脉关系,对今后的分管工作也会很有力,作为分管的省领导,自己脸上也有光。周思国就想在嘉奖令上作出激励性的批示,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也算对薛部长的关心给一回应,然后,连同此前已上报的调研报告,一并呈报sw书记和she g长,让其了解掌握一下自己分管工作的情况。周思国刚要落笔,突然想起了黄正刚,想征求一下黄正刚的意见,也算是对黄正刚工作的支持。 周思国拨通了黄正刚的办公电话。电话一接通,周思国便道:“刘大可能力的确很强啊?很善于抓机会。”黄正刚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会心的笑了。电话里同样传来了周思国的笑声。接着,周思国把自己的想法向黄正刚作了通报。黄正刚没有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道:“虽然您是领导,但年龄比我小,今天我想和您谈点个人私事,喊您一声领导老弟,我也应该考虑我自己的后事了。” 周思国没有直接回答,稍沉思,叹了口气,道:“说句心里话,你们这部门真的很重要,sw书记、she g长多次向我了解情况,作为我本人真的舍不得你离开,但势在人为形势逼人,在这个问题上,我不能太自私,今天swzz部就rd即将改选的事,还征求过我的意见。我同意你的想法,但我的意思是,先不用着急,你把班子给我稳定了,再考虑你个人的事。”黄正刚理解周思国,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会这么考虑,就道:“好吧。” 第五部:人生砥砺463、泪洒马山 人事问题极为敏感,在未公开前,需要保密,而事实上,人事工作最难保密。虽尚未接到调回省厅工作的正式通知,但调回厅机关人事处工作的消息已在马山局传得沸沸扬扬,局里干部看待梁海星的眼光已发生了明显变化,尤其是有些人原以为,受高燕交通事故影响,梁海星仍会像赵良一样,受到zz处理,尽管省厅没派工作组前来调查,回厅机关也不会安排重要岗位,甚至会安排一虚职,空挂起来,梁海星的个人前途也会从此结束。然而,结果却出乎局机关干部的意料,于是变着法的接近梁海星,有的私下想请梁海星吃饭,算是提前送行,都被梁海星婉拒了。 终于接到了省厅正式调动的通知,预示省厅协调马山市zz人事部门完成了梁海星回厅机关工作的正式手续,在马山局的工作将成为历史。因黄正刚提前就梁海星在马山局的工作作出安排,梁海星已按黄正刚的要求,将局里的重要工作交由陆美霜负责,因此用不着与陆美霜进行工作交接。 既然离开了马山局,梁海星不再过问局里的事情,忙着收拾自己的办公室,做着离开前的准备。突然,传来敲门声,梁海星不由的一怔,心想:这时还有谁向自己汇报工作?梁海星停下手里的事情,望了一眼满地狼藉的办公室,梁海星疑惑的目光向办公室房门望去。 梁海星起身来到办公室房门前,拉开一看:满脸微笑的陆美霜出现在了眼前。 见梁海星的办公室地上满是书籍,还有其个人用品,陆美霜疑惑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道:“这么想急着离开啊,难道对马山一点感情也没有?” 梁海星微微一笑,有些苦涩,就将沙发上放着的书籍类的杂乱物品挪了挪,给陆美霜腾了个坐的地方,自己又坐在了办公桌前。 陆美霜望着梁海星零乱的办公室道:“这么脏乱的活还用你亲自干啊,显得马山局的干部太不懂事了吧。你不好意思,我喊几个干部来帮你收拾,你站一旁指挥就行了。”陆美霜说着欲打手机,却被梁海星制止了。梁海星道:“有事啊?”陆美霜道:“大家在一起共事多年,作为马山局的正职回省厅任职,我和同志们对你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大家委托我,想花自己的钱,在你离开马山局前,请你吃顿饭。作为老局长,也希望你把自己的工作经验留下来。另外,你再来马山局,就是厅里干部了,未来马山局的发展,尤其在队伍建设方面,还离不开你梁处长的关心支持。” 梁海星明白了陆美霜的心思,微微一笑,“你和同志们的心意我领了。至于吃饭,就免了吧。我记得在来马山任职时,我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不吃机关干部一口饭,希望你们能理解。”梁海星脸上有些惆怅。陆美霜似乎对梁海星的话并不认可,就道:“难道你对马山,还有我本人,就没有一点感情吗?难道马山局就这么不值得你留恋吗?难道连吃一顿饭的时间也没有吗?再说,你向全体干部的承诺已经实现了,你现在不是局里的干部了。实在不行,我个人掏钱和班子成员请你吃顿饭,行吗?” 梁海星了解陆美霜,但仍不想改变苦衷,稍思忖后道:“相互理解吧。”陆美霜同样理解梁海星,依依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你回到省厅后,还接我的电话吗。我有事,还可以以私人的名义向你请示吗?”陆美霜的目光充满期待。 梁海星似乎不敢直视陆美霜那发热的目光,就望向窗外,深有感慨地道:“工作不留人,事业不留人,感情留人,毕竟在马山工作多年,对马山我还是很有感情的。即使回到厅里,我仍会一如既往的关心马山局的发展。”此时的梁海星感情似乎特别脆弱,眼眶有些湿润,陆美霜低声道:“谢谢了。”梁海星又道:“说到底,马山局还是队伍管理问题。”陆美霜深深的点了点头。 在马山局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也是不眠之夜。梁海星本想一早吃罢早饭,就回省厅报到,就如同来时,悄然而来,淡然而去。然而,梁海星断然没有料想到,当梁海星走出宿舍时,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楼下家属院里,站满了前来为梁海星送行的机关干部,还有些其家属,在外地出发的干部听说梁海星今早要回省厅工作,也特意于前天晚上赶来送行。 梁海星与前来送行的人员一一握手惜别,望着眼前送行的人们,想起自己在马山工作的日日夜夜,昔日发生的一切,不由的浮现在梁海星眼前,梁海星百感交集,眼眶有些湿润,泪水不由的滴落下来。 也许心情比较复杂,一路上,梁海星的目光不住的望向车外,始终没说一句话。 不知回到机关后,zz上有什么安排,快到省城了,梁海星就给黄正刚打了个电话,将自己的行程向其作了汇报。另外,还想了解一下,黄正刚什么时候找其谈话,对其回省厅的工作作出具体安排。黄正刚道,不用着急,回家后,肯定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先把家里安顿好,明天一早到其办公室,就工作上的事作出安排。有了黄正刚的指示,昨晚又没有休息好,梁海星也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就和司机找了个小饭馆,简单吃完午餐,卸下行李,坦然睡了一下午,很少有。 突然,传来开门声,当梁海星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妻子已下班回到了家。妻子见门厅堆满了被褥行李,正满目不解,梁海星一双惺忪的睡眼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梁海星妻子见状,不由的一怔,惊喜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也不早说啊,我好提前买点菜,家里什么也没有。”激动的妻子看上去有些为难。 “我从马山局调回省厅工作了……。”梁海星望着妻子,故作淡然道。妻子一听梁海星调回来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未等梁海星讲完,便急忙问道:“调回厅机关工作了?”梁海星点了点头,接着将工作上的安排,向妻子作了简要介绍。 妻子更是高兴,没有像往常一样,换上家里穿的睡衣,而是道:“我们出去吃饭吧,庆祝一下。” 妻子平时极为节俭,今天的举动有些反常,梁海星心里清楚,对自己在马山局工作,虽然妻子从来没说什么,但调回省厅工作,却是妻子的梦寐以求。如今愿望终于实现了,一家人团聚了,妻子的心情可以理解。梁海星就和妻子开玩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大方啊,像过年似的。”妻子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你不想出去吃就算了,反正家里的菜凑合着填饱肚子没问题。你如果不想出去吃,我这就去做饭。”梁海星知道妻子在和自己开玩笑,就道:“你定个饭店,然后等等儿子,一块出去吃。” 妻子定好饭店后,借着等儿子的时间,忙着整理起了梁海星带回来的行李。梁海星坐在门厅的沙发上,似乎没什么事可做。忽然间,梁海星竟然想起了高燕,就脱口对妻子道:“不知高燕回没回南方?” “咋了?”梁海星妻子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回答道:“我想请她吃顿饭。”梁海星内心似乎有些惆怅,话刚出口又似乎觉得有些唐突,担心妻子误解,就忙解释道:“高燕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这次回省厅给咱和儿子带了这么多东西,还请我们全家吃饭……。”梁海星望着妻子道。妻子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未等梁海星讲完,微微一笑,道:“你早干什么去了,多情了吧。”梁海星刚想继续解释,妻子又道:“儿子干妈早已回南方了。” 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困惑不安的目光望向妻子。 “光顾高兴了,我这里有一封高燕写给你的信呢。”妻子说着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封快递交给了梁海星。梁海星不知信的内容,不知又将要发生什么事,不安的目光望向妻子。 “你看吧,怕什么,里面又没装着炸弹。再说,我都打开看了。”妻子笑道。梁海星见快递的信封是寄给妻子的,梁海星不知高燕在信里写了什么,心中更是不安,就疑惑的目光再次望向妻子,妻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高燕在信中写到: “哥哥、嫂子: 我就要离开了曾经熟稔而今天似乎又有些陌生的城市,带着对你们深深的忏悔,还有对我干儿子的期待。哥哥,也许我的冲动为你平添无数烦恼;嫂子,也许我的自私让你受到一次次伤害。临行前,留下廖廖数言,既作心灵告白,也算作对我们三个共同儿子的承诺。 是谁让贤淑变成了泼妇, 又是谁让贪婪融化了爱恋, 既然心灵一次次受到伤害, 一无所有也就不再在惜体无完肤。 放荡不羁没有了底线, 飞蛾扑火忘记了间嫌。 在幻觉中与你相识, 又在梦中和你分离。 莫怪我无知, 莫笑我痴狂。 有谁愿玉体与冰床相俟,孤独与荒冢常在。 什么插足失足,时不我待。 什么自尊自爱,疯狂只为精彩。 纵然遗臭万年,哪怕爬起来再摔。 我多么想占有你啊,未曾想天老地荒, 只想把你变成我那世界的一粒尘埃, 将你的心灵连同肉体融化进我的血脉。 你内衣上的汗渍那是在为我失去的青春喝彩, 嗅闻你那鞋袜唯美男人的芬芳, 忘掉自我还有那五味的闭塞。 莫道情感背叛,谁人不对雪梅盛赞; 莫说感情出轨,有谁不为雪莲仰羡。 听吧,千里江河为我狂欢, 看吧,万里长风为我舞蹈, 纵然壮烈离去,群山也会为我默哀。 未吃葡萄莫道葡萄酸, 实实在在的拥有胜过言语万千。 狂躁迷失了自我, 幻想让灵魂游荡。 一夜秋风,洒落了满地的无奈, 皑皑白雪,把最后的春色掩埋。 惨烈与悲壮让我从梦中醒来, 挥一把心泪再次书写真爱, 上帝眷顾, 让我得到了坦然与释怀, 如同那赤子的到来, 使我拥有了真正的世界。 纵然骨灰化泥, 也不会让他受到一丝的伤害。” 464、身患重病 信看完了,梁海星深深的叹了口气,心情也似乎轻松了许多,淡然道:“一切都过去了。” 梁海星妻子似乎对高燕的信并不感兴趣,烧好水,为梁海星泡好茶,又忙着收拾家务了。然而,高燕的信却在梁海星的心里泛起不小的涟漪,手拿着高燕的信,坐在沙发上,昔日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在梁海星眼前,不觉然间,双眼变得模糊起来,珠泪不停的滴落下来。 不长时间,妻子将梁海星带来的行李进行了简单分类,等闲暇时间,有的需要晒一晒,有的需要用洗衣机清洗。 一进家门,一直在忙活,也许有些累,梁海星妻子坐在沙发上喝起了茶,目光不住的望向墙上的表,自言道:“那没良心的东西过一会儿才回来,我干点什么呢?”梁海星正看着手机上的qq空间,希望能发现高燕回去后的新情况,然而高燕却如同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没有登录过梁海星的qq空间。梁海星耳闻妻子在数落儿子,知道妻子还在为儿子认高燕为干妈的事耿耿于怀,就和妻子开玩笑道:“怎么还在吃儿子的醋啊。” 或许梁海星的话说到了妻子的心里,妻子埋怨道:“这个小叛徒,我本以为他不会同意,还想劝劝他。没想到,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真是个白眼狼,有奶就是娘。” 梁海星刚想说什么,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妻子突然惊喜道:“儿子回来了。”妻子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房门。 房门开了,果然,儿子放学回家。儿子将书包递给梁海星妻子,衣服也没换便向厨房走去。梁海星妻子接过儿子的书包,望着儿子的举动,有些不解,道:“你在找什么啊,进家门,连手也不洗。”儿子头也不回道:“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儿子,梁海星妻子则笑道:“看什么啊?还没做呢。” 儿子似乎有些不满,噘起了嘴,道:“光顾说话了,连饭都忘做了。”妻子道:“你爸爸调回来工作了,我们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梁海星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儿子,果然正如梁海星想象的那样,儿子一听梁海星调回来工作,极为高兴,道:“太好了。”梁海星便急忙问:“为什么呢?”梁海星妻子似乎看出了儿子心思,不由的笑了。果然,儿子的回答令梁海星极为失望:“原因很简单啊,你可以接送我上学了。” 妻子了解梁海星,担心梁海星生气,训斥儿子,破坏家庭团聚的气氛,就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别斗嘴了,准备出去吃饭吧,有话吃完饭回来说。” 儿子正值高考冲刺阶段,最为紧张时刻,时间很宝贵,梁海星妻子就在附近饭店,专门为儿子点了些爱吃的饭菜。也许儿子有些饿了,菜一上来,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望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心吃着饭菜,梁海星心情极为愉悦,就向儿子提起了高燕认其为干儿的事。梁海星问儿子:“你干妈收你做干儿子,你为什么那么痛快的答应了?你没想你妈当时的感受啊?” 儿子光顾了吃饭,脱口道:“这有什么啊?人本身就是贪婪的动物,再说,我的意见重要吗?大人都可以认干爹、干妈,人家主动认的我,又那么有钱,有什么不同意的?”儿子的话,让梁海星妻子难以回答,就瞟了儿子一眼,并顺手给儿子夹过菜。 不知为什么,梁海星特别思念远方的高燕,又担心引起妻子误会,就故作无意的随口道:“也不知高燕现在在干什么?”梁海星说着,望了妻子一眼,未等妻子回应,儿子回答的倒干脆,两眼望着丰盛的菜肴道:“这还不好办啊,你给我干妈视频不就得了?” 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应儿子的话,不安的目光望向低头夹着菜的妻子。此时,梁海星妻子的内心同样极不平静,高燕到其家探望,认儿子为义子的情景不时的在其眼前浮现。梁海星妻子的心里很清楚,独身一人的高燕,对其财产的处理方式有多种,高燕认自己儿子为干儿,并不指望从儿子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再说,高燕认儿子为干儿,只是口头承诺,又没有履行法律手续,儿子还小,谁知道将来如何发展,等儿子长大了,认不认高燕为干妈还很难说呢。高燕是在变相资助自己。而在高燕离开省城前,自己不仅没有送行,连顿饭也没请高燕,让高燕孤独的离开了熟悉的城市,无论从感情上,还是礼节上,梁海星妻子内心都对高燕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再说,丈夫敢当着自己的面和高燕联系,说明丈夫心里很坦然。感情的事管住人管不住心。 丈夫和儿子的一番话,在梁海星妻子的心里泛起层层涟漪,梁海星的妻子想了好多。同梁海星一样,梁海星妻子边夹着菜,边故作随意地道:“你做的有些欠考虑,人家高燕对咱家扶持这么大,你又调回厅机关工作了,应该给人家说一声。” 梁海星不了解此时妻子的心思,又似乎担心引起妻子的误会,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妻子。梁海星妻子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儿子不是说了吗?”梁海星不再多说什么,望着妻子微微一笑,接着打开了qq。 梁海星刚摁下视频键,手机里便显现着高燕坐在电脑前,两眼望着电脑的情景,梁海星便不由地道:“你还在加班啊?” 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的笑道:“我还以为我们的业务员呢?原来是你啊?在局里宿舍,还是在办公室加班啊?”高燕说着,习惯的用手捋了捋额前秀发。梁海星笑道:“在外面吃饭……。”梁海星没有说完,高燕便道:“喝酒了?”梁海星道:“现在谁还敢喝酒啊?”高燕便道:“公款不能喝,你不会猪八戒啃猪蹄啊?”高燕说完,不由的笑了。梁海星也笑了。 望着屏幕前,满脸憔悴似乎又苍老了许多的高燕,梁海星有些怜惜,想表达一下关心,又担心高燕口无遮拦,和自己乱开玩笑,引起妻子误解,就笑道:“看来,资本家的钱不好挣啊。”高燕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还记得赵良吗?”梁海星一怔,心想:在这时刻,高燕提赵良干什么,这不是故意在扫自己的兴吗?然而,又想,不对,高燕肯定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就忙道:“赵良怎么了?”高燕道:“我这里有个业务员,把售房海报当作了手机屏保,海报上有我的照片。前两天去草原联系业务,在医院里,碰到了赵良去做透析。赵良是从那业务员手机上的屏保上认出了我,就询问了我们业务员有关我的情况,我们业务员不明事理,只好如实相告。本来,我们业务员想打电话,让赵良和我联系,结果被赵良拒绝了。那业务员想要赵良的手机号,以便回到公司给我,也被赵良婉拒了。那业务员回到公司后告诉我,赵良的脸色很不好。”高燕的心情似乎有些忧郁,声音很低。 听到赵良得重病的消息,梁海星很痛惜,不住地道:“怎么会这样呢?”高燕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但梁海星明显的能感觉出高燕似乎心里很难过,对赵良仍充满感情,或是怜悯。或许赵良对梁海星的伤害太深了,一想起赵良,梁海星顿时有种怒发冲冠之感,满腔血液似火般在向外迸射。梁海星不想让突然冒出来的赵良影响他良好的心境,就转移话题道:“我正式调回省厅工作了。”高燕一听同样很高兴:“太好了,你可以和嫂子,还有儿子,一家三口团聚了。” 本来梁海星想让高燕猜猜自己在什么部门工作。没想到,高燕首先问道:“在办公室,还是在人事处工作啊?”高燕的话出乎梁海星意料,梁海星就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啊?”高燕笑道:“这还用脑袋想啊,用脚丫巴都能猜出来。黄厅长这么信任你,肯定会把你安排在重要岗位,为下步的提拔做好铺垫。”还未等梁海星回话,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道:“你是不是在和嫂子,还有我儿子一块吃饭祝贺了?” “你真厉害,连这个也能想出来。”梁海星说着,将手机递给了妻子,妻子低声道:“终于聊够了。”梁海星妻子接过手机,与高燕聊了几句,高燕便问道:“我儿子呢?” 梁海星儿子接过手机,望着高燕满是和蔼的面容,亲切的喊了声:“妈。” 望着梁海星的儿子,如同见到自己的儿子,高燕百感交集,浮想联翩,往事不时涌现眼前,尤其是听到梁海星儿子喊了自己一声“妈”,高燕顿时眼睛湿润,止不住的泪水瞬间流淌了下来,断断续续道:“儿子,学习怎样啊?” 梁海星儿子笑道:“不错啊,放心吧,妈,我我会朝着国际名校的方向努力。” “嗯。”高燕点了点头。望着梁海星儿子也是自己未来的寄托,不仅学习好,还很有礼貌,对自己很尊重,高燕的心理终于崩溃了,不由的失声痛哭了起来。望着高燕情绪如此激动,梁海星儿子似乎也有些心酸,道:“妈,你多保重,别太累了。”高燕没有说什么,痛哭声更大。梁海星儿子似乎不忍心看到高燕难过的样子,就道:“妈,我关视频了。”未等高燕回答,梁海星儿子便关掉了视频。梁海星妻子本想与高燕聊天,以表达对高燕的感激之情,对儿子贸然关掉手机不礼貌的行为,梁海星妻子极为不理解,埋怨儿子过于轻率。梁海星儿子道:“你们了解我干妈的心情吗?你们在欣赏一个女人痛哭,顶多说两句无关紧要的安慰话,我干妈会哭的更伤心,你们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 儿子的一番话让梁海星妻子无言以对,不再说什么。陡然间,梁海星对儿子又有了新的发现,多了层了解,在心里不由的叹道:儿子真的长大了。 465、缠访 梁海星很熟知黄正刚的工作习惯。 清早,当梁海星敲响黄正刚办公室房门的时候,黄正刚早已伏案办公。一见梁海星,黄正刚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道:“回省厅工作,属正常调动,也不需要zz谈话,顺亮同志为人比较朴实,原则性强。无论是人事处的班子,还是整个队伍,都不错。” 黄正刚介绍完人事处的基本情况外,又向梁海星提出了下步工作初步安排:“党组将你调回省厅工作,其主要考虑是,在基层锻炼了这么多年,无论是阅历,还是工作能力,都有了进步。更深层的考虑是,这些年来,由于放松了教育管理,全省的队伍有些松散,出了不少的新问题,与新的形势发展,严重不相适应,该抓抓了,因此想加强一下人事处的工作。”梁海星认真地听着,不时的做着记录。 黄正刚点上一支烟,慢慢吸着。黄正刚望了梁海星一眼,感叹道:“回厅机关工作,可能条件要比下面好一些,但肩上的担子并不轻啊,可以说是任重而道远。”黄正刚对梁海星满满的期待。 黄正刚问梁海星,工作或家庭还有什么困难吗,有什么需要zz帮助的吗?对黄正刚的关心,梁海星内心充满感激,答道:对人事工作不太熟悉,担心有一个适应过程。黄正刚微微一笑,理解梁海星的心思,既是谦辞,也担心有负厅党组尤其是自己的重托,就笑道:“人事工作很重要,政策性强,可以在干中学吗?”忽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不安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点了点头。梁海星就道:“我儿子今年高考,我想除了工作外,如果有时间的话,尽量多照顾一下儿子,陪儿子高考,一同迈出人生这重要一步。” 对梁海星的请求,黄正刚很理解,就道:“虽说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一切为了工作,但党员领导干部也是人啊。这些年在基层工作,亏欠家里不少,也该弥补一下了。只要妥善处理好就可以了。” 黄正刚又询问了梁海星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梁海星摇了摇头。黄正刚拿起了办公电话,通知马顺亮到其办公室。 黄正刚放下电话不久,马顺亮便拿着记录本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梁海星见状,忙站起向马顺亮打了个招呼。马顺亮刚想说什么,黄正刚便对马顺亮道:“将来在一个处工作了,你们有的是时间交流。我现在把小梁交给你了,你作为处长,又是个老同志,一定要带好小梁。”马顺亮笑道:“请厅长放心,和小梁过去比较熟悉。小梁同志,自我要求严格,理论水平高,能力强,为人正派,我们在一起工作没问题,请领导放心。小梁的办公桌,还有办公设备也都准备好了,只是……。”黄正刚一听便道:“怎么,还有什么困难吗?” 马顺亮立即道:“没什么困难,只是办公用房有些紧张,小梁暂时和我在一起办公。”黄正刚一听,笑了,道:“这不正好吗?既不超标准,作为班子重要成员,又可以在一起商量工作。” 谈话很快结束了。马顺亮便与梁海星离开了黄正刚的办公室。梁海星与马顺亮路过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见其办公室房门开着,但二人似乎都不想见刘大可,低头走着,脚步很急。然而,没想到正在办公室浇花的刘大可目光一瞥,见梁海星二人路过,就笑道:“怎么梁处长一回到省厅就不认识了?”梁海星顿时意识到刘大可有些不高兴,就忙道:“哪能呢,我本想收拾好办公室后,专门向刘厅长报到,听取刘厅长的指示和要求。” 刘大可故作不悦,双眉一蹙,笑道:“我们都在黄厅长的领导下,一切按黄厅长的要求办。”刘大可说着,将喷壶放到茶几上,对梁海星道:“进来坐坐吧。”马顺亮见状,加快了脚步,逃离了刘大可的视线。 梁海星刚刚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便上前关上了办公室房门,似乎有心里话要对梁海星讲。 刘大可对梁海星似乎很客气,也很热情,为梁海星倒上杯热茶。因顾及还要去接上学的儿子回家吃午饭,梁海星不想在刘大可的办公室待的时间过长,就笑道:“不喝了,早晨喝了不少稀饭。” “厅领导倒的茶都拒绝,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刘大可在心里道。刘大可不了解梁海星的心思,似乎感到梁海星有些不识抬举,有些生气,也许念及梁海星背后的黄正刚,或许考虑到梁海星的岗位,刘大可很快恢复了常态,微微一笑,一语双关道:“这是上好的金骏眉。” 既然刘大可把话说到如此份上,焦灼不安的梁海星只好坐在了沙发上,品尝着刘大可亲自为自己泡好的茶。 虽然没喝过金骏眉,但对此茶,梁海星有所耳闻:那曾是专门给领导送礼的名茶,一般人很少能享用。果然,喝一口,有着特殊的清香,味道极为醇厚,还略带一丝甘甜,特别爽口。 刘大可与梁海星聊了会儿家常,梁海星不住的抬头望向刘大可办公室墙上挂着的表。梁海星很清楚,作为高三学生,高考前的学习紧张,更清楚休息的重要性。清早,儿子上学前,梁海星答应儿子,中午放学后去接儿子回家吃饭,然后让儿子在家里睡一会儿,以确保下午,还有晚自习精力充沛。梁海星见刘大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对自己讲,满是客气话,更为主要的是,梁海星和刘大可似乎心里隔了层纸,缺乏基本的信任,或许刘大可深知梁海星与黄正刚的关系,又刚刚从黄正刚的办公室出来,透过那看似随便的聊天,想从梁海星嘴里套取黄正刚与梁海星的谈话内容,而梁海星作为下级,更是担心说错话,或是不恰当,引起刘大可的误解,因此,聊天的时候不断的揣测着对方的心。 梁海星的心里很累,就有些烦躁,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墙上的挂钟。或许刘大可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问梁海星,有没有赵良的消息?梁海星一愣,心想:刘大可为什么对赵良如此感兴趣?上次赵良给自己来信,刘大可也曾专门打听过赵良的信息,这次一见面又谈及了赵良,为什么刘大可念念不忘赵良,是二人关系不错,想念赵良,还是另有目的?在没有搞清刘大可真实意图前,断然不能将赵良的情况尤其是赵良患重病的消息,告诉刘大可。想到这,梁海星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些,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笑道:“厅长,你都不了解他的情况,我在基层更是闭塞。” 刘大可见从梁海星那里了解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谈了些工作的上事情,让梁海星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关照自己分管的部门。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那是刘大可的客气话,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刘大可与梁海星缺乏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二人谈话似乎很累,聊天很快结束了。 从刘大可办公室出来,一走进人事处所在的楼层,便传来吵杂的声音,梁海星感到困惑,就顿足侧耳细听,那疑似吵架的声音像是从自己的新办公室里传出来的,梁海星的心里更加不安:是谁上班时间在和马顺亮吵架?梁海星四处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就放慢了脚步,仔细倾听了起来。梁海星感觉那女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就极力回忆着。 突然,梁海星听出了那女的声音,刚参加工作时就认识,曾是厅机关干部,叫许小英,很有背景,在机关工作时,也是位颇有争议的人物。梁海星心里更加不安:许小英下海这么多年了,她来人事处干什么,而且情绪如此激动? 忽然,梁海星发现迎面走来处里一年轻干部,与梁海星打过招呼后欲匆忙离开。梁海星见状,喊住了那年轻干部,问清许小英与马顺亮吵架的大致原由。 那年轻干部告诉梁海星,多年前,按照当时的相关政策规定,许小英下海经商,不知什么原因,或是出于什么考虑,最近想重新调回厅机关工作,并要求恢复这几年的待遇。因缺乏政策支持,马顺亮处长一直很为难,许小英便缠住了马顺亮,隔三差五就来人事处上访。前两天被马顺亮处长劝走了,今天又来上访。说是如果人事处不办手续,她要去找黄正刚厅长。马顺亮担心许小英到黄厅长办公室去闹,就趁着上厕所的机会,找来年轻干部,让其抓紧将许小英来上访尤其是有可能到黄厅长办公室闹访的事,报告黄厅长,让黄厅长提前有个应对。 不就是上访吗?在自己的环节消化掉不就得了,这事也用得着报告黄厅长。黄厅长本来公务繁忙,连这样的普通上访事件也要亲自处理,黄厅长心里该咋想,而且上访事件处理起来相当牵扯精力。再说,也许许小英只是拿厅长来吓唬马顺亮,出入厅长办公室需要门禁,而门禁只有处长才有授权,一般干部只有拿着处领导的门禁止才能进厅长办公楼,许小英根本进不了厅长办公楼。但又想,上访无小事,让黄厅长事先有个准备也好。就没再多说什么。 本来梁海星想和年轻干部一起向黄正刚报告许小英上访的事,当面聆听其指示,对接下来解决许小英上访的事,心里也就有了底。但又想,自己对许小英上访的事情还没有了解清楚,届时黄厅长征求自己的意见,自己根本提不出建设性的建议,结果并不好。还不如等自己对整个事情有了完全的了解,拿出个周全的处理意见,再请示黄厅长,更稳妥些。想到这,梁海星让年轻干部按马顺亮的要求,将许小英上访尤其有可能到黄厅长办公室闹访的情况,抓紧报告黄厅长。 告别那年轻干部,梁海星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466、撒泼 梁海星轻轻推开办公室房门,一眼便看到了许小英。此时的许小英半屁股坐在一张空桌上,想来那是自己的办公桌,一条腿着地,另一条腿在桌边半吊着,怒目圆睁,右手不断的指向对面端在办公桌前的马顺亮,似乎要将马顺亮吃掉。 多年未见,见梁海星走了进来,许小英感到有些陌生,先是一怔,急忙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马顺亮急忙起身介绍。 听了马顺亮的介绍,许小英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满脸更加困惑:“你不是在马山任局长吗?怎么调回省厅了,你给这个熊人当下手?”许小英说着,瞥了马顺亮一眼,用手指着马顺亮道。 梁海星对许小英比较熟悉,曾是厅机关一位颇有争议的人物。 许小英进厅比梁海星晚一些,其爱人曾在军队服役,许小英作为随军家属,在其爱人服役的城市工作,后来其爱人转业到了省直一机关,她也跟着进了厅里。也许没什么文化的缘故,进厅后,被分在行管处管理办公用品,工作极为清闲。当时,进厅机关极难,又是从外地直接调入的,人们用异样的目光不断的审视着许小英,感到此人颇有背景,也许与自己的成长经历,还有家庭条件有关,许小英为人极为泼辣,一时成了机关焦点,而许小英对他人异样的目光根本不在乎,照样我行我素,甚至根本不把处领导放在眼里。 分管许小英的处长是位老革命,文化程度不高,而且脾气较为暴躁,根本不注意工作方式方法,批评起人来几乎全是粗话。那处长对下属要求极为严格,而许小英又极好攀拉关系。也许是刚进厅机关人脉关系不熟的缘故,借着分发办公用品的机会,许小英经常与前来领办公用品的各处内勤聊天。梁海星在综合处写材料,经常需要些办公用品,又年轻,就担负起综合处办公用品的管理,与许小英接触时间长了,关系自然较为熟悉。或许许小英觉得梁海星在厅长身边工作,与厅长比较近,日后将有用处,而农村出来的梁海星,又比较质朴,许小英与梁海星关系不错。许小英还曾给梁海星介绍过对象,只是对方嫌梁海星家是农村的,没有谈成。梁海星觉得许小英还比较讲义气,当时厅里有规定,也许为节约成本,办公用品的质量都比较低,只能领蘸水笔和墨水,根本不允许买钢笔,起草公文的稿纸只能是横格的,不能买方格的,而且每月领的办公用品数量有限,综合处作为主要办文部门,虽然每次的数量可以多领一些,但质量上却不照顾。许小英对梁海星另眼相待,给予了不少关照,可以说是基本做到了有求必应。许小英知道梁海星爱好书法,经常私下送梁海星一些稍高档的毛笔,还有墨汁,而按厅里的规定是绝对不允许的。 对行管处的规定,厅机关各处室意见很大,就对许小英提意见,而许小英又是一个好攀拉关系的人,肯定不愿背锅,就实话实说,直接把他们处长抬了出来。那处长在经费报销、车辆管理等方面较严,各部门对其意见较大,或许人家是秉公办事,也就敢怒不敢严。但后来听说,那处长并非很正派,而是将从办公用品卡下来的经费用到了处里接待上。对此,厅机关各部门领导意见更大,纷纷向厅党组告状。那处长似乎也感到很委屈,公开说:“按规定,每个人的办公用品,每月只有两块五。两块五够干屁用的。再说,办公用品,不就是起草个文件吗,又不能吃,一个人一个月能写多少字啊,领这么多稿纸干什么用啊,拿回家擦腚还不如报纸松软。” 那处长本来作风就有些霸道,又仗着自己资历老,掌管全厅后勤保障大权,根本不把各部门的领导放在眼里,但自那处长挪用办公经费用于接待的事情被公开后,那处长的威信一落千丈,厅党组对其印象也大不如从前。 本来那处长对许小英的作派看不惯,对其天天和机关上的工作人员攀拉关系聊天,更是多次提出批评。虽然许小英调入厅机关时间不长,但二人积怨却很深。尤其当挪用办公经费的事情公开后,那处长怀疑是许小英从中捣的鬼,对许小英的意见更大,可谓水火不融。 一天,那处长得知许小英因私事没有请假,上班晚了会儿,顿时一股无名火在胸中升腾,怒不可遏。许小英刚刚走进办公室,屁股尚未坐稳,那处长便一脚踹开了许小英办公室的房门,许小英尚未反应过来,那处长便指着许小英的鼻子骂道:“愿干,就好好的干;不愿干就给老子滚蛋。”许小英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自然不甘下风,两手往腰里一叉,同样指着那处长的鼻子大声骂道:“我操,猪装大象你算哪根葱啊,你凭什么上来就骂人。老娘活到今天,还没人敢当面说个不字,就凭你这熊样,也敢骂我?!你不就是个鸟处长啊,你算个球啊,你说让老娘滚蛋就滚蛋啊,你他娘的顶多也就是个土皇帝,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个老流氓,说话也不掂量一下,不怕风大刮走了你的舌头。” 听说许小英在办公室,前来领办公用品的各处内勤纷纷向许小英的办公室走来。然而,眼前的情景,令前来领办公用品的内勤咋舌,将许小英的办公室房门关好后,又都悄悄的溜了出去。许小英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那处长与许小英二人,还有不绝于耳的吵骂声。此时,那处长还算冷静,怕有些事情说不清,就打开了许小英办公室房门。 那处长笨嘴拙舌,许小英伶牙俐齿,那处长根本不是许小英的对手,而许小英似乎故意在激怒对方,辱骂声不堪入耳。那处长在厅机关向来霸道惯了,仗着大权在握,有时对厅领导都不放在眼里,走路从来不正眼看人,一副老子独大的派头,然而,面对许小英的羞辱,心里极为愤懑,就右手猛的一拍桌子,大声道:“今天老子不把你这骚娘们扳倒,老子就算是白从娘肚子来到了世上一趟。” 那处长失去理智的一句话,在彻底激怒许小英的同时,也使许小英看出了其心思:对方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啊。今后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工作,肯定没有什么好处,既然脸皮已撕破,也就没有了脸面,在这时刻,自己绝不能示弱。想到这,许小英继续骂道:“就你这土匪样,谁怕你啊?你扳倒谁啊,你也只能在你家和你老婆孩子耍耍威风,少在老娘面前呈英雄。” 英雄气短,那处长见许小英不仅当面辱骂自己,而且还连自己的老婆孩子牵扯了进来,顿时,火气冲天,怒不可遏,不由的举起了双手。然而,那处长的举动却被许小英抓住了机会,许小英不停的喊道:“怎么你还敢打人啊,简直无法无天了。”许小英说着,猛的将自己的上衣一扯,上衣顿时撕裂,扣子散落在了地上,露出了粉红色的乳罩。此时的许小英真的豁上去了,将脑袋不停的向那处长撞去,并两手死死抓住将那处长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打去。 那处长知道许小英泼辣,但没想到是个泼妇,更没想到会向自己身上泼脏水。那处长似乎看出了许小英的心思,再僵持下去,将对自己更为不利,即使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就说了声:“我不和你这不讲道理的娘们一般见识。”那处长说着要退出许小英的办公室,想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然而,事已至此,许小英已豁出去了,怎么肯让那处长的计划实现,就上前死死的抱住那处长的腿不放,坐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喊道:“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处长打人了。”那处长急于脱身,许小英紧紧抱住不放,于是,二人又扭缠在了一起。 许小英与那处长可谓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二人的吵骂声惊动了处里的其他干部,或许担心事态进一步发展,就纷纷来到许小英的办公室劝架。许小英见状大声道:“大伙都给我作证啊,他想强奸我,我不同意,他竟然打我。”那处长似乎感到自己跳进了许小英挖下的坑,又难以反驳,就不停的道:“你个泼妇,少血口喷人。”处里的干部实在看不下去,勉强将二人拉开。 那许小英真不愧是个滚刀肉,对那处长不依不饶。被处里干部拉开后,穿着被撕扯的上衣,露着粉红的奶罩哭着走进了厅长的办公室,指着满是抓痕的脸,伸出被那处长揪伤的双臂,告那处长欲强奸自己,要求厅里将那处长开除。否则,就向公安报案。 既然事情发生了,厅里就要处理。厅领导对二人都比较了解,那处长虽然作风霸道,但绝不会做出强奸许小英的龌龊之事;许小英为人泼辣,如处理不当,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眼前的情势对那处长极为不利,许小英的上衣不仅被撕扯烂了,而且脸上还有双臂,都有轻伤。虽然那处长极力否认非礼许小英,但似乎许小英的话更具证据:谁没事自残啊。而又没有干部在事发现场,况且也不会有人出面为二人作证。此事的处理,让厅领导深感为难。然而,二人又各不退让,那处长提出,事发因许小英不请假,如果这样的干部不处理,将来自己难以管理全处;而许小英更是不依不饶,首先提出,厅里有规定,有事不一定非要向处长请假,她已事先向科长请假,是那处长想自己的好事,自己没有答应便恼羞成怒。作为关键证人,许小英的科长对两人都比较了解,不想卷入纷争,就称,因事情较多,许小英是否向自己请假,已经忘了。厅里也觉得,身为处长,因一个普通干部晚来一会儿没有请假,而前去踹人家的办公室房门,似乎也有些不妥,就想等二人冷静后再处理。 467、撒手人寰 夜晚,许小英又分别去了相关厅领导家反映情况,博得厅领导的理解与同情。 处长与泼妇吵架,一时成了厅机关的笑柄。而那处长与许小英的表现,使得厅领导在如何处理上二人的争吵上,难以形成统一意见。厅领导的犹豫不决,使得许小英更是变本加厉,一副非要置那处长于死地的架势,借被那处长打伤,许小英提出,如果不处理那处长就不再上班。而且真的向公安报了案,公安分别对二人进行了调查。但公安最终的结论,认定那处长与许小英属于工作上的纠纷,没有立案,至于如何处理,由厅里决定。而厅里也不想将事态扩大,就一直没有研究。后来此事又反映到了省里,而省里要求厅里,在查清事实分清责任的基础上,严肃处理。省里的要求极为笼统,既没说明如何严肃,更没说明处理谁。光这查清事实就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公安机关都没查清,更别提厅机关了。 面对多方压力,厅里为息事宁人,也为了缓解许小英的心中怒气,免得到处乱告状,又担心那火爆脾气的处长想不开,厅里让那处长暂时停职反省。后来,那处长调离了行管处的岗位,调整到机关培训学校任二把手。本来那处长心高气傲,一心想提任副厅长,但培训学校的正职比他还年轻,作风依然不改,到了新的单位,与正职关系非常紧张,后来以患病为由不再上班。起初,机关干部以为那处长因觉得许小英的事处理不公,闹情绪装病不上班。后来,那处长住院查出了癌症,大家对那处长又不免产生了同情心,但也许那处长患癌症已到晚期的缘故,查出后不长,便离开了人世间。于是,厅机关又传出,那火爆处长是被许小英气死的。 许小英仍在厅机关继续从事原来的工作,通过此事,大家似乎对许小英有了新的理解,尤其是新任处长对许小英更是敬而远之,许小英陷入了极度孤独之中。尤其是那老处长的离去,虽然许小英嘴上说着报应,但心里却感到自责,人不仅消瘦了许多,而且精神也似乎变得有些恍惚。 后来,省里鼓励机关干部下海经商,全民发展经济,就出台政策,凡机关干部下海经商者,前三年工资关系在原单位,如果经商不成功,仍可回到原单位工作。如果不愿回原单位工作,可以将人事关系转出。 在那段特殊时期里,机关干部对经商似乎有着格外的偏执,盲目的崇拜,在有的机关干部头脑里,似乎遍地是黄金,海里到处是海参,潜意识里,根本不是下海经商,而是下海捞钱,甚至有的机关干部,将辞职下海经商当作了时尚。凡是下海经商者似乎都成了机关的能人,到处是羡慕的目光。 受经商热的冲击,更重要的是受与老处长吵架的影响,数年后,经过慎重考虑,许小英向厅机关递交了下海经商报告,随即也成了下海经商族。 与他人不同,许小英在省里一些部门,还有社会上,有着广泛的人脉关系,经商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经过选择,辞职后,许小英去了家外贸公司,任总经理助理。也许许小英的性格像个女汉子,比较适合与人打交道,天生适合作生意,下海经商后,如鱼得水,回报自然丰厚,早早的就买了房与车。许小英似乎担心省里的政策有变,不到三年,许小英便与机关办理里了正式离职手续。不知许小英眼光长远,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虽然许小英与机关脱离了关系,人在公司,但档案却仍然存放在厅机关。 随着国家经济政策逐渐规范,经济体制改革不断深入,许小英所在的公司逐渐没有了优势,生意大不如从前,经过不断的改制,勉强维持生存。尤其是许小英毫无特长,收入很少,与厅机关干部相比大相径庭。而此时的许小英却突然又想起了回机关工作。因当时有文件规定,此类人员下海经商三年后,自然与原单位解除关系,厅里不同意其要求,而许小英的理由似乎很充足,与其他人不同,其档案一直没有转出去,人事关系仍在厅机关。于是,多次到厅里上访。厅里曾就此问题多次向省里反映,因许小英省里有关系,省里的答复也很暧昧,让厅里作为个案,妥善处理,不要激化矛盾。 都是厅里熟人,彼此也较非常熟悉。此时的马顺亮,堂堂的人事处长竟被许小英的气势所压倒,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低着头,目光不住的瞥向许小英,令人生怜。梁海星见状,就冲许小英微微一笑道:“大姐咋了?这么激动!” 许小英刚想回话,马顺亮见梁海星进来了,就如同见到了救星,忙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笑道:“有什么事你对梁处长讲吧。” 本来就对马顺亮不满,见梁海星走进了办公室,马顺亮想将许小英推给梁海星,自己溜之大吉。许小英不明马顺亮心思,就对马顺亮骂道:“你快闭上你的臭嘴吧。原来,虽然你不办人事,但还能说上句人话。现在倒好,连人话也不说了,光知道耍嘴皮子了。”作为厅机关的老同志,马顺亮很了解许小英,当年许小英与老处长吵架的事,仍记忆犹新,不敢惹恼许小英,就满脸微笑。 许小英瞟了马顺亮一眼,又对梁海星道:“兄弟,你原来在厅机关工作的时候,大姐可待你不薄啊。”许小英不了解梁海星的心思,满是期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梁海星很理解许小英此时的心情,更清楚人事工作政策性极强,就望了马顺亮一眼,望着许小英微笑道:“大姐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而为,我们人事处从事的就是这方面的工作。当然,虽然大姐你没做过人事工作,我也是今天刚到人事处报到,还没有正式办公呢。但毕竟在局里当过正职,对人事工作略知一二。人事处授权有限,无论做什么,都有着具体的框框和杠杠,如果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你的诉求合理,我想我们会尽量帮你。当然,任何事物都有两方面,如果不符合政策规定,我们也爱莫能助。”梁海星说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许小英道:“大姐,你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吧。”梁海星说着,找来纸杯,用马顺亮的茶,为许小英倒上一杯茶,并道:“我还没有正式办公,这茶是马处长的。”梁海星说着示意许小英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交谈。 梁海星心里很清楚,许小英自尊心极强,对这样的女人首先要尊重,从感情上征服她。否则,有可能节外生枝,尤其是对许小英这种耍起泼毫无底线的女人,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最终负面影响最大的将是自己,甚至会像老处长一样,搞不好会身败名裂。 果然,梁海星的彬彬有礼,或是许小英对梁海星所产生的幻想,很快赢得了许小英的信任,博得了其好感。许小英饮着梁海星泡的茶,望着马顺亮道:“你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盐,我来人事处多少趟了,从来没让过座,更没给我倒杯水喝。一点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如果我是厅长,说了算,直接把你撤了,连刷厕所的资格都不够,直接把你开回家。” 许小英对马顺亮的不满或是怨言,溢于言表,而马顺亮对许小英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如此。对许小英,马顺亮很了解,一见其反映问题头就大,躲都躲不开,恨不得许小英立马离开其办公室,更不用说为其让座倒水了。马顺亮见梁海星与许小英谈得比较热乎,就想将许小英这烫手的山药交给梁海星处理。 马顺亮想溜出办公室。不料,被许小英看了出来。许小英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挡住了马顺亮的去路,指着马顺亮鼻子道:“你想溜啊,连门也没有,今天你不给我解决,哪里也别想去。” 马顺亮一听便急了:“我去哪里啊,你又不是阎王,我用得着躲你吗?我去趟厕所方便一下,也不行吗?” “马顺亮,你少给我装!你一翘尾巴,放什么屁我都知道。你去什么厕所,你分明是想溜。”许小英几乎是骂道。 马顺亮一听,有些生气,就道:“我真的想去厕所。不信,你跟在我身后,看看我是不是去厕所?”许小英对马顺亮的话根本没有理会,道:“你真憋急了,想去厕所啊?”马顺亮不知许小英的心思,就道:“怎么你还真的想跟我去看看啊?”许小英指着马顺亮办公室的房门后,又望了眼茶几上放着的纸杯,对马顺亮道:“你真要是憋急了,你就站在门后向纸杯里,或是方便袋里尿。” 马顺亮深知自己不是许小英的对手,这样的女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出来,嘴上嘟囔了句:“你这样的人真少见!”就又坐在了办公桌前。许小英也坐在了沙发上,似乎仍然余气未消,双目怒睁,望向马顺亮道:“我告诉你马顺亮,你当我是傻子啊。你是处长,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把小梁推在前面,你在幕后指挥。你两头不得罪,实际上都是你一人在操纵。看你满脸笑嘻嘻的,实际上是个典型的笑面虎,表面上看客气憨厚,实则一肚子坏水。” 468、当面受辱 在厅机关,人事处长是比较受人尊重的职位。虽然马顺亮能力稍差了些,但即使有的厅领导见了其都比较客气,一般干部更是对其礼让三分,颇为尊重。而许小英的话,尤其是当着梁海星的面数落自己,严重伤害了马顺亮的自尊,就有些生气,对许小英道:“你说话注意分寸啊,我对你不计较,并不是怕你,是我不想和你一般见识,但你不能得寸进尺。有事说事,不能侮辱人格。” 或许许小英也在气头上,一听又站了起来,几乎是在骂道:“我哪里不注意分寸了,我还侮辱你的人格,你这样的玩艺还有什么人格啊?典型的人渣,如果不是来反映我个人的问题,你请我,我都不来,我一见你这张臭脸就恶心,晚上睡觉都做噩梦。我来了多少次了,你说句人话了吗?” 马顺亮见许小英情绪很激动,生怕激化矛盾,就解释道:“我是处长不错,这么大的事,我说了也不算啊。”马顺亮话音刚落,许小英便道:“我知道你说了不算。但问题是,有些事,即使你说了算,你也不说。我早问过了,之所以厅里迟迟不研究,全被你挡下了。” 许小英与马顺亮又争吵了起来,梁海星担心二人矛盾升级,使问题更加复杂,就对许小英道:“大姐,你消消气,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有什么话对我说吧。”梁海星说着找来纸与笔。 许小英狠狠的瞪了马顺亮一眼,又坐在了沙发上,接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及个人的诉求,向梁海星进行了诉说。马顺亮打开文件柜,取出文件夹,看起了文件。 梁海星将许小英说的话记录了下来,许小英对梁海星道:“兄弟,你姐的事全拜托你了。”未等梁海星回话,许小英又望了一直在看着文件的马顺亮一眼,骂道:“比这混蛋处长强多了,我一来他就撵着我走,没有一次听我把事情讲完。”马顺亮见许小英又在骂自己,本想反击,但又想:许小英谈完了可能很快就离开了。否则,把这娘们惹火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花样来,就装作没有听见,继续看文件。梁海星道:“大姐,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事情解决总要有个过程,况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必须要有政策依据。zz上需要有一个全面了解核实,甚至向上级汇报反映的过程。这样吧,大姐,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下,等我把相关事情了解清楚了,厅里有了明确意见,我及时通知你好吗?”梁海星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他在下逐客令。然而,许小英仍坐在沙发上,没有离开的意思。梁海星抬头望了眼挂在房门上的表,道:“大姐,快下班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要不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许小英听了梁海星一番得体的话语,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不用了。我相信你。”许小英说着,又望了一眼正在看文件的马顺亮,骂道:“让这混蛋处长气得我肚子疼,我稍喘口气就走。” 送走许小英,梁海星回到了办公室。此时的马顺亮两眼望向窗外,正在生闷气。马顺亮将文件夹往办公桌上狠狠的一摔:“真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娘们,简直就是母夜叉。” 下班的时间快到了,梁海星收拾起了办公桌。待稍妥当后,梁海星对马顺亮道,自己要去接孩子。马顺亮似乎对梁海星很理解,很通情达理,如同老大哥一样关照,使梁海星很感动。 梁海星很重视对孩子的学习教育,虽然夫妻二人生活上节衣缩食,但在对儿子的教育上却舍得投入,在儿子小的时候,为了接送儿子参加各类补习班方便,借钱买了辆摩托车。 当梁海星驾着摩托车来到儿子所在学校校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放学。人群中,还未等梁海星从那海潮般的学生群中认出儿子,儿子已飞跑到了梁海星面前。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儿子,梁海星大吃一惊,儿子就笑道:“老头儿,你在傻傻的看什么啊?”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接上了儿子,梁海星驾车向宿舍的方向驶去,但眼前始终闪现着上午许小英在办公室上访的事,脑子似乎有些走神。 高考前很紧张,为奋战高考,高三的学生脸上似乎都涂抹层了土色,大多满脸散发着忧郁的暗淡,但梁海星的儿子似乎有些相反,坐在摩托上,心里很高兴,有说有唱,有时高兴了竟然从摩托上站起来,双手搭在梁海星的肩上,遭到梁海星微笑的呵护。见梁海星精力有些不集中,摩托有些摇晃,儿子就和梁海星开着玩笑:“老头儿,你这驾驶技术不如从前了。”满满的父子情,梁海星心里很愉悦。 虽同为正职,但因马顺亮比梁海星资历老,主持着人事处的工作。因此,对梁海星来说,回厅机关,工作单纯了许多,不像在基层任正职那样繁杂,尤其是减少了好多事务性的工作,使得梁海星有时间熟悉了解业务工作。 在梁海星到厅里报到前,马顺亮就让下属为梁海星配备好了办公桌椅、文件柜,还有计算机、打印机等办公设备和用品。本来上午,内勤准备将记录本、签字笔之类的办公用品为梁海星配齐,因许小英一早来上访,而没有交给梁海星。下午,梁海星一进办公室,内勤便将办公用品放在了梁海星的办公桌上。 刚上任,还没有明确分工,梁海星闲来无事,想起曾答应许小英会尽快给以答复,就从处里调来许小英上访的材料。正如许小英所言,案卷里,只有许小英刚上访时提交的情况说明,每次的接访根本没有形成工作记录。而许小英提交的材料与上午所阐述的事实基本一致。梁海星很快对许小英上访反映的问题有了基本的了解,就又让处里的干部找来相关文件。梁海星看得很认真,对相关内容还进行了摘记。 毕竟马顺亮多次对许小英反映的问题接访,梁海星就想向马顺亮了解一些情况,一旦交自己处理起来更加周全些。上午,许小英对马顺亮的强势,使梁海星感受到了许小英对马顺亮极深的成见,许小英的话语极为刻薄,甚至有侮辱马顺亮人格之嫌。梁海星目光望向正在审阅文件的马顺亮,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伤害了马顺亮。 马顺亮见梁海星不时的将目光望向自己,不知梁海星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梁海星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马顺亮。马顺亮没有多想,接着把许小英数次来处里上访的事情向梁海星作了简要的情况介绍。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谈起许小英,马顺亮心里很平静,介绍的也比较客观,而且对许小英充满了理解,没有丝毫的怨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其心情可以理解,但处理起来很麻烦,既不符合政策,也没有厅领导,尤其是正职授意。” 马顺亮毕竟从事人事工作多年,经验极为丰富。虽然马顺亮的话语不多,但透过马顺亮的介绍,使梁海星对许小英上访及背后的人事工作有了深入的了解,做人事工作,除了具有较强的专业素养外,还要掌握政策,能够精准领会把握领导尤其是正职的态度,更为重要的是,做人事工作,首先要学会和人打交道,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必须学会容忍。 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马顺亮:“黄厅长有没有批示啊,黄厅长是什么态度?” “黄厅长有批示啊。”马顺亮未加思索道。梁海星一听黄正刚有批示,极想了解一下黄正刚对此事的态度,如获至宝,就急忙道:“黄厅长怎么批的?” 马顺亮对黄正刚的批示熟记于胸,张口便道:“黄厅长批示:按规定办,妥善处理。而且黄厅长专门叮嘱,要在人事处这个环节消化,既不能激化矛盾,更不能上交。”马顺亮说着,起身打开文件柜,从里面找出一个红色的文件夹,梁海星顺便望了一眼,厚厚的文件夹里,全是黄正刚还有其他厅领导批示的复印件,心里不免惊叹道:“马顺亮真是有心人。” 马顺亮终于找到了黄正刚对许小英上访的批示,交给了梁海星。梁海星接过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与马顺亮讲的完全一致。眼前的举动,使梁海星对马顺亮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绝非像其他人传说的那样,马顺亮只是个听从厅领导摆布的稻草人,其心思很缜密,说是很有心机也不为过,只是不善言谈罢了。 马顺亮将黄正刚的批示让梁海星看过后,又连同文件夹一起放进了自己的文件柜。马顺亮对梁海星道:“这许小英真让人头疼,三天两头来上访,还扬言要找黄厅长,找省里反映。是个典型的赖访、缠访、闹访。”忽然间,马顺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就商讨的口气道:“梁处长,你在基层工作多年,经验丰富,要不下步由你来处理许小英上访的事?”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立即回答,他清楚马顺亮的能力,了解其承受的压力,更清楚马顺亮在甩锅。自己刚上任就处理这棘手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会对自己未来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而处理上访是件受累不讨好的苦差事,受政策等多种因素制约,往往当事人对处理的结果很不满意。一旦接手,将会耗费很大的精力。而马顺亮提出来了,如果自己不接,明显不支持马顺亮的工作,时间一长会形成隔阂,甚至是处班子不团结。人事处班子不团结,在厅机关的影响会更大。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明确回答,而是道:“我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吧。” 469、出国留学 过了一会儿,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起笔记本,对马顺亮道,他想就许小英上访一事的处理,当面聆听一下黄厅长的指示。马顺亮知道梁海星与黄正刚的关系,梁海星就许小英上访一事单独向黄厅长汇报,可以了解一下黄厅长的内心想法,有助于问题的早点解决。同时,也表明梁海星真的想接手许小英上访的事,这对自己来说,何乐而不为,就满口同意了。 走进黄正刚办公室,当梁海星说明来意后,黄正刚合上手里的文件,望着梁海星不由的笑了。梁海星不清楚黄正刚的心思,就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看文件有些累,或是故意不想将自己的心思很快告诉梁海星,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后,才慢慢道:“是不是马顺亮让你来的?” 梁海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自己刚到人事处工作,支持正职的工作不仅是应该的,也是自己一个学习的过程。黄正刚没再继续询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就许小英上访事件的处理,谈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单从政策层面,很好处理。政策上写的明白,按条件卡就是了。难在她多次找省里,省里的意思是想让厅里作为个案,内部消化。而此类问题,政策性很强,一旦按省里的意见,对许小英网开一面,违反相关政策不说,还将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相当年,好多机关干部都响应省里的政策下海了,据人事处统计,光厅机关有十三人,而现在,不仅经济形势,而且国家的政策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有好多同志想上岸,继续到机关工作。一旦对许小英开了口子,尤其是那些工作生活远不如许小英的同志,将会找到厅里,如果他们一起向厅里施压,那麻烦就更大了。搞不好极易形成群体性事件。所以,就让马顺亮挡在前,尽量将许小英上访的事,在人事处这个环节消化掉,实在不行就采取拖的战术。 梁海星终于明白了黄正刚将自己调回厅机关工作的真实想法:不仅仅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家庭,而是觉得自己在基层锻炼这么些年月,应该堪以重任了。看来自己得有打硬仗的准备。黄正刚见梁海星在低头深思,不知其此时的心思,就又笑道:“处理好许小英上访事件,难点不在许小英,而在……。”黄正刚还没说完,梁海星便接话道:“关键在省里,其背后省里复杂的人际关系。” 黄正刚或许认同了梁海星的看法,满脸的微笑,认真听着。梁海星继续道:“许小英之所以理直气壮的来厅里上访,关键是有省里的领导支持。也就是说,如果把省里领导这一关键问题解决了,许小英上访的问题才有可能彻底解决。”黄正刚对梁海星的意见深表赞同:“所以许小英一直提出要找我,而我对许小英一直采取回避的态度。但顺亮却看不出这层意思,或是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就采取一直拖的战术,对许小英、马顺亮,我都比较了解,马顺亮受了不少的委屈。”黄正刚深深的吸了口烟,意味深长地笑道:“你来了,对马顺亮来说,也算是个解脱。”从黄正刚的话语里,梁海星感到了其对自己的信任与寄托,就道:“我对人事工作不太熟悉,对处理上访事件更是缺乏经验,我先熟悉一下情况吧。” 黄正刚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而是微微一笑,有些神秘,道:“虽然术业有专攻,但对好多人来说,即使在其熟悉的领域,仍有好多工作是陌生的,或是难题,而有的人却能够胜任。然而,对有些人来说,即使再熟悉的工作,有时也会出错,这是为什么?究其主要原因,就是是否上心,说的文一点,就是责任心。” “责任心!”梁海星将黄正刚的话记在了心里。 回办公室的路上,梁海星一直在回味着黄正刚说过的话,似乎受到了启发。一回到办公室,梁海星便问马顺亮:“听说,许小英在省里的关系很硬,许小英要求到厅里工作,受到了背后关系的唆使,你了解其背后的关系吗?”梁海星看上去很谨慎。 马顺亮摇了摇头,满脸的困惑,心想:海星问这些干什么?又不是调查案子。 见马顺亮难以向自己提及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梁海星就没再追问,坐在办公室前,冥想起了解决的办法。 虽然马顺亮很想了解黄正刚的最新指示,更想弄清楚黄正刚真正的想法,这对处理好许小英的上访有好处,但似乎又觉得梁海星不愿谈,就没再多问,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 儿子在学校上晚自习,梁海星不急着去接儿子,吃完晚饭,本想与妻子在宿舍院里散会儿步。突然间,妻子的手机响了,传来微信视频的提示音,梁海星有些不解,就对正在收拾家务的妻子道:“你的手机。” 梁海星妻子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就急忙来到茶几前,一看是高燕的微信,就不由的望了梁海星一眼,目光充满困惑,道:“儿子干妈要视频。”梁海星一听不由的笑了,道:“人家和你视频,你告诉我干嘛,快接啊。”梁海星妻子不在犹豫,接通了高燕的视频。视频一接通,高燕便喊了声“嫂子”,接着迫不及待地问梁海星在家吗?梁海星妻子见高燕要找梁海星,便欲把手机交给梁海星。梁海星轻声道:“人家找你,你把手机给我干什么?” 高燕一听梁海星在家,便对梁海星妻子道,她想就儿子学习上的事和梁海星及其妻子商量一下。梁海星一听是儿子的事,就凑到了妻子的跟前。高燕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梁海星:这两天,她一直在谋划儿子学习的事。 梁海星知道高燕是位做事较为缜密的人,心里不免产生了困惑:高燕为什么主动向自己提及儿子学习的事。梁海星不知高燕的心思,就与妻子相互张望了一眼,妻子同样充满疑惑。高燕接着向梁海星夫妇谈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儿子想出国留学,就应大力支持。 或许对儿子出国留学的事,梁海星还没有完全考虑好,更不清楚此时高燕的心思,一时不好回答,就笑道:“你平日里工作这么忙,还有闲心考虑这事啊?”高燕一听,似乎有些生气,道:“你在说什么啊?儿子的教育培养是大事。再忙,也不能忽视儿子学习上的事啊。再说,主要是销售员们在忙,作为公司的副总经理,平时不是很忙。”梁海星与妻子见高燕的话有些道理,就没再说什么。 高燕告诉梁海星夫妇:前两天,她接待了一位大客户,情况和儿子基本差不多。不同的是,人家基本放弃了孩子的国内高中教育,为考上一所好的外国名牌大学,也为了孩子很快能适应国外生活,让孩子专门学习外语,待有一定的基础后,再把孩子送到国外找一所名校就读。她感到对方的做法不错,闲暇时,就出去转了转。结果发现,当地还真有专门培训高中生出国留学的机构,教学质量还不错,所有老师都是外教。她就想,把儿子弄到当地来参加培训。高燕还对梁海星夫妇道:儿子的学费,还有吃住,全都由她来负担。 梁海星觉得高燕的话有些道理,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妻子则低声道:“干妈整天忙着生意上的事,哪有时间照顾儿子啊。”未等梁海星说什么,高燕道:最近一家国外跨国企业正私下和她接触,让她担任中国南部地区稍售总监。在洽谈中,高燕了解到,对方可以帮着儿子办理去国外名校就读。高燕的考虑是,儿子先在国内专门学习一下外语,然后再到国外强化培训,这样考上名牌大学的希望会更大一些。一旦去了外企业,她也可以借到总公司汇报工作的机会,去看望一下在国外留学的儿子。 梁海星了解高燕,是位言必行,行必果的人,一般不会轻意向他人说出自己的想法,一旦说出,深思熟虑的结果不会让人轻意推翻。梁海星没再说什么,将目光望向妻子。妻子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高燕的想法有些突然,尤其是想到儿子即将离开,心中难免有些依依不舍,泪水就不由的滴落了下来。高燕道:最近,她换了套比较大的房子,儿子放学后,她负责把儿子接回家住,不仅可以照顾儿子生活,也可以监督儿子学习。 耳闻高燕的建议,经过短暂的梳理,瞬间,在梁海星大脑有了一个明晰的路线图:高燕把儿子弄到当地培训;高燕跳槽外企;儿子国外留学;高燕到总公司工作,借机陪读;儿子留在国外,陪伴高燕一生。但高燕也是为了儿子啊,自己虽生却难养,而儿子虽非高燕亲生,但其却有着更好的教育条件。人家也是为了儿子未来考虑啊。 稍思忖,梁海星道:他本人没什么意见,但毕竟事关儿子的未来,他想征求一下儿子的意见。梁海星说着望了妻子一眼,妻子轻轻的点了点头。高燕见梁海星说的有道理,没再说什么,刚要关掉手机视频,梁海星却道:“你对原来咱厅的许小英还有印象吗?” 高燕一听梁海星打听许小英的事,知道梁海星工作上遇到了难题,就道:“许小英这么出名的人物,厅里的老人谁不熟悉啊?她是不是又惹着你了?”梁海星接着把许小英到厅里上访的事告诉了高燕。梁海星妻子见梁海星与高燕在交谈工作上的事,就又帮忙着收拾家务去了。 470、省长过问 高燕告诉梁海星,许小英有一个舅舅,姓梁,相当年,曾任swzz部常务副部长,后来到了省rd。许小英就是仗着这层关系进的省厅。开始,高燕对许小英在厅里的表现也颇为不解:一个刚调入厅机关的外来人员,竟敢和飞扬跋扈的行政处长叫板。更令人惊诧的是,那行政处长竟然落了个调离岗位,被气死的悲惨结局。后来高燕与曾在swzz部工作的叔叔谈及了此事,其叔叔告诉高燕,千万不要招惹许小英。其叔叔便把许小英的背景告诉了高燕。高燕还告诉梁海星:最近,高燕公司里的一位业务员曾来省城联系房地产开发的事,认识了省发改委一位姓梁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叫梁小军,通过交谈了解到,那人就是许小英的表哥。高燕猜想,许小英之所以到厅里上访,敢理直气壮的提出继续到厅里工作,或许与她那表哥有关系。 听了高燕的介绍,梁海星似乎理清了许小英上访的理由,与人脉关系。许小英之所以理直气壮,或许与那在省发改委任职的表哥幕后支持有关。 高燕还提醒梁海星最好不要招惹许小英,那是个不讲道理的娘们,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最后倒霉的将是自己,那位死去的行政处长可能至死也没明白造成他那悲惨结局的原因。 结束与高燕视频,许小英上访的情景不时的浮现于梁海星眼前,始终挥抹不去。梁海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许小英上访的事该如何处理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许小英调入,不符合政策。更为重要的是,将引起连锁反应,而一旦事情闹大,将要追究自己的责任,因为是自己提议将许小英调入厅机关的,虽然最后的决定权在党组,但自己是经办人,所有的新入职事项都是自己提出的,党组只是履行了手续而已;如果不同意,许小英肯定会赖访,会牵扯自己很大的精力,甚至还有可能会节外生枝,那行政处长或许就是前车之鉴,老虎不发威别以为是病猫,别看现在许小英对自己比较客气,那是因为自己刚刚接手其上访的事,许小英对自己抱有希望,一旦许小英得知是自己不同意调入,她会变作为疯虎狂狮。而久拖不决,也不是个办法,许小英有的是时间,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尤其是刚回省厅,又面对陌生的工作,不可能陷入与许小英的拉锯战中。 对症下药,解铃还需系铃人。据梁海星对许小英的了解,许小英是位缺乏城府又毫无心机的女人,不学无术又胸无点墨。否则,有着如此深厚的背景,也不至于落得下岗的地步。之所以如此张扬,关键还在其背景,背后有其表哥支持。那就重在其表哥的身上作文章,只要其表哥的问题解决了,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然而,自己作为一个处级干部,怎么能与其身为厅级领导干部的表哥搭上线呢。发改委是何等的部门啊,掌握着全省重大项目的审批,别说自己是一个部门的处级领导干部,就是一般部门的厅领导,向其表哥汇报工作,人家也不一定会出面。梁海星似乎又陷入了困局,就索性看起了电视,突然,一则新闻引起了梁海星的注意:发改系统一只大老虎被关进了笼子里。顿时,梁海星茅塞顿开。 清早,送走儿子上学后,梁海星没有回家,直接到了办公室。然后,拿过笔记本,便向黄正刚办公室走去。 梁海星来到黄正刚办公室门前,见房门开着,轻轻敲过之后,梁海星走进一看,黄正刚正在通电话,梁海星就又退了出来,在黄正刚办公室门前等了起来。 电话是周思国打给黄正刚的,向黄正刚了解许小英上访的事。黄正刚和周思国开玩笑道:“你一个she g长工作这么忙,还有时间关心这点小事啊。”周思国告诉黄正刚:曾有一swzz部的老领导,向其打过招呼,让其过问一下此事,他觉得一件普通上访的事,就没当回事。最近,因分管部门的一个项目,在协调发改委时,发改委的一位领导又问起了此事,而他本人并不熟悉许小英,对许小英上访的事并不知情,所以才打电话了解一下。 黄正刚似乎了解了周思国的心思,就将许小英上访的整个经过,以及办理情况,向周思国作了详细的汇报。黄正刚告诉周思国:许小英上访涉及的事情发生在多年前,时间已久,且政策性很强,社会尤其是厅机关有类似经历的人员关注度高,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黄正刚让职能部门按照相关政策,积极稳妥处理。 周思国是聪明人,听了黄正刚的情况介绍,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就直言道:“你让职能部门在前面处理,你躲在幕后指挥?你的积极只是态度上的积极,说白了就是积极的应付上面;稳妥处理就是防止引发曾下海的干部联合上访,而按照相关政策处理,就是许小英反映的问题根本解决不了。好一个老黄啊,作为多年的老朋友,你竟然也给我打起了官腔。” “哈哈。”黄正刚似乎从周思国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不由的笑了,又道:“那周she g长,您的指示呢?”周思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是不是准备开始录音,还是在故意给我挖坑下套啊?” “哈哈。我怎么会呢?”黄正刚笑道。 似乎担心引起周思国误解,黄正刚又补充道:“我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想,你对我的人品还是比较了解吧。” 耳闻黄正刚一番解释,周思国没再多想,就接着刚刚的话题道:“那好,那我就明确告诉你,我的意思和你一样:积极稳妥处理。”周思国说完不由的笑了,又进一步解释道:“我的要求和你的说法,虽然字面一样,但内容却不同。” 也许周思国担心黄正刚误解,就继续道:“积极,就是尽快作出答复,而又让当事人心服,因为时间长了,天天有人催我,影响我工作;稳妥,就是类似这样的事,政策性很强,处理结果让其他干部尤其是曾下海的干部无话可说。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听似简单的几个字,但其中蕴含着大量的信息,办起来,很复杂。黄正刚不好回答,就微微一笑。 也许只是公事公办,或是受人之托,不得不办,周思国也感到很为难。心里话终于讲出来了,周思国不再提许小英上访的事,而是告诉黄正刚,前段时间厅里上报的干部调整建议,swzz部已征求了其意见,可能最近就要启动考察程序。 周思国提醒黄正刚最近要多关心一下干部队伍,在考察期间,千万不要出现什么纰漏,尤其是像高燕发生交通事故的事。突然间,周思国想起了高燕,就问黄正刚:“小高现在怎样了?” 黄正刚知道周思国与高燕比较熟,已将高燕交通事故后来的进展情况,以及厅党组的处理意见,第一时间呈报了周思国,怎么周思国又问起了此事,难道周思国有什么新的考虑吗?或是在这敏感时期,是否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对任何一位领导来说,尤其是正职,干部调整都是件极为折磨心灵的敏感事情,稍有不慎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还容易造成干部队伍稳定,又是周思国亲自向自己提出,黄正刚的心灵有些脆弱,就试探道:“怎么,又有什么新的反映了吗……?”周思国似乎听出了黄正刚的心思,忙笑道:“没有。我只是想随便问问,现在小高怎么样了。” 周思国的解释,黄正刚似乎仍觉得有些突然,感到不解。周思国担心黄正刚误会,就又进一步解释道:“我家老太太曾见过小高,对小高也很熟悉。我到省城工作一段时日了,最近,想把老太太从老家里接过来住,不知咋的,老太太突然向我打听起了小高。我就随口问问。” 周思国的一番话语,终于使黄正刚释怀,就道:“自上次来过省厅反映情况后,我一直没见过小高,很少有她的消息。只是听别人说,小高一直在南方发展,而且发展的还不错。” 黄正刚见周思国没有其他的事,而且电话已聊的时间不短,过了上班的时间,就想挂断电话,周思国又告诉黄正刚,关于其进省rd的事,省里也有了明确答复,表示可以考虑,估计时间不会拖得太长。 黄正刚轻轻的扣上了电话。望着眼前的电话,周思国的话语不时在黄正刚耳畔回想,搅得黄正刚心神不宁。黄正刚陷入了深思:清早,周思国为什么向其来电话。电话里,周思国向他透露了什么信息?黄正刚陷入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困惑之中:向来正派的周思国,亲自过问许小英上访的事,而且还与其分管的工作联系在一起。为什么在结束通话前,周思国专门提及自己进rd的事?此事与处理许小英上访又有什么联系? 就在黄正刚冥思苦想之际,再次传来敲门声。黄正刚如梦方醒,想起有人请示汇报工作,就不由将目光望向办公室房门,见梁海星站在门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笑道:“你来的正好。”黄正刚说着将梁海星喊进了办公室。 梁海星不了解此时黄正刚的心思,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厅长,你找我有事啊?” “你先说吧。”黄正刚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道。梁海星接着便把自己准备处理许小英上访的初步意见向黄正刚作了简要汇报。没想到,梁海星刚刚说明来意,黄正刚便挥了挥手,打断了梁海星的汇报,梁海星困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意,就笑道:“只要能把问题妥善解决了,采取什么办法,我都支持你。” 黄正刚说完低下了头,点上一支烟,似乎陷入了深思。 471、黄正刚的冷漠 有了黄正刚的上方宝剑,梁海星似乎心里有了底气,但令其不解的是:为什么黄厅长不让自己把心里想法讲出来?自己刚刚走进黄厅长的办公室时,黄厅长还亲自对自己讲:“你来的正好。”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或是有什么事安排自己去做。但为什么很快又改变了主意,以有重要的事情处理为由,向自己下达了逐客令,这在梁海星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梁海星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而眼前的情景又使得梁海星有些尴尬,就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在思考问题的黄正刚:“厅长,还有什么指示吗?”黄正刚似乎没有听见,就没有回答。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轻轻的退出了其办公室,心中难免有些悻然。 此时,黄正刚的心里很矛盾,黄正刚很想就许小英上访的事,听取一下梁海星的意见,即使没有建设性,对自己有所启发也好。然而,又一想,似乎觉得不妥。情急之下,断然拒绝了梁海星继续汇报。这并非是黄正刚对梁海星不信任,相反,非常信任,是黄正刚在保护梁海星。 黄正刚有自己的考虑,他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他很理解许小英身后的支持者或强大的社会背景,如果听完梁海星的汇报,自己就要提出要求,就会将自己卷入其中。梁海星请示自己的事,就有可能传到许小英幕后那复杂人员中,自己就会陷入忐忑的境地。黄正刚不想卷入其中,尤其是在当前这敏感时期。一旦卷入其中,尤其是让许小英背后的支持者知道,自己就会陷入极大的被动。也许许小英不会多想,但其幕后的支持者都很聪明,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对方都会认为是自己操作的结果,很难再有回旋的余地。但如果自己不站在前台,让对方找不到具体插手的证据,事情处理起来可能或许会更灵活些。也许对方会认为自己有些滑头,但却不找不到什么把炳,因为自己是按程序进行的。只要对方不记恨或是迁怒自己,就是对梁海星最大的保护。可惜的是,黄正刚无法将心理的想法如实告诉梁海星。 目前,马顺亮主持人事处的工作,对重大问题的处理,应请示并征得马顺亮的同意后才能进行,这是zz程序。回到办公室后,梁海星将对许小英上访的处理意见向马顺亮作了简要汇报。对许小英,马顺亮没有个人恩怨。其上访,也不涉及马顺亮的个人利益,作为一项工作,只要尽快处理完,就了却了心事。在对许小英上访的处理上,马顺亮委托梁海星全权办理,最为主要的考虑是甩掉包袱,而且马顺亮也深知梁海星与黄正刚的关系,梁海星的意见,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黄正刚的指示要求,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要黄正刚满意,自己就没什么意见。因此,当梁海星向其汇报的时候,马顺亮根本没有专心听,自然也不会提出什么要求。 梁海星汇报完了,马顺亮按照黄正刚事先的定调,再次重申了“妥善处理”之类的原则要求。 履行了必要的程序,梁海星又找来相关文件和许小英的上访案卷,仔细审阅了起来。对眼前的文件资料,梁海星已看过多遍,很熟悉,满脑子是许小英再次上访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情景,及自己的应对方案。梁海星觉得所有的预案都已考虑周全,在等待许小英再次到厅里来了解处理结果。 最近没有许小英的消息,为梁海星专心研究许小英的上访赢得了时间,也感到有些寂寞,本来梁海星想打电话给许小英,但似乎觉得不妥:自己过于主动,会使许小英产生误解,提出更多的要求,就耐心的等待着许小英的到来。不觉然间,梁海星想起了晚上发生的事。 一天早晨,梁海星送儿子去上学,见儿子有些困乏,似乎没有睡好,感到不解,就问儿子原因。儿子告诉梁海星:晚上,家里有蚊子,没有休息好。当时,梁海星有些不相信,对儿子道:竟胡说,冬天,哪来的蚊子啊。结果梁海星同样被乱飞的蚊子吵得一夜没有休息好。后来,开灯一看,果然发现墙上爬着一蚊子。梁海星终于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蚊子似乎与季节没有关系,只与温度相联系,只要达到一定的温度,就能够使蚊子存活,即使窗外冰天雪地,温暖的室内,照样会有蚊子,照样会把人折磨得彻夜难眠。 终于等到了许小英来厅里的消息。 清早,上班后不久,梁海星见仍没有许小英上访的消息,就让内勤找来相关文件规定,还有厅机关干部花名册和干部简况表。梁海星很清楚,人事工作表面看是干部管理,其实就是处理好人事关系,将每位干部的家庭背景搞清楚,为厅正职当好参谋。 就在梁海星集中精力熟悉工作时,门口保安打来电话,说是许小英又要到人事处上访,保安没有拦住,按照原先马处长的要求,他们只好将电话打到人事处,提前告知人事处。梁海星一听,不由的笑了,心想:马顺亮真有办法。 梁海星转身透过窗户向楼下一望,见门口,许小英急忙向楼内走来,不时回头,似乎对保安说着什么。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对保安道:“知道了。” 梁海星放下电话,将保安打来电话的内容告诉了马顺亮,马顺亮一听许小英又要来上访,不由地道:“那我回避一下吧。”梁海星没有理会马顺亮,急忙走出了办公室。 梁海星刚走出办公室,楼道里,见气喘吁吁的许小英正向其办公室走来。梁海星急忙迎上前,满脸微笑道:“许大姐怎么不提前来个电话说一声啊,我好去门口接你。” 梁海星的突然出现,使许小英感到有些意外,满眼惊愕。许小英很少和梁海星打交道,又不知此时梁海星的心思。虽然对梁海星主动迎接自己,有些感动,但脸上仍然摆出一副冷漠不屑的神态,边走边道:“你们有结果了?”梁海星稍思忖,不卑不亢道:“我们还是到办公室谈吧。”许小英茫然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随梁海星向其办公室走去。 一走进梁海星的办公室,许小英便四处查看了一番,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马顺亮那个熊包躲到哪里去了?”梁海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为许小英沏上杯茶,并示意许小英坐在沙发上。 待许小英的情绪稳定后,梁海星回答道:“马处长一早出去办事了。”许小英似乎对梁海星的回答并不满意,“哼”了一声,道:“我还不了解他个草包啊,他出去办事了?!听说我来,不知道钻到哪个洞里,躲起来了吧。” 梁海星见许小英依然对马顺亮成见很深,就困惑的目光望向许小英,打断其话语:“大姐,你还是来反映你问题的吧?” 梁海星的话令许小英极为反感,心想:我不是来反映问题,还是来吃饭的啊?但似乎对梁海星还比较尊重,或是觉得梁海星对自己比较客气,不想再惹恼梁海星,就瞟了梁海星一眼,道:“上次来找你们,你们不是说让我回去等吗?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消息啊?”梁海星道:“是啊,大姐,我听大姐的意思是想找我们处长谈谈?他下午可能在办公室,要不,你下午再来。”梁海星说着有些失望的目光望向许小英,许小英顿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些口失误,掉进了梁海星设下的套,就急忙道:“我一见他就恶心,如果不是来反映问题,我才不想见他呢。” “噢。”梁海星轻轻的点了头,望了许小英一眼,笑道:“我还以为,大姐对我不信任呢?” “原来我以为你是农村孩子,挺老实的,怎么在基层锻炼了几年,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刚回机关没几天,就让马顺亮那小子带坏了。”许小英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梁海星很了解许小英,知道如何与许小英打交道,仍满脸微笑道:“不是的。大姐你可能误会我了,人事工作不同于其他工作,做人的工作必须严谨,要让对方信服。” “你这话我愿听。”许小英话刚出口,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别扯淡了。既然马顺亮不在,那你告诉我,你们的处理意见吧。什么时候把我的人事关系转到厅里,我什么时候来厅里上班,厅里什么时候给我发工资。”许小英如同连珠炮般轰向梁海星。梁海星便笑着道:“大姐,你先别着急,咱得一步步来。” 也许话有些多,许小英呷了口茶,抬头不屑的目光望向坐在办公桌前的梁海星。梁海星笑道:“大姐,人事工作不是哪个人说了算啊,得必须合乎政策规定才能办理……。” 许小英见梁海星的话与马顺亮说的一致,以为梁海星又在搪塞她,顿时满脸愠色。梁海星知道许小英又要发作,就急忙缓和道:“当然,我们也不能完全囿于政策,任何问题的解决都要坚持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任何事情的处理都可能有特殊性,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作出具体处理,大姐我说的对吧?” 许小英觉得梁海星的话很有道理,更合乎自己的心思,但又似乎感到满脸笑容的梁海星深不可测,似乎眼前这梁海星比马顺亮更难对付,就不好表态,茫然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梁海星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复印的文件,放在了许小英的面前,道:“大姐,你看,你反映的情况,省里早有文件规定了,的确不属于办理的范围,而且我们也查阅了当年你的档案和相关手续,和文件表述的内容基本一致。” 梁海星说着,目光不住的望向许小英。 472、感动 许小英见梁海星仍在拿文件搪塞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两眼一瞪,不由地道:“你……。” 梁海星见许小英又要发作,忙安慰道:“大姐,这么多人关心你。你的事,肯定能办,而且也能办好。但问题是如何办理,我这不是在帮着你分析吗?再说,大姐你今天是来找我处理事的,不是来找我吵架的吧?” 鬼不打笑面人,许小英又听梁海星说她的事能办,似乎心里有了底,将胸中的怒火强忍了下去,瞥了梁海星一眼,不由地笑道:“哼!这小子,嘴还挺甜呢,说出来的话就是中听,比你处长强多了。只要你说能办,我就听你的。好,你说吧,怎么办?需要我做些什么工作。” 梁海星见许小英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有了些许的信任,就道:“我的心情和大姐一样,我也想尽快把问题解决了。我刚到人事处工作,好多工作不熟悉,好多事等着我去处理。”许小英似乎终于有些不耐烦,就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姐你看,原来的政策都很明确了。即使我们变通一下,zz认定你原来没有办理手续……。”梁海星耐心解释道。梁海星似乎说到了许小英的心里,显得很兴奋,手往大腿上一拍,道:“是啊,还是俺兄弟替姐考虑的周到,比那草包马顺亮强多了。”许小英的惊呼,使得梁海星一惊,就继续道:“大姐,这里也有个问题,你原来在公司那段历史怎么办?规定三年后仍可回机关不错,但你不是三年啊,你一直没有回机关,这期间,档案里没有你在机关上的记载啊。” 梁海星的一番话,似乎说到了许小英的痛处,顿时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狡辩道:“你是人事处的,怎么办,你们想办法啊。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想再回厅里上班。” 面对许小英的无赖耍泼,梁海星仍解释道:“收入的问题好解决。按你仍在厅里上班,厅里欠你的工资;如果按照实际情况,你在公司工作。可以相抵,毕竟补发工资,也不现实,需要复杂的手续……。”梁海星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许小英,不断揣测着许小英的心思。梁海星的句句在理,许小英难以反驳,就静静的听着。 对许小英的表现,梁海星很高兴,说明许小英信任自己,对妥善处理其上访事宜,充满了希望,就又道:“但咱们国家有个公务员法,明确规定,旷工或连续旷工一定的天数,将作开除处理。你想想,你自离开厅机关,到你来厅里反映问题,多少年没上班了?早符合开除的条件了。” 见许小英情绪有些反常,梁海星担心许小英再次被惹恼,连忙摇了摇手,道:“我明白大姐的意思。是的,我们可以不作开除处理,但厅机关人怎么看,当年和大姐一块下海的人怎么想?如果有别有用心的人,一封举报信寄到省jw,上面一查,事实很简单。不仅帮不了大姐的忙,大姐仍要做开除处理,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具体的办事人员,也因违反党纪,将要受到纪律处分。更为重要的是,一旦大姐被认定开除,就相当于留下了案底,将来任何机关都去不了了。也就是说,大姐这一辈子不可能再被调用公务员。” 许小英不知梁海星的话是真是假,就望着梁海星将信将疑道:“你这是在吓唬我吧?”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哪能呢。这是公务法明确规定的,我怎么能拿法律和大姐开玩笑啊。” 听了梁海星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又见梁海星考虑得比较周全,有理有据,许小英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灭,不免有些绝望,似乎又不甘心,茫然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你不是说有办法解决吗?” 梁海星听后,未加思索便道:“有啊,当然有啊。” “那你还脱了裤子放屁啊,在这里耽误时间。快把我吓死了。”许小项说完不由的笑了,不时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脏,似乎受到了惊吓。耳闻许小英的话有些粗鲁,梁海星就佯装生气,和许小英开玩笑道:“大姐,说话要文明啊。”许小英尴尬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脸上充满了羞色。梁海星将身子向许小英身边凑了凑,低声道:“其实,这事处理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许小英似乎终于又看到了希望,将身体也靠近梁海星,道:“兄弟,你说,需要我做什么。”梁海星见时机已到,就道:“大姐,既然明的政策我们走不通,那我们就另辟新径啊,条条大路通罗马。”许小英点了点头。梁海星就装作关心许小英,低声道:“对大姐我很清楚,大姐省里不是认识好多的人吗?”许小英不知梁海星心里在想些什么,就点了点头。梁海星就又道:“你让省里给厅里出个公函,把相关政策或是你的情况介绍一下。作为个案,特殊的事情,我们特殊办理。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对我们来说,也算有了依据,我们是秉公办事。” 许小英见梁海星一心为自己考虑,有些感动,但似乎又担心跳进梁海星挖好的坑,就有些犹豫,道:“这样行吗?”梁海星看出了许小英的心思,身子一挺,似乎有些理直气壮,道:“怎么不行啊。只要接到公函,我们就抓紧办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啊,人家省里有具体的政策。他们有本事也拿来sw的批文啊。谁有本事搞到省里的公函,我们同样也为谁办理,这不很公正吗?再说,人事工作很敏感,你把省里的公函交给我们,我们也会对你保密的,不会将公函出示给他人,只是留档备查。” 许小英似乎对梁海星的话仍将信将疑,道:“这样行吗?”梁海星看出了许小英的心思,许小英已从心里接受了自己的方案,就装作为难地道:“大姐,我刚不是帮你分析了吗?按正常手续,有明确的法律文件规定,你再回到厅机关工作,重新确认公务员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让省里专门出份公函,特事特办,你又犹豫,你说咋办?” “这……?!”也许好事来得太快,许小英似乎仍有些不安。梁海星就进一步做工作,道:“大姐,说实话,换成他人,我会秉公处理。但大姐不同了,当年,大姐对我不错。再说,打开窗户说亮话,大姐之所以理直气壮的来厅里反映问题,不就是因为大姐省里有人吗?”梁海星说到了许小英的心里,许小英低头微微一笑,轻声道:“你比马顺亮那枣木疙瘩强多了。”梁海星又亲近道:“所以,对大姐的事,我非常上心。在对相关政策进行全面研读的基础上,针对大姐的情况,就相关处理方案,我进行了周密的思考,才想出如此对策。”梁海星接着就对方出公函内容又向许小英进行了详细的讲解。然后催促许小英抓紧办理。许小英听后很感动,紧紧的握着梁海星的手,道:“好。谢谢大兄弟了。办成了,我请你吃饭。”突然间,许小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悄声对梁海星道:“我知道你喜欢书法,我到时候送你一方名砚吧。”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许小英高兴的离开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望着许小英的背影,梁海星长吁了口气。 从梁海星办公室出来后,许小英抱着极大的希望,心里盘算着回厅机关上班后的情景,打的直接向省发改委驶去。 在许小英的心中,梁海星提出的要求,对其表哥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易如翻掌,垂手可得,也就没有多想。 下车后,许小英直接来到了其表哥梁小军的办公室。起初,梁小军以为许小英回厅机关工作的手续已办好,是向其来报喜的。当梁小军耐着性子听完许小英的情况介绍后,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不住地道:“怎么会是这样呢?” 许小英似乎感到事情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但似乎又不明白其中原委,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小军。梁小军看出了许小英的心思,就道:“你不仅上了人家的圈套,而且还自己系上扣。”许小英更是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不住叹着气的梁小军。 梁小军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梁小军告诉许小英:为了你的事,我向他们分管副she g长打了招呼。结果还是让你办砸了。本来他们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档案一接受,你上不上班都无所谓,可现在却弄得这么复杂。让省里单独为你出份公函,或是省里领导签字,你觉得可能吗?本来这事就不符合政策,也不合规,谁敢出示公函,谁敢签字,那不等于作案留下证据吗?一旦让人知道了,将公函和签字向上面一反映,省jw一查,他们没有责任,完全依照上面要求做的,而那出具公函或签字的领导呢,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仅你将被退回原单位,还要追究相关领导的责任。你觉得这事能办吗? 听了梁小军一番情况介绍,许小英似有所悟,愧疚的目光望向梁小军,喃喃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精明,一口一个大姐的叫着,我还以为他真心帮我呢?没想到心眼子这么坏。”许小英迷茫的目光望向梁小军。 473、气急败坏 一番宣泄后,梁小军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梁小军望了眼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满脸无奈的许小英,怅然若失,道:“本来你这事就不符合政策规定,我之所以利用老爷子的关系,和我现在的岗位,找swzz部和省里领导,就是想特事特办,给他们施加压力,个案处理。没想到一出好戏让你自己演砸了,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局。不过,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他们单位的确也有特殊情况,厅长老黄接近退休,也不想接这烫手的山芋。再说,作为职能部门,人事处答复的意见,也合规合策,人家在秉公处事,找不到什么漏洞或是把柄,只是把你所有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忽然间,梁小军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问道:“对方答复你的是什么人啊?”梁小军话音刚落,未等许小英回答,又像是在自言道:“政策把握深透,处事周密,言语滴水不漏。” 许小英不了解梁小军的心意,疑惑的目光望向梁小军,道:“是个年轻的处长,曾在下面局里干过正职。” 许小英的话使梁小军感到惊讶,不禁道:“年轻的处长?年轻的处长办事这么老道啊。”梁小军似乎不相信许小英的话,目光充满疑惑。许小英接着又将梁海星的基本情况向梁小军作了简要介绍,梁小军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呢,看来,这小子城府很深啊。” 许小英似乎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无奈的目光望向梁小军。梁小军道:“这事先这样吧,以后再找机会吧。有些事急不得,过于着急不仅办不成,甚至会适得其反。” 许小英心里很清楚,造成眼前这局面,主要是自己过于轻信了梁海星,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又深知梁小军工作很忙,为自己的事出了不少的力,就起身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梁小军的办公桌上。 梁小军明白许小英的心思,将信封轻轻一推,道:“你老舅最近身体不是很好,经常念叨你,前两天还问我,你的事办的怎样了……。”梁小军尚未说完,许小英便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看看老舅。” 许小英说着,拿起眼前的信封,刚要走出梁小军的办公室,身后传来梁小军的声音。梁小军专门专门叮嘱许小英:不要再为此事去找对方,别把事情弄的更加复杂。否则,让对方抓住把炳,不仅事情办不成,而且他和省里的领导都将受到连累。 许小英没再说什么,眼前不时浮现出梁海星的身影,心想:自己的表哥都觉得这小子城府极深,心机很强,自己肯定也不是其对手。如果再找其吵闹,有可能弄巧成拙。但如果善罢甘休,又怎能咽下这口恶气?许小英怪自己打错了算盘,也许此事如果继续由马顺亮那个软蛋处理,虽然时间可能会拖一些,但结果不至于如此糟糕。许小英心里很烦躁,悻然走出了梁小军的办公室。 虽然梁小军对许小英进行了一番劝说,许小英也觉得自己不是梁海星的对手,如果再去找梁海星,尤其是在气头上,有可能会自讨没趣,甚至会自取其辱,然而,梁海星与其交谈的情景,还有梁小军那无奈的表情,不时在许小英眼前闪现,很难咽下心中的恶气。许小英看望其舅舅后,一回到家,将挎包往沙发上一扔,便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 下班时间到了,因需要加会儿班,梁海星就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妻子晚点时间回家。与妻子通完电话,梁海星在耐心等待着许小英的消息。 自许小英离开梁海星的办公室,梁海星就陷入了深深的不安,其心思全部集中在了许小英身上。按照梁海星的推测,和对相关政策的把握,许小英去省里要批件或是领导签字的事,办的并不顺利,甚至根本办不成。依照梁海星对许小英的了解,许小英定会将一肚子的怨气撒向自己,就想在办公室多待一会儿,等等许小英那里的情况,给许小英泄泄气,免得许小英再到自己的办公室撒泼,尽量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程度。 坐在办公桌前,梁海星思忖着许小英有可能找自己麻烦的各种情景,考虑着应对方案。 等了许久,仍没有得到许小英的任何消息,困惑中,梁海星离开了办公室。 似乎许小英在暗中跟踪着梁海星。梁海星刚回到家,尚未换好衣服,手机便响了。一看正是许小英的手机号。 梁海星了解许小英,知道如果不接许小英的手机,许小英会以为自己故意躲避,就会更加气恼,不停的找自己的麻烦,甚至会以为自己怕她,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因此,不如主动应对,向其讲明道理,打消许小英最后一丝幻想,或许许小英会知难而退。 联想到在办公室预想许小英有可能找自己麻烦的种种情况,梁海星似乎心里有了底气,就顾不上换衣服,接通了许小英的手机。未等许小英开口,梁海星便先下手为强,笑道:“大姐怎么才来电话啊,我一直在办公室等你,刚到家,还没顾得上换衣服呢。怎么样,大姐,有结果了?” 梁海星的话似乎很得体,让许小英挑不出什么毛病,而且梁海星又很有礼貌,许小英的气顿时消了不少,又想起其表哥梁小军的专门交待,越发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梁海星的对手,搞不好会失言,再次落入梁海星的圈套,就出言极为谨慎,但性格注定了许小英必须将肚子里的怨气发泄出来,否则,会憋出病来。许小英讽刺道:“什么大姐啊,别叫我大姐。我应该管你叫大爷,你人小鬼大,我被你玩的团团转。本以为你会帮我,没想到你却故意给我下套,更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这么有城府,我的眼瞎了,没有早看清你这白眼狼。”从许小英的话语里,梁海星感受到了许小英很是生气。 梁海星很理解许小英的心情,见许小英生气了,不想使事态进一步恶化,毕竟许小英不同于一般人,有着强大的背景,一旦处理不好,随便一个莫须有的理由,都有可能使自己调离现在的岗位,梁海星不想重蹈前行政处长复辙。梁海星深知,处理事情最好的结果就是不出事,就极想对许小英进行解释,将许小英的怨气化解到最低程度,就对着手机道:“许大姐,许大姐……。”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梁海星知道许小英真的生气了,又庆幸许小英没有对自己有过激行为,给自己留足了面子。望着手机,梁海星无奈的笑了笑,有些苦涩。 毕竟许小英不同于一般上访人员,梁海星感到事情重大,也为使黄正刚及时了解掌握情况,第二天清早,梁海星就提前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将对许小英上访事件处理情况,以及许小英给自己打电话的事,怀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向黄正刚作了详细汇报。 对许小英上访事件的处理,虽然梁海星动了不少的心思,甚至是不少的歪脑筋,但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对如此的处理结果,甚至有可能引发的其他事情,心里一点的底气也没有,更不知黄正刚的心思,就困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微微一笑,道:“目前的结果很不错了。这件事暂告一段落。短时间内,许小英不会再上访。” 望着黄正刚肯定而又自信的目光,梁海星更加困惑:难道许小英上访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处理到这种程度,还受到黄厅长的表扬,黄厅长不是在故意安慰自己吧?梁海星微微一笑,望着黄正刚道:“或许如果采取其他的方法,事情会处理的更好一些。但我的确水平能力有限,想不出更好的处理办法。” 见梁海星仍有些自责,黄正刚不由地笑道:“你把人家怼到这种程度,你还让人家感谢你啊,给我制作一面锦旗?!”黄正刚见梁海星有些不解,就又道:“能有这样的结果就很不错了,。” 得到黄正刚的赞许,梁海星的心里感到很欣慰,就望了黄正刚一眼,谦虚道:“这样棘手的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摸着石头过河。” 黄正刚微微一笑,似乎若有所思,道:“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细节决定成败,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结果。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关键要看是否有个好的结果。原则真是个好东西,世上所有的事,只要都坚持原则,按规定处理,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有些事,如果完全按原则规定处理,而效果未必好。如果不坚持原则,凡事没有了规矩章法,尽管结果也可能不错,但那也是一时的表面现象,不出事是偶然的,出事是必然的。所以,最高超的艺术就是原则性下的灵活性,将原则性与灵活性这两个对立的魔法高度的融合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黄正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像是在自言道:“有些事情,时间很重要,看准的事或是定下来的抓紧办理,一刻也不能耽误,战机稍纵即逝。然而,有些事情拖一拖不失一种妥善处理的好办法,尤其是做好信访工作。” 耳闻黄正刚的肺腑之言,梁海星深受启发,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将黄正刚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深埋在了心里。 474、车祸阴影 梁海星妥善处理了许小英上访问题,帮着自己解决了又一棘手问题。黄正刚如释重负,不由的伸了个懒腰,心理上放松了许多,在梁海星眼里很少见。同时,似乎更加明白了黄正刚急着将自己调回省厅的真实用意。 工作汇报完了,黄正刚对梁海星处理的许小英上访结果很满意,上班的时间也到了,梁海星知道自己该离开黄正刚的办公室了。梁海星刚要向黄正刚告别,黄正刚的办公电话响了,梁海星没再多说什么,轻轻的走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电话是周思国打来的,黄正刚似乎猜出了周思国的心思,没多说什么,满脸的微笑,先听着周思国发话,以便应对,免得陷入被动。 果然,周思国对黄正刚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黄正刚知道周思国专门在为许小英的事给自己打电话,就微微一笑,道:“怎么,周she g长有什么指示吗?”周思国道:“还指示呢,连我的面子也不给。”黄正刚故作困惑地道:“咋了,周she g长?” 周思国又道:“你个老黄少给我装迷糊,对你我还不了解。发改委,还有原来zz部的老领导都找我了。”黄正刚听后故作惊讶道:“你是在说许小英上访的事吧。我只是向人事处的同志提出了原则要求,具体办到什么程度了,没人向我汇报,我也不清楚,有点官僚主义。再说,你的指示要求,我只能私下掌握,也不好向手下明说啊。要不,我先问问人事处办到什么程度了,连同下步的打算,一并向你汇报?”黄正刚在许小英上访问题的处理上,与周思国玩起了太极。 周思国似乎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就毫不客气道:“什么过问啊,你厅的人事处不在党组、你的领导下啊,少给我打官腔。” 黄正刚不知周思国的心思,有些话不好明说,就笑道:“那周she g长的意思是立即接受许小英到厅机关上班,补发工资?” 周思国见黄正刚误会了自己,道:“你个老黄少给我挖坑,我只是把相关情况通报给你。我也没有说你们做的有什么不妥,更没给你提什么要求。再说,我能给你提什么要求,你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弄得对方还向我道歉,说是给我添麻烦了。” 结束与周思国的通话,黄正刚似乎对许小英上访事件的处理结果信心更足,点上一支烟,慢慢吸着,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不知又在盘算着什么。 接二连三的棘手难题都被黄正刚化解了,经过长时间的运作,黄正刚对厅机关干部进行调整的方案终于出台了。刘大可任厅党组副书记,虽然仍是副厅长,但排名已大大提前,成了厅机关的二把手。而且明眼人心里很清楚,黄正刚这一人事布局,预示着在不远的将来,刘大可将接任黄正刚出任厅长。因此,刘大可看上去如同换了个人似的,本来见人总是笑嘻嘻的,更是意气风发,春光满面,乐不拢嘴,似乎坐在厅长的位置上指日可待。马顺亮由人事处长升任副厅长,分管人事处的工作;梁海星继续任人事处处长,主持人事处的全面工作。这一切的安排,似乎水到渠成,没有招来什么非议。 厅机关乃至全省系统人干部都清楚:黄正刚即将退居二线,转任到省rd工作。因此,有人断言,凭着黄正刚的深谋远虑,即使退居二线仍会掌控全厅,继续享受着在任时的余利,黄正刚在离任前将对厅机关的干部进行一次大的调整,甚至有人断言凭借着黄正刚与省里的关系,将自己信任的干部全部充实到关键核心岗位,将所有的干部指标全部提拔完,接任者几年内都将难以对干部进行调整,而对领导干部而言,调整干部是行使权力,树立个人权威最直接的体现,因此,无论谁接任厅长,短时间内都很难有所作为。 敏感时期,全厅干部议论纷纷,对厅机关干部调整充满了期待,一时间内,涌现出了好多业余zz部长,然而,结果一公布,出乎大多数人意料,对黄正刚似乎更加琢磨不透。于是,有人猜测,黄正刚在位时一直很正派,而干部调整涉及每位干部的切身利益,黄正刚不想在离任前,搞出些莫名的是非,影响自己的形象。也有人私下议论,大家都知道黄正刚即将退居二线,无论是在干部中的权威,还是在班子里的影响力,都大不如从前,已难以控制局面,因此只把自己最信任的人提拔了,不想涉及过多的人,自找麻烦。 黄正刚很善于听取意见,尤其是身边人的看法。一天,梁海星去向黄正刚汇报工作,黄正刚就厅机关干部调整的事,问梁海星听到了什么议论。梁海星告诉黄正刚,自己没有听到什么议论,但很想了解一下黄正刚的真实想法。 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对其提问,梁海星有顾虑,担心回答不好,引起自己的误会。此时的梁海星,在自己面前,已变得谨慎起来。黄正刚就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梁海星:对机关干部而言,对新上任的厅长充满了期望,很想自己的岗位有所调整,职务上能再进一步。而对断任者来说,一上来,都想有一番作为,有着自己的工作思路,而再好的思路谋划和意图关键要靠人去落实。俗称,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推动工作开展,首要的会在干部问题上动脑筋,尤其是对一个了解机关干部的继任者来说,更是如此。如果现在把所有的干部空位都填满了,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继任者的手脚,短时间内大家可能还理解,但时间稍长,大家肯定会怨声载道,人心也就散了,如果继任者驾驭能力不强,或是自身再有些问题,队伍有可能就乱了。趁还坐在正职的位置,多提拔些干部,让更多的人惦念着自己的好处,为退休后多捞取些私利,自己有这个能力,也可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对领导干部的形象,对今后的工作发展,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黄正刚的格局,还有缜密的思考,令梁海星暗自佩服。 黄正刚还告诉梁海星,本来在结束马山局任职回厅机关工作前,考虑安排其进厅班子,但似乎又觉得梁海星资历仍然有些轻,需要再进行人生历练,就安排到人事处,先熟悉了解一下机关上的干部情况,再通过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对梁海星进一步的锤炼,或许对其今后的发展有好处。黄正刚一直在心里固执地认为,培养干部的目的是让其双肩承担更重的责任,为党国和百姓做更大的事,并不是给其安排多高的职务,当然,职务高低也是衡量其责任轻重的一种重要方式,但并非唯一的方式。 虽然梁海星一直执著的认为,黄正刚对自己的信任,超过了任何一位厅机关干部,但黄正刚的一番推心置腹,仍让梁海星心里有些寒意,虽然黄正刚没有明说,但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高燕车祸事件,尤其是自己一些不够成熟的举动,对自己的前途产生了一定的消极影响。否则,自己已进了厅班子,黄正刚也就用不着再历练自己了。黄正刚之所以觉得仍需要历练自己,也许并非是其本意,虽贵为一厅之长,但决策时仍要考虑大家的意见。好在黄正刚在退休前,仍把自己安排到了重要岗位,为今后的进步做了铺垫。然而,尽管如此,与进厅班子相比,大相径庭。 黄正刚无意的话语,深深的刺痛了梁海星的心:对一个正派的领导而言,原则在其心里永远置于至高无尚的位置。同时,梁海星也由此进行了反思:作为一位机关干部必须如履薄冰,不容许出现任何的失误,尤其对自己没有根底的农村孩子,绝不能出现硬伤。否则,谁也救不了自己。黄正刚信任自己,在离任前,向自己说出了心里话,换作他人,即使将自己排挤在外,自己还不知道怎么跌倒的呢。 黄正刚又向梁海星谈起了将刘大可作为自己继任者的真实想法,对刘大可,黄正刚看得很清,其工作有活力,有热情,协调能力强,这是作为正职的优势。但其也有明显的短板:原则性太差。如果刘大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扬长避短,是一位很好的领导者。然而,如果放纵自己,将来很危险。目前的处境,除了刘大可外,班子内很难有人适合作正职。自己推荐不出来,省里肯定会从外面派一个人进来。黄正刚并非排挤系统外的人担任厅机关正职,而是他对工作,对队伍有着自身的理解:机关工作业务性很强,外面的同志短时间内很难熟悉,省里曾安排过几位副厅长补充到班子里,但大部分因为短时间内难以尽快熟悉业务,与下属关系不融洽,结局并不好,有的选择了调离,有的群众威信较低,自己也很累。如果在班子内选不出接班人,也是对自己工作的否定。思前想后,黄正刚确定将刘大可作为正职进行培养。 谈起刘大可,黄正刚满脸的无奈,叹道:“事已至此,任其发展吧,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下步就看大可自己的努力了。” 475、调离要求 与黄正刚一番心与心的交流,尤其是当得知黄正刚在不远的将来,就要离开现在的位置,到rd履职,想起自己有可能在刘大可的领导下,梁海星的心情不由的沉重起来。回到家,屋内漆黑,见妻子独自一人坐在门厅,梁海星打开了门厅的灯,妻子的脸色有些忧郁,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上前关心妻子,没想到妻子尚未开口,珠泪便滴落下来。梁海星更是不解。妻子告诉梁海星,想儿子了。梁海星听后不由地笑道:“儿子才走了几天啊,就想儿子想的流泪,如果儿子真的去国外留学哪该咋办啊。当初,儿子提出去国外读书可是你先同意的啊。”妻子用手轻拭了一下眼泪,道:“儿子在家,管吃管穿还管他学习,特别是孩子不听话的时候,也挺让人生气的。但儿子这么一走,心脏好像被人挖去了一般,感到特别空,整整一天,六神无主,眼前,全是儿子在家时的影子。”梁海星一听,不由的笑了,边换着衣服,边道:“这还不好说啊,你和你儿子视频啊。” 妻子瞪了梁海星一眼,道:“我不是怕儿子干妈笑话吗?人家好心帮着儿子学英语,我在家想儿子,万一再多心呢?”梁海星不了解此时妻子的心意,就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换好衣服后,梁海星向后晾台走去。见妻子已做好饭,准备吃饭,身后却传来妻子的声音:“要不你和高燕视频吧。否则,我晚上睡不着觉。” 梁海星终于看出了妻子的心思:想和儿子视频,又担心高燕笑话,而自己也想就人事处的工作向高燕了解一些情况,毕竟高燕长期在人事处工作。 来到客厅,梁海星刚想转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和高燕视频,但似乎又觉得不妥,怕引起妻子误会,就把手机递给了妻子。妻子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梁海星微微一笑,打开了手机的视频窗口,很快传来高燕的声音:“怎么今天有时间视频了,听说主持全面工作了,让我分享你的快乐啊?”接着手机上出现了高燕的笑脸。梁海星担心高燕和自己开玩笑,就忙道:“你现在在哪里啊?”高燕不知梁海星的心思,就道:“在家里啊,正在和儿子练习英语对话呢。” 梁海星妻子听说高燕正在辅导儿子学习,就焦灼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不断的小声催促梁海星将手机还给她。梁海星就忙道:“你嫂子想和儿子通话……。”未等高燕回话,梁海星妻子便迫不及待的从梁海星手里接过了手机,先是和高燕寒暄了一会儿。高燕理解此时梁海星妻子的心情,就把手机递给了梁海星的儿子。本来梁海星妻子有着满肚子的话要对儿子讲,然而,没想到儿子的心情与梁海星妻子大相径庭,似乎有些不耐烦。梁海星妻子有些寒心,轻声道:“儿行千里母担扰,母行万里儿不愁。真是个白眼狼。” 见儿子在高燕家生活的很幸福,梁海星妻子似乎了却了心事,将手机还给梁海星后,忙着盛菜端饭,并小声催促梁海星抓紧吃饭。 也许担心影响梁海星儿子学习,高燕便拿着手机到了另一个房间,继续与梁海星视频。梁海星就人事处的一些工作,向高燕作了了解,高燕没有直接回答梁海星,而是道:“本来不想再关心机关上的事,但毕竟曾长期在机关工作,对机关仍有感情。”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多问。 与高燕的交谈中,梁海星感到高燕似乎对厅机关里发生的事很了解。高燕还告诉梁海星,周思国似乎对刘大可接任厅长不是很满意,在马山帮扶期间,刘大可留给周思国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前段时间,还曾专门向其了解有关刘大可的事。突然间,梁海星想起了在马山帮扶的事,周思国对高燕很熟悉。高燕还告诉梁海星,是周思国劝其回厅机关,将有关车祸的事向zz上讲清楚。不仅对其本人,更主要的是对黄正刚,还有相关当事人,甚至对他周思国都有好处。高燕提醒梁海星,刘大可为人很自私,而且胆子很大,如果刘大可真的当上厅长,梁海星最好不要在人事处工作。否则,将会为刘大可背书。梁海星就和高燕开玩笑道:“你既然有着和周副she g长这么深的背景,还不如再回机关工作呢?”高燕不禁笑道:“我被机关开除了,怎么能回机关工作啊。”梁海星就道:“事在人为啊,人家许小英辞职这么多年都想回厅机关工作呢。你不会申诉啊,说机关处理决定错了。”高燕摇了摇头,对梁海星道:前两天,周副she g长来电话,说是把他家老太太接到了省里。也许老太太到城里生活不习惯。突然,有一天,老太太向周副she g长提出,想姓高的那个丫头了。高燕理解周思国的心思:想让高燕回去一趟见见老太太,安慰一下。也许太过伤心,高燕装作糊涂,给老太太寄了些南方的小吃,还有些水果。目前,高燕正集中精力办理去外企工作的事。梁海星了解高燕,知道高燕去外企工作的目的,全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作为一个曾想出家的人,高燕想彻底忘记国内发生的一切。 虽然与高燕的视频结束了,但通话的情景不断浮现梁海星的眼前,尤其是高燕说过的话,不时的在梁海星耳边回响,越发觉得高燕的话有道理。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翌日上班时间还未到,梁海星便来到黄正刚的办公室,请求黄正刚将其调离人事处。 黄正刚对梁海星的要求并未觉得突然,也没有做出正面的回答,而是微微一笑。这是梁海星第一次向zz尤其是黄正刚提出个人要求,担心引起黄正刚误会,面对黄正刚的微笑,梁海星心里不免有些胆怯,就将心中的想法如实向黄正刚作了汇报。 黄正刚似乎对梁海星的要求很理解,笑道:“实不相瞒,昨天下午,下班前,周副she g长打电话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告诉我,在目前这位上,我待的时间不会太长了,让我有个思想准备。周副she g长对大可比较了解,对刘大可是否能担负起领导管理全厅这一重任,有些不放心。我明确告诉周副she g长,我该做的都做了,特别是对厅机关的关键要害岗位,选了些过硬的同志辅佐大可同志。周副she g长很赞同我的做法,对我说,一定要确保队伍不能出事,决不能给下届党组留下个烂摊子。否则,周副she g长不会放过我老黄。”黄正刚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终于明白了黄正刚的心思,觉得自己的请求有些鲁莽,不免有些惭愧,低声道:“我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吧。”黄正刚稍沉思后道:“对zz,对周副she g长,还有全厅的干部,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只不过是将来可能要委屈你了。”黄正刚信任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深深的吸了口气,依然低头轻声道:“我在马山和他共过事,对他也算有粗浅的了解……。”梁海星说着抬头望了黄正刚一眼,道:“他真的和您不是一路人。” 黄正刚很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也很了解刘大可,就道:“人总不能只为自己而活着啊。就当作zz对你的考验,在斗争中提高自己的能力,当然绝不能和大可撕破脸皮。不过,也不必有过多的担心,大可还是比较聪明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况且,我又不是全退,最起码我会在rd的位置上过渡几年呢。再说,我也仔细思考过,你是人事处长不二的人选。如果让马顺亮继续在人事处长的位置上,那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既然黄正刚如此信任,而理由又如此令人信服,梁海星不好再推辞,向黄正刚一番表态后,离开了其办公室。 黄正刚长期在厅机关工作,没有时间出国考察,好不容易部里给了个机会,黄正刚却让给了刘大可。在周思国的积极争取下,黄正刚率团出国考察一个月,厅机关上的工作,暂时由党组副书记刘大可临时负责。周思国想借机考察一下刘大可的zz领导能力。黄正刚也想借此机会,走出国门,开阔一下眼界,为进入rd做好监督工作打下基础。 临行前,黄正刚主持召开了一次党组会,主要议题是通报一下自己出国考察的事,一方面想了解近期厅里需要研究的重大事项;另一方面宣布自己不在厅机关的日子里,由党组副书记刘大可临时主持工作。 对黄正刚的安排,厅领导们并未感到意外,刘大可现在是党组唯一的副书记,即使黄正刚不宣布其临时负责,按照zz程序,在黄正刚外出考察期间,也应由刘大可主持工作。对黄正刚的提议,大部分厅领导表态支持,但心态却各异,有的厅领导觉得这是黄正刚在为刘大可接班预热;也有的厅领导为刘大可担心,一旦有什么闪失,将失去继任厅长的机会,而黄正刚出国考察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短,又身在国外,一旦机关上出现什么问题,鞭长莫及。刘大可依然用他那习惯的表态,道:请黄厅长安心在国外考察,然后继续领导我们,他将和班子成员共同做好期间的各项工作。 476、举报 黄正刚出国考察了,刘大可只在厅机关待了两天,看看大家有没有急事需要向他汇报。然而,正如其所预料的那样,虽然他同黄正刚一样,早来晚归,但似乎在厅领导的心目中,只有黄正刚才是真正的正职,对刘大可主持工作似乎还不适应。其实,刘大可很理解大家的心思,也在其预料之中。因此,按照原先的谋划,刘大可打电话通知行管处主管车辆的副处长到其办公室,特别交待:要经常给黄厅长家属打电话,在黄厅长外出考察期间,要做好其家属的生活保障工作,尤其是需要用车时,厅里要及时派车。行管处领导对刘大可的要求心领神会,更清楚刘大可将接任黄正刚成为厅里正职,对其指示要求也就言听计从。当场决定,固定一辆车专门作为黄正刚家属的用车,并明确一工勤人员,负责与黄正刚家保持联系,一旦需要帮忙,抓紧落实。刘大可对那行管处副处长的表现,很满意,轻轻的拍了拍其臂膀,微微一笑。 第三天,刘大可与厅领导打过招呼后,就下基层调研了,将全省所有的地市局走了个遍。 刘大可将调研的第一站便选择了周思国所在的家乡,而且在当地领导的陪同下,还专门去了周思国的老家,特地自己花钱了买了些礼物,看望了周思国的家人,顺便收集了不少有关周思国的信息。 对全省基层局的调研,经过了刘大可的精心谋划,一方面,想避开厅机关的是非。刘大可心里很清楚,每位厅领导的心思,自己毕竟不是正职,如果待在厅机关,不仅自己,就是其他厅领导看着也不舒服,说不定还会借机给自己出难题,自己借黄正国出国考察到基层调研,也为了心静,也有利于调动其他厅领导的工作积极性。更为主要的是,刘大可深知,自己当选厅长要经过rd选举,而自己长期在机关工作,虽然也经常到地市调研,但毕竟与地方的党政干部不太熟悉,借这次调研的机会,重点加深与地方官员的感情,为将来的rd选举铺路。而地方尤其是地市一级主要领导,早已得知刘大可现在的职务,也希望将来刘大可主政后,多得到一些支持。黄正刚的出国,还有班子成员的冷落,给刘大可接近地市党政官员提供了一次绝好的机会。 刘大可在厅机关工作期间,厅领导班子成员根本没有把刘大可放在眼里,没有人请示工作,刘大可下基层调研了,班子成员个个都在担心分管工作出现纰漏,比平时更加敬业,因为按照zz原则,分管工作出了问题,首先要追究主管厅领导的责任,暗叹刘大可心机太重,虽然感觉上了刘大可设下的圈套,但也只能打掉牙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偶尔,周末回到厅机关,刘大可放下行李,便会立即到黄正刚家走访,问寒问暖,或是抽空给黄正刚的老伴打个电话,表示一下关心,黄正刚的爱人很感动。但刘大可很少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直到得知黄正刚回国的前一天才结束调研,回到厅机关,安排接黄正刚回国归来的事。 黄正刚一出机场,与随团人员说笑着,仍沉浸在出国的逸闻趣事中,一抬头,见刘大可正笑容满面的望着自己,身边满是熟悉的面孔,不禁一怔,心里暗想:这刘大可真会办事,率这么多人来接自己。但黄正刚仍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故意道:“出个国还这么兴师动众啊?” 刘大可不由的望了身边的工作人员一眼,故意大声笑道:“同志们好长时间没见黄厅长了,都很想念老领导,大家都是自发来接老领导的。再说,大家都有工作急着向厅长汇报呢,这也反映了大家工作的积极性。”虽然黄正刚知道刘大可说的是违心话,但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心里仍很高兴,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虽然刘大可不吸烟,但很清楚嗜烟如命的黄正刚因坐飞机,憋了一路,此时吸一口烟对其来说意味着什么。同时,更清楚随黄正刚出国考察的都是省直重要部门的领导,尤其是对些那些吸烟的领导,如此时送上一个打火机,其心情同黄正刚一样。因此,在接机前,刘大可特意让工作人员到安检口拿了些安检出来的打火机。一出候机厅,接着便向黄正刚递上了打火机,然后,又从兜里掏出几个打火机对众人道:“哪位领导还需要啊?” 接着,考察团有吸烟习惯的领导将刘大可手里的打火机一抢而空。黄正刚不由的望着手里的打火机,笑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东西了。”然后,回顾了一眼四周,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同黄正刚考察的人员尤其是吸烟的领导都不由的夸赞刘大可心细。刘大可就笑着说出了打火机的来历,大家都不由的笑了。 对在出国考察那段时日里刘大可的表现,黄正刚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倒并非因为刘大可对黄正刚家里照顾得很周到,而是刘大可打破常规的处理问题方式,使黄正刚对刘大可有了更深的了解:当初,黄正刚还担心在自己出国考察期间,刘大可小人得志,处理不好与其他厅领导的关系,搞出些是非来。或是担心出事,事无巨细,弄得手忙脚乱,身心疲惫。然而,没想到刘大可却把责任转移,既充分调动了每位班子成员的积极性,自己又很超脱。更令黄正刚没想到的是,刘大可借到基层调研之际,很巧妙的在为自己下步继任厅长铺路造势。 回国后,在向周思国汇报出国考察工作时,黄正刚与周思国都不由的谈起了刘大可,二人对刘大可的能力有了重新认识。周思国告诉黄正刚,刘大可这次到基层调研,虽然时间不长,但效果很好,各地的党政主要负责同志,对刘大可很快熟悉起来,纷纷向周思国打电话反映:刘大可不仅政策水平高,办事灵活,而且自我要求很严格,不搞特殊。如果szf将来推荐其任厅长,刘大可会高票当选。 黄正刚与周思国交流后,更坚定了二人确定将刘大可作为继任厅长的决心。 或许极善于协调处理关系的刘大可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除了唯黄正刚至上外,在厅机关,见了每位干部尤其是厅领导,都保持着低调的微笑,整天以全面贯彻落实黄厅长指示要求为幌子,沉到基层调研。实际上,刘大可在熟悉基层工作的同时,为自己继任布局。基层局的干部知道刘大可即将接任厅长,对他如同储君般高看一眼,刘大可极为顺心。 终于,根据swzz部的提议,黄正刚调任省rd财经委工作。同时,为确保顺利过度,暂时保留其原厅长职务,待省rd常委会履行新厅长任命手续后再免去其厅长职务,黄正刚暂时仍在厅机关上班。为了确保过度期间各项工作顺利运转,尤其是刘大可顺利接任,周思国专门找黄正刚谈了一次话,再次了解有关刘大可的情况。周思国直接告诉黄正刚:他仍对刘大可似乎有点不放心,感觉刘大可有些浮,并再三叮嘱黄正刚帮着做做机关干部的工作,确保szf的提议顺利通过,确保黄正刚能够顺利到省rd工作。 黄正刚对周思国的心思很理解,抱以同感,并再次认为,刘大可虽不是最佳人选,也是不错的人选,控制局面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只是有时不太注意工作方式方法。另外,还担心刘大可作为排名最后的一位副厅领导接任厅长,担心其他厅领导不心里不服。但提议刘大可接任,主要考虑是对方的能力与年龄,其他厅领导年龄明显偏大,想保持厅班子的稳定。周思国再次感受到了黄正刚接任的安排上是出于公心,心里就踏实了许多。黄正刚心里也清楚,周思国对刘大可在马山的表现仍有些偏见,在给自己施加压力,确保自己的提名没有问题,或是大的问题。 经再三的提醒,黄正刚似乎心里也缺少了底气。周思国找黄正刚谈完话后,黄正刚又专门找刘大可,将zz上的安排,还有周思国的关心,和刘大可进行了一次深谈,叮嘱刘大可,要注意搞好与班子成员的关系,一定要严格自律。 对刘大可来说,大考终于到来。 黄正刚的个人权威和积极工作,还有刘大可的精心谋划发挥了作用,在会议和当面推荐中,刘大可获得了厅机关干部一致认可,高票通过了厅党组书记和厅长的考察。然而,就在刘大可面对多方祝贺,而他自己也沉浸在接班的喜悦中,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惊动了周思国和黄正刚:公示期间,swzz部受到人民来信,举报刘大可有五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喜欢攀附,唯上是从,善于走上层路线;二是作风漂浮,喜欢发号施令,不善于抓落实;三是好大喜功,在工作总结和上报的材料注水作假;四是贪污腐化,贪污业务费和帮扶款,收受商人钱物;五是生活糜烂,多次与下属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并为其晋升提供方便。 swzz部不敢怠慢,就将举报信交给了省jw,而省jw也觉得举报信反映刘大可的问题,具有可查性,就决定进行核查,并分别向分管副she g长周思国和黄正刚厅长进行了通报。 接到省jw的通报后,周思国让黄正刚抓紧到其办公室。二人见面,不由的笑了,周思国不由地叹道:“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477、查找高燕 事先,向周思国经过了多次的汇报争取,周思国也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但出乎意料的是,在这关键时刻,仍然发生了刘大可被举报的事。黄正刚心里很自责,不知如何应对,就想探探周思国的底。坐在沙发上,黄正刚吸着烟,目光不住的望向坐在办公桌前的周思国。 周思国似乎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就道:“先谈谈你的看法。”黄正刚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微微一笑,黄正刚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思国见黄正刚心中似有难言之语,就又补充道:“毕竟你和大可共事时间很长,对大可同志,总比我了解得多吧。再说,你现在仍是他的班长啊。”周思国一番话,使黄正刚感到更加自责,就微微一笑,道:“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没料想到。都被你言中了。”黄正刚话音尚未落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周思国微微一笑,半开玩笑道:“对大可,我还不如你了解呢。” 周思国见黄正刚似在敷衍自己,就笑道:“你老黄可负有推荐责任啊。”黄正刚似乎也不甘示弱,就笑道:“那也经过了你的同意啊。”周思国见黄正刚在和自己玩太极就望了黄正刚一眼,道:“我通知你来我办公室,是想让你谈谈你的看法,给我提供个参考,swzz部,还有jw那边,在等着听我的意见呢。”黄正刚微微一笑,一副无奈的样子,道:“我有什么看法啊,全被你言中,你让我写检查啊?” 周思国见黄正刚仍没有理解他的心思,就又解释道:“不知你想过没有,如果大可这次不能顺利通过考察,不能顺利接班,你去rd的事也会耽搁下来,还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如果刘大可为此再挨上个处分,就会失去权威和影响力,zz上还要对其现在的工作岗位作出调整。作为分管省领导,我更担心的,还是机关上的队伍,人心涣散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当然,在这方面,我们绝不能袒护。但也要有个应对意见,未雨绸缪,变被动为主动。” 周思国的一番话,似乎使黄正刚对眼前的情势有了更深的认识,但又显得很无奈,道:“好多事情不都已在你的预料之中吗?”周思国无奈的摇了摇头,望了黄正刚一眼,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看来,我只能先谈谈我的意见了。” 黄正刚没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思国道:“我的意见是,坚决支持省jw的核查,一切事后的安排,都以省jw的核查结果为前提,绝不袒护大可,绝不能带病提拔,绝不能使队伍留下后遗症,需要你们配合的一定要全力配合,这件事处理得越快越好。还有,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程度。要注重做好大可的思想工作,使其放下思想包袱,相信zz,积极配合省jw的核查。”周思国说着,又望了黄正刚一眼,道:“怎么,你还有不同意见吗?” 既然事情发生了,就要积极应对。既不能躲避,更不能消极对抗,这既是一位领导干部应有的态度,也是处事之道。此时的黄正刚正沉浸在对举报刘大可的联想,以及下步的应对之中,耳闻周思国的突然提问不禁一愣,道:“我完全赞成。”周思国又道:“你目前也不要急于去rd工作,当务之急是做好善后工作。如果省jw查清了,刘大可没事,就按照原来的意见,离开现在的岗位,你去rd工作;如果大可不能顺利通过,你继续留任,直到zz有新的安排。期间,一定要把精力放在确保厅机关的稳定上。”周思国说完,信任的目光望向黄正刚。 耳闻周思国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黄正刚对周思国的考虑有了完全的认识,感觉周思国考虑得很周到,也就没再提出什么不同意见,就轻轻的点了点头,表态道:“我完全服从zz安排,按周副she g长的要求全力确保队伍稳定。” 对举报刘大可涉嫌违纪的事,周思国似乎也很伤心,心情很沉重,道:“在不违反规定要求的前提下,我会关注刘大可线索核查工作的进展,及时提出有针对性的应对措施。无论结果如何,但愿大可同志,都能从这件事中汲取教训,举一反三,自我从严要求。” 黄正刚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望了周思国一眼,急忙接通了手机,是省jw执纪审查室的同志打来的,让黄正刚前往省jw协助核查。 与省jw办案的同志通完话后,黄正刚将目光望向周思国。对通话内容,周思国基本了解,就道:“抓紧配合省jw的工作吧。另外,告诉他们,抓紧核查。” 从省jw谈话回来,黄正刚坐在办公桌前,大口大口的吸着烟,在极力的回忆着省jw的同志与其谈话的情景,梳理着举报刘大可线索的相关内容,思考着下步的应对方案。 对省jw同志的提问,黄正刚都如实进行了负责任的回答,但黄正刚却感到举报线索过于笼统,除了与高燕间的问题外,似乎没有实质性的问题,如果与高燕的问题再查否了,很快就会有结论。总的看,对刘大可的影响似乎不大。而眼下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尽快找到高燕,将对刘大可的影响降到最低程度,不仅确保眼下的队伍稳定,为刘大可接任打下一个好的基础,也对自己的任职画上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黄正刚胡思乱想间,随着一声轻轻的叩门声,刘大可依然满脸微笑着走了进来,但黄正刚发现,刘大可与原先的意气风发相比,明显憔悴了许多,人似乎也瘦了一圈。黄正刚很清楚此时刘大可的心思:自己刚与省jw谈完话回到机关,刘大可想探知消息。黄正刚心里更明白,此时不好对刘大可说什么,保密纪律要求黄正刚,绝不能把省jw的谈话内容告诉刘大可。在问题没有查清前,自己也不好对刘大可说什么。其实,虽然性质不同,但心情却是同一的,黄正刚也想尽快将刘大可的问题查清,顺利完成与刘大可的交接,早日到省rd履职。 走进黄正刚办公室后,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黄正刚,见其似有心事,满脸阴沉,就笑道:“给您和周she g长添麻烦了。”黄正刚实在不愿和刘大可说话,但既然刘大可主动找自己谈心,自己难以回避,又不想让精明的刘大可看出自己的心思,微微一笑,道:“zz上找你了解情况很正常,这对你以后履职有好处,有问题说清楚,没问题zz上帮你查清,便于你轻装上阵。眼前首要的是要保持定力,相信zz,不要多想,以最佳的精神状态和严谨的作风,争取zz的信任,赢得广大干部的支持。不过,透过此事,也要进行认真的反思,以此为戒,严格自我要求,主动接受监督。”黄正刚不想多谈,就习惯的翻开文件夹,审阅起了文件。刘大可见状,与黄正刚寒暄了两句后,离开了其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黄正刚满脑子仍是省jw核查刘大可涉嫌违纪的情景,心中不免有些焦虑。黄正刚担心核查的时间一长,问题就会变得复杂起来,不仅影响自己到rd任职,而且一旦在干部中传开,极易造成连锁反应,如果再有人继续举报刘大可,而且证据充分,刘大可的任命不仅成问题,还将受处分,甚至有可能调整工作岗位,机关上就会人心涣散,影响整个队伍稳定。眼下最为关键的是协助省jw尽快找到高燕,让高燕将相关问题讲清楚,而高燕早已去了南方,与厅里失去了联系。突然间,黄正刚想到了梁海星。黄正刚知道,梁海星与高燕关系密切,或许梁海星知道高燕的下落。 接到黄正刚的电话,梁海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丝毫不敢怠慢,拿起笔记本急忙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一见梁海星,黄正刚便道:“你最近还和高燕联系吗?”面对黄正刚的提问,梁海星不理解其心思,尤其是想起高燕曾对他说过,厅机关是她的伤心地,她想在心里彻底忘记昔日的一切,就不敢贸然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对梁海星与高燕的关系,黄正刚心里并不十分清楚,也就不好说什么,便将省jw要求厅里协助查找高燕,或是提供与高燕联系方式的情况,简单向梁海星进行了通报,并特别嘱咐梁海星,一定要严格保密,一旦获悉了上述事项,尽快报告黄正刚。 从黄正刚办公室出来,梁海星满脑子都是黄正刚与其谈话的情景,尤其是想起黄正刚那焦虑而对自己充满信任的神情,恨不得马上与高燕取得联系。然而,一想起高燕对厅机关厌恶的神情,在高燕刚刚适应新的环境,暂时忘却过去之际,旧事重提,重揭高燕心灵上的伤疤,高燕是何等的心情啊。梁海星又陷入了犹豫,就想晚上回到家,找个合适的机会,就省jw找高燕谈话了解情况的事,还有黄正刚急切的心情,伺机向高燕提出来,让高燕自己做决定。 陷入更加焦虑不安的当属刘大可。本想去黄正刚那里探听些消息,然而黄正刚似乎并不愿和自己多谈。刘大可了解黄正刚,也很清楚黄正刚此时的处境,除了有zz纪律要求外,也许其对省jw核查的情况并不掌握,自己是黄正刚推荐的接任者,在这关键时候,黄正刚肯定会鼎立帮助自己。想到这,刘大可心里坦然了许多。 478、再揭伤疤 在机关工作多年,刘大可也算是经历过风雨,但对这次厅长推荐,刘大可看得很重,想得也就很多:年龄不饶人,在仕途上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拼搏了。当上众人瞩目无限风光的正职,不仅拥有更多的权力,也是对自己多年工作甚至是人生价值的肯定。对此,可以说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刘大可深知,老厅长与黄正刚间有矛盾,而自己当上厅领导,进入班子,是老厅长极力推荐的结果。在性格上,自己与黄正刚反差极大,黄正刚喜欢内敛持重的人,而自己则喜欢并善于结交朋友,热衷于社会交往。因此,上任不久,便被黄正刚派去帮扶,说是到基层锻炼,其实是黄正刚不喜欢自己,让自己远离机关。而自己却一直没有放弃,对黄正刚言听计从,始终以各种方式在讨好黄正刚,争取黄正刚的信任。刘大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当上正职,甚至有时想,能在黄正刚的领导下,干好工作就可以了。待黄正刚退休后,再考虑下步的安排。然而,世间千变万化,玄之又玄的结果就是为自己提供了一连串改善与黄正刚关系的机会,后来,黄正刚竟然非常信任自己,被选为正职接任者。努力终于有了回报,而且还极为丰厚。然而,正当刘大可沉浸在正职上任后的喜悦中,甚至走路都感到脚下铺着厚厚的棉絮,整个身体有种飘浮感,出乎意料的是一封举报信,搅碎了刘大可的美梦。 如果这次正职任命通不过,不仅宣告了自己人生前途的提前结束,很有可能交流到其他单位,继续享受着副厅长的待遇,更可怕的是,一旦受到处分,很可能受到降职处理,自己多年的努力将付之东流。更让刘大可难以接受的是世俗的偏见,自己将如何向家人作出解释,昔日的风光将被忧郁代替,那样的心境简直生不如死。因此,在这场博弈中,绝不能认输,更不能倒下,而眼前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黄正刚,还有高燕。事前黄正刚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在这关键时刻,黄正刚的心情和自己一样,也希望自己能够顺利通过任命,对自己一生的事业画个圆满的句号,早日到省rd履职,但此时他的身份注定了不能也不允许为自己说更多的话。甚至如果自己真的被处分,还有可能将对黄正刚进行问责。剩下的只有高燕了,而且主要当事人。 高燕在哪里,在高燕落魄的时候,自己非但没有帮助高燕,而且还冷落了高燕,落井下石,高燕会疾恨自己吗?此时的高燕茕茕孑立孤身一人,如果高燕报复自己,那自己真的跳进了黄河,其结局要比高燕惨得多。毕竟高燕年轻,跌倒了,还有爬起来的机会和能力。 此时的刘大可感到自己竟是如此的孤独,似乎别人看待自己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仿佛周身长满了刺,与民主推荐时截然相反,似乎自己成了另类。怎么办?刘大可实在想不出破解的办法。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由zz处理。有病乱投医,此时刘大可想起了薛部长。他知道薛部长与周思国的关系,想请薛部长向周思国了解过问自己的事情。 刘大可给薛部长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办公电话,一次是薛部长的手机,然而,都是薛部长的秘书接的,而且每次的回答都一样:薛部长正在忙着,等薛部长方便的时候再回电话。而事实上,刘大可一直没有等到薛部长的回话。刘大可心里一阵冰凉。冷静过后,刘大可似乎理由了薛部长:薛部长或许已知道自己被zz核查的事。在这节骨眼上,薛部长不好表态,也就没有回话。 真是生不如死,本来刘大可想到外省学习,主要是散散心。然而,省jw明确要求刘大可,在事情没有核查清楚前,不要远离厅机关,保证随叫随到。刘大可只好躲在办公室,度日如年,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在反映的问题线索中,高燕成了关键人物,只有尽快找到高燕,才有助于早点结束这生不如死的日子。 突然间,梁海星的身影浮现在了刘大可眼前。刘大可很清楚梁海星与高燕的关系,为了尽快取得与高燕的联系,刘大可就打电话让梁海星到其办公室。 梁海星一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便急忙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对梁海星表现的极为热情。刘大可告诉梁海星,是他向黄正刚提出让其回厅机关工作的,而且按照刘大可的想法,马顺亮能力实在有限,与其在人事处长的位置上受罪还不如让梁海星一步到位,直接任命为处长,但黄正刚的考虑是,人事处工作很重要,先让马顺亮带着熟悉一下情况。待情况熟悉了,再主持人事处的全面工作。这样以来,不仅对工作,对本人未来发展也有好处。梁海星了解刘大可,喊自己到其办公室,绝不会仅仅是为了表白自己,而且梁海星对刘大可的处境很清楚,心里一直在揣摩着刘大可的心思。 一番表白过后,刘大可终于转向了正题,望着梁海星微笑道:“兄弟,你可得帮帮你大哥啊?”梁海星听后故作困惑的望向刘大可,笑道:“刘厅长你言重中了,厅机关都清楚,你很快就荣升厅长了,将来在你的领导下,还需要你照顾我呢?”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咱兄弟们就别客气了,从马山帮扶到现在,一直在黄厅长的领导下,配合得很好,将来你哥真的成了正职,更是没问题。”未等梁海星回话,刘大可便道:“兄弟,你现在还和高燕有联系吗?”想起黄正刚刚找过自己不久,梁海星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不由的摇了摇头。然而,刘大可似乎并没有失去信心,道:“上次高燕来厅里说明情况,你们不是见过面吗?” 梁海星没有立即回答,稍思忖,仍不由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上次高燕来厅机关,一直在和黄厅长联系。而且高燕曾亲自对我说,厅里是她的伤心地,她想在心里彻底忘记,她这是最后一次来厅里。当时,我见高燕心情不好,就一直没和她联系。而且高燕停留的时间很短,没有来得及索要其联系方式。” 刘大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梁海星身上,对梁海星的话似乎有些疑虑,鉴于有求于梁海星,不好说的过于直接,免得引起梁海星的误会,就笑道:“你想想办法,尽快找到与高燕的联系方式,然后告诉我,我有急事与高燕联系。” 梁海星很清楚刘大可此时的心情,更清楚刘大可的为人,担心一旦不用心去完成其交办的事项,得罪了刘大可,日后刘大可会记恨自己,就轻轻的点了点头。对刘大可的请求,梁海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想想办法吧。” 见梁海星答应下来,刘大可似乎一块石头落了地,亲自为梁海星打开办公室房门,轻轻拍着梁海星的肩膀,微笑道:“兄弟多上心,拜托了。”梁海星照样微微一笑,但心里却想起了两个字:可怜。 又回到了家,同样是晚上,近日来,魂不附体的梁海星眼前不时浮现出黄正刚期待的目光,还有刘大可无助的眼神,但他更理解高燕,实在不想再硬硬的撕开高燕那本已愈合的伤疤。不仅对高燕,对任何人来说,那是段极为痛苦的回忆。梁海星一直在思忖着应对的良策,但未果,因此他一直在躲避着黄正刚和未来有可能接任的刘大可,两位很熟悉而又对其日后的发展影响重大的厅领导。 妻子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试探着关心起了梁海星。梁海星就把事情的经过,向妻子进行了简要诉说。突然间,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妻子:“假如高燕是你,你会怎么办?”妻子瞪了梁海星一眼,道:“无聊!”妻子说着,继续收拾家务去了。 见妻子收拾家务差不多了,梁海星又来到妻子面前,问妻子想不想儿子。妻子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你是想借我与儿子聊天,去揭儿子干妈的伤疤?”梁海星无言以对,就微微一笑。梁海星妻子又道:“你觉得这样做道德吗?”梁海星想: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了,无论高燕的心情如何,也要把机关发生的事,尤其是省jw找其核实了解情况的事告诉高燕,即使高燕不同意,自己也好应对两位厅领导,尤其是刘大可,这人对自己未来发展太重要了,对其交办而又如此看重的事,必须有一个合理的交待。否则,自己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以梁海星对高燕的了解,相信高燕会理解自己。 在极为矛盾的心境下,梁海星点开了高燕的视频,见高燕正在辅导儿子学外语,青春叛逆期的儿子,对高燕竟是如此的贴服,如同天生的母子。望着眼前和谐甜美的情景,梁海星实在不愿提及高燕的伤心事,更何况高燕还在辅导儿子学习。妻子见梁海星在与高燕视频,急忙凑上前,见儿子比在家里又胖了些,而且穿着新衣,更加帅气,从内心对高燕充满感激,笑道:“妹妹,你看把你儿子养的快赶上猪了。让他少吃点。”高燕望了眼正在学习的“儿子”,对梁海星妻子笑道:“就这样,我还让儿子每天陪我跑步呢,我们刚跑完步上楼冲了个澡。我们娘儿俩正在练习外语对话呢。” 479、心中的痛 高燕很理解梁海星夫妻的心情,作为在身边长大的独子,长时间不见,心中定会思念,就对身边的“儿子”道:“休息一会儿吧,和妈妈聊会儿天,妈妈想你了。”高燕说着将手机交给了“儿子”。 梁海星妻子见到儿子,心情有些激动,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儿子似乎有些不耐烦:“有事吗?没事我把手机交给我干妈了。”还未等梁海星妻子反应过来,儿子已将手机还给了高燕。高燕无奈的望着梁海星妻子笑了笑,忙解释道:“儿子过两天就要测试了,现在学习有点紧张。”梁海星妻子理解儿子,微微一笑,有些苦涩,对高燕道:“给你添麻烦了。”高燕立即笑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啊,他也是我的儿子啊。” 忽然间,高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妻子道:“正好,嫂子,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本来我还想和你们视频呢。”高燕对儿子低语了几句,然后拿着手机到了另一个房间。 高燕告诉梁海星夫妻:过段时间,她要到国外去面试,本来她可以让儿子在本地继续学习,或是让梁海星夫妇来照顾几天。但她想带“儿子”一起到国外,借机在国外多住两天,主要是想让儿子先了解一下国外的情况,感受一下国外的学习环境。高燕就此征求一下梁海星夫妇的意见。梁海星没什么意见,其妻子觉得高燕考虑的比较周到,也没有反对,对高燕的感谢之情溢于言表。高燕见梁海星夫妇二人没有意见,就让二人把“儿子”办理出国用的相关资料寄给她,她好抓紧为“儿子”办理出国手续。 梁海星见高燕兴致很高,就道:“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高燕不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思,就脱口道:“怎么了,今天突然对我客气起来了?你这么一客气,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呢?” 也许梁海星担心伤害了高燕,面对高燕的率真,梁海星竟然不知该如何提出,有些支吾。高燕就道:“怎么了,这么吞吞吐吐的?”梁海星终于鼓足勇气道:“最近,刘大可被人举报了。”梁海星知道高燕憎恨刘大可,就目光不住的望向手机屏幕,在观察着高燕的反应,揣测其此时的心思。 果然,一提及刘大可,高燕感到极为气恼:“他被举报,与我有什么关系?就这事吗?”高燕说完,又接着补充道:“活该,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他的原因,我至于混得这么狼狈吗?不过,老天终于开眼了,他被人举报,也算是老天对他的报应。我还要感谢他,在关上我人生一扇窗户的同时,老天又为我打开了一扇门,再次获得了过去不曾有的幸福。不过,他作恶太多,被人举报是早晚的事。我知道,你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我一直劝你,最好远离他,和他交往,必须守住心中的底线。”梁海星道:“你的意思,不,你的忠告,我很理解。但最近有点烦心事……。” 高燕见梁海星有些为难,就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梁海星刚欲回答,梁海星的妻子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情,善良的妻子更担心梁海星的话会伤害到高燕,就忙在一旁不停的摆手,示意梁海星不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梁海星理解妻子的心意,然而,事已至此,他不想再和高燕隐瞒,就将刘大可,还有黄正刚让自己联系高燕的事,如实告诉了高燕。梁海星妻子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梁海星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你知道我最伤心也最厌恶的事情是什么吗?”高燕的声音极为低沉,眼睛有些混沌,梁海星似乎看到了高燕那满是伤痕的心,就不停的向高燕道歉。 “就是听到‘刘大可’这三个字。”高燕叹了口气,眼里噙着泪花。梁海星心里很不安,如同吃了只苍蝇,又深感愧疚。 “让我说实话吗?说实话,他就是玩弄女性又不敢担当的小人,如果我说实话,别说他不仅不能当厅长,而且饭碗不保,我可以把他送进监狱。说假话吗?欺骗zz,欺骗自己的内心,去成全一个小人的黄粱美梦,我于心何忍?”高燕很伤心,挥了一把泪,道:“你不要对他抱有任何的幻想,他就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没有道德,没有底线,没有自尊。需要你的时候,可以认你为爹;不需要的时候,他是爹;感觉你碍事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一脚将你踢开,连眼皮都不眨一眨。他受到zz处理,是上天对他的报应。如果侥幸躲过一劫,那是他先人的造化。我希望你不要再替他说什么。”高燕似乎担心梁海星误解,就道:“我理解你。如果换成他人,向我提出如此无理要求,我会毫不客气的拒绝,甚至或许头脑一热,说出当年的实情。反正我已远离他,终生不可能再次相见,他对我奈何不得。但既然你提出来了,看在昔日你对我一直关照,也是我最亲近的人的份上,我才向你说出我的心里话。” 此时的梁海星很为难,他很理解高燕的心情,还有处境,如果换作是他,或许其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一想起黄正刚那期待而又信任的目光,梁海星似乎感到面前像似一片火海,为了黄正刚能顺利转岗到省rd工作,他想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梁海星不由的叹道:“我很理解你,你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和我聊天,我已心存感激。如果换成我,可能远不如你。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与你不同,虽然你是当事人,但眼下的情势,对我来说,注定为了所谓的大局、全局,我要违背自己的良心与道德。所以,我也很痛苦!” 高燕似乎对梁海星的话并不认可,或是并不完全理解梁海星的心思,有些愤慨:“什么大局,一提及那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我心里就恶心。什么都可以,让我不顾廉耻羞辱,去为一个曾撕碎我心肺的人逃脱责任追究,即使我死了,灵魂都不会答应。” “对不起。”梁海星见高燕有些生气,就劝道。既然事已至此,梁海星不再隐瞒,接着就又将黄正刚找自己的事,还有黄正刚对自己的关心,将所有的心里话向高燕进行了诉说。也许过于为难,梁海星竟然不由的哭泣了起来。 梁海星与高燕视频的事,被梁海星妻子看得很清楚。梁海星妻子很理解二人的心情,见二人陷入僵局,就俏俏来到梁海星身边,为梁海星轻轻的擦拭眼泪后,接过了梁海星手里的手机,低声对梁海星道:“我和妹妹说几句。” “为这事,他们厅长找他好几天了,你哥一直很犹豫。和你视频前,你哥和我商量,我还说你哥‘无聊’。作为女人我理解你,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你哥的无奈。”梁海星妻子道,心里充满了无尽的酸楚。 高燕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嫂子,我理解我哥的难处……。”高燕刚想再说什么,传来“儿子”的喊叫,高燕就急忙道:“对不起嫂子,儿子在喊我,有事以后再说好吗?”高燕说着挂断了视频。梁海星妻子将手机递给了梁海星,无奈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似乎很理解高燕,喃喃道:“她心里很难过。明天一早,我就把与高燕联系的情况报告黄厅长,已经尽心了,相信黄厅长会理解。” 梁海星心里很烦,就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练起了书法。 翌日一早,梁海星便来到了黄正刚的办公室,将刘大可找他联系高燕的事,还有与高燕联系的情况一并报告了黄正刚。黄正刚听完汇报,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责备梁海星,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过了一会儿,黄正刚边吸着烟,边低声道:“尽力了。看来需要我出面了。”黄正刚说着,又像是在自言:“不知小高给不给我这个面子。”梁海星听后心里很难受。黄正刚又告诉梁海星:为防止刘大可催问,机关上又没什么事,这两天梁海星可以不上班,在家里躲一躲。黄正刚让梁海星确保手机畅通,有急事好联系。 按黄正刚所言,梁海星在家里专心练起书法,这是参加工作第一次如此清闲,又如此焦虑不安。 吃完晚饭,又像往常一样,梁海星与妻子在宿舍院里散步。回到家,刚铺开纸,梁海星欲练书法。突然间,妻子的手机响了,象似视频的声音,接着传来妻子有些惊奇的声音:“妹妹,有事啊?”梁海星一听是高燕要和妻子视频,很兴奋,急忙打开房门,来到妻子面前。妻子欲将手机交给梁海星。梁海星担心会让高燕感到尴尬,忙挥了挥手,拒绝了,并躲在一旁,看着妻子与高燕视频。 高燕告诉梁海星妻子:“儿子”的出国手续办好了,让梁海星妻子放心。一想起儿子出国,梁海星妻子有些不舍,就想与儿子视频,高燕笑道:“‘儿子’今天晚上外语测试,过一会儿,我要去开车接‘儿子’回家,闲着没事才与嫂子视频。等把‘儿子’接回来,再视频吧。”梁海星似乎终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而且他很清楚,一旦高燕出国,短时内难以回国,那黄正刚转岗,还有刘大可接任正职的事,很可能化为泡影,似乎有负两位厅领导的重托,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就在失望的梁海星欲离开时,高燕突然道:“我哥在吗?” 梁海星妻子见高燕找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什么,急忙对梁海星道:“儿子干妈找你。” 480、高燕出手 梁海星急忙从妻子手里接过了手机,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而高燕似乎很平静。高燕告诉梁海星:黄厅长打电话找过她,内容和梁海星说的差不多,高燕的回答同梁海量一样,只是比回答梁海星简单了许多。 高燕急着找梁海星,主要是想告诉梁海星:梁海星,还有黄厅长找过她后,其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看在梁海星如此为难,还有黄正刚急于转任到rd工作的份上,决定接受省jw的谈话。高燕信任梁海星,让梁海星将高燕的最新想法,告诉黄正刚,既然黄正刚已和她联系上了,联系方式自然不必再多言。另外,高燕叮嘱梁海星,让其专门转告黄正刚,由黄正刚提醒刘大可:人在做天在看,天要诛之,无人能保,一定要好自为之,别再作伤天害理之蠢事。 高燕说完,以去接“儿子”为名,急忙关掉了视频。 梁海星很理解此时高燕的心情:内心经历着莫大的痛苦。更加理解高燕此时内心的苦衷: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决定成全刘大可。虽然黄正刚也与高燕通了电话,进行了一番说服,但黄正刚与高燕并没有更深的感情,或者只是一些同情,更为主要的是,高燕现在已远离厅机关。作为一个女人,为了自己,作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梁海星对高燕心存不尽的感激,甚至想:如果换成自己,会像高燕一样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吗?这牺牲里浸透了带血的羞辱啊?! 梁海星不在多想,急忙拔通了黄正刚的电话,将刚刚与高燕视频的情况,告诉了黄正刚。黄正刚似乎对高燕的答复很感动,不由的叹道:“什么叫高风亮节,什么是大局观念?真是难为了小高,这不等于看着人家的眼睛,打人家的脸吗?”黄正刚告诉梁海星:“前两天,大可来找过我,专门问起了你。我说,我派你到南方去寻找高燕了。” 梁海星理解黄正刚的心意,担心日后刘大可问起此事,避免二人言语矛盾,黄正刚完全是在为自己考虑,就道:“我明白。” 与黄正刚通完话,坐在茶几前,梁海星心情久久难以平静,眼前不时浮现出黄正刚,还有高燕的身影,而此二人已经或即将远离自己。于是,昔日发生的一切,不由的闪现于梁海星眼前,挥之不去。梁海星心里很酸,潸然泪下。妻子不知梁海星心事,就来到梁海星身边关心道:“怎么了?” 梁海星挥了一把泪,近似乞求的目光望向妻子,有些沙哑的声音对妻子道:“黄厅长快到rd工作了,我想抽时间请黄厅长吃顿饭,也算为黄厅长送行。”妻子点了点头,她很清楚梁海星与黄正刚的关系,如果没有黄正刚的悉心栽培,绝不会有梁海星的今天,梁海星与黄正刚的感情难以言表,黄正刚即将到省rd工作,梁海星就如同一位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两眼望着即将离去的家长,心中有着太多的不舍,妻子很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心里很清楚,梁海星绝非仅仅是因为黄正刚的调离而难过。果然,梁海星又望了妻子一眼,似有难言之语,妻子道:“还有事啊?” 梁海星又道:“我想过段时间,在儿子出国前,休两天假,我们一块去看看儿子。”妻子心里很清楚,梁海星绝非想儿子,他想借机去看望一下高燕,表达感激之情。高燕为这个家,为儿子付出得太多,在出国之前,去看望一下,人之常情。妻子担心梁海星误解自己,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儿子了。” 梁海星想了想又道:“你琢磨一下,我们去看儿子的时候,带点什么东西?”妻子终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儿子喜欢什么,作娘的我还不清楚啊,带什么还用你提醒啊,你还是想想高妹妹需要什么吧?人家可比我们过得好,需要准备点什么心意的东西,你提前告诉我。” 妻子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梁海星不由的笑了,道:“正如你说的,人家什么也不缺,我们只是表达一下心意罢了。高燕不是要出国吗?还是买点有纪念意义的土特产吧。” “还征求我的意见呢,你早想好了。”妻子和梁海星开玩笑道。 见妻子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梁海星有些尴尬,妻子很清楚高燕对梁海星那特殊的感情,高燕把梁海星当成了唯一的亲人,为梁海星付出的太多太多。对这深深的情谊,梁海星怎么表达都不过分。梁海星妻子又道:“人家为了儿子,为了你,付出的太多了,特别是在孩子出国留学上,人家比咱还上心呢,你可别太小气了啊。” “感情表达,意思到了就行,不是钱的事。”梁海星笑道。妻子似乎对梁海星的回答有些失望,不由的摇了摇头,道:“你一个大男人,比娘们还小气。我抽时间到商店转转吧,我也想给儿子买几件衣服。虽然他干妈准备了,但亲妈不能无动于衷啊。” 梁海星望了妻子一眼,对妻子的理解,很是感激。 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当梁海星妻子与高燕视频,告诉高燕她最近要去看孩子时,高燕显得非常高兴,说一定要开车陪其在当地好好的玩几天,逛逛商店,看看当地风景。但当梁海星妻子提及梁海星一同陪着去时,高燕似乎有些犹豫,说家里突然来了个大男人,住家里不是很方便,而住宾馆又没必要。再说,厅机关正在新旧班子交接,在这时候请假,也不是很容易。梁海星妻子心里很明白,高燕是在拒见梁海星。梁海星妻子的心里也觉得有些堵,但似乎又很理解高燕。无奈之下,梁海星妻子将与高燕联系的情况,告诉了梁海星,并道:实在不行,把东西寄给高燕,她也找个理由不去了。 梁海星很理解妻子的心思:妻子对儿子的思念超过一切,之所以放弃去见儿子,主要还是为自己考虑。就道:“高燕说的有道理,可能我最近真的很忙,到时候不一定能请下假来。再说,真的刘大可任命通过,他一上任,我提出休假,会引起刘大可的误会。还是你自己去吧。”妻子很理解梁海星与高燕二人的心情,就没再说什么。梁海星则叹道:“太委屈高燕了,到现在还不能释怀。” 消沉了一段时间,刘大可比从前更加意气风发。由于刘大可事先进行了充分准备,虽然经历了举报一段小插曲,在省jw作出对举报信不实结论后,省rd常委会高票通过了对刘大可厅长的任命。接着便是召开全厅大会,swzz部派人宣布对刘大可的任命。 本来会议日程很简单,swzz部宣布一下对刘大可的任命,刘大可作表态发言,黄正刚作告别讲话,谈些对新班子励志的话,根本不用准备。但刘大可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也许觉得是其继任厅长第一次亮相讲话,对会议的准备工作很重视,会期一直在拖,主要是对其表态讲话稿的撰写不是很满意。 据说,刘大可对负责起草其发言的同志讲,不管swzz部的要求,他的发言他自己负责,核心内容就写一件事,对黄厅长给予充分肯定。刘大可对其发言真的很用心,数易其稿。 新老班子交接大会终于开始了,刘大可不仅精神焕发,会前特地理了个发,新换了副金边花镜,而且穿着笔挺的西服,扎着鲜红的领带,与zhuxi台上,穿着休闲服的黄正刚形成了鲜明对照。 按照会议日程,swzz部宣布完对刘大可的任命后,刘大可作表态发言,刘大可历数黄正刚在位时的功绩,并多次表态,要沿着黄正刚绘就的蓝图一干到底,足足讲了一个半小时。最后,是黄正刚发言。本来全体干部以为黄正刚作为在职时间最长的厅长,进行告别讲话,心中肯定有着千言万语,充满留恋之情和对未来发展寄予厚望,对未尽事业或是工作中曾出现的不周之处,进行一番解释,因此也就格外留意黄正刚在任时的最后一次讲话。然而,与刘大可长篇大论侃侃而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黄正刚只说了一句话:感谢同志一起帮我完成了zz赋予的使命。黄正刚说完,起身向全体与会同志深深的鞠了一躬。更让刘大可始料不及的是,本来刘大可在黄正刚发完言后,准备了很长的总结发言,再次对黄正刚给予充分肯定。其实,刘大可有其自己的考虑,不仅他自己,全厅的干部都很清楚,如果没有黄正刚的全力相助,刘大可根本不可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对黄正刚,刘大可充满了感激之情,他想借机向厅机关全体干部表明:他刘大可是讲感情的,既让黄正刚放心,也争取黄正刚曾信任的干部支持自己的工作。另外,黄正刚并非全退,而是转岗到rd工作,影响力仍在,和分管副she g长周思国关系相当好。说不定,在今后的日子里,自己仍有求于黄正刚。然而,似乎黄正刚并没有给刘大可太多表现的机会,向swzz部的同志低语了几声后,起身离开了会场。刘大可不得不急忙宣布散会,然后又急忙送swzz部和黄正刚离开会场,很狼狈,自然心里窝了不少的火。 481、笼络人心 精心的准备,换来了无奈的沮丧。现在的刘大可已不同以前,既然是正职,心里有火肯定要发出来。 一散会,刘大可便将负责zz会议的办公室等部门主要负责同志叫到其办公室,对会议的着装,还有会场秩序等事项提出严厉批评。刘大可虽依然满脸微笑,但言语却极为尖刻:“你们知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吗?说是新老班子交接,实际上是新任厅长就职典礼。在过去,相当于新皇帝登基。新皇帝登基,如果大臣衣冠不整,那是犯了欺君大罪,要杀头的。我们虽然不搞封建那一套,但应有的规矩礼节还要遵守吧。你们看看今天这会场,有的穿着老头衫就参加会了,尤其是会场随便出入,更像是赶大集似的,对我这新厅长有半点的尊重吗?这就是我们机关队伍的风貌?你让swzz部的领导怎么看?作风看素质,干部看形象,要素质没素质,要形象没形象,黄厅长留下这么多位置,大家都想进步,但就今天这表现,我将来怎么提拔你们?” 和刘大可长期共事,虽然对刘大可新任厅长的思路尚不清楚,但对刘大可的为人,办公室等部门的领导却很清楚,黄正刚秉持着重教育轻处理,对犯了错误的同志虽有时批评的很严厉,但往往会高高举起,稳稳放下。而刘大可却不同了,可以说是口蜜腹剑,出手极重。刘大可话一出口,办公室等部门的领导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不由的一阵紧张。比如,年底评功授奖,既使办公室被评为先进集体,呈报到刘大可面前,刘大可有可能大笔一挥,毫不客气的给划掉,而且还会笑道:“连个会场都zz不好,还是先进集体呢?”就这样,连续多年的先进集体从此而终结。这只是明的。暗的,比如在提拔上,会受到怎样的影响,那就难以猜测了。 刘大可继续笑道:“坐在zhuxi台上,对下面的会场看得很清楚,本来说好了,黄厅长作为最后一次告别讲话,有着满肚子的话要对大家讲,结果就这会场,把黄厅长被气跑了。”刘大可见负责zz会议部门的领导,有的连笔记本都没带,心里似乎更有气,指着诸位的头道:“我当副厅长的时候,向黄厅长汇报工作,或是黄厅长找我部署任务,你们看我哪次忘了带笔记本?你们是记忆力比我强,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虽然刘大可满脸微笑,但语气很重,被批评的领导们不寒而栗,头垂得很低,生怕进一步惹恼刘大可。果然,气头上的刘大可仍不依不饶:“现在是什么社会,是进取的时代,不进是退,小进也是退;是竞争的时代,开局即出局,不换脑袋就换位子。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第一次。每位厅领导都有自己的处事风格,我从来不搞什么下不为例。你们回去调阅一下会场监控设备,凡今天没参加会议的部门主要负责同志,所在的部门,年底一律取消先进集体评选资格;凡是随便出入会场的干部,年底一律取消优秀公务员评选资格。并将上述情况,在厅机关进行内部通报。你们据此重新明确一下会场纪律,如有触犯,将以违反工作纪律论处。”刘大可说完,又对会议着装提出明确要求,并强调,今后凡参加重要会议,全体干部一律着正装。 会后,按照刘大可的要求,办公室立即zz召开会议,传达刘大可的指示精神,刚刚传达完毕,立即在厅机关掀起轩然大波,有的直接说,刘大可在搞形式主义,有的领导干部委婉的向办公室提出,刘大可强调开会注意着装很应该,但大家穿的衣服不一样,再要求仍然五花八门,还不如厅里统一为每位干部购买一身西服和领带,这样再开会时,着装就统一了。 虽然看似机关干部的一句玩笑,实际上发泄着对刘大可的不满,故意为难刘大可。因为大家心里很明白,统一发服装,有变相发福利之嫌,违反了相关纪律规定。刘大可根本做不到。 当意见汇总到刘大可那里时,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表态,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在明显向其表达不满,给他出难题。然而,大家的意见,对刘大可来说,似乎小事一桩,没有难住刘大可,更不会让其妥协。 刘大可专门让人查找了中央有关纪律处分规定,依照相关规定要求,对机关着装事宜,进行了解读。然后,刘大可提议召开厅党组会议,将大家的意见,由办公室进行汇总后,提交厅党组审议。厅党组对刘大可很了解,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其手段尤其是对持不同意见的党组成员,处理起来,远比黄正刚强硬得多,而且厅党组成员心里很清楚,此事是由刘大可引起来的,就应有刘大可来处理,而且这一议题是个二难的抉择:如同意,涉嫌违反中央的规定;如不同意,将得罪全体干部。于是,厅党组成员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左顾右盼,等待着刘大可最后表态。见大家迟迟没有提出肯定性的意见,刘大可就提议道:厅机关统一定做西服,行政处选几家服装公司进行竞争性招标。每位机关干部服装发放后,全部存放在办公室,今后开会或是参加重大场合,一律着西装。厅办公室就此细化几条规定,然后印发通知,要求机关干部遵照执行。 虽然厅党组会议决定为每位机关干部定做一套西服,办公室也将厅党组的会议纪要印发给了厅行管处。然而,就在大家翘首以待西服的时候,行管处却一点的动静也没有。刘大可就找来行管处长了解情况。行管处长心里很是为难,担心违反纪律规定,作为直接责任人将来会受到处分,但更清楚违反刘大可命令带来的后果,就借口厅人事处没有将干部花名册送给行管处,以不了解厅机关干部编制,难以招标为由,进行搪塞。刘大可何许人也,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刘大可笑道:“机关干部在哪里发工资啊?作为行政处长,不知道机关干部编制和人员,你们如何发工资啊?” 行政处长见搪塞不过去,就实话实说:订制服装没有财务科目,以将来难以入帐为由,欲明确财务落帐渠道后再实施。否则,容易留下后遗症,使厅党组更加为难。刘大可微微一笑,回怼道:“厅党组只负责决策,具体落实是行管处的事,如何入帐是你们行管处的业务,难道还让厅长交你们。”刘大可说完,要求厅行管处七天内完成招投标,一个月内将西服发到每位机关干部手上。 行管处长见刘大可明确了具体期限,知道再也推脱下去。 走出刘大可办公室,那行管处长就向分管副厅长进行了汇报。分管副厅长很理解行管处长的难处,更了解刘大可的为人,没有提出具体意见。只是说,按照党组的决议办理。行管处长没有退路,就让下属进行了调研,与刘大可玩起了以拖促变的战术。然而,七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实质性进展。 刘大可没有再督促那行管处长,而是直接将其派往农村从事帮扶工作。行管处的工作暂由副处长临时负责。那临时责任的副处长工作很卖力,不到一个月便将西服发放到了机关干部的手里。只是刘大可除外,刘大可没有领取西服。 过了数日,办公室的同志将一套崭新的西服送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正在办公的刘大可见状,眉头不由的一皱,就问办公室工作人员,是谁让其送来的西服。 见刘大可生气,工作人员只能实话实说。刘大可连头也没抬,向办公室工作人员挥了挥,让其将西服退回。 办公室工作人员刚刚拿着西服,离开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便打电话将临时负责的副处长叫到其办公室。临时负责的副处长解释道,送给刘大可的西服是件样品,先让刘大可试穿,看看是否合适。如果合适,将专门定做一身;如果不合适,再重新量制。刘大可心里很清楚,是那副处长巴结自己,不仅送自己两套西服,而且质量也比机关干部的更加高档。但刘大可似乎并未领情,对那副处长笑道:“真是胡闹,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刘大可见那副处长满脸的不解,就又解释道,为参加重大活动统一着装需要,为厅机关干部每人定制一套西服,虽说是经过了厅党组会议研究,是集体决定,但毕竟不合乎规定,如果他也定做了,而且他又是正职,上面真的查下来,他就真的说不清了。如果他没有定做西报,就是不为自己谋利,顶多算是认识问题,到时候作个检查,制定几条整改措施,不致于受纪律处分。 那副处长终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会心的一笑,向刘大可竖起了大拇指。刘大可满脸的微笑,看上去很得意。 刘大可刚刚上任,机关干部便每人定做了一身西服,对刘大可很感激。其他厅党组成员内心为刘大可的缜密考虑所折服。只是那行管处长,仍在基层参与帮扶。或许对刘大可颇为了解,或许真的喜欢基层工作,帮扶还没结束,那行管处长就调离了厅机关,任所帮扶县副县长,享受正县级待遇。 482、特殊任务 按照事先的安排,任职会议结束,刘大可与马顺亮、梁海星等负责人事工作的领导,一块送黄正刚,还有swzz部的领导离开厅机关。 将黄正刚,还有swzz部的领导送上车并离开,梁海星本想回办公室,不料却被刘大可喊住了。刘大可对梁海星道:他对今天的会场秩序非常不满,先召集办公室的领导开会,研究制定几条改进会风的措施。让梁海星晚点时间到其办公室,有事要和梁海星商量。 望着刘大可满脸的神采奕奕,前段时间那焦虑不安的情景,不由的浮现梁海星眼前,就不由的在心里叹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回到办公室,梁海星坐在办公桌前,心里很不平静,眼前不时浮现着黄正刚离开厅机关的情景,怅然若失,心里很空,就慢慢的品起茶来,本来就不想也不愿见刘大可,此时似乎更是忘记了去刘大可办公室的事。一来是刘大可亲自告诉梁海星,让其晚些时候到他办公室,刘大可要给相关部门的负责同志开会,届时刘大可会让机要秘书通知自己,既然没有接到通知,梁海星不好主动去刘大可的办公室,即使刘大可忘了此事,梁海星也不会去提醒。二来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刚刚升任新厅长,刘大可气盛,正沉浸在上任的兴奋中,这时候前去祝贺讨好的人肯定很多,梁海星不想这时候去凑热闹。 快下班了,梁海星仍没有接到去刘大可办公室的通知,心情又有些烦,就做着回家的准备。就在这时,刘大可终于来电话,让梁海星到其办公室。 梁海星没有多想,拿着笔记本,向刘大可的办公室走去。 一见梁海星,刘大可满脸微笑,嘴上还不住的表扬道:“看我们人事处长,就是比他们懂规矩,笔记本不离手,时刻准备记录领导的指示。”也许刚刚开完会,费了不少口舌,有些口干,刘大可说着,呷了口茶,继续道:“小梁,你是写材料出身,对我今天的讲话有什么看法?” 梁海星知道刘大可好大喜功,喜欢被人当面奉承,就道:“写的很好啊。” “好在哪?”刘大可听后,心里很高兴,就迫不及待地道。其实,刘大可并非只想听到梁海星的赞美之词,他知道梁海星与黄正刚间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梁海星对其发言稿的看法,代表了黄正刚的态度。 或许对刘大可比较了解,有种难言的厌恶心理,梁海星没有认真听刘大可发言的内容,就稍思考,望着刘大可胡乱回答道:“刘厅长的重要讲话,全面周到,而且用词也极为讲究,很善于总结提炼,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一听就知道,下了很大的气力。” 梁海星不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思,没有说到刘大可的心里,刘大可不由的摇了摇头,道:“你说的那都是些技术性问题,是你们这些秀才的事。站在我的角度,是新一届厅党组对上届厅党组尤其是黄正刚同志的全面总结与肯定,必须高站位,宽视野,深维度。既要代表zz对黄厅长多年的领导进行全面的总结,又要借此对全厅干部进行激励与教育。”刘大可说着顺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发言稿。 耳闻刘大可的滔滔不绝,梁海星心想:这下完了,刘大可一旦向自己读起他那又臭又长的发言稿,再临时谈点自己的看法与体会,那得聊到什么时候啊。梁海星故意掩盖内心的烦躁,装作认真听讲,脸上闪现着沉思。刘大可并不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思,拿着发言稿,口若悬河的讲了起来:“从布局上,肯定、启示、表态。具体内容上,从政治站位、大局观念、班子建设、队伍整体建设、业务发展、上级领导肯定、获得荣誉、个人作风,还有其他方面的成绩等十个方面对黄厅长在任取得的成绩进行全面肯定,前后对应,我又从十个方面谈了自己的体会,或是认识……。”一谈起自己的发言稿,刘大可眉飞色舞,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之情。 刘大可还告诉梁海星,对此讲话他很重视,做足了功课。在定稿前,他把稿子传给了薛部长。薛部长对他的稿子给予了充分肯定,说是他见到继任者对上一届正职最全面的评价。刘大可又对稿子进行了全面修改,专门讲了继承与创新的关系,既是对黄厅长过去做法的肯定,表明自己过去真心支持黄厅长,黄厅长在位时定下来的事,自己依然坚持继续做下去。同时,也向全厅、全省系统干部发出明确信号,不会对原来厅党组的决策尤其是干部进行大的调整。但形势总是在不断的发展变化,必须与时俱进,不断创新发展,不换频道可微调。后来,刘大可又向薛部长进行了汇报,薛部长听后很高兴,称赞刘大可考虑得很周全。听了刘大可一番介绍,梁海星似乎对刘大可有了更深的认识。 刘大可的自我欣赏终于结束了,将稿子放在办公桌上,仍不忘自我表白:“薛部长的秘书专门给我打电话,说是薛部长通知我,待我的稿子讲完,把稿子传给薛部长。”刘大可说着,特意上前拍了拍梁海星的肩膀:“谢谢老弟,帮了我不少忙。我忘不了黄厅长的提携,我知道你和黄厅长的关系,也希望你能像支持黄厅长那样支持我的工作。”梁海星心想:少拿自己和黄厅长作比较,你和黄厅长根本不是一路人。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突然,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梁海星道:“小高人不错,这次帮了大忙。如果再让其回机关工作,本人可能一时难以适应。不过,你转告小高,有机会我专门请她吃饭,当面表示感谢。”梁海星没有回话,微微一笑,有些苦涩,心里却在骂道:真是厚颜无耻,还在这里自多情呢,高燕发誓再也不想见到你。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或是感到自己伤得高燕心很深,就没再深谈,而是向梁海星谈起了工作。刘大可讲到,现在是开放社会,任何人不可能离开社会这一群体,机关工作同样如此,离不开上级的理解与支持,工作的好坏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上级机关的认可,人事处作为党组的一个重要部门,工作就一条,积极争取对口上级的支持,将党组的意图变为现实。刘大可要求人事处,经常和swzz部、省人社厅保持联系,及时了解掌握他们的工作动响,及早获取相关内幕消息,这样工作才能主动。 梁海星很清楚刘大可的工作作风,向来标准高要求严,就低声道:“人家都是省里重要的权力部门……。” 刘大可很快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人最大的弱点是来自于自己的恐惧。有些事在没办之前,首先就自我顾虑重重,自己吓唬自己。而事情真办起来,或是办完了,回过头再来看,并非自己当初想象得那么难,事在人为,天下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如果一个人只生活在他走过的路,他活动的空间,只有脚掌大的地方。只有敢于开拓没走过的地方,才能开辟出一方天地……。” 见刘大可在向自己讲起了大道理,梁海星不禁道:“是啊,庄子曾言‘故足之于地也践,虽践,恃其所不蹍而后善博也。’” 刘大可不由的一怔,心里很清楚,与其说梁海星在附和自己,还不如说在嘲笑自己的摆弄,更清楚,在遣词造句自己远不如梁海星,就道:“我曾经也有过顾虑,尤其是也怵见比自己职务高的领导,怕人家拒绝,接触时间一长,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人都有感情,只要关系热络了,好多事就好办了。zz部、人社厅咋了,他们的干部也是人,一回生,二回熟,再吃顿饭加深一下感情,好多事就好办了。你不联系人家,不接近人家,你怎么和人家打交道,人家也只好公事公办。” 听了刘大可一番俗论,梁海星似乎对刘大可有了新的认识,心中暗自佩服刘大可对人际关系的领悟,就不住的点着头,目光有些惊叹。刘大可似乎心情颇佳,继续与梁海星道:“人与人交往,如同谈恋爱一样,都是感情的碰撞,第一印象很重要,和生人尤其是不熟悉的领导见面,一定要少说,多听,让对方感觉你很谦虚,尊重对方,而时间一般要控制在五分钟左右,即使对方健谈,也不能超过十分钟,主要是在了解对方。时间一长,自我紧张心理就会放松,很容易变得随便,极易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将来再改变就难了。关系熟了,就无所谓了。” 梁海星为刘大可对人的观察所折服,不由道:“刘厅长真厉害,把普通的人际交往上升到了理论。”面对梁海星的赞美,刘大可很享受。突然间,刘大可道:“不早了,有时间再和你交流。”刘大可告诉梁海星:抓紧把厅机关,还有全省系统的干部花名册整理一下。 刘大可见梁海星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就又向梁海星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刘大可让梁海星将厅机关,还有全省各基层局的干部亲属中有副厅级以上领导的人员标注出来,与系统内的干部是什么关系,其具体在哪个部门工作,担任何种职务,分管的工作等要尽量详细。同时还要求人事处,要将系统内的干部与swzz部、人社厅、发改委、财政厅等省直重要部门副处长以上领导干部有关系的干部也标注出来,抓紧提供给刘大可。 梁海星似乎终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不由的笑了。刘大可也笑了。刘大可道:“这是我们做好工作的宝贵资源。”梁海星再次在心里叹道:“真是一级有一级的水平,刘大可之所以能有今天,绝非偶然。” 483、名声大振 向梁海星交办完特殊的工作任务,待其刚刚离开办公室,刘大可又喊来机要秘书,让其通知办公室,还有研究室的正职到他办公室,他有工作要部署。 不长时间,机要秘书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告诉刘大可,办公室和研究室主任都已下班回家了。刘大可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但仍对机要秘书笑道:“厅长还没回家,他们怎么能下班回家休息?告诉他们,马上到我办公室。”机要秘书很理解两位室主任,更清楚刘大可此时的心思:作为正职正是立权威的时候。机要秘书无奈的望了刘大可一眼,走出了其办公室,急着打电话下通知了,身后传来刘大可的声音:“告诉他们二十分钟到我办公室。”刘大可说着,望了一眼墙上的表,似乎在心里记下了时间。 机要秘书刚走出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老朋友胡老板的手机号,刘大可就接通了。刘大可笑道:“最近忙啥了,怎么才来电话啊,是不是早把老朋友忘了?”胡老板似乎听出了刘大可的不满,就道:“岂敢啊,多年的老朋友,而且你又高升了,怎么会忘了呢。”胡老板似乎担心刘大可不相信自己的话,未等刘大可发话,又道:“其实早听说你要提正职了……。” 刘大可似乎听出了胡老板的心思,也许因为多年老朋友的缘故,刘大可未等胡老板说完,便笑道:“那你还听到什么传说了,是不是担心这正职的交椅,我坐不上啊,等坐稳了再给我打电话?”对方反应极快:“哪有的事啊,我知道你上面的关系不仅很广,而且很铁,这点小事,在你眼里还叫事啊。只是不想给你再添乱。想等你安顿好了,抽时间专门到省城去看你。” 刘大可理解对方的心思,听说要看自己,没有拒绝,笑道:“好啊,你来吧,我还正好有事要找你呢。”胡老板似乎对刘大可也不避讳:“你既然当上正职了,你侄子工作安排的事,你还要继续操心啊。”刘大可似乎有些不理解,稍思忖后道:“我不是帮着你安排到局里了吗?” “这么个小地方,即使当上正职,也不过是一粒芝麻大的官,什么时候是出头之日啊?难道让你侄子和他那没出息的爹一样啊?”刘大可一听不由的笑了,道:“你还没出息,大老板,财大气粗,众星捧月。” 胡老板似乎对刘大可的话并不认同:“老板不错,钱再多也只是土财主,在社会上没什么地位。我可不想让儿子像我一样窝窝囊囊的活一辈子。” 也许刘大可闲来无事,和胡老板打电话纯属消磨时光,就和其开起了玩笑:“照你的意思,我这庙也太小了,看来你得想办法把你儿子弄到联合国去,也为咱中华民族做点贡献。”胡老板一听,也不由的笑了,道:“咱联合国不是没人吗?你大侄子攀上你这棵大树了。” 刘大可没再多说什么,抬头望了眼墙上的表,按照约定的时间,感到办公室和研究室主任应该到办公室了,就道:“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还有事。”胡老板一听,心领神会,道:“今天只是口头表示祝贺。过两天,等您有机会,我专门去拜访。”刘大可理解对方的心思,微微一笑挂断了手机。 望着眼前手机,想起胡老板的请托,刘大可陷入了深思:将老胡的儿子调入省厅,不仅是因胡老板有求于自己,自己的身边也需要信任的干部,尤其是在关键要害岗位,必须有信得过的人才行,否则自己的工作将来不好开展。 刘大可仍沉浸在与胡老板通话的情景中,传来敲门声。随着刘大可应允,机要秘书走了进来,告诉刘大可:办公室主任和研究室主任已经到了,正在督察科等候。刘大可一听,不由的望了墙上的挂表一眼,忙道:“让他们抓紧到我办公室。” 机要秘书刚刚退出刘大可的办公室,两位主任便来到了刘大可面前,低着头,如同犯了错误的孩子。刘大可笑道:“办公室、研究室,厅机关两个最重要的部门,是厅长的智囊。二位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的左膀右臂。而我还没离开办公室,你们怎么就下班回家吃饭了,丢下我,享受天伦之乐,你们好意思吗?” 刚刚因会场zz不力,挨过刘大可的批评,又因早刘大可下班,惹得刘大可不满,两位主任目光不由地望向刘大可,大气不敢喘,任由刘大可批评。 或许是肚子饿了急着离开办公室,或是感觉刚刚批评过两位主任,见两位主任低头满脸的可怜相,刘大可似乎也担心过于严厉,会得罪二位身边的干部,就笑道:“你们二位主要是为我服务的,我今天给你们立个规矩:从明天开始,你们下班的时间,以我为准。如果我不出发,在机关上班,只要我没离开办公室,你们就不能下班。单位上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报告。你们的手机,也要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状态,确保有事能随时取得联系。”两位主任见刘大可的要求似乎并不过分,就不由的点头称是。 接着刘大可又向两位主任谈了自己的工作思路:我们的工作主要是让上级满意,不怕没做到,就怕没说到。关键看材料写的怎么样,做了一定要说到,要将我们的工作情况多向省里部里反映,快向省里部里反映,上级肯定了,就说明我们工作做好了,上级不认可,就等于做了无用功,而不主动向上级报告,上级又怎么能对我们的工作认可呢?没有做的工作,也要说到,可以以设想、打算的形式向上级报告,总之,多让上级了解我们的情况。研究室的任务主要有两大块,一是负责给我写讲话,二是及时向上级报告工作进展情况。办公室主要负责及时与上级沟通,尤其了解上级工作动向,争取我们的材料多被上级作为经验转发,扩大我们在系统内或社会上的影响力。这才是你们的职能。同样,你们的工作做好了,我们的工作就能得到上级的认可,成绩自然就有了。 一番教育开导后,刘大可给两位主任提出一项硬性任务:每月至少到省、部对口单位一趟,了解材料使用情况,然后回来马上zz人员撰写。 刘大可说完,要求研究室连夜加班对自己今天会上的讲稿进行整理,然后由办公室以电报的形式,印发全省系统学习贯彻,同时,抄报省部,便于上级了解掌握情况。刘大可提完要求,似乎担心自己语气有些硬,对方难以接受,就双手抱拳,向一直低头作着记录的两位主任微微一挥,道:“以后全厅的工作就拜托二位了,抽时间,我专门请二位吃饭。” 每位领导都有自己的思路,作为下级,必须尽快适应新的领导作风与行事风格,否则,将被淘汰。从刘大可办公室出来,办公室、研究室二位主任不由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不由的叹了口气。 经过刘大可的精心谋划,厅里的材料多次被省部采用,多次受到上级的表扬,不仅厅机关,还有刘大可本人,在全系统和社会上名声大振,刘大可很得意。 人生喜事精神爽,上任后,顺风顺水,刘大可心情颇佳,胡老板提出到省城请刘大可吃饭,祝贺他荣升厅长,刘大可很愉快的答应了。 也许与其出身和经历有关,与黄正刚不同,刘大可善于结交社会上的朋友,在他人看来,刘大可总是待人满脸微笑,一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样子,他人也乐意与刘大可结交。其实,刘大可内心绝非如此,对结交朋友,刘大可有自己的原则:完全是实用主义。刘大可结交的都是些与自己发展或利益有关的人,骨子里浸透着一种难言的孤傲,或是获得物质上的好处。因自己出身,缺乏很深的社会根底,刘大可喜欢结交那些与高层领导有关系或是能攀拉上关系的人,或是结交一些社会名人,在刘大可心里,这些人本身就是一张亮丽的名片,与其交往不仅可以提高自己的身份,而且这些人经常出入高层,或许哪天在领导面前,一句不经意的话,就会被领导记在心里,改变自己的命运。另外,这些人见多识广,也许一句话,一个提示,会使自己受用非浅,而刘大可很注重学习借鉴,如果觉得有用,他会立即采纳。 胡老板请自己吃饭,刘大可自然不会放过结交好友的机会。刘大可又喊上艺术学院周教授等一些老朋友。但为此却招惹了麻烦,周教授向刘大可提出,希望刘大可能将自己的学生招录为公务员。刘大可心里很为难,现在不同以往了,招录工作很透明,而且一人一岗,首先要有编制,然后还要经省里核准用人指标。有了用人指标,还需要向人社厅申报招录计划。有了招录计划,要公开报名,然后是资格审查,接着便是考试,尔后又是全面审查。光第一关就比较难过,学艺术的到厅机关工作,很难通过资格考察。 484、“双面”省长 刘大可做人的原则是,遇到朋友提出难办的事,一定要慎重表态:既不同意,也不拒绝。这也是刘大可依据自己多年的人生经历,总结出来的理论:如果同意了,对方就会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的身上,而现实尤其是人事上的事,环节很多,受各种政策条件制约,很难办,甚至办到最后,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还不知会什么原因,前功尽弃,因此有人戏称,人事工作最没人事。如果当时拒绝了对方,对方会误以为自己没有努力去办,就会极易引起朋友的误解,在不觉然间得罪了朋友,就会在对方心里形成难解的结。而对方有求于自己,会事先考量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否则,不会贸然提出。天下最难的事是求人,说出口那一刻,对方经过了反复思量,甚至是心理上的自我超越。如果当场拒绝,就如同将一盆凉水浇到了朋友的心里,其心情可想而知。而且有的事情看似很难办,但也许办起来很顺利;有些事情看似很好办,但办起来却很麻烦。还有的事情,当时看似很难办,但随着时间发展,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办起来可能会很容易。有病乱投医,求人办事者,还有一个共同的心理,或许是为了稳妥起见,有时为了一件事,往往会托不同的人去帮忙,因此,最后是谁办成的也就很难说清,即使自己没出力,有时对方也会认为自己出了力。一旦拒绝对方,纵然自己努力办成了,对方也不会对自己心存感激。天下之事,并非都能如意。即使办不了,也要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对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已经尽力了,也要让对方对自己心存感激。 刘大可心里还清楚:限于自己的身份,凡是对方有求自己的事,都是比较难办的事,一旦办成了,对方绝不会亏待自己。就如同生意,高风险必有高回报。除非对方是职务比自己还要高的领导,而领导交办的事,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信任,有着巨大的回报,不仅努力去办,而且还要必须办好。 喝了不少的酒,刘大可很兴奋,回到家,喝着茶,眼前仍不时闪现着酒场上的情景:有难为之事,更有收获。在谈及文玩字画时,刘大可从周教授那里了解到,周教授和周思国私人关系很好。 周教授还告诉刘大可,现在好多官员业余生活都很丰富,尤其是不让喝酒进歌厅后,好多人兴趣转移到了锻炼身体或是文玩上,喜欢艺术或是收藏,成了一些官员的雅好。周思国同样喜欢文玩字画,而且造诣极深。 周思国还在马山工作时,回省城闲暇时,经常找周教授喝茶,切磋书画技艺,而且周思国的书画水平相当高,经常化名参加国家和省里的书画展,多次获奖。周思国自我要求较严,如果画作走向市场,收入肯定很可观。而且鉴于其身份,收入会超过周教授。周教授曾向周思国提及过,周思国只是一笑了之,权作爱好,根本没考虑走向市场。 周思国每次与周教授切磋书画,都是事先由周思国与周教授联系,而且现场只有二人,周思国连秘书都不带。周思国曾专门叮嘱周教授:一定不要将其爱好书画的事传扬出去,影响不好。如果不喝酒,周教授断然不会向刘大可讲这些。周教授还自嘲:真是喝酒误事。其实,刘大可心里很清楚,周教授之所以将周思国与其切磋书画的事告诉刘大可,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学生找工作,借周思国的地位,抬高自己的身份,与喝酒后兴奋失言无关。 听了周教授的介绍,刘大可似乎对周思国有了更深的了解,就想起了在周思国上任副she g长后,第一次与其见面的情景,当时周思国在手里摆弄着一副文玩核桃,目光不时的望向刘大可,以此考验刘大可是否懂得文玩,由此判断其与马山市委吴强的关系。刘大可不由的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当时头脑比较理智,故意装作对文玩不太了解。否则,稍有不慎,将加深周思国对自己的误解。在刘大可的眼里,周思国顿时变得立体起来。 虽然胡老板作为农民企业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许与其成长经历有关,为人极为精明,头脑极为聪明,接触的各类官员很多,似乎对官场上的事很了解。胡老板告诉刘大可,荣升到厅长可谓人杰,称得上高干,位高权重。而中国最不缺的就是官员,几百万的公务员每天都在为晋升而忙碌。好多人之所以没有爬到高官或是理想的位置,不是能力不行,更多的是缺乏机遇,而机遇,除了本人的努力外,更多的来自于贵人相助。作为公务员,要想进步快,除了不能犯错误尤其是受处分判刑的硬伤外,人脉关系最为重要。朝里有人好做官,根深才能叶茂。自古以来,在中国,忠字很重要,无论是仁义礼智信儒家“五常”,还是孔子提出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德”,其中都含有“忠”。要想保住现在的官位,或是再上一个台阶,必须得到上级尤其是主要领导的赏识,而想得到上面的赏识,仅靠利益输送不行,只能得到一时的满足。要想解决根本的问题必须让上面感觉到对其忠诚,交心最为重要。之所以家人间最为信任,那是因为有着天然的血缘相连。相反,家人反目,也因为观点或是立场各异,就像鲁迅与其弟周作人的关系。 虽然刘大可从心里对胡老板的观点赞同,但为表示谦虚,就笑称,自己混到厅长的位置已经不容易了,仅从年龄上,也不可能有更高更大的作为。而胡老板似乎并不赞同刘大可的看法,并且告诉刘大可,其下步将面临三种选择:继续荣升、留任、转岗,也许受年龄因素影响,荣升的空间不大,然而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中国的官员构成是金字塔,越往上空间越小,但人也少。但如果得不到上面的赏识,或是得罪了上面主要领导,会找个理由安排到边缘的单位,甚至还有可能由实职变为虚职挂起来。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与上级领导保持着异乎寻常的关系极为重要。 周教授似乎对胡老板的观点很有同感,接着讲了个多年前发生的真实故事:一年的春节过后,周教授去逛文化市场,看到一个根雕非常好,就买了下来。当时,周教授感到那根雕不是很重,就一个人抱着来到了公交车站,没想到长途没轻载,等到了公交车站,周教授已累得有些气喘吁吁,而上了公交车,车内很拥挤,当时周教授就想,能有个座位坐下来休息一下该有多好啊。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年轻女孩见状,急忙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周教授,而自己却一直站着。周教授心里很感激。那天的情景,周教授记忆很深。过了几天,学校艺考,而那让座的女孩子报考了周教授的学校,而且作品功底很好,周教授毫不犹豫的给了最高分,并鼓动其他教师同样打给高分,有的教师不理解,感到有些反常:周教授向来自我要求很严格,怎么这次却为他人讲起情来了?周教授就讲述了前不久发生的故事。而且对阅卷的教师讲:艺术是美的东西,只有心灵美才能画出感染人的作品。周教授本来就德高望众,其亲身经历更是令其他教师感动,那女学生最终以高分被录取。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周教授的心思:那学生就是你的得意门生吧?周教授没有回答,微微一笑,满脸的自豪。 胡老板的见解,还有周教授讲的故事,对刘大可触动很大,不仅道出了自己昔日走过的路,而且还指明了今后的方向,句句扎心,字字如金,对刘大可启发很大。是啊,健康靠运动,当官靠活动。天下之事,可大可小,可难可易,唯独感情最能打动人。此时,有一人影不由的浮现刘大可眼前,那人就是薛部长。自己能坐到厅长的位置,薛部长帮了大忙。虽然自上任来,自己一改黄正刚在任时的低调作风,上报了不少材料,薛部长对厅里的情况比较了解,还作了不少的批示,但毕竟没有当面向其汇报工作,时间一长,薛部长会怎么想?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拿起手机,一看表,感觉有点晚了,就又放下了手机。 不知为什么,此时赵良的身影又映现在了刘大可的眼前。对刘大可来说,赵良的存在永远是难愈的心病,突然间,刘大可又想起了黄正刚,想起任职前后,黄正刚为自己的付出,刘大可满满的感激,不由的点了点头。如果没有黄正刚的鼎力相助,绝不会有今天的自己。 不觉然间,刘大可又想起了饭间胡老板,还有周教授对自己说过的话,作为正职主要工作就是用人,而用人第一位的标准或条件是信任,打仗靠亲兄弟,上阵靠父子兵。也许二人的真实用意都是为了推荐其亲近的人到厅机关工作,一个是自己的学生,一个是亲生儿子,但刘大可似乎觉得二人的请托并无不妥,而且越发感到作为厅长,自己手下可用的人,尤其是自己信任而又能帮自己负担一部分工作的人少之又少。要想在极短的时间内树立权威,必须将关键重要岗位换上自己信任的人。 485、主动汇报 酒场上不断发生的事,使刘大可有些亢奋,夜里休息的不太好,清早就醒了。简单吃过早饭,刘大可便来到了办公室。 每位领导都有自己的工作习惯,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工作作风,刘大可不同于黄正刚,独自一人的时候,黄正刚喜欢看文件,然后思考些工作上的事情,一旦看准的事情,果断实施。而刘大可则不同了。也许自恃一直从事业务工作,或许是性格使然,刘大可很少能静下心来研究文件。上班时间没到,刘大可先是摆弄了一会儿古玉类的把玩,放进办公桌的抽屉后,似乎仍觉得无事可做,就在办公桌上铺开宣纸,练起了字来。 上班的时间到了,刘大可让机要秘书通知研究室主任到其办公室商量工作。或许有了上次的教训,刘大可刚放下电话不久,研究室主任便拿着笔记本急忙来到了刘大可的眼前。 一见研究室主任,刘大可直接部署了任务。刘大可开门见山道:自己已上任一段时间了,想找个时间,当面向薛部长汇报工作,寻求支持。接着,刘大可就汇报稿的写法提出具体要求:一是前期工作,重点写自新一届党组成立后,所取得的成绩;二是主要经验体会;三是下步工作设想,重点是工作思路。 刘大可专门强调,整个汇报提纲不要超过八页纸,而且工作体会、工作思路最少要在六页以上。对研究室来说,写工作汇报提纲,是一项经常性的工作。但刘大可的要求却让研究室主任有些不解:向部长当面汇报工作一般是重大问题,或是部领导要求其前去汇报,而主动要求汇报工作的时候却很少。反正黄正刚任厅长时没有发生过。而汇报提纲一般的套路是基本工作情况介绍,需要解决的问题和工作建议。而刘大可却在八页纸的内容里,大谈工作思路,似乎不太符合工作汇报稿的写法,研究室主任第一次遇到,也就不知该如何把握。 研究室主任对刘大可升任厅长后的脾气有了领教,也就不敢提反对意见,只是表示,尽量按照其要求去写。刘大可似乎对研究室主任的表态并不满意,笑道:“不是尽量写好,而是必须按我的要求写好。”刘大可似乎对研究室主任有些不放心,就又笑道:“好好的写。写好了,陪我一块去部里当面向薛部长汇报。” 作为一名处长,能随同厅长一同向部长汇报工作,那是何等的待遇和荣光。刘大可将如此高的礼遇送给自己,足见其对自己的信任。那研究室主任心里自然很高兴,脸上荡漾着来自心底的笑意。于是,就提出,届时想让副手一块陪同,其原因,不仅是材料主要靠那副手写,其对情况比较了解,免得薛部长提问时回答不出来。而且薛部长一旦有指示要求,回来整理,还有贯彻落实情况,仍需要那副手出力。 刘大可觉得研究室主任的话有些道理,也完全符合事实,但似乎又看不出那主任的心思,就有些犹豫,稍思忖后道:“先把汇报稿写好吧,具体去汇报的人选到时候再定。” 那研究室主任很聪明,很清楚汇报稿在刘大可心中的分量,又受到了刘大可的激励,研究室主任很卖命,很快将汇报稿呈报了刘大可。但刘大可似乎对汇报稿不太满意,就提了些修改意见,并催促研究室主任加班抓紧修改完善。 按着刘大可的要求,研究室主任又让人对汇报稿连夜进行了调整。然而,一上班,当研究室主任兴匆匆的将修改好的汇报提纲呈送给刘大可,刘大可接过一看,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那主任心里不由地一紧:刘厅长对汇报稿仍不满意。 长期在厅领导身边工作,那研究室主任对刘大可很了解,一旦刘大可对材料不满意,会随时作出不利自己的决定,去向薛部长汇报工作的事有可能就黄了,而现在厅机关都清楚,刘大可将带自己向薛部长汇报工作。如果刘大可改变了主意,自己颜面扫地倒也无所谓,关键的是将有可能失去刘大可的信任,而刘大可刚升任厅长不久啊,今后的路还很长呢。想到这,研究室主任急忙道:“哪里不合适,请刘厅长指出来,我们将按刘厅长的要求,重新修改。” 不同于黄正刚,刘大可对材料一窍不同,感觉材料不符合自己的要求,但又提不出具体要求,就笑道:“感觉味不够。”刘大可的要求使研究室主任很为难。看上去也很焦急。突然间,研究室主任似乎有了主意,又担心提出来遭到刘大可的批评,就向刘大可微微一笑。刘大可看出了研究室主任的心思,就笑道:“有什么心里话就直接说出来吧。”研究室主任就试探道:“这材料是副主任写的,要不我把他喊过来,把您的修改要求直接讲给他听,或许他理解的更深些,把握得更精准,修改起来更快一些。” 等级观念在刘大可的心里根深蒂固,曾不止一次地讲:作为厅长,他重点抓处长,只有处里的正职向他汇报工作,除非有急事,正职不在家,副职可以向他汇报工作。然而,事已至此,刘大可别无选择,但似乎又对那副主任的写作能力有所怀疑,就道:“他材料写的怎么样啊?”研究室主任就急忙道:“可以啊,部里采用的几篇稿子,都是他写的。”听了研究室主任的介绍,刘大可似乎有了底气,就笑道:“那赶快把他喊过来吧。” 得到了刘大可的准许,研究室主任如释重负,急忙走出刘大可的办公室,给其副手打电话,让其拿着笔记本,抓紧到刘大可办公室,商量稿子的事。 不长时间,研究室副主任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指着眼前的汇报稿,对研究窒副主任道;“这材料是你写的?”那副主任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不知该如何回答,茫然的目光望向坐在刘大可对面沙发上的主任。研究室主任道:“刘厅长觉得材料还需要进一步修改完美,就把你喊过来了。你可以直接聆听刘厅长的要求,我也用不着再传达了。” 刘大可又望了一眼面前的汇报稿,欲言又止,满脸的无奈。过了一会儿,刘大可终于笑道:“我的意思基本上表达出来了,但感觉不是我要的那味。”刘大可说着,将目光望向研究室副主任,满脸微笑道:“你看这句子也太长了,一句话念下来,能把人憋死,薛部长听了,得好长时间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薛部长那得多累啊,早就不耐烦了。说点利索的话。” 那副主任一听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意思,道:“我明白了,每个人的文风不一样,刘厅长喜欢简洁的句子。”刘大可笑道:“就是这个意思。你回去修改一下,改完了,我再看看。”刘大可说完,但那副主任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刘大可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那副主任,道:“你还有什么意见吗?”那副主任就轻声道:“我觉得刘厅长的要求很全面了,但觉得,在做法里,是不是写一下省里的支持啊?” 刘大可一听不由的为之一振,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少了点什么,我们所做的任何一项工作的确都离不了省里的支持。虽然是向薛部长汇报,但也要提一下省里,让薛部长感觉我们与省里的关系很好,这个建议好。” 其实,那副主任的建议,倒未使刘大可觉得有什么建设性,甚至觉得有些画蛇添足,然而,却使刘大可联想到了薛部长与分管副she g长周思国的特殊关系,如果写上省里的支持,不仅材料更加全面,还使薛部长感到自己与周思国的关系不错,说不定,薛部长会反馈给周思国,有利于自己的工作,刘大可信任的目光望向那副主任。 研究室副主任果然没有辜负刘大可的期望,很快将材料修改完,与主任一起,又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当研究室副主任将改好的汇报稿交给刘大可时,刘大可惊异的目光望向那副主任,不由道:“这么快就改好了”。刘大可接过汇报稿后,迫不及待的审阅了起来。 研究室主任,还有副主任不安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其心情,随着刘大可的脸色而起伏,担心刘不可对材料不满意,再次招致批评,空气都凝固了。 刘大可眉宇间不断的发生着变化,由凝重变得舒展,逐渐有了笑容,最后竟变成了欣赏的悦目。刘大可一口气看完了重新修改的汇报稿,似乎还有些不过瘾,审完最后一页稿子,又翻开看了看,直到确认是最后一页,望着眼前的稿子不由的赞叹道:“这才是我想要的那个味。” 望着刘大可满是赞叹的目光,研究室两位领导不由的舒了口长气,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叹道:“总算过关了。” 刘大可又浏览了一遍汇报稿,似乎意犹未尽。 看完汇报稿,刘大可抬头异样的目光望了研究室副主任一眼,满脸的微笑,道:“是你写的?”那副主任不好回答,就将目光望向主任。主任没有表态,低垂着头。那副主任似乎看出了主任的心思,就道:“是主任帮我出的思路。”刘大可看出了那副主任的心思,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内心顿时一番感慨:厅机关真是藏龙卧虎啊。缺的不是人才,而是伯乐。瞬间,改变了刘大可对那研究室副主任的看法,甚至想:早知道这副主任文笔如此厉害,还不如直接带其汇报工作,然而,已向其主任许了愿,不再好改口。 486、极尽风光 研究室主任一直低头不语,目光不住的望向身边的副主任,似有心事。 刘大可知道此时研究室主任心里对副手有些妒意,而自己起初对那副主任也并未完全放心,就没再表扬那副主任,望向研究室主任道:“汇报稿这就样了,和部办公厅沟通一下,看看需要带几份,抓紧印出来。” 那研究室主任似乎对汇报的事很上心,为使刘大可汇报时看得清楚些,提出专门给刘大可准备一份字体大一些的汇报稿。刘大可听后很高兴,觉得那研究室主任考虑问题很周到。刘大可心里很高兴,提出让副主任陪同一块去部里汇报工作,并专门要求那副主任,其主要任务就是做好部领导特别是薛部长指示的记录,回来后,立即向党组成员进行传达,然后将贯彻落实情况迅速报部。 刘大可见研究室主任再次低头不语,就又望向那副主任微笑道:“你们研究室班子很团结啊。”那副主任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意,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又解释道:“你们主任一直推荐你,说你材料写的好。”那副主任恍然大悟,感激的目光望向主任。研究室主任终于抬起了头,望了刘大可一眼,百爪挠心,脸色如同没有熟透的茄子,低声道:“刘厅长过奖了,是厅长慧眼识才。” 研究室主任见汇报稿已过关,就起身欲离开刘大可的办公室。突然间,刘大可又望了一眼面前的汇报稿,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对研究室主任道:“稿子先别印了,我再看看。”见刘大可对稿子又有了新的想法,副主任以为刘大可又要进行修改,就不安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心想:领导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刚才还充分肯定,现在又要再看看,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研究室主任似乎很坦然,道:“那好吧,我们等厅长的电话。”研究室主任说着,向副主任使了个眼色。副主任困惑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跟在主任的身后,走出了刘大可办公室。 一走出办公室,那副主任一直低着头,心里有些沮丧:自己已尽了最大努力,刘大可再提出修改要求,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修改。研究室主任似乎看出了副主任的心思,就安慰道:“他开始那么不满意,你很快就改好了,虽然他嘴上很满意,但心里能踏实吗?他这可是第一次向薛部长当面汇报啊,心里没底。你放心吧,就是改也不会大动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刘大可一人,就又拿起汇报稿,静心仔细审阅了一遍,仍感到十分满意,就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周思国的办公电话。 刘大可有其自己的考虑:按照规定,刘大可作为正职,离开驻地尤其是本省必须向分管副she g长报告,更何况刘大可向部里汇报工作,部里肯定会有针对性的提出工作要求,那样就存在回来传达贯彻落实的问题,有关情况届时还要向省里汇报。另外,更为重要的是,薛部长和周思国不仅认识,而且关系不错,说不定自己还没到部里,薛部长已将自己去部里汇报工作的事告诉了周思国。 电话里,刘大可向周思国报告,自己上任后,还没有去部里报到,拟于近日向薛部长当面汇报工作,专门向周副she g长请示,看看周副she g长还有什么指示。作为新任厅长,到任后,到上级部门报到,聆听领导指示要求,疏通人脉关系,便于工作开展,属于正常工作范畴,周思国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刘大可的请求,并要求刘大可做好充分准备,尤其是详细记录好部领导的指示精神,以便回来后,传达贯彻落实好。 周思国的要求,正中刘大可的心怀,刘大可接着提出,他已准备好一份汇报稿,想亲自面呈周副she g长,请周副she g长审阅。周思国觉得刘大可是向部里例行汇报,汇报稿没有必要送其审阅,让刘大可自己把好关。但刘大可执意要将汇报稿面呈周思国审阅。刘大可的理由是,汇报稿中涉及一些省里的事,担心把握不准,让周思国帮着把把关。而刘大可的真实考虑是,在汇报稿中,提到了szf尤其是分管副she g长的理解支持,有意让周思国感到,虽然自己刚上任,但绝对维护周思国分管副she g长的权威,更为主要的是,刘大可想借此接近周思国。 周思国早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对刘大可提出的理由,不好再拒绝。又想,作为直接下级,刘大可刚刚上任,今后共事的日子还长着呢。刘大可刚上任,心高气傲,对这小小的要求,自己上来就拒绝,容易挫伤其积极性,不利今后关系相处,对工作也不利,就答应了刘大可的请求。 放下电话,刘大可便打电话,让机要秘书通知司机准备车,他要到szf汇报工作。然后,又通知研究室副主任,让其陪自己一块向周思国汇报工作。 忐忑不安的副主任一听刘大可让其陪着一块去向周思国汇报工作,就汇报稿征求分管副she g长的意见,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心情愉悦了许多。 载着刘大可的轿车很快驶进了szf。 在周思国秘书的引导下,刘大可与研究室副主任急匆匆的走进了周思国的办公室。见到刘大可,周思国没有过多的寒暄,打开刘大可呈上的汇报稿,直接审阅了起来。刘大可的目光紧盯着周思国,研究室副主任打开笔记本,作着随时记录周思国指示要求的准备。 周思国很快浏览了刘大可面呈的汇报稿,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望向刘大可:“这稿子谁写的啊?”刘大可望了身边的研究室副主任一眼,那副主任不了解周思国的心思,尤其是担心其对稿子有意见,就低下了头。刘大可则道:“我们第一次起草向部长的汇报稿,没有经验,这不赶着让she g长你批评指正吗?” 周思国没有理会刘大可,而是将目光望向那副主任:“小伙子,这稿子是不是你写的啊?”见周思国点自己的名,研究室副主任就站了起来,望了刘大可一眼,又望向周思国。第一次见副she g长,本身就有些紧张,又担心其对稿子不满意,那副主任的目光有些胆怯。 周思国向那副主任挥了挥手,示意其坐下。周思国道:“小伙子,别紧张,这材料写的不错,水平不亚于szf那些专门的写作班子。”受到了周思国的表扬,研究室副主任微微一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周思国又对刘大可道:“这材料总得还可以,有基本情况,又有具体做法,也有思路谋划,不仅全面周到,而且站位也高。但对szf的领导,尤其是我本人支持的部分,调子有些高,工作都是你们做的,我只是尽了一个分管省领导应尽的责任,写的有些过了。”周思国说着又将涉及szf尤其是本人的部分,仔细审阅了一遍。 刘大可很理解周思国的心思,知其只是谦虚而已,并没有真心要进行修改,就笑道:“实事求是吗?我们并没有故意拔高啊。”刘大可说着望了身边的研究室副主任一眼。那副主任没有表态,微微一笑。 果然,周思国没有说什么,在签批单的自己名下画了个圈后,将汇报稿退给了刘大可。 刘大可接过周思国递过来的汇报后,顺手给了身边的副主任,并请示周思国还有没有指示。周思国道:“有关要求都在电话里讲了。见到薛部长,代我向其问好,欢迎他在方便的时候前来视察指导。” 果然正如刘大可预想的那样,向薛部长汇报工作获得空前的成功。 对刘大可,一位地方厅局领导到部里汇报工作的重视程度,在薛部长任内还是第一次。薛部长在部党组会议室专门听取了刘大可的工作汇报,司政后及相关业务司局主要负责同志全部参加汇报会。 望着眼前的阵势,部里参加汇报会的领导私下议论:这根本不是一次例行的工作汇报会,更像一次工作对接会,对刘大可与薛部长的关系感到不解,对刘大可在薛部长心中的位置更是刮目相看。 虽是刘大可升任厅长后第一次向薛部长汇报工作,但参加向上级领导的工作汇报并非第一次,眼前这阵式更是从未遇到,薛部长如此高度重视,使刘大可有些受宠若惊,更加精神抖擞,汇报起来抑扬顿挫。 刘大可汇报完工作后,薛部长又让参加汇报会的部机关领导作简单发言。部机关领导很明白薛部长的用意,对刘大可的汇报尤其是工作情况给予肯定,并表态在今后的工作中,将给予大力支持。本来见人总是满脸微笑的刘大可,听了部机关领导的一番表态,脸上更是乐开了花,鲜有的开心。 部机关各司局主要负责同志表完态后,薛部长进行了总结性讲话。薛部长似乎对其总结稿进行了精心准备,讲话内容非常全面。薛部长首先对刘大可的汇报给予充分肯定。薛部长称,从汇报和平时了解掌握的情况看,以刘大可为班长的班子,视野宽、站位高、谋划深,班子向心力凝聚力战斗力强,善于总结思考,善于处理好继承与创新的关系,既未改弦易辙,又敢于自我超越。薛部长的溢美之词使得刘大可感到有些脸红。然而,尽管如此,刘大可仍在不停的记录着,生怕将薛部长的讲话遗漏。 487、自我表现 薛部长在介绍完部里相关工作最新考虑后,接着,又从今后着力做好的几个方面的工作,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最后,薛部长要求在座的各部门要加大对刘大可所在厅工作支持的力度,通过上下的共同努力,确保汇报稿提出的各项奋斗目标顺利实现,为全系统发展树立榜样,提供标尺。薛部长要求全系统尤其是部机关学习刘大可勇于担当的精神,迅速提高善于谋划工作的能力水平。 刘大可很清楚,薛部长讲完话后,轮到自己表态。在薛部长即将讲完话之际,刘大可将目光望向身边的研究室副主任。研究室副主任似乎早有准备,依照薛部长的讲话要求,结合厅里实际,将为刘大可起草好的表态稿悄悄的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接过一看,脸上顿时绽放着满意的笑容。 果然,薛部长讲完后,将目光望向对面的刘大可:“大可,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刘大可翻开记录本,先是说了些感谢的话,接着围绕薛部长提出的要求,进行了表态发言。 刘大可的表态发言,虽然很简短,却很震撼,在部机关各司局领导尤其是薛部长眼里,刘大可是个奇才,总结领悟能力超强。薛部长很高兴,就问刘大可还有没有需要部里解决或是帮着协调的事情。刘大可回答道:“有问题我们自身解决,有困难自己克服,这次来当面向薛部长汇报工作,主要是听取指示,明确今后努力的方向。” 虽然刘大可的回答令薛部长很满意,但薛部长觉得刘大可并没有完全领会自己的心意,就道:“今天,我把部里相关职能部门的领导都喊来了,工作上还有没有什么具体问题需要部里帮着解决的啊?可以提出来,能现在解决的马上定下来。眼下解决不了的,会后抓紧研究,尽快给予肯定的答复。”其实,刘大可早已看听出薛部长的话外音,只是在故意吊部领导的胃口。 刘大可见火候已到,满脸微笑道:“听了薛部门的重要讲话,我心情极为激动,可以说是热血澎湃。既然薛部长这么理解支持我们的工作,我倒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刘大可说着望了在座的部机关领导一眼。 这是什么场合啊,这是部机关,系统内最高决策部门,不是基层的会议室,在开座谈会,有什么意见看法可以随便提。刘大可话一出口,部机关各部门领导的目光不住的望向薛部长,刘大可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目光也不由的望向薛部长。薛部长满脸的微笑,听的很认真,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相反,示意刘大可将心里话全部讲出来。 薛部长的理解支持,给了刘大可莫大的鼓励,就望着部里的领导,微微一笑,继续道:“目前影响厅里率先发展的主要瓶颈是干部能力与时代要求不适应,为尽快提升全省系统干部能力水平,想建一培训中心。” 听了刘大可的设想,薛部长不仅禁皱起了眉头:“建一现代化的业务培训中心,的确有必要,但与中央的精神不太相符,更为主要的是,基建投资在地方。” 刘大可明白薛部长的心意,更不想让薛部长为难,就笑道:“我明白部长的指示,涉及地方的立项、经费投入,我们去争取,但涉及立项论证,即建设培训中心的必要性,还需要部里提供支持。”刘大可说着望了薛部长一眼,低声道:“我们在地方跑断腿儿,顶上不部领导动动嘴儿。” 薛部长似乎终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转身望了身边部机关相关职能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一眼,道:“大家明白了吗?在各自的职权范围内,进行充分论证。”虽然薛部长的话很含糊,但刘大可仍很感激。而这对刘大可来说,期盼已久,眼珠子一转,似乎有了更深远的考虑。 汇报会结束了,薛部长并没有急着离开会议室,又与刘大可进行了单独交流。刘大可将临行前周思国的指示要求向薛部长进行了转告。同样,薛部长让刘大可代问周思国、黄正刚好,并答应方便的时候到省里指导工作,借机看望周思国和黄正刚。 对这次部里之行,刘大可极为满意。会后,一方面专门让研究室就向部领导汇报情况,尤其是薛部长的讲话进行整理,准备向周思国汇报;另一方面,派人专门到部宣传司复制汇报工作情况的录像,将相关资料送到省电视台,剪辑制作了专题片,刘大可亲自为专题片取名:《启航》。 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刘大可就急忙向周思国电话请示,什么时候方便,听取汇报。 起初,周思国以为一次普通的例行工作汇报,也就没放在心上,而是问道:“我代问薛部长好,还有邀请薛部长莅临指导工作的事转告薛部长了没有?”刘大可似乎猜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见周思国对其邀请薛部长前来指导工作的事非常关心,就急忙道:“转达了,薛部长让我代问您好,并专门提出,有时间来省里调研,专门看望您。” 在与周思国通话过程中,刘大可明显感到,周思国似乎对其部里之行并不感兴趣,在电话里听了刘大可的情况汇报后,让刘大可写个简报呈上,他圈阅一下就行了,没有必要专门到szf向其汇报。 刘大可一听,周思国的想法与其考虑大相径庭,就急忙道:这次部里之行,薛部长非常重视,就工作发展作了重要讲话,提出明确要求,他是带着任务回来的。刘大可还没汇报完,就被周思国打断了。周思国道:“那不正好吗?你们先把这次部里之行,尤其是薛部长的要求精神,还有你们的贯彻落实考虑,写个情况报过来。如果需要前来汇报,我再找你们。” 刘大可见目的没有达到,就仍争取道:“薛部长的讲话,还有厅里贯彻落实的初步意见,我们已经整理好了,想当面向您汇报,听取您的指示要求。”周思国见刘大可执意要当面汇报,就仍坚持道:“那你们先把文字汇报稿报来吧。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见周思国仍拒绝当面汇报,刘大可就继续坚持道:“我知道she g长的工作很忙,但我的汇报稿很短,而且我们还制作了一个十几分钟的专题片,想当面播放给she g长看看,耽误不了she g长多长时间。” 周思国见刘大可仍执意要当面汇报,不好再拒绝,就答应了刘大可的请求,并让秘书打开了sf小会议室。 刘大可行动很迅速,周思国放下电话不长时间,就率办公室主任、研究室副主任,还有网络技术人员,坐车向szf急驶而去。 不长时间,刘大可一行走进了sf的会议室。 周思国一眼认出了前不久与刘大可一同汇报工作的研究室副主任,道:“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这次去部里汇报工作,很辛苦吧?”面对周思国的问候,研究室副主任第一次遇到,有些紧张,脸色绯红,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望了身边的刘大可一眼。刘大可则笑道:“陪我一次汇报工作,就让she g长记住你了。”周思国没再说什么,对刘大可道:“既然你执意要来汇报,那就抓紧吧。”周思国道。 对这次向周思国汇报,刘大可事先进行了精心谋划,将汇报稿呈给周思国后,没有急于汇报,而是请求周思国先看一下部里之行的专题片,了解一下汇报的实况。然后,再进行文字汇报。周思国见刘大可的话有些道理,就同意了刘大可的请求。 专题片由省电视台精心编辑制作而成,不仅有生动的工作镜头、成果展现,以及部里汇报时丰富的画面,还有主持人富有磁性的解说,配以优美的音乐,尤其是先进设备与精湛制作的融合,很具震撼力。 对专题片,刘大可已审查多次,很熟悉。在播放专题片的时候,刘大可目光不住的望向周思国,周思国双眼一直注视着荧幕,看得很认真。对自己的精心谋划,刘大可很得意,脸上荡漾着来自心间的笑意。 专题片播放完了,周思国似乎仍沉浸在专题片播放的情景,两眼望着荧幕,似在思考。刘大可就提醒周思国:“周she g长,我是不是可以汇报了?”周思国没有回答刘大可,而是道:“大可,虽然上任不久,但干得不错啊,这次百都之行,成果丰富,得到了部里尤其是薛部长的充分肯定。同时,也宣传了我们省。”刘大可耳闻周思国的表扬,心里感到很自豪,满脸微笑道:“是szf尤其是周she g长领导的结果,更重要的是薛部长看在周she g长的面子上,对我们的工作给予激励。其实,我们的工作离省部领导的要求,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周思国似乎对刘大可的客套并不感兴趣。刘大可刚说完,周思国便道:“不用汇报了,把汇报稿留下,我要好好的研究。你们回去再充实一下,比方说,贯彻落实部里要求具体措施,还有你们提出的‘率先超越发展战略’,不要限于一句漂亮的口号,其内涵是什么,具体实施目标步骤,实际举措等等。等完善了,抽个时间,我再听你们的汇报。” 488、盛况空前 专题片内容尤其是率先超越发展战略,是研究室副主任根据薛部长的讲话归纳出来的,因急于向周思国汇报,刘大可对部领导的讲话要求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因此面对周思国的一系列提问,刘大可满脸的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身边的研究室副主任。研究室副主任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对周思国道:“周she g长,我能解释一下吗?” 见周思国点头同意,那研究室副主任又望了刘大可一眼,得到了刘大可的应允后,道:“首先,这率先超越发展战略是根据部领导的要求,结合我厅实际提出来的,主要包括三次意思,在国内超越发展,走在全国前列;在国际率先发展,走在世界前列;超越自我,永葆第一本色。”也许第一次向she g长当面汇报,那研究室副主任显得很紧张,一直在低着头。 周思国似乎对那副主任的回答很满意,称赞道:“很有气魄啊。” 周思国说完又陷入了深思。稍倾,周思国对刘大可道:“你们好好的提炼一下,你们提出的率先超越发展战略一旦有了进展,就要及时总结,对全省其他部门都具有借鉴作用。”周思国说着望了那副主任一眼,对刘大可道:“你这研究室副主任是个人才啊,好好的看管好。你们回去再好好的谋划一下,我将专门听取一次你们全面的汇报。”周思国说着起身欲离开会议室。 周思国的赞扬,出乎刘大可的预料,令其激动不已。 省部领导的充分肯定,使刘大可受到极大鼓舞,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其影响如日中天。 刘大可在省部受到的礼遇,很快传到了厅里,或许党组成员有些好奇:作为老厅长,黄正刚在任时,薛部长对其非常尊重,工作上给予了很多支持。黄正刚为人低调,作风踏实,资格又老,理应受到尊重。然而,刘大可凭什么本事,施展了什么魔法,几乎在一夜间,个人威望超过了黄正刚?厅党组很想了解刘大可向省部汇报工作的情况,也符合zz原则。 也许想给厅党组成员更大的惊喜,也许刘大可忙于准备向szf的汇报,始终没有召开党组会议,通报向省部汇报的情况,使得厅党组对刘大可尤其是向省部汇报工作情况更加充满了神秘感。 经过几番修改,刘大可很快对向周思国的汇报稿进行了充实完善,周思国同意听取情况汇报。 经过了充分准备,按照惯例,又有部里的借鉴,刘大可判断周思国对其工作汇报应该很重视。为后期制作专题片,加大对全省系统的宣传教育,尤其是有了上次向部里汇报工作的经验,刘大可让办公室与sf办公厅事先进行了联系,对汇报会进行了全程录像。然而,当刘大可与厅党组成员一同走进会议室,眼前的阵势使刘大可感到震惊:经she g长批准同意,周思国不仅启用了szf最大的会议室,而且参加汇报人员的范围也扩大了不少,除了周思国分管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外,sf办公厅、发改委、财政厅、人社厅等相关部门的负责同志也参加了汇报会。同时,按照周思国的要求,省外宣办公室还通知省直各平面、网络新闻媒体记者对会议进行了报道。 不仅汇报会阵势强大,而且周思国让办公厅对会议主题也进行了调整,改成szf专题经济工作会议,只是议程同部里的汇报会差不多,先是播放了部领导听取刘大可情况汇报简况,接着刘大可汇报贯彻落实率先超越发展战略举措,工作遇到的几个问题,制约发展的几个因素。接着是参加会议的省直机关部门领导表态发言。最后是周思国代表szf总结讲话。周思国首先对厅里尤其是刘大可上任后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重点围绕在全省推动率先超越发展作出部署,提出要求,针对刘大可提出需要省里解决的问题尤其是关于建培训中心的事,都进行了认真回复,并要求将其作为重要议题,在进行充分论证并征求上级部门意见后,向she g长办公会提出,争取早日解决。同时,将会议召开情况,向sw书记、she g长进行专门报告。会议开得极为成功,整个会议,刘大可成了焦点人物,荣光满面,精神焕发。 当日,省广播电视台便报道了会议召开的新闻;翌日,省城报纸显著位置报道了会议召开情况,同时还配发了编者按和新闻照片。一时间,刘大可成了新闻人物,名字同时出现在省城的主流媒体上。 收到会议情况报告后,sw书记、she g长都分别作出重要批示。一时间,刘大可红得烫手。 那段时日,刘大可极为风光,经常奔走于部机关与szf相关部门间,很少见到其在办公室的身影。同时,还要经常接待省内外前来学习取经的人员。刘大可是位很会创造并善于利用机会的人,尤其当时机会来临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空前的喧嚣过后,迎来暂时的平静,而刘大可似乎天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向厅党组通报近期工作安排后,决定召开全省系统全体干部视频大会。为了确保会议效果,刘大可专门要求,与会人员一律不得请假,如发现缺席,除进行全厅通报外,年底取消相关人员的评先选优资格。 果然,会议效果非常好,尤其是厅机关与会人员全部着西服皮鞋,每位与会干部显得特别精神,整个会场非常整齐。可以说盛况空前。刘大可自然心里很高兴,似乎看到了自己树立并渐渐确立起的权威。刘大可专门让厅办公室会同相关部门,将全省经济工作会议,厅机关动员大会召开情况,还有周思国听取汇报的情况,制作成专题片,在向全省发放学习的同时,专门派人送到了部里。据说,薛部长看后很高兴,答应尽快前来指导工作,并召开现场会,以推动全国系统工作发展。 薛部长对刘大可的zz协调能力给予了高度评价,曾私下让部人事局加大对地方干部考察的力度,加强部机关与地方干部的交流,将优秀的地方干部调整到部机关更重要的岗位,承担更重的责任。据此,曾一度传说,薛部长看好了刘大可,想推荐刘大可任副部长。但有人说绝对不可能,其理由是刘大可不够任职年限,且年龄偏大。也有人反驳说,事在人为,好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最后都变成了现实。 根据周思国的提议,she g长办公会对厅里的发展问题进行了专题研究,原则同意厅里的意见,具体情况待相关部门调研后,按有关政策和程序办理,并形成了会议纪要。 收到she g长办公会会议纪要,刘大可如获至宝,眼前呈现的似乎不是宽敞教室内,专家学者的精彩的报告,机关干部钻研苦读的身影,比武测试的紧张场景。而是忙碌的建设工地,气派的地标式建筑。当然,还有大把大把的钞票。 同时,似乎有的人对szf的会议纪要,尤其是有关批准厅里建培训中心的事,有着不同的看法,存有疑问:在当前,严控楼堂馆所基建项目的时候,省里为什么竟然同意就建培训中心立项?省发改委、财政厅等相关部门有着同样的疑问:为什么周思国为一个分管部门建培训中心如此上心,难道作为省领导,他不了解相关政策?周思国有着同样的疑问:为什么部里对建培训中心如此重视?公函竟然快成了论证书。部里也有着同样的疑问:为什么省里如此重视,竟然召开she g长办公会专门研究建培训中心的事?还专门发公函征求意见。作为上级部门支持下级机关的工作天经地义啊?而且又是地方出资建设,部里岂有不支持的道理。然而,不同的领导,却有着同一的共识,那就是:刘大可的能量很大。为了自己的目的,刘大可将该调动能调动的力量都调动了起来。 刘大可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一番付出后,大获成功,而且超出刘大可的想象,刘大可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有两人的身影不时的浮现在刘大可的眼前:一个是胡老板,另一位是艺术学院的周教授。对这两人,刘大可心存感激,是这两人改变了他的一切。严格地说,是二人饭间的一句话,提醒了刘大可。刘大可就想:找个时间,再与两位故友聚一聚,说不定还会在思想上,碰撞出新的火花,又有新的作为。 坐在办公室前,品着茶,刘大可又盘算起了下步的工作,他要将自己的理念,或是前段的努力,变为现实。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一见梁海星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刘大可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和签字笔,望着梁海星,满脸微笑道:“你来的正好,我还想打电话找你呢。” 梁海星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对梁海星手里的文件夹更感兴趣,就道:“有急办件啊?” 489、输送人才 面对刘大可急切的目光,梁海星没有回答,而是将文件夹递给了刘大可,道:“按你的要求,我对全省系统相关干部的花名册进行了整理。现呈送你,不知是否合乎要求。” 刘大可接过来一看,似乎明白了什么。因梁海星对全省系统干部的社会关系列的很清楚,刘大可很满意:“这表太有用了。”梁海星解释道:“前段时间就统计完了,一直想呈给你,因你比较忙,一直没在办公室,就拖到在现在。而这花名册,也不适合……” 刘大可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这花名册属于刘大可专用,不易让其他人知道。刘大可赞许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 见刘大可合上了文件夹,梁海星又将手里另一个文件夹呈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望着眼前的文件夹道:“这份资料先放到我这里吧,我抽空详细的看看。”梁海星便道:“这份资料就是送给厅长的。” 刘大可没再说什么,接过了梁海星递来的文件夹,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什么内容啊?”梁海星不加思索道:“部政研室想从厅研究室借调干部到部机关帮助工作。”刘大可没再说什么,仔细审阅着部里的来函。部里的借调函很短,刘大可很快看完了。刘大可望着眼前的文件似乎有些犯难,就问道:“与部里联系了吗?部里是什么意见啊?怎么部政研室借调人,把文件发到了人事处?” 或许对刘大可很熟悉,梁海星没有多思,直接道:“现在部里对借调干部进行了规范,每个司局部门需要从地方厅局借调干部帮助工作,全部由部人事局办理。我通过部人事局了解到,从我厅借调干部到政研室帮助工作,是薛部长的意思。虽然按照zz程序,借调属于临时帮助工作,而且按照zz程序,部里只提条件,具体人选由派出单位审定。但薛部长的意思很明确,看中了厅研究室的副主任。我还了解到,表面是临时借调到部里帮助工作,实际上,是先考察,待工作一段时间后,如觉得还可以,就正式办理调动手续。”梁海星的回答,为刘大可提供了很多的参考信息。对梁海星如此细致的工作,刘大可很满意,眼前不时闪现着去部里汇报工作时的情景,尤其是薛部长对研究室副主任的写作能力非常认可。而眼下自己也非常需要那副主任,刘大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刘大可似乎还在心里犹豫,就道:“还有没有了解到其他的情况?”梁海星稍思忖后道:“我通过部人事局朋友进一步了解到,名义上,借调到部政研室帮助工作,实际上归部长办管理,主要负责陪同薛部长调研、讲话稿撰写等薛部长临时交办的一些文稿工作,薛部长对从我厅借调干部很重视,让我们务必认真对待。” “这不是薛部长准备培养大秘吗?”听了梁海星进一步的情况介绍后,刘大可不由道。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有了主意,对梁海星道:“先把文件放到我这里吧,我要好好的琢磨琢磨。必要时,我请示一下薛部长,然后再答复部里。”刘大可似乎担心引起梁海星的误会,就又笑道:“我们厅机关也需要文字过硬的干部啊。”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也曾在研究室工作过,情况比我还熟悉。你们人事处要注意培养这方面的人才,尤其是要在全省系统善于发现文字材料过硬的干部,采取部里的做法,先借调到厅机关帮助工作,过一段时间后,觉得可以,再办理调动手续。” 见刘大可要将文件暂时留下来,梁海星就提醒道:“部人事局要求五天内函复。”刘大可微微一笑,道:“我看见了,放心吧,不会误事的。” 梁海星刚离开刘大可的办公室,研究室主任就拿着文件夹来到了刘大可面前。刘大可疑惑的目光望向研究室主任。未等刘大可发话,研究室主任便道:“szf政研室来的电话记录。”政研室主任说着,将文件夹呈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打开文件夹一看,不由的笑了,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商调函?” 研究室主任没有直接回答刘大可,而是道:“刘厅长,这是您的英明之处,也是您自己惹的事。” 刘大可不知此时研究室主任的心思,但又感觉好像对方不是在讽刺自己,更不会埋怨自己,就微微一笑:“怎么了?” “和szf那帮兄弟们关系很铁,接到他们准备从咱厅里调人帮助工作的电话后,我就直接问他们,你们szf人才济济,而且从哪个部门借调个人还不小菜一碟啊。为什么单从我们厅里要人去帮助工作?而且也许你们不了解,刘厅长上任后,对工作抓得超常的紧,弄得我们天天加班,就这样,还有好多材料赶不出来呢。你们再从我们厅抽人帮忙,我们不更雪上加霜啊。哎,你猜对方怎么说啊?”那研究室主任一直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 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也许那研究室主任知道刘大可不会回答,也没想能得到刘大可的回答,只是想吸引刘大可的注意,见刘大可在认真听自己的汇报,就继续道:“那哥们一听,就火了,直接对我说:兄弟,我知道你们忙。但这事的确不能怪你大哥。要怪,就怪你们刘厅长。” 刘大可一听似乎有些不高兴,但仍习惯的满脸微笑,望着那研究室主任,只是眉头不由的一皱。那研究室主任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道:“我当时一听也有些不高兴。因和那帮哥们关系很熟了,说话就很直接。我直接回怼那哥们:我们刘厅长咋了。那哥直接给我来了句:谁让你们刘厅长闲着没事,提什么率先超越发展战略呢。弄得sw书记、she g长都先后作出重要批示。为此,我们还挨了熊,分管副she g长直接批评我们:she g长天天要求你们当好szf的脑外脑,天天让你们调研,站在全省的高度对工作进行谋划,可你们都谋划了什么?引起swszf如此高度重视的战略谋划,竟然出自省直一个职能部门,你们出去还好意思说,自己是sf政研室的人吗?” 刘大可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sf政研室的同志在变相的表扬刘大可,加上厅研究室主任汇报时的绘声绘色,刘大可很开心。厅研究室主任又告诉刘大可:受我厅发展战略启发,根据sw书记和she g长的提议,省里成立了率先超越发展办,具体工作由周思国副she g长负责。周思国副she g长要求由sf政研室牵头,从全省和各市相关部门抽人组成专班。sf政研室对我们厅的情况比较了解,感觉我们人手不是很足,而且主要想从各市抽人,因此起初没有将我们厅列入抽人计划。结果将专班人选送到周副she g长后,周副she g长当场就提出来,追根溯源,为什么我们厅没有派人参加。因此,他们只好赶紧给我们厅来电话,让我们抓紧报名。 虽然刘大可感觉研究室主任的话,有些冲,但又感到特别顺耳,心里听着很舒服。面对眼前sf政研室的电话记录,想起梁海星刚呈报的部借调函,都是上级机关,刘大可似乎有些为难。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两眼望向厅研究室主任,笑道:“既然你和他们关系比较熟,那你去sf帮忙吧?”研究室主任心里很清楚,sf政研室发展空间比厅里要大,说是帮助工作,实际上是考察,如果表现好了,可以留在sf,而这似乎成了上调到大机关工作的定式,那研究室主任未加思考便答应了下来。然而,刘大可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副主任被部里借调,主任又要去szf帮助工作,那研究室的工作怎么运转啊,研究室可是个重要部门啊。再说,研究室的工作主要写材料,是为自己服务的,两个主任都离开了,将来谁为自己服务啊。也许研究室主任回答出乎刘大可的意料,刘大可疑惑的目光望了研究室主任一眼,笑道:“真的想离开机关了?” 长期在正职身边工作,研究室主任很理解厅领导尤其是正职的心思:最烦跳槽的干部,因为在正职看来,跳槽就意味着不安心本职工作,就是背叛。如果调动成功了还好,一旦调动不成功,将会失去正职的信任,个人发展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即使想调离机关也只能悄悄进行。 或许研究室主任担心引起刘大可误会,就急忙道:“作为下级,听从上级的指示是天职。我不想离开机关,但厅长您让我到sf帮助工作,如果我不同意,那不是公然违抗命令吗?”刘大可一听不由地笑了,道:“没想到你小子zz纪律观念还挺强啊。”刘大可话音刚落,研究室主任又道:“必须的。” “先把文件放到我这里吧。我想想再答复。”刘大可微微一笑,道。 “厅长,sf的哥们还在等电话呢?”研究室主任望了文件夹一眼,道。刘大可望了研究室主任一眼,似乎有些有不满,道:“你在谁的领导下啊,刚才我还表扬你zz纪律观念强呢。现在却站在sf的立场上说话了,即使再急也得容我考虑一下吧。”研究室主任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促,就忙道:“对不起厅长,我错了。”研究室主任说着,又低声道:“厅长你误解我了,那帮小子得罪不起啊,我们上报的材料被省里转发全靠那帮哥们了。”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490、发怒 研究室主任离开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轻轻的合上文件夹,陷入了思考:薛部长,还有周思国的身影不时的映现刘大可的眼前,似乎两位领导在注视着自己,在说:把你那研究室副主任送给我吧。一位部长、一位主管副she g长,作为一个厅长,自己都得罪不起啊,而那副主任只有一个。 在刘大可看来,决策就是如何确保利益最大化。经过慎重考虑,刘大可决定让研究室副主任到部里帮助工作。其理由是:虽然两位领导都看中了研究室副主任,但通过了解,似乎薛部长的心情更迫切,而部里的工作岗位更加重要,一旦那副主任真的能留在部长身边工作。不仅帮了薛部长一个大忙,那研究室副主任对自己也肯定会感恩戴德,自己就随时可以通过那副主任清楚的了解薛部长的动向,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自己发展都大有好处。更为重要的是,部里的借调函要比sf的电话记录早。而且薛部长和周思国二人私交不错,一旦周思国知道借调干部是薛部长提出来的,周思国对自己的决定也许会理解。作为szf的一个职能部门,虽然自己归省里领导,经费保障和zz人事关系全在省里,似乎省里对自己更重要些,但周思国只是要厅里出一个帮助工作的同志,似乎借调的心情远不如薛部长迫切,只要自己能把sf政研室的要求应付过去就可以了。更为重要的是,在刘大可的心中,对薛部长的感情远胜过周思国。 主意已定,刘大可打电话通知梁海星到其办公室。 一见梁海星,刘大可似乎又有了新的主意。刘大可欲言,似乎又觉得不妥,就将办公桌上研究室主任送来的文件夹递给了梁海星。梁海星不明何意,就疑惑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打开了文件夹,看了起来。刘大可微微一笑,道:“我记得你去马山任职前,曾在研究室工作过,我觉得你符合条件,你去sf帮助工作吧。” 听了刘大可的介绍,面对突如其来的临时工作变动,梁海星先是不由的一怔,很快又镇静了下来,心想:自己的理念与刘大可不一致,而且刘大可心里很清楚自己与黄厅长的关系,他肯定不会乐见自己在人事处这一重要岗位工作,待有合适的机会,随便找个理由将自己调整出去。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如有合适的位置主动出击。梁海星很了解刘大可,老奸巨猾,诡计多端,又担心刘大可在试探自己,如果自己将心思暴露给刘大可,会加深刘大可对自己的误解,会促使刘大可下定将自己调整出人事处的决心。梁海星不明刘大可此时的真实意图,不好表态,就两眼望着sf政研室的电话记录,微笑道:“长期在厅机关工作,对厅里有感情了,到新的岗位,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但我服从厅党组的决定,如果厅党组认为我帮助工作合适,我就去szf政研室帮助工作。”梁海星故意将“帮助工作”说得很重。 梁海星的目光仍紧紧的盯着手里的文件夹,似乎在努力发现什么。sf政研室的电话记录很短,梁海星终于看完了,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也很清楚。 突然间,梁海星似乎发现了什么,但心情仍很平静,望着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刘厅长,我不符合条件吧?”梁海星说着将文件夹递给了刘大可,指着电话记录道:“刘厅长你看,这电话记录上清楚的写着,借调干部的条件是,从事政策研究工作的干部,或是领导干部副职。” 梁海星的话让刘大可感到意外,接过文件夹仔细一看,果然sf政研室对帮助工作的条件很明确。刘大可有些尴尬,又担心引起梁星的误解,就微微一笑,道:“作为人事处长你还不清楚啊,条件是人定的!我的主要考虑是,sf庙大,发展空间广。如果你想去,我帮你争取一下。作为身边的人,这样的好机会我想先留给你。” 什么发展空间啊,对方又没说是调动,是帮助工作,分明想借机把自己赶走。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心思,见梁海星对去szf帮助工作并不感兴趣,更为重要的是,他担心此事如果让黄正刚知道了,会引起其不必要的误会:黄正刚临去省rd前,故意将梁海星安排到人事处这一重要岗位,结果自己让其帮助工作。黄正刚前脚离开厅机关,自己接着就对其信任的人动手脚,这不明显与黄正刚作对吗?虽然黄正刚已去了省rd,但余威仍在,因为一个去szf临时帮助工作的名额,惹恼了黄正刚,一旦此事发酵,就太不值了。刘大可没有再为难梁海星,就微笑道:“说实话,你去szf政研室帮助工作,我还真舍不得呢。既然你不想去,我也征求你意见了,这件事就翻片了。这样吧,按照部里的要求,让研究室副主任去部里帮忙,你们人事处抓紧报告部人事局,临行前,人事处安排一下,我单独请他吃顿饭,也算为其送行。去szf政研室帮助工作的事,由研究室提出人选,你们人事处配合一下。你把我的意见传达给研究室。” 梁海星离开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独自坐在办公桌前又陷入了思考,向省部领导汇报工作的情景再次不时的浮现其眼前,越发感到自己提出的率先超越发展战略有些外热内冷,就如同驴粪蛋子般外表光。虽然得到了省部认可,然而在系统内部反响平平,很沉闷,尤其是党组成员仍按过去的思维方式在指导工作,甚至很少提及超越发展战略。为此,刘大可成立了由办公室牵头,相关职能部门为成员的专门班子,自己亲任领导小组组长,以此做好后续推进工作,而且在前不久召开的任务落实会议上,自己明确提出厅党组成员带队到市局进行督导,然而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多月,没有一位厅领导向自己汇报督导的事。想到这,刘大可心里感到有些堵,更明白自己的权威远没达到黄正刚的程度,厅党组成员似乎对自己这位新任厅长并不服气。 刘大可的权威受到了厅党组成员也是班子内部的直接挑战。而这在黄正刚主政期间,不可能发生,黄正刚不怒而畏,而眼下的厅领导根本没把刘大可当回事。有的厅领导在背后议论:他刘大可就是一个政客,作为一个投机者当上厅长,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吆五喝六? 刘大可的权威遭到了挑战,自己升任厅长才不到半年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任由眼前的局面发展下去,别说自己难有所作为,能顺利退休就不错了。而不甘寂寞的刘大可绝非等闲之辈。目前的局面必须改变。办公桌前,刘大可暗自思考着对策。 突然间,刘大可脑袋一阵轰鸣,气血冲顶,猛的一拍桌子,骂道:这样下去还了的,既然自己是正职,首先要把权威树立起来。刘大可打电话让机要秘书通知厅党组成员,马上召开党组会,专题研究率先超越发展战略推进工作,所有的专班成员单位主要负责同志参加,专班办公室主任通报情况,部署下步工作。 按照预定时间,刘大可、马顺亮和专班成员单位主要负责同志,还有列席会议的同志,已坐在了会议桌前,而其他厅党组成员却没有按时与会。这不明显在向自己叫板吗? 眼前的情景,虽然使刘大可心里很窝火,但其仍满脸微笑,和善的与陆续进入会议室的厅党组成员打着招呼。然而,最后一位走进会议室的吕大闯副厅长似乎对刘大可根本不买帐,来到自己的座位前,还没坐下,便瞪了办公室主任一眼,接着大发雷霆:“你们办公室懂不懂规矩,厅党组会议是干什么的?是全厅的最高领导机关,研究重大事项。按照zz原则,应该事先通报议题,给党组成员一个准备酝酿的时间,通知半小时后便开会,什么议题也不说,这党组会开得也太不严肃了吧?” 在厅党组,吕大闯排名曾列刘大可之前,属于资格较老的副厅长。 吕大闯的连珠炮般发问,似乎说到了其他厅党组成员的心里,七嘴八舌,对办公室主任纷纷提出批评。办公室主任很委屈,但又不好解释,无奈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发现,办公室主任的双眼有些模糊,已噙满了泪。刘大可心里更清楚,吕大闯自恃资历比自己老,故意在众人面前喧泄对自己的不满。刘大可就想:黄正刚在任时,经常召开厅党组紧急会议,有时时间比今天的党组会还紧急,而党组成员却没有一人敢提意见,甚至都提前到会议室。刘大可更明白,此时绝不能发作,否则,结局更难收拾。刘大可安慰的目光望了办公室主任一眼,微笑道:“吕副厅长批评的有道理,以后你们下通知的时间尽量提前,给党组成员有个准备的时间。”刘大可一番话,似乎平息了吕大闯心中的怨气,吕大闯没再说什么。 491、见风使舵 按照会议议题,由“战略”专班办公室主任马顺亮通报全厅率先超越发展战略推进情况,然后,班子成员审议下步推进措施,刘大可提出要求。 按照刘大可事先设计,让马顺亮代表专班,重点通报厅党组成员按照各自分工前去基层局督导的情况,实则对厅党组成员提出批评。然后,刘大可唱红脸,对相关工作提出要求,以引起厅党组成员的重视。更为主要的是,刘大可借此增强自己的威信:作为正职,在变相对厅党组成员提出批评,以表达对拒不贯彻自己部署要求的行为不满。而其他厅党组成员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本来就对刘大可提出“率先超越发展战略”心存不满,事先没有经过详细论证,更没有经过厅党组集体商议,认为根本不符合全厅实际,那是刘大可在搞政绩工程,为自己涂脂抹粉。 按照刘大可的授意,马顺亮刚通报完情况。不料,吕大闯猛的一拍桌子,指着马顺亮冷眉相对,怒气冲冲道:“你们专班与党组什么关系啊?是你们专班领导党组,为党组部署任务,还是服务党组?你们提出督导任务经过党组研究了吗?党组成员督导的目的、任务明确了吗?人员组成、调研方式、有谁来牵头zz搞清了吗?你们专班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向厅党组成员发号施令?还对党组成员进行通报批评,谁给你们的权利?” 面对吕大闯一连串的发问,马顺亮茫然不知所措,不安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再次面对突发局面,刘大可心里依然很冷静,对吕大闯的质问,全部听到了心里,不得不承认,前段时间,自己的确面对上级给予的花环与掌声,有些飘飘然,而且不得不佩服,吕大闯作为一名老资格厅领导,从政经验的确比自己丰富,虽然态度有些冲动,但句句在理,事事直指刘大可工作不足,而且表达了其他厅领导同样的不满。 一切都是刘大可的授意,马顺亮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心里很清楚,吕大闯还有那些幸灾乐祸的厅领导暗中是冲着刘大可去的,自己就是刘大可的挡箭牌,一切都要看刘大可的心思。而且自己是黄正刚提拔的,刘大可根本看不起自己。马顺亮将目光望向刘大可。 似乎眼前的局势与刘大可无关。刘大可低着头,装作审阅材料,偶尔抬头看看大家,又似乎觉得眼前的情景很有趣,满脸的微笑,让人很难猜透其心思。眼前的一切,让马顺亮感到无助,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回答。吕大闯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也不想再为难马顺亮,嗫嚅了两句,没再说什么。 会场终于陷入了平静,但气氛似乎更严肃,有种凝固的感觉,大家都在低着头,生怕再次燃爆。 吕大闯的一通放炮,打乱了刘大可的如意算盘。刘大可的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调转枪口,首先对其他厅领导尤其是吕大闯的意见给予充分肯定,再次对马顺亮提出了严厉批评。并要求专班会后进行好好的总结,向厅党组专门作出深刻检查。要加强整改,按照厅领导提出的要求,对下步的重点任务特别是服务保障要再细化,更加有力。今天的会议重点就是对专班前段的工作进行简要的总结。同时,鉴于大家对厅党组成员到基层督导落实没有异议,刘大可毫不客气的要求每位厅领导,尽快前行。而且每位厅领导督导结束后,都要形成有情况分析,有问题建议和改进措施的报告。 厅党组成员终于看清了刘大可的心思,表面在批评马顺亮,那是在杀鸡给猴看,其目的仍然是在向全厅推行他的所谓“率先超越发展战略”,向全省系统显示其强大的zz领导能力。 无故受了吕大闯的批评,马顺亮似乎感得很委屈,更为重要的是其做事较为谨慎,作为分管人事的副厅长,分管着厅机关的人事工作,对全省系统人事调整有着重要的建议权,本应位高权重,但事实上,似乎比其他厅领导还要矮三分。 会散了,马顺亮坐在办公桌面前,党组会上的情景始终挥抹不去,就拨通了吕大闯的办公电话,想就通报会召开的情况当面向其作出解释,但却被吕大闯拒绝了。吕大闯直接道:“过去的事就算了,我的心思你明白,并不是冲你去的。”得到了吕大闯的安慰与理解,马顺亮总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同样,刘大可坐在办公桌前,会上的情景不时浮现眼前。刘大可心想:嚣张的吕大闯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当着众人挑战自己的权威,还不仗着在党组的老资格,在依老卖老。此风不杀,就会让其他厅党组成员误以为自己软弱可欺,就会形成连锁反应,不仅影响自己的权威,而且很容易祸起萧墙,到时候再整治就难了。必须快刀软乱麻,该是改变目前局势的时候了。而自己又不能耍硬手腕,采取断然措施,不可能像黄正刚处理吴顺那样,将吕大闯从厅里调走。不是自己缺乏黄正刚的魄力,而是没有黄正刚那样强有力的后盾支持。黄正刚在正职的位置上多年,省里对其非常支持,虽然厅级领导属于省管干部,但黄正刚向省里提出建议,省里会给予充分尊重。自己则不同了,刚升任正职不长时间,就建议省里调整班子成员,会给省里留下缺乏驾驭能力的印象。一旦走漏了风声,尤其是让吕大闯知道了,那就更麻烦了,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搞不好会弄巧成拙。而且吕大闯在副厅长的位置上也工作多年了,省里各方面的关系很熟。 突然间,刘大可眼前一亮,似乎有了主意:吕大闯之所以敢公开和自己叫板,主要还是感到资历比自己老,挡住了其晋升的路,对自己坐在正职的位置上不服气。而其他厅领导或许也是这个心思。想提拔是好事,虽然正职的位置没有了,还有巡视员的名额呢。而自己手里不掌握着向省里推荐巡视员的权力吗? 想到这,刘大可不由的一阵暗笑,随即拨通了马顺亮的电话,让马顺亮马上到其办公室。 不长时间,心情凝重的马顺亮拿着笔记本低头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生怕招致刘大可的批评。 一见马顺亮,刘大可笑道:“你这副厅长一天到晚挺逍遥啊。” 马顺亮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就急忙道:“我正在zz专班人员开会,研究如何落实厅党组尤其是您的要求。”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挥了挥手,依然笑道:“你还真把那些人的话当成事了,听他乱放炮呢,明着批评你,实则矛头对着我,什么事都照顾他们的情绪,还要我这厅长干什么?再说了,现在谁是厅里的正职啊,不换脑袋就换位子。” 听了刘大可的一番话,马顺亮感到有些阴森,就更不敢乱说话,打开笔记本,做着随时记录的准备。刘大可笑道:“我找你来是有要事向你布置。” “您请讲。”刘大可话音刚落,马顺亮便急忙道。 刘大可笑道:“咱们厅里不是还有一个巡视员的名额吗?你到swzz部,去了解一下巡视员推荐的程序,待条件具备后,启动推荐程序。”刘大可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你抓紧了解清楚,一有结果,马上报告我。” 见马顺亮没有急着离开,刘大可有些不解,就道:“还有事啊?” 马顺亮见刘大可对推荐巡视员的程序有些不懂,又不敢直接向刘大可提出,生怕触犯了刘大可,想了想后提醒道:“巡视员是省管干部,什么时候启动程序,应该由省里决定。” 刘大可似乎对马顺亮的建议并不认可,笑着批评道:“事在人为。我还不知道巡视员属于省管干部?省管干部只是个zz程序,什么时候启动,提名建议,还不是由我来决定。今天的会议你没看出来啊,班子成员根本不是对你有意见,而是感觉自己资历很老了,应该再进一步,但不可能都解决,得一步步的来,我当正职了,就要为弟兄们考虑。否则,寒了弟兄们心事小,影响带队伍事大。你先了解一下运作的程序,然后我再到swzz部亲自去争取。” 马顺亮似乎理解了刘大可的心意,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马顺亮并没按刘大可要求,就启动巡视员推荐程序,向swzz部进行汇报争取,而是坐在办公桌前,不断回味着刘大可说过的每句话,始终不得要义,对刘大可布置的任务百思不得其解:会上,班子成员明确将不满的矛头对准刘大可,而刘大可却没有生气,反而谋划着要提拔巡视员,解决班子个别成员的待遇。刘大可是真关心班子成员,还是另有考虑?或是,将资历最老带头与其作对的吕大闯解决巡视员后,闲置空挂起来?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否则,将中了刘大可精心设下的套,一旦留下棘手的问题,还不要由自己处理?刘大可是甩锅高手。 马顺亮似乎觉得刘大可并非想解决班子成员的待遇,但刘大可的心思又实在看不透。 492、重新认识 就在马顺亮坐在办公桌前,为刘大可新近交办的任务弄得焦头烂额间,梁海星走了进来。马顺亮似乎见到了救命稻草,心想:既然刘大可将任务交给了自己,我为何就不能交给梁海星去完成呢?然后将结果一并向刘大可汇报。不仅梁海星可以帮着分担一部分压力,而且梁海星比较聪明,或许更能胜任刘大可交办的任务。马顺亮强忍着内心的兴奋,递给了梁海星一支烟。 接过马顺亮的烟,梁海星顿时明白了马顺亮的心意:马顺亮遇到了难事,看来自己在一支烟的功夫内难以离开其办公室。梁海星干脆坐在了沙发上。 本来自己心里有急事要找梁海星商量,马顺亮却故意问梁海星:“有事啊?”梁海星便道:“刚才刘厅长打电话把厅里的花名册调去了。” 按照规定,调阅干部花名册,需要分管副厅长审批。而刘大可作为厅长要干部花完全没必要经过分管副厅长马顺亮。但梁海星觉得还是有必要报告一下马顺亮,免得其将来知道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对刘大可的举动,马顺亮并未感到突然,因此心如静水,面无表情。梁海星见马顺亮没有理解自己的心意,似乎又担心说多了不妥,就提示道:“我觉得刘厅长并不是简单的想了解干部基本情况……。” 忽然间,马顺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地道:“你是说,刘厅长在酝酿动干部?”梁海星一听,禁不住了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清……。”马顺亮似乎有些不解,道:“那是为什么?” 梁海星终于说出了自己想法:“刘大可上任刚刚接近半年,按规定不能提拔干部。”马顺亮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似乎又有些为难,就点了点头。 突然间,马顺亮想起了刚刚开会的情景,黄正刚与刘大可的形象不由的在其眼前交替出现,刘大可越发变得陌生起来。尤其是自任命正职后,刘大可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然而,又很难说清具体哪里变了。想到这,马顺亮不由的望了梁海星一眼,笑道:“你长期在厅领导身边工作,对黄、刘二位厅长你有什么感觉啊?” 梁海星作为人事处主要负责人也参加了党组会,自然对会议召开情况比较了解,很清楚此时马顺亮的心思,就同样微微一笑,道:“二者区别很大啊。” 梁海星的话出乎马顺亮的意料,一听不由的一怔,心想:看来梁海星对二人观察很细,或是有心里话要对自己讲,就期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 在机关最忌讳背后议论领导,尤其是人事处的领导又背后议论正职,梁海星就故意装作很随意地道:“黄厅长用情管理队伍,刘厅长用心思干工作。” 或是梁海星担心马顺亮不理解,就又解释道:“黄厅长长期在厅领导的位置上,当正职多年,对队伍很了解,也很有权威,但对业务工作发展似乎有些模糊,尤其是最后几年,其思想上,以求稳为主,有些保守。而刘大可则不同了,比黄厅长年轻,思想活跃,更为主要的是,长期从事业务工作,视野宽,思路广,办法也多。实际上,当下,在厅机关工作上坡爬坎的过程中,更需要刘厅长这样的厅领导,需要用明确的发展战略和坚强的意志来统一大家的思想。因此,刘大可作为厅长,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梁海星对刘大可的评价如此之高,远出乎马顺亮的意料,错愕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或许梁海星谈兴正浓,对马顺亮也比较信任,就没有顾及马顺亮的心思,继续道:“你不信,你看吧。过不了几年,我们厅的工作,在全国系统有一个质的飞跃。” 梁海星说着,望了马顺亮一眼,赞叹道:“虽然刘厅长文字功底不深,但眼却很毒,一眼就能发现问题的本质,这也是一般人所不具备的潜质。正如刘厅长在会上所说的,当前率先发展战略,是系统内开花系统外香,在全厅宣传远远不够。就我个人理解,先不说,其内容如何,刘厅长提出的率先发展战略,影响力最大的是观念超前。一眼看出了,全厅乃至全省发展的病根,就是求稳怕乱,小富即安,缺乏长眼发展眼光。也许正因为如此,在部机关,还有省里,反响特别强烈。可以说是,在上层内引发共鸣。别说是she g长、部长了,我与部里的朋友私下交流,据他们说,刘厅长提出的率先发展战略,在部机关震动很大,部长zz开展了几次务虚会讨论,分管副部长召集分管部门更是多次研讨,有的甚至提出,当前发展遇到的最大问题是,看不到危机,开局即出局,只顾当前不管长远。省里的情况差不多,sw的朋友私下对我说,你们刘厅长真厉害,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个率先发展战略,搅乱了一江春水。现在率先发展、率先突破等一系列的口号提得很响,有的单位甚至提出,将起点视为终点,起步就要冲刺,‘白加黑’,‘五加二’,‘非常六加一’。” 梁海星的绘声绘色,使马顺亮对刘大可有了更深的了解,似乎也更理解其当前的心情。梁海星不知此时马顺亮心里在想些什么,见其对自己的话非常感兴趣,就仍道:“在帮扶期间,我与刘厅长有着近距离的接触,了解的也就多一些。刘厅长不仅是位不甘寂寞的人,而且认准的事会坚持到底。这点与黄厅长有些不同,黄厅长有时还会妥协,在重大问题上,或是刘大可认准的事,任何人改变不了。在刘厅长面前,只有适应服从。否则,将被其淘汰。” 见梁海星谈话极浓,一时难以停下来,马顺亮就道:“我还有正事要谈,以后我们有时间再交流吧。” 梁海星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就没再说什么。马顺亮接着将刘大可向自己布置新任务的事,向梁海星进行了传达。 马顺亮刚讲完,梁海星不由的笑了。马顺亮不了解梁海星的心思,就道:“既然刘厅长提出来了,我们就要努力完成,抓紧和swzz部联系啊?” 听了马顺亮的介绍,联想到刘大可刚刚调阅干部花名册,梁海星陷入了深思:刘大可上任不到半年就急着调整干部,是不懂干部政策,还是另有考虑?尤其是想起党组会议上发生的事,梁海星似乎猜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调整干部尤其是提拔巡视员只是笼络班子成员的一种手段,他了解班子成员的心思,用巡视员作鱼饵,来吊班子成员的胃口,乖乖的听命于自己,其实他并不想或是并不急着解决班子成员的职级问题。而把这任务交给马顺亮来完成,只是把马顺亮作为鱼杆,他在背后操作。否则,如此敏感的问题,他应该亲自去zz部或是找相关领导沟通。想到这,梁海星就对马顺亮笑道:“那好啊。” 对梁海星很痛快的回答,马顺亮感到有些突然,不解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又道:“刘厅长交办的事,能不抓紧去办吗?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脾气。”或许马顺亮很了解刘大可,显得很为难:“办,但不一定能办成;办不成,刘厅长也不一定会埋怨我们。但如果不去办,刘厅长肯定会不满意。” 梁海星见马顺亮无助的目光望向自己,就笑道:“办成,办不成,那是结果,但刘厅长让你办,你都得马上去办!”马顺亮向来信任梁海星,见梁海星很有信心,似乎看到了希望,心里有了底气,就用商量的口气对梁海星道:“你和swzz部的干部比较熟,你先打个电话和他们联系一下,把刘厅长的意思告诉对方,听听他们怎么讲。然后,我们再向刘厅长汇报,或是商量下一步的解决办法。” 虽然梁海星对马顺亮比较尊重,但感觉其仍没有领会刘大可的意图,又不好将自己的猜测直接说出来,就有些着急。马顺亮话音刚落,梁海星便道:“不用先电话联系,我们得专门去跑一趟。届时你屈尊一下,按程序,我先找zz部的相关处汇报,先听听他们的意思。回来后,抓紧向刘厅长报告。按照刘厅长的要求,再商量下步的工作。” “只要能把刘厅长的要求落实好,没什么可屈尊的。只是这样行吗?”马顺亮仍坐在办公桌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见马顺亮还有些犹豫,梁海星又催促道:“没事,你听我的,保证刘厅长会满意。”梁海星说着,看了下手表,道:“不早了,你在办公室等我,我抓紧去要车。” 不长时间,便按照刘大可的要求,马顺亮与梁海星将似考察提拔巡视员的动议向swzz部对口处领导进行了汇报争取。汇报的结果正如梁海星事先所预料的那样:按照规定,swzz部不主张厅里向sw提议启动提拔巡视员程序,其主要原因是,刘大可升任厅长不久,推荐厅级干部应该慎重,而且按照惯例,sw每两个月研究一次厅级干部,swzz刚刚考察完厅级干部,离下次考察干部时间还早。swzz部的同志,还答复马顺亮二人,如果刘厅长执意要提议推荐,可以找分管部长,看看分管部长能不能变通,在他们职权范围内只能作如此答复。 493、心机重重 从swzz部出来,马顺亮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对swzz部的答复,马顺亮似乎有些不满意。在回厅机关的路上,坐在车里,马顺亮对梁海星道:“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打个电话就可以。” 梁海星很清楚马顺亮的心思,对自己执意要到swzz部当面汇报争取,马顺亮有些不满,但梁海星没做更多的解释。 梁海星与马顺亮从swzz部回来,直接到刘大可办公室进行汇报。在刘大可办公室房门前,马顺亮故意将梁海星推在前面。梁海星顿时明白了马顺亮的心思。 走进刘大可办公室,梁海星先是望了马顺亮一眼,道:“马厅长,我先向刘厅长汇报,你然后补充?”马顺亮心领神会,道:“没事,你汇报吧。”梁海星没有推辞,首先对刘大可道:“按照你的指示要求,我与马厅长刚从swzz部汇报回来,担心你挂着,还没回到办公室就来向你汇报了。”接着,梁海星将就向sw提议启动巡视员民主推荐程序,与swzz部联系情况,向刘大可进行了全面汇报。然后,又向刘大可建议:“先以厅党组的名义,就向sw提议启动巡视员民主推荐程序,给swzz部发一公函,如果swzz部短时间不予批复,由厅长您视情出面向swzz部作一汇报争取。” 听完,梁海星的情况汇报,刘大可望了马顺亮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还有补充的吗?”马顺亮连忙摆了摆手,望着眼前的记录本,道:“没什么补充的了,梁处长汇报的很全面。” 对梁海星与马顺亮的表现,刘大可似乎很满意,望着梁海星微笑道:“我一直在等你们呢。” 刘大可见梁海星与马顺亮似乎不明白其心思,就又补充道:“虽然你们离开机关,没有给我打招呼,但我知道你们去swzz部了。今天这事办的很漂亮,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与自己猜想的没有二样,就故意有些恭维道:“刘厅长不是让我们和swzz部的干部保持经常性的联系吗?” 刘大可的心情似乎很好,对梁海星赞许道:“关键时候发挥了作用。”刘大可说完又道:“就按swzz部的要求和你们的建议,抓紧起草个提议请示,待我批了后,呈报swzz部。”刘大可说着望了办公桌的花名册一眼,欲言又止。望着刘大可的举动,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不由的一怔,心想:看来刘大可真的要动处级干部了。梁海星似乎更坚定了自己判断:按照惯例,刘大可应该先动厅级干部,滚动出处级干部名额后,再动处级干部。而刘大可先动处级干部,说明他并不真心想动厅级干部,只是作为驾驭厅领导的一种手段。想到这,梁海星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发凉:刘大可比黄正刚果断多了。 走出刘大可办公室,马顺亮松了口长气,与梁海星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由的笑了。马顺亮充满歉意的对梁海星低语道:“谢了,还是老弟了解刘厅长。”马顺亮说完,又道:“麻烦你,回办公室抓紧把请示写出来,待我审阅后,呈刘厅长审签。” 梁海星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有些诡秘,道:“不用着急,回去后,我们就回家。”马顺亮有些不解,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笑道:“放心吧,从现在开始,关于推荐巡视员的事,刘厅长不会再催我们了。” 因是例行请示,内容也不复杂,对人事处来说,是件普通公文。第二天,上班不久,梁海星便将起草好的请示,呈送给马顺亮审核。马顺亮审查完很快又批给了刘大可审签。 果真如梁海星所猜测的那样,厅人事处将写给swzz部关于提拔厅级干部的请示呈送刘大可审签后,便石沉大海。马顺亮多次催问梁海星,担心刘大可忘了,让梁海星提醒刘大可。梁海星虽嘴上答应,但并没落实。 或许马顺亮担心刘大可忘了向swzz部请示的事,事后又要怪罪自己,没有及时提醒。一天,借汇报工作之际,马顺亮委婉的向刘大可提及了此事。没想到,刘大可并没有忘记此事,而是对人事处起草的请示不满意,原因是,人事处的请示没有将事由原因阐述清楚。刘大可告诉马顺亮,他再考虑考虑,实在不行,让研究室帮着润色一下,他签批后,由人事处负责上报swzz部。 回到办公室,马顺亮将刘大可的意见转告了梁海星。不料,梁海星一听便笑了。马顺亮极为不解。梁海星便把自己的看法告诉了马顺亮:一份普通的请示有什么难写的,而且都是惯例,过去一直都是这么写的。主要原因是,我们保密意识太强。梁海星说着,向马顺亮微微一笑,有些神秘。马顺亮听后,似乎觉得梁海星的话有些道理,就会心的笑了,沉重的心情顿时释然。 对机关来说,提拔干部向来是敏感话题,也许涉及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大家都很关心。 向swzz部的请示还没有发出,提拔巡视员的消息便很快在厅机关乃至在全省系统传开了,甚至连具体候选人都传了出来。机关上还传说,为提拔巡视员,吕大闯专门请刘大可吃饭。起初,刘大可进行了婉拒。吕大闯似乎并不死心。经不住吕大闯的软磨硬泡,或是刘大可并不想过多的为难吕大闯,最后同意了。吕大闯在最好的饭店宴请了刘大可,而且还喝多了。酒场上,吕大闯向刘大可大表决心。刘大可知道吕大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对推荐巡视员的事讳莫如深,闭口不谈。然而,如此私密的事情,第二天便在机关传开了。于是,有人哀叹:权力真是个魔法,能改变人格。 刘大可的目的终于达到了,略施小计便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厅领导主动向刘大可汇报工作成了常态,工作积极性得到了极大调动。 在厅里准备推荐巡视员的关键时刻,本来宴请刘大可的事使得吕大闯很没面子,但为了在退休前解决正厅级待遇,吕大闯觉得豁出去也值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使吕大闯的人生遭到重创。 有一天,刘大可正在办公,办公电话的铃声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马顺亮的手机号码,刘大可知道马顺亮在办公室,就有些不高兴:有事应该到办公室当面汇报啊,用的着打电话吗?真是不懂规矩。刘大可刚拿起电话“喂”了一声,马顺亮便对刘大可急忙道:部人事局有电话,问刘厅长是否在办公室……? 刘大可一听是部人事局的电话,知道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未等马顺亮汇报完,便急忙道:“赶快接过来。”刘大可刚要扣电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又问马顺亮,部人事局没说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啊?马顺亮回答道:部人事局的同志没讲,自己也不好多问。刘大可没再多说什么。 刘大可刚刚扣上电话。办公电话的铃声又响了。一看是百都的区号,就急忙接了起来。 部人事局的同志电话传达薛部长指示:为加强部机关与地方厅局干部交流,部党组会议决定,将吕大闯交流到部机关工作。 也许部党组的决定有些突然,刘大可满脸的茫然。心想:这么大的事情,部里怎么事先没征求自己意见啊。而且通过放风提拔巡视员,吕大闯与自己的对立情绪有了很大的转变,在这种情况下,部里怎么突然将吕大闯交流到部机关任职啊。如果这一消息让其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想到这,刘大可不由的询问部人事局的同志:部里是怎么考虑的,是征求意见,还是部党组已作出决定,自己该如何和吕大闯谈话啊?部人事局的同志答复极为谨慎:相关情况是经过部党组研究决定的,他们只负责传达部党组的指示精神,有些具体情况可请示薛部长。部人事局的同志还告诉刘大可:厅里抓紧拿出个意见,他们汇总后呈报部党组。然后,正式发函通知厅里。 放下电话,刘大可陷入了深思:薛部长什么意思?吕大闯交流到部机关工作,是重用,还是另有考虑?为提拔巡视员的事,虽然与外面传说有出入,但吕大闯的确专门找过自己,而自己的态度很暧昧,会不会使吕大闯起了疑心,才决定换个地方。果真如此,说明吕大闯在部里的关系,甚至和薛部长的关系很硬,那是重用,不假时日,吕大闯的身份便会发生变化,成了自己的上级,将受制于其。必须在吕大闯调任前,先主动和吕大闯搞好关系,屈尊到swzz部跑一趟,争取把吕大闯的巡视员解决了。反正部党组已决定将其调往部里,一旦收到调令,那吕大闯将成为部机关的人员,巡视员的名额很快会腾出来,自己还可以继续使用。当前,首要的是,要将部党组的意图搞清楚。 经过慎重考虑,刘大可终于拨通了薛部长的电话。 494、上下交流 电话是经薛部长的秘书转接的,薛部长的回答很简单。薛部长告诉刘大可:调吕大闯同志到部机关工作,主要是为了加强部机关与各厅局间的干部交流,属于正常的干部调整,没有什么过多的考虑。薛部长还对刘大可道:为稳妥起见,先与地方厅局通个气,让地方厅局主要领导有个思想准备,待与地方zz部门沟通后,正式行文办理调动手续。并要求刘大可,做好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教育对方要服从大局,不要让老吕同志有过多的想法,因而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薛部长没有做更多的解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薛部长的每句话都印在了刘大可的心里,反复琢磨着,似乎仍难以完全理解薛部长的精神,更看不清薛部长的心思。 刘大可想:人事工作避不开厅人事部门,而且在回复部党组以及在为吕大闯办理调动手续上,都属于厅人事处的职能。想到这,刘大可打电话让马顺亮到其办公室。刘大可想从马顺亮那里了解有关吕大闯调往部里工作的情况,哪怕是些零碎的信息,或许也有参考价值。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刘大可最缺少的是信息。 马顺亮很快拿着笔记本来到了刘大可的面前,待了解了刘大可的心思后,马顺亮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两眼望着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嘴里不停地喃喃道:“部里这次干部交流口风这么紧啊,一点的风声也没提前透露。” 刘大可瞪了马顺亮一眼,有些不满,心想:人事处长,还有分管副厅长,就是厅长在人事工作上的眼睛和耳朵,部里与地方厅局交流干部这么大的事,而且又涉及本厅的厅领导,作为分管副厅长竟然事先一点的信息也不掌握,更为重要的是,部党组已作出了决定,却连一点的内部风声也没捕捉到,这分管厅领导是怎么当的啊,岂不成了瞎子的眼睛和聋子的耳朵了吗? 刘大可见马顺亮心里很自责,而眼下最为紧要的是搞清楚部里调吕大闯到部里工作的真实意图。刘大可很了解马顺亮,马顺亮虽分管人事工作,人也很诚实,对自己很忠诚,即使批评过了头,也不会怨恨自己,很适合分管人事工作,但却极不善于与人尤其是和上级打交道,就没有再责备马顺亮,暗寻着对策。 忽然然间,马顺亮想起了什么,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目光望向刘大可,欲言又止。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点了点头。马顺亮便试探道:“是不是把小梁喊过来?”刘大可见马顺亮吞吞吐吐,有些生气,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心里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啊。”马顺亮便向刘大可建议,把梁海星喊来:“梁海星与部人事局比较熟,或许梁海星了解此内部情况,是不是听听他的意见?”马顺亮不安的目光望向刘大可,生怕说错了话,惹得刘大可不高兴。 对梁海星,刘大可比较了解,虽然梁海星很聪明,但似乎对梁海星并不完全信任。而事到如此,更何况据平时观察,梁海星与吕大闯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了解其到部里任职的情况,与梁海星也没什么利害。想到这,刘大可望着马顺亮微微一笑,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打电话让小梁过来啊。” 没有得到刘大可的应允,马顺亮怎么敢擅自作主将如此敏感的事情告诉梁海星?马顺亮心里似乎有些委屈,但又不好说什么,起身来到机要秘书办公室,让其通知梁海星速到刘大可办公室。 梁海星一走进刘大可办公室,刘大可的目光便一直在关注着梁海星,似乎努力发现什么。而梁海星不明事由,疑惑的目光不住的在马顺亮,还有刘大可的身上移来望去,似乎努力看穿二位厅领导的心思,也就不敢贸然多说什么。刘大可首先将部里加强与厅局干部交流的事告诉了梁海星,然后询问梁海星的看法,事先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见刘大可开口了,马顺亮又提示道:“你不是经常与部人事局联系吗?最近地干处的领导有没有提及此事啊?” 梁海星顿时看出了二位厅领导尤其是刘大可的心意,虽然刘大可没有将心里话全部告诉自己,但梁海星已猜测出,最近部里准备与厅里进行厅级干部交流,因为处级干部根本不需要到基层任职,只能到基层锻炼,也就是预示着有的厅领导可能被调往部里或其他厅局任职,刘大可想急于搞清其中的原因。想到这,梁海星似乎有了应对,就望了马顺亮一眼,望着刘大可微微一笑,道:“是啊,昨天还和地干处的领导通电话呢?”梁海星的回答使马顺亮感到有些得意,望向刘大可微微一笑,刘大可便急忙道:“你们没谈部机关与地方厅局间干部交流的事啊,尤其是和我们厅?”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更加验证了自己的判断,但仍故作不解,轻轻的摇了摇头。梁海星想变被动为主动,就故作不解道:“怎么了?”刘大可就将部人事局的电话通知内容向梁海星进行了简要通报。梁海星听后不由的摇了摇头,道:“部人事局尤其是地干处的同志,说话都非常谨慎,对涉及到我们厅尤其是厅领导如此敏感的事,再好的关系,也不会触及,而且干部的事很复杂,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定好的事都会推倒重来。一旦走漏了风声,就会变得很被动,说不定还要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在沟通过程中,很少谈及具体的人和事。”梁海星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似乎觉得梁海星的话有道理,轻轻的点着头。梁海星很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情,作为正职也应该将部里的意图搞清楚,以便应对。梁海星凭借与部人事局主管干部良好的私人关系,将此事搞清楚,也并非难事。梁海星担心的是善后事宜:因为此结果并非是自己想要了解的,一旦知道了结果,肯定要将结果告诉刘大可。而刘大可了解了真实情况后,整个事情就会完全被刘大可掌控,自己尤其是部人事局的朋友就会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他不想卷入厅领导复杂的关系之中,更不想为此出卖部人事局的朋友,因为此事万一把握不好,有可能使部人事局的朋友为难,或是违反zz原则。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置身度外。这也是梁海星做人的原则:灵活不越底线。 望着刘大可焦虑不安的神情,梁海星又生恻隐之心,很想帮助刘大可。忽然间,梁海星想起了在部机关帮助工作的厅研究室副主任,在部长身边帮助工作,有条件了解事情的经过,或者其本身就参与此项工作,对此很了解。但又担心刘大可已向其作了了解,没有结果,或是没有了解到刘大可想要的信息。一番思想斗争后,梁海星试探道:“类似比较敏感的事情,最好用非正常渠道去了解,那样双方都不会感到为难。”刘大可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本想批评梁海星: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拐弯抹角,但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刘大可感觉梁海星做事比较稳妥,对梁海星比较尊重,就微微一笑,道:“这里就我们三个,有什么心里话直接说出来吧。” “我也没考虑成熟。只是想,不是厅研究室副主任正在部里帮助工作吗?而且还在部长办。”虽然梁海星很谨慎,但其建议却让刘大可茅塞顿开,顿时心领神会,笑道:“好,这事就先这样吧,你们去忙吧,我再考虑考虑。” 马顺亮和梁海星刚要走出刘大可办公室,身后又传来刘大可的声音:“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出了办公室门,对谁也不要讲。” 马顺亮与梁海星刚离开刘大可办公室,刘大可便拨通了在部机关帮助工作的那研究室副主任的办公电话。 或许对zz人事工作不太了解,或许对刘大可心存感激,厅研究室副主任接到刘大可的电话后,将了解到的情况如实向刘大可作了汇报:前段时间,有人向薛部长反映有的地方厅局班子存在不团结的现象,已对工作造成了影响。为此,薛部长让相关部门进行了一次专题调研,结果问题比较严重,有的班子成员长期对正职的工作不配合,相互掣肘,有的甚至在党组会议上,相互对骂,影响极为恶劣。还专门提到我们厅,新的厅长刚上任,有的厅领导非但不支持,相反摆资格讲条件,公开表示不服从厅党组集体领导。听了情况汇报后,薛部长下决心对地方厅局的班子进行调整,考虑到被调整地方厅局领导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长期在地方主持某一方面的工作多年,人脉关系很广,而调整到部里,只是分管某一具体业务工作,权力小了,人员也不熟,担心出现不测,薛部长专门提出,这次调整要以交流的名义进行,而且到部机关后,全部安排到非主流业务岗位。我们厅吕副厅长可能被安排到部行政管理局负责综合研究。依据被交流厅局领导空缺情况,将部业务局年轻又有培养前途的处级领导提拔充实到地方厅局任职,加强基层锻炼。 495、心灵受伤 听了那研究室副主任的情况介绍,刘大可如释重负。刘大可笑道:“派你到部里帮助工作的真实目的你不清楚吗?你现在还是厅里的干部,还需要厅里关照啊,以后耳朵长一些,尤其是听到有关厅里的事,要及时向我报告。”那研究室副主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更感受到了刘大可对自己的信任,连忙承认错误。刘大可气消了,就道:“什么时候回家的时候,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请你吃饭。” 事情搞清楚了,刘大可却陷入了深思:薛部长名义上是加强部机关与地方厅局间的干部交流,实则是向各地方厅局掺沙子,加强对地方厅局班子的掌控力度,强化对地方厅局的业务工作领导,而地方厅局也提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因为被交流的地方厅局或多或少存在着一定的问题,将有问题的干部调整出去,再派驻新的厅局领导,地方厅局在干部配备上并不吃亏。刘大可暗叹薛部长的领导能力:真是铁腕领导! 刘大可又在思忖着吕大闯交流后对自己带来的影响:将与自己作对的吕大闯调整到部里,其他厅领导甚至是一般干部,肯定会认为是自己使然,得到了部领导的支持,表明了部领导对自己的极大信任,杀鸡儆猴,有助于树立自己的权威。但同时,部里派人进入厅党组,等于加强了对厅党组尤其是对自己的监督,就会使薛部长对自己有更多的了解,万一工作出现什么闪失,将会很快传到部里,等于在自己身后安插了只眼睛,不一定有利自己的工作。另外,还存在与部里干部关系相处的问题,部机关与地方厅局工作性质不同,部机关分工明确,主要是调研决策,而地方厅局处于承上启下的位置,工作千头万绪。部里的干部长期在机关工作,对基层缺乏了解,到地方厅局工作势必存在着短时间难以适应的问题,尤其是对自己的作风不一定认可,时间一长,难免不会产生碰撞,说不定,关系比与比吕大闯更难处理。但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个方面,从另一角度去考虑,如果与部里派来的干部关系处理好了,有助于加强与部里的联系,业务工作这块也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可以腾出精力考虑业务工作以外的重要事情。 薛部长没有向刘大可透露更多的信息,对部党组的决定,刘大可一时看不透,应对起来就感觉有些为难。但刘大可坚持认为,薛部长作为部领导,站得高看得远,自己担任正职,又是薛部长推荐的结果。薛部长不向自己透露更多的信息,肯定有其难言之处,或是说明其zz观念强。经过慎重考虑,反复权衡,刘大可决定先答应部里的要求。向薛部长表明一下态度,支持部党组的决定。 经过反复思考,刘大可决定在办公室先单独与吕大闯谈话,先征求一下其对调往部里工作的意见,以示对其尊重,毕竟将来吕大闯有可能到部机关的工作,有可能和自己打交道。如果关系处理不好,不仅不利相关业务工作,而且如果其在部里说些对自己不利的话,对自己的影响不好。纵然其不会说自己的好话,但也要尽量处理好关系,将负面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 因事先对交流到部里的信息一点也不掌握,也没有想到,因此面对刘大可的寒暄尤其是热情,吕大闯感到非常吃惊,本以为刘大可是在为巡视员的事征求自己的意见,吕大闯心里甚至有了基本应对,如果这次调整不上,也无所谓,以后还有机会,刘大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看其今后的表现再决定自己是否为其出力。然而,当刘大可向其说明部里准备调其到部里工作的消息后,也许事情太过突然,远超出吕大闯的想象。吕大闯听后,脑袋登时一片空白,愣了数秒。吕大闯的激烈反应令刘大可始料不及,更担心吕大闯心脏不好,发生不测事件,就极力安慰吕大闯:去部里工作,未来发展空间很大,而且是薛部长专门挑选的干部,肯定吃不了亏。刘大可甚至还违背zz原则,向吕大闯许愿,在其正式调动前,他将极力争取解决其巡视员职务,装进其档案里。 面对刘大可的安慰,吕大闯心里更加不安,同时也越发感到刘大可已和自己撕破脸皮,执意将自己调离厅机关,拔掉自己这根眼中刺,现在所做的一切,纯属自欺欺人:他以为提个处长啊,提拔巡视员必须经过sw同意,zz部考察,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履行不完zz程序,纯属干送人情。吕大闯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险恶用心,就冷冷一笑,脸色有些沮丧,似乎用鼻音道:“我不是小孩子。”吕大闯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强压胸中怒火,望着刘大可道:“还有别的事吗?” 刘大可见吕大闯带着怨气要离开,急忙站了起来,劝道:“虽然是薛部长的意思,但如果你不同意去部里工作,就算我没说,我也可以把你的意思再向部里反映一下。建议部里改变决定,选派其他人到部里工作。”刘大可满脸堆笑,尽量缓和与吕大闯的关系。 虽不分管人事工作,但长期在厅机关工作,对zz人事工作比较了解,事情既然到了这般地步,作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除了服从zz决定到部机关工作外,已没有其他的选择。而且,刘大可如此急于向自己表白,更加说明,刘大可将自己调离厅机关的决心已定。如果自己断然拒绝,将涉嫌违反zz纪律,有可能受到纪律处分。如果惹恼薛部长,还有可能就地免职。自己辛苦工作近一辈子,到头来却竟落到如此下场,吕大闯心存不甘。 虽然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但念及其是正职,吕大闯并不想与刘大可撕破脸皮。因为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吕大闯还没有想出应对方法,尤其是这么大的事情,他需要冷静,需要和家人商量,在没有做出最终决定前,他需要最大限度的保持克制。吕大闯丢下一句:“我回去考虑一下吧。”吕大闯低头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下班了,吕大闯照例按时回家。妻子早已准备好饭菜,平时本来就话语不多的吕大闯吃完饭后,饭碗一推,走进了书房。 妻子似乎发现吕大闯有些反常:平时最爱看新闻,而且每天必看,像是必须完成的任务般,然而今天吃完饭却一头扎进了书房。起初,妻子以为吕大闯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之事,也就没放在心上,依然收拾着饭桌,做着每天做不完的家务,不时的借机来到房门前,目光望向坐在书桌前的吕大闯。 在厅机关工作多年,即将面临退休,然而,没想到却竟然落了个被人排挤出厅机关的忐忑境地。白天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在吕大闯眼前,一个人坐在写字台前,两眼发呆,浮想联翩,但又不知在想些什么。脑袋乱极了。 吕大闯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刘大可对自己竟然如此狠心,下重手,不就是在党组会议上自己说了几句情绪话吗?至于在没有征求自己意见的情况下,将自己调整出厅机关吗?那不是明着往死里整自己吗?本想自己弄个巡视员,解决个职级待遇,既是对自己多年工作的肯定,也是家人的交待,即使现在解决不了,也无所谓,等退休前解决了也可以。再退其求次,即使解决不了也没什么,努力到副厅长,作为高级领导干部也可以了。毕竟在省直机关,能爬到副厅长的位置也可谓凤毛麟角,人应该知足。 现实就这么残酷,一切的布局和盘算,瞬间即逝,留下的是心灵的不安与痛苦的折磨:到新的单位工作,预示着全方位的改变,部机关毕竟不同于厅机关,在厅机关自己属于班子领导,好多人敬重自己。虽为副职,但长期在厅领导的位置上,对厅机关的干部很熟悉,人脉关系很广,虽谈不上呼风唤雨,工作上也算得心应手,尤其是下班后回到家里,能吃上顺口的饭菜。然而,到了部机关,情形就不同了,一切都是全新的陌生,在部机关自己只属于中层领导,而且还在正职的领导下,又是新调入的,对所有人都很陌生,而且虽为新同事们,但都了解自己的背景,年龄又大了,已没有什么发展前途,没人会理睬自己,自己将会非常孤独,既然是部机关的中层领导,那将预示着一切从头学起做起。习惯了在厅机关发号施令提要求,面对部机关具体的工作,自己能适应吗?更令其不安甚至恐惧的还是生活的照料,回到宿舍,面对空荡的宿舍,孤独的自己,不仅要打扫卫生,收拾家务,还要洗衣做饭,学会自理,甚至连车票都要自己买。因为自从当上厅领导后,自己根本就没买过车票,更不会在网上订票。 奋斗了几近一生,为什么换来的却是如此的结局?吕大闯望着书桌,两眼发呆,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之中。 496、无奈之举 吕大闯的妻子发现吕大闯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不知其心思,又怕打扰吕大闯,就进屋为吕大闯换了杯茶,疑惑的目光望向吕大闯,轻声关心道:“老吕,今天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要不上床休息一会儿吧。” 此时的吕大闯,望着心爱的妻子,竟感到如此的无助,像个孩子,双眼一阵模糊,接着,止不住的泪水不由的滴落下来。妻子更加不安,惕惧的目光望向吕大闯,悄声道:“老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讲给我听吗?” 望着妻子疼爱又有些期待的目光,吕大闯挥了一把泪,接着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连同自己的顾虑一同告诉了妻子。 妻子似乎也没遇到此类的事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吕大闯,疑虑的目光望向吕大闯。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妻子终于鼓足勇气向吕大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老吕,咱惹不起躲得起,实在不行,就提前退休吧。别去百都了,到了这把年纪,再去外地工作,人生地不熟,一切从头再来,咱经不起折腾了。你一个人去百都,自己无法照顾自己。我去照顾你,女儿这边又不放心。搞不好,万一你身体出现些状况,那就更不值了。”吕大闯没有说什么,在静静的听着妻子的絮叨,陷入了沉思。 妻子见吕大闯没有反对,似乎自己的话说到了其心里,又进一步道:“现在不同过去了,女儿成了家,你也当外公了,努力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站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人到这时候,图个啥?不就图个一家老小安安康康,活个好心情吗?什么钱多钱少,职务高低,都是身外之物。” 妻子的话提醒了吕大闯,本以为交流到部机关工作的事已无解,没想到柳暗花明,茅塞顿开:是啊,人活着图个啥,努力了一辈子又为了啥?不就是图个幸福安逸吗,不就是为了享受天伦之乐吗。应该说,自己目前很幸福,用自己,就继续出力;不用自己,就回家休息,根本不用考虑到部里工作的事。吕大闯深情地望了妻子一眼,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妻子从吕大闯手里接过了茶杯,依然轻声道:“别多想了,不早了,洗洗睡吧。”妻子说完走出了书房。 吕大闯没再多说什么,深情的望了妻子一眼,跟在妻子身后,走出了书房。然后又到卫生间洗刷。 洗刷完后,吕大闯便躺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吕大闯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白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昔日过去的一切,不时浮现在吕大闯的眼前,挥抹不去,吕大闯不住地暗问自己:这是为什么,怎么到头来,竟落了个如此下场? 同吕大闯一样,刘大可躺在床上也久久难以入睡,白天发生的事,不时的在其眼前闪现,刘大可不住地问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本来自己有信心处理好与老吕的关系,而且已取得明显进展,然而为什么这个时候,部里却提出要将其交流到部机关工作,竟然事先没征求自己的意见?对自己也太不尊重了吧!更令刘大可不安的是,部里的决定,有可能使问题变得更加复杂,留下极大的隐患。虽然大家在一起长时间相处,但都是工作上的关系,不存在谁欠谁的问题,然而,既然长期在同一机关工作,那每个人就都不是孤立的存在,其利益相互交织在一起,彼此掌握着对方的牌,平时大家道貌岸然,但到了关键时刻,尤其是触犯了他人的利益,势必会遭到报复。一个赵良已搅得自己如坐针毡。如果吕大闯再成为自己的对手,那自己就更麻烦了,毕竟赵良只是处级干部,而且掌握自己的情况有限,而这老吕就不同了,长期在副厅长的位置上,了解的情况也多,影响力也大。再者,整天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该如何工作啊?于是,刘大可决定,明天再找吕大闯好好的谈谈,了解一下刘大可的心思,然后,伺机向薛部长汇报,努力征得薛部长的理解支持,使问题得到妥善处理,有一个使部党组与老吕都较满意的结果。 刘大可不时慨叹:光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揍,多少人仰慕自己的位置,然而,自己心中的痛又有多少人能理解? 夜晚,刘大可感觉很漫长。 清早,刘大可刚刚走进办公室,楼道里便传来脚步声,接着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了,双眼布满血丝的吕大闯走了进来。 见吕大闯满脸铁青,神情极为严肃,刘大可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陪笑脸主动上前搭讪道:“怎么样老吕,昨天没有休息好?” “你这不是在说屁话吗?你遇到这么大的事,能睡的着啊?”吕大闯瞪了刘大可一眼,满脸铁青,瞬间变为愤怒。 刘大可很理解此时吕大闯的心情,更不想激化矛盾,笑道:“你还别说,我昨天晚上也一夜没有休息好。说实话,对你调往部里工作的事,我也觉得有些蹊跷,同你一样,想了一夜也没弄明白其中真实的原因。你别着急,要不这样,我再向薛部长汇报一下,就说你正从事一专项工作,暂时离不开,再拖一拖,过段时间,等事情搞清楚了,再作权衡,你看这样好吗?” 见刘大可态度较为诚恳,很为难,吕大闯心里就有些软化,轻声道:“算了,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 刘大可不知此时吕大闯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吕大闯,不由地道:“你想好了?”吕大闯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已经下定决心,部里我不去,这把年纪再折腾已没什么意思了……。”吕大闯说着望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听吕大闯不去部里,感到很吃惊。吕大闯又接着道:“我也不打算继续在厅里工作了,更不想让你为难……。”吕大闯说着,又望了刘大可一眼,刘大可更加困惑,心想:莫非想调到外单位工作?但那也要征求自己意见啊,而且仅在一夜之间,根本办不成。吕大闯叹了口气,道:“我的工龄已远远超过三十年了,已和家人商量好了,按照有关规定,我决定提前退休。”吕大闯看上去有些无奈。 “什么?你提前退休!”刘大可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的惊愕,不由的重复道。吕大闯以无容置疑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深深的点了点头。 “提前退休这事可不能一时冲动啊,你一定要想好了。”刘大可疑惑的目光望向吕大闯,吕大闯还以坚毅的目光,依然点了点头。刘大可又关心道:“老吕你想过没有,你现在退休,一年少收入多少钱啊,一定要慎重啊。”刘大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吕大闯,嘴上在应付道,心里在揣测着吕大闯的心思,暗忖着对策。 吕大闯似乎主意已定,对刘大可的关心不屑道:“既然前途已经结束了,钱又有何用?到了这把年纪还是命重要。”吕大闯说着从兜里掏出了辞职信,扔到了刘大可的办公桌上,道:“这是我的退休申请!” 眼前的情景使刘大可如梦初醒:吕大闯提前退休,绝非仅说说而已,更不是以此试探自己的心思,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刘大可担心吕大闯因此而记恨自己,就极力想缓和与吕大闯的关系。望着眼前吕大闯刚刚递交的退休申请,刘大可微微一笑,道:“老吕不要义气用事吗?申请你先拿回去,再好好的考虑考虑,等考虑成熟了,再作决定也不晚。” 吕大闯嘴唇嗫嚅了两下,怒目望向刘大可,强压胸中怒火。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吕大闯一眼,微微一笑,道:“要不这样,退休的事先不提,你不用整天坐班,有事就喊你,没事你在家休息。” 或许吕大闯误解了刘大可:刘大可故意在敷衍搪塞自己,就有些气恼,猛的一拍刘大可的办公桌,呵斥道:“小人得志,我虽是副厅长,但我首先是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逼我说出不恭之词、不敬之语……。”吕大闯还想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瞪了刘大可一眼,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随后,传来了“哐当”的带门声。 吕大闯的举动使刘大可感到震惊,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上班时间到了,楼道里传来厅领导上班的脚步声和开门声。刘大可呆呆的坐在办公桌前,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时浮现在其眼前。 思前想后,刘大可越发觉得吕大闯的对立情绪极大,自己非但不能急于同意吕大闯的退休申请,而且必须做通其思想,化解对立情绪。否则,后遗症极大。而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部里改变交流干部的决定,或是等吕大闯思想做通了再启动。想到这,刘大可打电话,让马顺亮提供部人事局局长的办公电话号码,他要亲自与部人事局长进行电话沟通。刘大可甚至还想,如有必要,他可以到部里进行专门汇报。 对地方厅局长的电话,人事局长自然不敢怠慢,但当听完刘大可的情况介绍后,部人事局长表示,此事是部党组研究决定的,自己既无权答复,更不无权擅作更改,建议刘大可向薛部长请示报告,并告诉刘大可,现在薛部长在办公室。 497、错愕深思 放下电话,刘大可陷入了深思,心里有些犯难:薛部长本意是在帮助自己,起初自己也同意了部里的决定,而现在却出尔反尔,薛部长会怎么看待自己?拒绝执行部里的决定,那是违反zz纪律啊。但又想,如果不向薛部长争取,吕大闯退休的事就不好办理,搞不好会引火烧身。 刘大可拿起办公电话,刚想拨通薛部长的办公电话,似乎觉得不妥,又找出工作日志,查看了上次与薛部长通话记录,见当时薛部长曾要求刘大可做好吕大闯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就如获至宝,心想:薛部长不是让自己做好老吕的思想工作吗?现在,不仅老吕的思想没有做通,而且对立情绪很严重,按照zz程序,自己也应该向薛部长报告。 经过反复考量,刘大可终于拨通了薛部长的办公电话。本来刘大可想向薛部长简要汇报一下工作,探知一下薛部长的心情,视情再提出吕大闯交流任职的事。然而,没想到薛部长似乎已经获悉了刘大可的心思,电话一接通,薛部长便直接告诉刘大可,有关吕大闯调往部机关工作的调令已签发。待部里与地方zz部沟通后,厅里很快就会收到。待收到部里的调令后,立即责令其办理调动手续。否则,将按违反zz纪律给予处分。 刘大可见薛部长态度很坚决,事情又极为紧急,也不好再隐瞒自己的意见,就将与吕大闯沟通的情况,还有自己的看法,如实向薛部长进行了汇报。没想到,薛部长一听非常恼火,立即表示,如不服从zz调动,先免去其领导职务,然后建议当地jw按有关规定,给予纪律处分。刘大可见薛部长有些生气,就急忙解释,其正在做吕大闯的思想工作。 薛部长似乎了解了刘大可的心思,毫不留情的批评道,思想工作是讲道理,是帮着其了解上级决策,更好的执行上级的决定,是建立在服从zz决定的前提下,而不是讨价还价,更不是征求意见。刘大可本想退而求其次,如果改变不了部党组的决定,就向薛部长报告说,自己已签了吕大闯的退休申请,先满足吕大闯的心愿再说。但一听薛部长正在气头上,已到嘴边的话,又硬硬的咽进了肚子里。 没想到一场精彩的大戏却被自己演砸了。放下电话,刘大可越想越觉得憋气。但又实在想不出良策。突然间,刘大可想起了薛部长曾说过的话,关于吕大闯交流到部里工作的事,还要征求省里的意见。顿时,眼前一亮,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刘大可想:是啊,怎么事先没向周思国汇报呢,周思国与薛部长关系特殊,说不定事先已就老吕交流到部机关工作的事,征求过周思国的意见,甚至还有可能是周思国向薛部长提出的建议。只是二人都在瞒着自己而已。另外,从zz程序上讲,像厅级干部工作调动如此重大的事情,接到部里的通知后,应立即向分管省领导报告。想到这,刘大可为自己没有及时向周思国报告而懊悔不已,也深感只有其才有可能帮助自己改变眼前这被动局面。 对向周思国汇报吕大闯到部机关工作一事,刘大可极为重视,先讲什么,后说什么,在笔记本上列了个汇报提纲。然后,又让办公室安排好车辆,准备随时到szf,向周思国汇报。待考虑稳妥后,刘大可怀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拨通了周思国的办公电话。 刘大可觉得事情重大,又将难题推给周思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就想先拨通周思国的电话,约一下周思国,当面向其汇报。然而,没想到,电话接通后,周思国以急着处理公务为由,没让刘大可当面汇报,而是电话汇报。 心愿没有满足,刘大可有些无奈,仍按照周思国的要求,将部党组的决定、自己与吕大闯的谈话情况,吕大闯的态度及表现,还有向薛部长汇报争取的情况,以及薛部长的意见,如实向周思国作了简要汇报。周思国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表态。就在刘大可感觉汇报快要结束,准备扣上电话之际,周思国突然问道:“老吕公然对抗厅党组决定是怎么回事?” 耳闻周思国的提问,刘大可不禁大吃一惊,心想:周思国怎么知道的?而且将老吕在党组会上的表现定性为对抗zz决定,如此大的帽子,令刘大可深感不安,似乎对薛部长的气恼多了些理解。然而,对吕大闯似乎有失公允。见事态紧急,而周思国又不让自己当面汇报,刘大可就将事情发生的经过,简要向周思国作了汇报。周思国听后没发表意见,只说了声,事情的经过我清楚了。说完,便扣上了电话。 望着眼前的电话,刘大可陷入了深思:看来吕大闯交流到部机关工作的事绝非像自己当初想得那样简单,起因来自于吕大闯在厅党组会议上公然与自己作对。然而,又是谁将此事捅了出去,而且反映到了部省领导的耳朵里?其目的是什么?此人用心极为险恶,刘大可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吕大闯交流到部里工作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人事处又向刘大可报告说,接到部人事局的电话通知,借调到部政研室帮助工作的厅研究室副主任已完成借调任务,近期将回厅里工作。 到部里帮助工作结束,重新回到厅机关工作,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按照惯例,类似事情,梁海星完全可以让内勤将部人事局的电话记录送到机要秘书,由机要秘书呈刘大可阅示。然而,梁海星很了解那研究室副主任借调到部机关帮助工作的经过。那是薛部长亲点的,按照常规,帮助工作就是考察,待条件成熟时,更为主要的是如果薛部长对该干部表现满意,那研究室副主任可以办理调动手续,正式调往部里工作。薛部长看好的干部,又在部机关工作,那研究室副主任日后定会前途无量,刘大可也乐见其成,而且在为其送行时,刘大可曾多次提到,当初,自己如何向薛部长推荐,要那副主任好好表现,一定要留在部机关,回来就意味着人生失败,也没好地方安排,还让那研究室副主任眼睛看得宽一些,耳朵伸得长一些,尤其是有关厅机关的事,一旦获悉,及时报告刘大可。 梁海星在与部人事局的朋友交谈时,对方不时谈起那厅研究室副主任帮助工作的事,似乎部领导对其并未完全认可。虽然其文字水平较高,看问题也比较深远,但其人品却难以让人赞同。在部长办帮助工作,保密为首要,但那研究室副主任似乎非常好打听事。自恃是薛部长提出借调其到部里帮助工作,又处核心要害岗位,就有些自负,说话办事口气很大,根本不把部里的干部放在眼里,甚至对司局级领导也张口闭口薛部长指示,似乎唯薛部长马首是瞻,对薛部长的形象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部里的干部对其很反感,多次反映给薛部长。 了解上述情况后,当时梁海星就有一种预感:那研究室副主任在部里帮助工作的时日已不长。然而,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部人事局的电话通知。 接到部人事局的电话通知,联想到昔日交流时提及那研究室副主任的点点滴滴,梁海星感到那研究室副主任重新回厅机关工作事出有因,同时又想,日后刘大可可能会问及此事,为早有准备,就与部人事局的朋友进行了深入交流,弄清了事情真实原因:不知薛部长怎么知道了有人将部党组研究与地方干部交流的事泄露了出去,薛部长很生气,让部办公厅长彻查。经调查,部办公厅怀疑是那研究室副主任将此事泄露了出去。本来薛部长要求按照相关保密规定,对泄密者进行纪律处分,果真如此,那研究室副主任非但不能留在部里工作,而且还要背着处分回到厅机关,对其日后发展不利,毕竟在部里帮助了一段时间的工作,起草了一些重要文件,参与撰写了一批重要的调研报告,而真要将泄密事实查清,还可能牵扯其他领导,就本着重整改轻处理的原则,以帮助工作结束为名,将那研究室副主任退回原单位。薛部长似乎觉得部办公厅的意见比较稳妥,就同意了部办公厅的处理意见。 在当前情势下,梁海星已预感到刘大可对部人事局的电话通知会极为失望。此事又较为敏感,厅机关一些干部都很清楚,部里借调那研究室副主任帮助工作的经过,而结果非但没有接到部里的调令,相反,却被部里退回厅机关。担心一旦传扬出去,无论是对刘大可,还是对那研究室副主任本人,影响都不好,梁海星就决定亲自将部人事局的电话通知记录面呈刘大可。 正如梁海星所预想的那样,当其将部人事局的电话记录双手呈报给刘大可阅后。刘大可先是一怔。刘大可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简短的电话记录,刘大可足足看了五六遍,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自己的名下画了个圈,便将电话记录又退给了梁海星。 本来梁海星还想就那研究室副主任回厅机关后的工作安排请示刘大可,希望刘大可有明确的意见,或是有倾向性的要求,人事处好预作准备。然而,刘大可似乎心情极为不好,什么也没说。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拿着文件夹,默默的退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498、双簧 梁海星很理解当下刘大可的心情,面对一连串的突发状况,刘大可心里肯定如同一团乱麻,根本没有心思考虑研究室副主任回厅机关后的工作安排,就拿着文件夹来到了内勤的办公室,让内勤将刘大可签过的电话记录暂时保存起来,等过一段时间,刘大可心情好了,或是等那研究室副主任回到厅机关后,就那研究室副主任的工作安排,再专门请示刘大可。实在不行,按照惯例,哪里来哪里去,继续在研究室工作。再说,借调到部里工作本身就是临时性的,帮助工作结束后,重新回原单位工作也没什么不妥。 梁海星向内勤交待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坐在办公桌前,端起茶杯,准备喝下已泡好的茶。突然间,办公电话响了,是马顺亮打来的。 马顺亮让梁海星拿着部人事局的电话记录到其办公室,梁海星顿时明白了马顺亮的心思,微微一笑,又让内勤重新找出部人事局的电话记录。梁海星拿着文件夹走进了马顺亮的办公室。 “刘厅长怎么批的啊?”一走进马顺亮办公室,马顺亮便问道。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刘厅长什么也没批,只是圈阅。”梁海星说着将文件夹递给了马顺亮。马顺亮急忙打开,一看,果然如此。梁海星便问道:“怎么了?” 马顺亮慢慢合上文件夹,道:“刘厅长刚刚给我来电话……。”梁海星见马顺亮面带为难之色,就笑道:“刘厅长让你了解事情的经过?”马顺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这说这事该咋办啊?” 梁海星理解此时马顺亮的心情,心想:反正此事刘大可已交待给马顺亮办理,与己无关,而自己绝对不能参与此事,更不能将部人事局的朋友出卖。而且,部人事局朋友提供的情况,也是闲谈时了解到的,一旦真的以工作的方式专门了解,对方绝对不会提供。否则,一旦泄露出去,将要承担由此引发的一切责任。即使刘大可找自己了解,自己也会在保护消息来源的前提下,委婉的将了解到的相关情况转告刘大可。想到这,梁海星微微一笑,道:“这样的事,真不好办。” 马顺亮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试探道:“你和部人事局的朋友比较熟,要不,你私下打听一下,也好向刘厅长有个交待?” 梁海星一听,急忙挥了挥手,道:“这事可不行,越是比较熟悉的朋友,越不好打听,这事不同于其他的情况,比较敏感,而且刘厅长又非常关心。” “那怎么办呢?”马顺亮显得很为难,无奈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理解马顺亮此时的心情。在马顺亮的眼里,刘大可的话就是圣旨,对刘大可始终有一种来自心敬畏感。梁海星微微一笑,道:“这好办啊,公事公办。你亲自给部人事局地干处打个电话,把刘厅长的意思讲一讲。然后,将结果如实报告刘厅长。”梁海星看上去很轻松。 “那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其实,马顺亮对梁海星的建议不满,感觉梁海星在敷衍自己,但又不好批评梁海星,就婉转道。梁海星摇了摇头,像是在自语:“最近不知怎么了,好像部里对厅里的干部不是很满意,打电话请示工作时,刻意回避着敏感的话题。”马顺亮似乎终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梁海星不想趟这混水。但马顺亮又感到有些为难:“刘厅长似乎对此事很看重,要求我必须将其经过搞清。” 望着马顺亮满是无助的目光,梁海星不想为难马顺亮,稍思忖,道:“这样吧,我打电话,形成电话记录,你批给刘厅长。”见梁海星终于答应了其要求,马顺亮喜出望外,或是担心梁海星生变,或是随时想了解梁海星与部人事局的通话情况,就忙起身道:“你用我这电话打吧。” 本来梁海星想回自己的办公室了解下情况,更为主要的是与部人事局的朋友事先通个气,商量应对刘大可的对策,但马顺亮的举动令梁海星始料不及,当着马顺亮的面打电话,一旦部人事局的朋友不了解情况,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不仅自己陷于被动,还有可能把部人事局的朋友出卖了。然而,又想,部人事局的干部比较聪明,见多识广,用马顺亮的电话请示,或许还是好事,会明白自己的心思。事后,稍作解释,即可消除误会。对自己的尽心,马顺亮也不会再怀疑。想到这,梁海星起身关上马顺亮办公室的房门。见马顺亮有些困惑,梁海星就解释道:“我想用免提,这样你听得清楚,免得打完电话再向你汇报。”马顺亮顿时恍然大悟,为不影响梁海星打电话,又上前将办公室房门锁死。 果然,部人事局的干部对各厅局分管人事工作的厅领导办公桌电话都很熟悉,电话一接通,便主动向马顺亮问好。梁海星一听,便把在马顺亮办公室打电话的情况告诉了对方,对方一听,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言语极为谨慎。梁海星也没像平时在自己办公室一样,和部人事局的朋友拉家长,而是直接就刘大可关心的问题向部人事局的朋友进行了询问了解,并再三表示,是其本人的意思。梁海星的目光不住的望向马顺亮,马顺亮满脸微笑,似乎对梁海星的表现很满意,不住地点着头,向梁海星竖起了大拇指。 对方一听,便明白了梁海星的心意,似乎对梁海星的表演很配合,用教训的口气道:“你作为人事处长这点规矩还不懂啊,我们只是干部管理,有些情况我们未必清楚,也没有必要弄清楚。如果你想弄清楚的话,可以出公函,或是让你们的厅领导直接找我们局领导。看看领导如何答复。”梁海星忙道:“你快拉倒吧。这事能出公函啊,按保密要求,你即使知道了,不告诉我,我也不会怪你,但你不能纵容我们厅领导违反保密规定,去挨熊啊?”对方一听,不由地笑了,很爽朗。接着,梁海星又与对方说了些欢迎来厅里指导工作之类的客套话。然后,用征询的目光望了马顺亮一眼,示意马顺亮还有没有要了解的事项,马顺亮连忙挥了挥手。梁海星便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这就是部人事局调配处长的意见。要不,你给他们局长打电话,再详细的了解一下?”梁海星望着马顺亮笑道。 马顺亮似乎对梁海星的意见并不赞同:“他们的处长说话都这么谨慎,更何况局领导了。”梁海星微微一笑,心想:是你不愿也不敢向部人事局长打电话了解情况。或许马顺亮担心无法向刘大可汇报,似乎对梁海星了解到的情况并不满意,但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就道:“我们分析一下,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呢?” 见马顺亮仍然顾虑重重,甚至有些优柔寡断,梁海星从内心感到着急,就催促道:“别多想了,反正电话也打了,该做的工作都做了,还是尽快向刘厅长汇报吧。领导站位高,看得远,看看刘厅长他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汇报晚了,刘厅长会不高兴。” 马顺亮觉得梁海星的话有道理,就道:“我们一块向刘厅长汇报吧。” 梁海星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情,更清楚汇报后的结果,不想挨刘大可的批评,心想:刘大可让你打听,又没让我了解,看在你作为分管厅领导的面子上,我已当面向部人事局的朋友作了了解,汇报还得让我陪着你去啊?梁海星道:“情况您也清楚了,刘厅长亲自交办您的事,还是由您自己向刘厅长汇报吧。” 马顺亮觉得梁海星的建议有道理。但其心里更清楚,刘大可对了解到的情况肯定不会满意,一顿批评已躲不过。让梁海星陪着自己一块汇报,这样刘大可会顾及自己分管副厅长的面子,批评自己的时候可能会婉转一些。马顺亮稍犹豫后,几乎用恳求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你还是陪我一块向刘厅长汇报吧。” 梁海星见难以推脱,就与马顺亮一同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见马顺亮面带怯色,顿时明白了十之八九,就笑着对马顺亮道:“怕我批评你,还带了个陪同?” 刘大可的一句玩笑,让马顺亮有些释然。马顺亮很认真道:“接到厅长您的指示后,我立即与梁处长进行了研究,主要是想怎样才能把事情经过搞清楚。”马顺亮说着,轻碰了梁海星一下,道:“梁处长你把有关情况向刘厅长汇报吧。” 梁海星想先是一怔,接着把联系经过向刘大可作了简要汇报:“部人事局的朋友,对此很避讳,不愿多谈,还把我训了一顿,说我不懂zz程序。没办法,我只能说我不是为了好奇,只是想把退回厅里的主要原因搞清楚,提前预作准备,给领导当好参谋。部人事局的朋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并强调,其回到厅里后,部人事局会出一个帮助工作期间的鉴定材料,供你们参考,至于其他还有什么原因,因其本人不在部人事局帮助工作,部人事局对其不了解。而部办公厅给的理由是所帮助工作已结束。”梁海星的目光一直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听得很认真。梁海星的汇报看似很随意,其实语词很谨慎。梁海星望了马顺亮一眼,道:“基本情况就这些。” 499、新鲜血液 听完梁海星的汇报,刘大可望了马顺亮一眼,道:“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马顺亮道:“梁处长汇报的已经很全面了,事情经过就这些。电话是在我办公室打的,当时我也在场,部人事局的同志的确不愿多讲,似乎对此很避讳,在工作中很少遇到类似情况。” 刘大可见马顺亮与梁海星的汇报,既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内,就微微一笑,道:“不愿多谈就说明有问题。这小子也不争气,更不懂得珍惜,这么好的机会被他抛弃了。先这样吧,等本人回到厅机关正式上班后,再研究一下如何安排他的工作,看看是仍在研究室上班,还是调整到其他处室,届时你们人事处拿个意见。”刘大可话音刚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像是在自语:“本来想依靠他加强与部里的联系,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状况回来的,将来即使在研究室工作,作用已经有限,还不如不去部里帮助工作呢。” 见刘大可没再仔细过问那研究室副主任的事,似乎觉得有些侥幸,马顺亮与梁海星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由地笑了。刘大可又对马顺亮道:“顺亮你留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梁海星见刘大可与马顺亮商量工作,望了马顺亮一眼,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梁海星刚走出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便对马顺亮道:“为加强人事处工作,从地方选了个优秀年轻干部充实到人事处。”刘大可说着将办公桌上一文件交给了马顺亮。马顺亮接过一看,不由地一怔,是swzz部的调令,从一市局调一叫胡范的副处级领导干部到厅机关工作。对调入而且又是一名处级领导干部,还要到自己分管的部门工作,如此重大的事,马顺亮作为分管副厅长事先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刘大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还好说,对下面如何交待,空降一名副处长,预示着挤占了人事处甚至厅里一个副处级领导职数,全厅干部将如何看待,说不定这锅还得由自己来背,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马顺亮心里感到极为愤懑,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刘大可心目中的位置,而且事已至此,自己再提意见,非但无济于事,而且还将招致刘大可的训斥,吕大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目前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了解清楚刘大可的心思。马顺亮望了刘大可一眼,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刘大可微微一笑,道:“你想做什么啊,过两天小胡就来上班了,你提前让人事处帮着安排好办公室就可以了。”刘大可说完,似乎还有心事,稍思忖后道:“小胡这人不错,能力也强,是我从基层局专门挖来的。” 似乎担心马顺亮不理解,刘大可又道:“他们正职不愿放人,为此我还专门批评他们缺乏大局观念。我把小胡放到你手下,是对你信任,你可要好好培养啊,绝不能辜负我对你们的期望。” 马顺亮似乎对刘大可的话并不在意,或是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其关心的是如何对厅党组成员,还有厅机关干部有一个合理的交待,防止自己为刘大可背书,再次发生厅党组成员集体炮轰自己的事情。而且这与上次吕大闯对自己提出严厉批评不同,胡范上调到厅机关工作,又安排在人事处如此重要的岗位,作为分管厅领导,刘大可事先根本没和自己通气,更没征求自己的意见,自己一点情况也不掌握,马顺亮担心整个调动过程有悖zz程序,甚至是违反zz纪律。马顺亮的态度很明确,如此重要的人事调整,最好先提交厅党组议一下。 刘大可见马顺亮态度坚决,而且所提意见较为在理,也就没在坚持,提了个折中要求:将胡范调入厅机关、安排在人事处任副处长的事,以通知的方式,报刘大可审签。刘大可批给其他厅领导阅知后,再正式行文印发全省系统。 虽然刘大可未完全采纳自己的意见,但马顺亮心里很清楚,依刘大可的性格,这已是争取的最好结果,毕竟刘大可已改变了原有的决定,就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马顺亮立即将梁海星叫到办公室,将调入胡范到人事工作的事向梁海星进行了简要通报。马顺亮担心梁海星一时接受不了,毕竟没有事先征求其意见,便给其派了一个副手,不仅对自己,对梁海星一位主管处长也极不尊重。通报情况时,马顺亮两眼一直望着梁海星,言语极为谨慎,再三表白,自己事先一点也不清楚。没想到梁海星的表现完全出乎马顺亮的意料,听完马顺亮的情况通报,梁海星不由地笑了,道:“按照刘厅长的指示办。” 见梁海星如此坦然,马顺亮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瞪大了双眼,禁不住问道:“你事先掌握情况?” 梁海星见马顺亮误解了自己,就微微一笑,道:“共事这么多年,难道你对他的秉性还不清楚?生米做成熟饭、木以成舟,即使有不同意见,又有什么办法,你能让刘厅长改变决定?!”马顺亮觉得梁海星的话,很有道理,而且感觉梁海星比自己胸襟更开阔,没再说什么,陷入了沉默。 其实,梁海星并未将所有的心里话全部告诉马顺亮。对胡范调入省厅工作,梁海星早有耳闻,对胡范的父亲胡老板更是有所了解,对其父与刘大可的关系也比较清楚。而且梁海星私下还听说,刘大可根本没能力将胡范一个科级干部安排到省厅任副处长,完全是由当地一市委副书记操作的。那市委副书记,年龄已大,提拔无望,就想安排到省直机关工作,退休后在省城生活。本人工作由zz上帮助解决,但其妻子工作却需要自行解决,而且又是副处级领导干部,调动到省直机关工作明摆着就是在为退休考虑,对任何一个调入单位都将是包袱,找过几家单位,没有人肯接受。一天,在一次会议上,那市委副书记见到了刘大可,向刘大可提出将其爱人调入厅机关工作的事。没想到刘大可却一口答应下来。但不知刘大可出于什么考虑,向那市委副书记提出了一个条件:将胡范提拔为副局长。 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那市委副书记竟然同意了,而且没有食言,将胡范的一字任命装入了本人档案。不长时间,那市委副书记的妻子也调入了厅机关工作。因此,当马顺亮将胡范调入厅机关的事告诉梁海星时,梁海星丝毫并没有感到突然。梁海星更清楚,有些话不能随便讲,即使是对马顺亮,作为分管副厅长也不能将道听途说的事情讲出来,他不想引起厅领导间的相互猜疑,加深彼此间的矛盾。 见梁海星并没有什么不同意见,更没什么过激反应,马顺亮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把早已好想安慰梁海星的话咽进了肚子里。马顺亮就又将刚刚与刘大可商量的下步考虑,向梁海星进行了通报。但梁海星似乎并不同意马顺亮好不容易说服刘大可的意见。梁海星的理由很简单:从来没有将调入的同志任职,向全省系统印发通知的惯例。更为重要的是,梁海星担心引起不良反映,本来吕大闯的事已弄得沸沸扬扬,厅机关再经不起折腾了,还不如将胡范调入厅机关及安排在人事处工作的事,形成情况通报,在厅党组层面进行传阅。一旦印发通知,势必会在全省系统传开,极易引起种种猜测,影响并不好。毕竟人事处是个敏感岗位,而且胡范又是副处长,大家肯定会很关心,多方了解内幕情况,甚至有的人也会向我们打听,我们根本无法答复,更易引起误会,无形中,会将我们卷入其中,还不如低调淡化。 马顺亮从心里认为梁海星的意见很有道理,但又担心随意改变与刘大可的意见,会招致刘大可的批评,在没有完全考虑清楚前,不易表态。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马顺亮仍在坚持自己的意见,而其意见有可能造成负面影响,就极力劝说马顺亮放弃。 马顺亮终于向梁海星说出了心里话:意见已征得了刘大可的同意,如果刘大可不同意改变怎么办?马顺亮虽觉得梁海星的意见可行,但必须要由刘大可点头才行。梁海星听后,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小事还要请示刘大可,作为分管副厅长,还能做点什么事。梁海星也不愿直接去请示刘大可,就坚持先起草情况通报,在呈刘大可审签时,再将心里的想法向刘大可汇报。如果刘大可同意,就送其审签;不同意,再改过来。马顺亮觉得不应先斩后奏,仍坚持在请示刘大可后,再按其最新指示办理。 下班的时间快到了,梁海星不想再和马顺亮纠缠,就同意了马顺亮的意见。梁海星觉得有关胡范调入人事处工作,是刘大可专门向马顺亮提出的,改变二人的意见,自己应和马顺亮一同向刘大可汇报。然而,马顺亮似乎仍不情愿,担心挨刘大可的批评,再者意见是梁海星提出来的,就想让梁海星单独向刘大可汇报争取,自己在办公室听结果。梁海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向刘大可办公室走去。 500、碰壁 在刘大可眼里,梁海星比马顺亮能力强的多,心中的位置也重要的多。 当梁海星向刘大可说明自己的意见后,刘大可非没有批评梁海星,反而觉得梁海星所提建议考虑得比较周全,将梁海星称赞了一番,并当场表示同意。 刘大可专门向梁海星问起了马顺亮,为什么没一块向他汇报,并问马顺亮对此有什么意见。梁海星不想将马顺亮的真实想法告诉刘大可,以免招惹刘大可的不满。梁海星稍犹豫后,道:“马厅长同意。临时有点事,怕耽误工作,让我抓紧向你汇报。”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微微一笑,道:“老马是个好人,就是心眼有些直,遇事不会拐弯。”也许此时的刘大可比较清闲,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梁海星一眼,又道:“我说的对吧?”梁海星同样微微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些尴尬。 刘大可刚又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极想离开的梁海星见状,向刘大可打过招呼后,慌忙离开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刘大可一看来电显示是胡老板的手机号,心情颇好,就接通了手机,笑道:“你儿子现在直接在我手下工作,你不抽空来看看他啊?” 对刘大可的话,胡老板心领神会,刘大可话音刚落,便道:“我肯定前去拜访你,到时候和你喝两杯,以示祝贺,只是目前生意较忙,脱不开身。”刘大可似乎有些不高兴,笑道:“你不来看望我,打的什么电话啊?”胡老板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就道:“我是想问问你,建培训中心的事落实的怎么样了?” 最近一段时间,人事上的事情搞得刘大可焦头烂额,虽然she g长办公会会议纪要已明确同意建培训中心,但一直没什么进展。期间,刘大可拿着省里的文件,前往相关部门进行沟通,省发改委、建委、财政等部门表示正在研究,但哪个部门也没松口。时间稍长,此事就耽搁了下来。胡老板的电话提醒了刘大可,想起胡老板是房地产商,对此事的运作程序比较熟悉,就将相关情况告诉了胡老板。胡老板一听不由地笑了,道:“省里的文件只是说明同意你建,但怎么建,什么时候能建成,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在这事上,人家不会主动找你,你得经常去跑,否则,时间已久,或是上面政策变了,szf的文件也有可能作废。” 与胡老板通话间,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这件事就先这样吧。在厅机关东边不远处,我还有一个接待点,闲置多年了,我这里还有点预算外资金,你抽空去看一下,然后帮我修整一下。等装修好了,你再来省城,我可以在自己的地方请你喝茶吃饭了。” 那胡老板很聪明,一听便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本想给胡老板揽点生意,那可是数百万的大工程啊。更为主要的是,按刘大可的想法,将来把那接待点装修成私人会所,甚至比私人会所还隐秘,属于刘大可的私人领地,必须找极为可靠的人,按照刘大可的心意去装修。否则,一封举报信寄到jw,自己就麻烦了。凭着多年的交情,刘大可觉得胡老板比较可靠,各种复杂的利益已将二人紧紧的缠在一起。然而,没想到,刘大可一提出,就被胡老板拒绝了。胡老板的的意见很明确:对其来说,几百万的装修工程是个小活,而且室内装修非常麻烦,需要改造的地方很多,费工不少,还不出活。更为主要的是,胡老板对刘大可很了解:不仅非常自私,而且极为善变,很难满足其需要,今天不满意,就会重新装修,明天又有个想法,改变了今天的主意。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厅长的份上,胡老板早不会和这样的人交往了。 也许胡老板的回答,出乎刘大可的意料,心想:放着钱不挣,脑子是不是有水啊?嘴上却道:“你现在真是大老板了,这点小钱看不上了?” 胡老板理解刘大可的心思,同往日不同,自己的儿子将在刘大可的手下工作。见刘大可误解了自己,胡老板深感不安,更不想得罪刘大可,就出言极为谨慎:“我不是那个意思,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怕钱烫手啊。我的意思正好和你说的相反,你那点地方装修,而且你要求标准又高,根本挣不了什么钱。要不,我出点钱,资助你装修吧。” 刘大可一听,不由地笑了,道:“原来你是这心思啊。”胡老板急忙解释:“对你,我只能实话实说。”刘大可脑子反应极快,又笑道:“如果我连装修与未来的培训中心基建捆绑呢?” 胡老板见刘大可执意要由自己装修,就没再推让,道:“那好吧,过两天,我去省城拜访你,顺便听听你的意见,到现场看看,回来搞个设计,你定好后,再派人施工。” 也许胡老板的话终于说到了刘大可的心里,微微一笑,道:“好。就这么定了,你抽时间抓紧来趟省城吧,顺便看看你的宝贝儿子。” 放下手机,刘大可陷入了深思,胡老板刚刚说过的话,不时在刘大可耳边回响。刘大可心想:是啊,有些事得积极争取。否则,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说成功。任职半年了,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尤其是超越发展战略推行也有段时日,取得了些新进展,应再次向薛部长当面汇报了,听取指示,赢得支持。顺便邀请其前来省里视察指导。刘大可心里很烦闷,去见薛部长的心情就越发迫切。想到这,刘大可拨通了周思国的电话,按规定向周思国报告。同时,听听周思国还有什么具体要求。待其同意后,自己才好与薛部长约定汇报工作的时间。 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当刘大可刚刚汇报完,周思国没有多问,便同意了刘大可的请求,而且对邀请薛部长前来省里指导工作极为重视,专门嘱咐刘大可一定要把薛部长请来,待薛部长确定行程后,要第一时间向其报告,他好向sw和szf主要领导同志报告,并报告szf接待部门,共同拟好接待方案报其审定。 见周思国如此重视,刘大可更是信心百倍。放下电话,就拨通了薛部长秘书的电话,然而,薛部长的秘书却给刘大可浇了盆凉水:最近薛部长的活动已排满,可能没时间去指导工作。薛部长的秘书回答得很婉转,让刘大可直接请示薛部长。 放下电话,刘大可有些犹豫,自己已经请示了分管副she g长周思国,如果薛部长真的没时间来指导工作咋办?然而,如果不请示周思国,自己贸然去部里汇报工作,那是违背zz程序啊?薛部长真的像秘书说的那样,近期活动已安排满了吗?再说,薛部长曾答应自己前来指导工作,并专门看望老朋友周思国。想起自己与薛部长的关系,刘大可决定争取一下。如果薛部长真的能来省里,而且按照周思国的要求,届时省里将出面接待薛部长的活动,自己也有机会与sw书记、she g长见面,有助于提高自己的权威。即使薛部长真的来不了,自己也落实了薛部长和周思国的指示,没什么不妥。 不安中,刘大可拨通了薛部长办公室专线电话,想先汇报工作,然后借落实周思国指示,顺便提出邀请薛部长来指导工作的事。 电话一接通,按照习惯,刘大可本想先与薛部长寒暄一番。然而,没想到,刘大可还没说两句,便传来薛部长的催促声:“直奔主题。”刘大可不敢再啰嗦,直接请示薛部长准备去部里汇报工作。薛部长答复的很简单,去业务部门汇报工作不用请示。不过如果能电话或是文字请示的事项,就不必当面汇报。除非遇有急需当面沟通的事。刘大可本意是想面见薛部长,见薛部长的意思很明确,没有时间见自己,就直接提出周思国过问其何时来省里调研指导工作的事,sw和szf对此很重视。薛部长回答的很干脆,现在还没考虑,等什么时候调研,相关部门会提前通知厅里。 刘大可似乎在薛部长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情自然不佳。刚要扣上电话,没想到薛部长却提出,要刘大可高度关注队伍建设,确保队伍不发生什么问题,尤其是重大问题。刘大可不明白薛部长的心意,以为是因为吕大闯的事,薛部长还在生自己的气。 本来想邀请薛部长前来指导工作,以此来提升自己在省里的威望,没想到却被薛部长拒绝了。刘大可感到有些窝心,更不好向周思国交待,就决定自己不去部里汇报工作了,对薛部长暂时不能来省里调研指导工作的事,也暂时不报告周思国。 望着眼前的电话,刚与薛部长通话的情景,不由地浮现眼前,刘大可心里感到很不安:为什么薛部长对自己态度如此冷漠,难道自己工作出现了什么失误,被薛部长发现了,还是业务上存在什么问题,被部业务上级上报了薛部长?薛部长为什么专门向自己强调要关注队伍问题。除了吕大闯外,难道队伍还存在什么问题吗?那薛部长为什么专门提醒自己? 501、心病 不知为什么,就在刘大可胡思乱想间,赵良的形象映现在了刘大可的眼前。 想起赵良,刘大可心里不禁一怔,打了个冷颤,似乎赵良正嘲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如青面獠牙的恶魔般。刘大可心里更加不安:赵良如同埋在自己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其下落一天查不清,过去的一切就会随时爆发出来,足以影响自己的前途与人生。尤其是,一旦让其他人知道了薛部长对自己的态度已发生了新的变化,还有吕大闯的问题没有解决,很可能要发生连锁反应,厅长的位置不保事小,一旦将过去的问题揪出来,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那就麻烦大了。 赵良一直是刘大可难以治愈的心病,心病不除,寝食难安。刘大可决定必须尽快找到赵良的下落,然后再商讨对付赵良的良策。然而,让谁去完成这艰巨的任务呢,又有谁能够胜任这特殊的任务呢。刘大可陷入了彷徨迷茫:现在的厅机关干部架构仍然维持着黄正刚在任时的班底,虽然自己升任厅长后,厅里的干部见到自己比过去客气多了,但那是大家奔着自己手中的权力,人家没有得到好处,有谁肯为自己卖命,而且无论以什么名义去寻找赵良,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自己的用意,没有经历过考验的干部,即使派出去完成如此私密的任务,自己也不放心啊,甚至搞不好,到头来,因其愿望得不到满足,会反咬一口,那自己就被动了。想到这,刘大可越发觉得提拔调整干部不仅迫在眉睫,而且势在必行。 刘大可的心里很乱。从赵良又想起了调整干部的事,刘大可想到了厅行管处。在刘大可的眼里,行管处同人事处一样,作为管钱的部门极为重要。只要将管人的人事处、管钱的行政管理处这两部门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里,自己这厅长才当着踏实。刘大可已将胡老板的儿子胡范安插进了人事处,在下步的处级干部调整中,首先要解决好行管处正职的问题。 原来的行管处正职,因在置装问题上和自己对着干,被调整了出去,下步的干部安排,一定要在人选上慎重些。不知为什么,突然间,马山局副局长侯晋生跃入了刘大可的眼前。 在马山帮扶期间,刘大可与侯晋生有过接触,侯晋生留给刘大可的印象不错,又在基层工作过,为人比较灵活,本来排名在陆美霜前面,按照惯例,梁海星调整到省厅工作,应由排名在其后的侯晋生主持工作,或许由于陆美霜年轻的缘故,黄正刚让排名靠后的陆美霜主持工作。如此安排,预示着侯晋生的前途基本终止。如果把此人的岗位调整一下,上调到到厅里,担任行管处处长,侯晋生肯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而且作为从基层局提拔上来的处长,侯晋生在厅机关的人事关系暂时相对简单些,就会更加依靠自己,更容易掌控。 想起侯晋生,刘大可眼前顿时一亮,似乎又看到了寻找赵良的希望:将来启用侯晋生,侯晋生将成为自己信任的人,而且就侯晋生目前的处境,自己对其稍加关心,侯晋性就会心存感激。更为重要的是,赵良与侯晋生关系比较熟悉,二人又曾同去草原游玩过。那胡范就更不用说了。 去草原寻找赵良的人选确定了,接下来需要个由头。否则,突然派出两名干部到草原,极易在厅里甚至是全系统引发非议,甚至会引火烧身。而这出差到草原的由头自然不会难住刘大可,围绕学习贯彻落实薛部长加强队伍建设的最新指示精神,让人事处出几个题目,从厅机关与地方局选派出几组干部前往兄弟厅局学习,待人事处提出人选后,将胡范与侯晋生安排在一起,然后,作为一个议题,在党组会上过一下,不就解决了吗?而且考察结束后,各外出小组要将学习成果提交厅党组,为下步调整干部作下铺垫。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想到这,刘大可满意的笑了。 其实,刘大可对向薛部长电话请示一事过虑了,对薛部长有些误会。当时,的确薛部长心情不好,但绝非对刘大可工作不满意,只是刘大可汇报工作的时机不佳。当时,中jw正在查办部里一起案子,薛部长心里很烦。 那段时间里,薛部长每天低着头,一张铁青的脸,如同生了锈般,很少主动对人说话。部机关的干部见了薛部长,很远就躲开了,唯恐躲闪不久,即使再重要的文件也很少当面汇报,以书面的方式,交其秘书呈报。 不长时日,在部机关领导层面里传出一个段子。说是,什么叫没眼神,就是在薛部长心烦的时候,有一地方厅局正职,向薛部长请示工作,而且还长时间纠缠薛部长。结果,让薛部长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那可怜的地方厅局正职竟然不知为什么挨熊。 虽然那段子里没有说出薛部长训的是谁,但背地里都清楚,那段子的主人公是刘大可。 深思熟虑后,刘大可决定先找胡范谈谈。胡范调入机关后,刘大可只是和胡范打过照面,还没有进行深谈,也想借机对胡范进行更多的了解。 胡范一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胡范,似乎在努力的从胡范身上发现些什么。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白面书生,身材挺拔,仪表堂堂,始终微笑的脸,两个深深的酒窝,更显英俊。 也许初次近距离面见刘大可,全省系统的正职,有些拘谨,胡范一直站着听刘大可下达指示,与那其貌不扬的父亲胡老板相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与其父更不同的是,作为农民企业家的父亲,胡老板黝黑的皮肤,话不是很多,给人的感觉是质朴,甚至有些憨厚,而这胡范乱转的眼珠,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刘大可,似乎很有心机。望着眼前的胡范,刘大可不由地叹道:“你与你父亲相差太悬殊了。” 也许与胡范的父亲是老朋友了,突然间,刘大可竟然想起了胡老板,望了面前的胡范一眼,拿起手机,拨通了胡老板的手机。手机一接通,刘大可便对胡老板开玩笑道:“你儿子胡范现就在我这里,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儿子比你帅啊,我真怀疑你儿子是不是你的?”刘大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眼前的胡范。胡范的脸上似乎长了刺般,感到浑身不自在。 也许为了让胡范感受到自己与其父亲的特殊关系,刘大可故意将手机调到了免提状态。手机里接着传来胡老板爽朗的笑声:“你的意思,想让我做亲子鉴定。没错,肯定是我的儿子,我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我媳妇漂亮啊。再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美男子啊。不信你看我儿子的耳垂,是不是和我一样。”刘大可没说什么,目光望向胡范。耳闻刘大可与自己的父亲开玩笑,胡范有些腼腆,低下了头。 刘大可告诉胡老板,他想先让胡范外出学习,考察了解一下其他厅局的相关工作做法。其实,刘大可是故意说给胡范听的,其心意很明确:这件事很重要,我已向你的父亲打了招呼,你一定要完成好,心无旁骛。胡老板没有多想:“反正儿子交给你了,他就是你的儿子了。如何管教使用,是你的事。” 刘大可关掉与胡老板的通话后,就外出学习的事向胡范进行了简要布置。胡范静静的听着,一直满脸微笑,不时做着记录。但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刘大可似乎觉得眼前这孩子始终与自己隔着一层皮,不如其父亲那么容易交心。但又觉得也许其刚来厅机关,对机关还不是很熟悉,尤其是面对自己全厅的正职,作为其父亲的朋友,又属长辈,有些放不开,就没有多想。而刘大可对胡范,还有胡老板根本不了解。 胡老板极具双重性格,作为长年在商界摸打滚爬的农民企业家,曾经沧海,阅人无数,能有今天的成就,绝非像刘大可想得那样憨厚诚实,认识的那样浮浅。相反,质朴的形象掩盖了其极深的城府,而且还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做人之道传授给了儿子。 在胡范到厅机关上班前,胡老板专门对儿子教育了一番。胡老板告诉儿子:省厅与市局不同,省厅那是省里最高首脑所在的地方,厅机关水很深,藏龙卧虎,不适宜一般的寒门子弟生存,不图日后有多大发展,一定要站稳脚跟。虽然你爹有两个钱,但仍没什么背景,完全靠自己的打拼与算计。虽然社会上也有两个朋友,但人家看中的都是你爹口袋里的钱,关键时刻不肯为咱卖命。因此,要学会做残疾人,委屈才能求全。要学会当聋子,不要刻意打听事,听到了也装没听见;要学会当瞎子,看见了也装看不见;要学会做呆子,遇事不要急于表态,祸从口出,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要学会当傻子,吃亏是福,尤其是在物质方面,不要和人斤斤斤计较;要学会当孙子,在单位上,谁都是你的领导,谁都是你的长辈。遇到不好处理的事告诉老爹,老爹出面帮着摆平。老爹虽然没给你一个高大上的背景,但老爹手里还有两个钱,在现如今,钱比人聪明,比人更可靠,比人更会说话。 502、神秘客人 自小生长在父亲的羽翼下,一直在按照父亲设计的路线发展:大学毕业,没有考上公务员,为了得到公务员的身份,回到乡镇工作,而现在成了厅机关的一名处级领导。因此,在胡范的心里,父亲是天下无所不能的英雄,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父亲为自己设计的结果。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对父亲言听计从,父亲说过的每句话,都深深的刻在了胡范的心里。 初次交流,胡范留给刘大可的印象并不好,或者说,有点失望,一个典型的老实孩子,再说的直白点,就是有些迂腐。虽然人比较可靠,但难以堪大任。刘大可决定,再找侯晋生谈谈,刘大可将希望寄托在了侯晋生身上。届时,让胡范配合一下。想到这,刘大可没再与胡范深谈。 刘大可拿起电话,想给侯晋生打电话,让侯晋生抽时间专门来省厅一趟,他要与侯晋生深谈一次。刚摸起电话,刘大可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安排侯晋生前往外省参观学习,时间可能会长一些。按照zz程序,应事先向马山局主持工作的陆美霜打个招呼。想到这,刘大可拨通了陆美霜的办公电话,但没人接。刘大可又拨通了陆美霜的手机。手机接通了,刘大可问陆美霜现在在哪里,说话是否方便。陆美霜如实向刘大可报告说,现正在外地。 刘大可一听陆美霜离开驻地,没向自己报告,就有些生气,笑道:“按照规定,离开当地应该向厅里报告啊?” 陆美霜一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向刘大可解释:因事情太急,没有来得及向刘厅长报告。刘大可升任厅长后,陆美霜还没来得及向其汇报工作,也想借着外出的机会,面见刘大可,除了当面汇报工作,听取其指示要求,更为主要的是,加深感情,争取今后的工作支持。 从陆美霜的话语里,刘大可似乎听出了什么,更加疑惑:难道陆美霜现在在省城,她在省城又不到厅里,她在忙什么啊?想到这,刘大可笑道:“你在省城啊?” 陆美霜没有回答,而是道:“有点急事,电话里不好讲,明后天刘厅长在机关吧?”刘大可不知此时陆美霜的心思,看了眼眼前记事本脱口道:“没事。”陆美霜接着道:“那好,我到厅机关当面向刘厅长汇报工作。”刘大可见陆美霜心中似有难言,没再细问,就把准备派侯晋生参加省厅调研的事,向陆美霜进行了通报。陆美霜表态很痛快,最近侯晋生没有重要的工作可安排,坚决支持省厅的工作。刘大可告诉陆美霜,这只是他个人的初步考虑,先征求一下陆美霜的意见。届时,省厅有关部门将会另行通知。 与陆美霜通完电话,刘大可又将马顺亮,还有梁海星叫到了办公室,就落实薛部长有关加强队伍建设的最新要求,派省厅与各市局的干部组成专门的工作组,到外省去学习的事,向其二人进行了布置,要求人事处尽快制定出工作方案,报党组审批后立即实施。 派人外出了解赵良的事总算有了眉目,但刘大可心里又产生了新的疑虑,总觉得陆美霜心里似乎隐藏着什么。 不知是对在刘大可手下工作不适应,还是习惯于黄正刚的领导。梁海星心里有些烦,作为人事处长,有些话不能在单位讲;与妻子讲,妻子又听不明白。梁海星想起了黄正刚,就想请老厅长吃顿饭,和老厅长交流一下思想。 怀着一颗战战兢兢的心,梁海星拨通了黄正刚的手机,先是寒喧了一番,当梁海星提出要请黄正刚吃饭时,没想到,黄正刚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人不下棋,两人不喝酒,梁海星就问黄正刚还想叫上谁。黄正刚笑道:“你请我吃饭,叫谁参加,应由你来定啊。”梁海星一时犯了难,本来想叫上分管副厅长马顺亮,觉得马顺亮会有顾虑,和已经到rd工作的老厅长吃饭,马顺亮不一定参加,就想叫上黄正刚曾经的司机,那司机口风也比较严。梁海星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黄正刚,没想到其竟然答应了。黄正刚又提出,叫上马顺亮,并且还专门嘱咐梁海星,就说是黄正刚请他吃饭。梁海星不了解黄正刚的心思,只好照办。然后,黄正刚让梁海星随便找个干净的地方,并特别交待,要个单间,届时,黄正刚再带个朋友,具体时间定下来会通知梁海星。梁海星高兴的答应了。 当梁海星将联系与黄正刚吃饭的事,尤其是黄正刚点名让马顺亮参加的经过,向马顺亮汇报后,马顺亮特别高兴,当即要求梁海星一定要按黄厅长的要求,选个好地点的地方,饭钱由他出,到时候他带两瓶好酒。既然是私人朋友聚会,一定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要传到厅里。梁海星见马顺亮的要求非常合理,自然点头照办。 按照与黄正刚电话里的商定,梁海星选好了酒店。快下班的时刻,梁海星与马顺亮打过招呼后,便来到了酒店,迎接黄正刚的到来。为掩人耳目,梁海星特地选了一家既有特色,又较偏僻的酒店。 站在酒店门前,梁海星不住的环顾四周,翘首以盼黄正刚的到来,心里不住的盘算着:黄厅长邀请的客人会是谁呢?梁海星断然没想到,黄正刚邀请的客人竟是分管副she g长周思国。黄正刚的司机用私家车,载着黄正刚与周思国前来就餐。 多日不见,一见黄正刚如同遇到了阔别已久的亲人,梁海星格外激动,上前紧紧的拉住黄正刚的手。黄正刚顺便将梁海星介绍给了周思国。梁海星断然没有料想到,黄正刚会喊着周思国一块来吃饭,茫然的目光望向周思国,有些不知所措。周思国微微一笑,道:“我们认识,小梁,厅里的秀才。”黄正刚先是一怔,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地笑了。黄正刚望了梁海星一眼,笑道:“房间安排好了?”梁海星这才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道:“都安排好了。马厅长还有点事要处理。处理完了,马上赶过来。”梁海星话音刚来,身后传来马顺亮的声音:“工作再忙,也要与请黄厅长吃饭让路啊。”梁海星回头一看,见马顺亮已来到眼前,就急忙退到其身后。马顺亮与黄正刚说笑着向房间内走去。 “小梁,今天晚上就由我们两个请他们两个领导吃饭。”黄正刚说着坐到了主陪的位置。马顺亮见状,急忙欲坐在黄正刚对面副主陪的位置,并请示黄正刚道:“黄厅长,今晚我给你当副主陪吧?”黄正刚微微一笑,望了梁海星一眼,对马顺亮道:“你让我给小梁服务啊。再说,今天这顿饭是小梁提议的,就应该让小梁坐副主陪的位置。”马顺亮仍觉得自己坐在黄正刚身边客人的位置,让黄正刚曾经的老厅长,给自己夹菜服务有些不妥,就对梁海星道:“梁处长,还是我们请二位领导吧。” 职务都比自己高,面对黄正刚与马顺亮的意见,梁海星不好表态,显得有些茫然。见此情景,已坐在主宾位置上的周思国道:“老黄,你给我打电话可说是你请我吃饭啊。今天晚上,是你还我三十年前的那顿酒。”黄正刚一听不由地笑了,道:“你的脑子真好,这么长时间的事还没忘了啊。不过,不是我欠你的酒,是你欠我一顿饭。如果这顿我再请了,你就欠我两顿饭了。”周思国一听故作生气道:“你老黄怎么这样,不讲信用。我们不是在电话里说好了吗?这顿饭是你还上三十年前欠我的那顿饭。”周思国说着,然后又分别望了马顺亮和梁海星一眼,故作很严肃地道:“今天咱先说好了,这顿饭让老黄请。否则,我这就离开。” 黄正刚一听,不再争辩,笑道:“好,就这么定了。”黄正刚说着,又对梁海星道:“听到了吗?这顿饭由我结帐。” 马顺亮不再争执,坐在黄正刚身旁副宾的位置。客人坐好后,黄正刚让司机拿出自带的酒。然后,又对身旁的周思国很神秘地道:“今天我给你带了几瓶好酒。”周思国一听就乐了,道:“我还不了解你老黄。相当年,搞‘社教’的时候,一到我宿舍,你就到处找酒喝。就凭你这抠劲,还舍得拿好酒让我们喝啊。”黄正刚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接过了司机递过的两瓶已发黄的老酒。然后,将一瓶递给了周思国。周思国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黄正刚,心想:你老黄从哪搞的这陈年老酒啊?黄正刚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笑道:“这酒你还认识吗?”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解的目光望了黄正刚一眼,道:“这是我们‘社教’时喝的……?” 黄正刚深深地点了点头,笑道:“虽然当时我经常去你宿舍找酒喝,但我品酒的技术远不如你。我记得你曾对我说,别看这酒便宜,但绝对是纯粮食酒,喝着不上头。我听了你的话,就买了一箱,准备带回家给我家老爷子喝,没想到,回到家后,让媳妇放到了床下,后来竟然忘了。前两年搬家,又从床下翻腾了出来,我当时就说,这酒一定留着,有时间我请思国时,专门喝这酒,因为思国就喜欢这酒。” 周思国又仔细辨认了眼商标已泛黄的老酒,道:“好,我们就喝几十年前的老酒,继续重温年轻时那段美好的时光。” 503、监督建议 客人就坐。黄正刚接过周思国递过来的老酒,对司机道:“今天晚上,委屈你一下。你就别喝酒了,负责把我和周she g长安全送回家。”黄正刚说完,又目光望向周思国,道:“你不是想了解厅里的情况吗?我把分管人事的厅领导和人事处长都给你召集来了。” 周思国一听急忙纠正道:“今天是朋友聚会,我们只谈酒,不谈工作。”黄正刚对周思国很了解,没喝酒就谈工作,马顺亮还有梁海星心理肯定有压力。待两杯酒下肚后,周思国自然会谈起工作,届时,不让说,都打不住。黄正刚就应声道:“好,按周she g长的要求办,我们光喝酒,不谈工作。” 周思国和黄正刚都喜欢喝急酒,很快一瓶酒见了底。借开酒之际,周思国望了黄正刚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边夹着菜,边故作很随意地道:“听说,前段时间,在厅党组会议上,老吕把一位副厅长骂了?有这事吗?”黄正刚一听,不由地笑了,望了马顺亮一眼,对周思国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已离开了厅机关,对这事我哪知道啊?马厅长就在这里,你为何不问问马厅长啊。” 黄正刚的话音刚落,马顺亮的第一反应便是黄正刚已全部了解情况,只是不想点破。马顺亮听后,就有些不好意思,也许又因喝了点酒的缘故,脸色有些微红。马顺亮没有多思,望着周思国道:“没骂我吧?” 周思国有些不解,心想:骂没骂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啊。你可以不说,但也不能反问我啊。周思国疑惑的目光望向马顺亮。马顺亮似乎并没理会此时周思国的心思,接着将事情的经过如实向周思国作了简要汇报。周思国听得很认真,但始终没有说什么,不住地点着头,满脸沉思,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或许气氛有些严肃,且敏感,黄正刚见周思国脸色有些凝重,知周思国又在考虑工作上的事,就想缓和一个气氛,转身对周思国道:“你家老太太身体怎么样啊?” “对城里的生活有些不习惯,一个人在家,又有些孤独,这两天吵吵着要回老家。”周思国似乎对家里的事不愿多谈。说完,周思国又望向众人道:“大家都是朋友,不用太拘谨,随便聊聊。” 见气氛仍有些沉闷,黄正刚就道:“要不,我们还是继续喝酒吧。看来,大家还有实力,都比较清醒。”黄正刚的提议再次得到大家的响应,又是一轮喝酒高潮,一瓶白酒很快又见了底。 也许都是熟人的缘故,喝酒的氛围比较融洽,没有职务高低及官场上的客套,饮酒都比较自觉。黄正刚还要再打开白酒,被周思国制止了。周思国道:“这速度也太快了,还是聊会儿天吧。” 黄正刚没在坚持,喝了口茶后,又叹了口气,不由地摇了摇头,似乎心中有难言之语。黄正刚似乎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道:“都是凡人,有点这样或那样的过错都很正常。假如人生能再来一次,不都成圣人了?!” 过了一会儿,黄正刚像是在自言:“我这一辈子,唯一明知而又不得不为的事,可能就是推荐刘大可为厅长了。” 黄正刚的话大大出乎马顺亮的意料,马顺亮目光不住地望向周思国,还有梁海星,充满惊悚。或是周思国还有梁海星很理解此时黄正刚的心思,微微一笑,深表理解。 “你这是在变相批评我。”周思国望了黄正刚一眼,道。 黄正刚似乎不明白周思国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是省领导,作为下级,我岂敢批评你?我是真心反思。” “你是真心在批评我。”周思国故作严肃道。马顺亮看不透周思国的心思,两眼睁的有些大。梁海星则微微一笑,未语。周思国道:“你推荐的,我也点头了啊。”马顺亮似乎终于明白了周思国的心思,不由地笑了。 “是我本位主义作祟。”黄正刚说着,陷入了往事的回忆。 过了一会儿,不知黄正刚想起了什么,不由地笑了,道:“才上任多长时间啊,搞了个什么率先超越发展战略?作官如作人,还是踏实些好。” “人家那是敢想敢干。不像你,顾虑重重,畏首畏尾,缺乏魄力。”周思国笑道。突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或是担心黄正刚,还有马顺亮、梁海星误会,就道:“说实话,对刘大可的发展战略,我是比较认可的。机关同人一样,总是要有点目标,可以统一大家的思想和脚步,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有这么个共识,就说明刘大可不仅想事,还愿干事,会干事。说明你对这干部比较了解,推荐的没有错,但问题是……。” 黄正刚见周思国误会了自己,就没有理会周思国,望了梁海星一眼,然后望着马顺亮继续道:“听说,最近要调整干部,有这事吗?”面对黄正刚的突然提问,马顺亮没有思想准备,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周思国见黄正刚并非酒场上开玩笑,似乎在向自己反映问题,就没再多说什么,静静地听着。 “每位干部都是党的人,都是国家的宝贝财富,绝不是个人的私人领地,根据干部个人的情况,为每个干部调整到最适合自己的岗位,最大限度的调动大家工作的积极性,本无厚非。同时,一个干部在同一岗位工作久了,容易产生惰性和惯性思维,为了事业更好的发展,调整充实一下干部也是干部管理之道。虽然大可同志长期在厅机关工作,对每位干部比较熟悉,但我总觉得刚上任不久,屁股没坐热就调整干部,还搞什么地方与厅机关、不同处室间大交流,是不是有些急了,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我真为大可同志捏了把汗。干部工作向来高度敏感,多少只眼睛在盯着,多少人在盘算,稍有不慎,极易出问题。我想老吕的事,就是个征兆。”黄正刚看上去很严肃,目光不住地望向周思国。周思国在认真听着,面无表情。此时,房间内静极了。 见黄正刚讲完了,周思国似乎并不赞同黄正刚的观点,微微一笑,道:“老黄,照你这说法,大可永远不能动干部了?”黄正刚摇了摇头,道:“动干部当然可以了。毛zhuxi就曾说过,路线方针定了后,干部就成了决定因素,干部就是为厅党组中心工作服务的,提拔调整干部是厅党组一项很重要的工作,但必须要积极稳妥,需要成熟的条件。我是担心,大可同志借调整干部达到个人的目的,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稍有不周,会造成队伍不稳。”黄正刚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了周思国一眼,道:“作为一名rd代表向你分管副she g长提出点工作建议,也算履职了吧,仅供参考。” 周思国一听不由地笑了,道:“好啊,你老黄真正的心思在这里。你把球踢到了我这边,你这是在甩锅,你应该找大可同志谈谈。你不仅是rd代表,你还是厅里的老同志吗?一旦队伍乱了,你也有责任啊。” 黄正刚望了周思国一眼,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欲言又止。黄正刚望了房间吧台上的白酒一眼,道:“休息这么长时间了,该再喝一轮了吧。”梁海星见司机没在,急忙上前欲开酒,却被周思国制止了。周思国觉得酒喝了不少,明天还要上班,就提议不要再喝了。梁海星只好放下手中的酒瓶,急忙走出房间欲结帐,差点与急忙走进来的司机撞个满怀。梁海星不解,刚欲问对方忙什么了,那司机就道:“我看各位领导喝得差不多了,刚刚把帐结了。”梁海星一听就有些不解,甚至是尴尬,道:“不是说好了,今天我请客吗?多少钱啊,我给你钱。”那司机则道:“你还不了解黄厅长的脾气啊。在我去接黄厅长时,黄厅长在车上就给我讲好了,今天酒和饭钱全部由他出。黄厅长说,这样吃着心里踏实。你以为,黄厅长不让我喝酒,只是为了让我开车啊,是为了不让我忘了结帐的事。你没看,刚才你们聊天的时候,黄厅长向我使了个眼色,那是提醒我去结帐。”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怪不得,自己请黄厅长吃饭,黄厅长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来是黄厅长出钱啊,但又不仅仅是为了一顿饭,他叫上周副she g长,有着更深的考虑。梁海星似乎对黄正刚有了更深的认识,由衷的敬佩。 黄正刚见司机走进了房间,就笑道:“都办完了?”那司机急忙点了点头。黄正刚又道:“来时怎么来的,大家就再怎么回去吧。”周思国似乎看出了什么,望着黄正刚笑道:“这顿饭真是你请的啊。”黄正刚一听笑了,道:“怎么,你给报销啊?”黄正刚说着对司机道:“你把发票交给周she g长吧。”周思国一听笑道:“没问题,这点钱,我还出的起。” 黄正刚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司机道:“开发票了吗?”司机没有说什么,急忙来黄正刚面前,将发票递给了黄正刚。黄正刚接过一看,当着周思国的面,将发票撕了,望着周思国笑道:“怎么,放心了吧,不过下次……。” 周思国一听便明白了黄正刚的心思,道:“下次我请客,还是这个范围。”黄正刚微微一笑,陪着周思国向房间外走去。司机见状急忙走出房间,将私家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504、约谈刘大可 虽然与黄正刚喝酒的事已过去了数日,但那天晚上的情景,时常在周思国眼前闪现。经过慎重考虑,周思国觉得应该找刘大可谈谈。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接到周思国约谈的电话,刘大可怀揣一颗不安的心走进了周思国的办公室。 周思国首先向刘大可通报:部党组已就吕大闯同志不服从zz决定,未按部里要求,前往部里任职而涉嫌违纪的事,已向省jw发函,要求对其严肃处理。省jw将按有关程序规定开展核查。按照省jw的要求,周思国负责向刘大可进行通报,要求刘大可在做好保密工作的同时,配合省jw做好核查工作。届时,省jw将依据核查结果和相关规定要求,进行处理。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既然部党组,还有省jw已作出决定,事已至此,已难已挽回。然而,尽管如此,仍出乎刘大可的意料,内心更是不由地一惊,额前冷汗潸然而下,似乎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默默地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周思国接着又向刘大可询问了干部队伍的情况,顺便了解了吕大闯不服从zz调动一事的经过。刘大可不了解周思国的心思,先将吕大闯在党组会上批评马顺亮,以及其不服从部党组干部交流的决定,准备提前退休的事,向周思国作了汇报。接着,刘大可就参照部里的做法,想对全省处级干部进行轮岗交流的事,向周思国进行了汇报。 刘大可的目光不住地望向周思国,在揣摩着周思国的心思。周思国在认真听着,面无表情。听完刘大可的情况汇报,联想到前段时日,黄正刚向其反映的情况,周思国觉得基本情况已掌握得差不多,就慢吞吞道:“提拔调整干部作为干部管理的一项基本手段,不仅涉及干部的切身利益,还攸关其未来的成长,关键要看是否出于公心,是否出于工作需要,是否最大限度的调动起了干部工作的积极性。除了必须按照zz程序,严格执行干部选拔任用条例,而且时机也很重要,一定要确保队伍大局稳定。如果做不到,干脆就不要调整。”周思国专门指出,吕大闯的事情,反映了新一届厅党组驾驭能力不强,是班子不团结的具体表现,希望能引起刘大可高度重视,如果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将按照zz程序对班子进行调整。另外,今天是一次提醒谈话,刘大可要主持召开党组专题民主生活会,刘大可要在会上通报情况,就加强班子建设,作出深刻检查。 周思国的话,句句扎心,第一次领略到了周思国的严厉,刘大可额前冷汗不由地淌了下来,不停地用茶几上的面纸擦拭着。本来,刘大可还想就工作上的事,尤其是落实she g长办公会纪要,就筹建培训中心的事,借机专门向周思国汇报,见其正在气头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周思国谈完话,刘大可低头急忙走出了周思国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周思国谈话的情景不时浮现在刘大可的眼前,周思国向其通报的情况,还有严厉态度,出乎刘大可的预料,令其不寒而栗,没有想到,提拔调整干部这么敏感,必须稳妥行事,千万不能因小失大。想到这,刘大可就打电话通知马顺亮,关于拟提拔调整干部的事情暂停。马顺亮想起了派人到外厅局学习考察的事,但知道刘大可心情不好,不好多问,就打电话把梁海星喊到了办公室。马顺亮很信任梁海星,梁海星成了马顺亮工作上的依靠。 马顺亮将刘大可打电话的事,向梁海星进行了通报。马顺亮刚说完,梁海星便不由地笑了,马顺亮也笑了。马顺亮接着问梁海星,派干部外出学习考察的事,是否也暂停啊,因为毕竟二者是相关联的。梁海星并不同意马顺亮的想法,与其相反。梁海星认为,与提拔调整干部不同,派人外出学习,是提升干部能力素质,改进干部管理工作的一项具体措施,而且是刘大可刻意抓的一件大事,经过了刘大可的深思熟虑。如果此时提出反对意见,刘大可肯定不会高兴。梁海星建议:抓紧将方案整理出来,报刘大可审定。见梁海星的意见很有道理,马顺亮没再反对。 在机关上,作为机关上的老同志,虽然梁海星一参加工作,马顺亮就认识,但在一起共事的时间很短。望着梁海星离去的身影,联想到其所作的一切,尤其是前两天请黄正刚吃饭,与梁海星进行近距离的接触,马顺亮对梁海星有了更深的了解:不仅工作能力强,而且工作方式灵活,尤其是很讲究工作艺术,不愧为自己的好助手。 刘大可放下电话,心里仍然很乱,眼前好多事需要处理,但又丝毫理不出头绪,要是在昔日,刘大可早放下工作,邀上几个好友,找家有特色的饭店,在说笑与赞美声中对饮了。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上面对公款吃喝查得很紧,必须收敛。忽然间,刘大可想起了正在装修的一处内部接待点。地方不大,环境很优雅,吃住都很方便,等装修好后,作为接待内部人员用,尤其是部机关来出发的同志,吃住都在点上。平时,基层局的领导来机关汇报工作时,也可以作为公务接待用,自己平时接待朋友或是客人也就方便了。如果上面来查,也可以作为一处办公地点,整理出几个大的房间,机关上搞些内部活动,或用作会议室,理论学习或是务虚的时候换个环境。这样就变成了多种用途。平时闲着不用,自己心烦的时候,或是酒后,可以邀请省里的书画家前来作画,一同欣赏书画,调节一下心情。 刘大可心里很烦,就让司机班准备好车,喊上办公室主任,一同来到了内部接待点,了解装修进展情况。也许心情不好,工人正在加紧施工,尘土飞扬,不便久留,刘大可在装修现场简单查看了一番,询问了工程进展及何时完工等一些基本情况后,又回到了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机要秘书就前来报告说,马山局的陆美霜副局长正在接待室等着向刘大可汇报工作。刘大可正想找人谈话,舒缓一下心中的不悦情绪,一听陆美霜要见自己,便急忙让机要秘书通知陆美霜到自己办公室。 不长时间,在机要秘书的引导下,陆美霜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见状先批评了机要秘书: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可打电话先报告一声,不要让基层的领导长时间等着。机要秘书似乎心有委屈,小声道:“怕您不方便,给你发了短信。”刘大可没再说什么。陆美霜很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情,表面看似批评机要秘书,实则是在向陆美霜解释,自己并非不想见陆美霜,而是的确没在厅机关。陆美霜见状,微微一笑,急忙道:“我也是刚到厅机关。再说,也没什么急事。” 刘大可批评过机要秘书后,将陆美霜让座到沙发上,机要秘书为陆美霜倒上一杯茶。坐在办公桌前,刘大可将目光望向陆美霜,微微一笑,道:“什么时间到的厅机关啊,事先也不报告一声?”机要秘书见刘大可与陆美霜有事要谈,就退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并随手将房门关好。 陆美霜望了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一眼,微微一笑,道:“我这次是因私来省城的……。”刘大可一听似乎有些不高兴,笑道:“如果我不打电话找你,你还不来向我报到呢。”陆美霜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就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在电话里向刘厅长报告了,早就想向刘厅长祝贺,一直未得闲,这次来省城是周she g长给我爸爸打的电话……。” 刘大可似乎从陆美霜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尤其是听说周思国亲自给其父亲打电话,就感觉眼前这陆美霜与周思国关系非同一般,满眼的疑惑,不由地轻声道:“周she g长……?”陆美霜并没在意刘大可此时的心情,继续道:“周she g长告诉我父亲,他家老太太一个人在省城。因大家工作都很忙,没人陪老太太,老太太可能感到有些孤独,这两天吵着要回老家。我原来见过周she g长的母亲,而且也比较谈得上来。周she g长就给我父亲打电话,问问我能不能到省城来陪陪老太太,主要是劝劝老太太,不要回老家。接到我父亲的电话后,我来省城,陪了老太太几天。老太太极明事理,担心我影响工作,早就催我回去。我安顿好老太太后,就来厅里了。” 忽然,刘大可灵机一动,想起了周教授曾向自己推荐其学生报考厅机关公务员的事,就想:周副she g长很孝顺,如果将周教授的学生推荐去看望周副she g长的母亲,周副she g长肯定会高兴,不仅自己加深了与周副she g长的感情,而且对周教授的学生报考厅机关公务员一事,周副she g长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岂不一举两得?刘大可刚欲向陆美霜提出,希望陆美霜从中帮忙,但似乎又觉得不妥,此事最好征求一下周教授的意见。再说,周教授与周思国也认识,且关系不错,如果过于匆忙,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505、组织处理 陆美霜见刘大可望着自己长时间未语,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就问刘大可还有什么指示没有。刘大可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也许陆美霜前来汇报有些仓促的缘故,除了让侯晋生参加厅机关统一zz的外出考察学习外,没有其他急需马山局要办的事。对马山局的工作发展,刘大可还没什么新的要求。于是,刘大可与陆美霜闲谈了起来。 从与陆美霜的交谈中,刘大可似乎感觉陆美霜与侯晋生的关系较为一般,就问侯晋生现在在局里做些什么工作,陆美霜不明刘大可的心思,就实话实说,前段通过做市里的工作,侯晋生已解决了调研员,现正协助陆美霜分管财务后勤保障工作。 突然间,陆美霜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对刘大可开玩笑道:“怎么,刘厅长看上了老侯了?想调到厅机关工作?” 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与陆美霜半开玩笑道:“怎么,你放吗?”陆美霜一听不由地笑了,道:“整个马山局都在您刘厅长的领导之下,您看上的干部都可以调到厅机关。再说,把老侯调到厅里,我们局又空了一位调研员的位置,能解决一连串的干部职级待遇,我何乐而不为呢?” 刘大可了解了陆美霜的心思,但又不想过早的涉及干部调整的问题,尤其是周思国刚与其谈话不久,如此敏感的话题一旦传扬出去,对自己影响不好,就故作严肃道:“我在和你开玩笑呢,调整干部的事别说目前暂无考虑。即使考虑了,也要事先与马山市委zz部进行沟通,但你的大局观念值得肯定。”陆美霜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与陆美霜闲聊时,在马山工作的情景,不由地浮现刘大可的眼间,不知为什么,此时,刘大可竟然想起了赵良,就问道:“你现在还和赵良有联系吗?你了解赵良的情况吗?”面对刘大可的突然提问,陆美霜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不由地摇了摇头。 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提问有些唐突,就叹了口气,解释道:“长期在马山帮助工作,我已把马山当成了第二故乡,见到马山人,不由地使我想起在马马山帮扶的日日夜夜,就想起了赵良。其实,赵良还是比较有能力,人也灵活,就是有时遇事不够冷静,处事不够成熟,如果再沉稳一些,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地步。”刘大可说着,微微一笑,道:“毕竟在一起长期共事,他离开多年,还真有点想他了。” 陆美霜不明刘大可此时的心思,就微微一笑。 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陆美霜一眼,微微一笑,似乎心中有什么难言之语,欲言又止。陆美霜不知此时刘大可心里想些什么,目光充满不解,心想: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呗,干嘛吞吞吐吐的?陆美霜那似乎带钩的目光,不时地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稍思忖后,道:“你还与马山市公安局洪泰刚他们有联系吗?”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她在揣摩刘大可的心思。按理说,洪泰刚是赵良的同学,刘大可与洪泰刚相识,是经赵良联系介绍,在一起吃过饭,但并不熟,更谈不上什么感情。那为什么刘大可突然关心起赵良的同学洪泰刚来了?作为厅长,又是在其办公室,刘大可不会在随便和自己拉家常,联想到刘大可刚刚提及的赵良,陆美霜似乎感到刘大可心里有什么话不便对自己明说,越发觉得刘大可似有心事,自己说话就更应谨慎。想到这,陆美霜微微一笑,望向刘大可道:“那都是赵良的同学,认识他们也是经赵良介绍的,自赵良离开局里,就没再和他们联系,他们也没再找过我。” 刘大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像似在自语:“离开马山好长时间了,有时真的很想念马山的那些朋友,怀念在马山工作时的情景。”陆美霜就故作不明刘大可的心思,笑道:“那好啊,欢迎厅长前去马山指导工作,到时候,刘厅长想见谁,提前打个招呼,我安排一下。” 陆美霜的回答,正中刘大可的心意。刘大可心里很清楚,虽然派侯晋生外出以调研的名义寻找赵良,但无疑于大海捞针,就想通过赵良在马山的同学,也是自己也比较熟悉的酒友,了解一下赵良的情况,又担心陆美霜知悉自己的意图,一张传扬出去,尤其是让赵良知道了,可能会更加气愤,使事情更加复杂。刘大可见陆美霜说到了自己的心里,满口应承下来。 刘大可又简要了解了马山局的一些情况,下班的时间快到了,刘大可挽留陆美霜吃饭。陆美霜心里很清楚,那是刘大可在客气,实则在催促自己离开其办公室。于是,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起身离开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自从周思国向刘大可通报,省jw准备就吕大闯不服从zz分配涉嫌违纪的问题进行核查,刘大可内心一直陷入焦虑不安之中,担心其报复自己,但又很难了解到核查进展情况,整日如同掉了魂般,常常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又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刘大可望着眼前厚厚的文件夹,好多材料需要他审阅,但他一点心情也没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但又似乎又不知该干些什么,两眼发呆。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时地浮现刘大可眼前,使刘大可越发感到厅长这位子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坐在上面,一点也不舒服。 办公电话铃声响了,是周思国的秘书打来的,通知刘大可到sf会议室,周思国要找其谈话。刘大可丝毫不敢怠慢,急忙赶到了sf会议室。 一走进sf会议室,刘大可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除了周思国外,还有四位同志,满脸的严肃。刘大可不安的目光望向周思国。周思国指了对面的一座位,道:“大可同志请坐吧。” 随着周思国的介绍,刘大可方才明白坐在周思国两边的四位同志,分别为省jw和swzz部的领导,顿时,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故作镇静,不时地起身向省jw和swzz部的领导微笑致意。 介绍完与会人员的身份后,周思国宣布了通报会的主题:宣布对吕大闯违纪处分意见及zz处理决定。首先,省jw简要了通报了对吕大闯不服从zz调动,违犯zz纪律情况,决定给予其党内警告处分。同时,鉴于刘大可没有履行好主体责任,思想政治工作不细致,在吕大闯违纪中,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决定对刘大可进行诫勉处理,由分管省领导找其谈话。 省jw领导通报完对吕大闯的处分决定后,swzz部领导接着向刘大可通报了sw对吕大闯的zz处理决定:免去吕大闯的副厅长领导职务,调整到其他单位工作,随后,sw将发文。接到sw的任免通知后,五天内到新单位报到。 省jw与swzz部的领导通报完情况后,走出了会议室。按照规定程序,周思国还要代表zz,对刘大可进行诫勉谈话。 虽是诫勉谈话,但因前不久,周思国已找刘大可谈过,内容与上次基本重复,只是性质不同,仍属于例行谈话,刘大可似乎并没有太在意,眼前仍浮现着省jw还有swzz部刚刚谈话的情景,心里仍感到震撼,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完全出乎刘大可的意料,他在反复琢磨着每句通报的含义,反复权衡着对自己的影响,思忖着下步的应对,再次体会到了zz的力量。刘大可越发觉得,此事的处理,对自己来说,未必是坏事,班子出了事,作为班长,自己应该受到zz的问责,而对吕大闯来说,换个地方工作,而且即将面临退休,也不错,未必是坏事。或许,老吕能够也应该能接受。想到这,刘大可心里坦然了许多,一扫多日的萎靡,精神变得振奋起来。 果然,正如刘大可所料,或只是自我感觉,当刘大可回到厅机关,似乎到处都是疑惑的目光在望向自己,刘大可如同刚刚参加完表彰会似的,精神抖擞,腰板挺得很直,脸上堆满刻意的微笑,似乎在向厅机关干部宣示自己胜利了。 省里办事雷厉风行,刘大可刚进办公室,尚未坐下,机要秘书便急忙将一文件夹呈上。刘大可打开一看是省jw、swzz部的电话记录,内容大体一致,明天上午九点,省jw、swzz部将分别派人前来向班子成员宣布重大决定。看完电话记录,刘大可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文件夹合好后,放在了办公桌前,然后,对机要秘书道:“马上通知党组成员包括老吕,明天上午八点五十前,到党组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机要秘书刚要退出刘大可办公室,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请示道:“如果厅领导问什么议题呢?”刘大可想了想后,道:“省里的领导将宣布重要决定,具体议题我也不清楚。”刘大可说完,又道:“通知顺亮同志马上到我办公室。” 506、心结化解 接到机要秘书的电话后,马顺亮很快来到了刘大可的办公室。见刘大可满脸微笑,少有的悦色全部写在了脸上,马顺亮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 刘大可顺手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递给了马顺亮。虽然电话记录的内容很简单,但马顺亮看了几遍,仍不明白,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就将事情的经过,简要向马顺亮作了通报。联想到前几天,厅里的各种传说,马顺亮也就理解了此时刘大可的心情,就道:“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工作吗?” 刘大可想了想,道:“既然sw对这件事如此重视,我们也得有个姿态。我个人的考虑是,会场布置由办公室负责。省jw和swzz部领导宣布完处理决定后,我有个表态发言,发言稿让研究室准备。在省里的领导到来之前,你陪着我到厅机关门口迎接。按我的上述要求,你回去抓好落实吧。” 刘大可表态稿让自己负责帮着把关,还让自己陪着去门口迎接省jwswzz部的领导。如此的待遇,在马顺亮印象中,很少见,心里很高兴。 马顺亮转身刚要离开,刘大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满脸微笑道:“你给省jw和zz部参加会议的同志,打个电话,问问还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另外,问问他们住在哪里,我们好去派车接一下,毕竟人家是为厅里的事而来,而且都是领导,我们得有个姿态,礼节上尊重一下。” 刘大可的话,让马顺亮有些为难:省jw,还有swzz部的领导,虽然来厅里宣布对吕大闯的处理结果,属于公务行为,但如果派车去接,明显违反了车辆管理规定,而且省jw,还有zz部的同志都自我要求比较严格,这不明显让自己挨批评吗? 刘大可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似乎有些不高兴,就微微一笑,道:“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如果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去问问梁海星。”马顺亮知道刘大可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意,向刘大可打过招呼后,退出了其办公室。 一回到办公室,马顺亮就打电话,通知梁海星到其办公室,商量明天接待省jw和swzz部领导的事。 马顺亮将派车去接省jw,还有swzz部领导的任务交给了梁海星,并专门嘱咐梁海星,对此事,刘厅长很重视,要求梁海星务必办好。马顺亮本以为梁海星会感到很为难,会找出一堆的理由推辞。然而,没想到梁海星一听,笑了,道:“这事好办。一个电话就办了。” 梁海星话一出口,马顺亮感到极为困惑,睁大眼睛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笑道:“我的意思是,人家不一定会让我们派车去接。我先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摸摸对方的意思。”马顺亮更是不解:“我的意思是,你这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仅使对方感到为难,而且也使我们为难。好像我们不懂得相关规定似的。” 梁海星依然微微一笑,道:“我们就说是刘厅长的意思啊。”马顺亮被梁海星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怎么又扯到了刘大可? 梁海星依然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刘厅长让你问我吗?我是在揣摩刘厅长的心思,或完全是按照我对刘厅长的理解,来安排的。”听了梁海星一番解释,马顺亮似乎有些理解,就轻轻地点了点头。梁海星继续道:“其实,刘厅长的心思很明确,派车去接省里的领导,只是一种姿态,以表达对人家的感谢。再说的直白一点,纯属客气!”马顺亮似有所悟,但其眉头一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如果对方真的让我们去接呢?”梁海星马上道:“那也很好办啊,从处里找两个有私家车的年轻同志去接啊。用私家车去接省里的领导,这不违反规定啊。” 马顺亮见梁海星考虑得很周到,没再说什么,心里感叹道:怪不得刘大可让自己去找梁海星商量,果然这小子不仅对刘大可的心思把握得很准确,而且经验丰富。梁海星见马顺亮双眉紧蹙,不知此时马顺亮心里在想些什么,就道:“放心吧,我和省jw、swzz部比较熟悉,这事就按刘厅长的要求,由我来安排吧。”梁海星说完走出了马顺亮的办公室。 如同事先所预料的一样,省里的情况通报会很短,也很顺利,只是气氛极为严肃,与会者都屏声静气,听得极为认真。首先,省jw的领导宣读了对吕大闯的纪律处分决定,接着,swzz部的领导宣读了sw对吕大闯的zz处理决定,吕大闯作了检讨,表示要认真汲取教训,服从zz决定。最后,刘大可代表厅党组作了表态发言,表示坚决服从sw的决定,把队伍带好。 会议很快结束了,省jw与swzz部的领导起身离开了会场,刘大可紧跟其后陪送。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吕大闯与厅机关朝夕相处的干部,大家依依目光望向吕大闯,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马顺亮起身要离开,吕大闯急忙来到其面前,轻轻地拍了拍马顺亮的肩膀,低声道:“兄弟,那天的事,一直如石头压在我的胸口上。现在想来,我当时的确有些冲动,我也为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教训极为深刻。但我绝不是冲你去的,别怪我。”马顺亮则微微一笑,道:“我明白。”马顺亮发现,吕大闯的眼里分明噙着泪。马顺亮说完,又安慰吕大闯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一直记挂在心上。”马顺亮说完急忙向刘大可走去,跟在刘大可的身后,陪送省jw和swzz部的领导走出会议室。 吕大闯又含着泪,逐一与厅领导和列席会议的机关干部握手告别,目光在相互交流,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厅机关同志告别完后,在同志们的目光下,吕大闯迈着沉重的脚步向会议室外走去。 吕大闯刚要走出会议室,不知身后谁喊了声:“省厅永远是您的家,欢迎吕厅长经常回机关看看。”吕大闯回头一看,大家一起站在原位,在目送自己离开,吕大闯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潸然泪下。吕大闯回首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了会议室。 吕大闯长期在厅机关工作,无论是省直机关,还是部机关,认识的人特别多。吕大闯调离出厅机关的事,如风儿般很快传遍了系统内外,引发了极大的反响,熟悉吕大闯的人多方打探其中的原因。虽不完全了解事情发生经过,但此事因刘大可引起,是吕大闯挑战了刘大可的权威,而结局则是刘大可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依然满面笑容,神采奕奕,而吕大闯则背负着处分,尤其是厅机关干部,再次感受到了部里尤其是薛部长对刘大可的坚强支持,感受到了刘大可能量的强大,心狠手辣,特别是厅领导对刘大可心存敬畏,言语极为谨慎,担心自己成为第二个吕大闯。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震慑吧。 也许儿子在机关工作的缘故,厅机关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胡老板的耳朵里。 有一天,刘大可仍像以往一样,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是胡老板的电话,就接了起来。因是老朋友,说话也就极为随便。胡老板道:“听说事情处理完了,我这两天去一趟省城,给你压压惊啊?” 刘大可明白胡老板的心思,也想见见胡老板,放松一下心情,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其办理。但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回答,而是道:“你耳朵挺长啊?”胡老板笑而不语。刘大可又道:“是不是你家公子告诉你的啊?”胡老板很清楚,作为领导最烦大嘴巴,不想因此连累儿子,就矢口否认:“你放心,孩子的嘴很严实。” 胡老板见刘大可没有回答自己,就又道:“你最近出发吗?”刘大可有些不解,道:“不出发啊。”胡老板似乎放了心,道:“那好吧,我这两天赶过去。”刘大可笑道:“那好啊,到时候,我把周教授喊上。另外,我还有事找你呢……。”胡老板一听刘大可有事找自己,似乎有些困惑,道:“什么事啊,电话上能说吗?”刘大可一听,便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建培训中心的事,我想让你帮我谋划谋划。详细情况见面再说吧。”刘大可刚要挂断电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胡老板道:“你来时,提前给我打个电话。”胡老板以为刘大可要安排吃饭的事,就道:“没事,对省城我很熟。”刘大可知道胡老板误会了自己,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很熟,我担心我临时有事。”胡老板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再说什么。刘大可随即挂断了手机。 507、挖空心思 因是胡老板请客,刘大可让其将饭局安排在了海天大厦。胡老板提前到了饭店,迎接刘大可的到来。 一走进房间,见胡老板与其办公室主任二人,就有些不解,道:“怎么没叫你公子啊?”胡老板急忙解释道:“大人的事,又是你的下属,这样的场合他怎么好参与呢。”刘大可一听,便道:“家教还挺严啊。”胡老板笑而不语,心想:那不是严,是对儿子的保护。胡老板道:“还有几位客人啊。” “我不是在电话里告诉你了吗?除了艺术学院的周教授,还有他的学生。”刘大可刚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听说他的学生很漂亮,你到时候别光盯着人家,忘了喝酒啊?”站在胡老板身旁的办公室主任一听,不由地笑了。胡老板脸色有些羞红,显得极不自然,说话有些结巴:“我多大年纪了,还干那事?” 见胡老板如此认真的样子,刘大可感到极为好笑。胡老板又急忙解释道:“你说我老胡别的方面不正经,或许我还可以接受。唯独对女人,除了老婆外,我绝对不敢触碰。” 刘大可刚要欲向胡老板解释,房门外传来说话声,刘大可不由地向房门外望去,见周教授与学生吴灿说笑着向房间走来,便向胡老板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向前迎接,自己也忙着站了起来。 随着一阵寒喧声,周教授与其学生吴灿前后走进了房间。 周教授将自己的学生吴灿分别向刘大可,还有胡专老板等人一一作了介绍。一见吴灿,刘大可眼前一亮,如同出水芙蓉,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尤其是两个浅浅的酒窝,高佻的身材,配上那瓜子脸,在粉色旗袍的映衬下,还有那艺术修养的长期熏陶,更加楚楚动人,骨子里散发着儒雅的气质,给人一种典雅大气之感,如同大家闺秀,见了第一眼就终身难忘,如画般,极富立体感,漂亮而又凝重。 刘大可紧紧的握着吴灿的玉手,是那么的细腻油润。刘大可那双如钩的双眼,似乎要将对方吃掉般。吴灿作为艺术学院的大学生,初遇厅级领导干部,尤其是一见那刘大可似火的目光,有些茫然,羞涩的脸,早已泛起了青涩少女共有的红晕,几次想把手缩回来,或许用力太小,刘大可只顾了与他人说话,根本没有意识到。吴灿试了几次,仍然无果,有些尴尬,就将目光望向自己的老师周教授。 望着眼前一切,站在不远处的胡老板暗笑不已,心想:漂亮不仅有分量,而且很重。刚才还说我呢,自己见了美女拔不动腿不说,连手都抽不回来了,就嫌自己的眼睛太小了,如果再大些,会将对方吃进肚子里。 眼前的一切,同样被周教授看在眼里,但又不好说什么,就向胡老板使了个眼色,胡老板心领神会,上前,笑道:“刘厅长,客人都到齐了,我们入座吧。”刘大可根本没有理睬胡老板,依依目光望向吴灿,笑道:“你从事艺术多好啊,为什么非要来机关工作啊,放弃你的专业多可惜啊?”刘大可的目光仍然舍不得离开吴灿。 吴灿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周教授,吴教授笑道:“要是前几年,你们倒贴钱也不去当公务员,那时,随便一张画都比你一年的工作资高,但现在不行了。” 刘大可微微一笑,心想:知识分子说话就是直,如果艺术行业很兴盛,谁还想当公务员啊?周教授不知此时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担心引起周教授尤其是吴灿的误会,边打量着眼前的吴灿,边笑道:“我的意思是,一个学美术的学生,到机关能干什么?” 周教授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一听刘大可似乎不愿接受,就继续道:“给你搞个接待不行啊?” 刘大可笑道:“这么漂亮的大学生搞接待,那得浪费我多少酒钱啊。再说,现在接待任务也少了。机关上每个干部都有自己固定的岗位,但还没有接待岗呢。” 耳闻刘大可一番话语,周教授不好表态,场面有些尴尬,望了刘大可一眼,笑道:“我们还是先入座吧,边吃边聊。”刘大可的目光仍不住地望向吴灿,坐到了主陪的位置。 作为学生,或许眼前这场合极少参加,吴灿不知该如何落座,就将目光望向周教授。周教授就将目光望向胡老板。胡老板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就望向刘大可,笑道:“我给你做副主陪吧?”刘大可没有回答,望了周教授与吴灿一眼,分别指着自己身边位置,道:“随便坐吧。” 周教授与吴灿不再推辞,分别在刘大可两侧的主副宾位置坐下。吴灿反客为主,不时为刘大可夹菜倒茶,吴灿身上那特有的诱人气味不时飘来,刘大可有些心猿意马。 除了吴灿,都是老朋友,几杯小酒下肚,大家说话也就随便了。刘大可望了活泼可爱,又不失分寸安静大气的吴灿一眼,更加喜爱眼前这美丽动人的女大学生,刘大可甚至想,厅机关怎么就没发现有这么出色的女干部呢?果真将来吴灿能到厅机关工作,一旦接待上级领导,或是有什么重大活动,肯定会给自己增色不少。刘大可打量一眼吴灿,转身对周教授道:“你真的想让你的学生报考我们单位啊?” 周教授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目光充满疑惑。刘大可就进一步解释道:“机关不同于你们学校事业单位,机关干部善于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机关干部个个都是人精,暂且不提小吴能不能考上。我怕小吴进来后,不能适应机关工作。作为一个学艺术的大学生,又有绘画的天分,将来在艺术上发展多好啊,说不定还能成为出色的画家,名利双收。在机关上就是混,我怕耽误人家的前途。” 周教授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艺术与机关工作是两条道,作为学艺术的大学生,吴灿肯定短时间内难以适应机关工作。但吴灿之所以想到机关工作,主要考虑是,机关工作较为清闲,保障待遇较好,没有后顾之忧,吴灿不想在仕途上有多大的成就,作为学艺术的大学生,也不可能在机关上有多大的作为,只要有个较为稳定的工作,比方宣传一类的岗位,这样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继续作画,工作事业两不误。 刘大可见周教授的考虑,符合自己的心思,心里很高兴,望了吴灿一眼,低声向周教授道出了自己的顾虑:现在进机关当公务员,首先要有编制,这个好说,机关还有空编。然后,得有岗位需求,需要向公务员局报批。接着,刘大可又向周教授简要讲解了招录公务员的主要程序。刘大可告诉周教授,现在招录公务员程序很严格,而且很透明,省厅权力有限。 听了刘大可一番介绍,周教授也感到有些为难,就向刘大可道:“我的意思,不是非办不可,是想给孩子提供一次人生选择的机会。既然很难办,就算了。反正你也尽力了。”刘大可微微一笑,道:“事在人为。” 周教授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忙道:“你的意思……?”刘大可见周教授的心情非常迫切,就提醒周教授:“你不是认识周she g长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找周she g长?”周教授困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道:“这件事,对分管she g长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事。问题是我不知道,你与周she g长的关系如何。或者说,周she g长值不值得为你办这样的事,毕竟招录公务员不同其他的事,环节太多,办起来很复杂。” “周she g长喜欢书画一类的艺术品,有时在一起吃饭,切磋一下书画技艺。我也有时把自己最好的作品,送给周she g长。但周she g长看过之后就退给我,很少收留我的作品,我感觉周she g长这人很正派。我以前也没找过周she g长办过什么事,对周she g长能否帮忙,我吃不准。”周教授期盼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面带难色。 或许刘大可真心喜欢吴灿,就极想帮助周教授。刘大可接着将从陆美霜那里了解到有关周思国母亲的情况告诉了周教授。刘大可向周教授出主意道:“你想办法,让小吴靠近周老太太,一旦取得老太太的信任,周she g长又非常孝顺,再凭借你与周she g长的关系,你从中点些眼药……。”刘大可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周教授的肩膀。 周教授心领神会,但脸上却露出难色,刘大可心里一怔:心想,又咋了?周教授望了正在低头静然深思的吴灿一眼,对刘大可轻声道:“不知小吴的意思……?”刘大可一听,笑了,道:“这好办啊,小吴不就在这里吗?你可以征求一下小吴的意见啊。如果小吴同意了,我们再想办法,如何在瞒着周she g长的情况下,接近周老太太。” 508、赢得赞赏 周教授见刘大可考虑的很周到,点了点头,向吴灿挥了挥手。吴灿接着来到了周教授的身边。周教授一双期待的目光望向吴灿。接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吴灿。出乎周教授意料的是,吴灿爽快地答应了。 周教授又不安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那如何让小吴接近周老太太呢?” 刘大可笑道:“办法总比困难多,我想好办法再告诉你们吧。”其实,刘大可已有了办法,他想通过陆美霜将吴灿介绍给周老太太,而这点事,陆美霜还是能够做到的。但在没有征求陆美霜意见前,他不好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周教授与吴灿。 吴灿招录厅机关公务员的事,似乎终于理出了头绪,刘大可心里自然很高兴,眉飞色舞。 虽然未完全了解刘大可的心思,见刘大可心情颇好,胡老板知道此时刘大可喝酒的兴致极高,就提议道:“你们的事谈得差不多了,也休息了好长时间,是不是该喝几杯庆祝一下啊。”果然,刘大可,还有周教授心情颇爽,胡老板话音刚落,纷纷端起了酒杯。 又是几杯小酒下肚,身边又有青春靓丽的吴灿作陪,刘大可心情极好,话语比平时多了起来。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胡老板一眼,刚想说什么,吴灿举着酒杯站在了刘大可的身边,微微一笑,道:“感谢刘厅长的关照。”吴灿说着,未等刘大可反应过来,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刘大可没有推辞,望了满是困惑的胡老板一眼,笑道:“我先把美女敬的酒喝了。”刘大可说着起身望了身边满是温柔笑意的吴灿一眼,端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然后又轻轻地拍了拍吴灿的肩膀,柔软如绵。吴灿莞尔一笑,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如风儿般。望着吴灿倩影,刘大可心里又如同揣了只小兔般,扑扑乱跳,又如同奔腾的江河,激荡不已。 见胡老板依然满是困惑的目光望着自己,刘大可想起了刚刚欲说的话:“老胡,我们交往快二十年了吧?” 胡老板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稍思忖,道:“嗯。差不多。” 刘大可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望了胡老板一眼,像是在自语:“你现在在业界如鱼得水,混得风声水起,有什么经验?” 胡老板不知刘大可在揶揄自己,还是赞美自己,不好回答,就微微一笑。周教授同样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向周教授解释道:“老胡高中毕业……。”刘大可话还没说完,胡老板便纠正道:“还高中呢。农村孩子,家境不好,我初中都没毕业,就下地干农活了。”胡老板见刘大可脸上挂起不悦之色,就笑道:“对不起,我打断您了。您请讲。”刘大可瞪了胡老板一眼,继续笑道:“从一个泥瓦匠干起,到现在成为拥有几个亿的房地产大老板,比我这厅长强多了。” 刘大可说完又望了胡老板一眼,笑道:“就是这穿戴打扮,还有身上的气质,没有改变,走到哪里,身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土’字,一看就像个包工头。” 经刘大可一说,胡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虽然有了两个钱,但我本身仍是农民。这农民的身份,就像人的性别,恐怕这一辈子也变不了了。” 刘大可没有在意胡老板说什么,对周教授,还有身边的吴灿,笑道:“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请我吃饭,一见上了花生米,伸手就去抓,我就对他说,你自己不嫌脏,我们看着恶心。” 被刘大可揭了老底,胡老板微微一笑,有些尴尬,道:“我们乡下人就这习惯,不像你们城里人这么讲究。” 听了刘大可的一番介绍,周教授似乎对胡老板有了新的认识,赞叹道:“是啊,学历并不代表能力,文凭不代表水平,民间能人很多。有一部分人由于家庭等原因,没有上学,或是步入上层社会,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如鱼得水,如日中天。但也有一部分人,虽然有机会深造,但表现并不突出。就像我,别看挂着教授的职衔,除了作画外,对其他的知之甚少,尤其是对经商一窍不通。”周教授说着,目光望向胡老板。与周教授接触较少,又是知识分子,耳闻周教授褒奖,胡老板脸上有些愧色,笑道:“人生就像演戏,是一个人的独幕剧,要扮演好每个角色。不认真,观众不愿意,自己的生存就成了问题;过于认真,早晚会累死。” 也许胡老板一番话,出乎刘大可的意料,对其有了新人认识,目光不住的打量着胡老板,笑道:“多日不见,肚子里的墨水见涨啊。”胡老板知刘大可在拿自己取乐,就笑道:“见笑了。人家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整天和文化人在一起,熏也熏出来了。” 刘大可一听,似乎想起了什么,就笑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胡老板不知刘大可的心思,尤其是当着周教授的面,怕刘大可让自己难堪,就不安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道:“我那接待点的装修,是不是钱花得有点多啊?” 一听接待点装修的事,胡老板心里坦然了许多,就笑道:“还多呢,我没挣到你的钱,还倒贴呢。”刘大可一听不由地笑了,道:“你这话是不是有点违心啊!你作为商人,给公家装修,个人还要倒贴,你在学雷锋啊?”刘大可说着望了周教授一眼。周教授不知二人在谈论什么,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就将接待点装修的事,还有将来的用途,向周教授作了简单介绍。周教授不想介入二人的争论,就笑道:“我刚才说,对这装修类的事,我真的不懂。” 刘大可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对胡老板发泄着不满:“当初预算,是不是你帮我做的?而施工后,你又是怎么表现的?前两天,我让会计查了下,追加的钱远远超过当初的预算。” “决算超出预算很正常啊。”胡老板笑道。 “那也忒多了吧。再说,现在还没完工呢。完工前,还不知要再追加多少钱呢。”刘大可佯装生气道。 “还说呢,工人告诉我,刚刚装修完了,你老人家一看不顺眼,说拆就拆了。工钱我可以出,但材料不花钱啊?又要效果,确保质量,又怕花钱,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啊。我当初就对你说过,接你这小活,非但不挣钱,我还要往里砸钱。”在刘大可面前,胡老板似乎并未示弱。 刘大可一听,似乎有些生气,挥了挥手,笑道:“人家说宰熟,我算是体会到了,再有什么项目,不让你承包了。” 胡老板见刘大可有些生气,就急忙将酒杯倒满酒,要敬酒赔罪。刘大可就找了个台阶下,指着胡老板酒杯里的酒,道:“你先喝了再说。”胡老板不敢再说什么,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刘大可又让胡老板将酒杯重新倒满,胡老板并没有照办。就在刘大可满是困惑不解间,胡老板上前在刘大可耳边低语了几声,顺手拿起餐桌上的手机,拉着刘大可向房间角落走去。 一到房间角落,胡老板望了餐桌一眼,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一套交趾黄檀沙发映现在刘大可眼前。刘大可故作不解道:“你把我喊来,就是让我来欣赏家具啊,那是你们装修的事,今天是喝酒。”刘大可嘴上说着,两眼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胡老板的手机。 “这是真正的老红木,仿明式家具。”胡老板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就急忙解释道。没想到,刘大可一听就乐了,道:“你蒙谁啊,沙发是舶来品,什么时候流传到我们国家的,你去网上查查。还仿明式呢,你说的那是中堂条几、八仙桌,还有罗汉床。” 见自己言语有失,胡老板面带窘态,笑道:“对不起,我说错了,但绝对的老挝大红酸枝。你看这黑线,油脂,木纹,是多年的老料。”胡老板放大了手机上的照片,举在刘大可的眼前。刘大可看得仔细,但仍故意道:“算了吧。什么花纹黑线,还老料呢。我看像画上去的。” 胡老板见刘大可仍不信任自己,有些着急,就道:“我专门派人到南方选的,绝对的苏工,光材料就二十多万,还没算工钱和运费呢。” 刘大可没再说什么,目光不由的望向餐桌。胡老板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压低声音继续解释道:“他们照相技术不行,我见到实物了,很漂亮,仔细一闻,还有股清香味,特别是表面,特别细腻,轻轻一摸,如同小孩子的屁股。”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让我往哪放啊。” “先放在我的仓库里。什么时候方便了,我让人再送到你家里。”胡老板望着刘大可道。 刘大可刚想说什么,似乎有些不妥,就道:“放到我家里?你这不是明显让人举报我吗?” 胡老板一听乐了,似乎早有准备:“要不先放在你的地下室?” “地下室那么潮,尤其是夏天,时间一长,不裂吗?”刘大可望着胡老板的手机道,满脸的欣喜。 “你说的那是普通杂木,这可是宫廷里的帝王木,你看故宫里的家具,哪有开裂的,满满的油脂,根本裂不了。再说,我让人帮你处理好了。” 509、基建选址 听了胡老板一番介绍,刘大可感觉其极为用心,没再多说什么。胡老板收起了手机,似乎仍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凡名木都是名药,对身体有好处。你不是喜欢书法?我准备让人再给你弄张老挝大红酸枝独板清式画案。等你退了休,在大红酸枝画案前练写书法,累了,坐在大红酸枝沙发上品茶,那感觉,就像皇帝。”突然间,胡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刘大可一眼,笑道:“清朝可有画案了!” 刘大可微微一笑:“你这话在这等我了?!” “知道追加的经费为什么这么多了吧?”胡老板看上有些得意。 见胡老板误解了自己,刘大可轻轻地拍了拍胡老板的后背,笑道:“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彼此还不了解吗。我是在闲聊,你还当真了?!” 胡老板没再说什么,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脑袋,满脸的憨态。 “我今天和你吃饭,不是问你装修的事,是想让你帮我筹划一下建培训中心的事。” “嘿嘿。”胡老板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有些奸黠。刘大可不知此时胡老板的心思,其微笑更是让刘大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想:你小子,又在耍什么花招? 胡老板告诉刘大可,其实他前几天就来省城了。除了到装修点看了看工程进度。闲着没事,就让司机开车拉着他,围着省城到处转悠,替刘大可选了几处建培训中心的地皮,等周末刘大可没事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刘大可一听,极为高兴,道:“好。抽时间专门去看看……。” 刘大可没说完,胡老板便又神秘地一笑,道:“我还打听到了省发展委主任及市长的社会关系。这都是我们下步必须打通的关节。” “没想到,你小子工作做得这么细,等项目批下来。举行奠基典礼那天,我专门请你吃大餐。”对胡老板的表现,刘大可很满意,轻轻地拍着胡老板的肩膀道。 “大餐事小,项目事大。”胡老板望着刘大可道,目光充满期待。刘大可看出了胡老板的心思,道:“你放心,上阵打仗还得靠父子兵?这么大的项目,交给别人,我能放心吗?”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比你请我大餐还开心。” 刘大可微微一笑,似乎理解此时胡老板的心情,抬头望了餐桌一眼,见周教授的目光不住地望向其与胡老板,就道:“走,聊的时间不短了,我们继续喝酒。”刘大可说着,与胡老板又来到了餐桌前。 没有了心事,喝酒更欢。 喝完了酒,刘大可兴致颇高,提出要活动一下。胡老板了解刘大可的心思,就让办公室主任抓紧安排一下,找个地方去唱歌。不料,刘大可似乎并不赞同:“喝了酒,唱什么歌啊?!还不如打麻将品茶醒酒快。” 一听说要打麻将,周教授面带难色,望了身边的吴灿一眼,轻声道:“我不太会玩。”吴灿也随声附和道:“我也不会打。”刘大可一听就笑了,道:“老胡更是臭牌篓子。不是为了打牌,是为了醒醒酒。”刘大可说完,对胡老板道:“还愣着干什么,抓紧安排棋牌室啊。” 周教授还有吴灿,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担心扫了刘大可的兴致,没再多说什么。胡老板见刘大可真的想打牌,就把办公室主任叫到跟前,低语了几句。刘大可以为胡老板没有听见,就道:“这个楼上就有棋牌室,不用动车。” 胡老板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就急忙道:“我给周教授,还有美女,捎了点我们那里的土特产,我让我办公室主任下楼去取。”刘大可似乎更不高兴:“打完牌再拿也不晚啊,抓紧联系棋牌室,打麻将啊。” 胡老板似乎没有听见刘大可说什么,仍对其办公室主任道:“联系好了,抓紧打手机告诉我啊,我在房间等你。”然后,又对刘大可道:“很快就办好了。”其实,胡老板根本没让办公室主任取什么土特产,而且担心身上带的钱不够输的,让办公室主任抓紧到楼下的车里取些钱。 周末,按照约定,胡老板让司机开着原野车,拉着刘大可在繁华的省城跑来转去。 胡老板不愧为驰骋房地产多年的商人,对省城的商业开发用地十分熟悉,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便领着刘大可查看了几处地块,但刘大可似乎不是十分满意,主要原因是地处城郊结合部,较为偏僻。胡老板似乎并不赞同刘大可的观点,但又不好直接反驳,其理由很简单:所选地段必须在市政府规划之内。否则,再好的地段也不会被拿来开发用。即使在市区属于市政府规划的范围,也不一定有能力拿到地块,除了地价较高外,更为主要的原因是拆迁。市内的地段大部分属于棚户区改造,居住着一些市民,不仅存在着回迁的问题,而且也比较嘈杂,不适合建培训中心。尤其是拆迁及善后事宜,更是令人头疼。听了胡老板的一番讲解,刘大可不再坚持要在市区内建培训中心。 胡老板又提出让刘大可去查看最后一块选址。因所去查看的地段位于市区的东边,又接近中午,刘大可肚子有些饿,就提出先吃点饭,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去。胡老板并没有同意,而是执意让刘大可先去查看。等看完后,再好好地坐下来喝几杯。否则,喝了点酒,下午还不知睡到几点。再者,喝的晕乎乎的再去看选址,效果也不一定会好。 刘大可见胡老板说的有些道理就没再坚持。更为主要的是,虽然对市区的规划,刘大可并不十分了解,但从媒体的宣传中,刘大可了解到,鉴于市区发展受限,市里已将东部作为未来城市发展的重点,东部正大片开发,在这样的地方建教培中心,应该说目标方向是对的。 刘大可乘坐的越野车很快驶离了市区,进入了新开发的东部,不时见到路两边正在建设的高楼大厦,颇有现代城市的味道,刘大可的心情渐好。尤其是屁股下的座骑,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虽车速飞快,但极为平稳。而且内部配置也很高档,车内播放着音乐,音质极佳。 虽然刘大可不是十分懂车,但经常坐车,对轿车多少还了解一些,感觉胡老板的车有些与众不同,极为高档。也许闲来无事,查看了一番,刘大可向胡老板开玩笑道:“你这车不错啊。” 胡老板“嘿嘿”一笑,道:“我对车也不懂,听说今天上午要到处转,司机建议我开这辆车。” 听了胡老板的介绍,刘大可还未说话,司机便道:“看来领导很懂车啊。” 受到司机的赞美,不懂车的刘大可有些困惑。司机透过车内倒车镜,望了刘大可一眼,道:“这是奥迪系列,最新款的车型,当时全省进了不到十辆,我们胡总平时锁到车库里,昨天特意让我从公司开过来,说是要接待省里一位重要领导。这车最大的特点就是底盘较重,轮胎抓地能力强,跑起来平稳,特别是爬坡性能强。人坐在上面特别舒服,非常适合跑长途。缺点就是费油。” 随着司机的介绍,刘大可羡慕的目光望向胡老板。胡老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笑道:“这车怎么样?” 刘大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也不知该怎样回答。胡老板又道:“等培训大楼建成了,我送你一辆怎样?” 一听胡老板要送自己车,而且又当着司机的面,刘大可连忙拒绝:“你可别给我添乱了。作为多年的朋友,你赚了钱,送我辆车还不应该啊。但问题是,有纪律规定,你敢送,我可不敢收啊。” “那我先给你存着,等你退了休,需要用车了,我再送给你。” 刘大可摆了摆手,道:“算了,没影的事,不提了。”刘大可说着,叹了气,又道:“还是你们商人好,挣了钱是自己的,花着踏实。我们同样的付出,却得不到同样的回报。这就是社会。” 闲聊间,眼前一片空阔的山坡映入刘大可的眼帘。若大的山坡上,依稀种着几棵小桃树,随风摇曳,似乎诉唱着城市的哀歌,与四周拔地而起的高大楼大厦极不协调,又似乎无力的少女,被壮汉圈围在中间,是那么的无助。而眼前不远处,则是茂密山林,虽然不高,但壮硕的苍柏,还有各种茂盛树木,如同被人涂抹了般,绿色葱茏,苍翠欲滴,而草木相间,极富层次,如同一幅天然的水彩画。山坡的西边是一处泄洪而形成的自然河流,虽是枯水时节,但缓缓流淌着的清泉,撞击到鹅卵石上,偶尔扬起朵朵晶莹浪花,宛如珍珠,更似钻石,阳光下熠熠生辉,潺潺的流淌声,更像一幅美妙的交响乐,尤其那优雅的姿态,犹如纯真的少女般轻盈,曼妙。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禁不住叹道:“在闹市,有这么一处安静之地,建个别墅,退休后养老,是多少的幸福惬意啊。” 510、确定选址 越野车内,胡老板见刘大可两眼一直望向车外坡地。从其眼神里,胡老板似乎读懂了什么,微微一笑,眯缝起了双眼,越野车继续向前驶去。 不长时间,有一临时搭建的红砖围墙,硬硬的将本已安静的山坡分为两处,似乎与远处的山林,还有西边不远处的河沟,极不协调,很煞风景。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再次禁不住地感叹道:“多好的一块山林啊,就这么人为硬硬的撕裂了,太可惜了。” 胡老板见刘大可对眼前的山林,颇感兴趣,就借机介绍道:“这是一块几年前省里一家极富实力的国企拍下的地,有几百亩。当初,那国企是按办公用地拍下来的,本想等企业发展了,将土地变性,建高档别墅区,或是开发房地产,大赚一笔,但事与愿违,不仅土地变性困难,而且企业不太景气,考虑到该地块将来升值,就想将市内繁华地段的办公楼出卖,然后,在此地段北部靠马路的地方,重建办公区。剩下的部分地块出售,用赢余的资金,确保企业度过难关,但需要市里同意。有好几家单位看上了这块地,而且都大有来头。市里也很为难,出售给任何一家,都有可能得罪另外的几家,而得到这块地的单位不一定感谢市里,但未得到用地的单位却会从此记恨市里,因此市里相关部门,将这一难题推给了市长。而市长也没有最后下定决心,因此这块地就闲置了下来。” 通过胡老板的介绍,刘大可对眼前教培中心的未来选址越发感兴趣。胡老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继续介绍道:“我先后看了好几次,在喧闹的城市选择这么一处安逸的地段十分难得,这里非常适合建一居民小区。靠近山林,风景优美,空气清新,而且还有小河,将来把小河整修一番,在山下拦腰建一水库,既能蓄水防洪,供小区绿植用水,还能确保小河长年流水潺潺,再在小河的两岸种上些树木花草,又一景点出现了,将会使小区增值不少,可惜到现在市里始终不肯吐口将用地变性。更为重要的是,山脚的坡度非常小,将来开发的空间很大,可以无限的向山里扩展,而且外单位也不好再挤进来,性价比非常高。山、林、水一体,静谧休闲。与其说是建一培训基地,倒不如说是建一疗养院。唯一缺点就是,目前交通还不是十分方便,但毕竟在市里的规划范围内,又是重点发展区域,四周都是机关办公大楼或是大型国企总部,用不了几年,这里将十分繁华。到那时,光地皮价值不知要翻几番。” 有山就有水,有了山就有了林木花草,就有了色彩的点缀,空气也变得清新;有了水,就有了鱼儿,鸟儿,就能垂钓,就会有了孩子的戏闹,就有了灵性。是啊,在这投资建一培训中心,再在山角下,腾出一块地方,建几套别墅,作为接待点,专门为部领导休假用,自己退休后也可以到这里暂住休养,那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而且将来还可以在厅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刘大可越想越兴奋,有种热血沸腾的冲动。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望着胡老板笑道:“你这是在演了一出‘欲擒故纵’的戏啊,你拿西部几块不靠谱的地段来应付我,最后亮出你的杀手锏,形成强烈对比。折腾了一上午,原来你的心思在这里,怪不得我想去吃饭,你死活不让,你把好吃的饭留在了最后。好,就这块地了。”刘大可如同捡了块宝贝,心花怒放。同时也看出了胡老板的眼光与能量。 “为了这块地,我可是费不了少的心思。特别是现在办事,哪里不需要花钱打点啊。找人了解情况,要交信息费。想搞到内幕情况光凭面上的情况介绍不行,尤其是人家一看你是搞房地产的,一张嘴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刘大可透过胡老板那憨厚而有些狡诈的微笑,似乎看出了其心机,笑道:“这还不好办啊,将来项目批下来,我把工程交给你,利润不就有了,非让我现在拿出现金来面谢于你啊?”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就你这大领导的智慧,还能让我吃亏啊,是你多虑了。”胡老板见刘大可误会了自己,就极力解释道。 “哈哈。是我多虑了,还是说到你心里去了?你说别人我还有可能不相信,对你我就怀疑了。都是老朋友,你不用给我点眼药,你心里那点小小九,我看得很清楚。”刘大可两眼一直在望向车外,所有的心思全部集中到了眼前这沉睡着的土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多年的朋友,彼此极为了解,面对刘大可的揶揄,胡老板并未记在心上,见刘大可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心中有了底气,就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待会儿我好好的敬你几杯。” 交谈间,来到了山脚下。胡老板本想让刘大可对培训中心的选址,先有个感观认识,对周围环境初步的了解一下,回去后再商量下步的事宜。然而,没想到刘大可对眼前的选址非常钟情,有些迫不及待,道:“百闻不如一见。走,我们下去看看。” 未等车停稳,刘大可便拉开车门,一步窜了下去,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胡老板见状,急忙紧随其后。 站在山脚下高高的山石上,刘大可欣赏的眼光极目远眺:北部和东部高楼林立,脚手架如网,一派建设中的繁忙景象,一条刚修过的宽阔马路横亘中央;与西部老城相连,中间有条无名的小河,默默流淌,如同跳动的音符,南边绵延山林,深深呼吸,极高的负离子,湿润凝重,荡涤心肺。 胡老板似乎缺少刘大可的雅兴,蹲在地上,深深的捧了一把土,放在眼前嗅闻着,不住地感慨道:“前两年我就想中了这块地,这片地不是可耕地,应该说是基本农田,你看这黑土,闻到了一股粮香!去年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的桃林,桃林里套种着地瓜类的农作物,极为茂盛。” 眼前的情景使得刘大可有些流连忘返,恨不得马上就在眼前铺下张纸,亲自擘画着未来。刘大可没再说什么,两眼凝视着眼前梦想即将变为现实的山地,陷入了深思。胡老板又笑道:“我连将来培训中心的名字都起好了。” 刘大可回头望了胡老板一眼,心想:就你一个文盲,能起出个什么好名字啊。胡老板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就叫伊甸园。” “还牛郎织女呢。”刘大可未加思考便回敬道。 胡老板知道刘大可又在讽刺自己,“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 “好了,就这么定了,就是眼前这块宝地了。”刘大可看上去很坚定,说着向停在不远处的越野车走去。 刘大可做事比较果断,当天下午,稍休息后,便来到了办公室,让机要秘书通知党组成员召开紧急党组会。 周末召开厅党组会议,极为少见。但自从吕大闯被调整到外单位工作后,党组凝聚力得到增强,班子成员比较支持刘大可的工作。除了在外出发的厅领导外,全部参加了党组会。会上,刘大可简要通报了建设培训中心的事,随后又介绍了几处选址,以及初步决定将培训中心建在东部的考虑。党组成员没有提出异议。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如此大的工程,在筹建的过程中,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需要班子成员的全力支持。刘大可又提议成立由其为组长、马顺亮任副组长,其他厅领导为成员的筹建领导小组,从行政处等部门抽调专门人员,组成基建办公室。 对上述安排,是刘大可深思熟虑的结果。名义上,马顺亮担任基建领导小组副组长,是因为其分管人事工作。另外,将来培训中心建好了,使用和管理将由人事处负责。马顺亮心里很清楚,刘大可的提议就是个坑,基建本身就是个苦差事,而且还要和各种人打交道,自己并不擅长做这方面的工作。但刘大可提出的理由,让其难以拒绝。更为重要的是,马顺亮心里很清楚,刘大可让自己担任这基建领导小组副组长,就是让自己挂个名,刘大可绝不会放手让自己去做,大量基础性的事务工作将有专门的基建办去处理,自己只是听听汇报,做些协调性的工作,最后决策拍板的还将是刘大可。而刘大可也深知,如果完全放手,凭马顺亮的能力,根本难以胜任,之所以提议让马顺亮协助自己,看中的也正是马顺亮为人诚实本分,有利自己加强对整个基建工程的掌控。其他党组成员心里很清楚,表面看,基建是个肥差,但在刘大可手下当差,是件受累不讨好的苦差事,经常与建筑商和承包商打交道,时常面临着经济上的引诱与考验,不仅要与相关部门协调,而且还要处理各种复杂疑难问题。更为重要的是,刘大可之所以倾心争取筹建培训中心,根本不是为了工作需要,看中的是背后的经济利益,让分管厅领导冲在前面,刘大可在背后掌控。一旦出了问题,刘大可就会全部推给分管厅领导。因此,其他厅领导唯恐躲闪不及,听刘大可提议让马顺亮担任基建领导小组副组长,并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也就没什么不同意见。 511、一反常态 选址很如意,党组专题会议又开得很顺利,刘大可兴致更高,就当场让办公室准备好车辆,载着出席会议的厅党组成员实地察看了培训中心选址。或许大家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而且单纯从培训的角度,市区东部的选址的确不错,对刘大可的眼光赞美有加。但马顺亮似乎则有着不同的看法:离机关较远,将来基建,还有建好的使用都非常不方便,但见大家没提出反对意见,也就只好将自己的担心硬硬的咽到了肚子里,表示要在好的选址上建设好的培训大楼,将来培训出一流的干部。马顺亮的一番表态,很合刘大可的心意,刘大可非常满意,当场给予了表扬。在马顺亮的印象里很少见。 天色已晚,又是周末,厅党组对自己工作的大力支持,使刘大可心里极为感动,就提议吃顿工作餐,并特地让司机从其家里拿了两瓶好酒。饭桌上,两杯小酒下肚,刘大可很兴奋,又研究了下步的工作。刘大可觉得既然党组成员对培训中心的选址都满意,防止夜长梦多,就让马顺亮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全力靠上。眼下最主要的是先把人员zz好,本着边组建边打仗的原则,先把相关手续跑下来。也许事不关己,其他厅党组成员当场对刘大可的提议表示全力支持。 饭间,刘大可将马顺亮喊到身边,专门叮嘱马顺亮:建培训中心,很繁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使培训大楼建起来,将来还要进行内部装修,购买一些桌椅、电教之类的教学设备,没有三五年根本不可能投入使用。作为基建办,需要有个明白人。马山局的侯晋生曾长期在基层工作,又多年从事行政后勤管理工作,对基建很有经验,建议可将侯晋生调到厅里,调动手续一时办不下来,可考虑先以借调的方式到厅里帮助开展工作。 马顺亮心里很清楚,对其来说,刘大可的话就是圣旨,更明白侯晋生在刘大可心目中的位置,对借调侯晋生到厅里工作,不知刘大可考虑了多久,自己遵照执行就是了。马顺亮当场表示,要抓紧落实刘大可的指示要求。刘大可听后心里很舒服,也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马顺亮服从自己,言听计从,而是感觉自己没有看错人,完全有能力操控马顺亮。 周一一上班,按照事先的安排,马顺亮带人拿着she g长办公会纪要,分别前往省发改委、省建设厅等部门去跑培训中心立项等相关工作。刘大可所有的心思全部集中到了培训中心的筹建上,坐在办公桌前焦急的等待着马顺亮的情况汇报,眼前不时浮现出上任后的情景:通过一系列的队伍整顿,尤其吕大闯调整出厅机关,自己的权威已树立了起来,班子成员服从并支持自己的工作,最起码表面上没人再敢提出反对意见。提出的超越发展战略得到了省部的充分认可,业务工作走向正规,至于将来发展到什么程度,那已不是刘大可考虑的范围。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作为农家寒门子弟,有今天的成就,已到了人生的顶点,自己应该满足了。需要盘算或面对的是退休后的日子如何安排,再过几年,自己就到了退休的年龄,而退休后的日子还很漫长呢。筹建全省一流的培训中心便成了刘大可的梦想,也是未了的心愿,不仅为自己树碑,而且还可以为自己退休后奠定雄厚的物质基础。退休前,再对干部进行了全面的调整,将自己喜欢的人调整到关键岗位,不仅能保住既有的成果,而且还能继续在幕后指挥。一番如意盘算,刘大可对退休后的生活进行了全景式的描绘,心里越发得意。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就在刘大可勾画着未来时,楼道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不时地向房门望去。果然,脚步声停了,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开了,马顺亮与基建办的同志走了进来,垂头丧气,如同犯了错误似的。一见眼前情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每个人的心思,就微微一笑,望着马顺亮道:“看来进展不顺啊,都坐吧,什么情况?” 马顺亮道:“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拿着she g长办公会议纪要,分别到了省发改委、建设厅、市规划局,进行沟通争取。一回到厅机关,就来向您汇报了。”马顺亮说着将目光望向基建办临时负责人,也是行政处副处长,轻声道:“具体沟通情况由你向刘厅长汇报吧。”那副处长不好再推辞,望了马顺亮一眼,道:“那我先把沟通的情况,向刘厅长作一汇报,不妥的地方你来指正。”马顺亮似乎不同意那副处长的说法,道:“我最后补充。” 行管处副处长将整整一上午沟通的情况向刘厅长作了全面汇报,除了向有关部门了解了有关培训中心审批程序外,有关具体的审批事项,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或许眼前的情景,已在刘大可的意料之中,或是刘大可心里很清楚,气可鼓不可泄,此时最需要的是鼓励,就笑道:“没有进展就是进展,再说,这不是了解了一些情况吗?这么大的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得慢慢来。” 或许受了刘大可一番激励,那行管处副处长就继续汇报道:省发改委的意见是,虽然she g长办公会同意建培训中心,但那只是个意向,要有详细的论证报告,写明培训中心性质、位置、基建面积、预算资金来源,以及市里规划报告等,省发改委要对论证报告进行详细的研究,然后提出立项事宜,只有立上项才能争取到用地和财政资金支持。省建设厅的意见是,要有省发改委的立项报告,才能对建设项目进行审批,至于具体建设情况,还远没到那一步,目前根本不涉及。而市里的意见是,必须明确具体的用地性质,还有省里的审批项目,才能进行用地招标。 “基本情况就这些。”行管处副处长说完,将目光望向马顺亮。马顺亮没有说什么,目光望向眼前的笔记本。过了一会儿,马顺亮合上笔记本,轻声道:“汇报的已很全面了。今天上午主要是作了些基础性的调研,要说主要收获,就是基本摸清了门路,但下步的工作很艰巨,特别是在立项阶段,协调的任务很重。” 虽然对到相关单位争取的结果刘大可不是十分满意,甚至是失望,但刘大可心里很清楚,马顺亮尽力了,日后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其去做,在今后的工作中,更需要其配合支持,在其遇到困难的时候,更需要给其加油鼓劲,就微微一笑,道:“毕竟是求人的事,在我们看来是大事,在人家看来司空见惯,而且人家说的不一定没有道理,只是我们暂时还不理解。因此,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 果然,刘大可一席话,基建办的同志受到了莫大力鼓励,十分激动,就七嘴八舌,将肚子里的委屈全部向刘大可倾倒了出来。那行管处副处长首先道:“原来只以为我们部门权力很大,社会地位很高,但走出去一看,根本不像我们想象得那样。人家那才叫衙门,根本不理我们。”那副处长说着望了马顺亮一眼,道:“我们去了,开始对我们还比较客气,一听说我们是跑项目的,副厅长根本不见我们,只是派出个处长来打发我们。有的部门更牛,派出个副处长,三言两语就把我们‘轰’了出来,连杯水也没给我们倒。我们对他们够尊重的了,马厅长亲自带队汇报。按照对等的原则,他们也应该出来个副厅级干部接待我们啊。”其他同志则纷纷补充道:我们去了,好像是叫花子讨饭求他们似的,拿出she g长办公会纪要,人家根本不看,说是那东西见多了,只是证明你们工作需要,其他什么也代表不了。还有的说,she g长的办公会议纪要也没明确非要同意你们建培训中心,是否符合政策,他们还要进行审查。至于是否同意立项还不一定呢。在他们眼里,she g长办公会议纪要就是废纸一张。还有的说,到了市里更气人,说是看上那块地的人多了,你们有用地批文吗?一时间,汇报会成了情绪发泄会,似乎每个人都有着满肚子的委屈。 刘大可很理解大家此时的心情:虽然事情没办成,但都尽心了。现在看来,工作难度很大,让刘大可对大家的付出给予理解。刘大可笑道:“现在才刚刚开始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要学会忍耐,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快把项目拿下来。等项目拿下来,我请你们喝好酒。” 听了刘大可一番表态,大家心中的怨气消了不少,脸上绽露出了笑容。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右手在耳边画了个圈,笑道:“现在看来,仅凭正常渠道的沟通争取,很难解决问题,得想想办法。”刘大可说着,望了每位汇报的同志一眼,然后,两眼望向马顺亮道:“你们私下向近期曾立过项的部门打听一下,他们都是怎么操作的啊。然后私下与发改委、建设厅相关部门的领导接触一下,看看有什么捷径可走,让他们帮着支个招。该吃饭就不要客气,能请动人家就是本事。有机会,我去见见他们的领导。你们请人家吃饭的时候,千万不要提项目的事。否则,会让对方很尴尬,效果并不一定好。可以以工作交流的方式,先建立起个人感情来,只有感情到位了,余下的事才好办……。”突然间,刘大可停了下来,大家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满是愕然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512、权衡 一番思忖后,刘大可道:“只要有好的结果,过程并不重要。我们目前所做的一切,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按我们的意愿,将项目拿下来,早日将培训中心建成。现在是zz在考验你们。建成培训中心,你们是功臣。在这方面有什么闪失,作为zz,我为你们作主。” 听了刘大可的鼓动,基建办的同志如同喝了鸡血,打了兴奋剂,个个摩拳擦掌,但马顺亮却高兴不起来,脸上如同布满了乌云,心事重重,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汇报结束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刘大可,很静,刚刚汇报的情景不时浮现其眼前,刘大可陷入了深思,跑了一上午,项目审批的事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也许基建办的同志感到有些难为情,但却在刘大可的掌控之中,并未出乎其意料。刘大可心里很清楚:马顺亮等人只能走正常程序,做些跑跑腿磨磨嘴的事务性工作,真要将项目拿下来,必须自己亲自出马。然而,刘大可尚未弄清楚的是,自己应该从哪里入手?无奈之机,刘大可竟然想起了胡老板曾给他说过的一句话:省发改委主任有一个亲戚曾在厅里工作过。当时刘大可没有接话,但对此事他很清楚,发改委主任梁小军的表妹就是许小英,曾经的上访户。动用许小英这层关系,是个险招,纯属利益交换,梁小军届时肯定会提出让许小英重回厅里上班。老黄在任时,曾为此事得罪过梁小军,而老黄长期在正职的位置上,从政经验比自己丰富,而且听说为此事,周思国曾找过老黄,都被老黄顶回去了。对这烫手的山芋,自己未必能处理的好,躲都躲不及,哪有主动招惹的道理。即使动用这层关系,也要先搞清在建培训中心问题上,梁小军到底能发挥着怎样的作用,绝不能做逮不住狐狸反而惹一手骚的赔本买卖。 就在刘大可为建培训中心弄得焦头烂额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刘大可心里有些烦,心想:谁这么没趣啊,关键时刻来汇报工作? 随着刘大可一声“进来”,办公室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婀娜多姿的陆美霜走了进来,满脸微笑,迷人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一见陆美霜,刘大可满脸的惊奇,笑道:“你怎么来了?” 陆美霜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在说什么,一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直接坐到了刘大可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陆美霜望着刘大可道:“我已来了一会儿,听机要秘书说,你在听汇报,我就到业务处去汇报。快下班了,来和你见个面,听取你的指示。” 不知为什么,见了陆美霜,刘大可有些激动,眯缝着眼,目不转睛地望着陆美霜,连眼里都是笑意,道:“给你倒杯水吧。”刘大可说着,起身为陆美霜倒茶。陆美霜少有的待遇。 陆美霜见状,急忙起身道:“谢谢刘厅长,不用倒茶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我陪你吃工作餐。”刘大可说着望了眼墙上的挂表。陆美霜一听刘大可要请自己吃饭,就急忙推辞,道:“不用了,我还有事,简单吃点饭,还要赶回局里呢。” 刘大可没再说什么,按照惯例,作为正职,刘大可很少请地市局的正职吃饭。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刘大可为陆美霜倒完茶后道。 “我周五一下班就来了?”陆美霜微笑道。 “你周五就来省里了,为什么今天才见我啊?”刘大可笑道,心里似乎有些不满。 陆美霜又微微一笑,道:“周六和周日,连着两天,我都在给你打电话,可惜你没接。” “是吗?我看看。”刘大可说着拿起手机查看了一番。陆美霜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道:“是吧,我没骗领导吧?” 刘大可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陆美霜道:“怎么,又来看周she g长家的老太太了?” 陆美霜轻轻地点了点头。 突然间,刘大可欲言又止。陆美霜见状,目光充满不解。刘大可就故作随意道:“影响工作暂且不讲,毕竟不在一个城市,来回跑也挺麻烦的。万一路上有什么差错,特别是安全出了问题,大家都不好交待。” 陆美霜听出了刘大可的潜台词,但似乎又很无奈:“是啊,我也没办法,周she g长家的老太太挺有意思,知道我要上班了,对我说,就喜欢我,不愿让我离开。但老太太很开通,又担心我影响工作。我不想伤了老人的心,就对老太太说,周末休息的时候再来看她。 刘大可想起了吴灿,就两眼望着陆美霜道:“但这毕竟不是长法啊。”陆美霜不知刘大可此时的心思,就附和道:“慢慢想办法吧,辛苦点没什么,只要老太太尤其是周she g长满意,我也就知足了。能为she g长分忧,也算对全省尽了微薄之力。”陆美霜说着不由地笑了,很爽朗。 “我给你介绍个接班人吧?”刘大可望着陆美霜试探道。陆美霜从刘大可的话语里似乎嗅闻到了什么,似乎感到刘大可并非在随意和自己聊天,而是似有心事,与周老太太有关,自己已掉进了刘大可挖的坑。陆美霜目光有些困惑,感到有些为难:一旦刘大可提出要求,不答应,刘大可肯定不会高兴;答应了,万一自己做不到咋办?尤其是惹恼了周副she g长,那就更麻烦了,不仅会前功尽弃,而且多年的情谊也会殆尽。一番思想斗争,满脸困惑的陆美霜两眼紧盯着刘大可,谨慎的道:“什么情况啊?” 见火候已到,刘大可不再隐瞒,就将吴灿的情况向陆美霜作了简要介绍,随后,向其提出了让吴灿陪伴周老太太的要求。也许事发突然,陆美霜缺乏思想准备,而又面对自己的直接领导,就不停琢磨着如何应对。陆美霜小声道:“人家是大学生,能愿意去侍候一个老太太啊?而且周老太太虽为人随和,但事也不少。” 刘大可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就极力劝说陆美霜:“你不用想太多,你只负责引见,只要能将吴灿领到周老太太面前,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对方是否愿意,还有工资的问题都由我来做。” 见刘大可如此认真重视,对刘大可的心思,陆美霜越发看不明白。陆美霜心里很清楚,刘大可绝不会将其真实想法告诉自己。而一旦此事办不好,会让周副she g长产生误会。而刘大可也不会为自己开脱,自己岂不成了刘大可的牺牲品。为难的陆美霜一时没了主意,大脑一片空白,满脸的茫然。 刘大可很理解此时陆美霜的心情,更感觉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突然,就笑道:“你不要为难,而且这事也不可能急于求成,得慢慢来。”听了刘大可一番解释,陆美霜心里压力减轻了些,脸上露出了笑容。刘大可又向陆美霜出主意:“你可把吴灿说成是你的闺密,再去老太太家的时候,喊上小吴一块去,就说小吴没事,随你一块来玩的,老年人很孤独,尤其是周老太太,一个人在省城,人生地不熟,更喜欢热闹,这样可以慢慢建立感情。吴灿,那小姑娘我见过,不仅长得很漂亮,很有气质,而且很有眼神。我想,周老太太会喜欢的。水到渠成,你也可以慢慢解脱出来。” 耳闻刘大可一番话,陆美霜心理感到轻松了许多,就轻声道:“那好吧,我试试看。” 为彻底打消陆美霜的顾虑,刘大可又笑道:“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老太太实在不喜欢小吴就算了,不用勉强。” 陆美霜担心刘大可误解自己,就笑道:“没事的,让吴灿陪我一块到老太太家去玩,这件事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陆美霜的表态,使刘大可感到很满意,就从手机里调出吴灿的联系方式,交给了陆美霜。 刘大可似乎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心情大好,与陆美霜聊起了家常:“你经常去周老太太家,能遇到周she g长吗?” 陆美霜心里很清楚,虽然去照顾周老太太是看在周思国的职权上,但她很少向人谈及周思国的事。她知道那是官场大忌,因此面对刘大可的提问,似乎有些难为情,就轻轻地摇了摇头。刘大可见状,不由的一怔,心想:去照顾周老太太不就是看在周思国的面子上吗?既然见不到周思国,那就意味着没有机会接触周思国,那还干嘛跑得这么勤啊。 陆美霜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以为其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就轻声道:“周she g长平时工作很忙,但他很孝顺,有时周末工作不忙的时候,和爱人一块去看老太太,和老人吃顿饭。” 忽然间,陆美霜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我记得前段时间,周she g长去看望老太太,一块吃饭,周she g长还提起厅里建培训中心的事,问我清楚吗?我说,听说过,但具体情况不清楚。周she g长说,怎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厅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啊,这事不能坐等,要主动做工作。” 513、尴尬解逅 从陆美霜话语里,刘大可明显感到周思国对刘大可的表现,尤其是对筹建培训中心一事有些不满,心里就不由的一怔,但仍故作镇静道:“是啊,最近太忙了,这不刚刚他们向我汇报到省直有关部门沟通争取的情况,但现在看来,难度不小。” 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陆美霜道:“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周she g长,周she g长再提及建培训中心的事,你从必要性方面,多做些解释,争取一下周she g长的支持。” 刘大可担心陆美霜有顾虑,就又补充道:“周she g长对建培训中心的事很感兴趣,召开she g长办公会的时候,极力为我们争取。”说着,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道:“其实,我是在为你们基层局铺路。” 陆美霜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就不好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又笑道:“等省厅的培训中心建起来了,各局可参照省厅的做法,也建起自己的培训基地。有了培训基地,吃住接待会更方便。” 陆美霜似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陆美霜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厅长,你去马山视察指导工作的时间定下来了吗?”刘大可想起前段时间向陆美霜提及去马山局调研的事,就笑道:“最近工作较忙,再等两天吧。” 其实,刘大可很想马上去马山,去找赵良的同学,了解赵良的目前境况,找到赵良的下落。刘大可时常感到,赵良的存在就如同一枚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在自己身边引爆,想排除的心情极为迫切。但他已派出侯晋生与胡范去寻找,他在等待他们的情况汇报。然后,再视情而定。在刘大可看来,毕竟前往马山找赵良的同学了解其下落冒着一定的风险,一旦赵良从其同学那里了解到了自己在查找其下落的消息,搞不好,会激怒赵良。光脚不怕穿鞋的,被激怒的赵良会进一步报复自己,将会适得其反。 陆美霜的话似乎提醒了刘大可,想起赵良与陆美霜间曾经的传闻,刘大可稍思忖,先是微微一笑,两眼紧盯着陆美霜,使得陆美霜有些困惑,浑身感到极为不自在,如同长了刺般。接着,刘大可道:“你和赵良还有联系吗?”耳闻刘大可似乎有些不着边际的话,陆美霜感到有些困惑,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不知该如何回答。但透过陆美霜的迟疑,刘大可感到陆美霜与赵良仍保持着联系,或是二人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就微微一笑,目光有些神秘。 陆美霜想了想,道:“听说,赵良得了重病,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十分清楚。”陆美霜的声音很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陆美霜的话,更加验证了刘大可的判断,就极力掩饰内心的兴奋,想从陆美霜的嘴里套取一些有关赵良眼下的情况。陆美霜似乎终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出言极为谨慎,那感觉不是在汇报工作,而像是在审问。陆美霜抬腕看了眼手表,轻声道:“哟,时间不早了,厅长也该下班了。”陆美霜说着起身欲离开。 刘大可没再为难陆美霜,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笑道:“我中午陪你吃个饭吧?” 陆美霜心里很清楚,刘大可纯属客套,只是嘴上一说,并没有真的安排午餐,尤其是想起刘大可刚刚问过的话,知道即使去了那也是鸿门宴,就起身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都安排好了。” 陆美霜本想和刘大可开句玩笑,以缓解眼前这尴尬气氛。没想到刘大可却道:“下次来汇报工作的时候,早点啊,别这么急匆匆的,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刘大可说着,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放进保密柜,然后对陆美霜道:“既然你有吃饭的地方了,我就不陪你了。”刘大可说着与陆美霜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正是下班的时刻,厅机关工作人员陆续走出办公大楼向食堂走去。刘大可走在前面,不停的与陆美霜闲聊着,有说有笑。陆美霜本来身材较为矮小,又穿着高跟鞋,还不时与厅机关熟悉的干部打着招呼,又担心跟不上刘大可,就挺着胸,加快了脚步,不停摇摆的样子,就像一只急匆匆的鸭子,很滑稽。 下班时刻,同机关干部一样,梁海星和同事说笑着到餐厅用餐。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声。那声音,在马山任职期间,梁海星已很熟悉,只是有些凌乱,而且机关上现在女性很少穿高跟鞋,特别是吃饭时刻,穿的鞋比较休闲,因此那高跟鞋声,有些刺耳。梁海星没有在意。但身边的同事回头张望了一眼,随后悄声对梁海星道:“你的同事,来看刘厅长了。”梁海星不解,一双困惑的目光,回头一看,见陆美霜正陪着刘大可,目中无人,昂首挺胸向前走去。 毕竟是昔日的同事,又在厅机关邂逅,梁海星就放慢脚步,想与陆美霜打个招呼,陆美霜似乎也发现了梁海星,来机关没有去看望曾经的老领导,而是在办公室外邂逅,陆美霜有些尴尬,脸色羞红。然而,出乎梁海星意料的是,陆美霜对梁海星视而不见,继续与刘大可说笑着向前走去。更使梁海星难堪的是,身边的同事,不住的与梁海星开着玩笑:“你这局长怎么当的,人家来厅里汇报根本不理你,见了面,也不向你打招呼。” 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望着陆美霜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由的在心里叹道:你那灰暗的心与你的势利成正比,然而即使鸭子攀上鳄鱼,仰起它那短脖子也成不了天鹅。 自从刘大可宣布让马顺亮牵头负责培训中心基建的事,马顺亮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遇事经常喊来梁海星一起商议。 自从刘大可从陆美霜那里了解了周思国似乎对培训中心立项的事有些不满后,对马顺亮的督促更紧,没有办法,马顺亮再次喊来梁海星商量到省直有关部门争取立项的事。 梁海星了解刘大可的心思,也理解马顺亮的心意,更不想趟这浑水。但马顺亮的理由似乎很充足:培训中心建起来将由人事处管理使用,而且这也是刘大可让自己牵头负责基建项目的理由。 梁海星心里很明白,那只是面上的冠冕堂皇,真正原因还不是因为,刘大可以为马顺亮能够而且好驾驭。梁海星不好明说,就笑道:“那是你与刘厅长的事。如果完全按管理的职能,厅里建办公楼,那还需要分管办公室的厅领导牵头啊,不都是分管后勤保障的厅领导负责吗?厅里向来基建与使用相分离。” 梁海星说的是实话,也是心里话,马顺亮不好回答,心想:当初自己光想到刘大可的权威了,怎么没想到梁海星的话啊。马顺亮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很痛快的答应下来。然而,马顺亮仍坚持让梁海星参与培训中心的基建工作。 梁海星深知加入基建是个坑,更了解刘大可的心思,对马顺亮的要求给予了坚决反对。而马顺亮似乎并不情愿,就借汇报工作之际,向刘大可提了出来,刘大一听,立即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就微微一笑,淡然道:“你已靠上了,再把小梁拉进来,那人事处的工作你让刚到厅机关不久的小胡顶着啊。” 马顺亮终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又想起梁海星并不想参与基建的事,虽然心存不甘,但从此不再提及此事。 从马顺亮办公室出来,路过处内勤的办公室。上班时间,除非有特殊情况,内勤的办公室一般开着房门,这也是梁海星对处内工作人员的要求,便于相互监督。耳闻内勤办公室内有嘈杂的声音,梁海星有些困惑,就放慢了脚步,侧耳细听,有熟悉的声音传出,再仔细一听,像是侯晋生的声音,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刘大可让其与胡范二人前往草原考察学习的事,不想参与,就加快了脚步。不料,却被眼尖的内勤发现了。内勤急忙起身道:“梁处长回来了,你们去向梁处长汇报吧。” 侯晋生一见梁海星,提着一大礼品盒,还有一鼓鼓的黑包,急忙走出了内勤办公室。胡范见状,也跟在侯晋生的身后,向梁海星办公室走去。梁海星的办公室与内勤斜对面。梁海星先与侯晋生简单寒暄了几句,接着将办公室房门打开。梁海星想给侯晋生倒茶,却被侯晋生谢绝了,笑道:“早就想来看老局长了,听处里内勤说,老局长去向厅长汇报工作了。我就等了会儿。”侯晋生说着将梁海星的办公室房门关上,显得有些神秘。 侯晋生来梁海星办公桌前,打开了黑包,从里面拿出几个鼓鼓的塑料袋,放在了梁海星的办公桌上,梁海星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侯晋性。侯晋生就对梁海星道:“这次去外地学习很紧张,没买什么,给老局长带了几包牛肉干。” 梁海星见状急忙拒绝,道:“我们在一起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牛肉干啊。”既然是送人的东西,岂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啊,侯晋生就急忙推让道:“留给大侄子吃吧,大草原的风干牛肉,特别香,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吃。”梁海星就又开玩笑道:“我儿子出国了,怎么给他寄到国外啊。”侯晋生一时语塞,就急忙道:“我先把包放到这里,有关这次外出学习考察的事,先让胡处长向你汇报。这次外出考察遇到一个刘厅长的熟人,托我给刘厅长带了点东西,我去送给刘厅长后再详细向你汇报工作。” 514、结束考察 梁海星双眼一直在望向侯晋生。在梁海星面前,侯晋生极尽表演。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侯晋生说着拎起捎给刘大可的那盒东西急忙向梁海星办公室房门外走去。 来到梁海星办公室的房门前,侯晋生又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梁海星笑道:“老局长,我这次来主要是向你汇报工作的,你得管饭啊。”梁海星照样微微一笑。侯晋生没再说什么,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房门。 望着侯晋生的背影,如同小丑般,梁海星不由地笑了。 侯晋生一离开梁海星的办公室,胡范便走了进来。胡范欲向梁海星汇报外出学习考察的情况,被梁海星拒绝了。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外出考察学习,是刘大可亲自安排的,有其特殊的用意,侯晋生为刘大可送东西,而刘大可肯定会向其了解外出考察的事,自己听了胡范的情况汇报,不仅多余,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了解了不该知悉的事情,将成为心理上的负担。未经刘大可同意,自己擅自听取情况汇报,一旦让刘大可知道了,本身就容易引起刘大可的怀疑。对刘大可专门交办的事,自己绝不能随意插手了解。 见胡范要离开,梁海星望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牛肉干,对胡范道:“你把这几包牛肉干拿去,分给处里的干部吧。”然后又回身望了眼侯晋生放在沙发上的提包,道:“你连老侯的包一块提走吧。我一会儿有事出去一下。” 胡范作为副处长,对梁海星言听计从,很少提反对意见。但这次似乎是个例外,梁海星说完,胡范没有离开,欲言又止,梁海星不解,道:“还有事啊?” 胡范吞吞吐吐道:“侯局长说一会儿还要来你办公室,晚上让你管饭。是不是现在订个房间?”梁海星知道那只是侯晋生嘴上随便一说。按照梁海星的理解,晚上,刘大可有可能要请侯晋生吃饭。但梁海星没有明说,只是道:“到时候再说吧,免得订了再退。” 梁海星见胡范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疑惑的目光望了胡范一眼,道:“还有事啊?”胡范欲言又止,似有心事,在梁海星的再三追问下,才道:“侯局长说,这次外出学习考察,是替人事处完成任务,他只负责向局里报销来回的差旅费还有住宿费,其他费用,让我们报销。” “真是岂有此理!”梁海星似乎看出了侯晋生为自己挖下的坑:这次外出考察,侯晋生肯定花了不少的钱,那送给刘大可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以考察费的名义买的,侯晋生觉得回局里不好报销,就让胡范找自己报销,尤其是想到侯晋生送给自己的牛肉干,似乎更是看透了侯晋生的心思。梁海星不由地随口问道:“大约花了多少钱啊?”胡范先是一愣,接着道:“可能三万多吧。具体多少钱,我还没算好。” 梁海星心里更是生气:“一次外出考察花了数万元,去国外的费用也够了,简直是败家子?!”梁海星刚要发作,见胡范无奈的目光望向自己,知这完全是侯晋生的主意,他了解侯晋生,心就软了,对胡范淡然道:“我知道了,我请示一下厅长,看看怎么处理后,再说吧。” 当侯晋生走进刘大可办公室时,刘大可正闲来无事。一见侯晋生,又提着东西,刘大可立刻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格外高兴,倒茶,与侯晋生一块坐在沙发上,笑道:“辛苦了。” 见刘大可如此热情,侯晋生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不住地擦拭着头上还有脖子里的汗,道:“这次可把草原转遍了,真不愧为大草原,地广人稀。” 刘大可不了解侯晋生的心思,疑惑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继续擦着汗,道:“真大啊。”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就不由地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突然,侯晋生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道:“这次光忙着东奔西跑了,也没来得及去商店转转。去草原的时候,看到一个新闻说是疯狂的石头,才知道内蒙的玛瑙不错,临来的时候,给厅长捎来了一件玛瑙雕件,不知道厅长是否喜欢。反正我对这东西不太了解。”侯晋生说着打开了随身带着的礼品盒。 听了侯晋生一番表白,刘大可更是期待的目光望向侯晋生手中的礼品盒,心想:千种玛瑙万种玉,对一个不懂玉石的人来说,买这东西,不明着挨宰吗?而侯晋生很清楚,刘大可对玛瑙玉石类的东西很感兴趣。然而,当侯晋生打开礼品盒,一套精美的红润玛瑙茶具展现刘大可眼前时,刘大可睁大了眼睛望向茶壶,目光极具穿透力。 侯晋生故装无意望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似乎对眼前茶具很感兴趣,就顺手摆在了刘大可的眼前,刘大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 刘大可起身向房门走去,不住的回头望向沙发上的玛瑙壶。刘大可将房门反锁上,然后,又来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强光手电,又来到茶几前,打开手电,用强光照向玛瑙壶,在检测玛瑙真假及品质。侯晋生故作不知,随着那强光望向玛瑙。本来红润的玛瑙壶,在强光的照射下,更加晶莹剔透,细润如脂。刘大可仔细端详了一番:器料型雕,都堪称精品,是件难得的宝贝。作为经常出入古玩市场的刘大可心里很清楚,玛瑙无红一世穷,见眼前这红润的玛瑙茶壶自然价格不菲,就禁不住问道:“这壶多少钱啊?” 侯晋生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的问话,或是觉得刘大可的问话不好回答,还是另有考虑,就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这次去草原花了不少钱。”侯晋生两眼望着刘大可,目光似乎有些不安,还有些期待。 刘大可似乎没有多想,侯晋生刚说完,便道:“你把发票拿来了吗?”侯晋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而且对刘大可有所了解,刘大可不同于其他厅领导,出手比较大方,尤其是在报销问题上,如果他中意或是满意的事情,根本不在乎钱,而且把关比较松,似乎在刘大可眼里没有不敢签的发票。然而,对其不中意的事情,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又似乎把关特别严,即使符合规定,他总也能挑出毛病来,或是暂时放在其办公桌上,改日或是心情好了再签。如果当时心烦,发票填报又有些不符合规定,根本容不得工作人员解释,刘大可在报销封面,有时在发票上直接签上“作废”二字,害得工作人员再想办法去开发票,因此机关干部每次找刘大可签字报销,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先要看刘大可的脸色,或是故意说些让刘大可高兴的事,见刘大可心情不好或是受刘大可批评的时候,绝对不能提及报销的事。侯晋生他之所以买这贵重的礼品送刘大可,有着其巴结刘大可外的考虑。 见刘大可心情大悦,也是侯晋生期盼的结果,就丝毫不敢怠慢,将事先准备好的发票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用眼一扫,没有多想,便龙飞凤舞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望了侯晋生一眼,不由地微微一笑,似乎很得意。 一件本以为很棘手的事情,经过自己的巧妙运作,瞬间化解,见刘大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侯晋生心里自然很高兴,甚至还想:如果知道刘大可签字报销如此顺利,还不如再多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侯晋生尽量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故作惊讶地道:“厅长真豪爽,我还没让梁处长审核呢?” 刘大可似乎并不了解此时侯晋生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不签字,小梁根本不会给你签字。你不信,可以试试。”刘大可说着,似乎要将自己已签字的报销封面销毁。侯晋生只是顺便一提,然而没想到刘大可竟认真起来,尤其是正如刘大可所言,如果按照报销程序,去找梁海星签字,梁海星根本不可能签字,这次外出花费数额巨大,而且有许多单据不符合财务报销规定。梁海星办事极为负责,将会对所报销发票逐一审核,像为刘大可购买礼品一类的发票,肯定会提出疑问,搞不好将由侯晋生自己埋单。侯晋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微微一笑。刘大可似乎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同样微微一笑,道:“我先签了,小梁只是补个手续,就不会再难为你了。”刘大可说着将眼前的发票递给了侯晋生,侯晋生不敢再多言,急忙从刘大可手里接过已签字的发票,装进了文件包,脸上满是笑容。 发票报销的事了结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侯晋生舒了口长气,再次将目光望向刘大可。然而,近在咫尺的刘大可,一厅之长,却让侯晋生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刘大可不知此时侯晋生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禁问道:“怎么了?”侯晋生不加思考脱口道:“都说刘厅长很有魄力,今天我是领教了。”面对侯晋生的恭维,刘大可不由的大笑起来,道:“什么魄力啊,就是作为领导,要大胆决策,谨慎行事。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把该做的事做好。作为厅长,在困难面前没有退路。” 515、失望 “说这漂亮的话管什么用,说到底,就是胆大。在厅长的位置就是魄力,作为一般干部就是没数。”侯晋生心里道。侯晋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刘大可习惯地看了眼墙上的表,转头望向侯晋生,道:“时间不早了。字,我给你签了,该你汇报外出考察学习的事了。” 面对刘大可那满是微笑的目光,侯晋生却感到如同一道寒光向自己射来,禁不住在心里叹道:刘大可眼真毒,一眼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侯晋生心里很清楚,对草原之行,刘大可最关心的是赵良的下落,也是自己的为难之处,凭自己的本事,很难查找到赵良的下落。而侯晋生心里更清楚,一旦找到赵良的下落,对自己来说更是件麻烦的事。面对刘大可为难而又必须回答的提问,侯晋生早有准备,先是汇报去了哪些地方,都有什么收获,给刘大可的感觉是,非常辛苦,安排的非常紧凑。从侯晋生的故左右而言他的回答里,刘大可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有些不满:“去了这么长时间,花费了这么多钱,竟然一无所获?” 侯晋生不知该如何回答,满脸的尴尬。刘大可似乎很生气,但仍笑道:“我如此信任你,你就拿这样的结果来搪塞我啊?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还不如让其他人去呢。别说是个大活人了,就是根针也该从海里捞出来了。” 本来侯晋生心里很清楚,草原之行是件受累不讨好的苦差事,只是碍于刘大可的信任,又亲自点名让自己前往,自己才欣然前去。否则,会有一万个理由拒绝。在茫茫的草原,东奔西跑,费尽了心思。回来后,第一时间向刘大可进行了汇报,作了一番解释。然而,到头来刘大可仍不满意。侯晋生心里感到很委屈,无奈地道:“到了草原后,按照原先了解到的情况,先去了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然而没想到了他早已搬家。接着又打听新的住址,虽然经多方打听,却一点的线索也没有。”侯晋生说着,又望了刘大可一眼,声音有些沙哑,道:“厅长,我真是尽心了。” 眼下还需要侯晋生,而且感到侯晋生对自己很忠心,刘大可就没再说什么,微微一笑,道:“好吧,这件事就先这样吧。不过,私下里,你耳朵要竖的长一些,一旦得到赵良的什么消息,哪怕是传说,马上告诉我。”刘大可似乎担心侯晋生误解自己,就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语:“独自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这么多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真让人挂念啊。作为昔日的同事,真想帮助一下,但却一点的消息也没有。”刘大可说着又抬头望了眼墙上的表,道:“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不能陪你吃饭了。” 见刘大可理解了自己了,发票的事刘大可又签了字,侯晋生心里很高兴,担心节外生枝,也想尽快离开刘大可。一听刘大可下了逐客令,侯晋生急忙起身离开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按照预先的设想,从刘大可办公室出来后,侯晋生直接去了梁海星的办公室,一来自己的物品放在了其办公室。更为主要的是,侯晋生想让梁海星管晚饭。然而,没想到,当侯晋生敲响梁海星办公室房门的时候,里面并没有回应,侯晋生就拧了下房门上的把手,见房门紧锁,就疑惑的目光望了眼梁海星关着的办公室房门,向胡范的办公室悻然而去。 一走进胡范办公室,见其办公桌上摆放着曾从草原捎给梁海星的礼物,侯晋生顿时感到如鲠在喉,就装在视而不见,从兜里掏出一叠发票放在了胡范面前,让其找梁海星签完字后报销。然而,没想到胡范没有接,满脸的困惑。侯晋生便解释道:“我已找刘厅长签了字,你去找梁处长签字补个手续,帮我报了吧。我还等着钱用呢?” 胡范更是困惑,望了侯晋生一眼,没再说什么,接过了侯晋生递过来的发票,惊叹道:“刘厅长真的签字了?!” “怎么了,我还能骗你啊。”侯晋生看上去有些得意。 胡范比较直率,说起话来也就直来直去:“你怎么这样呢,你这是违背财务规定,典型的越级。” 侯晋生一听有些不高兴,他理解胡范的心思,对发票所购买的东西更是心知肚明。他更理解梁海星,自己背着一块外出学习考察的胡范,越过梁海星,直接去找刘大可签字,本身违反了财务报销程序,一旦梁海星问起来,自己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很可能前功尽弃,那样的话损失就大了,一旦反映到厅jw,那不仅仅是麻烦的事,已涉嫌严重违纪,甚至是违法,搞不好还要连累刘大可。而让胡范找梁海星报销,胡范既是证明人,同时又符合报销程序,而且侯晋生也给梁海星带来了礼物,已就报销的事进行了铺垫,虽然梁海星没有接受,但自己心意到了。 侯晋生没有说什么,在思忖着对策。胡范似乎很认真,仔细核对着侯晋生递过来的发票。突然间,胡范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声道:“你这里这么多发票,不符合报销规定。还是你直接找梁处长签字,亲自向梁处长解释吧。”胡范说着,又将发票递给了侯晋生。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侯晋生心里很着急,抬头望了一眼胡范办公室的房门,见已关着,就凑上前,低声对胡范解释道:“你以为我们这次真的是去外出考察学习啊?其实,是刘厅长交办我完成一件特殊的任务。只是你不了解,zz上的事也不能全告诉你。我曾经分管局办公室,负责全局的财务工作,你当我不知道报销规定啊,这不是特事特办吗?我们一块出差,再说,梁处长是你的直接领导,我是替你们人事处完成专项工作,你不找梁处长报销,让我去找梁处长,那样更不符合财务报销规定啊。” 胡范觉得侯晋生的话有些道理,但也感到发票有些问题,不想为侯晋生背锅。而按照厅里的财务报销规定,需要刘大可签字报销的发票,梁海星只是初核。梁海星签完字后,还要再找马顺亮签字,有些发票自己根本不了解情况,一旦梁海星,还有马顺亮问起来,自己肯定答不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等着领导的批评,胡范就坚持让侯晋生自己去找梁海星签字,有些情况好向梁海星当面解释。 侯晋生见胡范一再坚持,心里有些恐慌,但又不好强求,顿时陷入不安之中。就在侯晋生茫然不知所措间,胡范办公室的房门开了,梁海星走了进来。 见梁海星走了进来,侯晋生和胡范都停止了争论,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安。梁海星感受到了二人的不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好多问,分别望了二人一眼,对胡范道:“刚才刘厅长来电话,让我们接待侯局长,他有事就不参加了,你抓紧在招待所定个房间吧。”梁海星说完,并没有急着离开。 胡范两眼望向梁海星,似有心事。梁海星看出了胡范的心思,就道:“还有事啊?”胡范吞吞吐吐道:“梁处长……。”胡范说着望了侯晋生一眼,侯晋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像个犯了错误的学生,低下了头。梁海星不解,就道:“到底怎么了?” 胡范没有直接回答,望了侯晋生一眼。侯晋生将头垂得更低。胡范没再说什么,将眼前的发票向梁海星身边推了推,目光不住地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心领神会,拿起了胡范面前的发票,见上面已有刘大可的签字,不禁眉头一皱。骤然间,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从胡范面前拿起签字笔,连看也没看,便在发票报销封面上不知写了些什么,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梁海星对满脸困惑的胡范道:“马厅长可能在办公室,按照程序,你去找马厅长签字吧。”梁海星说着,将签字笔还给了胡范。 胡范本以为侯晋生违反报销程序,先找刘大可签字,梁海星会生气,甚至做好了受批评的准备。然而,梁海星的举动却出乎其意料。不安的胡范拿起梁海星刚刚签好的发票,见上面清楚写到:“此发票已经刘厅长审签,请马副厅长审示。” 本以为复杂的问题,被梁海星瞬间化解,胡范对梁海星更加佩服,拿起发票对梁海星道:“我这就去找马厅长签字。”胡范说着疾步向办公室外走去。梁海星又对一直心存不安的侯晋生道:“小胡找领导签字报销,还需要一段时间,老侯你先到房间休息一会儿,等小胡联系好吃饭的房间,再通知你好吗?” 侯晋生刚想说什么,房门外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梁海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望了侯晋生一眼,道:“可能是我办公室的电话。”梁海星说着急忙走出了胡范的办公室。 胡范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孤独的侯晋生,只好悻悻地走出了胡范的办公室。 516、半夜惊魂 果然,响铃正是梁海星的办公电话。来到办公桌前,梁海星一看来电显示是马顺亮的办公电话,早有准备的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地一笑,坐下后,不紧不慢地拿起了电话机。 梁海星刚拿起电话,便传来马顺亮急切的声音:“你这发票是怎么签的啊,你和你刘厅长都签了,让我审什么啊?这符合报销程序吗?” 对马顺亮此时的心情,梁海星似乎很理解,微微一笑,道:“马厅长,你没仔细看我签的字啊……?” 电话里,马顺亮陷入了沉默,梁海星又解释道:“是啊,我知道不符合报销程序,但侯晋生已越过你和我直接找了刘厅长,而且刘厅长已签了字。我不这样签,你让我怎么签啊?退给侯晋生,重新按照厅里的报销程序,重新签一遍?再说,侯晋生作为马山局的干部,在厅里报销是否符合规定,我也不清楚。这是财务上的事。” 经过梁海星一番解释,马顺亮似乎理解了梁海星的内心苦衷,对梁海星的做法更加赞赏,就道:“那我该怎么签啊。”梁海星未加思索,便道:“刘厅长和我都签了,你作为分管厅领导怎么签都可以。如果您觉得不好签的话,只写上您的名字也可以。”马顺亮似乎觉得梁海星的话有道理,稍思考后道:“那好吧,我再考虑考虑。” 梁海星没再多说什么,放下电话,回想着与马顺亮通话的情景,不由地笑了。 侯晋生的草原之行,尤其是带回来的消息,使刘大可感到十分失望,而他始终感到赵良如同一枚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一天不排除,就会二十四小时感到不安。于是,他决定要亲自去一趟马山,找赵良的同学聊聊,看看他们有没有赵良的线索。 刘大可向来信奉项羽说过的一句话,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本来就喜欢讲排场,刘大可想借马山之行扩大一下影响。更为重要的是,在市领导出面的接待中,他想让赵良在马山的同学参加,在赵良的同学也是自己昔日的酒友面前树立起威望,让他们亲眼感受到自己的权威,认识到,此时的自己,与昔日那个帮扶的副厅长已不是同日而语,主动靠近自己,了解一些赵良的情况,发现赵良在草原的线索。为此,刘大可进行了精心准备,先让陆美霜将前去调研的事,向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作了汇报,其目的是看看市里领导特别是主要负责同志有没有时间,如果市里领导较忙,可等市领导方便的时候再去。 不愧为当地人,又有着父亲的影响力,陆美霜的能力远超过赵良,一切如刘大可所愿。刘大可对年轻漂亮的陆美霜刮目相看:本以为陆美霜只是花瓶式的领导,仗着自己的姿色,还有父亲那得天独厚的优势走向领导岗位,然而,其出色的表现,得体的举止,征服了刘大可的偏见,不仅办事干练,而且说话得体,接待得更是细致,考虑问题也很周密,尤其是一说话就面带微笑,声音不大,很甜美,还有那浅浅的酒窝,更是令人难忘,出色的容貌,绰约身姿,优雅的举止更是令人富有联想,怪不得市领导一晚上,两眼一直望着陆美霜,饭间多次向刘大可提出,陆美霜在一个部门负责有点大材小用,肩上的担子有点轻,应该调到市里,先任个副秘书长,市里为其提供一个更大的平台。刘大可只是笑而不语。对陆美霜的表现,刘大可很满意,甚至想,如果将其调到厅里,担当办公室主任,天天在自己的身边工作那该多好啊。刘大可知道这很难,不仅需要征求市委和swzz部的意见,作为有家室的陆美霜未必愿到厅机关工作,刘大可更担心会招惹非议。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 虽然陆美霜无可挑剔的安排,让刘大可很开心,自己挖空心思邀请赵良的同学吃饭,费尽心机套取赵良的下落,然而结果却让刘大可大失所望:赵良去了草原后,不知什么原因,没再和同学们联系,马山的同学对赵良的情况一无所知。 马山之行的主要目的没有达到,刘大可仍感到心里似乎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非常沮丧,自然心情也就不好。宴请结束后,陆美霜悄悄问刘大可还有什么活动,刘大可想了想,道:“大家工作一天都很累了,还是回宾馆休息吧。” 或许目的没有达到,又在酒精的作用下,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习惯于被人簇拥的刘大可感到无比的孤独与寂寞,心想:这陆美霜真不会办事,自己说没有活动了,就真的把自己一个厅长丢在了宾馆,自己回家休息了? 心里有气,刘大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忘了茶水刚刚泡上,被狠狠的烫了嘴,就不由地吐了出来,手里一慌乱,茶杯摔到了茶几上,茶水溅到了刘大可的裤子上,肉好疼。刘大可心里更气,就捡起茶杯狠狠地向地上摔去。 会客室的地毯非常厚实,那茶杯竟然在地毯上翻几个滚,丝毫未受损,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不由地笑了。 气发泄了,或许刘大可觉得有些失态,就又起身打扫起了残茶。然后又找来一个杯子,重新泡上一杯新茶,刚刚收拾完后,刘大可的手机响了。一看显示陆美霜的手机号,或许正在气头上,刘大可没有说什么,在等待陆美霜发话,想了解一下陆美霜的心思。 陆美霜似乎也在揣测刘大可的心思,未语先传出咯咯的笑声,接着道:“厅长大人,独自一个人在房间干什么呢?” 一听到陆美霜那甜美又有些挑逗的话语,在酒精的作用下,刘大可心里顿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十分好笑,又好气,道:“是啊,我正在考虑,马山局这座庙太小了,找个理由,建议市委zz部把你免了,送你去市里高就呢。” “是吗?那正好,我去你房间,帮你一块找理由吧。”也许喝了不少酒,陆美霜非但没有生气,依然在手机里和刘大可开着玩笑。 刘大可似乎从陆美霜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笑道:“你快拉倒吧,竟说好听的,还是在家好好地陪你家人吧,睡个好觉。我明天一早吃过早饭,就回厅机关了。” “是吗?你不是来马山局调研吗?怎么吃了顿晚饭就要回去啊,厅机关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么急着回去处理?再说,我被免职的事,你还没调研清楚呢?”陆美霜仍然笑道。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使平时见到刘大可毕恭毕敬的陆美霜,似乎忘记了刘大可是自己的主管厅长,将刘大可当作了敞开心扉的知己或闺密,开起了玩笑,有些肆无忌惮。阳光靓丽,本来刘大可对陆美霜的印象颇佳,手机里的故意撩拨,更使得刘大可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爱之深,恨之切,将自己堂堂一个厅长丢在宾馆,以孤独相伴,自己却在家里,还在手机里不停地挑逗自己,刚刚又被热茶烫了下,刘大可心里更加气恼,就有些不耐烦,道:“好了,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我也洗一下,准备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陆美霜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的话语,更没有理会刘大可此时的心情,故意道:“是不是不方便啊,” 自己作了这么多的解释,而陆美霜仍然在和自己开着玩笑,刘大可有些生气,未加思索道:“你在胡说什么啊,有本事你来看看。”刘大可话一出口,觉得极为不妥:自己可是厅长啊,而对方不但是自己的下属,还是位年轻漂亮的女性。然而,陆美霜似乎并不介意,仍笑道:“真的吗?” 刘大可似乎从陆美霜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心想:“莫非这陆美霜真的要来看自己?”刘大可心里顿时如同窜进了几只小兔子,跳得更厉害,有些茫然。 就在刘大可被眼前突发状况弄得不知所措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刘大可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起身去开房门,果然,门外站着的正是陆美霜,挎着小包,手里提着一个礼品盒,面带微笑,或许是故意经过了精心打扮,或是酒精的作用,满脸红润,很迷人。 “你!”望着眼前的陆美霜,刘大可的大脑似乎停止了思维,如同木人般站在房门前。 望着刘大可的窘态,陆美霜不由地笑了,道:“怎么不让进啊?”陆美霜的话似乎提醒了刘大可。或是担心影响不好,刘大可微微一笑,将陆美霜让进了房间,然后,又伸出头来,向来楼道里四处张望了一下,楼道里很静。待确定没人注意,刘大可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刘大可的举动,让陆美霜忍俊不禁:“大半夜里,谁跟踪啊,我一个女人到你房间,都不怕。你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啊?别说你关着门,就是开着门,也没人来看啊。再说,我一个下级,找领导汇报工作也很正常啊。” 517、共同话题 房间内,望着突如其来的陆美霜,刘大可如同捡了个宝贝,所有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心里高兴极了,脸上满满的笑意,眼里全是陆美霜。陆美霜望了刘大可一眼,低声道:“还厅长呢,胆子这么小,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陆美霜说完,两眼盯着刘大可,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刘大可更是心猿意马。 被陆美霜一番奚落,刘大可似乎有失尊严,但又不好发作,甚至觉得陆美霜竟是如此可爱,就憨憨一笑,道:“你刚才是不是在楼下给我打的电话?” 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刘大人工作这么忙,是我一直邀请刘大人来马山局视察指导工作。虽然刘大人不喜欢见我,但我怎么忍心丢下刘大人一个人在宾馆啊。”陆美霜说着,望了刘大可一眼,目光有些挑逗,笑道:“如果你不让我上来,我多没面子啊。是吧。” 陆美霜话音刚落,刘大可望着眼前的陆美霜笑道:“所以便提前给我打了个电话。”接着,又是陆美霜银铃般的笑声。 突然,望着尤物般的陆美霜,刘大可开玩笑道:“我没让你上来,你这不也来了吗?” 陆美霜一听,似乎有些不高兴,噘起了小嘴,故作生气道:“既然厅长不欢迎我,那也就别自讨没趣了。厅长还是睡觉休息吧,在梦里寻找免我的罪状。”陆美霜说着欲向房门外走去。 此时,刘大可满眼都是活泼可爱的陆美霜,还有幻想,微微一笑,未语,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陆美霜见刘大可没有反应,就微微一笑,道:“那我真的走了啊?”陆美霜说着,望了眼前的刘大可一眼,向房门走去。刘大可情急之下,上前拦住了陆美霜,道:“既来之,则安之。” 抚摸着陆美霜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肌体,尤其是陆美霜身上散发着的不知是香水还是体香,刘大可顿时骨头都酥了,瞬间,心里似乎又充满了罪恶感,不由地一阵脸红,心脏跳动更快。陆美霜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望了刘大可一眼,妩媚地一笑,向客厅内走去。 突然间,陆美霜见墙角的地毯上有一撮残茶,疑惑的目光四处寻找了起来,见茶几上的茶杯下也有几片残茶,又不由地望了眼刘大可的裤子,有一片水渍,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顺着陆美霜的目光,刘大可似乎发现了什么,有些尴尬,就指了指眼前的沙发,对陆美霜道:“坐吧。”刘大可说着坐到了自己曾坐过的沙发上。而陆美霜似乎故意让刘大可难堪,望着刘大可的裤子,道:“厅长,咱怎么把茶喝到了裤子上,也太浪费了吧。”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笑道:“你个小陆,今天晚上是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啊?” “厅长不是想免了我吗?是我没伺候好厅长,厅长在故意和我过不去。怎么反过来倒打一耙呢?”陆美霜说着挨着刘大可坐在了沙发上。刘大可习惯的向外挪了挪身子,陆美霜就微微一笑,心想:身为厅长,什么场合没经历过,何必故作清高?陆美霜两眼望着刘大可,故意将身子靠近刘大可。刘大可不再躲闪,望了陆美霜一眼,微微一笑,道:“我给你倒杯茶吧。” 陆美霜摇了摇头,两眼望着刘大可,笑道:“谢谢,不渴。” 刘大可用余光一扫身边的陆美霜,见陆美霜身旁还放着一礼品盒,知道那是陆美霜送给自己的礼物,就道:“你带什么东西了?”刘大可说着伸手要拿过陆美霜身旁的礼品盒。不料,陆美霜眼急手快,将身旁的礼品盒放在身后,被身体紧紧挡着,笑道:“谁说是我送给你的啊。是别人送给我的,我没来得及放回家,就提了过来。” 刘大可有些尴尬,望了眼陆美霜身后的礼品盒,缩回了手,没再多说什么。陆美霜借机将刘大可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将自己手与刘大可的手比试了一番,不由地道:“男人的手就是大。”陆美霜说着,仔细翻看起了刘大可的手,似乎其手里藏有宝贝。 刘大可不再多说什么,其双手任由陆美霜摆弄。过了一会儿,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地问道:“难道你还会算命啊?” 本来刘大可和陆美霜开着玩笑,但没想到陆美霜竟望着刘大可的手掌,认真地道:“你这生命线不太好?”刘大可一听,脸色骤变,不由地道:“怎么了?”陆美霜没有抬头,继续望着刘大可的掌心道:“你看,这是生命线,有些粗,还有一个斑点,说明你生命线有问题。” 也许是心里暗示起了作用,又知陆美霜的父亲是医生,或许对医学有所了解,听了陆美霜一番解释,刘大可以为自己心脏出了问题,有些紧张,忙道:“咋了,你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 陆美霜望了刘大可一眼,摇了摇头,道:“你有心事,而且还挺重。” 刘大可一听,不由地笑了。陆美霜有些不解,道:“咋了?”刘大可笑道:“我还以为你说我心脏出了什么问题呢。”陆美霜同样微微一笑,道:“这不一样吗?心事太重,长时间不解除,同样会影响心脏啊。” 刘大可没再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刘大可又道:“你能说的具体一点吗?”陆美霜没有直接回答,莞尔一笑,望着刘大可道:“你先告诉我,我说的对吗?”刘大可没有说什么,而是微微一笑。陆美霜又道:“我还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刘大可望了陆美霜一眼,见陆美霜期待的目光望向自己,四目相聚,目光有些炽热,就道:“你真的成了诸葛亮,还是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 陆美霜又微微一笑,不同的是,目光有些诡秘,两眼望着刘大可道:“你现在仍在想赵良的下落……。” 或许陆美霜猜到了刘大可的心里,刘大可不由地一怔。陆美霜又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刘大可似乎发现了什么,就道:“怎么,你知道赵良的下落。” 陆美霜摇了摇头。刘大可望了陆美霜一眼,不由地往回抽了抽手,有些失望,心想:既然不知道赵良的下落,那还说什么,这不是在忽悠我吗?陆美霜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叹了口气。刘大可有些不解,就问道:“怎么了?” 陆美霜两眼望着对面墙壁,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 过了一会儿,陆美霜像是在自语:“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在生活,一个人说过的假话,远超过实话。赵良同样如此。虽然赵良是我的局长,那时,我在办公室工作,但赵良很少向我谈及他的个人感情问题。不过,我个人感觉,赵良对高燕的感情很深。” 刘大可不知陆美霜此时的心思,不知该说些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了陆美霜一眼。陆美霜又道:“赵良曾亲自对我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他真正用心爱过的只有高燕。” 刘大可似乎并不同意陆美霜的看法,陆美霜话音刚落,刘大可便道:“他真心爱的只有他自己吧。” 陆美霜不知此时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耳闻刘大可对赵良的评价,有些出乎其意料,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就道:“赵良一参加工作,我就是他的领导,对他,我还比较了解。这小子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主要是心里太花。而且还有些小心眼子。在报销的发票里,偶尔掺杂些个人消费的东西。” 或许对赵良有了新的了解,或许觉得刘大可讲得很有趣,陆美霜就没再多说什么,静静地听着刘大可讲故事。凭感觉,刘大可觉得陆美霜与赵良走得很近,刘大可也想从陆美霜那里了解一些赵良的情况,就不由地望了陆美霜一眼,讲起了当初查处赵良的事情。 “当年,zz上让我带头查赵良,实际上是想保护赵良。当时,黄厅长让彻查赵良,也是在气头上说出的气话。我的意思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待黄厅长消了气后,再作处理。让赵良向厅党组作出深刻检查,争取黄厅长理解,这事就算过去了。然而,没想到这小子脾气这么倔,竟然辞职不干了。”刘大可的目光不住地望向陆美霜,在观察着陆美霜的脸色。 此时,陆美霜并没有留意刘大可,似乎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赵良曾偶尔谈起过你。他说,他并不恨你。实际上,据我了解当时赵良,骑虎难下,主要是他前妻逼得太紧,还有高燕的离去。赵良并没有对我讲,他与高燕间发生的是是非非,我也不清楚二人间真实的关系,但我感觉放荡的赵良对高燕用情很深,高燕的抛弃,成了压倒赵良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奈之下,赵良去了茫茫草原,选择了逃避,留下了太多的谜。” 或许陆美霜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她在极力说服刘大可:赵良辞职系个人感情所致,绝不会怨恨刘大可,更不会在刘大可的背后捅刀子。似乎担心刘大可不相信自己的话,陆美霜望了刘大可一眼,又道:“赵良似乎对黄厅长颇有微词,但对你的评价,极为正面,说你比黄厅长能力强多了,也比较大气。如果有一天,你转了正,厅里的局面肯定比现在强。” 518、美女与道士 面对陆美霜的赞美,刘大可笑了,心里似乎对赵良有了重新认识,就不由地道:“这小子真的这么说的?” 陆美霜深深地点了点头,疑惑的目光看上去很纯真。 刘大可不再说什么,轻轻地呷着茶,他在回味着陆美霜说过的每句话,越发感到陆美霜对赵良绝非一般的上下级关系,极为亲密,言谈中流露出对赵良难以言表的同情与理解,甚至猜想,到现在,陆美霜仍有可能和赵良保持着联系。想到这,刘大可望了陆美霜一眼,故作无意地道:“真不知道赵良过得怎么样,如果有机会真想见见赵良,毕竟同事一场,尤其是在现在这年代,讲感情重义气的人太少了。真想能再和赵良坐下来,喝个小酒,谈谈过去的事,吹吹牛。”刘大可说着窃视了陆美霜一眼。刘大可的一番话,似乎触动了陆美霜心底敏感的神经,低下了头,脸色有些阴沉。凭着多年的直觉,刘大可越发断定,陆美霜与赵良有着特殊的感情,陆美霜仍和赵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不由地道:“我只是假设,假如,你有机会见到赵良的话,把我的意思传递给赵良好吗?” 面对刘大可突然的问话,陆美霜先是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也没有反对,茫然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似乎很理解此时陆美霜的心情,见陆美霜没有反对,自己的目的基本达到,尤其是听了陆美霜一番解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就没再多说什么。 或许心结解开了,刘大可心理轻松了许多,伸了个懒腰,又似乎忘记了身边坐着的陆美霜,胳膊险些碰到陆美霜。陆美霜不安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向后仰了仰身体。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不由地笑了。 刘大可望了陆美霜一眼,似有心事,过了一会儿,刘大可起身向厕所走去。 刘大可刚离开,陆美霜也起身四处张望起来。陆美霜望了刘大可里面的房间一眼后,望着刘大可的背影故意道:“你这房间真大啊。” 也许有些内急,刘大可没有理会陆美霜,直奔卫生间而去。 见刘大可进了卫生间,陆美霜急忙拿着手机走进了刘大可的房间,然后,迅速拨通了赵良的电话。 手机一接通,陆美霜便急不可待的告诉赵良:她现在正在刘大可下榻的宾馆。刘大可对你现在的处境很关心,经过她的一番解释,看来刘大可原谅了你。然后陆美霜又劝赵良:既然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了,刘大可也真心想帮助你,没有必要再和刘大可过不去。实在不行,赵良可以提出条件,看看刘大可能否满足。 赵良一直静静地听着,当陆美霜简要介绍完今天晚上的情况后,赵良在电话里狠狠地道:“我绝不会放过他,这个小人,如果不是他,我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陆美霜又问赵良现在病情怎么样了。赵良告诉陆美霜,他已知道刘大可派人前往草原秘密了解他的事了,他现在已换了个医院治病。还叮嘱陆美霜:按照他曾给他说过的话去做,将晚上的事情刻成光盘寄给他,或是专门送给他。陆美霜刚想说什么,卫生间里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陆美霜知道刘大可要出来了,就急忙对赵良道:“他快出来了。” 手机里,赵良似乎没有听清陆美霜的话,仍恶狠狠地道:“弄不死他刘大可,我死不瞑目。”陆美霜惕惧的目光望了会客室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了。好了,不说了,他可能快出来了。”陆美霜说着挂断了手机,走出了刘大可睡觉的房间。 回到客厅,陆美霜刚坐在沙发上,刘大可便搓着刚刚洗完的手,走出了卫生间。陆美霜轻轻地作了个深呼吸,缓解了一下那紧张的神情,望着刘大可,似乎努力从刘大可的脸上,还有神情里发现什么,见刘大可没有异样,就微微一笑,道:“你们男人上厕所,也和我们女人一样,这么费事啊。” 从陆美霜那里了解了赵良的一些信息,祛了心病,刘大可心情大好,对陆美霜笑道:“现在好多事,本来其实很简单,人为的复杂化了。” 耳闻刘大可的一番感慨,陆美霜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就随声附和道:“世上本无事,凡人自扰之。”刘大可并没有理会陆美霜,继续道:“其实幸福很简单,当你憋急了,去趟厕所,解决一下问题,这就是幸福。幸福就是感觉。” 也许陆美霜觉得刘大可的话十分有趣,不由地笑了起来。刘大可又坐在了陆美霜的身边,陆美霜故意将身体靠近刘大可。刘大可感叹道:“为什么现在人抱怨越来越多,其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欲望越来越高,胃口越来越大。”陆美霜没有说什么,在静静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陆美霜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刘大可一眼,未语先笑了起来。刘大可不解,陆美霜就道:“你还记得你曾向我推荐的那个叫吴灿的女孩吗?” 也许“女孩”一词对刘大可来说,较为敏感,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虽然此刻,吴灿那清纯靓丽的形象已映现在刘大可眼前,但似乎仍不了解陆美霜的心思,就不敢贸然作出反应。陆美霜有些着急,似乎又有些不理解,道:“哎哟,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刘大可微微一笑,仍未说什么,目光望向陆美霜。陆美霜顺着刘大可的目光望了自己身上一眼,见没什么异样,就道:“你笑什么?” 刘大可仍满脸微笑,道:“你有话就直接说啊,‘哎哟’什么,我还以为你牙疼呢。”面对刘大可和自己开着玩笑,陆美霜似乎忘记了身边坐着的是堂堂一厅之长,将刘大可当成了自己熟悉的朋友,就娇嗔的声音道:“讨厌。” 陆美霜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你真的记不清了?”刘大可依然满脸的茫然。陆美霜就又提醒道:“就是那个周教授的学生,作画的吴灿。” 得到了确认,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了?”陆美霜刚想回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儿,陆美霜向刘大可讲起了南方旅游发生的故事。 前不久,陆美霜与家人到南方旅游。一天,陆美霜随家人走进当地一家寺庙,在一大殿旁,有一道士端坐在太师椅上,正与一摩登少女交谈着。那少女不仅穿着时尚,从背影看,身材也很苗条,因戴着墨镜,看不清脸色,凭感觉,陆美霜觉得眼前这少女绝对是位美女。美女与道士,时尚装束与灰色土布,极不谐调的场景,不仅形成了强烈的视角反差,还极易引发人的联想。眼前的情景,使陆美霜感到肯定有故事。好奇的驱使,使陆美霜驻足装作欣赏着大殿的佛像,实则侧耳细听道士与美女间的交谈。 只听那美女说,十年磨一剑斩断的却是情缘,还有那难以愈合的心。那道士没有说什么,仔细打量了眼前美女一番后,问那美女,听口音你是北方人,是在当地工作,还是专门来前来叩拜的?那美女说,是坐飞机前来叩拜的。那道士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坐火车,或是汽车呢,还安全。那美女回答说,太慢。她想尽快来这净土,与人世间作最后一别,希望能得到佛的超脱,没想到却走进了道士庙。那道士说,在你看来,也许这是阴差阳错,但实际上是缘分。世界上凡存在就是合理,没有困难就没法锻炼人的意志,如果没有风,飞机就难以起飞,一次次危机的化解,净化的是智慧,获得的是财富,人生就是一次风险投资,只有大投入才能换回高额回报。这就是人生,每次克服困难战胜自我,就是心灵升华自我提高的过程。每个人都是凡人,都同样是从娘胎来到这个世界,走进人生社会。然而,为什么每个人最后的发展却不一样,究其主要原因,就是每个人的阅历与经历不同,化解危机的能力各异,经过的事多了,过的沟沟坎坎多了,脚上的老茧磨得多了,再艰难的路也感觉顺了,事业能不成功吗?比人的知识更广的是阅历,比阅历更深的是经历,比经历更高的是眼历,广度、深度、高度就是人生的三维啊。 对道士的话,也许那美女并没有真正听懂,但却听得很认真。道士说,十年磨一剑,斩断的不是情缘,是枷锁。天地万物皆尊从于道,在你看来,你为失去的那段情缘而痛苦,但在贫道看来,你却获得了自由与新生,你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也许正是由于你有了一次不尽人意的选择,那你下次的选择会更周全,幸福的机率会更大,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却要想不开呢? 那美女说,我明白了。那美女说完,向那道士深深地鞠了一躬,摘掉墨镜,涌入了人群,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519、神秘药片 故事讲完了,刘大可也理解了陆美霜的心思:她在用另一种方式安慰自己。刘大可微微一笑,陆美霜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同样回以微微一笑。 见刘大可心情颇好,陆美霜又向刘大可讲起了吴灿照顾周思国母亲的事情。刘大可的心一直悬着:现在的女孩子大多是独生子女,在娇惯中长大,而吴灿从事的又是侍候人的工作。刘大可担心吴灿,非但照顾不了周老太太,相反会惹其生气,进而惹恼周思国,非但好事没办好,而且还有可能连累自己。因此很关心。刘大可还想,如果吴灿实在适应不了周老太太家的生活,就找个借口,把吴灿换出来。厅里新的接待点已装修完毕,先让吴灿到接待点上干个临时工,关于招录公务员的事,再从长计议,另想办法。然而,没想到,陆美霜却主动向自己介绍起了吴灿。刘大可听得很仔细。 陆美霜告诉刘大可,前两天,她去了趟省城,主要是好长时间没见周老太太了,有些不放心。一进门,见周老太太正坐在门厅的小凳子上,穿着老家的粗布衣服,摆着姿势,吴灿那小姑娘正为老太太画像。 见了陆美霜,周老太太直夸吴灿,仿佛吴灿是上帝专门送给周老太太的礼物。那吴灿不仅做一手可口的饭菜,而且还经常陪周老太太聊天。人上了年纪,特别爱唠叨,而吴灿如同一位天生的听客,对老太太所讲的每一个故事,都特别感兴趣,听得很用心。我问过吴灿,真的不烦吗?吴灿说,周老太太讲的都是一些过去的人生坎坷经历,不仅有助于吴灿对周老太太及所处的那个时代了解,还有助于对一个人老人的理解,将老人讲的故事变为情感,融入到了创作中。吴灿还告诉我,以后,如有空闲,她还想创作有关母亲教育孩子的书。没事的时候,吴灿就为周老太太作画,周老太太那沧生的脸,本身就是花钱也难以请到的模特,而周老太太似乎非常配合。周老太太告诉陆美霜,灿儿这姑娘很有灵气,画得比照片还清楚。在家待烦了,吴灿就挎着画板,领着周老太太去爬山。当然,忘不了创作。吴灿有一幅以周围山林为背景,以周老太太为主体的《山涧母亲》,还在国内一次规模较大的画展上,获得了一个大奖。吴灿不仅仅处处讨周老太太欢心,而且周老太太在吴灿的调教下,身体越来越好,满面红光,大有返老还童之势。小姑娘的出色表现,也了却了周思国的心事。 周老太太很通情达理,对吴灿的个人生活也很关心,破例向周思国提出,让其想法为吴灿安排工作,不能影响姑娘的未来。吴灿很有心机,听说后,向周老太太表示,自己哪里也不去,一直照顾周奶奶。张口闭口奶奶,小嘴如同抹了蜜,吴灿哄得周老太太特别开心。 听着陆美霜介绍,刘大可的心里如同喝了蜜般,一直满脸的微笑。 也许茶喝得有点多,又上了年纪,刘大可感到有些内急,又上了趟卫生间。 会客室里只剩下了孤独的陆美霜。陆美霜看了眼手表,已是深夜,也许有些累,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忽然间,陆美霜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茶几下面取出茶杯,倒上杯开水。然后,从身后礼品盒里取出一盒药,正要打开,刘大可却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望着陆美霜眼前的举动,刘大可有些不解,边系着裤子的前拉链,边笑道:“怎么了?”刘大可说着向陆美霜走去。 陆美霜见刘大可又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依然不慌不忙的取出一片,准备放进自己的嘴里,突然,陆美霜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刘大可道:“你也来一片。”陆美霜说着玉指捏着的一薄片药片,递到了刘大可面前。刘大可依然困惑的目光望向陆美霜,顺便望了眼陆美霜身后的药盒:那是进口药片,虽然对上面的英文刘大可并不认识,但对上面的图片,刘大可似乎很熟悉,就笑道:“这是男人用的保健药啊,你吃它干什么?” “这上面没写着男人专用啊,女人吃了不管用吗?”陆美霜笑道。刘大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似乎非常理解。 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没有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一直在狂跳不已,目光不住地望向陆美霜。刘大可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在这深夜,陆美霜仍不回家,在宾馆陪伴自己的原因。刘大可的心里有了许多的幻想。 陆美霜不知刘大可在想些什么,道:“绝对是国外进口的。” “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刘大可望向陆美霜手中的药片,目光不住地望向陆美霜那传神的明眸,还有俊俏的脸,内心再次陷入狂想。 “难道你不喜欢吗?”陆美霜的目光极富传神,慑入刘大可的心魄。 “是从你父亲的医院拿的吧?”作为厅长,长时间盯着漂亮的女人,刘大可似乎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更怕陆美霜看出自己的心思,尤其是一旦说出来,使自己难堪,就笑道。 没想到刘大可本来一句玩笑的话,却使陆美霜脸色大变,陌生的目光望向刘大可,道:“还我父亲的医院呢?如果让我父亲知道了,就他那老古董,还不敲断我的腿啊?是我托人专门从国外购买的。你看,说明书上全是外文,还没翻译过来呢。” 知道对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刘大可就笑道:“是吗?我也想感觉一下这外国保健药片的功效。”刘大可一双期待的目光望向陆美霜。 经不起诱惑,终于露出了狐狸的尾巴,陆美霜终于看到了刘大可那颗龌龊的心,微微一笑,有些神秘。出乎陆美霜意料的是刘大可很木然。 陆美霜将手里的药片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没有接,而是将嘴伸了过来,陆美霜直接将手里的药片放进了刘大可的嘴里,刘大可故意想咬陆美霜的玉指,陆美霜一惊,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俊不禁,刘大可也笑了。陆美霜望着自己的手指,嗔怪道:“你真坏,差点咬着我的手。”刘大可刚想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微微一笑,未语,拿起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望着眼前刘大可的举动,陆美霜不禁道:“你怎么茶水喝药啊?” “怎么了?”刘大可满是不解,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陆美霜就道:“茶水解药啊。那么贵的药岂不白吃了?” “没事,我习惯了,经常用茶水吃药。”刘大可微微一笑,道。 刘大可的目光一直望向陆美霜,满是笑意。心想:眼前这可人的陆美霜本身不就是一副纯天然的保健药吗? 见刘大可发直的目光一直望向自己,陆美霜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随口道:“你在想什么啊?” 刘大可呷了口茶,笑道:“三分药效,七分心理作用。” 自己的费尽心机,在刘大可看来竟然如此一文不值,陆美霜一听有些不高兴,望了一眼身后的药盒,噘起了鲤鱼般的小嘴,不满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早知道您不喜欢,就不用费尽心血让人从国外寄回来了。还不如送您件衣服,或是双皮鞋更实惠呢。” 精神与物质永远不会同属一个世界,有着不同的享受,刘大可懂得陆美霜的心思,见陆美霜有些生气,就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了吗?三分药效。再说,这样的药本身就是个心里的感受……。”刘大可说着望了陆美霜一眼,轻声道:“你比药还有效。” 陆美霜笑道:“当领导的也这么贫嘴啊?”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过,有失厅长的身份,感到有些难堪,不知该如何回答,低下了头。也许陆美霜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冒失,伤了刘大可一个厅长的自尊,就尽力缓和道:“我的意思是,当领导的也需要吃药?”陆美霜的话似乎使得刘大可更有些气恼,话音刚落地,刘大可便未加思索道:“领导就不是人了?” 陆美霜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望向刘大可,见刘大可低头不语,有些不安,就将脸几近贴在刘大可的脸上,如同温顺的猫儿般低声道:“怎么,真的生气了?”刘大可望了陆美霜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见刘大可没什么反应,陆美霜就大胆的依偎在刘大可的身上,望了刘大可一眼,随后不由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很迷人。 对陆美霜的举动,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刘大可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相反,似乎感到水到渠成。刘大可将手轻轻的放在了陆美霜柔软的腿上,两眼微闭,很享受。陆美霜眨着眼睛,目光不住地望向刘大可,时而又低头深思。女人的心思如同六月的天,刘大可有些不解,但似乎又不好多问,困惑的目光不时地望向陆美霜。陆美霜像是在自语:“什么是感情?”刘大可不知陆美霜的心思,更加困惑。 陆美霜想起了前不久刚发生的一件事,向刘大可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520、龌龊交易 陆美霜对刘大可讲道:听她一个闺密讲,有一个高中女同学,夫妻间感情不太好,她的丈夫经常酗酒,一喝多了就动手打她,为此二人正在闹离婚。 有一天,陆美霜在微博上见那女同学写了一首题为《谁欠谁的》的诗。诗中写到:“曾经的爱人 我是那么的执著 痴情时常打湿我的心襟 而我得到的却是什么 无情的背叛与心灵的撕扯。我终于 看清了你的面目 满是横肉的心肠 丑恶的编织 任意抽打我的灵魂 连梦中都是我痛苦的哀嚎 还有你那双脚踏在我头上的狂笑 我不明白 这都是为什么?如今的路人 一切都成为过去 不要说什么再见 只想在平淡中 埋藏你那已发芽的仇恨”。陆美霜还为此打电话安慰那女同学,而那女同学再次向陆美霜控诉了老公对她的种种恶行。然而,出乎陆美霜意料的是,前两天陆美霜逛商店,发现那女同学与老公一起逛商店,女同学挎着老公的胳膊,头轻轻靠在老公的肩上,相依相偎,如同初恋,很亲密,似乎陆美霜倒很猥琐。陆美霜担心相遇时的尴尬,急忙远离那女同学而去。陆美霜边走边不停地回头窃视,生怕女那同学追上来。陆美霜再次发现,那女同学与老公真的很亲热。陆美霜觉得很有趣,或是感到受了欺骗,就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告诉了闺密,然而,闺密听后很木然,只是淡然道:“这有什么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感情这与人相伴与生的东西,自古至今又有谁能看得懂说得清?” 同样,刘大可也感到很平淡,脸上甚至一点的反应也没有,陆美霜很是不解,就问道:“你在想什么啊?”也许刘大可不好回答,照样微微一笑。 见刘大可似有心事,满是木然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此时的陆美霜竟然想起了鲁迅的小说《药》里的主人公华老栓,就又半开玩笑道:“你是不是在想那人血馒头的故事啊?” 刘大可没有柳下惠的胸襟与修养,面对陆美霜的挑逗,还有其身上散发着年轻女性特有的体香,早已心猿意马,浮想联翩,只是用毅力硬硬的支撑着那随时有可能决堤的理智。 陆美霜的话,似乎为刘大可找到了一个台阶。刘大可感慨道:“是啊,历史有着惊人的重复,华老栓为小栓治病,吃人血馒头。而现实,保健品,还有所谓的特效药,祖传秘方,各种小广告,铺天盖地,眼花缭乱。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有那么多的人相信,争相购买,眼睁睁的往里砸钱。但真的管用吗?管多大的用啊。这与华老栓让儿子吃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如果说华老栓愚昧,而现在人不同样愚昧吗?我有时就想,虽然社会发展了,但人的思想从本质上又改变了多少?” 刘大可本想自己的一番感慨会引发陆美霜的共鸣,然而,没想到陆美霜茫然的目光望向自己。刘大可不解,心想:怎么了,是不是自己无意中又伤害着了陆美霜。果然,刘大可的一番话,引起了陆美霜的多虑,眨了眨眼,望着刘大可道:“怎么了,你说我让你吃的保健品是假的?我和华老栓一样,愚昧无知?” 未等刘大可回答,陆美霜又道:“这也太牵强了吧,华老栓馒头里沾着的是革命者的血啊,我这药可是从国外进口的。” 刘大可见陆美霜误会了自己,就微微一笑,道:“你真会联想。”陆美霜又道:“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反应?”刘大可不好回答,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夜更深,室内更静,经陆美霜提醒,刘大可似乎真的感到那保健药品发挥了作用,就不由地打了个长长的吹欠,望着陆美霜道:“不早了,你回家吧。” 陆美霜一听,挺了挺身子,噘起了小嘴,佯装生气道:“你赶我走?” 刘大可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些困了,想休息了。”陆美霜望了刘大可一眼,神秘地一笑,轻声道:“是药效发挥作用了吧。我不放心你……。” 刘大可也笑了,将陆美霜揽在怀里,陆美霜望了刘大可一眼,笑了。 刘大可得到了满足,一个男人畅心的满足。本来,陆美霜还想和刘大可聊会儿天,安排一下明天的行程,陆美霜想让刘大可出面与市委zz部的领导接触一下,顺便吃顿饭,就局里的干部问题争取一下市委zz部领导的支持,当然,陆美霜想得更多的还是自己,想借助刘大可,为自己搭起日后进步的阶梯,这也是陆美霜一直致力邀请刘大可到马山指导工作的主要目的。然而,不知是刘大可很卖力,还真的年纪有些大了,累了,很快忘记了一切,进入了梦乡。 望着身边熟睡着的刘大可,陆美霜思绪万千,想了好多,心想:如果此时一刀子捅下去,这男人肯定会在幸福中离去,一点痛苦的感觉也没有。想到这,陆美霜就叹了口气,又想: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男人都是直线条,女人是曲线。虽然身上都长着肉,但男人是单细胞,女人是多细胞。男人只是单纯满足肉体的需要,而女人则不同了,心灵付出的背后是各种利益的交织,情感的碰撞。不知为什么,高中女同学的身影又浮现在了陆美霜的眼前,陆美霜就问自己:那女人为什么不离婚?陆美霜又想起了赵良,在陆美霜眼里,赵良似乎是个谜,甚至连陆美霜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竟然会不惜牲一切帮助赵良,一个曾经的领导,而现在落魄到都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男人。为了赵良,自己付出了一切:肉体与灵魂,而且竟是如此的死心踏地,心甘情愿。陆美霜又想起了当年看到的一则新闻故事:有个女人,有夫之妇,而且已生子,为了达到与他人长期在一起生活的目的,与他人亲手杀死了与其相伴十几年的丈夫。后来,儿子长大了,去探望在狱中改造的那女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造,儿子本以为母亲会为自己当年的行为而懊悔自责,以换取儿子的理解,进而原谅,然而出乎儿子意料的是,提起当年发生的事,那女人非但不后悔,而且还表示,如果那男人活着,她会和那杀害丈夫的男人结婚,并希望死后能将二人合葬。时至今日,那新闻故事里的情节,陆美霜仍然记忆犹新,对那女人谜一般的心思,仍笼罩在陆美霜的心里,经常想:难道这就是常人所说的,蝎子尾巴黄蜂针,再毒不过女人心?有时还想:女人最不容易被征服,然而,一旦女人被征服,似乎只剩下了没有灵魂的空壳。 夜已很深了,躺在刘大可一个陌生男人,又是自己领导的身边,不安与罪恶的交织,使的陆美霜一点的睡意也没有,心如乱麻,想了好多好多。陆美霜想,赵良教给自己的方法真的管用吗? 胡思乱想间,陆美霜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刘大可,似乎睡得很死,酣声如雷,正沉浸在美梦之中,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孤独的陆美霜不忍心打扰刘大可,想起了赵良说过的话。陆美霜担心,刘大可会折腾自己很晚,然而,没想到,刘大可这么不仅折腾,不长时间便睡着了。陆美霜又想:看来赵良的话没有说错,还是男人间,作为同性,彼此相互了解。 不知为什么,陆美霜竟然又想起了人血馒头的故事,陆美霜让刘大可服下的根本不是什么男人喜欢的保健品,而是赵良授意的安眠药,否则,刘大可也不会睡得这么深,然而,刘大可却真的当成了保健药,而且很快发挥了作用。想到这,陆美霜又望了熟睡中的刘大可一眼,不由地笑了。 不知是出于思念,还是其他的考虑,刘大可刚离开马山,陆美霜便用专门与赵良联系的手机号,和赵良取得了联系,当陆美霜提出要去看望赵良,顺便将其要的光盘交给赵良时,没想到遭到了赵良的拒绝。赵良的理由很简单:将光盘寄给他就可以了,有什么事可以手机里讲,不用到草原跑一趟。然而,面对陆美霜的极力坚持,赵良也不好拒绝。赵良就特别嘱咐陆美霜,除了带着与他联系手机外,其他的手机或通讯工具一定不要带。陆美霜似乎终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担心手机被定位,担心刘大可发现自己的行踪。陆美霜不由地暗叹赵良考虑问题全面。陆美霜通过其父亲,特地为赵良带去了治疗肾病最好的药物。 草原的节气似乎比内地要早些,茫茫草原,初秋时节,原本茂盛的花草已有些枯黄,在秋风的吹拂下,来回摇曳,在向自然进行着顽强的抗争,努力显示着强大生命的存在。 踏着柔软的草原,赵良与陆美霜并肩漫步,如同情侣。陆美霜的目光不时地望向身边的赵良,赵良低头走着,似有心事。陆美霜轻声道:“草原生活还习惯吗?”赵良道:“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吗?在草原生活多年,自然成了草原人。宽阔的草原,使人的心胸,也使人的眼界变得开阔起来,我有时想,过去是怎么度过的,如果现在让我在回到内地,我会感到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521、飞回省城 本来身患肾病,身体已出现浮肿,又在激素的作用下,身体更加虚胖,整个人都变了形。望着身边的赵良,陆美霜顿生怜悯之情,轻声道:“去马山吧,虽然我父亲退休了,但我能找人给你最好的治疗,还有精心的护理。” 赵良望了身边的大草原一眼,微微一笑,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然后叹了口气,道:“你看我这身体,还能去哪里啊?说不定在路上就结束了生命。也许命中注定我是草原的儿子,死了就葬在这里,与蓝天野花牧草为伴。” 陆美霜与赵良说着,来到了一未名湖畔。本来不大的未名湖,在辽阔的草原显得更渺小。虽然湖较小,但也许水量较为丰沛的缘故,未名湖的四周长满茂密的水草,格外耀眼。陆美霜与赵良坐在了松软的青草上,草原上的花香随着阵阵秋风飘来,沁人心脾。 陆美霜的目光不住地望向赵良,赵良双眼一直在望向眼前的湖水,似乎努力发现什么,或是在专心欣赏湖水。过了一会儿,陆美霜望着赵良,轻声道:“为什么与刘大可过不去……?”陆美霜的言语很谨慎,似乎生怕惹恼赵良。 赵良似乎没有听见,或是不想回答,慢慢起身,随后,从地上捡起一小石子朝着湖面掷去,顿时,湖里泛起串串涟漪。赵良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愤然道:“是刘大可毁了我一切,这笔帐看来我到阴间也要继续向他讨要。”赵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泛起层层涟漪的湖水,目光是那么的坚定,还有些凶色。陆美霜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或是生怕刺激赵良那最敏感的神经,双唇嗫嚅了两下,但始终没有说什么。 赵良或许看出了此时陆美霜的心思:一位女子,不远千里迢迢来看望自己,而自己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尽情理,难免心里有些惆怅,甚至是失望。赵良很理解此时陆美霜的善意,更不想使陆美霜产生误会,就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思,但你却感受不到我心中的痛。你没有我的经历,对我所做的一切,自然也许不理解。刘大可是我心中永远的痛,这痛一天不除,就像那肿瘤一样,一天天在侵蚀着我,在扩散漫延。”赵良说完,又对陆美霜低声道:“我不求你理解,但希望你不要再干预了好吗?”话音刚落,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轻声道:“虽然我知道你为了我好。” 陆美霜没再说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赵良两眼凝视着静静的湖水,似乎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 过了一会儿,赵良像是在自语:“这就是口口声声的兄弟?!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兄弟?当年,什么事不是我冲在前面,他在幕后操作,本想依靠他这棵大树好乘凉,可结果呢,如果他关键时候说句公道话,高燕……。”赵良深知女人最容不下的是女人,担心引起陆美霜的误会,就转移话题,继续道:“我失去了人生的幸福,做人的尊严,如逃犯般生活,或许物质的失去,还可以忍受,精神的折磨令人心痛。而他呢,仍然手握重权,不仅没有任何失去,相反,踩着兄弟的肩膀步步高升,每每想起昔日发生的一切,我的整个胸腔都被愤怒的烈焰所燃烧。我时常想,仇恨这种东西,真的能扎根,我也曾试图忘记一切,曾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人总不能永远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虽然失去了过去许多的美好,在他人看来,有些甚至是望尘莫及,权力、地位、金钱,还有家族的荣耀,但现在不同样也很好吗?可爱的女儿,忍辱负重而又贤淑的妻子,无忧无虑的安逸……。可我仍然不止一次地想:时间是什么?有人说,时间就是运动的记录,不知那位哲学家说过,时间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现在想,简直是放屁,时间是喜怒哀乐的记忆,对植物人或是昏睡的人来说,从来没有时间的概念,或者说,时间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概念,我也想试图改变时间的运行,用现实的愉快冲洗昔日的不安,让碎片的美好挤战那黑暗的过去,但我始终做不到,我无法安慰更无法说服自己,过去始终如同一丝丝看不见的线,纠缠在我的心间,撕扯着我的灵魂,清晰如鉴,又时常浮现眼前,尤其是刘大可那满嘴利剑般的微笑,似乎总是嘲笑我,越发感到我只是刘大可手中的一个玩物,经常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满是昔日被刘大可的欺骗与捉弄。我最担心的是,如果今世我与刘大可的问题不解决,心中积聚的仇恨不发作出来,梦境中的一切,会伴我进入另一个世界,仍将无情地折磨我。” 听了赵良发自心底的诉说,陆美霜似乎看到了赵良那红肿的双眼在喷射着怒火,不知该说些什么,茫然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道:“东西带来了?”陆美霜点了点头。随即,陆美霜从包里拿出一信封交给了赵良。赵良先是捏了捏那信封,似乎感受到了光盘后,又狠狠地攥在手里,仿佛要将手里的光盘捏碎般,愤然道:“有原来的凭证,现在的新证,他刘大可这次死定了,我也可以瞑目了。” 陆美霜胆怯的目光望向赵良,那目光既熟悉又陌生,既爱恋又有些恐惧,如瑟瑟秋风抽打着陆美霜的心灵。不知为什么,陡然间,陆美霜竟然对赵良产生了极大怨恨,真想用烙铁在赵良的脸上刻上“流氓”二字。陆美霜不住地暗问自己:怎么能和赵良这样的人交往?!而且是心甘情愿,难道自己不是在和魔鬼打交道吗?陆美霜想到了逃离,而且愿望很强烈,眼前那随秋风摇摆着的草叶,如同一双双眼睛,在望向自己,似乎看出了她胸腔里那颗龌龊的心,又如同一根根长刺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赵良什么也没说,喷火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陆美霜的手机响了,传来《酒干倘卖无》的铃声,陆美霜望了赵良一眼,接听了手机。 陆美霜很快接完了电话,似乎有些急事,心情有些沉重。但陆美霜仍站在原地,似乎电话铃声仍在耳边响起,铃声里那令人悲怆心酸的故事浮现在了陆美霜的眼前:躺在病榻上捡垃圾老人的无奈,诗人的奋笔疾书,靓丽女歌手聚光灯下甜美欢唱,一幅极不和谐的图画。不知为什么,此时陆美霜竟然想起了“背叛”二字。 陆美霜悄然来到了赵良身边,低声对赵良道:“我来时,告诉家里,说我周末去厅里汇报工作。刚才家里来电话说,我的手机一直没开,厅里的人联系不上我,就把电话打到了家里,让我明天到厅里汇报工作。我就对家里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在省城。” “你来时,不是专门告诉你,用我们之间的固定手机联系吗,你怎么把手机号码告诉了其他人?”赵良无奈的目光望向陆美霜心里道。赵良有些生气,刚想发作,转身一瞥,陆美霜低着头,脸有些红。赵良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就道:“那你抓紧回去吧,正好有飞往省城的航班。” 陆美霜没再多说什么,告别赵良,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望着陆美霜渐渐远去的身影,赵良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湖里扔去,随着“咣”的一声,湖里泛起巨大水花,湖里的水溅到了赵良身上,赵良感到好冷。 似乎对陆美霜的行踪赵良掌握得很清楚。陆美霜刚下飞机,手机便响个不停,陆美霜不仅知道是赵良己打来的,而且还清楚赵良打手机的原因,倒不是赵良对自己关心,看看自己是否顺利到达省城,他是在了解光盘的事。因为陆美霜并未按赵良的要求录制光盘,她很清楚赵良的用意,更清楚由此造成的后果:一旦赵良将光盘寄给jw等相关部门,不仅刘大可身败名裂,自己也会自毁前程,此时的赵良与刘大可势不两立,已是穷途末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这次草原之行,与赵良的接触,更坚定了陆美霜的判断,这也是陆美霜急着离开赵良的主要原因。当初,陆美霜偷录视频时,也曾犹豫过,毕竟这是件极为不道德的事情,更担心造成的影响与后果,也曾想放弃,但她了解赵良,更为重要的是,她的一切包括道德与灵魂全被赵良捏在了手心里。在赵良的眼里,她陆美霜的命运就像赵良脚下的一只蚂蚁。因此,陆美霜在录制时,故意录得模糊些。 陆美霜的心里很烦,就索性关闭了手机。 从草原回来,近日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赵良的形象不时地浮现其眼前,陆美霜的心情很沉重,尤其是在晚上,赵良那凶神恶煞的形象不时出现在陆美霜的梦里,陆美霜时常从梦中惊醒,独自一个人坐到天亮,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有时,陆美霜竟然产生了要与赵良彻底了断的冲动。更让陆美霜感到惊奇的是,为什么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对赵良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心甘情愿吗?陆美霜似乎有种预感:自己,还有家庭,早晚会毁在赵良的手里。 522、困惑 从马山局调研指导工作回到厅机关,刘大可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不仅精神为之一振,而且工作上也顺风顺水,甚至是在梁海星还有厅里大多数人看来很难完成的事,只要刘大可一出面,迎刃而解。 内部接待点终于装修验收完工,即将交付使用,刘大可让人事处抓紧物选管理人员,具体由梁海星牵头负责。但不知为什么,向来关于把握厅领导心思的梁海星物色了好几个人选,似乎都不符合刘大可的心愿,以各种原因给予否定,刘大可对梁海星道:那是厅里的门面与窗口,所选管理人员,不仅人要漂亮,气质要好,关键还要落落大方,应对自如。如此高的标准,梁海星实在难以胜任。主要原因是,现在大部分为独生子女,能招到服务员就很不错了,而且工资待遇又没什么优势,很难招到优秀的人才,更何况是女性。好几天思考,梁海星始终不解,就去请示马顺亮。马顺亮也揣测不出刘大可的心思,就让梁海星当面去请示刘大可,详细了解刘大可的想法。 万般无奈,梁海星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以为梁海星汇报人选的,然而,没想到人事处却连个招聘的方案还没有拿出来,有些失望。梁海星又谈了心中的顾虑。刘大可似乎更加不满:“不仅是我,现在到处在讲创新,我觉得最应该创新的是你们人事部门,老是抱着传统观念处理现代的问题,不解放思想就难以解决发展过程中遇到的新问题。” 本来是了解刘大可内部真实想法,寻求指点迷津的。然而,没想到听了其一番神论,梁海星如坠云里雾里,更加迷茫,隐约感到,自己对此事处理有点简单化,或是根本没有理解刘大可的心思,已不是一个简单招聘服务员的问题,背后似乎隐藏着刘大可更深的考虑,就越发希望将招聘服务员的事情搞清楚,免得掉进刘大可设下的圈套,为刘大可背书。刘大可告诉梁海星,既然标准要求高,就按特殊要求去特殊招录,有了梧桐树就不怕引不来金凤凰。 特殊招录?招聘一个内部招待所的管理人员,还需要特殊招录?梁海星更是不解,希望刘大可能能将条件谈得更具体一些,便于下步好操作。刘大可有些不耐烦,微微一笑:“我现在工作有点忙,作为厅长,我只负责出题目提要求,文章由你们做,我只等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如果事事都要厅长去操办,还要你们这些具体办事部门的领导干什么?” 梁海星心里很明白,刘大可话里批评的味道已经很重了。事已至此,不好再与刘大可探究下去,只好退出刘大可办公室。刘大可似乎也有自己的顾虑,担心梁海星对自己话产生误解,见梁海星要离开,就又急忙叮嘱梁海星:回去后,抓紧与马顺亮商量个方案。 不知是故意和自己作对,还是悟性差,对梁海星今天的表现,刘大可很不满,望着梁海星的背影,刘大可心里骂道:“真是蠢猪,作为厅长,还能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啊。如果把自己的想法都讲出来,那我岂不也成了蠢猪?!” 虽然马顺亮是分管厅领导,但梁海星并不想就新建内部招待所招聘的事请示马顺亮,这倒并非梁海星对马顺亮不信任,也并非想在刘大可面前表现自己,而是因为梁海星对马顺亮非常了解,马顺亮工作上比较仰仗自己,对自己的意见比较尊重,更为主要的是,梁海星隐约感到,刘大可对招聘的事异常重视,似乎内心隐藏着什么,在自己没有搞清刘大可的真正意图之前,马顺亮也不会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在这种情况下,因方案是自己提出的,出了问题,责任自然要由自己来扛,而无形中,还将马顺亮卷入其中。梁海星就想先把问题尤其是刘大可的心思摸透,然后再与马顺亮商量对策。 也许心情不好,梁海星离开刘大可办公室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极力回想着整个招聘事情的经过。尤其是刘大可说过的每句话,不住地在回味着,极力从中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梁海星苦苦思考的结果是很无奈,同交办其他的工作不同,在内部招待所招聘一事上,刘大可似乎说过的话很少,而且都很原则笼统,让人很难揣测到其心思,浮现梁海星眼前的始终是刘大可焦虑的神情。梁海星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人事问题上,刘大可历来话很少,而且很含蓄,不像其他工作,特别是像文稿一类的起草,有时会直言不讳。 考虑再三,梁海星决定还是向马顺亮汇报,本来这也是刘大可的要求。另外,作为分管的副厅长,梁海星也想听听马顺亮的意见,或许能从中受到些启发。 梁海星向马顺亮进行了全面汇报,或许马顺亮感到事情重大,听得很认真,也很仔细,不时作着记录,品味着梁海星说过的每句话,尤其是刘大可的要求,但给梁海星的感觉却同往常并无二致,面无表情,平静似水,很难让人窥视到其内心。 梁海星汇报完了,马顺亮没有直接表态,更没像以往那样,先征求梁海星的意见,而是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本来梁海星向马顺亮汇报,就是想听取马顺亮的指示,希望其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建设性的意见,或是受到些启发。尤其是像这敏感又是刘大可亲自交办的事项,马顺亮作为分管副厅长,没有表态,梁海星也不好直接提出自己的意见,就目光不住地望向马顺亮。马顺亮平时话就很少,尤其是在一些重大问题上,表态更少。 有次,刘大可召集马顺亮和有关部门主要负责同志开会研究工作,各部门主要负责人都谈了自己的意见,不知没考虑好,还是不好表态,马顺亮一直没有说话,如同局外人,保持着沉默。刘大可催促的目光不时地望向马顺亮,很焦急,而马顺亮依然若无其事。刘大可终于忍无可忍,道:“顺亮,作为分管副厅长,对大家的意见,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或是你个人还有什么不同看法,你倒说话啊。”刘大可似乎心里有气,越说越激动,竟然爆了粗口:“我发现你这人与常人真的不一样,不知你的肠胃是不是肉长的,憋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放个屁啊。”刘大可的话使的在座的各部门主要负责人忍俊不禁,或许刘大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也不由地笑了。倒是马顺亮很有定力,不顾大家的期待与刘大可的批评,仍没有表态。刘大可很无奈,不得不越过马顺亮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面对马顺亮的沉默,梁海星心里很是不安,暗叹道:真折磨人。 同梁海星一样,马顺亮也在反复揣测刘大可的心思:本来一简单的招聘事,刘大可为什么这么关心?是关心将来的接待工作,还是在人选上另有考虑,不便明说?虽然内心大浪滔天,但表面依然风平浪静,马顺亮更不会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讲给梁海星。 经过长时间沉思,马顺亮望了有些急躁的梁海星,淡然道:“刚才刘厅长给我来电话了,这些天来,我也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我听到的各种传说,比你汇报的多。” 马顺亮的话虽然不多,但向梁海星传递的信息量却似乎很大。梁海星听后不禁大吃一惊,断然没想到,刘大可会亲自给马顺亮打电话,就有些庆幸:多亏向马顺亮汇报了。否则,即使日后没人追究自己虚报情况的责任,也极易引起马顺亮的误解,那可是自己的分管副厅长啊。作为人事处长,梁海星经常列席党组会议,很清楚分管副厅长对自己的重要性,如果得罪了分管厅领导,日后不仅在工作上有可能得不到支持,而且在个人进步的问题上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任何时候干部提拔表面看似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其实背后,除了正职的主导意见,更重要的是分管副厅长相互争取协商妥协的结果,分管厅领导的意见极为重要,如果得不到分管厅领导的支持,或是分管厅领导不是很积极,即使其他厅领导对自己再好,也不敢公开表态支持自己。同样的道理,如果分管厅领导不为分管的干部积极争取职级,会使分管的干部伤心,认为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将失去分管干部的拥护,不利工作开展,甚至会对自己的前程产生不利影响。 或许马顺亮对梁海星极为信任,马顺亮没看出也没想揣测梁海星此时的心思,而是望着自己的记录本若有所思,又像在自言自语:“刘厅长指示要求的实质是什么?向我们传达了什么讯息。”马顺亮说着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我觉得我们对刘厅长指示要求领会得不够深入彻底……。” “马厅长的意思是,我们所做的一切,或是我们的努力,仍没有符合刘厅长的心意?”也许马顺亮的一番话提醒了梁海星,马顺亮尚未说完,梁海星便急切道。 523、揣测 “我觉得目前我们最需要解决的是先弄清刘厅长要求的实质是什么。否则,一切的努力都将是无用功。”见梁海星有所醒悟,马顺亮很欣慰,但似乎有些话又不好明说。 马顺亮的一番话使梁海星有种茅塞顿开之感,梁海星很清楚现在的领导艺术:为逃避责任,或是减少不利影响,不肯轻意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有时甚至故意顾左而言他,或是欲盖弥彰,反正最后的决策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总是让下级去领会,符合自己的心意就批准,不符合自己的意图就拖着不办。而对那些经常与自己心意相左或是故意与自己作对的人,必要时就会采取zz措施,对其岗位进行调整,而领会领导意图快的干部,自然会得到领导的欣赏,晋升得也会快一些,而这绝非一般意义上的投其所好,也许这就是领导所称的能力,悟性。梁海星有些兴奋,道:“也许对刘厅长的指示我领会偏了。” 见梁海星似乎有所醒悟,更为主要的是,其看法与自己的想法一致,马顺亮心里很高兴:“首先关键的也是要弄清楚刘厅长关注的重点是什么。” 马顺亮话音刚落,梁海星便脱口道:“优秀人才。”马顺亮见梁海星终于悟出了自己的用心,就指着眼前的笔记本道:“你看,其实刘厅长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只是我们疏忽了,或是惯性思维,使我们忽略了。”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马顺亮在批评自己领会刘大可要求不深,只是碍于面子没有直接批评自己。 “那刘厅长想招到怎样的优秀人才呢?”梁海星似乎又陷入了新的困惑。 马顺亮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又启发道:“我觉得目前主要的还是思路问题,我们不应按既有想法去理解刘厅长的指示要求,应按刘厅长思路去理解其提出的指示要求,然后才能具体落实。更不应先把问题预设在前面。” 突然,梁海星的心里似乎打开了一扇窗户,豁然开朗。 “既然刘厅长对人选这么关心,那就围着人选作文章,先就刘厅长提出的人选,列出具体条件,然后按照人岗适应,围绕招到符合条件的人员,再提出具体的落实办法,慢慢向前推进。” “看来我们把问题都想简单了。”马顺亮望着梁海星感叹道,语重心长。 梁海星似乎终于彻底看清了刘大可的心思:这根本不是一次普通的服务员招聘,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或是刘大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又不便直说,一步步的诱导自己去猜测琢磨。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刘大可随时可以甩锅,而背书的只有自己。想到这,梁海星就道:“还是按刘厅长的要求,先起草个招聘方案吧,等你审核完善后,再报刘厅长审定,按程序一步步的向前推吧。再说,招录不同于其他工作,不能操之过急,必须稳妥推进。”梁海星说着起身欲离开马顺亮办公室。但马顺亮似乎没有看出梁海星的心思,木然的表情,像在思考着什么。梁海星只好又坐在了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马顺亮深有感触道:“抛开上下级这层工作上的关系,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好兄弟们,你对我很尊重,你人也很聪明踏实,你的工作没的说,人品更好,但有句话,我还是想提醒你,我们是在zz的人,服从是天职,刘厅长是厅长,凡是他交办的事,我们都要不折不扣地去落实,不能有更多的顾虑,天下并非所有的事都能如人愿,也许有些事非我们能力所及,即使办不成,只要我们尽力去做了,他也不会责怪我们。但如果我们态度不积极,很容易给对方造成错觉。尽管我们尽了力,但对方会误以为我们没有尽心。时间一长,容易形成误解,而一旦在心里有了疙瘩,再解开就难了,即使付出再大再多的努力有时也难以改变。作为厅长,刘厅长对机关上一切工作都要负责任,有了成绩是厅长领导的好,出了问题也要担负起首要的责任。在领导的眼里,有时再小的事,也可能是大事。相反,有时再大的事,也可能是小事。”马顺亮的目光一直在望向梁海星,还想再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嘴唇微微一动,欲言又止。 在梁海星的印象里,马顺亮第一次与其交流得这么透彻,每一句话,都在梁海星的心里引发强烈震动,彻底改变了对马顺亮固有的看法,在心里暗叹:在厅机关,凡是能混到厅领导这个位置上的干部,必定有着过人之处。 过了一会儿,马顺亮又若有所思道:“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梁海星没有直接回答,深深地点了点头,仍在回味着马顺亮刚刚说过的话。无论他们留给人的印象,或是外在的表现是多么的无能,但其一定有着过人的地方,只是他人没有发现而已。 稍倾,梁海星见马顺亮仍没有让其离开的意思,就两眼望向马顺亮,将自己刚刚提出的意见又重复了一遍。本来就非常信任梁海星,经过一番开导,梁海星的表现让马顺亮感到十分满意,就微笑道:“好。走一步看一步,不宜操之过急。” 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微微一笑,走出了马顺亮的办公室。 “多么正直的人啊!”望着梁海星背影,马顺亮在心里感叹道。 刚刚过去的一幕,不时地在马顺亮眼前浮现,作为分管副厅长,马顺亮想了很多:在过去,工作上好多棘手的问题,都是梁海星帮着自己出主意,甚至直接出面处理。然而,为什么在招录服务员的问题上,梁海星显得如此愚顽。陡然间,马顺亮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正直的人看不出他人卑鄙的心,就如阳光的人,即使阴天也会感受到太阳的存在。同样,心理灰暗的人即使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也会有阴霾的窒息感。 不知为什么,在这时刻,马顺亮竟然想起了多年前有人曾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多年前,有一知识分子夫妻被下放到了农村,与当地百姓不熟悉,有些调皮的孩子时常欺负那知识分子的儿子,也许自身命运多舛,那对知识分子夫妻对儿子的教育就格外用心,时常教育儿子:吃亏是福,要懂得礼让。也许受良好家庭的熏陶,那知识分子夫妻的儿子平时沉默寡言,很少惹事生非,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书,农村的小伙伴背后取笑那对知识分子的儿子是傻子。 有一天,放学后,那知识分子的儿子急着回家,不料却被村里几个顽皮的孩子拦住了去路。那几个顽皮的孩子知道其好学习,非让其给他们讲故事,背古文,拿知识来逗乐。那知识分子儿子不肯,僵持中,有一顽皮孩子说那知识分子的儿子是傻子,那知识分子儿子不屑的回敬了句:“含德之厚,比于赤子。”那农村孩子不懂其话里的意思,以为对方在骂他,二人就撕扯了起来。也许经常遭人欺负的缘故,那知识分子的儿子终于爆发了,虽然看似文弱,但力气却比较大,而且很会打仗,将对方打得鼻青脸肿,对方吃了亏,就告诉了家长。对方家长没问清缘由,便领着挨打的孩子找到那对知识分子的家,恶人先告状,说其孩子嘴贱,骂人。那知识分子很是不解,便向儿子了解缘由,儿子便把事情的经过向父母进行了述说。那对父母很理解儿子,丝毫没有觉得哪有不妥。或许农村妇女,还有其儿子听错了,或许根本不懂那知识分子儿子话里的意思,仍就不依不饶,说对方骂人:“私孩子。”弄得那对知识分子哭笑不得,不再与对方争论。也许争吵累了,那农村妇女提出让对方给孩子去看病,或是赔钱。那知识分子夫妻,领着被打的农村孩子去当地卫生院进行了诊治。 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马顺亮心里很是不安,不由地叹了口气。 按照刘大可的要求,根据自己的理解,梁海星很快起草了招聘方案,以及具体的实施办法。一旦厅领导同意,就着手实施,并根据实际情况可不断进行调整。 待一切思考缜密后,按照zz程序,梁海星先呈报分管副厅长马顺亮批示。然而,没想到,马顺亮看后却眉宇紧蹙,不住地摇起了头,觉得梁海星仍没有完全理解刘大可的意图,但似乎又觉得梁海星的意见有些道理,担心自己理解刘大可的要求也不到位,就不敢贸然提出不同意见,先让梁海星私下再征求一下刘大可的意见。等按照刘大可的具体要求修改后,自己再补签。因为类似拿不准的事情,过去也时有发生,都是照此办理。 梁海星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又在逃避责任。本来,梁海星想让马顺亮一块当面向刘大可汇报,现场商议解决办法,见马顺亮连字都未签,就没再为难马顺亮,只好怀揣忐忑不安的心向刘大可办公室走去。 524、悟“难” 弄清梁海星的来意,刘大可从梁海星手里接过来了文件夹,打开一看,眉宇不由地紧锁起来,紧绷着那微笑的脸。望着眼前的一切,梁海星的心里登时不由地“咯噔”一下,心想:看来心思又白费了,刘大可仍不满意。果然,刘大可将文件夹一合,对梁海星笑道:“你们研究了半天,就搞出这么个东西来胡弄我啊。” 本来梁海星还想解释,知道刘大可在气头上,稍有不慎,很可能更加惹恼刘大可,最后倒霉的是自己。再者,梁海星越发感到,在招待所管理人选的问题上,刘大可心里可能已有了人选,只是不便向自己明说。刘大可之所以对提出的方案不满意,主要原因还是方案所列条件没有完全符合刘大可的意图,作为下级,又是职能部门,自己也有责任,就静静地听着,没说什么。 刘大可还想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你们马厅长呢?” 梁海星知道马顺亮不愿见刘大可的原因,但又不好明言,暗自思考着为马顺亮开脱的理由,刘大可又道:“你把马顺亮喊来。” 梁海星心里很清楚,又一场更激烈的批评在所难免,此时离开刘大可办公室将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就想急忙离开刘大可的办公室,这一是非之地。然而,梁海星刚一转身,身后又传来刘大可的声音:“算了,还是我亲自打电话吧。”刘大可说着拨通了马顺亮办公室的电话:“你在忙什么啊,你的事重要,还是我的事重要,马上到我办公室。”刘大可说完扣上了电话。 放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长时间,气喘吁吁的马顺亮拿着手机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马顺亮先是望了满脸木然的梁海星一眼,目光充满疑惑与不安。梁海星没有说什么,目光望向刘大可办公桌上的文件夹。眼前凝重的气氛,似乎使马顺亮意识到了什么,生怕招惹刘大可生气,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喘。 “你忙什么了?让小梁给我送文件,你坐在办公室听汇报,你这分管副厅长当的是不是太自在了?!”刘大可两眼望着马顺亮揶揄道,脸上依然显露着习惯的微笑。 “哪里啊,梁处长给我送文件时,我接了个电话,看了后,怕你急着要,就让梁处长给你先送来征求意见。”马顺亮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习惯地点了点头,很轻。 刘大可刚想说什么,马顺亮手里的手机又响了,马顺亮急忙接听了起来。眼前的一切,似乎使刘大可更生气:“就你有破手机,这么重要的工作,还接听电话,还有没有zz观念,赶快扔了,以后到我办公室绝不能再带手机。” 马顺亮似乎并没有在意刘大可的批评,或是耳闻刘大可的批评惯了,仍对着手机道:“我在和厅长商量事,有空我打给你。”马顺亮说完仍若无其事的关闭了手机。 手机是马顺亮的爱人打来的,最近马顺亮的岳母身体不好,因年纪偏大,腿脚极不方便,来厅上班前,马顺亮爱人与其商量,想让马顺亮一起去医院陪老人看病,马顺亮知道事情较多,就答应妻子上班后再联系,刚才的电话就是妻子询问马顺亮,什么时候有空能陪母亲看病。马顺亮了解刘大可,在刘大可极为烦躁的情况下,一切的解释都是多余的,都将遭到刘大可更为激烈的批评,就没再多说什么。 眼前的情景,让刘大可哭笑不得。刘大可分别望了马顺亮与梁海星一眼,接着谈了对梁海星呈报材料的意见:“你们忙了这么长时间,就弄出这么个破东西啊!别说是动脑子了,就是用脚后跟想也不会搞出这么差劲的东西,视野不宽,站位不高,观念陈腐。作为全厅的窗口单位,门面部门,选这样条件的人管理这么重要的部门,与全厅的超越发展相符吗,与一流人才相适吗?”刘大可真是会损人,始终微笑着,骂人不带脏字。 梁海星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当面受到刘大可的羞辱,气得心肺发颤,不住的暗自安慰自己:忍忍忍,一定要忍住心头上被刘大可插进的那把刀。马顺亮似乎一点的反应也没有,若有所思道:“我们回去再重新研究,然后再重新呈您审定。” 刘大可似乎对马顺亮的意见并不满意,瞪了马顺亮一眼,微微一笑,将文件夹在马顺亮眼前晃了晃,轻蔑地道:“还回去研究呢,搞了这么长时间就弄出这个么破东西来,关键是思路不对。思想认识问题解决不了,研究一百次,层次也提不上去。”刘大可说着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在了办公桌上,道:“那就先从提高思想认识开始。” 刘大可接着向马顺亮讲起了内部招待所的性质,是机关办公区域的拓延,是机关的一个部门,而且还是一个很重要的岗位,承担着机关宣传工作的职能。 听了刘大可的介绍,马顺亮顿时眼前一亮,忙道:“我明白了。” 这不明显是招聘机关公务员的标准与条件吗? “你明白什么了?”刘大可望了马顺亮一眼,笑道。马顺亮担心没有完全领会刘大可的精神,再次招致刘大可的批评,没说什么。刘大可继续道:“然后才是招聘条件,气质高雅等等,光这还不行,最后要有限制性条件,如,艺术院校,男女不限。根据我的意见,你们再调整一下,尽快报我。然后,再向省里争取一下名额。”刘大可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如释重负,看上去很得意,连骨头里似乎都浸透着得意。 马顺亮与梁海星似乎听出了什么,茫然的目光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也许作为主管部门,接下来的工作将由自己去办理,梁海星想再进一步了解一下刘大可的意图,就望着刘大可的脸色,小心地问道;“厅长的意思,是按公务员的条件去招录?” 梁海星无意间的一句话,似乎终于说到了刘大可的心里。梁海星话音尚未落地,刘大可便道:“就是这个意思,只有优越的条件,才能招到优秀的人才。”然而,梁海星似乎并不同意刘大可的意见:如果按照公务员的招录条件,招来的公务员却从事着服务接待工作,时间一长,对方将有可能不安心本职工作,而接下来棘手的岗位调整还将由人事部门去处理。而且,除了学历要求外,对外表长相气质还提出这么苛刻条件,符合外在条件的人不仅未必能符合招录公务员的条件,即使符合公务员招录条件,也未必愿报考,因为对如此优秀的年轻女性来说,公务员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梁海星又陷入窘境。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笑道:“公务员岗位只是个优越条件,目的是招到优秀的人才。实在不行,就向省里写报告,按照省里相关规定,走特殊招录程序。总之,要求只有一个,招到符合岗位最优秀的人才。”话音刚落,刘大可还不忘记激励梁海星:“有句话怎么说,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梁海星听后,竟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越发觉得刘大可的想法有些离谱,心想:刘大可不会是疯了吧,无论接待工作多重要,充其量只是内部服务性的工作,根本不符合公务员招录条件,一旦传扬出去,定会贻笑大方,刘大可的目的达到了,而背锅的将是自己。而且招录公务员有着严格的审批手续,要事先根据岗位需求和空编情况,先向省里上报招录计划,等省里审查批准后,才能履行招录手续。无论如何掩饰争取,内部接待根本不属于公务员岗位,仅省里招录计划报批这关根本就无法通过,招录公务员更是谈不上,更何况还要特殊招录。的确,省里出台了特殊人才招录计划,但无论是学历,还是专业,都有着严格条件限制和审查程序,服务管理这样的岗位根本不沾边。 其实,在刘大可面前,梁海星年轻得很,根本看不出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之所以对内部招待所招聘一事格外上心,除了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还想借机考验梁海星。对梁海星的办事能力和个人品质,刘大可还比较认可,作为人事处如此重要的岗位,刘大可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梁海星对自己是否忠诚,在他固有的观念中,梁海星是黄正刚的人,黄正刚在去rd前将梁海星安排到人事处,其目的或是以此来监督自己。如果梁海星对此事处置不力,说明梁海星对自己并非真心,以后有些人事上的敏感事情将难以处理。果真如此,在下步的干部全员调整中,干脆将梁海星交流到其他部门。 梁海星的表现,虽然让刘大可不尽完全满意,但刘大可似乎也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完全在情理之中,其他人即使是自己的亲信,在梁海星这个位置上,如果自己没有点透,说不定表现还不如梁海星,倒觉得梁海星原则性比较强,身边有这么个办事认真的人事处长也不错,关键时候帮自己把下关,使自己少做些糊涂事,就想,先观察一下再说吧。 525、审查未过 从刘大可办公室出来后,马顺亮一抬头见一女性迎面走来,似乎很熟悉,又有些陌生,不解间,定睛一看,是马山局局长陆美霜。马顺亮不禁一怔:陆美霜来找刘大可干什么。 陆美霜抬头也见到了梁海星与马顺亮迎面走来,不同的是,极为尴尬,匆匆打过招呼后,陆美霜便低下了头,目光极不自然,似乎如同做错了什么事般,又有些胆怯。马顺亮见状不由的低声问道梁海星:“这不是马山局的陆局长吗?”梁海星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由地回头张望了一眼:陆美霜正站在刘大可办公室房门前,轻声敲着。作为昔日的局长,曾经的上级,梁海星同样不解:陆美霜来找刘大可干什么,怎么事先没有向自己通报一声啊。 起初,梁海星还有些不解,觉得自己是不是得罪了陆美霜,作为曾经的下级,后来的班子成员,到省厅汇报工作竟然事先不和自己打个招呼。后来,在与马山局的干部闲聊时得知,陆美霜经常到省厅汇报工作,而期间,陆美霜一次也没找过梁海星,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也觉得有些释然。 跟在马顺亮身后,梁海星一同走进了马顺亮的办公室,尚未坐下,梁海星便道:“马厅长,下步该怎么办啊?”马顺亮没有说什么,将房门轻轻关上,然后目光望向梁海星,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梁海星见马顺亮没有表态,又请示道:“要不,我以一个人的名义,与swzz部还有省人社厅的朋友,私下沟通下,他们见多识广,办法主意也多,先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再按刘厅长的指示要求,完善一下方案。反正刘厅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其实,梁海星的意思很明确,说是咨询,就是先进行沟通。否则,将来正式递交报告,对方不仅不会批复,还会批评自己,作为主管部门负责人没有把好关,甚至搞不好还会影响与省里对口部门的关系。 马顺亮想了想,仍没有表态,而是道:“我还有点急事,我岳母正在医院查体,你嫂子一个人弄不了,刚才给我来电话,催我抓紧去医院。你先按你的意见,对方案作进一步的修改。待我办完事我们再议一下,商定后,再报刘厅长审定,既要积极稳妥,又要周密慎重。” 对马顺亮耍滑头的做法,梁海星心里有些不满,但似乎又很理解马顺亮,作为分管副厅长,马顺亮有其难处,而且其的确有急事。为此,还挨了刘大可的批评,梁海星不好表达自己不满,向马顺亮寒暄了两句后,走出了马顺亮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由的浮现眼前:刘大可交办的事项,马顺亮去医院看望岳母,还有陆美霜那不安的神情。梁海星心里更加烦乱,就给swzz部的朋友打起了电话,想听听省里相关部门朋友的意见,或是帮着自己出下主意,如何妥善解决。 担心将向省里咨询的事传到刘大可的耳朵,引起刘大可对自己不必要的误会,误以为自己在向省里告状,梁海星就以咨询的名义向对方了解相关政策,尽量注意方式方法,让对方看不出其真实意图。然而,对方也是聪明人,梁海星刚寒暄完,对方便听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直接道:“这是你们厅长刘大可的主意吧。”对方接着愤然道:“胡闹!” 也许是老朋友的缘故,对方似乎很理解梁海星,缓和一下语气,道:“如何上报是你们厅党组的事,作为职能部门的责任尽到了,我们也理解你的难处,但批不批是我们的事。”对方还告诉梁海星,请梁海星不要为难,作为人事处长不可能改变厅党组的意见。同时,既然是咨询,他们的意见也只是参考,一切以正式请示和批复为准。听了省里朋友的解释,梁海星似乎有了主心骨,很欣慰。 下班时间到了,梁海星本想去食堂就餐,突然间,又想起了陆美霜,担心刚刚见过陆美霜,陆美霜有可能向刘大可汇报完工作来自己的办公室,和自己打个招呼。吃饭的时刻,作为曾经的同事,自己应该请陆美霜用餐,就故意在办公室等了等,也借机理一下思绪,准备起草招聘请示。然而,直到先期就餐的干部陆续吃完饭回到办公室,仍未见陆美霜的任何音讯,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脸上满是苦涩,放下手中的笔,向食堂悻然而去。 梁海星按照刘大可的要求,在新修改的招录方案里,不仅提出了岗位招录条件,而且还提出了招聘的理由,从着眼全省的经济发展,到对全厅工作的影响,不仅很全面,也很充足,似乎如果上级部门不批准,将要追究责任。心想:反正将来由刘大可做工作,自己提什么样的条件是自己的态度,能否落实则不属于自己。又想:尽管理由阐述得再充足,但核心内容还不是招聘服务员,或是宣传干部,至于这么重视吗?这样的方案省里能批吗? 果然,正如梁海星想象的那样,刘大可对梁海星新提交的招聘方案极为满意,阅后,眉开眼笑,对梁海星极尽赞美,同时也改变了对梁海星的看法。梁海星心里也如同一块石头落了地。 虽然受到了刘大可鲜有的表扬,然而,梁海星心里却一点的成就感也没有。相反,觉得自己如同做错了事般,心情极为沉重,焦虑中,在急切的等待着结果。然而,方案呈报给刘大可后,如泥牛入海,一点音信也没有。梁海星颇为不解,过了一段时日后,一次在与省里的朋友汇报沟通工作时,谈及了此事,swzz部和省人社厅的朋友明确告诉梁海星,刘大可根本没去与他们汇报沟通,也没有见过厅里的的请示。梁海星更加奇怪:当初,刘大可催促自己那么紧,为什么将请示呈报其后,反而没有了动静? 刘大可的确与常人不同,经常不按常规出牌。收到梁海星撰写的招录方案后,刘大可并没有急着上报省里相关部门审批,一直锁在其文件柜里。一天,借汇报工作之际,刘大可将招聘之事,先向周思国进行了汇报,取得其理解与支持。见周思国没有提出明确反对意见,回到机关后,刘大可又立即向周思国写了封亲笔信,连同招聘请示,一并呈报给周思国。周思国收到刘大可签名的呈阅件后,几乎未加思索,便在批示意见一栏里签到:“特事特办,原则同意。”然后,便让秘书将呈阅件,连同厅里的请示一并退给了刘大可。 收到周思国的批示后,刘大可如获至宝。兴高采烈的刘大可打电话让马顺亮与梁海星立即到其办公室,要求人事处将上报省里的招录请示,连同周思国的批示一并抓紧呈报省里相关部门。 从刘大可手里接过周思国的批示,梁海星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思议:向来一直坚持原则的周思国副she g长,不仅签署了意见,而且还签上“特事特办”,似乎表明了支持刘大可请示的决心。虽然字数不多,但其内容,还有鲜明的态度,却耐人寻味。梁海星百思不得其解,执意想了解清楚事情原委。一次,在与黄正刚闲聊时,梁海星就此事专门请教老厅长。黄正刚没有直接回答,深思良久后淡然道:“这就是刘大可的心机,超出了我的想象。”梁海星似乎从中悟出了什么,没再为难黄正刚,但似乎对刘大可有了新的认识。 然而,事情并非像刘大可当初预料的那样顺利。公务员招录工作归省人社厅,自然先要请示省人社厅。虽然周思国并不分管公务员招录,但毕竟也是szf领导,而且周思国的批示已很明确,或碍于其副she g长的身份,省人事厅没有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而是认为,公务员特殊招录政策由sw掌握,建议请示swzz部,省人社厅按照swzz部的批复意见办理。 听了梁海星的情况汇报后,刘大可的脸上顿时被乌云笼罩,不住地道:“怎么这样呢,竟然敢顶着she g长的批示不办。”但似乎又有无奈,刘大可苦涩地一笑。 或许担心省人社厅将有关情况向swzz部进行汇报,统一意见,接下来的工作更难作,同时,也为了体现对swzz部的重视。听完梁海星的汇报后,刘大可让梁海星与马顺亮立即将有关情况向swzz部进行汇报,当面争取支持。 swzz部的表现更是出乎刘大可的意料:对周思国副she g长的批示,swzz根本置之不理。swzz部的意见很明确,she g长的批示也不能代替政策,机关招录宣传干部,属于再正常不过的普通招录,根本不符合特殊招录政策。swzz部的干部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借特殊招录实现领导干部个人目的,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借特殊招录之名,为某一个人招录而开绿灯,明显违反了干部招录政策,往深里说,故意踩党纪的红线,而让swzz部背书。 不过,swzz部还是给了周思国足够的面子,没有直接否定刘大可上报的招录请示,而是在该请示上批复到:目前条件尚不成熟,待条件成熟后再解决。 526、吴灿迎宾 省里职能部门的答复,似乎在寄予极大希望的刘大可头顶上浇了盆冰水,面对如此出人意料的结果,梁海星还有马顺亮,都不知该如何向刘大可报告。然而,刘大可似乎对此却较为理解:副she g长不分管干部,尤其是干部招录政策制定与解释属于swzz部的职能,而且主管领导是sw常委,工作人员根本不把一个副she g长放在眼里。但刘大可似乎又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好不容易让分管副she g长签了字,结果让梁海星给办砸了,当场就笑着将梁海星批了一通,批评梁海星办事不够灵活,好好的一盘菜,让人事处给炒杂了。而且还称,如果知道事情是这样的结果,他该自己亲自出马。还讥讽梁海星:“我听人说,你和zz部的关系很熟,好多人是你的哥们,怎么这点事也办不了啊。”梁海星听了很惭愧,脸很热,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后来,有关特殊招录的事在机关上传扬开了,梁海星听到了一些传言,说刘大可根本不是为了招录什么人才,而是想将一位艺术学院的女大学生招为机关干部。梁海星更是不解,心想:直接报考不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走特殊招录这条最难走的路呢?为了一个女大学生,费尽心机? 有人告诉梁海星,那女大学生就是吴灿。或许吴灿真的有艺术天赋,当年报考艺术学院走的就是艺术特长生这条道,而文化科又似乎特别差劲,曾报考过公务员,第一关笔试,不仅落选了,而且分数极低。对吴灿来说,如果通过正常渠道报考公务员,那不是梦想,只能是幻想。 还有人告诉梁海星,有些人根本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对刘大可来说,钱是什么,钱是肥肉,虽然好吃,但吃多了容易生病,而且刘大可并不缺钱。那吴灿就不同了,是海鲜,是海参,吃了不仅不会得病,而且还有保健功能。吴灿,还是刘大可的心头肉。面对各种传言,梁海星听后一笑了之,心想:那吴灿是不是刘大可的心头肉不清楚,但处理不好,有可能是插进他心脏里的一把刀。 透过各种传闻,梁海星似乎对刘大可的心思终于有了些了解,同时,对刘大可有了更深的认识,刘大可心机太重,与其交往处处是陷阱,心里不免为先前做的事感到有些后怕,稍不小心就会跌落进刘大可事先挖好的坑。更可怕的是,自己被摔得粉身碎骨,还不知道怎么掉进去的。梁海星就想起了黄正刚,虽然黄厅长平时话不多,而且也很有城府,但似乎更加透亮,喜怒哀乐写在脸上,在其手下工作不会有如履薄冰的感觉,即使出点差错,黄厅长也会理解。 厅内部招待所管理员招聘的请示被省里相关部门否定后,招聘一事被刘大可暂时搁置了起来。时间一长,人们似乎逐渐淡忘了,如同一潭湖水的上空飘过一阵风,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连一缕的涟漪也没有掀起。 然而,似乎就在人们将内部招待所招聘的事从记忆抹去的时候,艺术学院的吴灿却出现在了厅机关干部的视野,在厅机关内部招待所正式上班了。于是,厅机关内部招待所招聘的事再次浮出水面,吴灿成为厅机关干部议论的焦点也就在情理之中:吴灿的身份职务,还有薪金?只是从吴灿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内部招待所的主管。除了招聘风波,还有吴灿相貌气质过于惹人注目的缘故,好奇的机关干部就向人事处询问,吴灿进入厅机关工作的途径及身份,是招录,还是招聘?因为吴灿到内部招待所上班根本没有经过人事处,因此人事处及梁海星对吴灿上班的经过,还有身份,也不清楚。 内部招待所修葺完毕,首先面临使用管理的问题。为此,刘大可在党组会议上进行了简要通报:鉴于厅机关内部招待所房间较少,为区别另外一处招待所,其性质用途暂定为内部会议和较高规格的公务接待。同时,鉴于好多工作还没有走向正规,目前尚处于试营业阶段,暂时由刘大可亲自管理,厅机关和外部人员使用招待所要经刘大可亲自批准。待走向正规后,正式移交有关部门管理。或许因为刘大可明确要求,暂时由其亲自管理,机关干部对内部招待所的相关情况并不十分了解。倒是刘大可似乎对招待所很关心,作为自己的得意作品,经常出入。 吴灿再次走进人们视线并形成焦点,是因为内部招待所的开业,严格说是周思国率省直有关部门的领导到厅里指导工作。 一天下午,按照事先安排,周思国率省直分管部门,还有szf办公厅的领导,到厅里检查指导工作。检查完后,现场进行了情况反馈。那天,周思国心情颇好,让每位参加检查工作的领导分别作了发言,最后由其对检查情况进行了总结,时间有些长,不觉然间,已过了下班的时间。 见周思国一行起身要离开,刘大可急忙起身望着周思国笑道:“各位领导,先不要急着离开啊,还有一压轴的地方没检查呢?”面对刘大可的突然提议,不知刘大可心里想着什么,一时间,周思国及参加检查的各位领导不知该如何应对,嘈杂的会场顿时陷入宁静之中,甚至有些凝固。 因事先没有与厅党组成员沟通,就连厅党组成员也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大家的心思,就笑着解释道:经过几个月的修整,机关内部招待所今天试营业,希望大家能赏个光,去实地考察一下,提些宝贵的意见,以便日后改进。另外,内部招待所环境比较幽静,都是省直部门,将来有些内部接待可以来我们厅的内部招待所,有些小型会议也可以在那里召开。听了刘大可的一番介绍,大家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用意,不禁失声大笑起来,有的戏说刘大可是在做免费广告,但又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周思国。 周思国似乎也有些茫然,目光望向大家,仿佛在征求意见。大家不了解周思国的心思,不敢贸然表态。刘大可的目光不住地在周思国与大家的脸上移来转去,他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不反对就是默许,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周副she g长不会轻意表态,而且会找出若干个不想去的理由。刘大可见大家都不表态,就提议说,饭菜都准备好了,一起去看看,边吃边帮着提提意见。刘大可说着,上前开门引路。周思国没再说什么,跟在刘大可的身后,走出了厅党组会议室,其他随行人员一同跟在周思国的身后,向楼下走去。 在风景区山麓有一处不显眼的四层小楼,仔细看,与普通民宅并没有太多的区别,整座楼的外墙全是红砖砌成,清晰的水泥缝,与泥土混杂,显得有些年代感,院落同是灰色的水泥墙,墙的顶部架了些铁丝网,也许因年久,墙上的铁丝网已锈迹斑斑,只是两扇对开的大铁门,显得有些与众不同,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使得楼内充满了神秘感。当豪华中巴载着省里的领导驶入时,院门自动开了。 一驶进招待所院内,立即揭开了招待所那神秘的面纱,显示着与众不同:迎门两棵多年的银杏,因是深秋,叶子有些发黄,如同挂满一串的金子,又宛若一幅若大的天然油画。院子很大,种着花花草草,月季与玫瑰,虽是深秋,顽强的鲜花仍在怒放,散发着芬芳,使人丝毫体验不到深秋的滋味。也许树林茂密、花草茂盛的缘故,空气又似乎特别清新,更显安静,令人流连忘返,心旷神怡。 招待所门口对面是一座由若大的景观石构成的假山,细水长流,清水涓涓,清新景致更显得独具匠心,别具一格。 站在招待所门前高高的台阶上,院内风景尽收眼底,周思国转身向院内张望了几眼,目光似乎有些惊奇。 虽然刘大可一直陪着周思国,但目光不住地望向身后的客人,见客人满脸的叹服,刘大可为自己的杰作感到欣慰。虽然周思国一直没有言语,但刘大可透过周思国的眼神,看到了其内心,就望着周思国笑道:“将来在这个地方开个会,办个读书班什么的,很幽静,吃住一条龙,而且空气也很新鲜,相当于疗养。”周思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在刘大可陪同下,向招待所内走去。 招待所门口,清一色着唐装的年轻漂亮少女站成两排,迎接贵宾的到来。身着深色西装的吴灿满脸微笑,站在招待所大厅的入口处,不仅落落大方,更显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尤其是脖子上那条长长粉红色的丝巾更加耀眼。见刘大可陪同周思国走来,吴灿在伸出玉手的同时,脸上荡漾着专业的微笑,端庄大方,平静如水。对吴灿,周思国很熟悉,见吴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周思国先是一怔,疑惑的目光不由地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周思国的心思,微微一笑,有些得意,什么也没说。 527、神秘文件 招待所一楼的迎宾大厅更是别有洞天,高档水晶灯高悬,内壁全部山水画般云石,与外面的朴实无华形成巨大反差,迎面墙是一幅巨大仿古铜壁画,如同现代的皇宫,也许依山而建的缘故,内部空气特别湿润,使人感到特别舒服。与门口身着艳丽旗袍的美女,相得益彰。 据说,服务员的服饰,是刘大可从吴灿提出的几套方案里亲自选定的。在吴灿制定方案前,刘大可专门嘱咐吴灿:今天晚上不是一次普通的宴请,客人的身份都非常高贵,无论饭菜品种花色,还是服务员服饰,一定要打破常规,要融入文化、气质、内部环境、职务身份、年龄等多种元素,不要计较钱,而要让客人一次感受,终生难忘。吴灿自然心领神会,像得到圣旨般尽心照办,丝毫不敢懈怠,像对待自己的作品般,以艺术专业的眼光审视每个环节,尽量使每一过程都做到完美。 刘大可陪同周思国等重要客人对招待所内的会议室,食宿房间,娱乐室,游泳池等设施进行了全面参观,对自己满意的作品进行了一次全面展示,富丽堂皇、高端典雅自不必说,每一房间布局,每一角度安排都可以称得上匠心独具,不仅有招待所必备的基本设施,还有书画室,心里服务调解室等一些宾馆所不具备的功能设施,整个参观,周思国始终充满惊奇。虽然招待所不大,但内部装修、房间布置,被刘大可发挥到了极致,在整个省城找不到第二家如此舒适豪华的接待点,已远非用星级来衡量。一同而来的客人,更是充满惊叹,始终被刘大可的精心设计与周到安排所折服。一直陪同周思国的吴灿更是极尽表现,始终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很少说话,长期艺术熏陶下的大家闺秀优雅气质,还有艺术眼光独特的服饰,给客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有的省直部门领导私下问刘大可吴灿的年薪是多少。刘大可笑而不语。有的领导听后就提醒:政策比经费聪明,手段比钞票高明。像刘大可这样有手段的人,怎么肯出血,人家比咱聪明。听了省直机关领导的一番议论,刘大可心里更加自豪。 刘大可精心策划的接待发挥了很好的宣传作用,刘大可手下有一美女主管,装修高档环境优雅的内部招待场所。招待所幽静致雅,美女靓丽高雅,相得益彰,有关接待点的美好传说,很快在省直机关内部传扬开了,成了省直机关主要领导公务接待的主要场所,甚至省直单位一些高层次小型会议也在招待所召开,就连swzz部招录公务员出题考试如此机密的事情也选择在了内部招待所。刘大可在省直机关的名声大振,结交了很多重要领导。人们对刘大可的能力更加叹服,有人说,接待也是生产力,一个吴灿能顶多个公务员的能量。刘大可听后,心里自然很美,暗叹自己的运筹能力。 有人说,这一切都是刘大可一手策划的,为了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事后,有人将接待周思国调研的事反映给了黄正刚。虽然黄正刚对内部招待所的详细情况不是十分了解,刘大可也没邀请自己去参观,但对其装修的豪华程度,黄正刚早有耳闻,尤其是听说周思国带省里的检查组去如此高档的地方参加宴请,黄正刚更是满脸的错愕,心中充满不解。一次,省里开会,黄正刚见到了周思国,私下问起了此事,周思国似乎猜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无奈,淡然道:“毕竟是自己分管的干部,有些事身不由己啊。”黄正刚不想为难周思国,也就没多说什么。 更令匪夷所思的是,一天,梁海星正在办公室里审阅文件,内勤拿着一文件夹走了进来。梁海星从内勤手里接过文件夹,什么也没说,习惯性的和其他文件夹摞在了一起。内勤见状提醒梁海星:文件夹的文件不是普通的传阅件,是刚从厅督查科取回来的,是厅长的批办件。 梁海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文件,急忙打开文件夹,文件是省人社厅发给厅的调令。按照习惯,梁海星并没有看刘大可的批示,而是先看文件。文件的内容很简单,调在乡镇基层工作的公务员吴灿到省厅机关工作,并限吴灿五日内报到。 望着眼前的调令,梁海星似乎有些不解,随后又明白了一切,暗叹刘大可神通广大。梁海星又认真揣摩起了刘大可的批示,而刘大可的批示也很简单:请人事处提出安排意见,发挥其特长,人尽其才。梁海星阅后没有表态,告诉内勤,先把文件放到他这里。望着眼前的文件,梁海星陷入了深思。对新调入的公务员安排好其工作,并非什么难事,虽是女同志,但作为年轻同志,短时间不存在职务待遇问题,分配到任何一个处室,都比较受欢迎。可眼前这吴灿却不同了,是刘大可执意调进省厅,而且其用心超过了任何一位公务员。也就越发不敢怠慢,更不敢随意安排。梁海星一直在揣测刘大可的心思。但就目前吴灿的工作看,在内部招待所的确挺合适,但那不是公务员岗位啊,再说,总不能让一个女大学生做一辈子接待服务吧,将来还需要进步啊。一旦离开内部招待所,又很难有与其专业对口的岗位。似乎一项二难推理摆在了梁海星的面前,百思不得其解。梁海星觉得还是应该按照刘大可的批示,先征求一下分管副厅长马顺亮的意见。 与梁海星不同,当梁海星将文件夹呈到马顺亮面前时,马顺亮没有看文件内容,而是先看刘大可的批示。 望着刘大可的批办意见,马顺亮揣摩了好长时间,似乎要吃透,嘴里不停地道:“发挥其特长,人尽其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马顺亮的目光不住地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似乎对马顺亮又有了新认识,自己办文,领导办人。自己尽量想把事情办好,所以自己关注更多的是文件,而领导考虑更多的是上级的心思,尽量符合上级领导的心愿,关注更多的是领导批示,或许这就是自己与厅领导的差距。 也许马顺亮暂时还没有成熟的意见,或是更好的选择,就翻阅起了吴灿的调令。虽与吴灿并不熟悉,但上次参与省检查组的接待,马顺亮对吴灿有了近距离的接触,也算有了基本的了解,尤其是联想到,刘大可曾费尽心思将吴灿特殊招录为厅机关公务员,已感受到了刘大可对吴灿的特殊态度,更觉得马虎不得。 “吴灿有什特长和才华啊?”望着眼前的文件夹,马顺亮道。起初,梁海星颇为不解,心想:如果知道吴灿有什么特长,还请示你啊。忽然间,梁海星眼前灵光一闪,似乎觉得刘大可的批示里隐含了什么,马顺亮一句不经意的话语,提醒了梁海星,就急忙道:“是不是把特殊招录吴灿的请示找出来看看。”也许梁海星担心马顺亮误会,又解释道:“我印象当中上面有经刘厅长认可的岗位条件……。” 梁海星的话同样使马顺亮茅塞顿开,梁海星尚未说完,马顺亮便催促梁海星赶快把特殊招录的请示找来看看。 不长时间,气喘吁吁的梁海星又走进了马顺亮的办公室,二人共同研究起了当时特殊招录的岗位条件要求。虽然二人都没有说什么,但似乎同时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于是不约而同地笑了。 岗位目标确定了,梁海星与马顺亮又研究了吴灿拟分配的部门。马顺亮似乎有了意见,但又不便明说,目光不住地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似乎也犯了难,他理解此时马顺亮的心情,宣传工作设在人事处,而且刘大可的意思已很明确,就是想让吴灿归其直接领导。刘大可没有也不可能直接明说,而自己也只能按刘大可的心意去办理。否则,不仅结果将要依着刘大可,而且自己甚至是马顺亮还要招致刘大可的批评,好听一点是自己悟性慢,重了,是自己故意和刘大可作对。联想到机关曾经的传言,梁海星似乎此时才真正看清了刘大可的心思,刘大可执意要将吴灿招录为公务员,并且有意将其关系落在人事处,为吴灿以后的进步铺好了路,都知道人事处属于要害岗位,是出干部的地方。有了胡范,再将吴灿调入,这不将人事处变成了刘大可的私人领地了吗,即使刘大可不想架空自己,自己周围都是刘大可安插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刘大可的掌控之中,自己岂不成了稻草人?而将吴灿的人事关系挂靠在处里,人又归刘大可直接管理,将来涉及吴灿的奖励晋升,将由刘大可直接说了算。时间一长,其他干部肯定会有意见,甚至机关上的干部也有看法,无形中,会增加自己工作的难处。梁海星似乎觉得自己给自己设了个套,跳进了刘大可早已挖好的坑。 528、特殊宴请 见梁海星长时间没有表态,依马顺亮对梁海星的了解,知道其心中有着很深的顾虑,就试探道:“吴灿既然调进了机关,成了单位上的一名公务员。虽然工作岗位暂在招待所,但必须明确个管理部门吧。按原来的安排,也就是说吴灿在没有正式调入厅机关前,因人在招待所,暂时由刘厅长直接领导,作为临时工还可以,但现在身份不同了,类似年终考核评比等具体的干部日常管理事项,总不能让刘厅长亲自去办理吧。从zz程序上,必须明确个挂靠部门,有些事情还需要挂靠部门提出意见,走个程序。” 见梁海星仍没有明确态度,似乎还在犹豫,马顺亮又做起了梁海星的工作,帮着梁海星分析了刘大可的想法。在马顺亮看来,刘大可将吴灿安排在人事处的意见已很明确,只是工作不在人事处。再者,将来的一些职级待遇问题,还不是由刘大可说了算。而一旦从刘大可的嘴里说出来,人事处只能照办。还不如先把吴灿纳入处里管理,一视同仁,或事先征求一下刘大可的意见,然后再视情有针对性地做处里其他干部的工作,这样处理或许更稳妥一些。 梁海星很理解马顺亮,虽是分管副厅长,但马顺亮不直接分管吴灿,有些事很超脱,而自己作为直接领导,日后一些棘手的问题需要自己处理。 见梁海星仍在权衡,马顺亮突然微微一笑,像是在自言自语:“地球是圆的,世界本身就是一种混沌的状态。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东西,只有效果。有些事不认真,输了;有些事过于认真,也不会赢。一个人,一生就做一件事:处理难题,方法不重要,关键看结果。更难的事,恐怕还在后面。” 梁海星知道,马顺亮的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而这样的话竟出自马顺亮之口,梁海星感到很震惊,似乎觉得马顺亮的话很有道理,又觉得马顺亮比自己站得高,看得远。见马顺亮态度很坚决,梁海星不想引起马顺亮的误会,在吴灿的调入问题上成为孤家寡人,而且马顺亮的话很中肯,分析的也非常在理,难以推脱,就勉强同意了其意见。但鉴于吴灿与刘大可的特殊关系,梁海星仍觉得以后的事情很难处理,思想上仍难以接受,就担心会在刘大可面前表现出来,就以刘大可批示让马顺亮办理为由,想就刘大可批示办理情况,让马顺亮单独向刘大可汇报,自己遵照执行就是了。 马顺亮没有同意。他了解刘大可,担心节外生枝,更担心引起刘大可的误会,就动员梁海星一块向刘大可汇报。 有人说,刘大可研究人的本事超强。周思国何许人也,油米不进似乎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度,即使多次碰壁,刘大可仍认准了周思国,依然如狗皮膏药般往上贴,没送周思国一分钱,硬是把周思国吃透了,不动声色的控制住了周思国。吴灿作为刘大可与周思国利益交换的产物,功不可没。坊间的议论有时缺乏依据。而事实却是:周思国似乎成了招待所的常客,基本上做到逢刘大可邀请必参加。刘大可也经常去看望周思国的母亲。虽与周思国为上下级,但二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在周思国的办公室,经常能见到刘大可的身影。在省直机关工作尤其是担任领导都是人中豪杰,周思国与刘大可的特殊的关系,引起了人们各种猜测,周思国似乎成了刘大可的名片,刘大可到省直机关联系工作,大部分部门都会打开方便之门。 作为多年的好友,黄正刚几次想提醒周思国,周思国似乎也看出了黄正刚的心思,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尴尬,未等黄正刚开口,周思国便称赞刘大可符合时代精神,是位开拓型的好干部,满满的肯定。周思国还忘不了赞扬黄正刚眼力好,选了一位好接班人。黄正刚感到非常的无奈,话到嘴边只好又咽了回去。再与周思国见面的时候,黄正刚很少提及刘大可。后来,黄正刚逐渐疏远了周思国。 筹建教育培训基地的事,一直是刘大可的一块心病,省发改委一直拖着不办。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主要原因是发改委正职梁小军以解决表妹许小英重新回机关的事相要挟。刘大可也想满足梁小军的心愿,但再三权衡,似乎觉得成本太高,许小英的问题很清楚,根本不符合回机关重新工作的条件。当年,许小英多次到厅里上访,黄正刚顶着各方压力都没有办理。自己主动为其解决,黄正刚还有机关干部怎么看待自己?更为主要的是,自己很了解许小英,盖大楼是一时权宜之举,大楼好盖,但再辞退许小英就很难了。那将会在无形中,不仅给自己也给接任者,带来一个沉重的包袱,会招来永远的唾骂。更为可怕的是,将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带来无穷的后遗症。 刘大可曾多次找周思国汇报,如实反映工作中遇到的难题,甚至提出,除了许小英外,梁小军提出任何问题,刘大可都可以答应。周思国也颇感为难,以不分管发改委为由,让刘大可想办法与梁小军进行沟通。刘大可曾亲自到发改委进行沟通,梁小军根本不出面,下属答复几乎是口径式的,正按省里的要求,进行调研,然而,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思来想去,刘大可就想邀周思国吃顿饭,叫上梁小军,在饭桌上把话说清楚。同时,也想让周思国敲敲边鼓,帮自己出出主意。刘大可想:或许梁小军会给周思国面子。 刘大可知道周思国同梁小军一样都爱吃羊肉,就特地让市局从当地收购了一只黑山羊,屠宰后送到了省厅招待所。刘大可担心周思国了解实情后,会因陪一厅级干部吃饭有失身份而拒绝,就没敢将宴请梁小军的事贸然告诉周思国,只是告诉周思国厅招待所刚进一只嫩山羊,想让周思国品尝一下。 周思国一接电话就笑了,不是刚吃过吗?怎么又要吃饭啊?你那嫩山羊有什么特别的吗?是吃海鲜长大的,还是长翅膀啊?无奈之下,刘大可只好向周思国道出了心里话。然而,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周思国竟然很痛快的答应了。而且愤然道:“好,我参加。”并让刘大可转告梁小军,就说他周思国专门请发改委主任研究工作。周思国有其考虑:梁小军故意不落实she g长的决定,不给自己面子,有失自己的权威,其行为令人气愤。如果此事不解决,刘大可就会缠着自己,也影响自己的情绪。 周思国亲自宴请梁小军,给了自己很大的面子,刘大可自然喜出望外。刘大可心里更清楚,只要梁小军参加周思国的宴请,教培中心项目审批一事,就会有实质性进展。当然,他不会将周思国的原话传给梁小军,那样会引起梁小军的误解,适得其反。 与周思国通过电话后,刘大可立即给梁小军打电话,邀请其参加周思国的宴请。但电话却一直没打通:手机在通话,办公电话没人接。刘大可以为梁小军故意不接电话,一阵失望,心里顿生莫名的烦躁,心想:这梁小军也忒牛了吧,竟然连周副she g长的面子也不给。然而,又想,人家不接电话,怎么知道周思国要请其吃饭啊。不知者不为怪吗。因此,必须打通梁小军的电话,让梁小军知道是周副she g长请他吃饭。实在不行,亲自到省发改委去找梁小军。然而,又想,梁小军一旦在外地咋办?忽然间,刘大可觉得,在没搞清主要客人的情况下,自己给周思国打电话有些冒失,心里更烦。刘大可打电话,让办公室的人了解梁小军的行踪,看是否在委机关,万一周思国问起来,自己也好有准备。 就在刘大可心烦意乱间,手机响了,一看是梁小军打来的,刘大可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一遍,见果真是梁小军的手机号码,就接通了手机。 坐在办公桌前的刘大可,一听手机里传来梁小军的声音,像是接到圣旨般激动,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就在刘大可激动之余尚未想好如何接梁小军手机之际,没想到梁小军却一直向刘大可道歉,说是刚刚有急事在打电话,没来得及接刘大可的电话。梁小军一改往日的傲慢,使刘大可激动的心恢复了平静,就向梁小军说明了心意。 或许刘大可担心引起梁小军的误会,再三表白,周副she g长只是想让梁主任参观一下厅里的招待所,以后开会或是有什么接待任务的时候,到厅招待所会方便一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梁小军愉快的答应了刘大可的邀请,并表示,即使晚上有事,也一定要推了。梁小军还告诉刘大可,早听说厅里将原来的招待所整修了一番,一直想抽空去看看,正好借机学习学习。还问刘大可招待所装修经费使用得怎样,如果有缺口,可以再提交个预算追加报告。 梁小军答应参加晚上的宴请,已使刘大可感激涕零,哪还敢再提要求。对刘大可来说,目前压倒一切的是抓紧将培训中心立项,启动相关基建。 529、河边湿鞋 梁小军不仅接受了刘大可的邀请,还表示晚上由他请周思国副she g长,刘大可作陪,他还特地备了瓶好酒,算是向周副she g长赔罪。刘大可心里明白,那是梁小军在客气,平时请都请不到,哪能让梁小军掏钱请周思国。但又不好在电话里与梁小军争执,就没再多说什么。 梁小军接受刘大可的邀请,就预示着培训基地的事将有重大突破,困扰好长时间的问题终于看到了解决的希望,刘大可内心激动不已,专门给吴灿打电话,叮嘱吴灿,今天晚上周副she g长与他要宴请一位重要人物,让吴灿作些精心准备,专门从省城大饭店请几个名厨,饭菜尤其是羊肉要做得精致些。吴灿自然心领神会,丝毫不敢怠慢,逐一落实。 刘大可刚想放下电话,突然间,又想起了艺术学院的周教授,知道其与周思国特殊关系,这场合邀请其参加,不仅可以借此加深与周思国的感情,而且都是熟人,可以活跃气氛。想到这,没和周思国联系,想给其一个惊喜,就直接拨通了周教授的手机。周教授欣然应允。与周教授联系好后,刘大可又给吴灿打电话,告诉吴灿,其恩师也参加今天晚上的宴请。吴灿听后自然很高兴,向刘大可请示:今天晚上,她能向自己的恩师,还有周副she g长敬杯酒吗?刘大可稍思考后答,别说敬酒,到时候也可以一块参加宴请。看看周副she g长的态度再说吧。吴灿听后更加高兴。 果然,宴请很顺利,都是朋友,又有美女作陪,自然酒喝了不少。梁小军的表态更是出乎刘大可的意料,首先向周思国,还有刘大可作了一番检查,起初对建教培中心重要性的认识不足,项目立项有些迟缓。听了刘大可一番情况介绍,表示将无条件支持省里的决定,全力配合好培训基地建设,最迟明天下午将立项审批请示的批复送到厅里。更令刘大可激动甚至有些不安的是,梁小军自始至终没提许小英回厅机关工作的事,似乎此事已淡忘,整个饭间,谁也未曾提及。 事后,刘大可才清楚,原来是周思国放下刘大可的电话后,担心刘大可请不到梁小军,使自己感到尴尬,就亲自给梁小军打了个电话,说是自己请梁小军吃饭。 周思国的电话,使梁小军深感不安,知道背后是刘大可在操作。更清楚,周思国请自己吃饭的真实意图,实际上是对梁小军前段时间的表现表示不满。哪有she g长请厅级干部吃饭的道理啊,一旦传扬出去,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好。梁小军很清楚刘大可与周思国的关系,周思国为了刘大可的事,屈尊请自己吃饭,更见二人的关系特殊,如果自己执意再摆架子,连周思国的面子都不给,那说明自己太糊涂了。而梁小军之所以能坐在而且还能坐稳省发改委主任的位置,足见其聪明。梁小军心里很明白,虽然自己手握重权,但毕竟周思国是省领导,自己是部门领导,如果再进步,还需要省领导研究同意,如果周思国执意反对,不仅通不过,甚至还有可能调整岗位,得不偿失,为了许小英而自毁前途更不值得,而且有关教育培训基地立项的事,省里都开会研究通过了,自己只能拖延,难为一下刘大可,根本不可能否决。另外,自己先让一步,摆出高姿态,也等于把许小英的事再次推给了刘大可。此前,在培训基地立项问题上,自己一直顶着不办,对其原因,作为一厅之长的刘大可或许已经心知肚明,该给其个台阶下了。即使刘大可揣着聪明装糊涂,在后续的工作中,自己有的是办法,使该基建项目难以顺利进行。 近来几件大事,让刘大可感到十分满意。在他人看来不可能的事,刘大可都得心应手,结果完全符合其心意,而且未留下任何的痕迹。刘大可心情颇好。 当梁海星与马顺亮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刘大可正沉浸在往事的美好回忆之中,满脸的春风得意,看上去精神振奋。 一听马顺亮和梁海星是来汇报贯彻刘大可批示的情况,刘大可顿时很兴奋,笑道:“这么快就拿出方案来了?” 梁海星没有回答,望了马顺亮一眼,马顺亮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轻轻地点了点头。梁海星将文件夹递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打开文件夹,认真看着,皱着眉。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马顺亮似乎有些有紧张,目光一直望向刘大可,大气不敢喘。见刘大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马顺亮也舒了口长气,心绪随着刘大可的脸色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虽是正职,但长期从事业务工作,刘大可很烦文字,向来都是当面听取汇报为主,简单翻阅后,接着签批意见,形成了特有的领导风格。但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干部利用。机关有一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干部,想脱产上研究生,因处里人手不足,还涉及报销学费等一系列问题,处里经研究,没同意那青年干部的申请。不料,那青年干部瞒过处里,直接写了份请示,送给了刘大可。刘大可接过请示一看,上面没有处里的意见,就有所怀疑,问那干部原因。那干部撒谎说,处里没有意见,按照厅里的规定,需要刘大可审批,因处长较忙,而且离报名日期较近,就让那青年干部直接找刘大可审批。如刘厅长有什么疑问,也好当面解释。刘大可相信了那干部的话,就像往常一样,没有仔细看那青年干部的深造申请。而是就相关事项,向那青年干部进行了口头了解。那青年干部煞有其事介绍说是为了提高其业务素质参加培训,只字未提脱产参加学历教育,以及报销相关学习费用的事。刘大可一听,那干部汇报的内容,完全符合其一贯的要求,很高兴,听完汇报后就在申请上作出批示:很好,完全同意,应予鼓励,并注意总结推广。 一次,那青年干部的处长向刘大可汇报工作,刘大可顺便问起了处里抓业务学习的事,那处长一听顿时感到十分的困惑,如实回答刘大可处里没有开展什么业务学习。听了那处长的回答,刘大可感到有些疑惑,就把那青年干部当面向其汇报处里开展业务学习的事,还有自己的批示一并告诉了那处长。那处长恍然大悟,就将那青年干部报考研究生的经过向刘大可作了全面的汇报。刘大可一听顿时明白了事情原委,感到十分生气,质问那处长,为什么不制止。那处长感到十分委屈,并找来那干部的申请,还有刘大可的签字。看到自己的签字。刘大可也不好说什么,又将行管处领导喊来,质问处领导为什么给那干部报销考务费还有学费。行管处领导回答同那青年干部的处长一样,起初,对刘大可的批示也有所怀疑,并且专门研究过刘大可的签字是否系那青年干部模仿,但结果发现的确是刘大可的亲笔签字,就同意报销相关上学费用。刘大可知道责任在自己,因被对方欺骗而造成自己误签,就没追究相关部门领导的责任。 堂堂一厅之长,竟然被一位刚入职不久的青年干部蒙骗,刘大可一气之下,修改了相关脱产学习规定。明确规定,从即日起,经批准,外出脱产参加学历教育,除所有费用自理外,学习期间,只发基本工资,毕业后,回厅机关重新安排工作。 后来,那年轻干部听说,刘大可知道被其蒙骗后,非常生气,深知自己闯了大祸,担心再回到厅机关工作影响自己的发展前途。毕业后,报考了其他单位,并被顺利录取。 刘大可很快看完了梁海星提交的方案。因该方案主要是马顺亮的意见,而且对吴灿人事关系暂由人事处代管,梁海星似乎还持保留意见,马顺亮就将方案的主要内容向刘大可作了简要口头汇报。刘大可听后,没有直接表态。见梁海星一直低头不语,似有心事,而且按照以往惯例,此事应由职能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先汇报,就问梁海星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意见吗? 梁海星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将吴灿挂靠人事处的事,再明确一下。梁海星没有顾及马顺亮的感受,将自己的心里想法直接向刘大可作了汇报。梁海星本想会招致刘大可的不满。不料,刘大可听后微微一笑,道:“如果这件事放在其他处室,也许不好办。但你们人事处的职能就是负责管理编制和机构,这点小事,还能难住你们啊?” 见马顺亮,还有梁海星满脸的茫然,刘大可就右手在左手掌上作了个写作的动作,笑道:“你们回去,写个请示,在处里新设一个直属科,然后报我批一下。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刘大可还就直属科的人选问题提出意见:让人事处一位副处长比方小胡,兼任科长,待条件成熟时,从处里分离出来,成为机关一个部门,干部配备优先从你们处考虑,这样你们的干部不就沾光了? 530、大意的代价 虽然刘大可的话语极短,但深思熟虑,马顺亮梁海星二人终于明白了刘大可的良苦用心,对吴灿调入厅机关工作,刘大可费尽心思,进行了全面的谋划,机构、人选,甚至吴灿未来发展,刘大可都考虑到了。暂时成立直属科,待条件成熟时,再成立内设机构。而这一切,完全是在为吴灿今后的发展布局。什么条件,还不是吴灿的任职条件,吴灿目前首要解决的职务是科级,刘大可就暂时成立直属科,待吴灿符合处级提拔条件了,就向省里申请成立内设部门,或是随便一个理由,砍掉一个部门,将直属科变为正处级单位,吴灿和胡范的职务都解决了。这样对人事处也有好处啊,目前直属科暂时归人事处代管,将来升格后,人事处的干部肯定会优先考虑,也就不会提什么反对意见。真是一举多得。 马顺亮和梁海星越发感到刘大可的“高明”,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由地笑了。 梁海星知道刘大可善变,见刘大可的意见对其工作有利,而且吴灿调入厅机关一事,都是刘大可一手办理的,自己事先根本不知情,即使将来出现什么差错,自己也不会承担责任,还不如将计就计,趁着刘大可心情好,干脆对成立直属科一事进行进一步的明确,一并提交党组研究审议。待通过后,自己好抓紧操作,免得夜长梦多,将来由自己收拾残局。想到这,梁海星望了马顺亮一眼,对刘大可微微一笑,试探道:“既然刘厅长这么支持我们人事处的工作,还不如一块就直属科的职能一并确立下来。” 刘大可何须人也,一眼便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梁海星站在人事处干部利益的角度,在为成立新的部门预作安排,就笑道:“我完全同意。” 梁海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将厅机关两个招待所管理进行整合,人财物,特别是服务员、厨师等内部工人统一由直属科管理。 刘大可没有直接表态,将目光望向马顺亮。马顺亮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意,不敢直接发言,就低头不语。刘大可很理解梁海星的心思,但更清楚如此一来,势必牵扯自己的精力,而且另一招待所与新装修的内部招待所性质不一样,前者是为全厅服务,后者主要是为自己服务,梁海星的意见有道理,刘大可不好直接否定,就微微一笑,道:“你这个盘子太大了。等教育培训基地建起来再一并考虑吧。直属科目前的职能主要负责对内招的管理。”见刘大可的意见已很明确,梁海星似乎进一步看清了刘大可的心思,也不好更不想再提不同意见。 也许闲来无事,刘大可又翻阅起了梁海星呈报的有关吴灿隶属关系的方案,很随意,有些漫不经心。突然间,刘大可发现了方案后面附着的有关特殊招录吴灿的请示,顿时,不由地一怔,脸色骤变,铁青代替了微笑。 望着刘大可突然的变脸,登时便意识到了什么,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极为不安:那份特殊招录请示是让马顺亮参考的,本应在提交刘大可前,从吴灿工作安排的方案里撤下来,但没想到却让刘大可发现了,而且现在撤下来也晚了。 果然,望着眼前曾过时的特殊招录请示,刘大可心里很不高兴,但又不好直接批评梁海星,就望着马顺亮,虽然依然满脸的微笑,但语气却异常严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还保留这份没用的文件?”面对刘大可突然的发火,马顺亮不知起因,就将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低声向马顺亮作了解释。而刘大可仍然不依不饶,对马顺亮批评道:“对这作废的文件,你们为什么不销毁,准备将来留作证据吗?” 受到刘大可一通劈头盖脸的批评,马顺亮顿时感到了事情严重,脸上的虚汗潸然而下,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那是马顺亮在推脱责任,心想:真是不敢担当,作为一个厅领导,一个男人,双肩连片树叶也担不起。梁海星心里很清楚,此时,刘大可正在气头上,任何解释都将无济于事,相反,搞不好还会火上浇油,而且自己也的确有过失,就想让刘大可将心火全部发泄出来。等刘大可泄了气,再承认错误,作进一步的解释。 “我一直很信任你们,没想到你们却给我留了一手。这样的干部……。”气头上的刘大可,似乎还想说些更尖刻的话,但又觉得有些不妥,就没再多说什么。梁海星见刘大可态度缓和了些,就解释道:“对不起厅长。厅长批评的对,责任完全在我。所有的纸质文件全部销毁了,只是计算机里的还没删除,主要考虑是将来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想作些参考。再说,如果我们留一手,也不会再打印出来送给厅长您啊,那岂不成了不打自招,显得太弱智了。反正吴灿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写给省里的特招请示也没用了。我回去后,将电脑里的底稿全部删除掉。” 刘大可也不想将事态扩大,不仅以后的工作还需要眼前二位领导配合,而且在吴灿公务员的调入问题上,自己也存在好多违规的地方,一旦将事情闹大,对自己极为不利。更为重要的是,人事处并没有故意在和自己作对,梁海星也承认了错误,自己的目的已达到。想到这,刘大可微微一笑,语气和缓了许多,望着梁海星道:“下不为例啊。” 梁海星见刘大可原谅了自己,忙笑道:“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刘大可似乎对梁海星的表态很满意,笑道:“小梁你先回去落实吧。”刘大可说完,又对马顺亮道:“你留一会儿,我还有其他的事需商量。” 马顺亮了解刘大可,作为一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人单独将自己留下,将有更棘手的问题等着自己去处理。说是商量,还不如说是刘大可直接向自己下指示,在刘大可的眼里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个玩偶。而两人间的事情又很难说清,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刘大可一甩锅,自己将很难说清。瞬间,马顺亮想了好多好多,无助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希望梁海星能留下来,帮自己一起想想办法,或是作个见证也好啊。 虽是上下级领导关系,但马顺亮和梁海星长时间共事,尤其是在工作上,配合得很默契,双方一个眼神,已能读懂对方的心意。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更了解刘大可的为人,但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眼前最佳的选择便是溜之大吉。刘大可话音刚落,梁海星望了马顺亮一眼,微微一笑,没有来得及打招呼,便急切地逃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梁海星离开了刘大可的办公室,马顺亮坐在刘大可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感到特别孤独,不知是刘大可气场太大,还是对刘大可有种天然的畏惧,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了自己的头上,马顺亮心里“扑扑”乱跳。马顺亮两眼紧盯着眼前的笔记本,随时做着记录的准备。 或许刘大可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或许刘大可自己清楚,接下来的事情难以启齿,刘大可先是通报了教育培训基地最新进展,似乎先安慰一下马顺亮的情绪。果然,刘大可的话发挥了作用,马顺亮误以为刘大可是在和自己商量教培基地筹建的事,作为临时负责人,马顺亮觉得刘大可和自己商议此事,也在情理之中,马顺亮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情舒缓了许多。前两天,马顺亮刚刚派人从省发改委取回立项的批件,经与省财政厅沟通,省里的资金也很快拨付下来,预示着整个基建工程将很快全面展开,进入紧张的施工阶段,眼下有好多事情等着处理,马顺亮的心思马上转入到了教育培训基地施工谋划中。 不料,刘大可微微一笑,道:“当前,教育培训基地筹建工作最为紧迫的问题是人员必须马上全部到位。” 刘大可突然转移话题,使马顺亮感到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大可又问马顺亮,侯晋生调动的事办的如何了。马顺亮更是不解,前段时间刚催问了swzz部和省公务员局,手续正在办理中,而且已经将结果报告了刘大可,刘大可怎么今天又突然问起了此事,而且一旦有了结果肯定第一时间报告刘大可。望着刘大可,马顺亮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大可欲言,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随着刘大可一声“进来”。侯晋生走了进来,马顺亮顿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侯晋生见刘大可正与马顺亮研究工作,觉得有些唐突,想退出。马顺亮以为侯晋生有事向刘大可请示汇报,也想急着离开刘大可,就起身想回避。刘大可似乎看出了二人心思,便对侯晋生挥了挥手,道:“我在和马厅长商量事,一会儿,我找你。” 531、震惊决定 本来有些尴尬,见刘大可已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侯晋生分别向刘大可,还有马顺亮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急忙退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侯晋生离开后,刘大可见马顺亮有些误会,就微微一笑,道:“可能直接寄给了厅里,你还没看到。老侯的调令下来了。” 马顺亮还没有完全明白刘大可的心思,或是对刘大可的话,还没有完全回味过来,满脸的茫然,刘大可又批评道:“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要加强和省里有关部门的联系沟通。侯晋生的调令我都收到了,你们还不知道上面批没批,你们的工作多被动啊。” 受了刘大可的批评,马顺亮脸上如同被火烤了一般,不知该作何解释,就低头不语。刘大可见马顺亮有些内疚,没作过多的追究,似不经意地道:“老侯的工作目前先维持现状,行管处与基建办两头兼顾。” 马顺亮见刘大可的要求不难落实,就道:“我回去抓紧落实。”马顺亮说完目光望向刘大可,离开刘大可的心情似乎很急切。 刘大可望了马顺亮一眼,稍思考后,道:“培训基地的基建施工将全部展开,基建办骨干也已到位,为加快进度,成立专班,办公地点也要集中。但办公地点选在哪里呢,在机关进出有些乱。在外面,一时还没有合适的地方。”刘大可似乎还没有考虑好,就抬头征询的目光望向马顺亮。 面对刘大可突然的提问,尤其是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马顺亮也就不敢贸然表态。刘大可似乎对马顺亮比较了解,并没有十分在意马顺亮的态度,稍思忖后,接着道:“要不基建办先在内招办公吧,我电话通知小吴,让她们在一楼腾出几间作基建办公室。那地方比较幽静,离着机关也近,一旦有什么事,也方便。但基建办的人素质不是很高,内招刚刚装修不久,而且装修质量也很高。再者,毕竟是内部招待所,不知什么时候,会接待重要客人,或举行重要会议,告诉基建办的工作人员,办公的时候在意点,别在墙上乱涂乱画,进出招待所脚步要轻一些,不要大声喧哗。” 马顺亮认真回味着刘大可说过的每句话,对基建办在内招办公觉得有些不妥,但因那是刘大可亲定的,又不好提出反对意见,就低头不语。 虽然没从事过具体的基建工作,但马顺亮对基建办工作人员的素质,还有工作性质比较了解,经常和建筑队的工人打交道,有时可能还要堆放些建筑材料或样品,一旦确定在内招办公,即使工作人员再在意,也难免损害房间里的装修,更难做到安静办公了。而到头来,刘大可将管理的责任又落到自己的头上。还不如选在另一招待所。那里房间比较多,腾出几间作为基建办公用也方便。招待所本来就对外营业,而且年久失修,也不存在大声喧哗和损坏内部装修的问题。刘大可见马顺亮一言不发,似乎看出了其心思,就问道:“怎么,你还有不同意见,或是更好的建议?”马顺亮没再回避,就向刘大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道:“唯一的缺点,就是离机关稍微远点,但离工地更近些。” 刘大可似乎觉得马顺亮的建议有道理。其实,刘大可根本不在意基建办在哪里办公,之所以让基建办远离厅机关,有着更深的考虑,只是不便直接告诉马顺亮,就道:“那好吧,就按你的意思,你负责落实,有什么困难找我。”自己的意见得到了刘大可的认可,马顺亮心里很高兴。 荣光尚未从脸上退去,刘大可又故作很随意地道:“你回到办公室后,让人事处马上通知许小英到基建办上班。”听到许小英到基建办工作的消息,马顺亮感到很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很坦然,一点的反应也没有。望着平静的刘大可,马顺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就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马顺亮道:“先让许小英上班,至于工资待遇等事项以后再说。” 似乎许小英上访的事就发生在昨天,而刘大可又突然提出让许小英到基建办上班?刘大可心里是怎么想的啊。虽然刘大可的声音很低,但如同惊雷般在马顺亮耳边炸响。马顺亮顿时有种不祥之感,终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虽然为让马顺亮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刘大可进行了充分的铺垫,但对许小英重新回厅机关上班,马顺亮的心理仍然反应很强烈,有些让刘大可始终料不及,作为厅长,刘大可绝不会收回自己的决定,就笑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么多的工作快去落实吧。”马顺亮如梦初醒,急忙起身向刘大可办公室外走去,满脑子都是许小英回厅机关工作后的事,还有那上访时的情景,忘了向刘大可告别。 即将走出刘大可的办公室,身后传来刘大可的声音:“你把老侯喊过来,我和他谈谈。” 在机关越是保密的事,往往传得越快,尤其是人事方面,也许本身就是机关干部关注的焦点,不仅传得快,议论也多。吴灿调入厅机关工作的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传说是由人事处帮着办的。其原因似乎很简单:梁海星喜欢书法,吴灿系艺术学院毕业的大学生,二人有共同爱好,梁海星想通过吴灿的老师,到艺术学院进行深造,为退休后专门从事书法创作做准备。也有的传说,吴灿是刘大可的亲戚,梁海星卖力将吴灿调入厅机关,完全是为了讨好刘大可,将吴灿作为自己晋升的阶梯捷径。当年黄正刚对梁海星是多么信任,在临离开厅机关前,将其从基层局调到厅人事处,为其日后晋升铺路,黄正刚刚退休,梁海星觉得其没什么用了,转眼间便巴结起了刘大可,左右逢源,梁海星成了厅机关上的常青藤。虽然对各种传说,梁海星并不知情,但从机关干部打量自己异样的眼神里,梁海星感受到了非议。 虽然许小英重新回厅机关工作是刘大可一手操办的,然而,刘大可的答复只是暂时到厅基建办上班,人事及工资关系还没完全转入厅机关。也许正因为如此,刘大可将棘手的后续烂摊子交给了他人办理。许小英在基建办上班,完全是刘大可看在其表哥的面子上,暂时负责一些设计图纸之类的基建档案管理,并没有具体的工作,闲着无事。 担心引起连锁反应,也出于对许小英的保护,避免不必要的是非,刘大可曾专门向省发改委主任梁小军提出,在许小英关系还没有正式转入厅机关前,许小英先不要和机关干部接触,不仅是梁小军,而且许小英也同意了刘大可的意见。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许小英上班的第二天,就找到人事处,提出要求厅里补发自离开厅机关下海经商到现在的工资,还有五险一金类的福利。和自己一同进厅机关或是年龄相仿的干部,有的已提拔处长,大部分职务到了副调研员,于是,许小英要求明确其调研员的职务。 看似荒唐的无理取闹,而被许小英看作是理直气壮,马顺亮和人事处的干部心里都清楚,许小英仗着其表兄,捏住了刘大可的死穴。许小英到基建办工作的事,是刘大可与马顺亮商议的结果,是马顺亮亲自向人事处提出来的。既然许小英向人事处提出了个人利益诉求,人事处自然将情况如实向分管副厅长马顺亮反映。马顺亮很清楚事情的原委,更了解相关政策,他也很难作出答复,就让人事处将许小英反映的情况,书面如实报告了刘大可。刘大可同样没有明确答复,也许怕给他人留下把柄,刘大可阅后将人事处的报告锁进了自己的文件柜。 刘大可担心许小英将此事闹大,结局不好收拾,就又找到了梁小军,希望梁小军能劝劝许小英,按照原先私下达成的协议,许小英先上班,余下的问题慢慢解决。让刘大可没有想到的是,在对许小英的问题上,梁小军的态度似乎发生了重大变化,先是向刘大可表明,对许小英向厅里有关部门表达个人利益诉求的事并不知情,但对与刘大可起初的商议却发生了变化,明显地站在了许小英的一边,坚持认为,既然人到厅里工作了,过去的遗留问题就应该解决。再说,人既然到厅里工作了,善后事宜早晚都得解决啊,此事宜早不宜迟,早解决了,大家可以专心干其他的事情了。 虽然在沟通的过程中,梁小军一直面带微笑,并且多次表示,许小英是她个人的事,完全相信刘大可能够处理好,绝不会与基建项目挂钩,更不会拿此事来向刘大可施压,还表示,基建项目是省里抓的重点工程,他梁小军已向省里表态,将靠上抓,有关基建项目遇到什么问题,刘大可可以随时随地直接找他本人。但刘大可明显感到,梁小军话里有话,绵里藏针,语气很强硬。 532、征服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按刘大可最初的想法,先将许小英安排在基建办上班,仗着其表兄后台,为了更好的与省直相关部门沟通,先稳住梁小军,顺利的将教育培训中心建起来。然后,再采取拖的战术,后续问题慢慢解决。刘大可甚至还想,反正大楼建起来了,梁小军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将大楼给拆了,至于许小英提出的问题,实在不行拖到下届党组。然而,梁小军何等聪明啊,早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逼着刘大可抓紧解决。刘大可心里明白,表面看似许小英向厅机关表达个人利益诉求,实则背后是梁小军在支持。刘大可终于看清了梁小军的真实面目,为掉进自己挖下的陷阱,而暗暗叫苦不迭。 见许小英的个人问题难以拖下去,刘大可就向梁小军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分类逐步解决,先解决许小英的工资收入问题。至于许小英提出的这些年来,厅里拖欠的工资问题,属于历史的原因,而且对其中的原则,作为省发改委主任的梁小军,或许比许小英更了解相关政策,省里财政不可能拨专款解决。刘大可的考虑是,许小英的工资收入,还有五险一金,先从厅里的预算外资金进行调剂。待办理完正式调入手续后,再由厅里按正规渠道发放。至于职务,按照干部管理权限,科级干部由厅党组研究决定,先明确许小英为科级干部,等厅里调整干部时,再统盘考虑许小英处级干部的问题。对刘大可的提议,梁小军并没有直接表态,只是表示,虽然许小英的人事关系还没有正式落到厅里,但现在已在厅里上班,就是厅里的人,希望能够妥善处理好,减少负面影响。 默认就是认可。刘大可心里很清楚,既然梁小军认可了,许小英就不会再到厅里纠缠。即使许小英有自己的想法,梁小军也会帮着做工作。许小英更明白,如果没有表哥梁小军的支持,即使再闹,也不会获得什么好处,厅里之所以还把其当作个人物,完全是看在表兄的面子上。如果其表哥撒手不管,自己连眼前的好处也会失去。果然,许小英再也没有闹事,厅机关又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关上了一扇门,却开了一页窗。而事实却是,在某种程度上,制度是教训的总结,一旦制度得不到严格执行,很容易形成破窗效应,开了一页窗,却可能毁了一面墙,塌了一座楼。 事成于密,本来许小英到厅机关上班经过了刘大可的精心谋划,是件很私密的事,如果许小英为人低调些,或许接下来的事办起来会顺利一些。然而,经其自己折腾,在厅机关迅速传开了。下海经商多年,又回到厅机关上班,不仅在厅机关干部中产生了极大震动,而且在曾下海经商的干部中更是引发强强烈反响,厅人事处成了信访接待办公室,人事处尤其梁海星还有内勤的办公室或门前,天天站满了曾下海经商的上访干部,要求享受与许小英同样的待遇:回厅机关工作,补发工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是有些急不可待,还是过于相信自己的驾驭能力,下海经商干部上访事件尚未平息,按照既定方案,刘大可又进行了机关干部大调整,除了梁海星等极少数的干部没有变化外,刘大可不仅提拔了一批干部,还对好多干部进行了岗位交流,提拔交流的力度之大超出了机关干部的想象,而且刘大可还代表厅党组明确提出,所有交流提拔的干部,必须在一周内到位,否则,按违反zz纪律论处。 由于在党组班子内缺乏沟通,对调整交流的干部又缺乏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机关干部思想波动很大,有人戏称,这是刘大可对黄正刚任命的干部大清洗。刘大可打着调整交流干部的旗号,好多关键岗位全部安排上了自己的人,就连刚调入厅机关不久,大部分时间泡在基建办,对机关工作还没完全熟悉,干部还没有完全认过来的侯晋生都被提拔为行管处处长。自然,刘大可又成了议论的焦点。似乎刘大可也有难言的苦衷:对这次干部调整很慎重,酝酿了好长时间。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机关干部长期在一个岗位工作,既不符合干部交流的政策,又容易使干部产生惯性思维,机关更是一潭死水,特别是部门主要领导,把持一个方面的工作,极易形成利益团体。但机关干部似乎对刘大可的说法并不认可。暗地里指责刘大可,借干部调整,为了猎取个人私利,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机关工作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大家长期在一起工作,尤其是领导干部,既要带好队伍,又要做好业务工作,尤其是在当前形势下,各种评比考核繁多,任务指标压得喘不过气来,有时缺乏沟通,机关干部对领导有点意见也很正常,但如果意见过于集中,很容易形成负面情绪,一旦形成负面情绪,不及时进行化解,极易被人利用,浑水摸鱼,诱发各种不测事件发生,造成令人难以预料的后果。 也许干部任用调整涉及每位干部的切身利益,机关干部关注度较高,其影响难以短时间内消除,尤其是那些没提拔或对工作调整不如意的干部极力想弄清背后的原因。时间稍长,各种传说纷至沓来。 刘大可曾经的一个司机,在这次调整中,被提拔为调研员,在厅机关当作笑话迅速传开,更有好事者极力想搞清其中的原因。作为厅长曾经的司机,厅领导身边的人,长期为自己服务,有了感情,在符合条件的前提下,职务或职级解决得快一些,虽然大家有些意见,但也会接受。但刘大可这位曾经的司机与他人不同。作为领导尤其是高级领导干部对选择在其身边工作的人员很严格,信任永远是第一位的。但那司机似乎与众不同,那司机非常贪心,经常打着刘大可的旗号收他人的礼物,更让刘大可难以容忍的是,那司机竟然经常将他人经其手送给刘大可的东西据为己有。如此贪心的人为自己服务,无异于在自己身边安放了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碍于面子,刘大可就以那司机年龄大了,不适宜再开车为由,在一个工作相对清闲的处安排了个副调研员的位置。而这次干部调整,好多资历老的副处长都没有解决调研员,而那司机却又提拔为调研员。起初,大家也没有在意,权作刘大可重感情,照顾自己的司机。甚至有人戏称,厅长门前七品官,要想进步快,去为刘大可当司机。 那司机的职级提拔了,昔日的好友祝贺,也许想借此恭维刘大可重情重义,酒桌上,有人向那司机敬酒称,其之所以有今天,多亏遇到刘大可这样有情重义的老领导,否则,还不知要奋斗多少年。然而,没想到那司机,却把酒杯往饭桌上一放,破口骂道:“你们不了解刘大可,那个王八蛋有这么好吗?!” 一语惊呆在座人。那司机就说出这次刘大可提拔自己的实情:本来这次干部提拔,没有那司机。那司机听说后,直接找到刘大可家里。开始刘大可的态度还有些强硬,说是上次提拔其为副调研员就看在为自己服务多年的面子上,对其照顾了,而且大家很有意见。这次暂不提拔,等下次有机会再说。不料,那司机并没有生气,而是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刘大可面前晃了晃,笑嘻嘻道:不提我没关系,但你过去收礼的事,无论是我看到的,还是我听说的,我都记在小本子上了。如果这次提拔没有我,我就将这小本子里的内容复印寄到省jw。刘大可一听,迅速改变了态度,说是再想想办法。 那司机讲的眉飞色舞,绘声绘色,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那司机酒桌上讲的话迅速在全厅传开。于是,大家对这次干部调整又有了重新认识。不知是有的干部私下向他人诉说,还是大家猜测,这次干部调整,刘大可收了不少的钱。也有被提拔的干部没有向刘大可送钱,而是投其所好,向刘大可送了不少的字画。而刘大可对字画很讲究,除了名人的外,就认吴灿老师周教授的字画,名人的字画送不起,就托吴灿,帮着购买周教授的书画,送给刘大可。也有人说,周教授根本画不过来,吴灿就帮忙作画,盖上周教授的印章。而且每平尺五万,公开标价。 一时间,周教授名声大振,大有洛阳纸贵之势,在省城的知名度迅速提升。刘大可就将自己收藏周教授的字画高价卖了出去,从中又大赚一笔,人们似乎对刘大可全力调入吴灿到厅机关工作有了重新认识。称刘大可,不仅是城府极深的政客,还是一位精明的商人。 533、心存感激 作为机关干部的一员,侯晋生对厅机关上发生的事,不可能不了解,尤其是机关上有关刘大可的传闻同样传到了侯晋生的耳朵。晚上,侯晋生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就回想刘大可对自己的关照。刘大可不仅把自己调到厅里,分配在有实权的部门工作,还提拔自己为处长,拥有着众人仰慕的权力,越发感到刘大可对自己的信任。人生难得一知己,更何况刘大可还贵为厅长呢,对刘大可花在自己身上的心血,侯晋生从心里充满感激,就想表达一下。否则,刘大可会以为自己愚钝,不通人情世故。自己今后的人生之路还长着呢,还需要刘大可提携,有了刘大可这棵大树,自己好乘凉。而这对有些人来说,只是梦想。 侯晋生知道刘大可喜欢文玩类的东西,但侯晋生又对收藏不了解,精品自己送不起,高仿的又容易被刘大可识破,反而影响二人间的感情。侯晋生实在想不出刘大可需要什么,考虑再三,侯晋生觉得还是送给刘大可几千元的购物卡,对刘大可,对自己都比较方便。侯晋生甚至还想,自己送给刘大可购物卡,刘大可不一定收下。一旦刘大可退回来,自己也可以继续使用。 侯晋生将购物卡,装进信封里,趁单独向刘大可汇报工作之际,将装有购物卡的信封放在了刘大可的办公桌上。 望着眼前的信封,刘大可顿时明白了侯晋生的心意。起初,刘大可很客气,对侯晋生向其表达感情,提出了批评。侯晋生心里很感激,但又不好意思将送出去的购物卡收回来,就借故离开了刘大可的办公室。然而,没想到,一天后,侯晋生接到了机要秘书打来的电话,让其到督查科一趟。侯晋生不知有什么事,扣上电话,急忙来到了督查科。机要秘书将一封好的大信封交给了侯晋生,并告诉侯晋生,信封是刘厅长让其退给侯晋生的。侯晋生疑惑的目光望了机要秘书一眼,拿着刘大可亲自封好的信封离开了机要秘书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侯晋生急不可耐的剪开了刘大可交给自己的信封。果然,正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刘大可将自己送给其的购物卡,连同装着的信封,一并退给了回来。望着眼前送给刘大可的购物卡,侯晋生很感动:多么廉洁的好领导啊。侯晋生顿生感慨,在心里表示,今后一定要全力支持刘大可的工作,以自己最大的努力,报答刘大可的信任与厚爱。 对刘大可,侯晋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激。然而,侯晋生也感到有些困惑: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刘大可职务比自己高得多,身边有着无数的人试图巴结他,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什么刘大可青睐自己?而作为下级的自己,仅仅是在刘大可在马山帮扶期间,自己与其有过联系而已,或是仅有过一面之交,那刘大可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自己?是自己幸运,还是刘大可另有他图? 侯晋生的多虑并非没有道理。 一日,侯晋生向刘大可汇报基建的事。汇报完工作,侯晋生本想离开。然而,刘大可满是微笑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似有心事,搞得侯晋生如坐针毡,浑身如同长了刺般,感到极为不自在。 刘大可终于发火了,先是讽刺侯晋生作为小地方调入厅机关的干部不懂规矩。 侯晋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里就有些紧张。刘大可又笑道:“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最多,如果不是我,你仍在那穷山恶水的小地方当你的调研员,你现在不仅成了省直机关的干部,而且还提了职。你现在的工资,每月比在马山局多拿多少钱啊?你知道我为你花了多少心血吗?像你这样的干部,在全省系统到处一抓一大把,你还真的把自己当回事了,就拿那么两张破卡来应付我,也太小看我了吧?!”刘大可似乎有些情绪激动。 虽然刘大可始终面带微笑,但侯晋生明显感到了刘大可对自己不满。被人当面羞辱,侯晋生生来这还是第一次,脸上如同着了火般,恨不得立刻找个泂钻进去。 这不是公开索贿吗?侯晋心里很愤懑,但慑于刘大可的权势,不敢表现出来,满脸赔着极不自然的微笑,不住地点头称是。 或许刘大可终于道出了心中憋了许久的不悦,或是有些累了,就瞪了侯晋生一眼,低头批阅起了文件来。侯晋生和刘大可打过招呼后,借机逃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甚至晚上躺在床上,刘大可说过的话不时在侯晋生耳边回想,心里越发生气:鞍前马后,自己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刘大可,远胜过照顾自己的爹娘,为此付出了多少,为刘大可处理了多少棘手的事,担了多少的风险,而自己到省厅工作前,已是调研员。严格来说,这次干部调整,自己只是进一步使用,根本算不上提拔,到头来,刘大可竟然如此看待自己,真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侯晋生感到有些委屈,鼻子一酸,两眼竟然淌下了泪,就想借机教训一下刘大可:既能让刘大可高兴,自己又不吃亏。 侯晋生是位敢想敢干的人,主意一定,就在网上浏览了起来,办法还真找到了。侯晋生发现有个网站,专门出售仿品,看到有一块一千克的金砖,售价才几千元,还有证书,当然证书也是假的。而且专门介绍说,金砖外面是镀金,里面全部含铅,属于金砖高仿品。就在侯晋生准备线上交易时,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刘大可是何等聪明之人,说不定收到自己送的“金砖”后,马上去金店进行鉴定,一旦发现是假的。依刘大可的性格,非把自己整死不可。就断然放弃了此想法,专门到正规金店,为刘大可买了块稍小的金砖,送给了刘大可,并在金砖上作了个暗记。侯晋生的想法是:万一将来刘大可事发,如果退脏的话,说不定还能退还给自己。 果然,正如侯晋生所预想的那样,刘大可收了侯晋生送的金砖后,掂了掂,然后锁进了保险柜,并大言不惭地道:“这才是真正的信任。”然而,侯晋生却感到脊背发凉,对刘大可有了新的认识。从那时起,侯晋生就有了记日志的习惯,将刘大可交办的重要事情,都在本子上如实记录了下来。 刘大可似乎到了胆大妄为利欲薰心为所欲为的地步,也为自己的日后留下了隐患。 心情不佳,工作也有些累,一天的下午下班后,侯晋生就一个人来到一烧烤店,点了些羊肉串,然后喝起了扎啤。 喝完酒在回宿舍的路上,侯晋生碰到了与妻子散步的吕大闯副厅长,感到很惊奇,又有些不安。吕大闯倒很坦然,也许工作较为清闲的缘故,身体有些发福。二人聊了些家常。也许近来心情有些烦躁,又见到了昔日的老领导,喝了些啤酒,有些兴奋,侯晋生提出抽时间请吕大闯吃饭。吕大闯倒很豪爽,说什么改天啊,选日不如撞日,来省厅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又提了职,我还没为你祝贺呢,既然今天遇到了,就再喝两杯吧。吕大闯说着,向妻子打过招呼后,与侯晋生又进了路边的烧烤店。 虽然侯晋生很清楚吕大闯与刘大可的关系,更清楚吕大闯离开厅机关的原因,也担心一旦与吕大闯在一起喝酒的事,被刘大可知道了,刘大可定会很生气。但又想,过去吕大闯对自己不错,作为曾经的厅领导,主动请自己吃饭,侯晋生心里有些激动,就没有推辞,跟在吕大闯的身后,走进了刚刚离开的烧烤店。 心情有些烦懑,又见了曾经的老领导,侯晋生又喝了不少的啤酒,而说过的话比酒还多,但说了些什么话,第二天,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连自己怎么回的宿舍,侯晋生都不记得了。 机关上接连发生的事,同样引起了退休老干部们的不满,就向德高望众的黄正刚反映,希望其作为一名老领导,能和刘大可谈谈,注意点影响,也是对刘大可的关心。黄正刚听后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有一天,刘大可收到了一份匿名的快递邮件,有些好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部《易经》,更是好奇,不停的翻了几遍,希望能发现些什么,然而除了乾卦一页被人折过,新书里并没有夹杂着刘大可希望得到的东西。刘大可就疑惑的目光望了那新书一眼,随手丢在了身后的书架里。 或许作为厅长的缘故,厅里人对刘大可很关注,刘大可收到匿名易经的事,很快在厅里传开了。有人说,寄的根本不是书,有人在书里放了银行卡,是在给刘大可送礼。也有人说,那书是黄正刚寄的,老厅长想提醒刘大可,好好学习一下易经。有好事的老干部,就问黄正刚是否给刘大可寄过书,黄正刚依然一笑了之,未作任何回答。 534、群体上访 此时的刘大可,工作上可谓顺风顺水,想做的事都做到了,虽不都十分如意,但目的却达到了。刘大可心里很清楚,那完全是自己铁腕的结果,似乎厅机关干部并没有完全接受,从干部的议论,还有眼神里,刘大可看到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意见,甚至是对自己不满。刘大可很明白众怒难犯的道理,心里很是不安,尤其是夜里,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心里有些累,更清楚有些事一旦发酵,将造成难以控制的结果,就想出去暂时躲避一下,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静,放松下心情,转移一下干部的视线,为眼下的焦点降降温,化解下厅机关干部的负面情绪。 刘大可向sw写了份报告,随便找了个理由,带着吴灿,还有侯晋生等关系不错的干部出国考察了。刘大可与身边亲近的干部,欣赏外国风光,品尝起了洋酒,既惬意又潇洒。还有人传说,刘大可到国外后,丢下其他人,独自一人多次去红灯区,但不知是真是假。 刘大可断然没有预想到,出国的第二天,机关上便发生了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大事。 那天一早,刚上班不久,she g长刚刚从外地考察回来,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突然,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she g长有些心烦,就让秘书了解一下情况,秘书回来报告说,门外的人是按照预约,向she g长反映情况的。she g长先是有些不解:自己没有座谈的安排,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反映情况的人?细想,知道是省直机关前来上访的,就将前来上访的人领到了会议室,详细了解情况。果然,是因对刘大可调整干部,还有对将许小英调入厅机关工作不满,要求szf派工作组彻查,宣布对厅机关这次人事调整作废。而原来下海经商的机关干部,要求与许小英享受同样待遇,重新回到厅机关工作,并补发所欠工资,落实相关待遇。 到she g长办公楼上访,影响she g长办公,she g长极为恼火,一听说刘大可是厅长,立即让秘书联系刘大可,让刘大可以最快的速度,到szf,面见she g长。秘书很快向she g长报告,刘大可已在国外考察,联系不上。队伍上访,而自己却在国外逍遥自在,she g长更生气,但刘大可联系不上,又有些无奈,就将此事交分管副she g长处理,并要求将此事处理结果,专题报告szf,并要求szf办公厅对此事进行专项督查。同时,还要求公安机关对此事进行全面调查,对挑头闹事尤其是预谋策划者,进行严肃处理。要求szf办公厅,除了全力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外,从安全的角度,对外来人员进入she g长办公区域的情况进行全面调查,如涉及政府内部人员,同样严肃处理,该处分的处分,该进行zz处理的进行zz处理,绝不姑息。 落实she g长的要求,似乎并不难,是谁开的she g长办公楼楼层的门禁,或是谁将上访的人领到she g长办公区域,通过调阅she g长办公楼楼层里的监控,一看便知。让sf办公厅为难的是,一旦查出来办公厅的内部人员该如何处理,szf办公厅的干部与省直机关干部联系很密切,而且有些人的亲戚或是同学朋友就在省直机关上班,经常有人找she g长送材料。更为重要的是,sf办公厅的干部也未必知道对方是前来找she g长上访的,一旦处理不好,有可能使事态进一步扩大,也有可能影响办公厅的声誉。 作为当地公安机关,对此事处理起来也很为难,本来处理群体事件就比较复杂,而且又是省直机关,更需要慎重,特别是对定性还有争议,是向she g长正常反映情况,还是故意影响公务,干扰she g长办公,取证很难。让当地公安机关担忧的是,一旦考虑不周,上访人员有可能对处理结果提出行政复议,无形中,将被卷入其中,不仅浪费大量警力物力,而且效果并一定好。 szf办公厅与当地公安机关沟通后,觉得she g长正在气头上,不宜立即进行全面调查。一旦进入了司法程序,将来再作更改就麻烦了。并商议,先由szf办公厅将事情的主要原因向she g长解释清楚,至于公安机关的介入,视she g长的态度再定,尽量将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 过了一段时间,szf办公厅主要领导就上访人员影响she g长办公一事调查的进展情况,向she g长作为了汇报。据了解,当sf的工作人员发现有人向she g长办公楼走去时,主动上前了解情况,对方的答复是,接szf的电话通知,she g长要召开座谈会,sf办公厅的工作人员没有仔细核查,又见上访人员穿载比较整齐,也就没有多想,便就将相关人员领到了she g长办公室。究其主要原因还是由于sf办公厅工作人员作风飘浮,责任心不强造成的。办公厅已作出对相关人员进行停职检查,调整工作岗位等zz处理。 因事情已过去一段时日,对此事发生的原因,she g长也从侧面作了些了解,气也消了一些,she g长的心里更清楚,真的将事情查清后,对szf办公厅的工作人员也不好作进一步的处理,很理解其当时的心情,she g长更了解办公厅领导的心思,就没再作深究,只是强调,要加强对外来人员管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并要求,办公厅要加强与当地公安部门的合作。 虽然对处理上访事件,周思国很熟悉,在马山任市委书记时,其还曾亲自接过访,但此次上访事件性质不同,系建国以来,首次发生在省直机关围堵she g长办公室的事件,性质极其恶劣。尽管she g长让周思国妥善处理,语气比较和缓,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但作为分管副she g长,周思国接到she g长的电话,明白事情经过后,仍倒吸了口凉气,感到了事态严重,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很清楚刘大可的为人,更清楚造成此次上访事件幕后的真实原因。除了较贪外,刘大可缺乏领导经验,做事较为幼稚,顾头不顾腚,还有些刚愎自用,远不如老黄成熟。同时,也很理解上访干部的心态,除了少数人想借此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跟着瞎起哄外,他们的诉求或许不符合政策,但对其本人来讲,或许有些合理的成分。我们的干部还是有一定的觉悟,不到迫不得已,他们不会胡闹,更不会贸然围堵she g长的办公室,毕竟这是szf啊,他们应该清楚将由此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将要受到何种的惩罚。而刘大可这个没有头脑的家伙,在这关键时刻,一点的敏锐性也没有,自己出国考察,将一摊子棘手的问题,留给我这个分管省领导来处理。临出国前,还专门提醒过刘大可,干部调整后,是队伍情绪最不稳定的时期,队伍最容易出问题,应密切关注干部的思想动态。出国考察不是不可以,但最好等队伍稳定了再出去,静心考察学习。对自己的善意提醒,刘大非但置若罔闻,竟然拍着胸脯讲,对这次干部调整,班子思想统一,干部认识到位,都觉得非常应该,队伍绝对没问题。刘大可还向周思国谈起了这次出国考察的真实目的,既然干部已调整到位,想尽快将干部的关注引导到促进工作发展上,将干部调整焕发出的工作积极性,转换为推动工作发展的动力,体现在工作实效上。在去年的基础上,整体工作再上个新台阶。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面对刘大可的信誓旦旦,作为分管副she g长,也出于保护干部的积极性,就同意了刘大可出国考察。然而,让周思国始料不及的是,刘大可出国的第二天便发生了到szf上访的群体性事件,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感觉被刘大可忽悠了。 毕竟是自己同意刘大可出国考察的,而发生上访事件又恰恰在刘大可出国期间,是自己分管的厅局队伍出了问题,自己也负有一定的责任,稍有不慎,会影响自己的前程,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大做文章,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没想到,自己向来很谨慎,但仍在刘大可这条阴沟里翻了船。周思国长心里非常憋屈,越想越生气,于是在心里不由地骂道:刘大可这头蠢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关键时刻掉链子。 周思国拿起电话就找刘大可,想让刘大可立即回国处理上访事件。然而,无奈,刘大可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周思国不可能一直和刘大可保持联系,就想让秘书联系刘大可,又想,似乎有些不妥,就把办公厅主任喊到自己的办公室。让办公厅立即和刘大可取得联系,要求刘大可速回国处理机关上的事务。同时,又担心给刘大可造成心理压力,防止意外事件发生,周思国就又将联系过程中,有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应对措施,向办公厅主任进行了一番交待。办公厅主任见周思国态度很严肃,知道其心里正承受着来自she g长的压力,丝毫不敢懈怠。周思国之所以让办公厅出面,以zz的名义与刘大可保持联系,是周思国深思熟虑的结果,以此表明自己在此事件上的态度。 535、礼物 也许刘大可出国后,换了新的手机号,因此,szf办公厅的同志一直联系不上。 想尽一切办法后,仍然联系无果,办公厅的领导就向周思国提出,是否可以让驻外使馆的同志与刘大可取得联系。周思国担心因此事惊动外交部,影响不好,同时,又担心没有提前铺垫,身在国外的刘大可陡然获悉厅机关上访事件,尤其是省领导的态度,思想压力过大,极易发生不测事件,搞不好再滞外不归。果真如此,作为分管副she g长,自己的责任就大了,有可能乌纱帽不保。再说,反正事情已发生了,刘大可回来也是处理善后事宜,早一天晚一天已无关大局。想到这,刘大可就让办公厅继续与刘大可保持联系,作最后的努力。一旦联系上,就说sf最近有重要会议,让其立即回国参会。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刘大可的音信,眼看着刘大可回国日期临近,周思国心里越发感到不安,担心she g长以为自己故意拖延,处置不力。同时,又担心时间一长,刘大可得到风声,发生意外,就经请示she g长同意,又编造了一个较为客观的理由,让省外办取得外交部的理解与支持,最后,终于与刘大可考察所在国使馆取得联系,找到了刘大可的下落,刘大可只好提前结束行程回国。 因周思国在电话里只是通知刘大可,让其以最快的速度到其办公室,而没有说明原因,刘大可知道周思国有急事找自己,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从国外回到国内,一出机场,刘大可没有急着去见周思国,更没有急着回机关,而是想在见周思国前,先将相关情况搞清楚。 走出机场,刘大可打开了国内常用的手机。一打开手机,未接电话短信,一阵乱叫,几乎将手机挤爆了,刘大可没有回复电话,而且将短信打开一看,大部分是朋友关心厅机关上访的事。刘大可顿时有一种不祥不感,断然没有想到,在自己出国期间,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本想出国躲避一下,没想到却给机关干部上访提供了一次机会,刘大可深感懊悔,更理解周思国急于要求自己回国,抓紧处理善后事宜的心情,心里有就有些后怕。 刘大可了解马顺亮,在班子成员中,只有马顺亮还值得信任。 对分管的干部集体上访,刘大可第一次遇到,不知该如何面对周思国,就打电话向马顺亮,让其速到机场,想在见周思国前,从马顺亮那里了解一下有关上访的情况,商讨对策。 虽然刘大可比较信任马顺亮,马顺亮为人也比较忠厚,但刘大可了解马顺亮的能力,刚刚挂断手机,就又想起了梁海星。尽管刘大可对梁海星并不是十分信任,但梁海星工作经验比较丰富,人很成熟,点子也多,关键时刻,能提些富有建设性的意见,又分管人事工作,在眼下这关键时刻,刘大可需要得到梁海星的帮助。想到这,又忙打电话,让马顺亮通知梁海星一并到机场。 马顺亮很理解刘大可的用心,本想让梁海星一起到机场见刘大可。马顺亮也没处理过群体性上访事件,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智慧,更为主要的是,如果马顺亮单独与刘大可在一起,马顺亮担心稍有不周,日后处理结果不妥,作为正职,刘大可完全有可能将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届时,即使自己满身是嘴,也难以说清。如果有梁海星在,情况就不同了,即使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也可以为自己作证啊。然而,刚刚接到刘大可的电话,马顺亮暂时还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不敢贸然提出让梁海星一并参加。刘大可提出让梁海星一同到机场,汇报工作,商量如何面对周思国副she g长,正合马顺亮心意,马顺亮心里自然很高兴。 打完电话作出安排后,刘大可又让人在机场宾馆定了间会客室,一来临时休息用,二来等马顺亮与梁海星到后,也好商量事。 事情并非像马顺亮想象的那样顺利,当马顺亮将刘大可的要求传达给梁海星时,梁海星没有立即表态,先是一怔,随后陷入了深思。 梁海星理解刘大可与马顺亮此时的心情,很明白让自己接机的用心,但心里更清楚,遇到这么大的事,惊动了省里领导,言词必须十分严谨,考虑的问题必须十分周全,而结果并不一定能如愿。即使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可能不会使刘大可感到满意,甚至还可能会使刘大可对自己产生误解,是件受累不讨好的差事,就想借故逃避,但又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马顺亮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对梁海星也深表理解,但似乎又不敢违抗刘大可的命令。他也极想让梁海星参与,就怜悯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满脸的无奈。 经过再三的考虑,梁海星还是觉得随马顺亮去见刘大可。一路上,马顺亮与梁海星似有心事,心情都极其沉重,梁海星一直在思忖着如何面对刘大可。 见了马顺亮与梁海星,刘大可如同见到了救星,满脸的微笑,似乎又有些不满,责怪二人到的有些迟,马顺亮便以路上堵车为由,搪塞了过去。 刘大可没有急于向马顺亮了解上访的经过,而是先从随身的文件包里取出一个礼品盒,递给了梁海星,顿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雅的芬芳。然后,刘大可望着梁海星微微一笑,淡然道:“这次回来有些急,没带什么礼物。知道你喜欢书画,就顺便给你买了盒染料,本来想给你买瓶墨汁或是毛笔类的东西,听人说,那东西还是我们国产的好。”刘大可说着,望了马顺亮一眼,见马顺亮目光不住地望向自己送给梁海星的礼物,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就笑道:“你没什么爱好,这次没给你带什么礼物。”马顺亮同样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知道自己在刘大可心中的分量,作为正职,断然不会送给其礼物。刘大可送给梁海星礼物,也绝非出于私人感情,是当下刘大可有求于梁海星。然而,刘大可能想到自己就很不错了,马顺亮内心仍很感动。 满眼疑惑的梁海星从刘大可手里接过礼物,仔细一看更是大吃一惊。虽然梁海星不懂外文,但那商标梁海星见过,那是正宗国际品牌,英国原装生产的温莎·牛顿,世界知名油画颜料。人都有感情,虽然梁海星很了解刘大可的心思,但当梁海星从刘大可手里接过礼物时,仍爱不释手,心里很激动。 其实,那颜料本是刘大可送给周教授的礼物。刘大可觉得在眼下这关键时刻,需要得到梁海星的帮助,就临时改变主意,将那珍贵的礼物送给了梁海星。 刘大可先是听取了马顺亮有关上访事件的简要汇报,本来有些不高兴,心里一直在责怪马顺亮作为分管副厅长处置不力:一旦发现苗头,应该立即制止。刘大可甚至还想:发生如此大的群体性事件,竟然事先连点消息也没听到,岂不太麻木了?还是故意纵容,和他刘大可对着干,给其找难看?刘大可更清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就是商讨解决的办法,如何面见周思国,将影响降到最低程度。 刘大可见梁海星目光不时望向眼前的礼物,似心不在焉,知道梁海星对自己送的礼物很钟情,但心里又有些不满:叫你来干什么的啊?刘大可知道眼下,还需要梁海星出力,不能冲梁海星发火,就朝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小梁,在想什么了,谈谈你的看法。”其实,刘大可误会了梁海星。梁海星并非对刘大可送的礼物感兴趣,他主要喜欢书法,对绘画不是很懂,对刘大可送的礼物,也就不是十分的感兴趣,主要是觉得马顺亮汇报的有些啰嗦,有些不耐烦。 见刘大可征求自己的意见,梁海星就直抒胸臆。梁海星的意见很明确,既然事情惊动了省领导,而且马上要见分管副she g长,应该主动向省领导作检查,大胆承认错误,以低姿态换取she g长的原谅。等省领导这一关过了,再研究下步的对策。 也许梁海星的意见与刘大可的心思大相径庭,梁海星的建议一提出,就得到了刘大可的反对,脑袋如同拨浪鼓般,刘大可连忙挥手道:“你这是让我主动承担责任?我哪错了,是我zz的,还是干部提拔错了?”马顺亮也觉得梁海星的意见有些出乎意料,感到有些冒失,更了解刘大可的为人,就不安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心里为梁海星捏了把汗。 果然,正如马顺亮料想的那样,刘大可微微一笑,似乎强压心中怒火,冲梁海星道:“是不是这次没提拔你,你也对我有意见啊?” 没想到刘大可真的翻脸了,梁海星心里极不舒服,心想: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心。但又似乎很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情,想起刘大可专门将自己请来,又送自己礼物,是真心想征求自己的意见,并无恶意,就没有生气,同样笑道:“刘厅长你误会了,这次提拔没有涉及厅级干部,怎么会提拔我呢?从职责上讲,厅里出这么大的事,作为主管部门我也有责任。但眼下,最紧要的不是商量如何面见省领导吗?余下的事,回厅机关后再研究。” 刘大可见梁海星话有些道理,气也消了许多,觉得自己错怪了梁海得,就又微微一笑,道:“具体谈谈。” 536、失去幻想 梁海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大可,而是同样向刘大可微微一笑,反问道:“我们也经常犯错误,假如我们同样犯了错误,惹您生气了,您在气头上,您希望我们怎么做?” 梁海星一席话,令刘大可有种醍醐灌顶之感,是啊,什么事情都可以反身思维。想到这,刘大可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懊悔,脸色显得极不自然。马顺亮也终于明白了梁海星的心意,赞佩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并没有再为难刘大可,而是将自己的心里想法向刘大可进行了详细诉说。 也许梁海星真心为刘大可着想,而且所提建议又极具建设性,刘大可听后自然很高兴,不由的向梁海星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绽放着得意的笑容,如同盛开的鲜花。马顺亮也舒了口长气。然而,刘大可方才的表现,却让梁海星大失所望,瞬间,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自己如何表现,始终难以走进刘大可的心里。在刘大可的骨子里,根本不信任自己,只是在利用自己,一旦与其利益相悖,或是不符合其利益,立马将自己一脚踢开。梁海星丢掉了对刘大可仅存的一丝幻想,刘大可在梁海星面前变得狰狞起来,那笑容也似乎是在嘲讽自己。梁海星不由地望向身边刘大可送的礼物,所有的感激顿时乌有,倒是多了几分的厌恶。 主意已定,又对见周思国的细节进行了一番筹划。见一切准备妥当,刘大可起身向会议室外走去。 刚要离开会议室,刘大可向梁海星曾坐过的沙发望了一眼,见送给梁海星的礼物遗落在了茶几上,就提醒梁海星带上。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转身将刘大可送给他的礼物,又还给了刘大可。起初,刘大可有些不解,梁海星先是再次对刘大可深表感谢,随后,又表示,自己爱好书法,这么高级的颜料,送给自己也浪费了,建议刘大可送给作画的朋友,或许对方更喜欢。再者,自己出来的时候有些急,又陪同刘大可见周思国副she g长,没地方存放。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似乎在考验梁海星,或是压根就没想送给梁海星,微微一笑,很自然从梁海星手里接过了已送出去的礼物,装进了自己的包里,连句客套话也没说。 望着刘大可的举动,梁海星心里不由地一阵暗笑,心想:见过抠门丢人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送给他人的礼物又收了回去。梁海星似乎很坦然,如释重负,浑身感到很轻松。 眼前的一切,同样被马顺亮看在眼里,满目的不解,不由地摇了摇头。 在马顺亮梁海星的陪同下,刘大可坐着的轿车向szf大院急驶而去。一路上,刘大可心情格外沉重,一直沉默不语。 轿车终于驶进了szf大院,那对刘大可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地方,经常参加szf的会议,向分管省领导汇报工作,但今天却不同,心里如被压了块石头,连喘口气似乎都很困难。 同往日一样,刘大可先是拨通了周思国秘书的电话,告诉其自己已到sf大院,问周副she g长什么时候有空。 在等待周思国秘书回话的过程中,刘大可心里很焦灼,一直在“扑扑”乱跳,不知将要发生什么。很快,周思国的秘书回话说,周思国正在办公室等着刘大可,让刘大可抓紧到其办公室。刘大可挂断手机,便让司机直接将车开往周思国办公楼下。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那颗得意的心,不由地笑了,但有些鄙夷。对眼前的景象,马顺亮有些困惑,不解的目光在刘大可梁海星二人脸上移来转去。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一扫刚刚还满脸的阴沉,望着马顺亮笑道:“你从周she g长秘书的话里预感到了什么?”这正是马顺亮心中的困惑,就摇了摇头。刘大可就又对梁海星笑道:“小梁讲给你马厅长听听。” 梁海星不仅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更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情,面对刘大可的表现,更是厌烦,但又担心惹恼刘大可,就几乎用讥讽的口气道:“我们刚才把事情想得复杂了。”马顺亮听后,更加疑惑。刘大可就又道:“你再谈的具体些。” 梁海星不屑道:“周副she g长知道我们找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周副she g长在会议室见我们,在那严肃的场合,说明周副she g长感到问题很严重。周副she g长选择在其办公室见我们,说明事情远不如我们想象的严重。” 马顺亮听后恍然大悟,或许梁海星话说到了刘大可的心里,刘大可不由地笑了,望着马顺亮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一位处长与分管厅领导的区别。”刘大可的话如同钢针般扎进了马顺亮的心里,脸上更是如同五彩云,红紫纷呈。刘大可并没有顾及马顺亮的感受,道:“一会儿见she g长的时候,由我作出说明,你们只顾低头记录。” 在秘书的引导下,当刘大可领着马顺亮梁海星等人走进周思国办公室的时候,周思国正在办公,见刘大可一行,不由地惊叹道:“兴师动众啊,怎么带来这么多人?”刘大可急忙解释道:“都是职能部门的领导,当面聆听您的教诲,好回去传达贯彻您的指示要求啊。”周思国一听,似乎有些不解,就又道:“你们一块出国考察了?”马顺亮与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将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没有急着回答,将目光望向正在忙着端茶倒水的秘书。秘书忙过之后,向周思国使了个眼色,周思国让其离开了办公室。 秘书刚离开周思国的办公室,刘大可便从包里掏出曾送给梁海星的礼物,放在了周思国的办公桌上。周思国不解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望着眼前精美的礼品盒道:“什么东西啊?”刘大可就笑道:“回来的突然,给周教授买了盒颜料,听说周she g长经常与周教授切磋书法,想麻烦周she g长方便的时候交给周教授。” 对刘大可的举动,周思国极为不满,心想:哪有这样做事的,送给他人的礼物,不直接送给本人,还要自己转交,就道:“你送给人家的礼物,怎么要我来代转,你又不是不认识周教授?”或许周思国担心引起刘大可误会,又缓和了下语气,道:“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到周教授了。”周思国说着将刘大可放在其面前的礼物,向刘大可身边轻轻地推了推。无奈之下,刘大可又收回了本送给周教授的礼物,好不尴尬。其实,刘大可本不想让周思国转交他送给周教授的礼物,不仅其职务不允许,而且也有悖情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知道周思国与艺术学院周教授是朋友,想借机试探周思国。这次出国,他同样给周思国准备了礼物,想借机送给周思国。 眼前的一切全被梁海星看在了眼里,不由地摇了摇头,心想:作为厅长,竟能当着自己的面干出如此下贱的勾当,多么可耻啊。 周思国见大家都站在其面前,就招呼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刘大可本以为周思国不认识马顺亮,就想将马顺亮介绍给周思国。不料,周思国道:“我们早认识,分管人事工作的副厅长马顺亮同志。” 见周思国与马顺亮很熟悉,刘大可心里不由的感到困惑:马顺亮和周思国怎么熟悉?既然如此熟悉,那马顺亮为什么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及过周思国?看来这马顺亮隐藏的很深啊!刘大可顿时对马顺亮刮目相看另眼相待,越发觉得人事关系复杂。周思国的话同样让马顺亮感到惊奇:和马顺亮仅有过一面之交,便记住了。对周思国的记忆力,马顺亮感到惊叹。 “急着把你从国外招回来,其主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商量你厅违规上访的后续处理。”待刘大可一行落座后,周思国便对刘大可道。刘大可没有表态,静静地听着,似乎在等候省里的处理意见,马顺亮梁海星急忙掏出笔记本认真记录着。刘大可一行,尤其是刘大可,不知周思国的态度,特别是省里对此事的处理意见,气氛很紧张,空气如同凝固了般。周思国面无表情,更使得现场极为凝重。 周思国并没有通报事情的经过,直接对上访事件进行了定性:党员干部对党组有意见很正常,尤其是涉及个人的利益时,有这样或那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但应通过正常zz程序,逐级向上反映,有利问题解决。但作为省直机关的干部,违规到szf上访,还围堵she g长办公室,纪律意识、zz观念、党性觉悟都到哪里去了?性质恶劣,闻所未闻;影响之大,前所未有。厅党组要对此次事件进行全面的总结,汲取教训,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当然,在这件事上,厅党组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能完全责怪我们的干部,问题的发生绝不是一时的冲动,说明厅党组在队伍建设上还有盲区,存有漏洞。既然事情发生了,就要勇于面对,要好好的总结。 537、失去理智 分管的部门发生如此重大事件,作为分管副she g长,周思国的脸上也不光彩,极想将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仍对刘大可存有袒护心理。周思国告诉刘大可,当务之急是要先取得she g长的谅解。回厅机关后,抓紧以党组的名义,向she g长作出深刻检查,先有个基本的态度。只要she g长的气消了,余下的事就好解决了。 非但没有严厉批评自己,相反,还帮着自己出主意,周思国的举动出乎刘大可的预料,尤其是一番表态,更使刘大可欣喜若狂,看到了周思国手里的底牌,心中的底线,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一下子放到了肚子里,长舒了口长气,标志性的微笑不再僵硬。 或许周思国了解刘大可的秉性,就专门嘱咐刘大可,要注重做好机关干部深入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以批评教育为主,在防范上下功夫,防止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切忌作风过于简单粗暴,千万不要激化矛盾。刘大可点头应允,表示一一照办。 自见到周思国,刘大可一直陪笑,细心听取其每一指示要求,很少解释,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低姿态。事先的预案取得了超出预想的成效,刘大可心里自然很高兴。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刚从周思国办公室出来,刘大可就如同变了个人似的,一方面让梁海星抓紧按照周思国的要求,向she g长写出书面检查,送其审阅后,以机要的形式报she g长。另一方面,让马顺亮牵头zz纪检等部门彻查到szf上访人员,尤其是对挑头zz者,背后唆使者,一旦查清要严肃处理,并批评马顺亮作为分管副厅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马顺亮心里感到委屈,但却不敢说一个“不”字,更不敢反驳,只好静静地听着,大气不敢喘。虽然梁海星感到马顺亮有些冤枉,但很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情,不好为其开脱,就同情的目光不住地望向马顺亮,心里只想着两个字:“窝囊”! 回厅机关的路上,对自己出国期间发生的违规上访事件,刘大可越想越生气,固执地认为,是有人在故意和自己作对,借机制造影响,企图将自己赶下台。 一回到厅机关,刚坐在办公桌前,刘大可就打电话,让机要秘书通知召开党组紧急会议。 或许大家都很理解刘大可的心情,生怕灾难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就敛起昔日的说笑,会议室内气氛很严肃。刘大可让马顺亮简要通报了机关干部违规到szf上访的经过,以及周思国副she g长的基本态度。果然,情况通报一结束,刘大可难掩胸中怒火,大谈事件的性质严重,对机关形象造成的恶劣影响。突然,刘大可话锋一转,提议对违规上访的干部进行彻查,严肃处理。 刘大可一番发泄后,本想将厅领导的注意力转移到如何对违规上访事件干部的处理上,因有可能涉及各厅领导分管的干部,想先统一一下大家的认识。然而,没想到厅领导与刘大可意见相左,有的厅领导认为,szf作为厅机关的直接上级,厅机关干部向she g长反映利益诉求,不应属于越级违规上访。对其参与上访的干部,应在搞清原因的基础上,做好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其实,大家本身对刘大可这次提拔干部就有意见,而且也听到了对刘大可各种负面传说,担心如果处理不当,极易加剧矛盾,使问题更加复杂,甚至有可能造成局面失控。 经过一番争论,刘大可的提议仍与党组其他同志难以达成一致形成共识。最后,有的党组成员建议,鉴于事件影响面大,处理起来更应慎重,应征得上级同意后,再作处理,那样会更稳妥。又鉴于省里已有了明确态度,那就应再征求部里的意见,就建议将事件经过及对相关干部处理意见,请示部党组。依据部里答复,综合省里的意见,然后对上访干部提出最终处理决定。 厅党组成员的意见耐人寻味,看似上报部党组征求处理意见,实际上是将厅机关发生的违规上访事件捅到部里。更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其他党组成员对此建议高度一致。果真如此,部党组也将会追究自己履职不力的责任。此提议严重背离刘大可的初衷,心里极为愤懑。 本想借此树立权威,挽回影响,但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招惹众怒,刘大可心里极为不安。刘大可心里很清楚,此刻否决其他党组成员的意见,就会违背集体的意志,留下独断专行的口实。然而,同意大家的意见,等于向部党组自我揭丑。此刻,刘大可骑虎难下,有苦难言,场面极为尴尬。党组成员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目光不由地望向刘大可,有些幸灾乐祸,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又凝固了起来,似乎能拧出来些水来。眼前的结果,使刘大可深深地感受到了集体的力量,更让其后背发凉的是,他似乎看到了事件背后有只无形的大手,不仅操纵了机关干部违规上访,而且正推动着局势朝着自己担心的方向发展。刘大可想起了周思国的叮嘱,不由地感到自己有些冒失,甚至是冲动。 也许眼前的境况发生的太突然,刘大可有些始料不及,他需要冷静下来,进行深入的思考,然后才能有效应对。 短暂的沉默后,刘大可微微一笑,叹了口气,依然笑道:“鉴于大家意见不一致,暂不对违规上访干部提出处理意见。”接着,按照周副she g长的指示,刘大可要求分管厅领导和职能部门密切关注违规上访干部思想动态和苗头动向,注重做好思想工作,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刘大可担心再僵持下去,有可能局面失控,就仓促结束了会议。自担任正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梁海星列席了厅党组会议,目睹了整个审议过程,对刘大可有了更深的认识,内心不免有些担忧。 回到办公室,刘大可将房门反锁上,坐在办公桌前,刚才开会的情景不时地浮现其眼前,昔日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收受干部,还有社会上贿赂的情景,如电影般在其眼前闪现,更加心神不安。 更令刘大可意想不到的是,党组会议内容很快泄露了出去。听说,刘大可要对上访的干部进行zz处理,在上访的干部中引发轩然大波。有的上访干部私下串联称,如果刘大可对上访的干部严肃处理,他们将再次zz上访,下次上访不再去省里,而是去百都。也不再仅反映刘大可违规提拔干部的事,而是直接举报刘大可接受贿赂的问题。而其他党组成员似乎在故意看刘大可的笑话,坐收渔翁之利,对违规干部的私下议论淡然处之。 机关干部的私下议论同样传到了刘大可的耳朵里。对上访的事情,刘大可一直耿耿于怀,就私下进行了调查,而结果更是令其不安,到sf上访的全是年龄偏大的一般干部,处级干部没有一人参加。刘大可很清楚,背后肯定有他人唆使,或是纵容,否则,一般干部没有如此胆量,也不会这么心齐。对上访的目的,刘大可似乎也有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背后有人欲借干部的不满情绪,将矛头对准自己,扩大影响,制造舆论,引起省领导的关注,达到将自己免职或是调走的目的。也许做贼心虚,刘大可担心事情闹大,会对自己更加不利,就按照周思国的要求,以个人的名义向she g长作了书面检查。 在刘大可外出期间,作为省直机关的干部违规上访且围堵she g长办公室,性质极为恶劣,充分暴露了刘大可抓队伍建设不力,she g长极为恼火,对刘大可非常不满,要求严肃处理。但省里有关部门,鉴于刘大可这几年工作较为突出,又是省里的先进典型,尤其是对上访事件的认识较为深刻,认错态度诚恳,事情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周思国与刘大可进行了一次诫劬谈话,未对刘大可进行纪律处分。 虽然对刘大可的最终处理意见,是省里作出的,但刘大可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挑战,心存不甘,处理上访干部,又担心引起众怒,适得其反。刘大可思来想去,觉得既然自己作为正职省里,受到了she g长的责任追究,那么厅机关职能部门领导也应对违规上访事件负责,如果当初主管厅领导和职能部门,早发现早防范,也不至于此事闹大。刘大可越想越生气,将心中的怒火发到了主管厅领导马顺亮和处领导梁海星的身上,提出分别给二人警告处分。刘大可将自己的建议提交厅党组讨论,其他厅党组成员对刘大可的提议有些异议,因马顺亮同为厅领导,其不好为自己辩护。鉴于已追究了自己作为分管厅领导的责任,觉得梁海星作为职能处长,已尽了责,不必层层追究责任。马顺亮的提议得到了厅党组认可,对梁海星免予纪律处分,给予诫勉处理。当zz找梁海星谈话,宣布处理决定时,梁海星对zz的处理决定没什么意见,但对刘大可的做法,心里却极为不服,觉得刘大可完全是在推卸责任。其他厅党组成员一直在为马顺亮梁海星鸣不平,有的干部更是私下笑骂刘大可:疯了,疯了,得了疯牛病! 538、痛失妻子 上访事件发生前,自己曾极力向刘大可提出加强队伍管理的建议。然而,刘大可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造成此次群体性上访事件发生的主要原因在于刘大可私心太重,作为主管队伍建设的处长,自己已尽了责任。事件发生后,刘大可罔顾事实,不分青红皂,对自己和马顺亮进行zz处理。对刘大可颠倒是非的做法,梁海星心里极为不满,但梁海星心里更清楚,事已至此,如果再进行争论,会让刘大可误以为自己闹情绪,对今后的工作更为不利,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但梁海星的心里很凉很凉。 厅机关干部上访事件同样在省直机关传得沸沸扬扬,梁小军是聪明人,知道其中的原因,或许担心引火烧身,也就没再向刘大可提及许小英待遇要求的事,也没在教育培训基地建设的问题上难为刘大可,但似乎对刘大可冷淡了许多。许小英更是收敛了许多。 上访事件似乎对刘大可的家庭也产生了影响。一回到家,刘大可满脸严肃,唉声叹气,时常对妻子发着无名的火。妻子知道刘大可遇到了大事,心情不好,但又不好过问,只能看着刘大可的脸色,忍气吞声,默默承受着本不属于她的心灵折磨,灵魂遭受着从未有过的煎熬,精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摧残。虽然比较瘦弱,但刘大可妻子的身体一直不错。最近状况似乎不太好,经常感到头晕。刘大可情绪不佳,唯一的孩子又不在身边,只好拖下去。一天,刘大可的妻子在做早餐,突然,又是一阵头晕。刘大可的妻子难以支撑,一头裁倒在了地上。还在床上睡觉的刘大可,听到厨房传来异响,就急忙下了床,向厨房疾步走去。 刚刚走出房间,刘大可顿时被厨房里的一幕惊呆了,妻子倒在地上,头部流了一滩鲜血。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有种不祥之感,呼唤着妻子的名字,向厨房跑去。来到妻子身边,刘大可将手放在妻子鼻下,感到妻子的喘息极为微弱。无论刘大可如何喊叫,妻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刘大可急忙打电话叫来救护车。 清晨,当救护车载着刘大可的妻子刚刚驶进附近医院时,早已在医院门口等候的医生立即围上前,推着担架,将刘大可的妻子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向刘大可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刘大可心存不甘,从全国请来最好的医生为妻子医治。 经过数日抢救,刘大可的妻子终于苏醒了过来。一直陪护的刘大可舒了口长气。然而,接下来的检查,让刘大可惊叹不已:妻子得了胰腺癌,而且到了晚期。望着眼前的诊断报告,刘大可几乎心理崩溃。刘大可心里很清楚,眼前这权威的诊断表明:妻子在世已时日不多。 为了自己的事业发展,妻子日夜操劳,而自己却一直忽略了对妻子的关心。相反,有时工作不顺心,或是遇到什么难题,将心中的无名火发向妻子,属于妻子的似乎只有逆来顺受。昔日的一切,不由地浮现在刘大可眼前,不禁黯然泪下。 作为厅长,虽然有权调用省里的医疗资源,但再高明的医生面对世界性的医疗难题,也无力回天。 经过数月的治疗,刘大可的妻子仍然撒手人寰,驾鹤西去。本来丧妻之痛,已使刘大可精神受到极大打击,而唯一的女儿固执地认为,母亲的去世,与刘大可长期对母亲缺乏关照,尤其是经常冲母亲发火有关,是母亲长期受父亲精神压抑的结果,对刘大可极为不满,与刘大可大吵一顿后,愤然离开了家,刘大可更加孤独。 也许觉得亏欠妻子太多,刘大可经常半夜从梦中惊醒,再也难以入睡,经常独自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到天明,过去发生的一切就会不由地浮现其眼前,似乎更加孤独。 在中国的传统里,死者为大,虽然刘大可工作上有些让人不如意的地方,但中年丧妻,作为一件极为不幸的事,本应让人同情。然而,也许机关干部对刘大可积怨太深,继而迁怒刘大可的妻子。刘大可妻子的离世,成了机关干部茶余饭后的谈资,好多人表现出幸灾乐祸,有的人甚至语言有些恶毒。从机关干部异样的目光里,刘大可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心里极为不安。 突然,有一天,刘大可闲来无事,想起了曾有人送过《易经》,就随手找出来翻阅了起来。然而,没想到刘大可竟然被其中的道理所吸引,爱不释手。甚至还想:如果早读此书,也不至于造成眼前的境况发生,或许人生会是另一种活法。 刘大可心情极为不佳,很想独自一人出去散散心,就向分管副she g长周思国请假外出学习。周思国似乎很理解刘大可的心境,就同意了其请求。 身着休闲装的刘大可从贵宾室出来,正在站台等高铁时,突然,望着即将进站的高铁侧身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刘大可的眼帘,刘大可不由地一惊:这不是吴灿吗?此时的吴灿正拉着行李箱向刘大可所在的停车点急忙走来。 气喘吁吁的吴灿来到刘大可面前,刚想说什么,刘大可便不解道:“你也外出?”吴灿并没有直接回答刘大可,而是道:“你出去学习怎么不带个随从啊,你这么大的领导,一个人外出游玩,也不怕把自己丢了啊。”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吴灿的心思,不由地笑了,吴灿也笑了。 秋高气爽,也是南方风光秀丽时节,刘大可与吴灿二人去享受南方旖旎的风光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改变一切,机关上发生的一切,同样就像那失去的时间。刘大可本想,随着自己去外地学习,机关上的关注点将被转移,一切都将淡忘,等自己回到机关,一切都将恢复平静,新的一页又开始了。然而,事情并非如人所愿,机关上近来发生的一切,似乎并没因刘大可的离开而销声匿迹,相反甚嚣尘上,各种议论依然沸沸扬扬。 梁海星正在办公,楼道里又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很刺耳,也很少有。梁海星暗想:陆美霜又到省厅来汇报工作了?闪念间,梁海星不由地摇了摇头,又想:穿高跟鞋的女人多了,难道一有高跟鞋的声音,就是陆美霜啊?梁海星继续审阅着下属撰写的文稿。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竟然在梁海星办公室门前停住了,梁海星有些疑惑,心想:“真的是陆美霜来看自己?” 就在梁海星胡思乱想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梁海星开门一看,见门外站着的正是陆美霜,有些吃惊,道:“真的是你?” 陆美霜不了解此时梁海星的心思,同样感到不解,道:“咋了?”或许陆美霜以为走错了办公室,就向后退了一步,见房号正是梁海星的办公室,就笑道:“没错啊,这不是你的办公室吗?”梁海星的房间里传来陆美霜银铃般的笑声,照样如同少女般清柔,极具传透力,只是那乱转的眼睛丝毫难以掩饰其心中的忧郁。 陆美霜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的目光同样一直望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陆美霜。陆美霜感到周身不在,就不由地打量了自身一番,并未发现异样。 眼前的境况使得梁海星感到有些尴尬,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就脱口道:“刘厅长出发了。” 梁海星曾经是陆美霜的上级,也是昔日的同事,比较熟悉,见梁海星误解了自己,陆美霜脱口道:“怎么,我不能来看看你,作为局长,我不能向你汇报工作吗?” 见陆美霜误会了自己,梁海星就急忙纠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作为正职,你平日里工作很忙,到省厅出次差也不容易,有事向刘厅长汇报。具体工作,由下面对口请示省厅就是了,用不着你亲自上门啊。”梁海星说着找来一纸杯,欲为陆美霜倒杯茶水。不料,被陆美霜制止了。陆美霜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杯,道:“我带着杯子了,里面刚泡的茶还没喝呢?” 陆美霜说着,打量了梁海星办公室一眼,见梁海星办公桌上放着一口杯,就又从包里掏出一杯子,放在梁海星面前,道:“这次来的较急,没给你带什么,考虑到你经常出发,喝不上水,给你带来个水杯。刚出的新产品,杯胆是银制的,不仅可以软化水,还可以消毒,对身体有好处。” 梁海星望了眼陆美霜刚送的银制水杯,微微一笑,道:“肯定值不少钱吧?” 陆美霜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笑道:“放心吧,这是我个人送你的,不是公款买的。”或许陆美霜担心梁海星误解自己,就又补充道:“怎么,作为局长,个人送你一个杯子还送不起啊。” 陆美霜说着坐在了梁海星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梁海星顺便将陆美霜摆放其眼前的杯子仔细端详了一番。 眼前这杯子,梁海星见过,的确不错,刘大可曾有一个,一见标签上的价格,梁海星更是大吃一惊:标价上千元。梁海星默默的将那杯子价格记在了心里。 539、心痛回忆 作为人事处长,经常与基层局的同志打交道。也许由于人事工作涉及干部的切身利益,事项较为敏感,好多事情需要当面沟通争取,基层局前来厅人事处汇报工作的同志较多,或又因实权部门的缘故,有的基层局的同志汇报工作时,有时会带些土特产,在临离开梁海星办公室的时候,会趁梁海星不注意,将带来的土特产放到梁海星办公室的沙发等不太显眼的地方。梁海星发现后,会尽量让对方带走,实在推脱不下,梁海星就原价将钱,还是将原物寄给对方,时间一长,对方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再难为梁海星。梁海星的保险柜里总是存放些零钱,以备急需。 望着陆美霜送给自己的杯子,梁海星一时犯了难:虽说一个杯子,也是陆美霜的一片心意,作为曾在一个单位作过的同事,送自己一个杯子,也无可厚非。如果直接退给陆美霜,陆美霜肯定会难以接受,双方都很尴尬。然而,虽然陆美霜说是自己花钱钱买的,但陆美霜真的会自掏腰包买这么贵的水杯吗?即使个人买的,上千元的杯子,已属贵重物品,如果接受,已构成违纪,将要受到纪律处分。如果当面将杯子的钱,原价交给陆美霜,陆美霜肯定不会接受。尽管眼前这杯子质地不错,但对一向俭朴的梁海星来说,并不是十分喜爱,也不需要,各种各样的杯子梁海星家里已存放了不少,之所以没在办公室摆放,是担心让基层局的干部看到后,会误以为自己喜欢收藏杯子。稍思忖,梁海星决定先将陆美霜送自己的杯子收下,然后再想办法把钱,或这份情还给陆美霜。 见梁海星不仅收下了自己送的杯子,且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杯子,陆美霜误以为梁海星很喜欢那杯子,总算梁海星接受了一件自己送的心爱之物,陆美霜心里很高兴。说起话来也就滔滔不绝:“我知道刘厅长出发了,最近局里不是很忙,借着到省城来办事,我顺便来看看你。”陆美霜刚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看看我的老领导。你现在是厅里的领导了,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陆美霜说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很悦耳。陆美霜两眼望着梁海星,满眼全是欣赏的目光,难以掩饰着内心的欢悦。 梁海星微微一笑,想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陆美霜不知此时梁海星心里想些什么,就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怎么了?” 梁海星不由地笑了,随口道:“没什么。” 陆美霜坐在梁海星的对面,两眼望向梁海星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对我还用的着吞吞吐吐的啊。” 面对陆美霜炙热的目光,梁海星满脸的不自在,就低下了头,喃喃道:“我们现在的身份和过去都不一样了。” “咋不一样啊,在我眼里,你还是我的上级,我的老领导啊。”陆美霜看上去有些好奇,目光很虔诚。 一般人的身高不足两米,体宽也不过半米。而作为动物至尊的灵掌人类,其心似海,宽不见边,深不见底。梁海星了解陆美霜,一位纤弱女子,看似娇艳温柔,但很难让人看懂她的心思。而梁海星不同了,虽然从事人事工作,但为人却极为直爽,作为农村出来的大学生,骨子里秉持着农民那特有的正直血性,梁海星对陆美霜为了个人目的,而一味讨好巴结刘大可的做法很不以为然,尤其是多次到厅机关找刘大可汇报工作,故意对自己视而不见,一直耿耿于怀,又担心说出来,会伤害了陆美霜,就摇了摇头,笑道:“你可以这样说,但现实的确不一样了。” “那你说说,怎么不一样了?”不知陆美霜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故意想让梁海星全部道出心里话,还是有着漂亮女人所共有的清纯,忽闪着一双迷人的明眸,笑道,目光有些挑逗,更想拉近与梁海星心灵上的距离。 梁海星望了对面的陆美霜一眼,道:“你现在是一个单位的主要负责同志,我是厅机关部门领导。你说我们身份能一样吗?” “是啊,你是厅机关领导,我是地方局领导,身份的确不一样。看来,以后找你汇报工作就难了。”陆美霜揶揄道。陆美霜说完又不由地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满脸的微笑。 梁海星望了陆美霜一眼,心里有些生气,心想:真是富有心机的女子,自己的心思难道还不懂,揣着聪明故意装糊涂,把别人当成了傻瓜。他更清楚今天的陆美霜与昔日的陆美霜不同了,之所以敢对自己如此放肆,并非是和自己感情深厚,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而是因与刘大可的关系非同一般,自恃背后有刘大可这座靠山,说起话来也就口无遮拦。梁海星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 陆美霜叹了口气,似有心事,目光也有些怅惘,望向梁海星道:“我觉得还是你在马山局工作的那段时光最好,没想到正职这么难当。”陆美霜说着又回忆起了梁海星在马山局工作的情景。陆美霜向梁海星讲起了其刚到马山局工作时,陆美霜给其送包子的事。往事如鉴,如同发生在眼前,梁海星静静地听着。 不知陆美霜是以怎样的心境来见梁海星,又似乎特别清闲,专门向梁海星回忆往事,刚刚讲完包子的故事,搞得梁海星好不尴尬。接着,陆美霜又向梁海星讲起了梁海星在马山局工作的点点滴滴。 陆美霜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望了梁海星一眼,见梁海星在认真听着,就继续道,至今她还清楚的记得一块到县里处理交通事故的事。深夜,与梁海星一同坐在车里,商量如何处理交通事故善后工作,虽然有些疲惫,但和梁海星在一起,仍感到很温馨。还有经常到梁海星办公室汇报工作,喜欢坐在梁海星的对面,听梁海星提出工作要求,看梁海星的脸,听梁海星的声音,感到特别亲切。到后来,一见到梁海星那艺术般的签字,心里就会有种莫名的冲动。时间长了,陆美霜发现梁海星的确与众不同,极为讲原则,到了不留情面的程度,看似心里很冷,但又似乎特别大方,尤其是在局司机处理的问题上,心里很热,时常在想:梁海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真心希望,梁海星能在马山局工作一辈子,自己能和梁海星多在一起工作段时间,多听听梁海星的教诲。过去,对梁海星的一些做法,有些不理解,甚至是抵触。然而,当自己坐在了正职的位置上,尤其是经历了一些磨练,还是觉得梁海星的眼光看得远,做得对,后悔没有听梁海星的话。 人生就是悲剧,有些事不可能重来。 随着陆美霜的回忆,昔日在马山工作的情景再次浮现梁海星的面前。与陆美霜那愉悦的心情不同,在梁海星的心里,马山局是其心灵一块永远不能触碰的疤,不仅仅有着难忘的美好,更有着伤心的痛,极想从记忆深处抹去。 梁海星发现,陆美霜在回忆与自己共同工作的时候,微笑的脸上不时闪现着一丝丝淡淡的忧伤,目光也有些抑郁,梁海星不了解此时陆美霜的心思,甚至他连陆美霜来看自己的真实意图,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也就不敢贸然回应,目光不时望向陆美霜,在回味着陆美霜说过的每句话,脸上泛着同样让人捉摸不定的微笑。陆美霜似乎并没有过多的留意梁海星的心思。 稍思忖后,陆美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梁海星道:“我记得在你离开马山局的时候,我曾对你说,以后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我还可以向你这个老领导请教吗?当时你连想也没想,便脱口回答我,完全可以啊。”陆美霜说着禁不住望了梁海星一眼,又轻声道:“现在还可以吗?”梁海星没有回答,微微一笑。陆美霜又道:“那私事呢?我真的好想把你当成尊敬的老大哥,从心里想得到你的帮助。” 陆美霜期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似乎有些伤感。梁海星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照样微微一笑。 陆美霜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处,仍把梁海星当成了知心朋友,专门前来向梁海星诉说心事,只要梁海星能耐着性子听就可以了,也就并不在意梁海星心里想些什么。 “我前两天,做了一个梦。”陆美霜似乎想了什么,又问道:“你猜,我做了个什么梦啊?” 梁海星心想: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做什么梦,我怎么清楚。梁海星怕引起陆美霜误解,就想起了一句歌词,微微一笑,道:“女孩子的心思,你最好不要猜,你猜也猜不明白。” 陆美霜不知梁海星在和其开玩笑,以为梁海星在戏弄自己,就瞪了梁海星一眼,笑道:“讨厌。”梁海星有些不解,就道:“咋了?”陆美霜就道:“你说咋了,还女孩子,我都女孩子的妈了,你这不是在讥笑我老了吗?” 未等梁海星解释,陆美霜又道:“我梦见你和他刚到马山局工作的情景了。虽然有时也不愉快,但却是我人生最为快乐的日子。” 或许陆美霜说的是实话,但对梁海星来说,却是极为痛苦不安的日子,刻骨铭心。梁海星不由地叹了口气。 540、申请援藏 其实,陆美霜根本没有向梁海星说实话。昨天晚上,陆美霜的确做了个梦,但情景却完全不同:他梦见赵良又回到厅机关工作了,而且在jw上班。赵良告诉陆美霜,说是梁海星举报她与刘大可关系暧昧,受zz委派,他在核查处理此事。坐在马山局的会议室里,赵良在向陆美霜谈话。而陆美霜的第一反应便是造谣:梁海星根本不会举报自己。 梦醒了,陆美霜躺在床上,过去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和梁海星在一起工作的情景,不时地浮现陆美霜的眼前,对梁海星的思念更加深切,想见梁海星的愿望也就更加强烈。清早,吃罢早饭,陆美霜没有来得及和班子成员打招呼,就一个人驾车来到了厅机关,专门看望梁海星。 或许心事终于表露完了,见时间已不早,陆美霜就起身对梁海星道:“我知道你自我要求比较严格,而且也比较注意影响,我一个人来的省城,就不麻烦你管饭了。再说,我想单独请你吃饭,知道你不会参加。”陆美霜两眼一直望着梁海星。梁海星似乎看出了陆美霜的心思,笑而不语。 “算了,不说了。我走了。”陆美霜说着深情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内心似乎有些惆怅。梁海星回头望了一眼办公桌上陆美霜送给自己的杯子,笑道:“你今天不像来汇报工作的,好像是专门来给我送杯子的。” 自己的心思被梁海星发现了,陆美霜的神情有些窘迫,就莞尔一笑,道:“我很了解你,你自我严格要求,在全省系统出了名。你放心,一个杯子我还送得起。不过,不同的是,我送你的这杯子,这世界上独此一家,绝无分店,是我专门到厂子定做的。希望你打开看看,真的与众不同,尤其是杯胆。既然是我的心意,假如你不喜欢,就随手扔了吧,但千万不要送人。趁着还没下班,我走了。”陆美霜说着,如一阵风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连句告别的机会也没留给梁海星。梁海星分明发现,陆美霜似有心事,眼角里噙满了晶莹的泪珠。 陆美霜走了,但离开梁海星办公室前的一番话一直在梁海星耳畔回响。送走陆美霜,梁海星急忙将办公室房门反锁上,打开了陆美霜送给自己的杯子。果然,眼前这杯子与众不同,杯胆里放着一个微型放大镜,再细看,杯胆底部密密码码刻满了字,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拿着放大镜,借着阳光仔细辨认起来,杯胆底部微刻到:海星,只愿相爱,不求相守。假如有一天我先你而去了,就让这杯子陪你走完余下的路。直到你拿着这杯子去见我,让我继续讲述着来世的故事。 梁海星看罢,又小心的将杯子包装封好,然后放进了办公桌上的橱柜里,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刚刚与陆美霜聊天的情景,陆美霜那清纯的目光,还有那来自心底的欢愉微笑,不时地浮现梁海星眼前。梁海星不住地暗问自己:难道我误会了陆美霜?陆美霜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在找自己值得信赖的人诉说。想到这,梁海星为刚才对陆美霜的冷落有些懊悔。 坐在办公桌前,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昔日在马山局工作时的情景再次不时地浮现梁海星眼前,梁海星不仅想起了陆美霜,还想起了赵良,想起了高燕,曾经的同事,结局不同的朋友们,梁海星不止一次地想:为什么同样的工作环境,甚至喝着同样的水,吃着同样的饭,其结局却不同?梁海星想起了一次刘大可与自己聊天的情景,那是厅机关干部上访事件刚发生不久,刘大可心情极为郁闷,梁海星汇报完工作,刘大可问梁海星:同样调整干部,马山局班子不团结,黄厅长将马山局所有的班子成员全部进行了免职处理,结果没有一人上访。厅党组发现赵良违纪,黄厅长便果断派人查处,厅党组还没作出处理决定,赵良便辞职离开了局里,而赵良也没对黄厅长上告。既使有一次对黄厅长诬告,zz很快进行了澄清。然而,为什么我提拔干部,为大家做好事,而有人对我心存不满,竟然趁我不在机关,集体到省里上访?这都是为什么啊!梁海星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回想过去,梁海星心如大海,波涛起伏。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梁海星打开房门一看,是内勤送文件来了。 梁海星心里很乱,不想急于处理文件,想让自己的心里平静些。内勤提醒梁海星,文件很急。 梁海星不敢怠慢,收回思绪,从内勤手里接过文件夹,急忙打开,是份援藏通知。望着眼前的文件,梁海星陷入了深思。内勤见状,退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 对此类文件的处理,并不复杂,梁海星已很熟悉:凡涉及到具体干部的问题,往往都是正职亲定,或是正职先定调,再由人事部门提出意见。其中,最难办的是人选,因援藏条件艰苦,待遇相对要好一些,对符合条件的援藏干部,按惯例,职务上可以提一级。因名额有限,因此,援藏工作成为机关干部晋升的捷径。也有的干部,觉得援藏比较艰苦,并不愿去,援藏是政治任务,必须服从,援藏人选就成了敏感事项。 对眼前文件内容,梁海星并未感到意外,前段时间,在与swzz部的朋友交谈时,梁海星得知sw接受了援藏任务。梁海星个人对援藏很感兴趣,倒并非为了提拔,梁海星想换个工作环境,将眼前的一切彻底忘记。梁海星也清楚援藏环境比较艰苦,但他想趁着年轻,到那辽阔的天地锻炼一番,丰富一下自己的经历,不仅对自己今后的成长,甚至对自己的书法创作也有好处。更为重要的考虑是,梁海星想在新的工作环境,彻底放松自己的心情,眼下的工作环境令其有种窒息感。 梁海星很清楚,自己去援藏,而且一去数年,家里只有妻子孤独一人,就想先说服妻子。妻子对梁海星的选择很理解支持,叮嘱梁海星一定要注意身体,一定要安全回来。 虽然省里的文件争取了下来,但将愿望变为现实,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首先要争取分管副厅长马顺亮的理解与支持,然后由其再向刘大可争取。经过一番慎重思考,梁海星拿着文件夹找到了马顺亮。 当梁海星向马顺亮说明来意,马顺亮首先感到有些突然和不解:不仅工作上离不开梁海星,而且照目前态势发展下去,梁海星的职务问题早晚会得到解决,用不着专门去援藏。梁海星不好向马顺亮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说,想去西藏锻炼下自己。马顺亮觉得梁海星援藏的理由似乎有些勉强,更为主要的是,援藏人选最后需要刘大可决定。既然连自己都难以信服,怎么好说服刘大可,更为主要的是,面对梁海星自己分管的干部突然提出援藏,马顺亮一时还难以接受。梁海星深知马顺亮心中的难处,因个人问题不好直接去找刘大可,就让马顺亮为自己争取。马顺亮见梁海星援藏的心情颇为急切,不像一时冲动,不好直接拒绝,勉强答应了梁海星的请求。 近来发生的事情,使得梁海星对眼前这世界越发陌生,心里极为苦恼,就想找人发泄,但梁海星却不知道要找谁发泄,因是些工作上的事情,连自己的妻子也不好多讲,心里更加痛苦。梁海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好长时间没有回家探望母亲了,尤其是在当前心境下,更想念母亲,很想在母亲面前大哭一场,然后告诉母亲:“这些年来,自己过得好苦,心好痛。”但梁海星更清楚,那是件不可能的事。尤其是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白天发生的事情不时的浮现在梁海星眼前,始终挥抹不去,常常难以入睡。 有一天晚上,同样躺在床上,想起以往发生的事,梁海星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进入梦乡。 那是个什么日子,梁海星已记不清了。只清晰的记得,正在门厅里的长案上练着字。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了房门一眼,随即放下手中的笔,上前打开了房门。 梁海星打开房门一看,更是一惊:门外站着三四个青壮年,目光显得有些不耐烦。见房门一开,其中一人将一纸文书在梁海星面前晃了晃,然后涌进梁海星的宿舍,四处搜查了起来,但结果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脸上不免有些沮丧,就将目光望向站在门厅一侧的男人,那人似乎看出了搜查者的心思,奸诈的一笑,用手轻轻地指了指长案下的木柜。梁海星也感到奇怪,不知什么时候长案下多了个木柜。梁海星见状刚要辩解,搜查者不容分说,上前拖出木柜,接着用力一拉。也许用力过猛,柜门脱落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小保险箱。搜查者打开了保险箱,成捆的崭新人民币滑落了出来,崭新的金条、金砖展现在面前。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顿时傻了眼,就急忙辩解道:“这不是我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不信,你们可以问问我们刘厅长。” 541、一场噩梦 “是吗?你们刘厅长就在这里。”其中一搜查者说着向房门前望了一眼,梁海星这才发现,一直站在房门前不语的人正是刘大可。刘大可什么也没说,微微一笑,狡诈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低头走出了梁海星的家。梁海星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争辩。有一搜查者,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对梁海星不屑道:“就是刘大可举报的你,是刘大可领着我们前来抓你的。”前来搜查的人不再说什么,上前为梁海得戴上了手铐子,将梁海星推搡着向屋外走去。 来到楼下,梁海星一看,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押送者一边驱赶着人群,一边用力架着梁海星的双臂向不远处停放着的警车走去。 快到警车旁,绝望的梁海星回头望向看热闹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娘,我没有犯罪;娘,快来救我啊!” 梁海星无力的目光在陌生的人群搜寻着。突然,人群中有一熟悉的身影映现在了梁海星面前,那正是梁海星的母亲,正奋力冲出人群,奋不顾身的向梁海星跑来。 梁海星的母亲上前死死的抱住梁海星,企图阻止便衣警察将梁海星带走,嘴里还在不停地大声喊道:“放开我的儿子,你们凭什么抓我的儿子。我自己的儿子最清楚,他不会犯法的,你们快放了我儿子啊。” 梁海星的母亲拼命地抱着押送梁海星便衣警察的双腿,押送梁海星的人拖着其母亲艰难地向警车而去。也许押送梁海星的人见难以摆脱梁海星母亲地纠缠,就从腰里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梁海星母亲的脑袋。梁海星见状,拼尽全力摆脱开押送者,然后拼命地扑上前,去夺押送者手里已瞄向母亲的手枪,嘴里大声喊道:“娘——。” “海星,海星,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望着睡梦中的梁海星双手乱抓,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娘,被惊醒的爱人睁着惺忪的睡眼,使劲地摇晃着睡梦中的梁海星。 梁海星睁开了睡眼,困惑的目光望了身边的妻子一眼,然后,又揉了揉双眼,向窗外望去,窗外漆黑如墨。 “怎么了海星,是不是又做恶梦了?”梁海星妻子温柔的声音关切道。梁海星没有回答,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不是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又想娘了?”台灯微弱的光亮,照在梁海星妻子的脸上,满是关爱。 “没什么,可能最近工作有些累。没事的,天还没亮,快睡吧。”梁海星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道。 妻子疑惑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没再说什么,躺下了,目光不住地望向梁海星。 此时的梁海星睡意全无,身子斜靠在床头上,呆滞的目光望着床前,梦中的一切,不时地浮现在梁海星眼前。 梁海星的妻子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侧身望着梁海星道:“你工作忙,要不我回家把咱娘接过来住几天吧。” 梁海星担心妻子突然回家看望母亲,容易引起母亲误会,就拒绝了妻子的提议:“我也是随便说说,不用了。” 夜里没有休息好,上班也就无精打采,梁海星心里很烦,想下班后回家吃饭,然后好好地睡个午觉,甚至还想下午不上班了,在家好好的休息。 也许世上真的心有灵犀,临近下班的时刻,妻子来电话,问梁海星是否回家吃饭。梁海星感到极为奇怪。妻子就告诉梁海星,母亲来了。一听母亲在自己的家,梁海星感到惊喜,没有问清原由,便放下电话,急忙走出了办公室。 思念母亲心切,梁海星恨不得立刻回到家,但刚走出机关大院,梁海星想起母亲爱吃桃酥,就到附近商店专门为母亲买了些桃酥。 刚到家门口,屋内便传出妻子有节奏剁肉切菜的声音。梁海星就急忙打开房门,一看,门厅里放着母亲从老家带来的行李,闻到了自己爱吃的菜盒子味,还有老家那特有的柴禾味道,梁海星鼻子一酸,泪水不由地滴落了下来。 梁海星的母亲听到了门响,知道梁海星下班回家了,忙从后晾台向门厅走去,一见梁海星,满脸的惊喜,道:“星儿下班了。” “娘。”望着母亲,梁海星声音有些沙哑,两眼湿润,泪水再次潸然而下。梁海星母亲不解,就道:“星儿这是怎么了?” “娘,你的星儿想你了。见到你,他这是激动的。”正在忙着做饭的妻子笑道。 听了儿媳妇的话,梁海星的母亲不由地笑了。梁海星母亲不再说什么,用衣袖为梁海星擦拭泪水。 梁海星将手里提着的桃酥交给了母亲。见母亲不解,梁海星就解释道:“路过一家商店,我给你买了点桃酥,你饿的时候吃。”梁海星道。梁海星母亲道:“你还记得娘爱吃桃酥啊,你媳妇接我的时候,给我买了好多呢,你买重了,多花这冤枉钱。”忽然间,梁海星母亲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手里的桃酥,对梁海星道:“你下午上班的时候,退了吧。” 梁海星妻子不由地笑了,转身对梁海星的母亲道:“娘,你吃不了就带回老家吧。人家不给退。”梁海星母亲似乎仍然心存不甘,望着手里的桃酥,有些惋惜:“时间一长,就不酥了,一次还买这么多。” 梁海星知道母亲很俭朴,疼惜自己乱花钱,就道:“那你就多吃呗,免得放坏了。”梁海星母亲不由地笑了,没再多说什么。然后转身对梁海星妻子道:“你看我一个乡下老太婆,帮不上什么忙。”梁海星妻子微微一笑,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快陪你那宝贝星儿说话吧。我一会儿就做好了。” “家里农活正忙,娘,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望着朝思暮想的母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梁海星依然很兴奋,有些手足无措。 正在忙着做饭的妻子,不时地回首望向交谈甚欢的梁海星母子二人,心里同样很高兴,笑容挂在脸上。 “不是你打电话让我来的吗?”梁海星母亲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见梁海星同样满脸的困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转身望向儿媳。 这次梁海星母亲到梁海星家,完全是由其妻子操作的,事先根本没有和梁海星商量。梁海星妻子也听到了梁海星母亲的话语,担心婆婆说漏了嘴招惹梁海星生气,就故意弄出些声响,引起婆婆注意。梁海星母亲回头一看,儿媳正用手指向自己,在努力地用手比划着什么。梁海星的母亲似乎看出了儿媳的心思:她不想让梁海星知道是她打电话让婆婆来的。梁海星母亲就望向儿子,笑道:“怎么了,当娘的不能来你家啊。” 从妻子与母亲短暂的交流中,梁海星看出了妻子的心思。妻子知道梁海星最近心烦,而且非常思念自己的母亲,梁海星妻子就打电话让婆婆来家里住两天,了却梁海星思念,也让婆婆开导一下梁海星。妻子更理解梁海星的心思,家里正值秋收农忙时节,本来家里人手就少,母亲来自己家,家里的农活全落在了公公一个人身上。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梁海星的妻子还是打电话,让婆婆来自己家。 虽然梁海星心存不安,但毕竟见到了母亲,仍很高兴,就望了正在做饭的妻子一眼,望着老娘,微微一笑,道:“娘,你从来没出过远门,怎么这次一个人来我家了?”梁海星说着,为母亲端上一杯热水,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又解开包着的桃酥饼干,问母亲饿了吗,先让母亲吃几块充下饥。 梁海星母亲坐在了沙发上,但没接梁海星递过来的桃醉,说是一会儿就吃饭了,现在还不饿。梁海星母亲还对梁海星道:“庄户人家,不像你们城里人,一抹屁股胎脚就走,家里养的那些活物需要人照料。你爸爸把我送上火车,是你媳妇从车站把我接回来的。”母亲这次自己来自己家,全是妻子背后操持的结果,梁海星感激的目光望了妻子一眼。 突然间,梁海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满脸沧桑的老娘,微微一笑,道:“现在老家不正在忙秋吗?我爸爸怎么肯让你一个人来我这里了?”梁海星的问话戳到了母亲的痛处,其母亲有些不安,是啊,家里的确很忙,尤其是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父亲,不仅一个人忙秋,而且还要学会照顾自己。然而,梁海星的母亲更惦念儿子。临行前,为此事,梁海星的父母还吵了一架。 起初,梁海星的父亲并不同意梁海星的母亲来梁海星家,并答应梁海星的母亲,等忙完秋,一块来梁海星家住几天。梁海星的母亲似乎不同意其父亲的安排,固执地认为,如果海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忙秋了,就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季庄稼不种又有什么,只要海星在,就有希望。 梁海星父亲执拗不过梁海星的母亲,不仅同意了梁海星母亲的想法,还用自行车将梁海星的母亲送到火车站,亲自将其送上火车。 542、梁海星恸哭 梁海星的母亲又习惯地回头望了眼正在做饭的儿媳,微微一笑,道:“是啊,虽说现在家里正在忙秋,但秋收不同夏忙,出来几天不会耽误农活。就是有点不放心你爸爸,从来自己没做过饭,不知会不会饿着。梁海星的母亲似乎不放心正在家里忙着秋收的老伴,或是想起了来时的情景,声音有些沙哑。梁海星望向母亲,分明发现,母亲的眼角噙满了泪,很理解母亲此时的心情,就没再多说什么。 或许担心儿子看出自己的心思,引起误会,梁海星母亲又微微一笑:“每年都是你们回家过年团聚,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团聚了。如果孙子在,就更好了。”突然间,梁海星的母亲似乎想起了什么,感慨道。 梁海星理解母亲的心思,既然母亲从老家来了,就想让母亲高兴一些。梁海星和母亲开玩笑道:“想孙子了?” 梁海星母亲没有立即回话,先是叹了口气,道:“能不想吗?就这么一个孙子,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有,每年春节,你们一走,你爸爸就一直念叨他孙子:又没见到孙子,也不知道孙子在国外过得怎么样。”梁海星的话勾起了母亲的回忆,母亲似乎很伤心。 梁海星妻子做着饭,耳朵却一直在听着婆婆与梁海星的交谈,也许感到婆婆与梁海星的聊天内容有些沉重,就想缓和下气氛,停下手里的活,站在厨房门前,望着客厅里的梁海星,笑道:“听到了吧,咱爸爸和咱娘最想的还是你们爷儿俩。再过年的时候,如果你儿子回不来,你就自己回家吧,俺也去陪俺娘过年。” 梁海星的母亲一听似乎有些不高兴,望着儿媳急忙纠正道:“你看你说的,我和你爸哪不想你了。也许上了年纪的缘故,你爸爸特别喜欢人,特别是过年的时候,缺谁他都不高兴,都回家他才欢喜呢。你爸常说,人活着图个啥,不就图个人气吗,只要有人就好。” 见婆婆对自己的玩笑,有些当真,梁海星妻子又忙笑道:“娘,我在和你开玩笑呢,看你当真了吧。再说,自从进了你们梁家,我哪年没回家陪你二老过年啊,你那亲生的儿子在下面任职,离不开,还不是我一个人抱着你孙子回家,陪你们过年啊?” 见误会了儿媳,梁海星母亲脸色有些羞红。梁海星的妻子担心婆婆生气,就又对婆婆开玩笑道:“娘,你别多想啊,我今年春节还回老家过年。”梁海星母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我根本没把你当媳妇看,一直把当你当成女儿,你说什么,娘也不会生气的。你比海星强多了。” 婆婆的话把梁海星的妻子逗笑了,心想:老太太真会哄人。梁海星妻子又对梁海星道:“咱娘不是想孙子了吗?你看看能不能和儿子视频,让他和他奶奶说句话,也让他奶奶看看那宝贝孙子。”然后又道:“饭快做好了,等你们视频结束,咱就吃饭。” 梁海星母亲不知道视频是什么东西,就茫然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又向母亲进行了一番解释。梁海星母亲听后很高兴,笑道:“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我能在电脑上看到我孙子?快把电脑联上,我要和我孙子视频。” 梁海星未加思索,急忙打开了电脑,登录qq,和高燕连线,然而,没想到,高燕的qq没在线,梁海星以为高燕在隐身,就不停的发着信息,与抖动,似乎在提醒高燕:抓紧打开视频,奶奶要与孙子视频。然而,高燕那边的qq仍然没有反应。梁海星更是不解。 突然,梁海星的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到梁海星身后,望着满是困惑的梁海星不由地笑了,梁海星不解的目光望向妻子。妻子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笑道:“你是不是太心急了?”梁海星更是不解,在心里埋怨妻子,在这时候还和自己开玩笑,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妻子。妻子又笑道:“你看看现在才几点啊。”梁海星顿时恍然大悟,望着期待中的母亲,微微一笑,道:“娘,美国和咱国内不同,现在还在夜里,你孙子还在睡觉。” 听了梁海星的话,母亲有些失望,嘴里不停地道:“怪不得过去总说美国压迫剥削全世界的人民,他们那里的人怎么这懒啊,几点了,还在睡觉?” 梁海星微微一笑,不知该和母亲怎么解释。梁海星妻子听后,不禁大笑,道:“娘,你这是哪跟哪啊?”接着,梁海星妻子向婆婆进行了一番解释。梁海星的母亲终于若有所悟,道:“想看还看不上呢?”梁海星妻子就安慰道:“肯定能让您看到您孙子,娘,咱先吃饭吧。” 梁海星没有急着去吃饭,见高燕的qq空间有了更新,就打开看了起来。 不知赵良怎么知道了高燕的qq号,得知高燕去了美国,专门在高燕的qq上留言表示祝贺。然而,高燕似乎对赵良仍心存怨恨,非但不感激,先是回复道:“莫戳开伤疤,再往受伤的心灵上撒盐!”高燕似乎并不解恨,过了数日,高燕又写了首题为《别了,昨天》的诗,以泄心中愤懑之情。高燕在诗中写到: “拒绝并非感情的天敌, 唯有欺骗才难以原谅。 或许你想给我留下一抹尊严, 实际上被你抽剥的一丝不挂。 正是你的冷酷成就我的今天。 莫再解释,也莫说理解; 我只想道一声: 你那卑鄙而又险恶的灵魂一路走好。 做人坦荡, 处事正派。 而自私却是你的人生格言, 利用被你玩弄的炉火纯青。 血泪将我浇醒, 伤痕或许愈合。 唯独你的话让我看到了会上树的猪。 希望早已随风而去, 愚弄也已淹埋心中。 什么难言,什么无奈; 爱没有理由,恨没有原因。 让你那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谎言随无情一同入葬。 我想:或许那是你最好的归宿。” 赵良在诗的最后留言处,留下了几个无奈的表情,然后也留了短诗。赵良写到: “回头看,历尽千山万水; 抬头望,仍有难过的坎。 岁月如水, 一切都会冲淡流逝。 唯有仇与恨, 生于空气,扎根于心。” 望着眼前的情景,同为昔日的同事,甚至是朋友,梁海星的心里有着无限的感慨,叹了口气,关上了电脑。 走进餐厅,妻子已将饭菜摆好,见餐桌的菜很丰盛,向来在家里滴酒不沾的梁海星有些伤感,也许见了母亲有些高兴,就打开一瓶白酒,找来两个杯子,先给母亲倒满杯。然后,又给自己倒满。梁海星敬过母亲后,独自喝了起来。 喝了不少白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梁海星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梁海星对母亲道:“娘,我知道我们家虽然穷,但你与父亲一直供养我上学,就是想让我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或许你们也没指望能沾上你儿子什么光,这些年来,儿子一直在外拼搏,连回家看望你们的机会也很少,但你们仍很高兴,为儿子感到荣光,我理解你们朴素的想法,就是想让让儿子光宗耀祖。但娘,你知道吗?我很累。我一个农村孩子,混到今天,真的好累,娘——。”梁海星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星儿,娘理解你,你的心很大,打小有什么事就好窝在心里。虽然你不说,我和你爹都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好辛苦。你永远是娘的儿子,娘和你爹已是这么多大岁数的人了,你官做得再大,娘还能沾多大的光啊,娘不求你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求有一个平平安安的儿子。在娘离开的时候,能看到你最后一眼。等娘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在娘的坟上烧几张纸,让娘能经常见到你,娘就知足了。只要你不违法不胡来,你永远是娘的儿子。现在的农村也不同过去了,条件好多了。觉得在城里过够了,就回乡下,反正咱本身就是乡下人。娘早就说过,只要娘在,娘就能养得起你。” “娘——。” “星儿——。” 梁海星与母亲相互对视着,如久别重逢的母子。 “谢谢娘。”梁海星说着,为母亲倒满一杯酒,然后给自己倒满,挥了一把泪,一干而净。 也许酒喝得有点多,梁海星有些失态,惺忪的双眸,望了母亲一眼,道:“娘,你的星儿很累啊。”梁海星说完,爬在餐桌上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望着眼前的情景,梁海星的母亲有些茫然,就小声对儿媳道:“星儿这是咋了?”梁海星妻子很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就对婆婆悄声道:“海星最近工作遇到了难处。见到您高兴。让他哭吧,否则,憋在心里更难受。”梁海星母亲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望着梁海星,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内心如此痛苦,梁海星的母亲心如针扎般,极为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劝导,目光不住地望向梁海星,潸然泪下。 此时,梁海星的妻子心里很难受,她理解梁海星,更理解眼前的婆婆,母子连心,然而,又觉得极为无奈,就独自一个人来到后晾台,失声痛哭起来。 543、不祥之感 梁海星知道在当下时节,老家农村很忙,又担心父亲一人在家缺乏照料,就没敢久留母亲,向马顺亮请过假后,送母亲回了老家。 梁海星本想在老家帮着父亲做几天农活,然而,现在农村已不同过去,机械化程度极高,秋收耕种很少用人,梁海星只是帮着父亲往地里撒了些底肥,或是平平地,向播种机里倒麦种。 踏在松软的农田上,呼吸着田间泥土那特有的芬芳而又极为熟悉的清新空气,梁海星暂时忘记了机关上的工作烦恼,空闲时,再与发小聊上几句天,梁海星如同自由翱翔在天空的鸟儿,快活极了。 忙活了几天,家里农活基本干得差不多了,也没有顾得上为梁海星做顿好饭,父母觉得对梁海星有些愧欠,梁海星本想与父亲一块到集市上看看。然而,不知为什么,梁海星却想起了已去世多年的爷爷。就给了父亲些钱,让父亲到集市上看着买些菜和肉,自己回一趟老家不容易,梁海星想去爷爷坟上,祭奠下爷爷和奶奶。父亲有些不解,就问梁海星:现在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想起给爷爷奶奶上坟了?梁海星的母亲理解儿子的心思,就对父亲道:“孙子想爷爷还分时候啊。”母亲说着便为梁海星准备些烧纸和上坟的贡品。梁海星父亲也没再说什么,独自赶集购货去了。 梁海星的爷爷埋在了村后不远处的公共墓地。这时节,与机器轰鸣人声喧闹的农田不同,墓地里很荒凉,静寂,一排排高低不同的坟茔,似乎在向人世间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仰望人世间,看着蚂蚁般忙碌着的后代,默默的祈祷祝福。 梁海星挎着母亲事先准备好的篮子,里面装满烧纸水果酒水之类的上坟祭奠先人用的贡品,还为爷爷奶奶准备好生前爱抽的香烟。 梁海星来到爷爷的坟前,先是摆好贡品,然后点燃纸香,为爷爷上起了坟。上完了坟,随着阵阵秋风吹拂,纸灰飘向空中,满载着梁海星对爷爷奶奶的哀思,似乎正向另一个世界飞去。 梁海星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坐在爷爷的坟前,想了好多,似乎在和爷爷聊天,向爷爷奶奶诉说着什么。 作为长孙,梁海星在爷爷奶奶的疼爱下长大。在梁海星孩提时代,家里极为贫穷,出嫁的姑姑,有时回家看爷爷奶奶,为爷爷捎些苹果类的水果。每次爷爷吃苹果的时候,总会等梁海星在身边,先用刀子将苹果切成两半,先让梁海星吃一半,等梁海星吃完,然后再切开另一半,一块给梁海星,另一块才自己吃。有时被姑姑发现了,姑姑非常生气,噘着嘴对爷爷不满道:“既然你全给你孙子吃了,俺还不如留给俺自己的孩子吃呢。” 爷爷似乎有自己的道理:“黄土都快埋到脖子了,多吃一口管什么用,尝个鲜就可以了。星儿不同,是梁家的希望,正在长身体,多吃点苹果对星儿成长有好处。”姑姑知道梁海星是爷爷攥在手心里的宝贝,梁家未来的希望,说再多的话只能自己生气,父亲照样会疼爱他的孙子。 梁海星的爷爷作为一纯朴的农民,一直很本分,曾和本生产队上一老人因宅基地的事有些过节,而那老人的儿子后来当上了生产队长。对老百姓而言,在农村,生产队长也算是位实权人物。 因父辈们的过节,那生产队长经常借机欺负梁海星的爷爷,无故扣梁海星爷爷的工分,或是少分梁海星爷爷一些口粮,梁海星的姑姑和父亲看不惯,曾向大队上反映过,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招致那生产队长更为激烈的报复。一次,梁海星的爷爷到生产队上干活,休息的时候,梁海星的爷爷砍了些草,挖了些野菜,准备回家喂羊和猪,结果被生产队长发现了,诬陷梁海星爷爷劳动时干私活,不仅扣罚了其爷爷的工分,而且还用铁锨铲烂了梁海星爷爷的草筐。梁海星的爷爷气不过,就上前与那生产队长争论,结果二人扭打在一起。梁海星的爷爷自然不是那年轻力壮生产队长的对手,吃了亏,梁海星的父亲得知后,上前帮着爷爷,吃了亏的生产队长就将此事告到了大队,大队自然偏向那生产队长,让梁海星的爷爷与父亲在村里进行了半个月的劳动改造。 残酷的现实,使梁海星爷爷对权势有了最为深刻的粗暴理解,多次对梁海星的父亲,还有其姑姑讲,家里之所以一直受人欺辱,就是没有当官的,一直希望家里能出息个做官的,不再受人欺负,梁海星爷爷把希望寄托在了梁海星身上,一直教育梁海星,一定要好好的读书,将来做个大官,光宗耀祖。 老人在去世前,还专门叮嘱梁海星将来真的做了官,一定要到爷爷坟前告诉爷爷一声。老百姓不容易,当了官,一定要替百姓说话做事,千万不能做祸害百姓的缺德事。梁海星将爷爷的话刻在了心里。 梁海星终于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父亲激动的流着泪对梁海星道:“我们家也有人当官了,如果你爷爷现在还活着,知道他的孙子当官了,心里会多高兴啊。”在去学校报到前,梁海星特地拿着录取通知书,为爷爷上了一次坟,爷爷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作为爷爷最疼爱的孙子,梁海星经常为爷爷上坟,但这次却不同了。梁海星又坐在了爷爷的坟前,幼时的情景,不时浮现梁海星的眼前。梁海星和爷爷说了好多心里话。梁海星告诉爷爷,这些年来,他很累,快支撑不下去了。梁海星的爷爷似乎很理解梁海星的心思,听懂了梁海星的心里话,感受到了梁海星的累与痛。随着一阵轻风吹来,将梁海星刚刚为爷爷烧过的纸灰再次飘向天空。梁海星见状,急忙起身,在爷爷的坟前磕了三个头,不住的感谢爷爷。 从爷爷坟上回到家,梁海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整个身心轻松了许多。 外出考察,彻底放下工作,刘大可身心得到了放松,尤其是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昔日走过的路,刘大可似乎对人生有了更深的认识。刘大可不止一次地想: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贪婪,自己得到了大多数人终生难以期盼的权力,拥有一般人所不曾见过的财富,地位金钱作为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志,自己似乎都具备了,但自己也失去了许多,忽略了家人的感受,妻子过早的离开了人世,对女儿更是关爱很少,至今对自己存有隔阂,已感受不到家的幸福,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报应吧。 外出休养期间,刘大可对过去的工作进行了反思,似乎也想明白了,回到机关后,想与干部主动缓和关系,以挽回干部提拔还有上访事件造成的影响。然而,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事情仍在发酵,更让刘大可心存不安的是,周思国对其变得有些冷淡,似乎在有意疏远自己。有时想当面向周思国汇报工作,周思国借故一再推脱,好几次不得不书面汇报。此时的刘大可深切地体会到:管理一个队伍须臾不能放松,但毁掉一支队伍却是一夜之间的事,甚至是眨眼之间,必须始终谨慎从事。否则,稍有不周或是过失,都可能对队伍造成难以挽回的消极影响。 省直机关领导的态度更具风向标,过去到省里开会,熟识的厅局领导见了自己都主动热情地打着招呼,但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了,自己如同得了瘟疫,见到自己很远就离开了,唯恐躲闪不及。昔日,车水马龙的内部接待点更是冷清了许多。刘大可有时邀省直机关领导前来坐坐,借机加深感情,但对方却以各种理由婉拒。 省直机关有人传说,省里正在考虑,将对刘大可进行zz调整。而有些传说并非空穴来风,让刘大可深感意外的是,薛部长事先未与刘大可通气,便派一名副部长前来省里调研,整个行程安排,还有接待工作,薛部长直接与周思国副she g长进行沟通,刘大可只是按省里的通知要求,参加了一次座谈会。部调研组里有位部人事局的领导,其身份极为敏感,而且在调研中,那位部人事局的领导还专门抽空与swzz部领导进行了单独座谈。这一切,使刘大可有种不祥之感。 刘大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人生受到了极大的挑战。晚上,一个人经常坐在沙发上喝酒,有时喝多了,就躺在沙发上过夜,人似乎也老了许多。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刘大可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平安安的退休,然后,离开这座有着太多故事的城市,去乡下或另外一座城市,在没人打扰的地方,安度晚年。刘大可不止一次地想,再干一两年,让有些事情在岁月流逝中淡忘,过度一段时间后去rd工作,渐渐熟悉退休后的生活。 刘大可坐在办公桌前,不知为什么,吕大闯的形象不时地浮现其眼前,始终挥抹不去,总觉得吕大闯似乎正站在其身后,一双狰狞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544、遭人打脸 接到刘大可的电话,马顺亮急忙拿着笔记本,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先是问了马顺亮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马顺亮不知此时刘大可的心思,望着刘大可,边揣摩其心思边回答道:“机关上一切正常。” 机关上没发生什么大事,刘大可长吁了口气,似乎放下了心。 突然,马顺亮抬头一瞥,见刘大可办公桌上摆放着的文件夹里有一文件,是swzz部有关援藏的通知,就想将梁海星的想法汇报给刘大可,为梁海星争取一下援藏的机会。梁海星作为自己的下属,很少求自己办事,也算帮一下梁海星。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就顺手合上了文件夹。马顺亮知道刘大可不想让自己插手援藏的事,只好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强咽进了肚子里。 “我好长时间没见老吕了。”刘大可望着马顺亮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突然想起吕副厅长来了?”马顺亮心里道,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大可微微一笑,又望着马顺亮道:“老吕这人就是有时脾气有点倔,作为厅领导缺乏容忍。不过,人挺实在的,有什么心里话都写在脸上。作为多年的同事,我还真的有点想他了,不知他现在处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马顺亮以为刘大可在试探自己与吕大闯的关系,就道:“自吕副厅长离开厅机关,我也一直没见他。”马顺亮言语间很谨慎。 忽然,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马顺亮道:“你邀一下老吕,我们三个一起在接待点上吃顿饭,叙叙旧。”刘大可刚说完,又补充道:“老吕那边的客人,由老吕安排,他带谁来都行。厅机关这边,就你我二人参加。” 马顺亮终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舒了口长气,道:“自吕副厅长离开厅机关,我一直没和他联系,不知他换没换手机号?” 刘大可知道马顺亮不愿与吕大闯联系,然而,又实在找不出与吕大闯联系更好的人选,就笑道:“查个手机号还不容易啊,作为一名厅领导,这点事还能难住你啊。” 马顺亮见推脱不掉,就道:“好吧,我这就去联系,抓紧将结果报告您。”马顺亮说着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尽量把老吕邀出来啊。”刘大可望着马顺亮的背影,又叮嘱道。 一回到厅机关,刘大可执意要请吕大闯吃饭,是刘大可这次外出一直惦念着的一件事。经过静心思考,刘大可觉得眼下,自己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而赵良、吕大闯成了其一块心病。赵良暂时联系不上,而老吕就在同一城市,联系还比较方便。刘大可甚至还想,自己与老吕间隙太深,感情伤害得太重,仅凭一顿饭难以修补,但可以慢慢来,只要老吕肯赏光,给自己面子,余下的工作就好做了。 马顺亮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刘大可一个人,心里有些忐忑,就打开了swzz部的援藏通知,仔细审阅了起来。 与以往不同,人事处没有在办文单上提出具体办理意见,只是让马顺亮阅示,马顺亮也没提出什么具体承办意见,将文件直接批给了刘大可。从刚刚马顺亮的目光里,刘大可似乎发现了什么。刘大可很清楚,援藏本身就是晋升的捷径,梁海星与swzz部的干部经常联系,援藏涉及每名干部的切身利益,或许此事梁海星早已知道了,只是一直没向自己透露。没有具体的承办意见,本身就是说明有了具体推荐人选,梁海星只是不好直接提出来。而眼下,人事处作为自己的后院,同样绝对不能再发生什么问题了。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上次因上访事件处置不力,zz上给了梁海星一个诫勉谈话,梁海星对自己似乎有些不满,好长时间没向自己当面汇报工作了,更应借机加深与梁海星的感情,消除误会。 想到这,刘大可拨通了梁海星的办公电话。 不长时间,梁海星便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一见面,刘大可便笑道:“还为上访的事件想不开呢?” 面对刘大可的问话,梁海星有些茫然,心想:是不是刘大可察觉出什么来了?梁海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发现你最近到我办公室来的次数少了。”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笑道。梁海星心想:真是多虑了,我原来到你办公室的次数也不多啊。梁海星嘴上却道:“是厅长太敏感了,实际上,我来你办公室汇报工作比从前更多了。厅长出发前,交办了那么多的事情。再说,厅长刚回到机关,肯定很忙,我想等处理完了再向你汇报。” 刘大可没有说什么,望了梁海星一眼,微微一笑,目光有些诡秘,让人猜不透其心思。刘大可随手拿起办公桌上一文件夹,递给了梁海星。梁海星接过一看,是前两天让机要秘书转交的援藏通知,见办文单上没有刘大可的签批意见,有些不解,轻声对刘大可道:“厅长你还没批示呢?” 刘大可接过梁海星递过来的文件一看,不由地笑了:“你看,一回来就处理公务,我忙糊涂了,忘签字了。” 刘大可刚拿起签字笔,欲签批,突然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梁海星道:“你们人事处有什么意见啊?” 梁海星心想,不会是刘大可诚信想征求自己意见吧。虽然梁海星很想离开厅机关,尤其是当下,但他更清楚刘大可的为人,在其面前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心思。否则,不仅难以如愿,甚至有可能让刘大可产生误会,对自己今后的工作更加不利。想到这,梁海星就实话实说道:“援藏是件大事,马厅长的意见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然后再提交党组会审议。” 刘大可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再考虑考虑。” 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故作不经意地道:“作为一名老资历的处长,又在人事处工作,提拔副厅还不是早晚的事啊。何必远离家庭,到那艰苦的地方锻炼。再说,人事处也离不开你啊。” 从刘大可办公室出来,一路上,梁海星一直在揣测刘大可的心思,深感不解,心想:“刘大可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选拔援藏干部问题上显得这么犹豫?” 一回到办公室,马顺亮便按刘大可的要求,给吕大闯打电话。马顺亮了解吕大闯的性格。吕大闯断然不会接受刘大可的邀请,自己只是履行公事,也就没有预订吃饭的房间。 按原来的号码,马顺亮竟然拨通了吕大闯的手机,有些惊奇。手机铃声刚响过,便传来吕大闯那熟悉的爽朗声音。马顺亮有些惊奇,道:“老领导,手机号还没换啊?” “经常换手机号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有权的,担心别人找他办事;一种欠钱还债的,担心有人讨债。像我这既没权又不欠别人钱的人,一天到晚没有几个人和我联系,用得着换手机号啊。怎么,有事啊?” 见吕大闯心态不错,马顺亮就将刘大可邀请其吃饭的想法,转告了吕大闯。未曾想,马顺亮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吕大闯长的怒怼:“他请我吃饭?是鸿门宴吧。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心理素质真好。告诉他,就说老子没空。”耳闻吕大闯怨气很大,马顺亮一惊,没再多说什么。 吕大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脾气有些冲动,就缓和些语气,道:“咱们弟兄在一起聊聊,随时可以,和那小人吃饭,还不够恶心的呢。他刘大可是怎么想的?得了脑炎,还是脑袋被驴踢了?” 马顺亮见自己的电话,再次引发吕大闯对刘大可的不满,就说了些安慰的话后,挂断了手机。 马顺亮很清楚,刘大可是何须人啊,一个暗示都明白什么意思,因此,就没有将与吕大闯联系吃饭的情况,直接报告刘大可。稍平息下心情后,马顺亮打电话告诉刘大可:吕副厅长说是有些突然,晚上有事,改天再安排。 或许刘大可早已预料到了结果,微微一笑,随口道:“他一个退居二线的干部有什么事啊,还不是在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反正我们心意已到了,由他去吧。”刘大可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两天,刘大可一直在思考着援藏干部的人选。并非他没有自己的人选,而且是觉得此事太敏感。尤其是前两天,梁海星向其提出,援藏干部人选应提交厅党组审议。梁海星的话无意提醒了刘大可,不仅说明梁海星对此很在意,更令刘大可颇受启发的是,说不定其他厅领导对此事也会很关心,越是这样,越应谨慎些,厅机关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晚上,刘大可特地请马顺亮,还有社会上的几个朋友吃了顿饭。刘大可本想让马顺亮作陪,请吕大闯吃顿饭,以缓和二人紧张的关系。虽然被吕大闯拒绝了,但刘大可并不想让马顺亮误以为,他只是想请吕大闯吃饭,他也很在乎与马顺亮的感情。刘大可心里很清楚,虽然马顺亮嘴上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但对前不久,机关干部违规上访事件的处理结果,马顺亮未必能在心里完全想明白,对自己还是有一定的成见,刘大可就想借此机会,向马顺亮传递一明确信号:自己对马顺亮还是非常信任。更为主要的是,离swzz部要求上报援藏干部的建议人选日期已临近,他想私下听听马顺亮的意见。因为经过几天苦苦思索,刘大可已有了新的主意。 545、新的人选 不知为什么,近来,侯晋生的形象如同幽灵般经常在刘大可眼前闪现。刘大可越发不安起来,因为侯晋生了解的事情太多了,就像自己身边一枚随时有可能引爆的炸弹,就想让侯晋生在自己眼前消失,但这又怎么可能呢?一天,刘大可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主意:为侯晋生提拔一级,然后去援藏,等其回来,自己也该到rd或政协工作了。再说,时间一长,过去的事情就会淡忘。想到这,刘大可不由地喜上眉梢,在心里感叹: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然而,刘大可一想,似乎有些不妥。如果按梁海星的建议,将自己的想法提交厅党组审议,非但难以通过,而且还有可能引火烧身。因为事实就摆在那里,虽说援藏比较辛苦,但那提拔一级的诱惑非常大,尤其是厅领导心里很清楚,援藏三年,回来弄个副厅级,这样的好事,对机关上的处级干部来说,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本来大家就知道,侯晋生是自己从基层调上来的,又负责行管还有基建工作,对自己与侯晋生的关系颇有微词,自己也听到了不少的议论,在这时刻,又推荐侯晋生援藏,定会引起误解,说不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而且自己未必能如愿。如果不经过党组审议,暗箱操作,同样会使厅机关干部对自己有意见。而这似乎没有难倒刘大可,他想快刀斩乱麻,先让人事部门按自己的意愿提出人选,然后装作糊涂,绕开党组直接批准,让侯晋生抓紧到省里报到。如厅领导或是机关干部有意见,他便将责任直接推给人事部门。 刘大可了解马顺亮,向来以服从为天职,尤其是对自己的要求,虽然马顺亮并未完全赞同,但表面也会服从。 饭间,刘大可将自己的人选告诉了马顺亮,果然如刘大可所料,马顺亮很快答应了刘大可的要求,由人事处先按照刘大可的意见提出人选,然后,逐级报刘大可审批。同时,马顺亮借机将梁海星想去援藏的要求,向刘大可提了出来。刘大可告诉马顺亮,梁海星的想法他已清楚,已做通了梁海星的工作。刘大可很理解马顺亮的心思,让马顺亮帮着其再做做梁海星的工作,对梁海星来说,提拔副厅的机会有的是。马顺亮没再说什么。 刘大可似乎有心事,很快与客人吃完了饭,向客人一一告别后,刘大可没有急于回家。而是按照事先的约定,刘大可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家酒店的茶室。待安排妥当后,刘大可掏出手机,拨通了侯晋生的手机号,先问侯晋生在忙什么。 此时,按照事先约定,侯晋生正与吕大闯在离刘大可吃饭不远的饭店喝酒。见是刘大可的手机号,侯晋生就轻声告诉了吕大闯。吕大闯急忙向侯晋生挥了挥手,示意侯晋生不要将与自己喝酒的事,告诉刘大可,然后又示意侯晋生出去接电话。侯晋生明白吕大闯的心意,走出了房间,接通了刘大可的手机。 刘大可似乎对侯晋生接其电话慢有些意见,问侯晋生忙什么了。侯晋生本想告诉刘大可,说有几个马山老家的朋友来看他,在一起吃饭。又担心,刘大可曾在马山工作,会究根问底,不好回答。更担心,好热闹的刘大可会赶来,就索性告诉刘大可,在和几个朋友吃饭,然后又问刘大可,有急事吗?或许刘大可压根不会想到,吕大闯竟会请侯晋生吃饭,似乎也就对侯晋生和谁在一起吃饭不在意,让侯晋生抓紧打的去见他,他有重要的事情和侯晋生商量。 侯晋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耳闻刘大可急切的样子,又觉得现在离开,对吕大闯有点不礼貌。回到房间,侯晋生就将刘大可来电话的内容告诉了吕大闯。吕大闯似乎很通情达理,微微一笑,让侯晋生抓紧去见刘大可,他和朋友们继续喝酒。见吕大闯如此大度,侯晋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充满歉意的向在座的朋友敬过一杯酒后,迅速离开了饭店。 当侯晋生匆忙来到刘大可面前时,刘大可正独自一人喝着茶,悠闲的看着电视。侯晋生见状,就把服务员喊进来,想让服务员再准备几个凉菜,敬刘大可几杯酒。不料,被刘大可婉拒。刘大可告诉侯晋生,他已让服务员泡好了茶,天不早了,谈完事就回家休息。然后,刘大可又对服务员道,他和客人聊会儿天,有事喊她。服务员很有礼貌地冲刘大可和侯晋生微微一笑,走出了房间,并轻轻地关上房门。 侯晋生见刘大可满脸鲜见的严肃,知道刘大可有要事,就没再多说什么,为刘大可倒满茶后,又为自己倒满一杯,在等待着刘大可发话。 刘大可呷了口茶后,望了侯晋生一眼,先是对侯晋生到厅里的工作给予了肯定,说了些对其工作支持感谢类的话。刘大可对侯晋生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交流一下思想。”刘大可接着又对侯晋生道:厅教育培训中心基建也快结束了,行管处的工作将走向正常。之前,大家的焦点一直在关注教培中心的建设,但往后不同了,行管处的工作经常与厅机关干部打交道,需要协调的地方很多,很难再干出成绩来。相反,稍有不慎,机关干部意见很大。而侯晋生毕竟是从地方来的,在厅机关工作时间不长,在省里更是缺乏人脉关系。而在机关工作,除了工作能力外,人脉关系也很重要,照此发展,虽然有其本人的支持,但再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已有限。 侯晋生不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思,满脑子里在回味着刘大可说过的每句话,极力揣测着刘大可的心思,心想:刘大可是不是想卸磨杀驴,教培中心已建起来,用不着自己了,想再调整一下自己的工作岗位。但又觉得刘大可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就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刘大可见时候不早,不想引起侯晋生的误会,就向侯晋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刘大可告诉侯晋生:“我现在手里有个援藏名额,职务可以提一级,说不定,援藏结束后,还有可能进厅班子。梁海星,还有好多人正在争取,考虑你来自基层,这些年又为厅里的发展做了不少的事。我觉得这是次好机会,思来想去就想把名额批给你。所以急着把你召来,想听听你的意见。”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着侯晋生,似乎要把侯晋生的心思看穿。 听完刘大可的情况介绍,侯晋生瞬间想了好多。侯晋生对援藏的事情了解一些,刘大可向自己讲的基本是实话。刘大可将这难得的机会,让给自己,足见刘大可对自己的信任,对刘大可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本以为能混到处级干部,人生就到头了,没想到又有了副厅的机会,侯晋生对人生又有了新的畅想,似乎看到副厅长的位子在向他招手,心里自然很高兴。 此时的侯晋生还算清醒,他心里很清楚,这只是刘大可自己的意向,而人事工作变化无常,只有接到正式调令,才算尘埃落定。期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或发生变故,都有可能使美好的结局化为泡影,尤其是在这时刻,自己更不能表现得非常迫切,那样既显得不太成熟,一旦事情有了新的变化,后路也被自己堵死了。一旦传扬出去,有可能成为他人的笑柄。想到这,侯晋生尽量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故作不关心,以平静的口气像是在自语道:“高原缺氧,自己年龄大了,不知能否适应。” 似乎侯晋生的话提醒了刘大可,刘大可更是深知,援藏干部名单最终要由省里决定,就淡然道:“工作环境的事,不用担心,你又不是年龄最大的,别人能适应,你肯定也没问题,而且你身体这么健康。我只是私下征求你个人的意见,将来是否成行,还要由swzz部决定。” 侯晋生见刘大可话已至此,没再说什么。刘大可说完将一文件包放在了侯晋生面前。侯晋生不解,疑惑的目光望了刘大可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刚要打开,却被刘大可制止了。刘大可让侯晋生回到宿舍后再打开。刘大可说完,伸了一个懒腰,微微一笑,道:“我有些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刘大可说着站了起来,刚要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侯晋生道:“你和他人不一样,我们共事多年,彼此都很了解,我之所以提拔重用你,主要是看在昔日的感情上,出于对你的信任和了解。”刘大可又补充道:“你把这茶钱结了吧,明天你填个单子我签字报了。”刘大可说完走出了茶室。 回家的路上,回想着今天晚上与刘大可喝茶的情景,回味着刘大可说过的每句话,也许多刘大可提供的消息太突然了。虽然对刘大可退回自己送的礼物,侯晋生有些不安,但一想起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官至副厅,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直处于亢奋状态,那酒也就醒了许多。当侯晋生来到宿舍房门前,刚想掏出钥匙开门,这才发现,接到刘大可的手机离开饭店太突然了,竟然将外衣忘在了饭店。顿时,侯晋生急出了一身汗。急忙又打的向曾吃过饭的酒店奔去。 546、家中失窃 当侯晋生赶到酒店时,忙碌一天的酒店服务员正为打烊做准备。于是,侯晋生急忙向前台服务员说明了来意。服务员什么也没说,便从柜台下拿出一纸袋,将存放在里面的一件外衣递给了侯晋生。侯晋生接过一看,正是自己遗留在酒店的外衣。再检查兜里的物件,发现外衣里的东西并没有少,就长舒了口气,谢过服务员后,又打的回到了宿舍。 一走进客厅,侯晋生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刘大可送给自己的文件包。文件包里的东西用报纸包裹着。侯晋生又打开了那包裹得很严实的报纸,显露出了精美的礼品盒。打开礼品盒,里面放着一块金条。 见眼前金条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回想着与刘大可喝茶的情景,顿时,侯晋生似乎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或许刘大可感觉自己对他的一些情况,尤其是对在建教育培训中心过程中,所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情况知道得太多,想让他以援藏的名义,调离厅机关,远走高飞。虽然援藏比较辛苦,但毕竟还能提一级,那是多少干部望眼欲穿的好事啊。而刘大可退回自己送的金条,那也并非如同刘大可所言,是二人关系好,而是刘大可想封住自己的嘴。忽然间,侯晋生再次感到了刘大可的阴险,心里不由地一颤。顿时,侯晋生似乎又明白了什么,看来刘大可已决心让自己离开厅机关,自己已别无选择,而援藏未必不是好的去处。侯晋生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侯晋生刚想将刘大可退回的金条,放进柜子里,抽时间退回金店,变成现金。忽然间,侯晋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就在灯光下仔细查看起了金条来。侯晋生发现,刘大可退回的金条,根本不是自己送的。依据很简单,侯晋生在送给刘大可的金条上作了暗记。侯晋生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这不会是假的吧?侯晋生又想:看来送给刘大可金条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侯晋生胡思乱想着,就想先把金条放进柜子里,明天送到金店里鉴定一下,如果是真的,马上变现,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至于是否是自己送的那块,也就无所谓了。如果是假的,再想办法退给刘大可;或是让刘大可知道,这假的根本不是自己送的。侯晋生不由地叹了口气。 当侯晋生打开柜子一看,不由地一怔,似乎觉得有些异样,存放重要物品的柜子似乎有人动过。 自上次吕大闯请侯晋生喝酒,吕大闯所聊有关刘大可的事,侯晋生全记在了心里,尤其通过与刘大可密切接触了解,越发觉得刘大可是位比较贪婪的人,稍不留神自己有可能成为刘大可的陪葬者。出于自保,也为日后备查,侯晋生就将刘大可交办的一些敏感事情,特别是为刘大可报销的一些发票全记在了日记本里。侯晋生深知日记本的重要性,对其保管也就格外留意。为防止所记载敏感事项的日记本发生不测,侯晋生特地将日记本存放在了柜子里,还在上面放了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些钱。那是为保护日记本,专门为贼准备的。同时,又为防止被人进入宿舍偷看,特地在日记本上作了记号,每天记完事后,侯晋生都将签字笔别在日记本上。但当侯晋生打开柜子一看,似乎柜子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也许动过的人比较慌忙,放在日记本上装着钱的信封与自己放的不一样,完全反了。侯晋生又打开查看了一番存放在信封里的钱,没有少,也没发现被人动过的痕迹。再检查日记本,发现别在日记本上签字笔存放的位置不对,再仔细一看,日记本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疑似已被人用相机翻拍。 望着眼前的一切,侯晋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额前冷汗潸然而下,将刘大可退回的金条存放好后,又将房间检查了一番。除了写字台的抽屉疑似被人翻动过,其他物件并没有发现被翻动的痕迹。看来进来的不是贼,而是明显冲着自己的日记本。那偷偷进入自己宿舍的人似乎只对自己的日记本感兴趣。然而,侯晋生又生疑惑,除了上班外,平时自己很少离开宿舍,唯独今天晚上吕大闯请自己吃饭,然后又被刘大可请去喝茶。忽然间,侯晋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想:难道是吕大闯干的,故意将自己装有宿舍钥匙的衣服留在酒店,然后趁自己去喝茶,到自己宿舍寻找到了日记本,在搜集刘大可违纪甚至是犯罪的证据。闪念中,侯晋生很快否定了自己:此事绝不可能是吕大闯干的,作为一个厅级干部,私自进入他人宿舍,一旦被人发现脸面该往何处放。即使吕大闯与刘大可曾有过节,吕大闯想告倒刘大可,也断然不会采取如此卑劣手段,一旦被人传扬下去,吕大闯将如何面对厅机关曾经的下属啊,其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想到这,侯晋生不由地摇了援头。侯晋生又想,不是吕大闯,那会是谁呢?侯晋生想不出,越发感到厅机关的水很深,心里不免有些余悸。 天色已晚,侯晋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时浮现在侯晋生眼前,就联想到了近日来发生的一切,越发觉得刘大可高明,似乎对刘大可产生了感激之心,就想:一旦援藏的名额批下来,便将日记本销毁,尽快逃离厅机关这是非之地。 刘大可似乎进入了多事之秋,有关其负面传闻不绝于耳,心里极烦,晚上应酬又少。闲暇时,孤独的刘大可就在家里,坐在沙发上,品茶看着电视,以打发寂寞的时日。 夜晚,同往常一样,练了一会儿字的刘大可又坐在沙发前看起了电视。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那熟悉的脚步声,刘大可很清楚是吴灿来看自己,就起身开门。果然,门外站着吴灿,手捧鲜花,左顾右盼,似乎心情有些急切。见吴灿为自己送花,刘大可觉得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望向吴灿,笑道:“不过年过节的,送花干什么啊?” “还非要等到过年过节,或是为你庆生才买花啊。买花是为了调节生活氛围与情调,你看你这家,一点生机也没有。”吴灿说着,连外套也未顾得脱,进屋寻找起了存放鲜花的物件,俨然成了刘大可家里的主人。 不长时间,吴灿找来一闲置花瓶,又向刘大可要过剪刀,脱去外套,先是往花瓶里倒了些清水。然后,又撒上些食盐类粉末状的物品。刘大可有些不解,就想问清原因。吴灿头也没抬,便道:“里面是些保鲜类的营养品,能够延长鲜花的寿命,这样鲜花开的时间会更长一些。”吴灿坐在沙发上,将买来的鲜花打开,用剪刀修整了一番。刘大可用欣赏的目光观看着吴灿那纤巧玉手,不再言语。 不长时间,吴灿将买来的鲜花全部更换到了花瓶里,红白相间,花叶相映,如同一件艺术品。吴灿似乎不是十分满意,又调整了一番。吴灿还想将修整下来的残枝败叶收拾一下,却被刘大可制止了。刘大可笑道:“我来吧,你去洗洗手。” “怎么样,不仅房间有了香味,而且也显得有些生机了吧。”从卫生间出来,吴灿望着茶几上插满鲜花的花瓶笑道。吴灿说着坐在了刘大可的身边,然后又在客厅里四处张望起来。刘大可不解,就道:“咋了?”吴灿道:“我看把这花瓶放在哪里,总不能天天摆在茶几上吧。” “放茶几上不挺好吗?不仅一回家就可以看到,还可以闻着花香看电视。”刘大可笑道。吴灿又朝客厅里张望了一眼,似乎没有发现更合适的位置,也就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道吴灿:“我让你搞的与省书协和美协的共建方案到什么程度了?” 面对刘大可的突然提问,吴灿似乎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地一怔,睁大眼睛道:“什么方案啊?” 刘大可知道吴灿对自己的要求没有落实,但又不好直接批评,就望了吴灿一眼,微微一笑,道:“前段时间去南方休假,我不是对你讲过了吗?现在接待任务轻了,将内部招待所顶层再改造一下,全部建成书画展馆,再扩几间书画活动室,将来书协和美协有什么活动可以到你那里进行,我们也可以借机将系统内爱好书画的干部聚集起来,与省书协美协联合搞活动。作为将来的主管部门,我让你先拿个方案。” 吴灿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我正在起草,不仅征求了周教授的意见,还分别与省书协和美协进行了沟通……。” 听了吴灿的情况介绍,刘大可似乎挺开心,未等吴灿汇报完,刘大可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周教授怎么说啊?” 吴灿不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思,未加思索便道:“周教授说你想得长远,一旦与省书协和美协合作成功,就等于有了自己的阵地,不仅可以扩大影响,还可以结交一些朋友,有助于提高我的艺术水平,让我抓紧落实好。” 547、痴情女 听了吴灿的情况介绍,刘大可似乎对周教授的意见很满意,微微一笑,又问道:“那与省书协和美协沟通的情况呢?” 吴灿又回答道:“周教授对省书协美协都很熟,亲自给两位zhuxi打了电话。按周教授的要求,我专门去了趟两协会的联络部,他们也感觉您的创意很好,赞不绝口……。” 吴灿还没说完,刘大可便急不可待道:“人家都是专家,他们的话很重要,都说了些什么啊?” 吴灿很了解刘大可,知道其耳朵根子很软,特别喜欢赞扬类的话,就道:“说是你的建议具有创造性,有利于推动我省书法与美术事业的发展,将在我省书法和美术的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还建议将省群众艺术馆也列为合作单位,毕竟省群艺馆是管理职能部门,我接着与省群艺馆进行了联系,他们也表示支持,正在梳理相关情况,具体方案还没制定出来。” “行啊,小吴,办事很麻利吗?!”刘大可望了身边小鸟依人般的吴灿一眼,赞扬道。 “还麻利呢,只是打了几个电话,跑了几趟腿,方案到现在还没搞出来。”吴灿知道刘大可是在激励自己,对自己的工作,吴灿自己也不满意,对刘大可心中充满了愧疚。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吴灿的心思,笑道:“这不怪你,这事急不得,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事情能进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已很不错了,而且方向也对路。”刘大可说完,又望了吴灿一眼,吴灿微微一笑,紧紧的依偎在刘大可身边,心里很高兴。刘大可道:“你抓紧起草两个文稿,一个是合作方案。另外,再就合作的事,向党组提交一个具有说明性质的请示。” “还要向党组提交请示啊?”吴灿似乎对写材料有些抵触。刘大可似乎并没有理会吴灿此时的心思,道:“这么大的事,我总得向党组通报一下情况吧。方案你可以先拿出个草稿来送我先审一审。我帮你把把关,你再征求省里相关部门的意见,必要的时候,在内部招待所请他们吃顿饭,在饭桌上敲定下来。方案总的来说,对他们有利,都是穷单位,我们不仅提供他们所需要的场所,还每年上交点经费,我们只是借用他们的名义。这是件对双方都有利的事,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啊?征求意见是尊重他们。请示也不用太复杂了,重点写一下合作的主要考虑及意义,让党组成员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可以了。” 刘大可接着向吴灿道出了自己的心思:“趁我现在还在位上,说了算,先把合作的事定下来,等场所改造好了,我让财务部门先打进一百万,作为基金,先把活动开展起来,待条件成熟了,我再主持召开党组会,明确一下,将新建的文化室作为机关文化建设的一部分,经费纳入预算,这样以后再zz活动,经费也就有了保障,办展览或zz活动会更方便。” 吴灿感激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心想:刘大可为自己考虑得真周到。吴灿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依偎在刘大可的身上,显得很幸福。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周教授最近还好吧?”吴灿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心想:他怎么关心起周教授来了?吴灿没有多想,就道:“我也好长时间没去看周教授了,因为与省二协合作的事,给周教授打了几次电话,也没多说什么。” 听了吴灿的汇报,刘大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忽然间,吴灿似乎想起了什么,望了刘大可一眼,挺直身子道:“周教授还提及过你呢?” 一听说周教授关心自己,刘大可不由地一怔,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仍平静地微微一笑。吴灿根本没理会此时刘大可的心思,继续道:“周教授问我,你最近挺好吧。我说挺好的。周教授告诉我,他前段时间见到周副she g长了,聊起了我。周副she g长让周教授有机会提醒我,不要和你走得太近。” 听了吴灿的介绍,刘大可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仍在静静地听着,内心却如同波滔汹涌的大海,刘大可笑道:“周she g长什么意思啊,他听到什么传说了?” “他能听到什么传说啊,肯定不知哪些乱嚼舌头根子的人,在周副she g长面前散布我们间的谣言了呗。”吴灿不屑道,依旧依偎在刘大可的怀里。 刘大可从与吴灿无意间的交谈中,听出了周思国话里的弦外音,虽然表面平静似水,但内心却如同触电般,受到了强烈的震憾,他很清楚自上访事件发生后,有关他的人民来信一直没有断过,眼前的处境对其极为不利,他不想连累吴灿。当然,更不想失去吴灿。不仅因为吴灿年轻貌美,更为重要的是吴灿对自己极为真心。此时的自己,如同雾霾下的夕阳,昔日所谓的朋友,特别是自己曾帮助过的人,都已各种莫名的理由在疏远自己,即使见面不得已说句话,也只是客套,很少有人对自己真心,使得刘大可极为心寒,其内心需要吴灿来慰藉。想到这,刘大可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吴灿道:“那你的意思呢?是不是想离开我啊?” “我不。”吴灿望着刘大可娇嗔道,很干脆。 也许吴灿担心刘大可不相信,就向刘大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知道他们也是为了我好,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力,况且他们又不是我的父亲。都什么年代了,一个人还不能掌控自己的感情,岂不太悲哀了?” 稍思忖后,吴灿又感慨道:“有一种爱是一见钟情,有一种爱是滴水穿石,有一种爱叫欣赏,也有一种爱叫报答。高矮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只要心心相印,就会天长地久,不求同生死,只愿共患难。”接着吴灿向刘大可道出了隐藏心间已久的秘密:“我很理解你目前的处境,更清楚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良心和良知都一再告诉我:绝不离开你,哪怕是遭到你的唾弃,爱已将生命融化,爱的离去,只能是生命的终结。” 吴灿的一番表白,让刘大可感慨万千,也思绪翻滚,没说什么,抬头望了依偎在胸间的吴灿一眼,心想:多可爱的女人啊。刘大可轻轻地拍了拍吴灿的肩膀,叹了口长气。 吴灿见天色已晚,想回宿舍休息,刚起身,刘大可的手机响了,是刘大可的父亲打来的。刘大可很了解父亲,向来不愿麻烦自己,没有大事很少给自己打电话,就急忙接起了父亲的电话。父亲告诉刘大可,其母亲的哮喘病又犯了,连续好几个夜晚没法睡觉了。 或许刘大可的父亲担心刘大可惦挂其母亲,再三嘱咐刘大可,其母亲只是老毛病犯了,怕其母亲万一有个闪失,担心刘大可埋怨自己,就打电话告诉刘大可一声,让刘大可抽时间回家看看。如果没时间就算了,反正母亲患哮喘多年了,也没好法治疗。父亲再三叮嘱刘大可,要安心工作,不要牵挂母亲。 刘大可对父母极为孝顺,也许老家离市区不远,闲暇尤其是周末,如果工作不太忙,刘大可经常回老家照顾其母亲,为母亲捎去药物。冬天老家冷,母亲患哮喘病,又怕寒,妻子在的时候,每年冬天都将母亲接到城里,不仅比老家暖和,也为了方面照顾母亲。刘大可身为厅长,家庭条件自然不错,夫妻二人又较为孝顺,其父母也乐意在刘大可家居住。而刘大可虽然兄弟姐妹较多,但唯有刘大可一个人在外做事,也许做官时间长了,又仗着职务较高,为其姊妹办了不少事,态度也就不是十分和善,其兄弟姐妹觉得刘大可架子大,很少和刘大可来往。时间一长,侍候父母成了刘大可一家的事。妻子去世后,刘大可似乎觉得照顾父母成了负担,又因兄弟姐妹关系较差,刘大可有苦难言。谈及此事,刘大可兄妹似乎也颇有怨言,声称,他官大家庭条件好,又落了个孝顺的美名,他不照顾谁照顾啊。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自己还身为厅长,而且照顾父母是天职,刘大可只好一如既往的照顾父母。前些年,父母身体还较为健康,机关干部经常去看望,当地官员也照顾得非常周到,妻子又贤惠,刘大可也没觉得负担太重。但自今年以来,情况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仅机关干部远离了自己,当地官员前去探望父母的次数明显减少,有种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感觉,而父母尤其是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哮喘越发厉害,经常彻夜难以入睡,虽住院治疗,但仍不见好转,使刘大可极为忧心。 刘大可很了解母亲的病情,慢性哮喘好多年了。更理解父亲此时的心情,他也很想回去,照顾一下母亲,而在以往,这根本不是问题,与班子成员打个招呼就可以回家。作为正职,外出根本没人过问,但现在却不同了,尤其是在当前这敏感时日,自己的一举一动极易引人关注。他不想因回家照顾母亲,而再传出闲话。 548、失去母亲 刘大可与父亲的通话内容,吴灿听得很清楚,见刘大可满脸愁苦与不安,吴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此时的心思,顿生恻隐之心,关切地道:“怎么,老人身体不舒服?” “老毛病了,不碍事。”刘大可淡然一笑,轻声道。 见刘大可的目光呆滞,似仍在牵挂着母亲的身体,吴灿就小心的轻声道:“作为厅长,厅里离不开你。我回家替你照顾一下伯母吧?一旦有急事,我给你打电话?” “什么,你去我家照顾我母亲?”刘大可一听笑了,连忙摇起了头。 “这有什么啊,反正我最近工作也不是很忙。再说,对你家我也比较熟悉。”吴灿看上去很认真。 “你去过我家?我怎么不记得啊。”刘大可在极力地回想着。 “你忘了,还是你带我去你家的,你家住在村西头,我当时还问你,你这么大的干部,为什么不让父母住在村中央,你说你父母喜欢安静。从你家回来,你还告诉我,你父母非常喜欢我。我问你,是吗?你说,我天生长着一张讨老人喜欢的脸。” 见吴灿态度坚决,对吴灿又比较信任,刘大可就没再多说什么。然后,进屋将事先为母亲准备好的药物交给了吴灿,并叮嘱吴灿:“万一有什么事,立即打电话。”吴灿接过药物,微微一笑,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吴灿走后,刘大可稍洗刷,也躺下了,然而,始终却难以入睡,眼前不时浮现母亲的身影,不住地回味着父亲与自己通话的内容,似乎有种不祥之感。于是,刘大可决定,明天到机关安排一下工作,抽空回家看看母亲,如果母亲没什么大碍就立即回机关;如果母亲病重,就接母亲来省城住院,毕竟省里的医疗条件不错,而哮喘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深夜,朦胧中,刘大可刚刚入睡,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从梦中惊醒,刘大可一看是吴灿打来的电话,就急忙道:“怎么了小吴?” 吴灿用急切的声音告诉刘大可,她现在在县医院,伯母病危,已被送进医院重症监护室。吴灿并以无容置疑的语气,让刘大可马上到医院。 接到吴灿的电话,刘大可瞬间如同遭了雷击般,脑袋一阵轰鸣,又似乎有些不相信,几个小时前,父亲给自己来电话只是说,母亲喘得厉害,而没有说病得厉害,还安慰自己要安心工作,怎么现在竟到了病危的程度,这哮喘病不至于发展的如此迅速吧,就不住地道:“怎么这样呢?” 吴灿担心刘大可得知母亲病情着急,又是深夜,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不测,又对刘大可安慰了一番。 从父亲尤其是吴灿的电话里,刘大可再次感到了不祥,也就丝毫不敢怠慢,给司机打过电话后,急忙下楼。 凭着女性的细腻,吴灿已经从刘大可与父亲的通话中,感受到了其母亲病情的严重。离开刘大可后,吴灿没有回家,而是凭着记忆直接驱车向刘大可的老家赶去。因距离省城较近,又是深夜,高速路上车少,吴灿很快开车来到了刘大可的老家。 果然,正如吴灿想象得那样,当吴灿赶到刘大可家门前时,虽是深夜,仍然灯火通明。吴灿停好车,走进一看,不大的庭院,里面站满了人,就顿时预感到刘大可母亲病情严重。吴灿先是见过刘大可的父亲,说明了来意,并顺手将刘大可捎来的药物交给了其父亲。其父亲一见吴灿先是一怔,急忙问道:“大可呢?”吴灿不知刘大可母亲具体病情,就急中生智,告诉其父:“刘厅长先让自己过来看看,等明天上午处理完机关上的急事后,立即来看望伯母。” 见过刘大可的父亲后,吴灿又进屋看望刘大可的母亲。灯光下,刘大可的母亲脸色如纸,正大口大口的吸着氧。虽然其母已说话困难,但仍在牵挂着刘大可,不时喊着刘大可的名字,其父就安慰道:已打电话告诉刘大可了,很快就会来看她。 见刘大可母亲因呼吸极为困难,又时而陷入昏迷,吴灿心里极为难受,禁不住的泪珠淌落下来,悄然走出了房间。 本来平时就对刘大可有些意见,刘大可的举动更是引发了其大弟不满,面对吴灿,当场向其父亲发起了飙:“他当厅长是单位的事,尾巴大了遮自己的屁股,又不为他人挡寒,在家里他就是儿子。老娘病得这么厉害,他这个时候干嘛去了,打发一个下属来看看就算完了,平时表现得很孝顺,关键时候不露面,还是人吗?老娘都快不行了,他还躺在床上睡大觉,也不怕一觉睡过去。” 刘大可父亲知道兄弟姐妹对刘大可有些积怨,而作为父亲,其对刘大可深表理解,见儿子当着外人的面尤其是刘大可的下属发泄对刘大可的不满,很是生气,就将其训斥了一番,然后又对深夜赶来看望的吴灿说了些感谢的话。刘大可大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当着吴灿一个女孩子的面,语言有些过激,就没再多说什么。 见等不到刘大可,刘大可母亲病重,家人就商量先将其母亲送到县医院诊治。很快救护车停在了刘大可老家的门前。 当救护车将刘大可的母亲送到县医院后,经过一番简单检查,医生当急决定将其送往重症监护室抢救。 经过一番急救,医生终于走出了重症监护室。从医生那沮丧的神情,刘大可的家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切的向医生询问起了病情,医生则道:“我们尽心了,去和病人告个别吧。”不久,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刘大可的母亲离开人世间。 事后,吴灿通过与刘大可的家人交谈中了解到,其母亲本来就患哮喘,最近肺部又感染,夜里呼吸困难,其父便打电话告诉了刘大可,希望在母亲去世前,能让刘大可见上一面,又考虑到病情不会发展太快,不知刘大可那里的情况,作为厅长,官身不由己,也就没有将实情告诉刘大可。刘大可失去了与母亲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空闲间,吴灿给刘大可打了个电话。但吴灿并没有将其母亲去世的消息告诉刘大可。 刘大可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不想因为母亲的去世节外生枝,就按老家的风俗,为母亲举办了简单的葬礼,没有通知机关上任何人,对外也没声张。然而,尽管如此,仍然有人举报刘大可借为母亲举办丧事大肆敛财。 处理完母亲善后事宜,在吴灿的陪伴下,刘大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省城。刚进楼道,弥漫着鲜花的芬芳,刘大可有些不解,没有理会。但当刘大可来到宿舍门前,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刘大可的门前,摆放着一堆鲜花,鲜花旁还堆放一些爆竹的废纸屑。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很是生气,狠狠地朝鲜花踹了一脚。眼前的情景,也使得吴灿很气愤,不由的骂道:“真卑鄙!”刘大可没再说什么,从兜里拿出了手机。吴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不由地道:“你要报警?”刘大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愤然道:“简直是欺人太甚!”吴灿很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情,更担心一旦处理不当,对刘大可产生不良影响,毕竟刘大可身为厅长,在母亲去世之际,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会对其产生负面影响,就急忙劝解刘大可要冷静。刘大可似乎仍然心存不甘,道:“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冲我刘大可来,如此龌龊的下流之举,是对我去世的母亲不敬。人死为大,大活人与去世的人过不去,算是什么玩艺,到处安放着摄像头,派出所会很快查出来。一旦查出来是谁干的,我宁肯不要头上这顶乌纱帽,也要严肃处理。” “对方既然做出这么卑鄙的事,肯定事先经过了充分的准备。再说,查出来又能怎样?你是厅长啊,你得考虑影响!”吴灿知道此时的刘大可已经失去了理智,更清楚如果刘大可真的报警,一旦警察来了,后果将会失控,就又劝道:“你先到屋里消消气,然后再打电话报警也不晚啊。”刘大可见吴灿的话有些道理,就没再多说什么,打开了宿舍房门。吴灿知道刘大可处理母亲丧事很劳累,就为刘大可烧了壶热水。 坐在沙发上,刘大可仍在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稍冷静,刘大可似乎觉得吴灿的话有些道理:即使将对方查出来又能怎样?而且当地有个风俗,过了八十以上的老人去世,属于喜丧,如果对方坚持是按当地的风俗为刘大可送花,公安局也不好处理,毕竟对方没有在公开场合侮辱诽谤自己的言行,而一旦此事传扬出去,传到老家,身为厅长,母亲去世,机关上的干部送鲜花放鞭炮,岂不让老家的人耻笑?还不如息事宁人,暗中了解,一旦发现幕后之人,作为厅长,自己再处理也不迟。想到这刘大可气消了许多。 549、部长冷落 吴灿将为刘大可泡好茶的茶杯放在刘大可的面前,让刘大可喝点茶解解乏。仍沉浸回忆之中的刘大可没有喝吴灿为自己泡的茶,示意吴灿坐在自己身边后,向吴灿讲述起了其母亲:母亲信佛,非常贤淑,又非常勤劳,为家庭付出了很多。母亲为人非常善良,与世无争,从未与亲戚邻居吵过架。母亲非常能容忍,我小的时候,家里孩子们多,生活非常贫困,为了让我们能吃饱饭,母亲总是最后一个吃。没有米饭了,母亲就在锅里重新添些水,涮一涮锅,用涮锅水充饥。记得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一年冬天,母亲得了重感冒,一直高烧不退,而且不停的咳嗽,父亲曾劝母亲到乡医院去打针治疗,母亲执意不去,说是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担任生产队女子铁队长的母亲照样下地劳动,以养活全家老小。实际上是母亲疼钱,又怕耽误劳动,少挣工分,结果后来转化为了哮喘。如果当时母亲不惦记着那点可怜的工分,或是家里再富裕些,母亲也不至于遭了大半辈子的罪。我曾对母亲说,等将来我生活条件好了,一定会让母亲活得幸福。因此我一直在努力争取,后来我到城里工作,让母亲来我家居住。也许母亲天生劳苦的命,母亲刚到我家不久,就挂着他乡小的孙子外孙,不熟悉城里生活,说是连个说话的人也见不到,太憋屈了,没住几天,就又吵着回乡下。实际上,是母亲怕麻烦我们。老人一辈子没享过福,然而,让人没想不到的是,去世后仍不得安宁。竟有人用这么卑鄙的方式,侮辱我的母亲,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啊。 随着向吴灿讲述,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刘大可,泪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不住的淌落下来。吴灿很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情,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刘大可对吴灿道:“我今天有点累,你也忙活好几天了,回宿舍休息吧。” 吴灿见刘大可气消了些,就望了门外一眼,对刘大可道:“我帮你丢进楼下的垃圾桶吧?” 见刘大可没有反对,吴灿就帮着刘大可将门前的鲜花打扫干净后倒进了垃圾袋,准备一会儿下楼,顺手扔进楼下的垃圾桶里。 收拾完后,吴灿刚要走出刘大可的宿舍,却又被刘大可喊住了。吴灿不解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望着吴灿,若有所思道:“你抽时间,或是给周she g长打电话的时候,顺便将我母亲去世的事情告诉周she g长好吗?”吴灿顿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见吴灿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刘大可微微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吴灿又道:“我回去立即给打周she g长打电话。”吴灿说着,依依目光望向刘大可,提着刘大可家的垃圾,向楼下走去。 正如刘大可事先预料的那样,刘大可刚到机关上班不久,便接到省jw的约谈,有人举报刘大可借母亲去世大肆敛财。因事先已有所准备,经过审查了解,举报事项与事实不符,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然而,却如一根长针,深深地刺痛了刘大可的心,越发感到时时有人在暗地里盯着自己,不时向自己射出冷箭。 近来,围绕自己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令刘大可心里极为不安。母亲突然离世已令刘大可心痛不已。然而,出乎其意料的是,不仅有人向省jw诬告自己借为母亲举办丧事大肆敛财,自己被省jw约谈,更令其难以容忍的是,母亲刚去世,竟然有人在自己的宿舍门前摆放鲜花,放鞭炮,以示庆祝。刘大可心里很清楚,目前的境况已充分表明,机关干部已经人心涣散,如果照此发展下去,厅机关将会成为一盘散沙,各种问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仅自己将作为一位无能的厅长,在机关干部的一片唾骂声中灰溜溜的下台,成为他人眼里的笑炳,而且一旦发生重大问题,作为正职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届时将难以全身而退。刘大可心里很清楚,之所以造成机关目前这种局面产生,责任主要在自己。由于在干部问题上缺乏谨慎,造成机关干部情绪不稳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其目的在于将自己赶下台,由他人接替正职的位置。眼前的景况充分说明,自己的权威已受到了严重挑战,因此,经过慎重考虑,刘大可觉得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下定决心要对厅机关作风进行整顿,重塑自己的权威。而在目前状况下,单靠自己的能力难以扭转局面,甚至会适得其反。经过一段时间的谋划,刘大可决定必须争取省部对自己工作的支持,将厅机关干部的思想尽快扭转过来。刘大可也想借机,到部里,除了面见薛部长外,也想到有关业务部门看看,疏通一下关系,毕竟队伍与业务紧密相连,因为队伍不稳,连续好几年业务工作大面积下滑,看望一下业务局的领导,了解一下业务工作进展情况,争取支持,一并在下步的整顿中作出部署。 也许在刘大可的眼里,此次部里之行,事关重大,对参加汇报的人选,刘大可进行了反复考量筛选。最后决定,让侯晋生和胡范陪同参加。刘大可的想法是,作为行管处长,侯晋生不仅可以负责购票食宿之类的保障工作,而且到部里肯定要吃饭,甚至带上一些礼品走动一下。侯晋生参加,回来报销方便。让胡范参加完全是出于对胡范的信任,虽然刘大可这次去部里汇报,名义上是机关队伍建设情况,梁海星作为人事处长,更有资格参加,而且以往的惯例,凡到省部汇报工作,都让研究室的同志派人参加,不仅负责记录,而且回来做好传达贯彻的材料工作。然而,这次前往部里汇报与以往有所不同,刘大可心里很清楚,部里对厅里的工作不是很满意,这次去部里汇报,部领导很可能指出自己工作中的一些不足,回到厅机关后,自己将进行有选择的传达贯彻,一旦让研究窒或梁海星参加,有可能会将部里的一些不利自己的要求传扬出去。那样,将使自己更加被动。而侯晋生胡范则不同了,都是自己亲自挑选到厅机关工作的身边人,对自己非常忠诚,会完全按自己的意图行事,嘴也比较严实。再者,他们只是负责保障和记录,去见部长之类的重要工作汇报,届时,将视情而定,尽量压缩人员,减少知情面。刘大可又担心没有让研究室派人和梁海星参加部里的汇报工作,违反了机关惯例,会引起上述人员的误解,就以他们工作忙,而这次到部里是一次例行情况汇报为由,专门在党组碰头会上进行了简要解释。然而,刘大可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智商,对刘大可的心思,厅党组成员,还有研究室的干部和梁海星心里如同明镜,虽心存不满,但也不好明说,而且还觉得,在目前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得自在。 经与部里联系,部里很快同意了刘大可前往部里汇报工作的请求。本来部里早对厅机关的情况有所察觉,尤其是薛部长,对厅里的情况了解得更多一些,准备派指导组前来厅里调查了解相关情况。此时,刘大可主动提出向部里汇报工作,请求指导,部领导也想先听听刘大可的情况介绍,然后视情再决定是否派工作组前来进一步了解情况,或是对调研内容作进一步的明确。 从与部领导的沟通中,刘大可明显感觉到薛部长对自己态度有些冷淡,越发觉得自己事先的判断准确,更加丝毫不敢大意。 部里似乎对刘大可前往汇报,格外重视,进行了专门研究,薛部长在百忙之中专门抽出时间听取了刘大可的情况汇报。 正如刘大可预想的那样,部里尤其是薛部长对厅里工作,特别是对刘大可极为不满。汇报会上,薛部长对厅里的工作,还有对刘大可的评价,基本上简单带过,重点从队伍建设、班子团结、厅主要负责同志的工作作风等方面,指出了厅里及班子存在的问题与不足。而且薛部长明确指出,如果厅里短期内业务工作和队伍建设没有新的起色,部党组将建议省里对厅里干部进行调整,可谓言语尖锐切中要害针针见血。更出乎刘大可意料甚至心生冷汗的是,从薛部长带有提醒的话语里,刘大可似乎感到了部领导已掌握了其一些问题。 本来,按照刘大可的预判,薛部长与刘大可只是礼节性的见面,即使指出问题,也是蜻蜓点水。然后,留下时间与其他部领导或是业务局的领导进行详细交谈。或是按照惯例,先让刘大可与其他部长或业务局的领导交谈,然后自己听听听情况介绍,原则性的提出几条工作要求。更让刘大可没有想到的是,见过薛部长后,刘大可本想再与其他部长或相关业务局的领导深入交谈。然而,似乎部里的领导统一了口径,都以工作忙或是其他理由,拒绝了刘大可单独工作汇报的要求,表示一切按薛部长的要求去做。 据参加汇报会的人私下讲,当时会场的气氛很凝重,不仅掉在地上根针能听到,而且都能拧出些水来。在他们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刘大可一坐下,薛部长那愤懑似乎喷火的目光就一直望向刘大可,刘大可冷汗潸然而下,整个汇报会一直没敢抬头, 刘大可第一次在部里感受到了冷落。 陪同刘大可前去汇报的侯晋生,还有胡范,似乎很理解刘大可的心情,默默的陪同刘大可很快又回到了机关。 550、省长调研 回厅机关前,刘大可专门将侯晋生与胡范召集在一起,叮嘱二人,回到机关后,将这次到部里汇报的口径统一为部领导的正面鼓励上,将与薛部长的谈话内容及相关细节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向任何人泄露。 或许薛部长对刘大可很了解,或是对刘大可不放心,刘大可刚回到厅机关便接到部里的电话,要求刘大可先不要将会议精神进行口头传达贯彻,部里正抓紧将汇报会尤其是薛部长在汇报会上的讲话整理成纪要。待经过薛部长审批后,以亲启件的形式,发送给刘大可。传达贯彻以部里的正式纪要为准。 忐忑不安中,刘大可终于收到了部里的会议纪要,其内容不是很长,但用词却非常严厉。纪要特别强调,要在厅党组进行全文传达贯彻,并将贯彻落实情况上报部里。更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部里将该会议纪要抄送了周思国副she g长。 看完纪要,联想到去部里汇报工作的情景,刘大可感慨万千,看来薛部长对自己的工作非常不满,与自己刚上任时的支持,大相径庭,不由地心生感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玉皇大帝,关键时候只能靠自己。 望着眼前的文件,刘大可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打乱了其既定的安排。刘大可本想,回到厅机关后立即召开厅党组会,简要从正面传达一下薛部长的要求,然后党组议一下。统一完厅党组成员的思想后,约个时间,向周思国作一简要汇报,看看周思国还有什么指示要求。按照薛部长,还有周思国的要求,在进一步学习领会省部领导指示要求的基础上,结合厅里的实际,提出贯彻落实意见,分别上报省部,这件自己主动找麻烦的事就算过去了。虽然没有取得什么积极效果,但也将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程度。待此事过去后,经过一番周密思考,对厅机关进行全面整顿。然而,让刘大可断然没有想到的是,部里竟然将汇报会的纪要,抄送给了周思国副she g长。这样以来,周思国对自己的部里之行,尤其是部里对厅里的工作评价,有了基本的了解,自己很难向周思国副she g长作出有选择的汇报。对部里的做法,刘大可心里极为不解,不住地暗问自己:薛部长这是怎么了,将纪要发给省里,这不等于就自己工作不利向省领导进行通报吗? 一番深入思考后,刘大可决定,由马顺亮和胡范陪同其向周思国汇报。 如果说去部里汇报不让梁海星参加,还勉强说的过去,但向周思国汇报,让分管厅长和人事处副职参加,唯独将梁海星排除在外,不知刘大可是否有意而为之,但此事却深深的刺痛了梁海星的心,再次感受到了刘大可对自己的冷落。 按照刘大可既定的安排,开完党组会后,刘大可便打电话,将前往部里汇报工作情况及厅党组初步贯彻落实意见,向周思国进行了简要汇报,并请求向周思国当面汇报,听取其指示要求,一并贯彻落实。 对自己前往sf汇报一事,刘大可本以为周思国会以各种理由推脱,甚至都做好周思国不当面听取汇报的准备。果然如此的话,就将相关情况进行整理,书面报告周思国。然而,没想到,周思国愉快的答应了刘大可的请求,并要求刘大可抓紧向其汇报。 本来刘大可只是觉得,象征性的向周思国汇报,自己好借机传达省部领导批示要求,对机关进行整顿,有助于统一机关干部的思想。当然,在汇报过程中,刘大可对薛部长的指示要求,向周思国仍然进行了有选择的汇报,主要是部领导对厅里工作的肯定,对班子及其本人的理解与支持,只字未提部里纪要的事。 周思国一直静静的听着汇报,始终没有表态。刘大可很清楚周思国的心思,其在顾及自己的脸面,没有点破,心里就有些紧张,汇报也就不那么顺畅。 终于汇报完了,刘大可请求周思国就下步的机关整顿作指示提要求。周思国挥了挥手,微微一笑,道:“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今天我的任务主要是听取你的情况汇报,我已安排办公厅,近日我将率队到厅里召开座谈会,调研结束后,再发表意见。” 对周思国的举动,刘大可深感到意外,琢磨不透其心思。其实,作为分管省领导,周思国对厅机关现状,还有刘大可个人暴露出的问题,很清楚,更担心如果继续发展下去,队伍有可能出大问题,作为分管副she g长,自己有责任,很想到厅里进行一次调研,就相关问题进行一下强调,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刘大可为自己创造了机会,自己的想法与刘大可的请求不谋而合,于是就同意了刘大可前来汇报的请求,并决定亲自到厅里主持召开中层以上干部座谈会,全面了解掌握厅机关现状,结合之前了解掌握的情况,就下步的工作一并提出要求。 对厅机关的整顿,刘大可高度重视,向周思国汇报结束后,就召集分管厅领导和相关部门主要负责同志开会研究筹备召开机关整顿会议的相关事宜。按照职能分工,机关整顿工作主要由人事处负责,厅里成立了专门的机关整顿工作领导小组,刘大可任组长,分管厅领导马顺亮任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人事处作为主管部门抓紧制定整顿工作方案和配套制度建设。研究室负责刘大可动员讲话材料撰写工作。刘大可强调,按照分工,抓紧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马顺亮深感责任重大,依靠胡范难以胜任。散会后,将梁海星叫到办公室,商量如何落实刘大可提出的要求。 接到马顺亮的电话,梁海星本不想去马顺亮的办公室,对刘大可的成见还没有消除,觉得刘大可对自己根本不信任。既然刘大可对自己不信任,自己就没有必要为刘大可出力。更为重要的是,对刘大可当下的举动,梁海星从内心感到不妥。的确,当前队伍出现了些值得关注的动向,干部的思想有些混乱,但根本原因不在机关干部,问题出在刘大可身上,刘大可太过自信。而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只能进行正面引导,甚至刘大可应放低身段,在一定范围内,向机关干部做个自我批评,取得机关干部的谅解。然而,刘大可提出加强对厅机关作风整顿,将自己的工作失误迁怒于机关干部,以此树立自己的权威,无异于抱薪救火,火上浇油。但梁海星又觉得虽自己对刘大可有意见,但不应迁怒于马顺亮。马顺亮让自己到其办公室,自己不去,不仅有悖于zz原则,而且也会让马顺亮产生误解,甚至会使自己孤立。梁海星很理解马顺亮,而且作为分管厅领导,马顺亮对自己工作一直很理解支持,在这时刻,更不应为难马顺亮。经过再三思量,梁海星硬着头皮走进了马顺亮的办公室,连笔记本也没带。 梁海星似乎对刘大可的误会还没消除,似木人般坐在沙发上,始终一言不发。马顺亮理解梁海星的心情,又很想听听梁海星的意见,语气尽量委婉。然而,再三劝说,梁海星始终表示沉默,马顺亮就有些生气,提醒梁海星不要将个人的不满影响工作,作为人事处主要负责同志,应该提出贯彻落实意见。马顺亮的话终于激怒了梁海星。梁海星一听,立即站了起来,道:“是的,我是人事处处长,人事处主要负责同志,但刘大可到部里汇报,让我参加了吗?向周she g长汇报工作,我去了吗?既然我没去,不知道省部领导的指示精神,我怎么提出贯彻落实意见啊。再说,作为人事处长,除了机关整顿的事情外,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做啊。”马顺亮似乎对梁海星的说法并不认可,就反驳道:“你是没参加汇报,但省部领导的指示不是传达了吗,刘厅长的要求不是在会上讲了吗?你哪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吗。但我召集人事处研究工作,作为处长,你却一直不发言什么意思啊?”马顺亮在气头上,本来还想再说些过激的话,借机教育一下梁海星,但似乎又觉得不妥,担心局势失控,以后关系就难处了。马顺亮嗫嚅了几下嘴唇,强忍心中不满,瞪了梁海星一眼。 在梁海星印象中,这是马顺亮作为分管厅领导第一次对自己发这样大的火,不由的一怔。 本来梁海星心里就窝着火,又当着下属面的受到分管厅领导的一番训斥。顿时,怒气冲天,想离开马顺亮的办公室,一走了之,或是与马顺亮大吵一顿,将多日积攒下来的不满一并发泄出来。梁海星刚想发作,不由地望了胡范一眼。眼前这阵势,胡范似乎第一次见到,满脸惊愕。刹那间,梁海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担心如果发作,将失去理智,结局有可能向着另外的方向发展。在这时刻,应该冷静,更应维护马顺亮分管厅领导的形象,而且虽然马顺亮语言偏激,但也没有明显过错,就强压胸中怒火,不满的目光望了马顺亮一眼,将头扭向另一边,不再理会马顺亮。 一时间,马顺亮的办公室陷入极度的静寂之中。 551、成见日深 过了一会儿,马顺亮似乎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情绪失控,就对梁海星轻声道:“对不起,我的话有些欠考虑。” 见马顺亮主动向自己道歉,梁海星气消了很多。马顺亮又近似哀求的语气对梁海星道:“不谈zz原则,不谈刘厅长,就当你帮帮我这个老大哥还不行吗?”见梁海星仍似乎觉得事不关己,沉默不语,马顺亮就又道:“你还让我说什么?” 见马顺亮向自己表现出难得的高姿态,就转身望向马顺亮微微一笑,道:“其实,我真的不是难为你马厅长。我真的对此事没有深入的思考,也就谈不出什么好的意见。”梁海星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梁海星担心引起马顺亮的误解,又解释道:“如果想听意见的话,我觉得还是进一步听听刘厅长的要求吧,对机关作风进行整顿是他提出来的,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任何人的意见……。”梁海星刚想说都是“放屁”,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话到嘴边就改口道:“只是隔靴搔痒。我只能提这么点粗浅的看法,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梁海星说着离开了马顺亮的办公室。 马顺亮似乎觉得梁海星什么也没说,又似乎觉得梁海星说得很有道理。思来想去,觉得梁海星颇有道理:毕竟正如梁海星所言,机关整顿的事是刘大可提出来的,方案最终要符合刘大可的意图。与其隔皮猜瓜,还不如直接摸清刘大可的意图,然后将刘大可的心思直接细化成方案就可以了,这样可以少走好多弯路,顶多刘大可批评自己悟性差。 思来想去,马顺亮觉得还是应再探探刘大可的口风,进一步了解其心里的想法。 梁海星已离开马顺亮办公室,更为重要的是其仍对刘大可有抵触心理,如果硬要让其参加向刘大可的汇报,搞不好会使汇报会陷入僵局,不仅适得其反,而且还有可能进一步激化其与刘大可的矛盾,作为夹缝里的自己会更加为难。凭自己的本事,根本协调不了二人间的关系。如果刘大可询问梁海星为什么没有一块参加汇报,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想到这,马顺亮拨通了刘大可办公室的电话,征得刘大可同意后,拿起笔记本,喊着胡范一同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当马顺亮向刘大可说明来意后,刘大可见梁海星没有参加,顿时满脸愠色,眉头一皱,道:“小梁呢,这么重要的事情,作为人事处长,他为什么不参加?” 从刘大可的神情里,马顺亮明显感受到其对梁海星有着很深的成见,如同梁海星与其成见一样。一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位是自己直接分管的干部,顿时,一可怕的念头涌上马顺亮的心间,就急忙解释:“意见是一块研究的,梁海星手头还有份紧急工作需要处理,就没有来,等厅长提完要求后,我们再一块研究落实。” 虽然马顺亮极尽解释,但似乎仍未打消刘大可的疑虑,刘大可仍不满道:“算了吧,你不用为小梁打掩护了。他的心思我还不清楚,人事处在谁的领导下?事情再急,工作再忙,能赶上向我汇报工作重要吗?人事处的工作对谁负责,又有谁来衡量评价人事处的工作?他梁海星就是自以为是,根本没把我这个厅长放在眼里。” 马顺亮一时语塞,更担心如果继续为梁海星辩解,会进一步惹激怒刘大可,刘大可训斥自己事小,会对梁海星更加不利。而刘大可似乎仍然怒气未消,继续数落道:“机关乱到现在这种程度,作为人事处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处长,小梁不但不认真反思,还闹情绪,关键时刻掉链子,有机会,这样的人事处长一定要换掉。” 马顺亮了解刘大可,是位言必行行必果的人。听了刘大可一番话,心里为梁海星捏了一把汗。马顺亮心里似乎也有一个结:不知为什么,梁海星在整顿这件事上,这么不冷静?然而,又想:就因为这件事,将人事处长撤换掉,也未必太草率了吧。 见刘大可在气头上,而今天的议题又不是研究梁海星职务的问题,就想先等刘大可把气消了,抽时间再好好地向刘大可解释,或是找个机会,让梁海星向刘大可认个错,争取刘大可的理解,或许刘大可会网开一面,消除二人间的成见。 或许刘大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激动,言语有些偏激,撤换梁海星人事处长的事,就没再继续讲下去。话题一转,笑道:“这小梁,本来很聪明的一个人,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犯起了糊涂,不知心里怎么想的,今天我们还是先研究整顿方案的事,抽个时间我找他好好谈谈。” 见刘大可明显缓和了下来,马顺亮心里就舒了口长气,将刚刚研讨的情况向刘大可作了汇报,并就制定具体的整顿方案想听听刘大可的新要求。刘大可似乎早已深思熟虑,又恢复了常态,微微一笑,道:“你们想多了,其实,就是想通过整顿,把规矩立起来,制度建起来,措施明起来,管理严起来。” 胡范一直未语,低头在认真记录,似乎对刘大可的要求极为赞佩,不住地点着头。刘大可刚一停顿,胡范就不由地自言自语道:“四个起来”。胡范的话似乎很符合刘大可的心意,得到了刘大可的赞扬:“小胡最近进步很快啊,总结的很到位。” 对胡范拍马屁秉性,马顺亮很是反感,但作为分管厅领导,他很清楚胡范与刘大可的关系,也就没说什么,随声附和道:“经刘厅长这么一点拨,思路清晰了很多。”不知为什么,刘大可兴致很高,又分别谈了自己的意见。 一场经过刘大可精心策划的机关思想作风整顿活动开始了。 机关整顿首先是从加强上下班考勤开始的。按照规定要求,机关干部必须八点半到办公室,为便于检查,机关专门安装了打卡设备和监视系统。同时,要求人事处将每天干部上下班打卡情况第二天一早,送刘大可审阅,一旦发有迟到早退情况,厅里明确了严格的处罚措施。 起初几天,机关干部还都严格遵守此规定,但后来发现,厅机关根本没有具体落实措施,尤其是刘大可,依然我行我素,非但不打卡,而且每天都在规定的上班时间很久后才到办公室,根本不像黄正刚那样严格要求自己。后来,有的机关干部就想出了对策,有的机关打完卡后,干脆回家,或是离开机关不知去向;有的干部甚至让他人代替打卡。有时一位机关干部手里拿着十几张签到卡,打卡而实际没上班的干部,似乎更安心干自己的事了,机关打卡考勤制度形同虚设,机关秩序更加混乱。制度不执行,比缺乏制度还具更大的破坏力。而刘大可根本不了解实际情况,更不清楚机关干部的真实思想状况,陶醉于人事处报送的打卡情况记录。其他的整顿措施,同样未起到应有的效果,机关干部思想更加混乱,就连有的厅领导私下愤然道:“刘大可只会作表面文章,自欺欺人!” 机关作风整顿效果没有显现出来,而且各种有关刘大可负面的传言却很盛行。 传说,刘大可与陆美霜作风问题被陆美霜的家人发现了,录了下来,将举报信连同光盘一并寄给了省jw。省jw对陆美霜进行了约谈。还有传说,有人举报刘大可在马山帮扶期间,去过夜总会,有不当行为。 各种传言同样也传到了刘大可的耳朵里,刘大可心里很烦,无论走到哪里,似乎背后总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又似乎在自己的背后指指点点,就经常独自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 本来刘大可的官本位意识很重,曾对厅机关一般干部前去其办公室汇报工作不满,时间一长,就形成了惯例,只有处长以上的干部才能到刘大可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然而,随着传言的增多,向刘大可当面汇报工作的人员更少。刘大可很孤独。 突然,有一天,马顺亮接到马山市委zz部的电话,说是市里拟调陆美霜到市直其他部门工作,按干部管理原则,需要事先征求厅里意见。马顺亮先是一怔,心想:陆美霜在局里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调离机关呢,而且是平调。但觉得还是应当向刘大可汇报,就形成电话记录后,走进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以往遇到系统内干部调出的情况,刘大可总是究根问底搞清原因,经过与当地zz部门多次协商沟通后,才做出最后决定。即便如此,特别是当沟通结果不如刘大可所愿时,就故意拖上一段时间才回复对方,有时甚至硬硬的给拖黄了。然而,陆美霜这次调动却不同了,似乎早在刘大可的预料之中,阅过马顺亮呈送的电话记录后,淡然道:“同意市里的意见,代表厅里抓紧回复吧。” 刘大可的反常举动,让马顺亮感到愕然,搞不清刘大可的心思。联想到近来有关陆美霜的一些传闻,马顺亮心里想了好多。 552、心灵倾述 拿着文件夹,马顺亮刚欲离开刘大可的办公室,不知刘大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马顺亮若有所思道:“我印象中,梁海星曾在马山局工作过?” 每次干部调整都是件复杂的系统工程。按照惯例,一旦干部腾出位来,尤其是基层单位的主要负责同志出现空缺,必须立即提出新的人选。否则,等市里提出新的人选征求厅里意见时,工作就被动了。市里新派来的干部,不仅对局里干部队伍不了解,业务工作不熟,短时间内工作很难起色。更为重要的是,对任何一个单位来说,都是僧多粥少,而对任何一个干部来说,职务提拔职级晋升是最大的福利,每次职位有空缺,好多干部都在眼巴巴地瞅着,一旦被市里派进新的干部,意味着系统内又将失去一次提拔自己干部的机会,会在系统内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使本系统的干部认为厅长与地方沟通不够有力,有失厅长的权威,而眼下刘大可重塑自己威望的心情很迫切。然而,所辖市里领导的心态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保持干部平衡,既然调出一名干部,就要想法再调进一名,否则,工作也不好做。梁海星在马山局担任局长,是全厅都了解的事情,为什么刘大可专门向自己核实?莫非想让梁海星再回马山局工作?马顺亮不由地大吃一惊,不知刘大可的心思,也就不敢贸然回答,点了点头,轻声道:“是的,梁海星在到厅人事处长任职前,曾在马山局任局长。” 刘大可似乎只是随便问问,因而对马顺亮的回答并不在意,马顺亮话音刚落,刘大可便道:“你在回复马山市委zz部的同时,告诉他们,马山局的工作很重要,为确保工作连续性,省厅的意思是正职由我们内部产生。我初步意见是,先让梁海星把坑占上,等条件成熟了再考虑新的人选。梁海星继续担任人事处长,同时兼任马山局局长,工作以马山局为主,人事处的日常工作由胡范同志负责。” 听了刘大可的话,马顺亮不禁大吃一惊,心想:刘大可这是演的哪一处戏啊?不按常规出牌。按惯例,一个干部从一个地方出来,zz上不会再平调到其原来的单位工作。马顺亮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他并非是想让梁海星暂时顶坑,是刘大可想将梁海星调离人事处。是故意在整治梁海星!梁海星这么聪明的人,能看不出刘大可的心思?对刘大可的安排,梁海星会同意吗?再者,胡范主持人事处的工作,他能担起这么重的担子吗?果真如此,那自己就太累了。本来,梁海星还能帮自己参谋,胡范不仅年轻,缺乏经验,而且能力也远不及梁海星。对刘大可的意见,马顺亮从心里难以接受,但他明白,刘大可与梁海星芥蒂很深,这并非是刘大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此时的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克制,否则会连累自己。再者,这只是刘大可个人的想法,这么重大的人事安排,必须提交厅党组会议研究审议,即使自己同意了,其他厅领导也未必没有反对意见。想到这,马顺亮内心有些释然,就没再多说什么。 马顺亮抬头见刘大可没再说什么,两眼发呆,似乎其心里也不平静。马顺亮借机向刘大可打过招呼后,低头匆忙离开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不知是刘大可故意放风试探机关干部的心理反应,还是有着其他的考虑,陆美霜调离马山局到市里任职,梁海星再次平调到马山局任职的消息很快在厅机关传开了。念及昔日同事,往后见面机会较少,更为主要的是,梁海星想搞清陆美霜调离的原因,经过再三思量,终于拨通了陆美霜的手机。 手机一接通,梁海星便迫不及待道:“只有调离这条道可走了吗?”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我想彻底忘记过去……。”手机里,传来陆美霜的哽咽声。稍倾,陆美霜又道:“谢谢你给我来电话。你知道吗?上次去见你,我怎么回到的家吗?路上,各种情景涌上我的心头,我想到了好多种逃离尘世的方法,但最后觉得太不值了。还是觉得活着好。”梁海星很理解陆美霜的心思,心里很酸,更不知该如何安慰陆美霜。陆美霜又道:“我送你的杯子,你还保留着吗?” “嗯。”梁海星点了点头。“本想那是留给你的遗物,现在看来……。”或许陆美霜过于伤心,没再说什么。梁海星静静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手机挂断了。 望着眼前的手机,陆美霜的话音似乎仍在梁海星耳畔回响。此时的梁海星心如刀绞,难以平静。 陆美霜的调离,准确地说是逃避,对梁海星影响很大。对陆美霜的勇气,梁海星从内心赞佩有加:生死是瞬间的事,但一个女人离开熟悉的机关,去陌生的单位工作得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啊。 既然陆美霜调离马山局的事是真的,那自己再次前往马山局也并非空穴来风,看来刘大可已决心将自己排挤掉,如果自己不服从zz决定,将违反zz纪律,背负着纪律处分不说,还有可能受到zz处理,而结局将会比去马山局任职还要惨;如果顺从刘大可的决定,自己的前途有可能从此结束。黄厅长好不容易将自己从马山局调回厅里,安排到如此重要的岗位,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进厅班子。而刘大可却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变着法的将自己往火坑里推。既然刘大可对自己已经有了很深的成见,即使再在人事处长这位置上,也将成为摆设,而且刘大可的心思已经很明确,他在极力培养胡范。自己该怎么办呢? 梁海星心里郁闷,又很烦,无处找人诉说,好长时间没见黄厅长了,就想看望一下老厅长,向老厅长说说心里话,让老厅长给自己指点一下迷津。 晚上,梁海星提着黄正刚喜欢抽的烟,来到了黄正刚家。黄正刚正在看新闻联播,见梁海星提着烟来看自己,心里很高兴,接过梁海星送的烟,微微一笑,道:“你终于来看我了?”黄正刚说着为梁海星倒上一杯热茶,随手递给梁海星一支烟。 对黄正刚家,梁海星很熟悉,每次到黄正刚家,梁海星都感到非常亲切,接过黄正刚递过来的烟点上后,便坐在了沙发上。 未等梁海星开口,黄正刚似乎猜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你小子还挺能忍呢?”梁海星感到很温馨,同样微微一笑,心想:还是黄厅长了解自己。黄正刚又笑道:“是不是刘大可最近心情不太好啊。” 似乎黄正刚的一句话,捅到了梁海星的伤心处。黄正刚话音刚落,梁海星便愤然道:“什么他心情不好,我看他是在狗急跳墙。” 黄正刚似乎对刘大可,还有厅机关新近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而是对厅里前期作风整顿比较关心,于是,便向梁海星了解了厅里队伍整顿的情况。梁海星如实向黄正刚汇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听完梁海星的汇报,黄正刚没说什么,大口大口地吸着烟。稍后,黄正刚深深的叹了口气,对梁海星道:“刘大可的情况我了解了。这段时间,我比在厅里工作时还忙,经常有厅里的干部来看我,向我介绍厅机关发生的事。” 既然有人向黄厅长反映刘大可的情况,想必黄厅长对自己的处境也有所了解。听了黄正刚一番话,梁海星不知该再向其说些什么,慢慢地吸着烟。 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望向梁海星微微一笑,道:“人生就是挫折,一帆风顺的日子不是没有。但那不叫人生。人生就是人艰难的生活。眼前这点挫折算什么,只能说是心情不好。越是心情不好,越容易激动。在这时候,一定要冷静。人在事上练,刀在石上磨,每次挫折的有效应对,每次困难问题的圆满克服解决,都是一个人进步成长不可缺少的过程。人只有在自我挑战中,才能不断进步。” 本来是想向黄厅长倾述自己当下的遭遇,让见多识广的黄厅长给自己指条希望的路,梁海星甚至还想提出,恳求黄厅长帮忙,将自己调到省rd继续在黄厅长的领导下工作,那也是梁海星最后的希望。但没想到却受到了黄正刚的一番教诲。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黄厅长已向自己说出了心里话,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就向黄正刚寒暄了几句,离开了黄正刚的家。 梁海星一走,黄正刚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见时间还早,就拨通了周思国的手机,先是向其了解了刘大可抓机关纪律作风整顿的事。周思国何等聪明,黄正刚话音刚落,就听出了黄正刚的心思:“怎么,对你的下属不太满意?刘大可任正职可是你当时极力向我推荐的结果啊?” 黄正刚见难以瞒过周思国,就向其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最近听到了一些有关刘大可的负面传说,厅机关的队伍不是十分稳定,就想借到厅里调研,对厅里的干部队伍作一次全面的了解,然后向刘大可提个醒。毕竟厅里的队伍曾倾注了自己的一片心血,虽已到rd工作,但机关队伍已出现不稳定苗头,自己不想作壁上观,幸灾乐祸看热闹。更何况,加强对政府及部门的监督,本身就属于rd的职责。 553、忍无可忍 对厅里发生的事,作为分管省领导,周思国也听到了一些负面传说,对刘大可有着更多的了解,也很想前往厅里进行一次调研,借机敲打一些刘大可,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对有些情况,感觉不好把握,说轻了,担心引不起刘大可的重视;说重了,有些问题有关部门正在调查,又怕违反zz原则。没想到黄正刚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周思国心里很高兴,当场同意黄正刚的意见。周思国还想,自己也应参与一下,省rd进行专项监督,有什么话,由黄正刚提出,作为副she g长自己作陪,也算尽到了分管的责任。 周思国的想法一提出,就遭到了黄正刚的反对。黄正刚的意见很简单,自己率人对厅里作风整顿的事进行调研,属于rd正常的监督,如果周思国率人参加,规格有点高。如此兴师动众,必定会引起刘大可的猜疑,一旦传扬出去,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在厅里,有可能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其效果也定会适得其反。周思国觉得黄正刚的意见有道理,就同意了其建议。同时,周思国提出,为给刘大可施加点压力,周思国将派szf办公厅的领导参加省rd的专项监督调研。调研结束后,周思国将专门听取szf办公厅的情况汇报,视情自己将再前往厅里进行调研。 清晨,梁海星刚走进办公大楼,一楼大厅的电子屏上,醒目的显示着:热烈欢迎省rd领导莅临指导。梁海星不由地一怔:难道黄厅长要前来调研?梁海星又想起看望黄厅长的情景,心里似乎被人戳了一下,眼前豁然一亮,心想:黄厅长行动真迅速。想到这,心情极为复杂的梁海星疾步向电梯内走去。 走进办公室,还未坐下,办公桌上电话铃声便响了,梁海星一看来电显示,是马顺亮打来的,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梁海星并没有急于接电话,他在琢磨如何应对。梁海星打开来电显示一看,似有急事找自己,马顺亮已接连给自己打过几个电话。忽然间,梁海星想起了什么,急忙掏出了手机,打开一看,好几个未接电话全部是马顺亮打给自己的。梁海星想,在这时刻,越是急切的事情,越应冷静。 梁海星刚想起身打水,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梁海星无奈接起了电话。对梁海得未接听电话的事,马顺亮并没有责怪,而是用急切的声音告诉梁海星:下午,省rd与sf办公厅组成联合检查组,对厅里前段时间作风整顿情况进行专项检查。过一会儿,刘厅长将召集相关部门负责人开会,研究准备工作。刘厅长并专门要求,人事处作为职能部门,所有人员全部参加。 透过马顺亮的电话,梁海星似乎看到了刘大可那急切的神情,但梁海星却仍不以为然,接着马顺亮的电话,抬头一看墙上的挂表,已接近开会的时间,就告诉马顺亮,自己因有急事需要处理,刘大可召集的会无法参加,特向马顺亮请假。梁海星并催促马顺亮抓紧去开会,否则,刘大可又要生气了。梁海星说完便扣上了电话。 或许马顺亮了解梁海星的性格,或许时间已很仓促,容不得马顺亮与梁海星进行进一步的争论,扣上电话,拿着笔记本急忙向党组会议室走去。 马顺亮是最后一个走进党组会议室的。见马顺亮一人走进了会议室,刘大可的脸色顿时如同熟透了的茄子,变得严肃起来,其他人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更清楚梁海星不参加会议的原因。 马顺亮刚入座,刘大可便道:“小梁呢,梁海星怎么没来?”马顺亮便急忙解释道:“小梁家里有点急事,我已打电话通知了。一会儿赶过来,先不等了。”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马顺亮的心思,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许时间很紧张,会议内容很简单,刘大可先对会议准备情况涉及的哪些人参加座谈,汇报材料撰写等事项进行了分工。然后,又对座谈时注意的问题提出了几条要求。会议很快结束了。 人事处作为职能部门,分配的任务自然比较多,且时间又较紧张。马顺亮一回到办公室,便通知梁海星到其办公室,商量如何落实刘大可的要求。 一听马顺亮让自己到其办公室商量为刘大可撰写汇报材料之事,梁海星顿时火冒三丈:“什么,让我一块研究撰写汇报稿的事,马厅长你没弄错吧,刘大可还把我当作人事处长对待了吗?整人也没这么整的吧,还是厅长呢,手法也太露骨了吧。” 马顺亮心里很清楚,梁海星仍在为前些日子刘大可没让其参加向周思国副she g长的工作汇报,还有坊间对其再次到马山局任职的事耿耿于怀,就道:“你在说什么啊,别听那些小道消息。你现在不还是人事处长吗,没人把你免了啊?” “什么,小道消息?!马厅长,你敢说这是传说吗?你敢保证我不会到马山局任职吗?”梁海星仍很气愤。 马顺亮很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同时,他也的确需要梁海星的帮助,生怕激怒梁海星,事情更难处理,就语气缓和了下来,道:“你到我办公室,不让你亲自写,你帮我参谋一下,出点主意总可以吧。”马顺亮刚想说,“难为别人就是难为自己。”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那等于火上浇油,就改口道:“你别难为我好吗?你给我个面子不行吗?” “你让我提什么意见,是如实反映刘大可以整顿之名,行打击报复之实;还是让我瞒着良心,当着黄厅长、sf办公厅的领导,还有厅机关领导干部的面,为刘大可唱赞歌?我给你面子,刘大可给我面子吗?我过去把里子面子都给了刘大可,可结果呢?” 马顺亮见梁海星情绪很激动,而且抱定了不再参与厅里整顿的事,担心即使让梁海星勉强参加,效果也不一定好,时间又很紧张,而且最近在梁海星的问题上,刘大可的确做的有些过分,梁海星的思想工作一时难以作通。就没再强求梁海星。向人事处的干部简单提了几点要求后,就让大家去准备了。 当黄正刚率省rd经委会与szf办公厅组成的联合调研组一行走进厅会议室的时候,也许是老厅长的缘故,厅里所有参加座谈调研的同志全部起立,向省里调研组报以长时间热烈的掌声,黄正刚非常感动。而眼前的场面却让刘大可有些尴尬,几次想单独向黄正刚寒暄几句,都被热烈的掌声打断。 黄正刚刚一落座,环顾了参加座谈的厅机关干部,然后又望了坐对面的刘大可一眼,道:“我记得小梁,梁海星是人事处长吧?他怎么没参加座谈会啊?”刘大可知道黄正刚此时的心思,更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但又不知当着众人的面,该如何回答,一时语塞。未等刘大可回答,黄正刚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刘大可开玩笑道:“这么重要的会议你为什么不通知小梁参加啊,有什么更重要的事非要让小梁去办啊。” 厅机关干部心里很清楚,在这时候,黄正刚来厅里调研的真实意图:明确在向刘大可显示自己的存在。而黄正刚的开场白,刘大可听后,心里更加不安,脸上红紫相加,神色极不自然。使得座谈会一开始便充满了严肃气氛,会场极为安静。 本来一次很好重塑自我的机会,然而却被刘大可错过了。从rd的调研中,刘大可似乎嗅出了什么,感觉自己在厅长的位置上已经时日不多,应该抓紧安排后事了。尤其是对梁海星的怨恨陡增,感觉这一切都是梁海星私下向黄正刚打小报告的结果。 省rd、政府联合调研组刚刚离开厅机关,本该研究调研组提出的整改要求,但刘大可却如释重负,将心思放到了干部调整上。 因援藏是swzz部的指令性任务,不仅侯晋生,就是刘大可也觉得侯晋生援藏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就想,等侯晋生离开厅机关,借任命马山局正职,对厅机关干部进行一次大的调整。然而,省直单位援藏干部已陆续离开原单位,奔赴西藏工作,而厅机关仍未接到swzz部的回函,刘大可越发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也许心中有鬼,刘大可不好向zz部了解,就将马顺亮喊到其办公室,让马顺亮侧面了解一下swzz部迟迟没有动静的原因,自己好早作打算。 当swzz部收到厅机关推荐侯晋生援藏的名单后,感到惊讶。本来援藏名额是为梁海星量身定做,而结果却出乎意料。于是swzz部负责此项工作的同志,迅速向梁海星进行了核实。经全面调查了解,swzz部觉得刘大可在推荐援藏人选上,存有个人私心,无论是选拔程序,还是侯晋生的本人条件,均不符合sw的要求。然而,swzz部又不好发文直接对厅里推荐结果予以回绝。此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554、机关算尽 马顺亮与swzz部的干部,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平日里没有私交,对方也不可能将侯晋生落选援藏的真实原因告诉马顺亮。只是答复马顺亮,有关侯晋生同志援藏的事,目前还在研究中。并且特意告诉马顺亮:厅里该怎么使用侯晋生就怎么安排,不必考虑去援藏的事。马顺亮只是完成刘大可交办的任务,对其中真实的原因并不关心,与swzz部的干部联系完后,将了解的情况如实向刘大可作了汇报。 刘大可听了马顺亮的汇报后,不由地叹了口气,心里感到很凉。虽然swzz部的答复很含蓄,但刘大可仍听出了弦外音,与其预判基本一致:swzz部不同意侯晋生援藏,已取消厅里的援藏名额。 有刘大可的极力推荐,侯晋生自以为援藏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侯晋生的亲朋好友听说其提了副厅后,纷纷向侯晋生送行祝贺。还有一些人,知道侯晋生援藏回来肯定要重用,因此,即使平时和侯晋生关系一般的人,也在极力的讨好侯晋生,希望将来能得到侯晋生的惠顾。在厅机关,侯晋生俨然成了热点人物,很风光。然而,援藏名额的取消,如同一盆冰水从侯晋生的头上浇到脚下。煮熟的鸭子飞了,侯晋生的心里窝囊极了,心想:这样一来,自己还怎么能继续在厅机关干下去。 援藏名额的取消,不仅使刘大可的权威再次受损,更为重要的是,打乱其了整个部署。刘大可固执地认为,其中真正的原因是梁海星从中捣鬼,梁海星故意在和自己作对,公报私仇,于是,刘大可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梁海星身上。刘大可也越发感到,必须对梁海星采取断然措施,尽快将梁海星调出人事处,给其一个教训,让其收敛一下。否则,背后由黄正刚的支持,下步的局势很可能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鉴于厅机关和马山局干部出现空缺,刘大可决定借机对机关干部进行一次大调整。刘大可心里很清楚,此次干部调整有可能是自己担任厅长以后最后的一次干部调整,因此,刘大可决心破釜沉舟。虽然援藏名额已取消,但刘大可并不想让知道自己事情太多的侯晋生再在厅机关工作,而侯晋生也向刘大可表达了回马山局工作的愿望,刘大可就将侯晋生调整到马山局接替陆美霜任局长;鉴于行管处作为厅里的钱袋子,自己退休后,也有可能报销个人花费,而胡范虽然对自己很忠诚,但能力的确弱了些,刘大可就决定让胡范接替侯晋生,任行管处处长;吴灿是自己人,为了以后进步着想,而人事处的工作又特别重要,刘大可就决定将负责内部招待和教育培训中心的吴灿调往人事处,临时负责,待时机成熟时,再明确为人事处处长。既然教育培训中心出现了空缺,而且在厅里无足轻重,干脆就让梁海星顶上。 为迅速将自己缜密的思考变为现实,防止夜长梦多,刘大可决定这次干部只调整,不提拔,因此也就用不着向swzz部进行报批。同时,因涉及当事人梁海星,整个调整过程,也就没有让梁海星参与。刘大可担心走漏了风声,节外生枝,影响自己的通盘考虑,甚至事先没有征求分管厅领导马顺亮的意见,待考虑充分后,直接提交党组审议。 干部调整的通知很快印发了下来,而且特别强调,涉及这次岗位调整的干部,相关交接工作必须在两天内完成,否则将按违反zz纪律论处,严肃追责。 最坏的结果发生了,远超出梁海星的预料,望着任命通知,梁海星眼前一阵眩晕,接着将任命通知撕得粉碎,大声吼道:“老子不干了!” 初稿于2019年8月 2022年2月22日第一次修改完 2022年6月18日第二次修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