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暴露》 第1章 甩包袱 1940年6月15日。 英国，伦敦，诺森伯兰大街，维多利亚酒店，英国特别行动处办公室。 行动策划部部长安德森看着档案，又看看坐在沙发上的赵立冬，不禁皱了皱眉头。 把一个情报小组交给这样的人领导，简直就是个笑话。指望他到远东去从事对日本的情报工作，我也是疯了。 可是没办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那三个组员，似乎还不如他呢。 叹了口气，安德森机械地念起了档案。 “赵立冬，男，24岁。1916年出生于中国辽省安东县。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随家人移居香江。三年之后，移居英国，加入英国籍，后进入剑桥大学就读。这就是你的简历，我说的没错吧。” 赵立冬不易觉察地撇了撇嘴。 错了。 我虽然也叫赵立冬，但却不是1916年出生，而是1991年出生。就因为一场车祸，穿越了81年，来到了1940年这个该死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年代，成了现在这个花花公子赵立冬。 “没错，安德森先生。” 赵立冬自然不能否认。 “你的大学成绩很不错，似乎还是个语言天才。除了母语汉语和英语，还会日语和德语。对了，还会粤语。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语言优势，确实适合做一名优秀的特工。” 我虽然算不上学霸，但也是三本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比你们领先了80多年，学习现在的课程，还没有什么困难。 我在剑桥当个教授都没问题，只当个本科生，其实已经屈才了。 英语、日语和粤语是从那个死鬼赵立冬那里继承下来的。我从小就学习英语，大学又学了第二外语德语，就会了三门外语，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天才。 “我确实具有语言天赋，本来还想学习西班牙语和俄语。为了保卫联合王国，才自愿加入了布莱切利园和特别行动处，暂时中断了学业。” 该死的，你是自愿加入的么？如果不是加入了布莱切利园和特别行动处，你此时已经在监狱里了。 “你的感情经历……，哦，我是说，你似乎是个很多情的人。在香江的时候，因为跟总督大人的女秘书……，你花了她很多钱。好吧，于是你逃离了香江，来到英国。” “在剑桥的时候，你同时跟三个女生交往。可是你根本就不想跟她们结婚，只想花她们的钱……。好吧，你又逃离剑桥，加入了布莱切利园，参与了密码的破译工作。” “安德森先生，我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我不是逃离剑桥，而是图灵教授邀请我作他的助手，加入了布莱切利园的密码破译工作。我想做档案的家伙是个蠢货，他对我有偏见，或者歧视和嫉妒。” 该死的赵，你的档案就是我做的，我不是蠢货。 “赵先生，我不想追究你什么，只是在阐述档案的记载。你在布莱切利园的时候，跟空军服务队的女士们，你花了她们很多钱……。哦，好吧，钱的事情就不提了。可是她们为了你打架，已经影响了工作秩序。布莱切利园打算开除你，所以你才加入了特别行动处。” 这个混蛋就是个骗钱、骗感情、骗女人身体的垃圾，是特别行动处的耻辱。 尽管他可能使用美男计获得一些情报，但是如果日本人杀了他，我一点也不会感到可惜。 “加入了特别行动处之后，你接受了报务、渗透、爆破、破坏、格斗、枪械、跳伞、驾驶等训练。在最后的考核中，你又把考察你的凯瑟琳小姐骗到了手，这在联合王国的特工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当然，因为凯瑟琳小姐是自愿的，我们也没有追究你的意思……。” 冤枉啊，这些都是那个死鬼赵立冬干的，跟我无关，怎么都算到我的头上了呢。 我前世活了30岁，只谈了一个女朋友，后来还分手了。我可不是玩弄女人的渣男。 原来那个赵立冬，除了是个学霸，还是个花花公子，多情种子。 在香江的时候，跟总督秘书纠缠不清。到了剑桥之后，跟女同学胡搞一气，弄得鸡飞狗跳的。 为了躲避纠缠，就跟图灵教授一起，加入了布莱切利园，参与了破译德国恩尼格玛密码的工作。 破译密码，除了专家，还需要大量的普通工作人员从事计算、比对、查找资料等工作。这些工作都由空军航空服务队的年轻女子来做。 这些女子，大多都是中上层家庭出身，受过良好教育，才貌双全。那个多情种子赵立冬自然不甘寂寞，跟几个女子谈情说爱，弄得争风吃醋，鸡犬不宁。 在那里呆不下去，赵立冬只好加入了特别行动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贝克街分队。 特别行动处是在张伯伦辞职，丘吉尔上台之后成立的。主要从事在敌占区的渗透、破坏、情报搜集等行动，类似于后世的特种部队。 在训练结束之后，有一个考核科目。 行动处的一个美女特工隐藏身份，用美人计诱惑学员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经不起考验，暴露了身份，就被淘汰。 那个赵立冬倒是经受住了考验，不仅没有暴露身份，还把考核官凯瑟琳小姐忽悠到手了。 此事被特别行动处管理层和教官们视为耻辱，其他行动组因为赵立冬是个风流种子，怕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惹麻烦，也不愿意要他。 同一批的其他队员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只有赵立冬被剩了下来，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任务给他。 不过赵立冬也不着急。 没有任务，也意味着没有危险，不会丢了性命。 无所事事的时候，正好跟剑桥的女生、航空服务队的女士和凯瑟琳谈情说爱，他恨不得永远这样。 就在这个期间，他遇上了一次食物中毒事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毫发无损。 其实，原来那个赵立冬已经中毒死了。现在活过来的，是这个穿越的赵立冬。 因为总是惹是生非，特别行动处为了甩开这个包袱，终于决定派他出去执行任务。 “赵先生，德军昨天已经占领了巴黎，你知道么？” “知道，可是这似乎跟我无关吧。我不适合去德占区执行任务。” 1939年9月1日，德国进攻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此后的时间内，德军在欧洲大陆所向披靡，连续占领比利时、荷兰、挪威、丹麦、卢森堡等国家。之后绕过马奇诺防线，击败号称世界最强大的法国陆军。 此前，苏联已经跟德国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日本宣布不介入欧洲战争，美国宣布保持中立。 在欧洲战场，英国面临着独自跟强大德国作战的局面。 这个时候到德占区执行任务，确实很危险。稍有差错，就会被德国人抓到。 仅是赵立冬知道的，跟他同一批受训的行动队员，出去了二十多个，回来的只有九个。 “德占区的行动跟你无关，可是日占区的事情跟你有关。总部已经决定，组成一个行动组，由你担任组长，回到你的祖国中国去。从事对日本的情报搜集、渗透、策反、破坏行动。” “中国是你的祖国，你在那里有人脉优势，适合你的身份和才能。” “我可以拒绝这次任务么？” 赵立冬接受了穿越的事实之后，就有回到祖国参加抗战的打算。 英国现在虽然也困难，但是仍然比中国富裕得多。假装拒绝，就是为了讨价还价，趁机多要一些钱和装备等好处。 “不能。第一，你是联合王国的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否则的话，要上军事法庭。第二，你应该知道，跟你交往的那些女士，很多都是上层家庭出身，你得罪了不少大人物。他们或者想把你送进监狱，或者要了你的命。你上次中毒，不是一个偶然事件。” “我们经过充分的评估，认为你暂时离开联合王国，到远东去执行任务，是个很好的选择。” “好吧，我同意。我想知道，你们给我配备了什么样的助手？” “我们根据你的特点，给你配备了三位美丽的小姐。她们就在隔壁房间，我现在就让她们进来。” 安德森按了一下铃，很快门开了，进来了三个女子。 赵立冬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这就是三位美丽的小姐？ 分明是三个大妈好不好啊。 我带她们回中国开展对日情报工作？ 跳广场舞还差不多。 第2章 另类测试 三个女人看起来都五十来岁，一个东方人面孔，说是原籍日本，名叫水源由美。她还有一个汉语名字：丁蜜。 另外两人是白种人，一个是流亡的白俄后裔柳德米拉，另一个是英国人伊芙琳。 “安德森先生，你确定她们就是我的助手？” 赵立冬不禁有些失望。 特工虽然不一定都是美女，但是相对于大妈来说，美女特工在获取情报上，却比大妈更具有优势。 想获取情报，总要到比较高档的社交场所，结交一些有权势的人。这时候美女就有天然的优势。 三个大妈到市场买菜，了解一下物价还行。但是菜市场能有什么军事和政治情报？ 难道都到目标家中去当老妈子窃取情报？ 水源由美去当仆人还凑合，叫两个白人女子去给日本人当仆人，他们敢用么？有几个人会把重要的情报带回家里？ 分分钟钟出戏。 “没错，就是她们三个。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人手非常紧张，实在找不到其他人。” “我觉得教官凯瑟琳小姐就比较合适。” “不不不，我们不能把她至于危险境地。” “特工总是有危险的。” “我说的不是来自敌人的危险，而是你的危险。鉴于你糟糕的感情经历，我们认为凯瑟琳那样的美女在你手下工作，非常危险。” 安德森你个王八蛋，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那个死鬼赵立冬好不好？我还没有饥不择食，见一个爱一个好不好？ “这三位女士的年龄是你的两倍，你们之间不会产生爱情，这对她们来说是安全的。” “她们是安全的，但是我处于危险当中。如果她们侵犯我怎么办？毕竟我是一个非常帅的男人，对于女人有着致命的魅力。” 格格格……，三个女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一笑，赵立冬立刻觉得有些异常。 声音不对。 五十来岁中老年妇女的声音，跟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的声音，总是有些差异的。 这几个人刚才的笑声，过于娇媚，毫无掩饰，没有一点含蓄、沧桑之感。 赵立冬开始暗中仔细观察这几个人。 眼神儿比较单纯，没有中老年妇女那种深邃的感觉。 额头上的皱纹，显得不太自然，看着总有些别扭。 眉毛有些呆板，没有应有的灵活劲儿。 脖子上的皮肤过于细嫩，没有一点褶皱。 手指细长，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齐。指甲油艳丽，是年轻姑娘们常用的颜色和亮度。手保养的很不错，一看就是年轻人的手。 情报机构里不是没有中老年妇女，但是一般都在本土做内勤工作，很少有派往海外执行长期外勤行动的。 安排三个中老年妇女到海外执行任务，也跟情报机关的惯例不符。 在培训当中，赵立冬也从来就没有发现有超过三十岁的女人参加。 难道是化妆了？她们不是中年妇女，而是年轻姑娘？ 算一卦测一下。 赵立冬的爷爷是个有名的易学家。为了把家传的命理、风水绝学传承下去，在赵立冬七岁的时候，就逼着他学习《易经》、八卦、天干地支、阴阳五行这些基础知识以及风水、八字、大六壬、梅花易数等术数之学。 年纪小，理解不了那些深奥的东西，就逼着他把那些口诀都背诵下来。等年纪大了，再给他解释并训练他实际操作。 等到二十五六岁的时候，赵立冬在风水、命理、测事方面的造诣，已经超过了他爷爷，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师级人物。 现在，赵立冬用的就是梅花易数的方法。 用年、月、日、时辰起卦的方法，最后得出大成卦为兑卦。变卦之后，体卦和用卦也都是兑卦。 在卦象中，兑卦为少女，离卦为中女，巽卦为长女。 现在结果是兑卦，就说明这三个人是少女，也就是年轻女子。 为了保险起见，赵立冬又用小六壬来进一步测验。 根据今天的阴历月份、日期和现在的时辰，在掌盘上排数，最后的结果是“空亡”。 “空”是“没有”，“亡”是“失去”。 落实到三个女人身上，就是这三个中年女子，空有其表。表面上是中年女子，实际上不是。 至此，赵立冬确定，这三人不是中年妇女，而是化妆了的三个年轻女子。 这是安德森和三个女子对自己的一场测试，他们在考验自己的观察鉴别能力。 对于一个特工来说，敏锐的观察力，精准的鉴别力，是非常重要的基本素质。 赵立冬走到三个女子面前，微微抽动鼻子，仔细体味她们身上的香水味道。 每一种香水都有独特的气质，不同年龄段女人用的香水也不相同。 年轻的姑娘成年不久，期望人们尽快承认她们的女性魅力，所以香水的味道都比较张扬。 中老年女子有了生活积累，就喜欢用比较个性化，辨识度比较高，味道比较含蓄、悠远的香水。 这三个人的香水，都是一个味道，气味比较强烈，是大马士革玫瑰香味道。 在伦敦的时尚圈内，这种香水恰好是年轻姑娘们最常用的品种。 赵立冬盯着伊芙琳的眼睛，伊芙琳的眼神儿有些惊慌，很快回避了赵立冬的目光。 伊芙琳的头发是紫灰色，但是在左耳边上，却有两根金色头发露了出来。 赵立冬判断，伊芙琳的紫灰色头发是假发，那两根金色头发才是她的真发。是戴假发的时候，不小心留在外面的。 再看伊芙琳的发际线，果然又发现了破绽。 赵立冬抓住了伊芙琳的头发，略微用力，就把假发揪了起来，露出一头金色秀发出来。 “明明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却非要装扮成老年妇女。伊芙琳，你就不觉得无聊么？” “由美，柳德米拉，你们也把化妆去掉吧。如果我不知道你们真正的容貌，将来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可没有办法营救你们。” 几个人看看安德森，见对方点点头，就去掉了脸上的化妆和假发，露出真面目来。 原来还真的是三个二十几岁的美女。 啪、帕、啪……，安德森拍了巴掌。 “祝贺赵先生，你通过了最后一关测试，可以去执行任务了。你的任务有三个。” “一是领导三位小姐创立我们特别行动处的远东情报站，在那里立足。” “二是重点搜集关于日本的政治、经济、军事情报，尤其是日本军队和外交的通讯密码。” “三是跟中国的情报机构接触，跟他们建立一种合作关系，共享情报。” “四是对日本重要的经济、军事设施进行破坏，策反或者清除日本的重要人物。” “当然，美国、苏联、法国等国家的情报，对我们也很重要。总之一切有价值、有利于联合王国利益的情报，都是你搜集的目标。” “明白了，我的装备怎么办？” “你们可以到技术装备部去自己挑选，不过装备运输问题，需要你们自己解决。” “好吧，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们给我多少经费？” 第3章 经费才是最重要的 一般人对于特工和间谍都有一个误解，认为从事情报工作，最重要的是特工的身手和各种眼花缭乱的装备。 实际上，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有充足的经费。 有了钱，可以伪装成各种身份，打入中上层社会。这里才是情报的聚集地。 有了钱，可以设置更多的安全屋用来藏身，让敌人难以发现。 有了钱，可以获得更多、更好的交通工具和各种装备，快速开展特工活动。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便于脱身和保护自己。 有了钱，可以收买各种内线，为自己提供情报和信息。 有了钱，可以雇佣杀手，替自己清除各种目标人物或者设施。 有了钱，甚至不用置身险地，直接从情报市场购买各种情报。 “我们非常慷慨，决定一年给你一万英镑。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格外提供经费。” “不行，太少了。仅仅是我们四个人的生活费用，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没有足够的钱，我无法开展更多活动，这将影响我们的工作效率和质量。” “赵先生，你也该知道，目前德国在海上对英国进行经济封锁，我们的商船大量被德国潜艇击沉。海外贸易是英国的立国之本，在解除封锁状态之前，我们只能给你这么多钱。” 此前，英镑一直是国际结算的主流货币。不过现在美元正在迎头赶上，大有取代英镑国际贸易主流货币地位之势。 现在英镑兑美元的汇率是1:4，对中国国统区货币法币的比率是1；20，一万英镑可以兑换20万元法币。 不过，随着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和金陵伪政府的成立，发行中储券，加上日本占领军的的联银券、军票等流通，法币很快会大幅度贬值。 一万英镑维持四个人的生活足够，但是有效地开展情报活动，就捉襟见肘。 当然，凭着前世记忆的历史知识，可以整理出来一些情报。但是那仅仅是一些大的事件，不少细节赵立冬也不知道，或者了解的不详细。 赵立冬也可以消极怠工，有多少钱干多少事。 这样对付英国人没有多大问题，他也没有什么愧疚感。但是他不想这样消极对待中国人。 他还想给中国方面提供更多的情报，尤其是红党方面，在经济上更穷，更缺钱和各种物资。赵立冬想利用自己英国人身份的便利，尽可能多地帮助红党一下。 “安德森先生，如果你只给我这点钱，我无法保证能够获取足够的有价值的情报。” 赵立冬可不想就这样被轻易打发掉。 “我确实无法给你提供更多的经费，你也该知道，mi5、mi6、陆军情报局、海军情报局那帮家伙，一向看不上我们。他们不可能给我们提供经费，他们的海外资源也不可能给我们提供支持。” 安德森说的四家情报机构，是英国政府和军方传统的正规情报机构。 赵立冬所在的特别行动处，是丘吉尔出任战时首相之后，匆匆成立的临时机构。被另外几家机构视为首相的私人情报机构。 很多国家的情报机构之间，都是互相竞争甚至是排挤的关系。 英国如此，美国的联邦调查局和战略情报局之间如此，中国的军统和中统如此，苏联的总参谋部情报局格鲁乌和内务部情报局（克格勃前身）之间，也是如此。 特别行动处被视为隐形军队，不仅搜集情报，还在敌占区进行破坏活动，甚至开战游击战。 从正规的军队传统来看，它是一支用不正规手段，在不正规的地方进行不正规战斗的军队。 在mi5和mi6这样的正统情报机构看来，特别行动处的暴力色彩，又跟传统的隐蔽式、绅士式的非暴力手段获取情报方式不同。 特别行动处是为了战争目的匆忙成立的，时间很短，成员来源复杂。 既有外国敌占区各个国家的抵抗分子，也有英国各个阶层的各种人员。从皮条客到站街女，从诈骗犯到外国的王室成员都有。就连原来那个赵立冬这样的花花公子，现在都能成为一个情报组长。 成员缺乏系统的长期训练，业务素质不高，干活儿自然就粗糙。行动中出现的错误甚至失败，也比另外几家情报机构多。 加上它独立行动，不受四家传统情报机构辖制，自然就被海陆空三军排挤，也被负责海外行活动的mi6视为竞争对手。 说穿了，特别行动处就是抢了他们的资源，抢了他们的饭碗，抢了他们的业绩。 “再给我五千英镑，这是我的最低要求。否则的话，我宁愿进监狱，或者被那些大人物弄死。” 赵立冬也知道，特别行动处目前的工作重点在欧洲，亚洲不是重点，也只能退一步。 至于上次给他下毒的人，早晚有一天，他要查出来，进行报复。 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离开英国，前往中国。 一听赵立冬这么说，安德森也着急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把这个惹是生非的家伙打发走，他可不想半途而废。 “好吧，我给你个机会，或者是一桩生意。如果你能在巴黎的日本驻法国大使馆成功安装窃听器，我就再给你一万英镑。” 什么？干这个活儿？这是叫我去送死啊。 “安德森先生，你还是送我上军事法庭吧。” 在巴黎的日本大使馆安装窃听器，特别行动处已经两次失败。 第一次安装成功，但是两天之后就被起获。 第二次刚进屋，就被人抓了，折了3个人。现在这3个家伙还在巴黎的监狱里面呆着呢。 现在德军已经占领了巴黎，到那里安装窃听器，更是一件非常难的差事。 赵立冬起身就要走，安德森急忙过来拦住。 “请听我说完，别人失败了，但是我认为你能成功。一万五千英镑，外加海军少尉军衔。这可是你的机会，干不干？” “好，我干了。” 安德森不认为赵立冬能够成功，也不认为他敢接受这个任务。就是想用这一招逼退赵立冬，不想给他加钱。 没想到赵立冬竟然一口答应，现在他想反悔也晚了。 “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既然是生意，就把预付款给我，先给我五千英镑，外加海军少尉军衔。行动成功之后，再给另外一万英镑。” “这个……，好吧，但愿你能成功。少尉军衔可以先给你，钱得等成功之后才给你。” 丘吉尔在出任首相之前，是海军大臣。 特别行动处是他一手成立的，从海军里面弄一些军官名额，自然不成问题。 赵立冬是远东情报组的组长，得一个海军少尉军衔，其实也是正常待遇。 安德森这一手，其实还是空手套白狼的游戏。 反正军衔也不用花钱，但是真金实银不能轻易放手。 “成交，把巴黎的联络人资料和三位小姐的档案给我。” “没问题。” 第4章 边缘美人 赵立冬看着三个部下的档案，气不打一处来。 “安德森你个混蛋，给我安排的是什么人啊，简直比那个死鬼赵立冬还要差的三个蛇蝎美人。” 按照档案记载，水源由美是诺丁汉大学美术系的学生，今年22岁。性格温柔冷静。主要技能是报务员和财务。 性格怎么样，赵立冬现在还不了解，对于技能，他也不怀疑。 但是水源由美的另一个身份，竟然是皮条客。给在英国的亚洲人拉皮条，给那些风尘女子介绍客户。 虽然档案里没有记载水源由美加入特别行动处的动机，但是赵立冬相信，如果档案材料是真实的，水源由美就跟自己的原主差不多，也是为了脱罪加入的。 柳德米拉是跟随父母从苏联逃亡到英国的，26岁，高中文化。之前是邮局的职员。 她的另一个身份，是个人贩子。跟她的父母一起，从苏联的三个波罗的海加盟共和国组织人口偷渡到欧洲。她的父亲现在还在监狱里服刑。 柳德米拉性格泼辣豪放，能够熟练使用各种枪械，格斗和驾驶技术很好。 伊芙琳倒是个正宗英国人，今年26岁，是个实习医生，有一份体面的职业。但是暗地里是个小偷，经常偷窃医院的药品，拿到黑市上去卖。 伊芙琳高傲、冷艳、理智，她的化妆技术很不错，接受过译电训练，适合于当译电员，跟水源由美搭档收发电报。 赵立冬把几个人的出生时间找出来，一一排成八字，开始分析。 从八字里面，能够看出一个人的体貌特征，主要的生活经历、性格、婚姻状况、家庭成员状况、职业、社交圈、财运等多种信息，赵立冬想看看几个人档案的记录是否真实。 结果很快就出现了问题。 水源优美的八字显示，她是个胖女人，个子不高。 但是实际上她是个很苗条的女子，身高足有一米六五。 柳德米拉的八字显示，她的脸上应该有两个痣，但是实际上没有。八字中木弱，木为头发，应该头发不好，但是柳德米拉却有着一头黑油油的秀发。 柳德米拉的职业应该是军人或者司法人员，可是档案中却没有这个记载。 从伊芙琳的八字来看，她的左小腿上应该有一个伤疤，但是刚才见面的时候，她的腿上完好无损。 八字显示伊芙琳的母亲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实际上她的母亲至今仍然健在。 三个人的八字，都跟她们的实际情况不符。 赵立冬算过的八字多了，基本上都很准确。现在出现这种情况，说明三个人的八字都不准确。 八字是根据出生时间排出来的。虽然只有年月日，没有时辰，只能排出三柱六个字，但是也足以确定，三个人的出生日期都是假的。 这样一来，三个人的身份就存在着问题。 “档案是根据她们的身份证明和自己申报记录的，她们的身份证明和申报，为什么把出生日期搞错了？” 在医院出生的，都有出生证明。即使不在医院出生，父母一般也不会把孩子的出生时间弄错。 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她们填报的是假的出生时间。 “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有其原因。是不是想隐瞒一些什么？” 这样一来，几个人的真实身份，就令人怀疑。档案中的记录，也很可能不是真的。 “她们可能冒用了别人的身份，也可能编造了假的身份。” 这两种方法，恰恰都是特工和间谍经常采用的伪造身份的方法。 “难道她们是别的国家潜伏的间谍？” 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水源优美是日本间谍，柳德米拉是苏联间谍，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伊芙琳的身份，也值得怀疑。即使她真的是英国人，给别的国家当间谍，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特别行动处招人，门槛很低，审查也不太严格。别的国家情报机构趁机安排间谍到这里卧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很多国家的情报机构，在对方的情报机构里安插卧底，或者进行策反，已经是常规操作。 虽然还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赵立冬已经把三个人列入不完全可靠的行列里。 在敌我难辨的情况下，他现在必须考虑今后如何跟这几个人相处，以及她们是否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问题。 许多时候，特工的威胁不是来自于敌人，而是自己的内部。 组织里可能有潜藏的内鬼，出卖自己。即使自己的同伴，也可能被敌人策反。 一旦同伴暴露，被敌人抓去，很少有人能够挺过酷刑，大概率会招供甚至叛变投敌，出卖同伴。 这几个人都是社会边缘人物，对国家的忠诚难以保证，也不一定有红党党员那样的坚定信仰。一旦遭遇酷刑，供出同伴是大概率事件。 除非她们是训练有素的外国间谍，否则的话，以她们在特别行动处接受的短暂训练，很容易在行动中暴露。 她们一旦暴露，就把赵立冬置于危险境地，很可能受到牵连。 “该死的安德森，你把这样几个人给我，简直是要我命啊。” 不过赵立冬也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安德森说的没错，他也确实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 “只要不是日本和德国间谍就好，如果是苏联和美国的间谍，今后是同盟国，威胁还不大。”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需要提防。今后涉及机密的事情，不能让她们过多参与。只让她们参与一些公开合法的行动就行，反正这种事情也很多，还用的上她们。” “如果她们真的是别的国家的间谍，或许还可以利用她们为自己服务。” 打定了主意，赵立冬打了电话，三个人很快来了。 “三位美丽的小姐，我们一周之后出发。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进行一项特别训练。这次训练跟这次任务有关，是一项非常实用的技能，在今后的行动中，可能经常用得上。” “什么技能？” 柳德米拉问道。 “安装窃听器。” 柳德米拉撇了撇嘴，神情有些不屑。这个表情，被赵立冬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们能拒绝么？” “不能。我是你们的组长，必须服从我的命令，走。” 赵立冬下楼，就开车带着三人向西郊驶去，很快来到了训练部基地。 “赵，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训练部部长亨特迎了上来。 “我要对她们三位进行一项训练，安德森说他已经跟你打过招呼。” “是的，他说过。你要训练什么科目？需要什么器材？” “沙子、水泥、石膏、砖，油漆、刷子。” “赵，这似乎是在砌墙，难道你的行动是到德国承包建筑工程吗？” “是的，至少跟这有关。” “你的运气不错，正好我们在建设，这些东西都有。你总是干一些令人奇怪的事情，但愿这次你不是胡闹。” “还有，我这里有几位女士，你最好离她们远点儿。如果你敢勾引她们，我就立刻终止你的训练科目。” “闭嘴，你这个老狗，这正是我要警告你的。让你这里的女人离我远点儿，别来勾引我。你看看我的三位部下，哪个不是美人儿？我勾引她们了么？” “那可没准儿，或许你已经得手了呢。” “姑娘们，揍他。” “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走，我走，给你们准备器材去。” 亨特赶紧溜了。 第5章 窃听器与泥瓦匠 二十分钟后，东西准备齐全。 三个女人看着眼前的情形，一脸蒙圈。 伊芙琳终于忍不住了。 “赵……。” “伊芙琳，中国人没有这样的称呼习惯。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叫我赵先生，或者叫我赵立冬。如果我们的关系亲密一些，可以叫我立冬。如果发展到了情人关系，可以叫我‘冬’。当然，我还不想跟你们成为那种关系。” “谢谢，我们也不想。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真的让我们砌墙么？” “当然。” “我想不出安装窃听器跟砌墙有什么关系，更想不出来，跟这些油漆有什么关系？” 赵立冬看看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 “你们也是这个想法么？” “是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当组长，而你们只能当组员的原因。好吧，我就跟你们说说，为什么要训练你们砌墙。” 安装窃听器的场所，大致上可分为两种。 一种是公共场所，比如咖啡馆、餐厅、宾馆房间、公园的长椅上等等。这种安装，大多是短期的，一次性的。 另一种是私人场所，比如办公室、住宅等等。 在私人场所中，还可以有不同的位置。比如电话、灯罩、插座、台灯、桌椅、书柜、床铺、艺术品、座钟、收音机等等。 这些部位都比较容易安装，但是也容易被发现。 比较隐蔽的位置，是天花板里、地板下面或者墙壁里面。 在墙壁里面安装，难度虽然比较大，但是也最为隐蔽。如果安装一个最新式的针孔窃听器，很难被人发现。 想在墙壁里安装，就得在墙上挖洞，把窃听器放进去。 放进去之后，还得把墙壁复原，这个时候就需要砌墙。墙砌得不平，就容易被人发现。 欧洲的很多墙壁和天花板，外表都抹石膏或者油漆、涂料。 石膏也要抹平，跟周边的墙壁浑然一体才行，这就需要瓦工的功夫。 墙上的油漆、涂料也得复原，颜色还要跟周边的一致，才能不被人看出异常。这时候就要会调制油漆和涂料。 安装窃听器的时间，一般都比较短，不可能在房间里面逗留很长时间。 但是新刷的油漆都是湿的，这就需要快干技术，就得使用香蕉水、汽油等易于挥发的化学物品。 但是油漆和香蕉水这些东西有气味，也可能暴露目标，所以还得快速消除气味，这又得在油漆里面添加一些化学物质。这些操作都需要经过训练，才可能做到。 一个特工如果做不好这些配合工程，即使安装了窃听器，也会很快暴露。 “道理都给你们讲清楚了，现在首先从和泥开始。水泥，沙子，一比一的比例。” 水源由美看看赵立冬，又看看柳德米拉和伊芙琳，然后怯怯道：“这似乎是男人该干的活儿。” “由美，特工不分男女。我坚定地认为，你们这些美女干这个活儿，成功率更高。” “这种危险的事情，应该你这个组长来干。我可从来没想过去干安装窃听器这种危险的差事。” “柳德米拉，组长要领导全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安装窃听器这种小事情，以后都是你们的。” “如果我们被发现怎么办？” “很简单，或者施展你们的女性魅力迷惑敌人，想办法脱身。或者干脆就打死敌人逃跑。” “我怕打不过敌人，很可能被捕。我可挺不过那些酷刑，到时候可别怪我出卖你们。” 该死的柳德米拉，这还没开始呢，就想着出卖。 “你放心，我会暗中监视你们的行动。一旦你们被捕，我会抢先下手。” “你要干什么？” 柳德米拉瞪大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杀你灭口。” “该死的赵立冬，你太残忍了。” “特工本来就是个残忍的职业，随时都可能送命。如果你们不想干，现在退出还不晚。” “如果不想退出，就好好训练，为自己增加活命的机会。” “好吧，你赢了。不过，我们从来没有砌过墙，你能不能做一下示范。我不相信你这个花花公子也会砌墙。” “柳德米拉，你错了。花花公子只是我的业余爱好，砌墙才是我的专业。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建筑专家。” 赵立冬一边和泥，一边交代要领。然后拿起铲子，就开始码砖。动作非常熟练，不到二十分钟，一面一米高，一米长的单砖墙就整整齐齐码了起来。 接着就开始抹墙面，动作娴熟，轻松自如，很快把一面墙抹得光滑整齐。 柳德米拉几个人看着赵立冬的动作，面面相觑。 天啊，都以为他只会跟女人纠缠不清，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还会干这种事情。 “立冬，你是个富家公子，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伊芙琳惊诧道。 赵立冬的父亲就是个瓦匠，早年在村里拉了十来个人，承包一点建筑活儿。后来干成了气候，成立了建筑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也获得了资质。到赵立冬穿越之前，建筑公司已经一千多人，能承接大型工程。 从十来岁开始，每逢寒暑假，赵立冬就到父亲的建筑工地去跟父母团聚，顺便打工。既是挣一些零花钱，也是为了学习技术，熟悉行业，为将来继承父业，积累知识和经验。 后来上了大学，学的也是建筑设计专业。专业知识加上丰富的实践经验，大学一毕业，赵立冬就已经能够独立领导自家的建筑公司。 不仅仅是瓦工，架子工、钢筋工、水电、消防、装修、打灰、塔吊、油漆、木工这些工种，他都能干，光是各种证书，就考了一大堆。 现在砌个墙，实在是小菜一碟。 “我会的东西多了，以后你们都会见到。多学一门技能，就多了一份生存机会。等到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就会体会到多才多艺的好处。好好跟我学，学会了都是你们的。” “听凯瑟琳教官说，你还会弹钢琴？” “不仅仅是弹钢琴，绘画，书法，跆拳道，我都会。” “天啊，你真是个天才，你是怎么学会这么多才艺的啊？” 由美露出崇拜的样子。 天才个鸟啊，样样通，样样松。 爷爷逼着我跟他学算命，奶奶逼着我学书法。姥爷逼着我学跆拳道，姥姥逼着我学心算。老妈逼着我学钢琴，老爸逼着我学建筑。 还要动不动上课外补习班，什么都学。 他们大人怕我输在起跑线上，总想我比别人家的孩子强，却牺牲了我大好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好不容易三十而立，能够自己做主了，又穿越到了这个该死的年代。 命苦啊。 “一定是因为你多才多艺，才征服了凯瑟琳教官吧？” 错了，是那个死鬼赵立冬花了一百英镑，才把凯瑟琳忽悠到手的。 “由美，这是我的隐私。你现在该做的是砌墙，立刻就做。” 一个特工不好好学习业务，就知道八卦。 该死的安德森，你给我的是什么人啊。 第6章 怪物 赵立冬盯了柳德米拉三人一个下午，晚上回到宿舍，就开始画图。 他要自己制作一种特别的窃听器。 第二天，到训练部安排了三个部下的砌墙训练之后，就带着图纸来到了技术装备部。 特别行动处的技术装备部，是为情报部门提供特工和间谍技术、装备的地方。跟军情五处、六处的装备部紧挨着，两个部门在很多业务上交叉，资源共享。 如果有什么行动，可以选用现有的装备，也可以根据任务需要，自己制作装备。 赵立冬来到这里，就是要装备部制作自己设计的窃听器。 他直接找到了技术负责人怀特教授。 怀特也是从剑桥出来的，是赵立冬在剑桥的老师。到了特别行动处后，两人也经常来往，关系熟络。 “赵，这似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美女。” 一见面，怀特教授就打趣道。 “教授，我今天可不是为了美女来的，我找你有正经事。我有一个奇妙的发明，我把他叫做‘怪物’。” “哦？说说看。” 赵立冬把图纸递给了怀特教授。 怀特教授看了一会儿，摇摇头。 “你说这是个窃听器？没有电池，也不用外接电源。没有真空管，也没有电子管。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窃听器。” “没有供电，窃听器靠什么动力发射信号？对不起，我不明白它的工作原理。恕我直言，你这条路走不通。” “教授，这正是我这个窃听器的优点，也是一个划时代的革新。简单来说，这是一个无源谐振器。如果非要说工作原理，它跟雷达的工作原理相似。” “你看这个圆筒，里面装着的是两个膜片，它的原理类似于音叉。可以接收外来的800~1000兆赫的无线电信号。窃听对象的谈话音波传到膜片上，产生震动。这个震动通过外来的无线电信号反射给接收器，也就是监听站的设备上，就能获得窃听结果。” “就像雷达波遇到飞机，被飞机反射回去一样。飞机虽然不发射信号，但是仍然能够被探测到。”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不过还需要你进一步解释。你说说，它跟别的窃听器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它的优点在哪里？” “第一，因为不用电源和真空管、电子管，它的体积很小，便于隐藏，可以方便地携带和隐藏在墙内，安装方便。” 第二个优点是本身不用电源，从理论上说，只要在寿命周期内，就可以长时间工作，可以长达几个月甚至几年。 现在的窃听器，都是采集了声音信号之后，发射到监听站。这个过程必须有电源支持，窃听器才能工作。 目前的电力解决方案，一般采用两种方式。 一种是使用电池。 这种方法虽然不使用外接电源，但是因为电池技术落后，如果使用大电池，体积大，不易于隐藏。使用小电池，很快就会耗尽电力。 另一种方式是使用外接电源。 一个方法是使用电话的电源，这个电源是电话公司通过电话线提供的，这就要求窃听器必须安装在电话线上或者电话里面的通电部位。 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被发现。 另一个方法，是使用照明线路等外接电源。 因为必须连接在电源线路上，线路又是固定的，又是反窃听的重点目标，也很容易被发现。 因为这个窃听器不用连接到电源上，被发现的几率就大大减少。 第三个优点，是因为这个窃听器不是一个电子设备，而是一个机械设备，那些反窃听扫描仪器对它不起作用，难以被发现。 第四个优点，是它的工作范围大。可以接收大约100平方米内的声音信号，能够同时监听四五个房间的谈话。 第五个特点，是有利于保护监听站的安全。 因为技术水平的限制，现在的无线窃听器信号，发射距离只有200~300米。 如果是有线窃听器，布设线路非常困难，距离也不可能太长，而且往往容易被发现。 这就要求必须在一个比较近的范围内，建立监听站，设置监听人员。 一旦窃听器被发现，敌方就可以在这个范围内排查。因为范围小，很容易把监听站破获，把监听人员抓到。 赵立冬设计的窃听器，因为是被动接受反射信号，发射距离远，在没有庞大障碍物阻挡的情况下，可以达到1.5~2公里。信号发射器和监听站就可以设置在这个范围之内，两者甚至还可以分开设置。 这个范围比以前的范围大得多，更不容易被发现。 即使被发现，排查范围和封锁难度也更大，监听人员也有更多的时间和路线撤离。 第六个优点，就是成本比较低。 可以利用现有的技术和材料，不用进行新的开发。只要增加一个廉价的信号发射装置，利用监听站现有的设备，就可以实现监听。 两人都是内行，又有详细的图纸，怀特教授很快就明白了赵立冬的思路。 “这是个非常棒的主意，我个人非常支持。不过还需要工程师来看看工艺问题。” “是的，我想主要的问题，是防潮和隔热。只要解决了这两个问题，窃听器就应该可以正常工作。” 所谓工艺问题，其实就是是否能够利用现有的设备和材料，把产品制造出来。 技术再先进，设计再精巧，制造不出来，还是一句空话。 怀特打了电话，负责制造工艺的米勒工程师很快就来了。 赵立冬和怀特给米勒解释一番，他很快就明白了。 “赵说得对，其他的环节都不成问题，主要就在防潮和隔热问题上。” 这两个问题，都跟安装窃听器的时候有关。 把窃听器放到墙壁里之后，在复原墙壁的时候，就需要用到水泥混凝土。 因为混凝土含水，潮湿，就可能影响窃听器的安全。 混凝土干燥的时候，要放出热量。放热带来的高温，可能损坏窃听器的部件，或者让部件产生变形、烧蚀等变化。即使造成部分部件损坏，或者结构变形，都可能使窃听器失效。 费劲巴拉制造出来，冒着风险安装完毕，结果却因为最后一道程序功亏一篑。不仅浪费了这个创意，还会影响行动效果，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7章 太需要钱了 “我的方法，是在调谐杆上加一层at保护膜，在内置天线上刷一层ban绝缘漆。这都是市场上现成的材料，成本也很低。” “膜片是铜片或者钢片，筒体也是金属材料，在防潮和隔热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在筒体上刷一层防锈漆就可以。” 赵立冬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这个方案他早就准备好了。 米勒立刻就同意了赵立冬的方案。 “我跟你的思路一样。不过还需要实验验证。其他的部件我们都可以制造，只是这个调谐杆的螺旋部分，需要专门的设备。我们没有这个设备。不过美国人的技术实验室里有，可以让他们来做。” “战略情报局的技术实验室么？” “是的，就在我们隔壁。” 美国虽然已经宣布中立，现在还跟德国和日本有大量的贸易往来。但是国内一些有远见的人士，已经意识到了美国与德国、日本之间的重重矛盾和重大利益冲突，认为双方的冲突几乎不可避免。 因为这种情况，美国已经开始暗中布局，开始在欧洲支持英国。筹备建立战略情报局就是其中的一个措施。 战略情报局的任务范围，跟英国的特别行动处有些类似，也是以开展敌后活动为主。 美国在情报工作方面的水平，其实落后于英国。所以在不少方面跟英国的情报机构进行合作，活动的主要范围也在欧洲。 因为欧洲距离美国本土太远，为了更方便，就在伦敦设立了技术实验室，开发制造各种特工和间谍装备。 “我现在就去找考克斯先生谈谈，我想在三天之内，把这个怪物制造出来。” “慢着，我还有一些条件。” 赵立冬按住了图纸。 “什么条件？” “教授，米勒先生，我想你们应该意识到这个窃听器的巨大价值。我不是装备部的人，这个设计不是我工作范围内的任务，而是我的私人发明。你们不会把我的发明白白拿走吧？” “一旦产品出来，你们还可能跟美国人和其他的盟友分享，我可没有白白帮助他们的义务。” 赵立冬的意思，就是不能无偿地拿走自己的成果，要给钱。 他现在太需要钱。 不仅自己的活动经费需要更多的钱，帮助红党，也需要很多钱。 这次回中国之后，他就准备去找红党。 第一次见面，总不能空着手去，至少要有点儿见面礼吧。 怀特看看米勒，又看着赵立冬。 “赵，你的意思是还要钱？” “是。” “赵，联合王国目前很困难，你作为联合王国公民，应该为国家效力。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是应该得到一些补偿。我有个主意，我们奖励你一千英镑。如果你同意，我就可以做主，马上给你钱。” 你打发要饭的呢。 “教授，我想我还是先申请专利，等专利审批下来之后，咱们再谈合作的事情。” 什么？申请专利，那得什么时候啊？ 米勒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怀特，赵，我有个主意，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听听。” “说说看。” “我们的资金确实困难，但是美国人有钱啊。我想他们对这个产品一定感兴趣。把你的技术卖给美国人，然后我们跟他们共享产品。这样做，你得到了钱，我们得到了产品，美国人得到了技术。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去跟考克斯谈。我一定帮你争取一个合理的价格。” 赵立冬豁然开朗。 对啊，美国人现在是土豪，他们有钱啊。不宰这样的土豪，跟英国这个破落户纠缠，有什么意思？ “教授，米勒先生。我同意你们的主意。我有几个条件，第一，我要现金，美元或者英镑，或者是能够在中国贴现的花旗银行本票。” “第二，这是咱们三人的合伙生意，我得80%，你们二位每人得10%。” “第三，不交税。” “第四，产品做出来之后，免费给我三套，包括发射器和监听站设备。” 一听还有自己百分之十，怀特立刻就精神了。 “行，我和米勒去跟他们谈，一定要个最高价。米勒，一万英镑怎么样？至于税，没人到我们这里收税。税务局那帮家伙，连门都进不来。这纯粹是赵和美国人的私人交易，我们管不着。” “至于设备，本来我们就应该给你提供。别说三套，十套都没问题。” “怀特，我觉得你还是低估了这个发明的价值。一万英镑太少，我觉得至少值两万英镑。那些美国佬有钱，此时不赚他们的钱，还等什么时候？赵，如果你没有什么异议，我和怀特现在就过去跟考克斯谈。那家伙是个外行，很容易摆平他。” “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不到半个小时，怀特和米勒兴冲冲回来了。 “赵，成功了，不过考克斯是个吝啬鬼，只愿意给一万五千英镑。我们觉得也合算，就成交了。这是你的一万两千英镑，这是我俩的，每人一千五百英镑。谢谢你，我们就收下了。” 你俩倒是不客气，自己就把钱留下来。 一万两千英镑虽然不算多，但现在也是一笔巨款了。 凑合吧，搂草打兔子，弄一点是一点儿，积少成多。 “我们已经安排下去，马上开始生产。三天之后出产品，立刻测试。我想不会耽误你使用。” “对了，你还有什么活儿？我们保证给你干得棒棒的。” “还真有一件事儿，需要你们帮我伪造一下。” 赵立冬拿出两沓文件，交给怀特。 怀特大致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意外。 “德国人的作战计划，‘海狮计划’，空袭英国的。‘巴巴罗萨计划’，德国进攻苏联的。赵，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你也该知道，我不可能得到这些文件。但是我需要钱，所以打算到瑞士的情报市场碰碰运气。我想苏联人，日本人，不少国家一定会对是德国的情报感兴趣的。” “我不看好你的计划。德国人可能空袭英国，但是决不会进攻苏联。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还是因为他们那样做，就陷入了两线作战的境地，他们不会那么愚蠢。” “不过，既然你需要，我就帮你。纸质文件和微缩胶卷，每样三份，给你两份，留存一份，可以么？” 伪造假情报的事情，技术装备部经常干。对他们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可以，谢谢。” “不用客气，你出发的时候需要什么装备，可以来找我们。看在一千五百英镑的份儿上，我和米勒全力帮助你。” “谢谢，我会来的。” 这就是钱的魅力，资本的力量。 “海狮计划”和“巴巴罗萨计划”自然是真的，赵立冬记得这两个计划的大致情况，一些细节和数字并不了解。 不过这没有关系，大致的梗概能对上就行。 “海狮计划”很快就会实行，只要这个情报得到了验证，赵立冬在情报市场上就创出了信誉。以后再卖什么情报，就会赢得信任。 之所以现在就伪造这两份文件，主要的原因，还是到了中国之后，没有技术条件伪造。 情报买家也不是好糊弄的，见到什么情报就买。他们也会仔细鉴别情报真伪。 文件的格式，习惯用语，军事术语，甚至所用的纸张等等，各国都有自己的特点。 这些细节上，赵立冬就做不到。只能交给装备部这里的专家们来做。 他们才是内行，能做出最逼真的文件出来。 第8章 伪装身份 赵立冬从技术装备部回来之后，就开始制定这次行动的方案。 方案包括行动组的四个成员如何伪装身份，如何通过欧洲到达中国，在香江设立幌子公司，掩护身份。电台的呼号和频率，跟总部的联系时间，人工接头暗语，接收欧洲电台呼叫的时间、密码等等。 此外还有进入中国的战时首都渝城设立活动据点，在日本占领的最大城市沪海设立分支机构，搜集和破译日本外交和军队通讯密码，以及跟中国的情报机构建立合作关系，在香江和中国发展下线，组建情报网等等。 在方案中，还特意提到了目前红党和果党合作抗日的事情，打算同时跟果党和红党接触。 之所以这样计划，就是为了方便公开地接触红党，取得特别行动处的官方认可。 特别行动处的立场，就是英国政府的立场。这样一来，无论是在渝城政府还是特别行动处这里，他跟红党交往都是合法的。 赵立冬估计，英国现在焦头烂额，还没有功夫关心他跟红党接触，今后会造成什么结果。 他采取的就是混水摸鱼的策略。 除了方案计划的活动内容，还接受特别行动处总部临时下达的其他任务。 到巴黎安装窃听器，属于格外的交易，没有列入行动方案之中。 至于到瑞士去卖情报，此后他还要到美国去，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私活儿，自然不能列入方案之中。 到了中国之后，他还会干很多私活儿，也不会列入方案当中。 不仅赵立冬这样干，其实很多海外特工，都干私活儿赚钱。 或者卖情报，或者利用特工身份走私，或者干脆就公开作生意赚钱。 如果清除某个目标，在杀人的同时，抄家搜刮钱财，更是家常便饭。如果给钱足够，还可以受雇充当杀手。 更有甚者，在给自己国家服务的同时，还给别的国家和机构服务，充当双面间谍甚至多面间谍。 赵立冬现在为英国服务，如果今后为中国红党服务，他就是个双面特工。 如果再跟果党情报机构合作，就是个三面特工。 他还打算跟美国的战略情报局建立关系，那就是个四面特工。 现在红党、果党、英国，将来的美国，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日本，在这个问题上是同盟。 等到抗日战争胜利，解放战争期间，他还可以利用多面特工的身份，为红党服务。 再远一些，到了抗美援朝的时候，他还可以为新中国服务。 赵立冬的国籍虽然是个英国人，但他的灵魂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青年。洋装虽然穿在身，心依然是中国心。 只要不暴露，他就永远心向祖国。 赵立冬的计划，第二天就被批准了。 计划是保密的，只有赵立冬和特别行动处的三个高层和安德森这五个人知道，连柳德米拉她们三个人都不知道。 计划没有修改，完全按照赵立冬的原本通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特别行动处现在活动的重心还在欧洲，对于亚洲的活动，他们其实也没有具体的打算和明确的目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计划被批准之后，赵立冬就开始了第一步行动，跟装备部和情报部一起，为四个人伪造身份，准备各种证件和材料。 因为德国的海上封锁，现在从英国直接出发，非常危险，所以决定先到法国，再从那里前往香江。 现在欧洲大部分是德占区，为了尽可能顺利通过，决定四个人的第一重假身份都伪装成美国人。 美国此时跟德国、日本、意大利还都没有宣战，又宣布了中立立场，美国人的身份还不至于受到德国的最严密防范。即使到了中国，这一重身份也能管用一段时间。 赵立冬伪装成美国华裔杰克·李，代号“黄石”。 水源由美伪装成日裔美国人海伦·笠原，代号“海鸥”。 柳德米拉伪装成德裔美国人克劳迪娅·穆勒，代号“企鹅”。 伊芙琳伪装成苏格兰裔美国人海伦娜·史密斯，代号“海燕”。 第二重身份，是到中国之后的备用身份，是准备在沦陷区活动的时候使用的。 因为日语比较好，赵立冬伪装成日本人的身份，叫做高桥正则，代号美人蕉。 水源由美化名铃木信子，代号文竹。 丹麦已经投降德国，现在已经属于轴心国成员。柳德米拉身材比较高，就伪装成丹麦人，化名玛格丽特·杰森，代号米兰。 伊芙琳是意大利后裔，就伪装成意大利人莫妮卡·盖洛，代号水仙。 跟每个人身份相匹配的，都有一个资料袋，里面的资料主要是两个部分。 一是各种身份文件，比如身份证、护照、签证、驾驶证、许可证、信用卡、献血记录、会员卡、名片、保险记录等等。 甚至还准备了在欧洲旅行的旅游区门票、火车票、宾馆发票、飞机票存根，托运的行李牌，收费收据等等。 几个人还要刻苦地练习签名，确保在签名的时候，笔迹跟各种证件上一致。 这些假证件，都是技术装备部的专家们伪造出来的。 他们搜集了各国的真实证件，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资料库。根据真实证件，几十次核对之后才开始伪造。 在纸张、墨水、版式、色彩、印刷等各个程序上，都根据真实证件来制作，有的甚至采用各个国家的原产材料来加工这些证件。 各个国家的纸张、墨水成分不同，比如德国的纸张，比较偏酸。同样是蓝墨水，法国的比美国的蓝墨水颜色要深一些。就连这样细小的差别，都不放过。 证件做完之后，还要做旧，以证明已经使用过或者正在使用。 之后验证人员会根据资料库里搜集的各个国家在证件上盖的图章、印戳、封印、签名比对，确保一致，还要跟伪造的行程、时间、地名相符。 比如说伊芙琳到过荷兰，就要有荷兰的入境签证。在荷兰乘火车，就要有车票证明。假车票的日期，还必须跟她在荷兰的行程相符。 除了这些身份证明文件，每个人还要有一个跟伪装身份相符合的身份经历，或者说身份故事。 比如自己的经历，什么时候上学，什么时候恋爱，家庭成员，父母的姓名，校长的姓名，工作经历和工作的相关专业知识等等。 情报人员过得是一种双重生活，甚至是多重生活。必须用编造的故事，证明自己确实就是伪装的那个人，还要让人信服。 大部分国家的边防检查官员、移民局官员、海关官员、警察、甚至是宾馆的前台小姐，银行柜员，机场、火车站、码头的检票员，都受过鉴别证件的专门训练。 如果发现了证件上的偏差和错误，对持证人身份产生了怀疑，就会仔细盘问或者直接扣留。 一旦在盘问中发现身份故事的漏洞，就会让编造的故事土崩瓦解。 这时候，编造的身份故事和假证件就会成为间谍的证据，接下来就是灾难的开始。 被捕、审讯、酷刑……，直到被作为间谍判刑或者处死。 结束了三天时间的砌墙训练，剩下的时间内，四个人每天起早贪黑，都在背诵那些编造的伪装身份故事。 第9章 邻居是最危险的 出发前的最后一天，行动组到装备部挑选各种装备。 随身携带大量的现金，既不安全，也容易引起怀疑。赵立冬除了留下旅途必要的现金，已经把大部分钱通过银行汇往香江。 香江是行动组抵达亚洲的第一站，现在还在英国人手里，到时候就在那里取钱。 武器和电台不方便随身携带，总部安排由香江总督府给他们提供。 用于接收电台呼叫的短波收音机，也是一种敏感的东西，不便于随身携带，也由香江提供。 现在挑选的，是一些可以随身携带，或者可以通过在欧洲海运的装备。 怀特教授亲自带领四个人，在撤陈列室里面挑选。 “这里陈列的都是伪装设备。伪装主要是针对人的体貌特征，用来为你们的化名身份提供补充，掩盖你们的真实身份。” “在你们的旅行中，或者到了目的地开展行动，跟目标人接头的时候，都可以采用伪装装备。比如柳德米拉的假发，发型和颜色就跟你的证件上一致。所以，你从出发开始，一直到旅行目的地，都要戴上这个假发。” “伊芙琳，你证件上的照片，左下颌上有一颗痣，你把这个假痣带上。” “这个眼镜、假胡须、假肉疣、增高鞋跟、牙套，我建议你们都选一些。” “还有这个药水，可以改变你们的肤色，有效期48小时，用过之后只要洗澡就可以消掉。” “这个头套，可以让你们变成秃头。这个只要贴到额头上，就可以出现皱纹。” “体貌特征的伪装，是否逼真并不是最重要因素。只要在接头的时候留下特征，能够误导他人，事后不被警察、反间谍人员辨认出来，就是成功的伪装。” “伪装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避免让你们的邻居、同事等熟人，无意中撞见你们。” “如果你们在接头或者行动现场撞见了一个熟人，他很可能成为指证你们的证人。” “所以，不要相信你们的熟人或者邻居。对于特工来说，这些人很可能在关键的时刻，成为你们的敌人。” “你们的邻居家里，是监视你们的最方便地点，也是安装窃听器可能性最高的地方。” “教授，你说的这些很实用，可是在训练的时候，教官根本就没有教我们这些。” 柳德米拉抱怨道。 “不要指望教官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你们，很多时候，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需要在实践中积累经验。再说了，你们那些教官，比如说凯瑟琳，就被赵……。” 一听怀特又提起此事，赵立冬赶紧制止。 “教授，这已经是很古老的故事，我们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好吧，我不提。不过我提醒你，到了外国之后，你要老实点儿，不要跟女人胡来。要知道，世界上最危险的，就是漂亮的女人。” 伊芙琳不满意了。 “教授，你这样说不公平。” “没什么不公平的，你们三个都是漂亮的女人，不就是危险的特工么？不过，你们的训练不足，又是第一次执行任务，我真的怀疑，你们出去之后，是否能够回来。” 怀特教授的声音有些萧索。 特别行动处出去执行任务的人多了，能够平安回来的人，不到一半。剩下的人不是进了监狱，就是被处死。 他是真的怀疑这几个人的能力。 不过在赵立冬看来，三个部下倒是始终信心满满，从来没有表现出为难情绪。 这也确实有些不正常，让他进一步怀疑几个人的真实身份。 弄不好，这三个美女真的可能是经验丰富的卧底，而自己这个组长才是最弱的一个。 如果她们真的是别的国家的间谍，坑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怀特教授说得对，对于特工来说，很多时候，同事和熟人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几个人各自挑选了几样东西，就来到了隐藏装置陈列室。 “这个椭圆形小球是银质的，里面可以隐藏手写情报和微缩胶卷。一旦遇到危险情况，就可以吞到肚子里面，以后可以随着大便排出来。它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可以重复使用。” 水源由美连连摆手。 “这个太恶心了，不要。” “我建议你们拿一个，这个小玩意很有效。凡是用过的，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好，我拿一个。” 赵立冬首先动手，三女每人也拿了一个。 接下来，各人就选择自己喜欢装备。 有藏在纽扣里的指南针，有丝绸印刷，可以藏在衣服里的地图。还有可以隐藏密码本的廉价铝制的埃菲尔铁塔像。这种工艺品在欧洲很常见，一般不会引起注意。除非破坏掉，才能把里面的密码本拿出来。 “这个木头是干什么用的？” 赵立冬问道。 “这是个情报投递信箱。把木头劈开，里面有一个金属盒。虽然伪装的很巧妙，但是我不建议你们选择这个玩意儿。” “一是你们长途旅行，带这么一个木头，显然不合情理。二是这个东西有一个缺点，容易被无关的人拿去烧火。” “去年mi6在芬兰用这个东西，就被当地的居民捡回家去，连里面的情报，都一块儿烧了。这是个失败的隐藏装置。” “我不建议你们选择太多的隐藏装置，一是路途遥远，不便于携带。二是东西多了，就容易暴露。一旦暴露，就会成为你们从事间谍活动的证据。” “隐藏装置当然是有用的，我建议你们到了目的地之后，自己制作。赵，你的动手能力强，可以在这方面有所作为。” “这类装置的功能，不外乎就是存储、运输、交换、渗透、掩饰这些功能。理论上，凡是有足够容量的物件，都可以改装成隐藏装置。” “但是你要记住，这些装置一定要跟使用人的身份相符，并且跟环境融合在一起，不让人感到突兀。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文盲，家里不应该有一个书柜。” “你的装置还要经得起触碰和检查，不能随便一个人就能打开。只有你自己和目标人，知道机关暗语的人，才能够打开。” “机关暗语，也不过就是反转、扭动、拨拉这几个动作的结合使用。手指、脚趾、一根头发、木棍、铰链、别针、滑槽、充气筒、磁铁等等，都可以设计为打开机关的工具……。” “记住，一旦一种隐藏装置暴露，就绝不能继续使用。同时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使用同样装置的同伴，销毁这个装置。否则的话，就可能连累同伴或者领导人被捕。” 领导人被捕？ 听到这里，赵立冬不禁心里一凛。 说不定哪一天，我真的可能被这几个死丫头给坑了。 第10章 潜入敌后 飞机在夜空中飞行，机舱外一片黑暗。 凌晨三点，驾驶舱的门打开，副驾驶钻进了货舱。 “女士们，先生们，马上就到敦刻尔克上空，请作好跳伞准备。拿起你们的伞包，到货舱尾部去，我会协助你们跳伞。” 赵立冬背上自己的背囊，又拿起伞包，很快到了货舱后面。 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也默默拿起东西跟过来，开始准备跳伞。 敦刻尔克是法国北部省的一个小镇，就在一个月之前，在德国军队的进攻下，英国和法国军队节节败退，一共有33万人从这里撤往英国。 特别行动处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空降地点，一是因为这里距离近，只要跨过海峡就是。 二是因为这里紧挨着比利时，是两国的交界处。据说是德军防御的结合部，防御力量比较薄弱。 三是因为一个月之前刚刚在这里发生激战，总部认为德军不会重视这里，防御会比较松懈。这就是一种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思路。 四是这里距离巴黎比较近，可以比较方便地到达那里。 不管是什么原因，其实都没有更好的选择。选择在这里进入法国，或许就是最好的地点。 “各位，我知道你们都接受过跳伞训练。开始的时候从高处往低处跳，然后从行驶的汽车往下跳，之后再从飞机上往下跳。” “我的意思是说，跳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记住你们训练时候的要领，然后往下一跳，降落伞打开，落地的的时候曲腿、下蹲，控制重心。总之很简单，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会成功的。好啦，已经到了海滩，这个时候下面根本没人，你们下去之后，没人会知道你们。” “你怎么知道没人？” 水源由美问道。 “上帝告诉我的。好啦，现在打开舱门，马上就可以跳伞。谁第一个跳？赵，好，我就知道是你，来吧。” 赵立冬心里也没底，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选择，心一横，就跳了出去。 跳伞过程比预想的顺利，很快落地。 地面比较松软，确实是沙滩，只是感觉比较潮湿。 也没工夫管那么多，伸展一下身体，觉得没有什么不适之处，确定没有受伤，就赶紧收拾降落伞。完毕之后，蹲在地上观察周围情况。 还好，没有什么动静。这里没有敌人，应该没有被敌人发现。 不过也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要赶紧撤离这里，赶到集合地点去。 拿出手电筒和指北针，把地图铺在地上，用降落伞遮盖手电筒光线，开始查找自己的位置和作为集合地点的树林。 不到两分钟，赵立冬就确定了自己和集合地点的位置，以及行动方向。 把耳朵贴在地面倾听，没有什么声音。就起身朝东北方向快速奔跑。只用了大约一分钟，就发现了那片树林。 赵立冬没有停留，穿过树林到了另一面边缘，躲在一棵树后观察。 他看见了远处传来的微弱灯光。 灯光发出的地方，就应该是敦刻尔克小镇。 没错，就是这里。 借着微弱的月光，赵立冬往回走，之后又往东走。转悠了五六分钟，终于找到了一片空旷地方。 这里有很多弹坑，旁边的不少树木或者倒下，或者枝叶烧掉，只剩下一些烧焦的树干挺立。 这应该是敦刻尔克撤退时，炮弹或者航弹留下的结果。 这里就是他跟水源由美几个人的会合地点。 这个地点，是特别行动处在法国的潜伏人员采集，由总部给他们设计的会合地点。 总部的情报说，敦刻尔克这里并没有德军驻守，只有几个法国警察和一个班的宪兵部队。 但是这不表示赵立冬他们就是绝对安全的。 今天是6月23日，就在昨天，法国已经在停战协定上签字，向德国投降。 如果这里的警察和宪兵反应足够快，完全可能把他们视为敌人，把枪口对准他们。 当然，德国整合法国新政府的速度未必会那么快，法国人也未必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完全服从德国人，彻底为德国人卖命。 相对来说，这里对赵立冬他们还是比较安全的。 但是不到三英里之外，就有德军驻守，也不排除这里有法奸存在，也不得不小心提防。 从背囊里拿出手枪，子弹上膛，把手枪放在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拿出匕首挖坑。 地面被炸弹炸过，土层松软。几分钟之后，就挖了一个半米来深的大坑。把降落伞折叠一番，放进土坑，又把身上穿的外衣和鞋脱下来放进去，一块儿埋上。 跳伞到沙滩上的时候，衣服和鞋已经湿了。穿着一身湿衣服走路，很容易引起怀疑。 检查了一遍，确定埋好之后，又在上面踩了一阵。把表土踩实之后，又放上一些松土伪装，踩上几个脚印。然后从包里拿出衣服和鞋子换上，收好匕首。 又拿出地图，查看下一步行动路线。确定之后，就静静等待另外三人前来会和。 按照正常速度，水源由美几个人已经应该到达这里。现在还没有到达，很可能是跳伞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赵立冬现在考虑的是，如果她们三个真的有人出现了问题，他是否要回去救援。 如果出现问题，可能有几种情况。 一是有人害怕，在最后一刻放弃跳伞，根本就没有下来。 这种情况是最好的结果，大不了把人再带回去，不会对自己的安全造成什么威胁。 第二种情况，是跳伞的时候，操作不当摔死了。 这个问题也不大。只要自己回去尽快把尸体和降落伞处理掉，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后果，留下什么隐患。 第三种情况是受伤了。 这就比较麻烦，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会造成很多不便。 最怕的是暴露了，被人发现。即使她们不招供，敌人也可能会认为还有别的同伙，进行封锁和搜查。 赵立冬倒是不太担心这个，但是对另外的手下就很麻烦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时辰是寅时。 按照今天的阴历月、日和时辰，赵立冬在掌盘上用小六壬测算。 大安、流连、速喜、赤口、小吉、空亡，一路推算下去，结果时辰落在“流连”上。 “赤口”是争吵、格斗、战斗的意思，表示她们可能遇上了敌人，或者她们正跟敌人战斗。 “空亡”是最坏的结果，表示她们不是死翘翘，就是已经被捕。 “流连”，是留恋、拖延、滞留的意思，表示事态不会马上结束，还要拖延一阵才有结果。 还不是最坏的状况，至少三人目前没事儿。 究竟是什么原因拖延了三个人呢？ 一个人出了问题不奇怪，怎么会三个人都同时出现问题呢？ 第11章 容不得心软 赵立冬决定再等一会儿，如果十分钟之内还不来，他就返回去查看情况。 唉，女人就是啰嗦。 过了五六分钟，终于传来信号。 “咕、咕、咕，咕……、咕……。” 三短两长，猫头鹰的叫声。 这是联络信号。 “咕……、咕……，咕、咕、咕。” 两长三短，这是赵立冬的回应信号。 三道恍恍惚惚的影子漂移过来，很快到了空旷地。 “怎么没人？” 一听就是柳德米拉的声音。 “不应该啊，暗号对上了啊。” 这是伊芙琳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我们来晚了，黄石产生了怀疑。没准儿他此时正在扫尾呢，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下吧。” 水源由美说的没错，此时赵立冬已经绕到了她们来路后面的边上，侦察她们是否带了尾巴过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见没有什么异常，赵立冬才悄悄地绕了回来。 “黄石是不是被捕了？” 又是柳德米拉的声音，尽管声音不大，但是赵立冬听觉敏锐，还是能够听得清。 “不会吧，他是组长。我们都没事儿，他也不应该出现问题。” “哼，什么组长，就是个花花公子、流氓。我当组长都比他强。” 赵立冬恨不得冲出去，踹柳德米拉一脚。 你个死丫头，说谁是流氓？还没等怎么着，就想着要夺权了，你本事大了啊你。 “如果黄石被捕，我们就危险了。就他那样的，一定挺不过刑讯。甚至都不用刑讯，只要有一个美女，他立刻就会招供。” “海鸥、企鹅，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刻取消行动，分头撤退。” 一听伊芙琳要散伙儿，赵立冬再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我想你们可能对黄石有些误解。我们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也没对我们怎么样啊。” “海鸥，那是你的太小，如果他见了我和企鹅的大……，黄石，你来啦，太好了。” 伊芙琳见到了赵立冬，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口气。 你们都要散伙了，我能不出来么？ “马上处理降落伞和湿衣服，说明为什么耽误这么长时间？动作快一些，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必须经尽快离开这里。” 几个人倒也听话，马上挖坑处理降落伞，换衣服。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跳伞的时候，因为操作不当，伊芙琳落进了海里。 三个人跳伞之前就商量好，落地之后先会和，然后再到汇合点集合。 就因为等待伊芙琳，连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也耽搁了。 “不是规定落地之后各自行动么？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样做，目标扩大，甚至可能集体暴露？” “我们……。” “只此一次，以后不准再犯。装备有没有遗失？” “检查过了，没有遗失，也没有人发现我们。马上涨潮，海滩上留下的痕迹，也会被潮水淹没。” 十分钟后，四个人出发。 没有朝敦刻尔克方向去，而是直接向东，朝比利时边境方向行走。 走了七八百米远，就找到了一条便道。 这条便道紧挨着比利时边界，都是农村地区，人迹罕至。一般只有附近农村的农民外出劳作的时候，才会出现在路上。 道路不宽，路面上留下马车、牛车行走时留下的两道车辙。好在还比较平坦，行走起来倒也不难。 此时将近凌晨四点，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路上、田野和不远处的村庄，还不见有人。 虽然是战争年代，但是这里是农村，看不见战争留下的破坏痕迹，一片宁静景象。 空气中漂着麦香和草香，闻起来令人舒畅。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把麦田照得一片金黄。 “景色这么美，如果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柳德米拉感慨道。 “是啊，德国人几乎占领了整个欧洲，也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我甚至不知道英国能不能战胜德国。该死的美国人和苏联人，他们就是站在一边看热闹。如果英国完了，他们也逃不过德国人的装甲集群碾压。” 伊芙琳说完，水源由美又接上了。 “黄石，日本人也跟德国一样强大么？” “虽然没有德国强大，但是他们比德国人还凶残。你记住，你现在是美国人、英国人。不要以为是日裔，他们就会对你客气。他们甚至会更加痛恨你这种人。” “黄石，我们就这样一直步行下去么？什么时候才能到巴黎啊？” “柳德米拉，不该问的不要问。你要做的，就是听我指挥。该做什么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们去做。” “如果你被捕了呢？” 死丫头，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么？ “如果我被捕，你们就散伙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过，永远也不会有人能抓住我。所以，你们也别想着散伙儿。好好完成任务，才是你们目前该关心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要暴露。即使任务完成的不好，只要不暴露，今后就还有机会。你们知道什么样的间谍是最成功的间谍么？” “当然是历史上最有名的间谍啦。” “错，越是有名气的间谍，越是失败的间谍。因为他们都暴露了。只有那些默默无名，不为人知的间谍，才是最成功的间谍。成功间谍的最高标志，就是永不暴露。” “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啊。” “企鹅，我觉得黄石说的非常有道理。黄石，我海鸥一定坚定地追随你。” 水源由美说道。 “该死的海鸥，你不会是迷上黄石了吧？我警告你，他可是个危险人物。黄石如果爱，也会先爱上我和柳德米拉。” “黄石，让我跟你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英雄美女，间谍特工，多么感人的爱情故事啊，就像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一样，会成为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 “伊芙琳，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可是个悲剧。” 周边没人，几个人也放肆起来，叽叽喳喳的什么话都敢说。 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赵立冬也不忍心制止。 现在是很轻松，但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进入德国人的地盘，面对重重考验。 一个不小心暴露，就可能面对德国人的酷刑。如果叛变，今后还可能会被自己人追杀。 如果不叛变，或者进监狱，或者进集中营，或者被枪毙，甚至被关进毒气室。 当然，她们也可能是别的国家的间谍，甚至成为自己的敌人。 不管怎么样，大好的青春年华，投入到充满危险的特工活动中来，总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如果就此香消玉殒……。 算了，还是不要多愁善感，怜香惜玉。 如果他们真的是敌国间谍，对我下起手来，可不会客气。 现在是战争年代，容不得怜香惜玉。否则的话，死了都不知怎么死的。 第12章 分头行动 天已经完全亮了，路上遇到了几个当地居民，打一声招呼就过去，也没有引起对方的异常反应。 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在路边一个农家遇到一对夫妇，非常热情地邀请几个人吃早餐。 看着几个女子不舍的样子，也确实该吃早餐了，赵立冬决定留下吃饭。 几个人自称是美国大学生，做背包客到欧洲步行旅游。那对夫妇也没有怀疑，还提醒他们要注意安全，小心德国人。 就在前面不远的里尔镇，就有德国军队。 里尔镇，也正是赵立冬一行人准备前往的地方。 潜伏在法国的特别行动处特工，已经在里尔镇给他们准备了一辆雷诺轿车。她们将乘坐这辆轿车前往亚眠，然后再从亚眠前往马赛。 早餐是牛奶和面包，吃完后，赵立冬给留下了十美元。几个人又带了些水，就准备上路。 恰好男主人要到里尔镇，就邀请他们一起坐马车前往。 赵立冬觉得这样也不错，有一个当地人，更便于掩护他们。于是就爽快同意，并说再给他十美元车钱。 农夫笑了笑，也没有拒绝，算是接受了。 一个半小时后，马车来到了里尔镇。 在镇子外面下了马车，按照农夫的指点，顺利地找到了玛利亚修道院。 根据总部的安排，在法国的潜伏者给他们安排的雷诺轿车，就停放在修道院前面，只要他们过去开走就可以。 几个人从路上下来，到边上的梧桐树林里面停下。 赵立冬拿出望远镜，先观察周围的动静，然后观察那辆轿车。 果然是一辆白色的雷诺轿车，车牌也能对上。 “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如果潜伏者已经叛变，或者已经暴露，就很可能有埋伏。如果我们过去，就是自己送死。” 柳德米拉的想法并不多余，而是很有道理。 在敌占区属于客场作战，主要的资源都在敌人手里。潜伏者暴露叛变投敌，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还不好说，所以我们要耐心等待一下，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你们几个也注意观察，注意是否有什么可疑人员。” “什么样的人算是可疑人员？” 这个就要凭感觉和经验了。 “凡是看起来在做事，但是又不专心，时不时地四处张望的人，就可能是可疑人员。” 赵立冬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他觉得这个解释即使不完全准确，也差不多少。 等了二十分钟，也没有什么异常。除了两个修女出来倒垃圾，立刻返回去之外，没有其他人员出现。 “你们可以过去了，上车之后，先检查仪表，尤其是油表。确定油量足够到亚眠。否则的话，就首先加油。” “然后检查车内，棚顶、座椅、工具箱、行李箱，都要检查一边。再把仪表盘盖打开，检查连线，看看是否有炸弹……。” “如果他们有埋伏，可以轻易捉到我们，不至于这么麻烦吧。” 赵立冬也知道不至于放炸弹这么严重。 即使他们被出卖，但是刚刚潜入这里，还没有开始行动，其实没有什么情报价值。 只要是稍微成熟的反间谍机构，都不会急于抓捕，而是会暗中监视，试图挖出关联的情报网。或者等他们进行了重要活动，才会抓捕。 之所以叫她们这样做，就是要她们养成时刻警惕的良好习惯。 “小心一些总是有好处的，你开上车之后，路上注意反跟踪。到了亚眠，把车停在停车场，就乘坐火车或者长途大巴车前往马赛，在那里登船前往香江。” “不要到巴黎去，到马赛定船票的时候，你们几个人也不要在一个舱室里面。在船上的时候，你们要假装不认识，不要互相来往。到了香江，也不要住在一个房间。等确定了安全屋之后，就按照咱们预定的暗语，在报纸上发广告。我大约一个月半月之后到香江，到时候我会跟你们联络。” “除了身份证件，你们的随身物品都是正常的日常用品。有可能暴露身份的隐藏装置，全都在我这里。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搜查。如果遇上搜查，就大大方方地让他们搜查，尽量不要跟人家起冲突。也不要试图刺探什么情报，那不是你们的任务。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旅行，平安地抵达香江，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好啦，还有什么疑问么？” “你的意思是，不跟我们一起走？” “对。” “为什么？” “我有另外的任务，这不是你们该问的事情。” “好吧，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那么晚到香江？” “伊芙妮，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你们该问的问题。好啦，过去吧，姑娘们，祝你们顺利。” 但是三个人却没有动。 “还有什么问题么？” “黄石，我觉得你过去把车开过来，似乎更好一些。” 柳德米拉笑嘻嘻的，一看那表情，就不怀好意。 “好吧，我去开，你们在这里等着。” 死丫头，真是麻烦。 赵立冬走出树林，大摇大摆朝修道院走去。 到了车旁，见没有什么异常，就先开后备箱，果然顺利打开。 检查了一下，关上，就拉开后车门，钻进车里开始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就爬到前面检查。 最后打开工具箱，找到螺丝刀，快速把仪表盘盖打开检查。见没有问题，装上盖，才坐到驾驶位上。 车钥匙插在孔里，拔出来检查一下，重新放了进去。舒了口气，扭动钥匙，打着了火。 停了半分钟，见没有什么异常，才起步开走，很快到了树林旁。 三个人从里面出来，很快上车。 到了一个拐弯处，赵立冬停车。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伊芙琳，你来开车。” 伊芙琳侧过身，拥抱了赵立冬一下，然后坐在了驾驶位上。 赵立冬关上车门，摆摆手。 “好啦，走吧。” “谢谢。” 几个人摆摆手，车开走了。 赵立冬立刻到了路边的梧桐树林里面，静静地观察，他要看看是否有人跟踪。 过了十分钟，也没有车辆跟过来。 现在赵立冬才确信，没有人跟踪。自己这些人暂时是安全的。 整理了一下背囊，又查看了一下地图，确定了路线，才从树林里出来。 他没有进里尔镇，而是顺着修道院这条路往回返，路过修道院。 过了修道院200米左右，上了一条岔路，往南边一拐，就是一条便道，就在路上走了起来。 他的目标是巴黎。 因为身上带着假文件、手枪、窃听器等各种工具，他不想乘坐交通工具。他要自己步行赶到巴黎，到日本大使馆去安装窃听器。 他太需要这笔钱了。 第13章 特殊技能 赵立冬在便道上走了二十来分钟，已经绕过了里尔镇，来到一个无人看守的铁路道口。 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拿出地图查看，确定这就是通往亚眠的铁路，于是把背囊紧了紧，就沿着铁路边上的便道奔跑起来。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他奔跑，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人跑的速度太快了，简直比那些专业的短跑运动员还要快。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跑得这么快？ 没错，此时赵立冬的奔跑速度，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观感。 他的奔跑速度，已经达到了每小时60公里，几乎跟汽车的速度差不多， 如果换算每秒的速度，达到了16.7米/秒，相当于百米6秒。 这个速度，不仅比现在的百米记录高，就算是他前世的百米世界纪录，也没有这么快。 那些百米世界纪录保持者的速度，只能持续很短一段时间。但是赵立冬这个速度，至少可以保持半个小时。 他曾经偷偷做过测验，最长的时间，能连续奔跑四十分钟。只要休息十来分钟，还能继续奔跑半小时。 他的前世和那个死鬼赵立冬，自然没这个本事。 如果有这个本事，赵立冬也不会接掌老爸的建筑公司，早就到奥运会上去跑，然后拍广告，接代言，名利双收。 是因为穿越，可能是因为身体发生了异变，才在偶然当中，发现了自己这个特异功能。 刚开始的时候，他挺害怕，到医院去检查。结果医生告诉他，什么毛病都没有，身体一切正常。 医生更感兴趣的，是他上一次氰化钾中毒事件。 如果换做别人，早就死了。即使剂量小不足以致死，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痴呆乜傻，手脚不灵，口歪眼斜之类的，在所难免。 但是赵立冬却没事儿，洗了胃，吐了一阵子之后，就活蹦狂跳的，好像没事儿人一般。 跑了十来分钟，后面传来火车鸣笛声音，赵立冬放慢速度，开始象正常人一样行走。 如果是对面来的火车，车上的人或许感受不到他的异常速度。 但是同方向的乘客，如果看见一个人的奔跑速度跟火车速度差不多，甚至比火车还快，一定会引起人们注意，很可能会成为新闻。 赵立冬可不想暴露这个本事，他想永远保持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除了可以用来赶路，紧要的时刻，还可以作为保命的秘密武器。 不仅仅有速度，他的身体还特别灵活。一旦被敌人包围，十个八个人也挡不住他突围。 至于要追上他，想都不要想。即使对方有汽车，他也不怕。 汽车只能走大路，自己在弯弯曲曲的胡同里面，翻墙跳房，飞檐走壁，即使有汽车也追不上。甚至对方开枪，他都不太担心。 正是因为有这个本事，他才敢接下到巴黎的日本大使馆安装窃听器的任务。 他觉得只要自己好好设计方案，小心谨慎一点儿，完全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火车过去，赵立冬又跑了起来。 时快时慢，到中午的时候，到了亚眠。 从里尔到亚眠，一百五十来公里，花了三个小时。跟乘坐火车的速度差不多。 赵立冬估计，以现在的路况，伊芙琳她们开车现在也未必能够到亚眠。 在亚眠郊外，赵立冬离开铁路，从一条便道上了公路，准备进城。 之所以如此，就是太饿了，他要好好吃一顿。 奔跑的速度快，能量消耗自然大，他需要补充热量和蛋白质。 亚眠是法国北部重要的工商业中心和铁路枢纽，是上法兰西大区索姆省的首府，工商业发达。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著名的索姆河战役就是在这一带发生的。这次战役之后不久，德国就投降了。 现在，这里已经被德军占领，路上不时有德军的军车通过。甚至还有一支德军的巡逻队从赵立冬对面过去，不过没有搭理他。 到了城边，赵立冬离开主干道，向东边绕过去。然后挑了一条比较狭窄的街道进去。 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一个小型市场，边上有餐馆，赵立冬进去，侍者过来就开始点菜。 “一份鞑靼牛排，一份白汁烩小牛肉，一份干煎鳎目鱼，一个酥皮洋葱汤，外加一份搭配面包、水果、坚果的烤奶酪。对了，先来一杯牛奶，大杯的，请快一点儿，我赶时间。” 侍者瞪大了眼睛。 “先生，您几位？” “就我一个人。” “你确定能吃得了这么多？我建议您至少减去两道菜，没必要这么浪费。” “谢谢你的提醒，我自己吃一些，剩下的给我的伙伴儿带回去。请给我准备两个饭盒，另外，再准备两个法棍、一副刀叉，一瓶啤酒。我格外付钱，一起带走。有问题么？” “只要先生付钱，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个侍者的职业道德不错，不象我前世遇到的那些无良饭店，变着法儿蛊惑你多点菜。趁着你喝的晕晕乎乎的时候，给你加菜，甚至直接在账单上做手脚坑钱。 很快牛奶上来，赵立冬抑制住痛饮的冲动，尽量装得像个绅士一样慢点儿喝，等到菜上来，也是如此。 二十分钟后，赵立冬暂时吃完。饭盒刀叉已经准备好，把剩下的菜和法棍打包，付了钱，出了餐馆。 见附近有一家服装店，就进去买了一套工装和工人常用的翻毛皮鞋。然后顺着原路出城，到了铁路线附近，顺着一条便道，绕过了亚眠城。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城南的铁路线上，找了一个涵洞钻进去，把顺便买的一张报纸铺开，打开饭盒，重新吃饭。 “这回没人知道，可以敞开肚皮随便吃了。” 之所以不在餐馆一次吃完，就是不想因为自己食量特别大，引起别人注意。 自己的任何特殊之处，都可能成为别人寻找自己的线索。 作为一名特工，泯然众人，尽量不留下任何可以追寻的痕迹，才是最保险的。 喝啤酒而不是喝水，也有特定的道理。 各个地方的水质不同，卫生标准不一，又有水土不服的可能。 如果喝水，可能引起肠胃疾病，跑肚拉稀不仅麻烦，还会影响行动。 啤酒的生产标准比较高，质量有保证，还可以补充水分，就不存在这个隐患。 吃喝完毕，把残存物收集起来，然后挖了个坑，连同饭盒刀叉都一起埋了起来。最后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和鞋，查了地图之后，上了铁路便道，开始向巴黎方向奔跑。 亚眠距离巴黎的直线距离，大约一百三四十公里，赵立冬要在今晚之前赶到巴黎。 第14章 步步惊心 下午六点多，赵立冬抵达了巴黎郊区。 他不想直接进入城市，就在郊区的一个食品店里买了法棍、香肠、啤酒，找了一个树林，悄悄吃了饭。 随即就在郊区不起眼的地方，寻找住宿地方。 现在是夏天，即使晚上在外露宿，也不会冷。但是蚊子太多，他还不想受这个罪，还得找个投宿的地方。 私人家里不安全，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如果遇上搜查，风险太大。 宾馆倒是舒适，但是要登记，也是敌人重点关注的地方。赵立冬不想留下任何曾经来过巴黎的记录。 他要跟特别行动处巴黎站的人接头，一旦这些人将来暴露，就可能把自己的线索暴露出来，留下隐患。 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快到晚上八点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座小教堂。 这种小教堂，一般只有一个牧师和他的家人，很不起眼儿，晚上也不会有外人前来。便是警察和反间谍人员，一般也不会特别关注这样一个地方。 果然，这里只有一个牧师维克多。 赵立冬说自己是从美国来的大学生，因为战争爆发，买不到机票，滞留在法国。身上没有多少钱，所以想在这里免费借宿几晚。等买到了机票，就马上离开。 看了赵立冬主动递上的护照，维克多爽快地答应了，让他在客房里住。 平安地过了一晚，第二天早晨起来，洗漱完毕，赵立冬说要进城去买机票，维克多热情地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了他。 骑上自行车，在教堂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面，把背囊里面的手枪、匕首等敏感的东西都埋了起来，只留下证件和正常的日用品，就骑车进城。 在进城的路口，果然有法国警察和德军的联合检查站，检查了证件，搜查了背囊，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放赵立冬进去。 路上买了面包、香肠、一瓶啤酒，在一个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吃了早餐，就前往蒙马特大街，找到了328号信箱。 在信箱后面有一个垃圾箱，瞅着没人，赵立冬在垃圾箱的正面，用粉笔画了一个不太正规的三角形，看起来就像是淘气孩子的涂鸦。 这就总部给他的跟特别行动处巴黎站的联络信号。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赵立冬回来查看，如果三角形上面被打了一个“x”，就是下午三点前往高地街“非洲咖啡馆”接头的信号。 留下了信号之后，赵立冬就前往航空售票处。 虽然他不想买机票，但是也要了解一下售票处的情况和航班、机票的信息。万一回去之后，维克多问起这事儿，他也有话说，不至于出什么破绽。 售票处的人果然很多，因为战争，不少航班取消，机票非常紧张。购买机票的审查也非常严格，还有德军在检查证件，法国警察在维持秩序。 呆了十来分钟之后，赵立冬离开售票处，前往中央火车站。 原来那个赵立冬，曾经来过巴黎三次，在这里前后玩儿了一个多月，对于巴黎和火车站都比较熟悉。 以前这里就有不少警察，现在又增加了德军执勤，抽查证件。赵立冬也被抽查，不过没发现什么破绽。 在留言板前面逗留了一下，就到了火车时刻表前面。 假装看时刻表，借着橱窗玻璃的反射，观察是否有可疑人员在跟踪监视。 火车站里面人多，如果有人跟踪，他也方便甩掉尾巴。 待了大概两分钟，见没有什么异常，就离开了售票大厅，到附近的一家书店。一边浏览图书，一边悄悄观察外面的情况。 巴黎给他的印象，局势基本上比较平静。大概是因为签订了停战协定，市民们似乎接受了法国投降的事实，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 虽然戴高乐将军已经在英国成立了自由法国运动，经常发表广播讲话，但是在这里没有什么反抗、游行之类的活动，也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反德行为。 买了一本英文版的卢梭的《忏悔录》，要了一杯咖啡，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就开始看书，消磨时间。 到了十点半，赵立冬离开书店，前往蒙马特大街。 路上照旧是买了面包、香肠、啤酒，在一个街边长椅上吃完，就前往蒙马特大街328号信箱。 垃圾箱上面的三角形中间，出现了一个“x”，这证明巴黎站的人，已经看到了信号，决定跟他接头。 赵立冬转到垃圾箱后面，果然见到地上的一张报纸。掀开报纸，就看见了一个踩扁的金属罐头盒。 赵立冬瞅瞅四下无人，捡起罐头盒，骑上自行车，就朝高地街相反的方向行进。 到了没人地方，进了街边的绿化树林里面，从罐头盒里面抠出一张字条。 “2号桌，白色衬衣，红色领带，《费加罗报》。火狐。” 赵立冬快速看了几遍，记住内容，就把字条撕碎。一边走，一边把纸屑分散撒在花坛里面，然后骑上自行车，前往高地街非洲咖啡馆。 半个小时后，找到了非洲咖啡馆。 观察一下，就在街对面找了一家“石器时代”咖啡馆进去，选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咖啡，边喝边看书，暗中观察对面的非洲咖啡馆。 看了一下表，一点零七分，距离三点钟的接头时间，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 之所以来的这么早，就是要观察接头地点的动静，看看是不是有可疑人员监视设伏。 赵立冬已经确认，没人跟踪自己，但是他不敢保证火狐是否绝对可靠。 情报人员接头，往往是最危险的时刻。 大部分国家，对于外国人，尤其是敌对国家的人员，包括外交人员在内，都进行暗中监视。 如果火狐已经暴露，被人暗中监视，或者已经被捕叛变，赵立冬前去接头，就是自投罗网。 其实间谍也是如此。 在窃取情报的时候，往往是隐秘的，不为人知。但是在交换和传递情报的环节，却经常出事儿。 接头顺利，能够完成任务。 如果已经被对手事先知道，设伏诱捕，那就是灾难的开始。 两点二十分，赵立冬离开咖啡馆，骑上自行车往回走。 在咖啡馆里呆的时间太长，也容易引起怀疑。 重要的是，他还有两个目的。 一是如果有人设伏，见他走了，可能认为他想逃跑，就可能提前发动抓捕。这样就可以把埋伏人员引出来。 二是趁着这个时间，侦察接头地点附近的地形、建筑、道路等情况，提前设计撤退路线。 一旦接头时出现问题，就可以按照事先设计好的路线，快速撤离，免得慌不择路。 走了十来分钟，又返回往东走。路过非洲咖啡馆，继续往前走，观察路线。甚至还绕到了非洲咖啡馆的后面街道，观察了一番，才又回到石器时代咖啡馆附近。 此时已经是两点五十分，距离接头时间还有十分钟。 到目前为止，赵立冬还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和设伏的迹象。 第15章 接头 赵立冬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里是敌占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导致行动失败。 虽然他有信心能够逃跑，但是安装窃听器的任务，基本上就得取消。 不能窃听日本大使馆，他不太在乎。但是一万五千英镑泡汤了，他才心疼。 现在的一万五千英镑，也算得上一笔巨款，不是那么容易赚到的。 一辆出租车驶来，开始减速。 赵立冬有一种预感，很可能是火狐来了。 果然，出租车开始转向，在非洲咖啡馆门前停下来。 一个四十来岁，身材比较魁梧的男人下车。 头戴黑色鸭舌帽，白衬衣，红领带，手里拿着卷成筒状的报纸。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报纸，但是通过这个人的装束，赵立冬基本上确认，那就是《费加罗报》。 这个人就是接头人火狐。 出租车没有离开，那人点着一支烟，在车旁吸烟，四下打量。 两点五十七分，那人扔掉烟头，进了非洲咖啡馆。透过窗户，赵立冬看见那人已经坐在窗边的位子上。 下午的阳光照在玻璃上，赵立冬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红色领带。 按照今天阴历的月日和现在的时辰未时，赵立冬用小六壬在掌盘上起课。 大安，流连，速喜，赤口，小吉……。 如果结果是“流连”，他就暂时不接头，拖延一会儿，等火狐出来之后，在路上街头。 如果是“赤口”和“空亡”，就是凶课，他会放弃这次接头。 最后的结果是“小吉”。 小吉，是小六壬的吉课，证明这次接头是安全的。 两点五十九分，赵立冬推着自行车，慢悠悠穿过马路，到了非洲咖啡馆门前，停好自行车。 顺便看了一下手表，马上就到三点，就推门进了非洲咖啡馆。 果然，那人坐在2号桌。 咖啡馆里的人不多，赵立冬走到了2号桌边。 “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赵立冬用英语问道。 “我的同伴一会要来，如果你能在十五分钟之后离开，就可以坐在这里。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请我喝一杯。” 对方说道。 “我可以请你喝一杯，但是也有一个条件，你要让我看看你报纸上的股市行情。” “没问题，你现在就可以看。” 对方把报纸递给赵立冬，果然是今天的《费加罗报》。 暗语对上了，赵立冬招手叫来侍者，点了两杯咖啡。 侍者离开之后，进入正题。 “我是火狐。” “我是黄石。” “你有多长时间？” “十分钟。” “好吧，我没想到会跟一个东方人接头。不要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不过我认为总部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难道他们忘了已经两次失败的事情么？” “我不一样，我是个高手。我现在需要使馆的资料。” “在报纸里面夹着，你可以回去慢慢看。既然总部已经决定了，我有个建议。” “说说看。” “我认为监听使馆，还不如监听日本大使馆武官佐藤的住宅。他是日本在法国情报网的领导人，日本大使和住巴黎领事馆总领事经常到他的住宅里喝酒，他们每周还在那里召开情报工作会议，我们可以在那里监听他们。” “幸运的是，他不住在使馆里面，而是在一个公寓里面。我认为在那里安装窃听器，比在大使馆安装更容易成功。” “如果总部没有意见，我可以这样做。” “总部那里我来说服。现在我给你介绍一下佐藤住宅的情况，你可以事先去侦察一下。报纸里面还有那座公寓的平面图供你研究。” “好，没问题，这是我需要工具的清单，你们给我准备好。” 赵立冬把一张纸放进报纸里面，又把里面的资料拿出来踹进怀里，把报纸还给了火狐。 “我要知道佐藤住宅上下左右邻居的情况。” “你要这个有用么？” “自然有用。” “好吧，我可以调查一下，明天这个时间还在这里接头，我把资料和你要的工具给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佐藤房间的门锁非常先进，我们曾经试图打开，但是失败了。想窃取钥匙复制，也没有成功。我们没有能力帮助你进入他的房间。” “这个问题我自己来解决。” “你确定？” “确定，只要你把佐藤邻居的情况和清单上的物资准备好就行。” “这个没问题。不过我还是要建议你，放弃这次行动。我们曾经努力过，都不敢行动，我不认为你会成功。”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高手。不仅会成功，还会给你们一个意外惊喜。至于是什么惊喜，明天接头的时候，我会跟你说。” “好吧，但愿你能成功。” 十分钟之后，赵立冬喝完咖啡，首先离开。 骑上车，路上遇到报亭，买了几张报纸。走到了上午吃早餐那个街心公园，坐在长椅上。 把报纸抠了两个洞，看报纸的时候，透过这两个洞，可以看见前面街道上的景象，观察环境。 把火狐给他的资料贴到报纸上，开始研究。 在赵立冬看来，这份资料，除了公寓的地址、关门时间，开门时间，管理员交接班时间这些一般资料外，其他的资料价值都不太。 公寓里面是不是有保安，里面是不是有铁门，佐藤同一楼层其他房客的资料，电路，上下水管道，垃圾清运规律，水电费、房租收缴规律等资料都没有。 甚至佐藤房间到底住了几个人，是不是有家属的资料都没有。 这说明巴黎站的特工，业务水平不高，不太专业。 不过，赵立冬也知道，特别行动处的业务水平也就是如此。指望他们做的非常专业，其实是个奢望。 记住了资料上有用的东西，十来分钟之后，赵立冬骑上自行车，按照地址，寻找佐藤的公寓。 他要亲自去侦察一下那个公寓。 半个小时后，赵立冬来到了那座公寓。 他没有试图进入公寓，已经交代了火狐进一步调查相关情况，他就没有必要再冒险进入。免得惊醒公寓管理人员和佐藤。 现在，他只要观察公寓外观和周边建筑、街道，以及周边建筑里面住户的成分就行。 如果公寓附近有军营、警察局之类的，就要格外小心。但是如果只是一般的民用机构，就好办一些。 在周围转悠了一个来小时，心中有了数，就往回走。 回程很顺利，街上遇到了德军，也没有拦截他。顺利地回到了小教堂。 说没买到机票，明天还要再去买，把路上买的一些面包和香肠，连同那本《忏悔录》都送给了维克多。 维克多挺高兴，还安慰赵立冬不要着急，尽可以在他这里住下去。 第16章 窥探 第二天早晨，赵立冬说还要去买机票。晚上不回来了，就在售票处连夜排队，等买了机票再回来。 维克多也没有怀疑，感慨了几句，就算过去。 赵立冬到树林里面把望远镜和窃听器挖出来，带在身上。这回换了一条路，避开检查站，从一个小路混进城里。 左转右转，买了些吃的，吃过之后，就直奔那座公寓的方向。 公寓的对面是一座废旧工厂，里面看不到有人活动，也没有机器工作的声音。厂房是一座三层楼房，墙面的涂料已经剥落，不少地方露出水泥墙面。 一些窗口没有窗户，有窗户的，玻璃也不全。 厂房前面的空地上，凌乱地堆放了一些原木和木材边角料，还有两台破旧的老式卡车和一台轿车。 轿车已经没有玻璃，车身涂漆剥落，不少地方露出蒙皮。显然，这几辆车已经很久没有使用，属于废旧汽车。 工厂边上有一家杂货铺，赵立冬进去买了两块大桌布，付钱的时候，假装无意中问道：“旁边那家工厂，这回彻底不会复工了吧？” 老板正在给找零，头也没抬。 “不可能复工了，一家人都逃到瑞士去了。” “哎呦，那可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战争结束的吧。该死的战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生意都越来越难做了。” 赵立冬出来，瞅着没人，就大摇大摆进了工厂。 如果遇到人，就说来联系业务的。 里面没人，赵立冬顺利地进了厂房。 转了一圈儿，仍然没有人，就到了三楼。 在一个用木板遮挡的窗户前面停住，从木板的缝隙当中，就能看见对面佐藤住的公寓的情况。 这座公寓是一个四层建筑，按照火狐提供的资料，佐藤就住在四楼右数第六个套间。 左右邻居和下面的住户，情况不明。不过昨天赵立冬已经让火狐调查邻居的情况。 十几分钟后，佐藤住处的一个窗户的窗帘拉开，随即窗户也打开。 这应该是早晨起来，开窗通风。 果然，一个女人出现在窗口，探出身子往下面看了一下，随即回去。 早晨的眼光照射进去，从望远镜里能看到屋里情况。 一个中年男人正对着镜子刮脸，很可能此人就是佐藤。 另外一个窗户的窗帘也拉开，窗户虽然没有打开，但是仍然能够看到两个小女孩儿正在穿衣服。不一会儿，刚才在窗口出现的那个女人进来，帮孩子穿衣服。 观察了十来分钟，赵立冬确认，这就是佐藤一家。夫妇两人加上两个女儿。 下面的邻居也有了动静，窗户打开，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对老人，正坐在餐桌上吃饭。十多分钟，也没见屋里有其他人。 右边的房间，是一个中年女子，带着三个孩子。窗户打开了，十来分钟之后就关上，连窗帘都拉上了。 这说明，这一家人很可能要出门。 果然，没过几分钟，那个女人就领着三个孩子出现在公寓楼口。也没有停留，就直奔停车场，坐上一辆雪铁龙轿车开走了。 只有左边的邻居，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两扇窗户却始终开着，昨天赵立冬来这里侦察的时候，这两扇窗户就开着，而且没拉窗帘。 从窗户看进去，里面没人活动。床、沙发、餐桌都蒙着布，遮挡灰尘。 这种布置，显然是人不在家，而且可能是比较长时间内不在家。 至于窗户开着，可能是因为现在是夏天多雨，为了屋子通风防潮。 左边邻居的左边隔壁窗户，也没什么动静。 从窗户里看去，屋里杂乱地堆放了一些桌椅、床，甚至还有圣诞树等杂七杂八的物品。 “这个房间，应该是公寓的库房。如果不进去拿什么东西，平常不会有人进去。” “这样看来，左边邻居的房间，是个下手的好地方。没有人在家，不仅便于安装窃听器，也不至于被发现破绽。” 楼下的房间是个麻烦，凿墙的时候，可能出现震动，波及到下面的承重墙。 如果那对老夫妇比较敏感，就可能会有感觉。一旦他们向公寓管理人员报告，就可能会有人前去查看。 那样就可能暴露。 八点整，一男一女加上两个女孩儿出现在公寓门口，一辆轿车驶过来，四个人上车离去。 从那个女子的面孔看，正是佐藤一家人。 按照火狐提供的情报，佐藤一家白天都不在家，晚上六点才回来。 安装窃听器的时间，显然是白天最为合适。 紧接着，看门人换岗了。正常情况下，下次交接班在下午四点。 十分钟之后，楼下那对老夫妇出来。他们没有开车，步行走出公寓。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房间都很平静，一直没有什么异常。 赵立冬把观察重点转移到了街道上。 这条街道不是主干道，车辆和行人不算密集。 八点四十分的时候，有一个警察骑着自行车路过。一路没有停留，也没有四处张望，应该是过路的，不是巡逻。 没有宪兵出现，也没有德国人的军队出现。有一路公交车从这里经过，大约二十分钟一班。车站在公寓左边大约五十米处，上下车的乘客也不多。 这个时段应该是高峰期，最多的一班车，上下车乘客也就十几个人。过了九点，只有两三个乘客。有一班车，甚至一个上下车的乘客都没有，车都没停。 现在，赵立冬开始琢磨如何潜入房间内。 他原来的打算是开锁进入，但是这样做，就要从公寓门口进入公寓里面。这就很可能遇上公寓的管理人员或者住户。 如果在开锁的时候遇到人，就很可能产生麻烦。 看到了左边邻居的窗户始终开的，赵立冬决定从楼顶入手，从窗户进入房间。 窗户也没有栅栏，可以轻易地从楼顶进入房间。 问题就在于如何秘密到达楼顶。 昨天加上今天的观察，这座公寓楼没有可以供攀爬的管道，也没有外楼梯。如果没有绳索和梯子，很难从外面到达楼顶。 东边的建筑，引起了赵立冬的注意。 公寓东边，是一座五层建筑，有外楼梯，可以到达楼顶。 那是一所学校。 这所学校现在已经停课，只有一个看门人，时常在门口转悠一下。如果是晚上到学校的楼顶，赵立冬觉得不难做到。 但是学校和公寓之间，有大约七八米的空档，这个空档是一个三层半的平顶小楼。 赵立冬决定，就从这里登上公寓楼顶。 晚上潜入佐藤家，明天上午的九点到十点之间安装窃听器。 第17章 节外生枝 下午两点，赵立冬从楼上下来。把望远镜和窃听器塞进原木堆里面之后，前后转了一圈儿，确定看不见才离开。 随后就在工厂里转悠，找了一个六米长的方木，放到靠近门口边上的杂草中。 工厂没人，除了中间地方，边缘之处都长满了杂草。木方放进去，就被杂草掩盖起来。 然后回到楼内，推出自行车，大摇大摆骑了出去，照旧是提前到了非洲咖啡馆附近。不过这次没有到昨天去的“石器时代”咖啡馆。他不想重复到一个地方，给人留下印象。 这回寻选择的是非洲咖啡馆斜对面的“阿尔及尔”咖啡馆、 阿尔及利亚是法国的殖民地，赵立冬猜测，这个咖啡馆老板可能到过阿尔及利亚。 等了二十来分钟，火狐来了。赵立冬进了非洲咖啡馆，坐到了2号桌跟前，对上了接头暗语。 “你的伪装不错，如果不对暗语，我恐怕认不出你来。” “你也一样，我看你走路，真的像个瘸子一样，连眼球颜色都变了。” 两人其实都化了装，赵立冬戴上了假牙套，扮成龅牙的样子，脸颊上还加了一个假肉疣。 火狐点了两杯咖啡，侍者离开后，把一个包放到地上，挨着赵立冬的背包。 “你要的东西和资料，都准备好了。这些资料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搜集的，花了我两百英镑呢。” “如果资料真实，两百英镑花得值。”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两件事情。” 赵立冬就交代了一番。 “这么麻烦？” 火狐有些意外。 “我不觉得有什么麻烦，只要有三个人，很容易做到。一旦成功。这些都是值得的。” “你打算安装在……。” 赵立冬看了一眼，火狐停住。 “好吧，那是你的事情，我不该问。” “你尽快设好接收站，等着接收信号就好。” “真的可以在1.5公里范围之内？” “是的。” 侍者送来咖啡，走了之后，两人低声说了几分钟，交代清楚之后，赵立冬喝完咖啡，把火狐给的包装进自己的背包里面，首先离去。 骑上自行车，半路上做了两个反跟踪动作，确定没人跟踪，就朝塞纳河边骑去，按照事先侦察的地方，藏好了自行车。 之后就那个废弃的木材加工厂方向走去，路上买了啤酒、面包、香肠和一块桌布，就返回了旧工厂。 检查了一下木方和原木里面的望远镜和窃听器，把望远镜拿出来，然后上楼，回到上午观察公寓那个窗户后面。 看佐藤左边邻居和那个库房没有什么异常，就把桌布铺在地上，换上工装和翻毛皮鞋，打扮成工人的样子，这才把火狐给的包拿出来。 首先检查准备的各种工具。 直流手电钻、铲子、石膏、水泥，沙子，一小袋油漆、刷子、汽油、螺丝刀、三根钢针、卷尺等等。 跟清单对照一下，没有差错，收了起来。然后开始看关于公寓的资料。 资料中对佐藤家庭和邻居的描述，跟赵立冬观察到的基本上一致。 右边带着三个孩子的女子，是一个教师，一般都是早上出去，下午才回来。除了休息日，白天都不在家。 楼下那对老夫妇，上午出去，一般都在公园逗留，中午才回来。 左边邻居，也就是没人那家，夫妇两人带着两个孩子，是医院的职员。不过为了躲避战争，在德军进入巴黎之前，逃到乡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只要不是明天上午回来就好。” 剩下的资料，是关于公寓内部结构和周边地区最近的警察局、检查站、德国驻军营房之类的情况。凡是昨天赵立冬要求的，基本上都有。 这份材料比较详细，有些干货。赵立冬估计，应该是火狐按照自己提供的方向搜集的。否则的话，不会一天时间，就变得内行起来。 一阵警笛声突然响了起来，赵立冬从板缝看出去，就见一辆警车和一辆德国军车驶来停在公寓楼门口。 两个警察从警车上下来，军车上下来四个穿着盖世太保服装的人。留下一个人，其余的人很快进了公寓。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里还没有正式行动呢。难道火狐调查的时候暴露啦？不至于这么外行吧。” 猫着腰到了东边的窗口，拿着望远镜观察。 一切似乎都正常，没有军警设立关卡，行人照常行走。 又到了右边窗口观察，也是如此。 “没有封锁，也没有进行大规模搜查，看来是一次具有定向目标的行动。” 十来分钟之后，盖世太保押着两个年轻人从公寓里出来，塞进车里。几乎没有停留，两辆车就开走了。 车走了之后，从公寓里出来一些人，聚集在门口。街上两边的人也聚集过去，在一起比手画脚说着什么。 赵立冬把背包放好，从楼上下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瞅着没人注意，走出工厂，跨过街道，凑到人群背后。 “出什么事情了？” 赵立冬问一个中年男子道。 那人看看他，一脸迷惑的样子。 哦，他不懂英语，可惜我也不懂法语。 正好看见早晨买桌布那家杂货铺老板，会英语，赵立冬凑够去问道：“盖世太保怎么会来这里？” 那老板也没犹豫，似乎因为化妆了，换了衣服，也没有认出来赵立冬。 “哦，抓了两个地下游击队员，好像他们炸了德国人的军车。该死的德国人，炸得好。” 原来如此，看来跟自己无关，不用取消行动。 赵立冬松了口气，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悄悄溜回了工厂。 如果盖世太保这次行动跟火狐搜集公寓的资料有关，他就只能取消行动。 不过，赵立冬也没敢松懈。 如果被抓的两人在公寓里面还有同伴，盖世太保很可能还会回来抓人。 赵立冬一直观察着街上的动静，所幸没有军警再来。 佐藤楼下那对老夫妇，早已经回来。 到了下午五点多，右边邻居那个妇女带着三个孩子也回来。 过了十来分钟，佐藤一家也回来。下车之后，车就开走了。 赵立冬开始吃饭，照旧是喝啤酒。 到了六点多，佐藤家灯亮了，随后右边和楼下邻居家的灯也亮了起来。 左边邻居的灯始终没有亮，边上的库房也没有亮灯，正跟赵立冬的判断相符。 蚊子在耳边嗡嗡叫，赵立冬把桌布拿出来围在身上、脸上，只留出一双眼睛，耐心等待着。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公寓楼的灯陆续灭了。佐藤家的窗户，也漆黑一片，街上已经没有行人。 “是时候了。” 赵立冬收拾好东西下楼，开始行动。 第18章 什么都不动 赵立冬从原木堆里把东西摸出来装好，又到杂草里把那根方木找出来，扛在肩上。见没有什么人，就走出工厂，来到街上。 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很快就斜着穿过马路，到了学校和那座三层之间的巷子里。学校和小楼都没有亮灯的地方，守门人的小屋，早就关了灯。 这是个开放式学校，也没有围墙。只有一小片树林，把学校跟外界隔开。快速穿过小树林，就到了学校楼房的外楼梯上。拾级而上，很快到了楼顶。 在楼顶趴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常，就到了楼顶东端。 用方木试了一下，果然够不到那座三层楼的楼顶。 赵立冬把桌布拧在一起，把方木绑在身上。然后手扒着楼顶，身体下去，脚踩在窗台上。 白天就已经观察好了这个窗户，有一块玻璃坏了，正好可以把手握在窗框上。有了着力点之后，就把身上的方木卸下来，轻轻放到那座三层小楼上。 试着用力压了几下，着力点稳定了，也没有发出声音，就顺着方木爬下去，轻轻落在小楼的楼顶。拿着方木轻轻走过去，到了公寓楼边上，放好方木。 这回距离只有两米来高，轻易就爬上了公寓楼的楼顶。把方木拿上来放好。赵立冬躺在楼顶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当特工不容易啊。 呼吸平稳之后，赵立冬就爬到楼顶前端，看着街道上没人，就把头探出楼顶，查看窗口。看一个缩回来，再看下一个。 这是在用数窗户的方法，确定潜入房间的位置。 花了十几分钟，终于找到了佐藤左边邻居的那个窗口，窗户还开着。 赵立冬用桌布把背包绑在身上固定，看看街道上没人，就扒着楼顶边缘，探下身体，很快脚踩在窗台上。手扒着窗口墙，慢慢蹲下身体，扶着窗框，侧身钻进窗户，轻轻落地。 还不敢怠慢，马上拉上窗帘，留下一条缝观察外面情况，同时倾听走廊里的动静。 过了几分钟，把窗帘拉严实，轻轻接着外面路灯微弱的光亮，走到门旁，检查门。 门封闭不错，走廊的光透不进来，说明门没有大的缝隙。即使趴着门，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赵立冬拿出手电打着，开始勘察这间屋子。 这是一个客厅，靠窗一边铺着地毯。 西边靠墙靠窗摆着一个书柜，然后是一个三人沙发。 东边靠近厨房是一张餐桌，正如他白天观察的那样，沙发和餐桌上都蒙着布。仔细观察，布上略微有一些灰尘，应该是因为开着窗户，从外面进来的灰尘。 餐桌的南面，靠窗的方向，摆着一张茶几，上面放着咖啡壶，杯子，还有一个笔筒，一台收音机。 茶几右边，是一个储物柜。几乎延伸到窗户。 储物柜上面的墙上，紧挨着天花板，挂着一个画框，是一张常见的圣母画。 看见这个画框，赵立冬不禁一阵欣喜。 这面墙的那一面，就是佐藤家。 正好可以在画框后面的墙壁上打洞，安装窃听器。有了画框遮掩，即使屋主也很难发现痕迹。 看完了客厅，就查看卫生间。扭开水龙头，里面还有水。跟一般住宅的卫生间一样，除了面盆，还有抽水马桶和一些洗漱用品。 又到厨房去查看了一番，不外乎是烤箱，燃气灶，刀具，盘子等炊具。 随后，赵立冬来到卧室门前。白天时候看见的床，就在这个屋子里面。 按照火狐的资料，这家还有孩子。赵立冬推断，卧室里面应该还有隔间，作为孩子的卧室。 扭着把手轻轻推了一下，没有推开。用力推，也没开。 门锁着。 锁着也没关系，反正赵立冬也不用到那个房间去，只要有挨着佐藤这间客厅就足够了。 回到书柜前面，看着里面的书。有法文的、德文的，还有英文的。 按照资料，这家男主人是个医生，女主人是个护士。典型的中产家庭。客厅、卫生间、厨房的各种物品，也跟中产家庭相符。 又到卫生间和厨房看了一遍，再看了一遍客厅，赵立冬坐到地毯上。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丢失什么，又装了回去。只留下两张桌布。 一块铺在地毯上，一块留着盖着。 他要在地毯上睡觉。 从进入房间到现在，他没有碰屋子里面的任何东西，今后除非必要，他也不打算碰什么东西。 不仅情报人员经常在房间里设下机关，检查是否有人潜入。很多谨慎的平常人，为了检验是否有人潜入自己的房间，也会暗中留下记号。 比如抽屉口用头发丝连接，如果开了抽屉，头发丝就会断。比如物件摆放，都有一定的规律等等。 即使是有经验的特工，一不小心，触发这些暗记，也难免着了道儿。 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尽量什么都不碰。 看了一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有些内急，就到卫生间去小便，完事儿之后也没有冲水。 夜深人静的时候，马桶冲水的声音非常明显，楼下都能够听到。 等到明天早晨大便的时候一起冲，那个时候人都起来了，就没人注意冲水的声音。 回来之后，把窗帘重新拉开，就躺在桌布上，盖上另一块桌布睡觉。 走廊里偶尔有脚步的声音，声音不大，房屋的隔音效果似乎还不错。 尽管有些疲乏，但是赵立冬却没有很快睡着。 想着自己在这里睡觉，再想想自己的经历，不是恍如隔世，而是真的隔了一世。 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战争离自己很远。 现在却置身于战争之中，还从事特工这种危险工作，随时都有失手牺牲的危险。 有的时候，赵立冬真的想放弃。 但是每当他想放弃的时候，就想起祖国目前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 日寇已经占领半个中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无数的汉奸认贼作父，助纣为虐，残害同胞。 果党消极抗战，还动不动同室操戈，已经掀起了一次反红党高潮，干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勾当。 一想起同胞受苦受难，无数抗日志士流血牺牲，赵立冬就无法放弃，重又坚定起来。 都要亡国绝种了，他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如果不能为抗战作出自己的贡献，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已经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便是牺牲，也是赚了。 想到这里，赵立冬豁然开朗，很快睡着了。 第19章 掩盖 赵立冬醒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传来喧嚣的声音。 脚步声，说话的声音，尤其是斜对面公共卫生间的声音，更是喧嚣一片。 一看表，已经七点半了。 爬到窗口，就听到隔壁佐藤房间传来小女孩儿打闹的声音。 赵立冬也开始忙碌起来。 到卫生间上了厕所，就用自己的牙具刷牙洗脸。完事之后，就到厨房地面检查了一下。 地面上有些灰尘，隐隐约约能看见自己的脚印。不过他也没着急清理。 他还要在这里呆上一天时间，等安装完毕的时候，他会把整个房间进行全面清理复原。 正常情况下，他会在上午就安装完毕。但是必须等到晚上撤退。 白天撤退，即使在楼顶，也可能被人发现。 人们倒不一定把他当特工，大概率会把他当做小偷。如果有人喊抓小偷，或者直接报警，赵立冬可就犯了低级错误。 赵立冬站窗帘后面，一边吃面包、香肠，一边监视外面的动静。 因为携带不便，这回他没带啤酒。渴了就到厨房喝自来水。 “欧洲人本就没有喝开水的习惯，现在也顾不上水质如何，是否水土不服，解渴要紧。” 快到八点的时候，隔壁佐藤的屋子安静下来。昨天那辆黑色轿车来了，佐藤一家四口很快出现，上车走了。 没一会儿，右边的邻居女教师带着孩子出去，开车走了。 八点十九分，楼下那对老夫妇出门，上了马路，直接向东边走去。 按照赵立冬和火狐昨天制定的方案，为了不让这对夫妇回来的太早，火狐的人今天会跟踪这对夫妇，制造一起轻微的车祸，然后送这对夫妇到医院去。 这样就能把他们回家的时间拖到十点以后。 他们不在家，赵立冬在楼上凿墙，就不会被他们发现。 这对夫妇走后，赵立冬就开始操作。 首先把餐桌上的桌布轻轻拿掉，放到地毯上。然后把餐桌挪到储物柜前面，铺上自己带来的桌布。 打开背包，把各种工具和物料一一摆放在桌上，然后脱了鞋，上了餐桌。 这样做，是为了不让餐桌被鞋跟磨损，也是防止各种物料留在餐桌上。 轻轻地摘下画框，用胶布把几张报纸粘贴在墙壁上。这是防止凿墙的时候，灰尘挂在墙壁上。 然后把另一块桌布铺在储物柜上，一头放在墙上的报纸下面，用胶布固定。这是为了接住落下的墙壁碎屑和灰尘。 墙壁外表是石膏墙，里面是空心砖。石膏虽然比较坚硬，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容易结块，较少产生碎屑和灰尘。 准备好之后，赵立冬没有立刻动手。从餐桌上下来，躲到窗帘后面，看着对面的那座废旧工厂。 尽管佐藤的房间和邻居已经没人，但是凿墙开洞的时候，声音仍然不小。走廊里路过的人和公寓管理人员，仍然可能听见声音。 所以，在操作的时候，还必须人为制造出来一些声音，掩盖赵立冬操作的声音。 赵立冬制定的方案，就是火狐带着人，在对面的工厂，用大功率气泵给那里的几辆汽车打气。 突然有人到那里打气，可能引起周边邻居的怀疑，过去询问或者看热闹。火狐就说他已经买了那些汽车。 至于人们是否相信，也不太重要。反正只有二十来分钟就够，最后就说汽车太破，不买了而已。 至于气泵和发电机，或者买一套，或者租一套。火狐如果连这点事儿都办不了，也就别干什么特工了。 特工，就像赵立冬在这里安装窃听器一样，就是把许多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把许多别人干不了的事情给干成。 火狐没有让赵立冬失望。 九点零三分，火狐带着一个人开着一辆车，拉着发电机和气泵进入了工厂。 很快，发电机和气泵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们要用发电机和气泵的噪音，掩盖赵立冬凿墙的声音。 赵立冬回到餐桌上，就用直流手电钻在墙壁上钻孔。 他选择的位置在最上部，紧挨着墙壁跟天花板的结合处。 在这样的地方留下一个小孔，很难被发现。 发电机和气泵的声音很大，加上又开着窗户，就连赵立冬自己，如果不细心，都很难听到电钻的声音。 很快，电钻打出了四排小孔，分布在长大约20厘米，宽10厘米的墙面上。 窃听器最大的部件就是一个圆筒，比一号电池稍微粗一点儿，长度在15.7厘米。这样的空间，足以容纳下窃听器。 打完孔，就用螺丝刀把小孔之间的石膏撬下来，很快露出了里面的空心砖，然后就用电钻在空心砖上钻孔。 把空心砖也清理完毕，就剩下了佐藤房间的石膏墙皮了。 这回不能再用电钻钻了，因为一旦打穿了对面的墙皮，又无法过去修补，那边人回来发现，这次行动就已经失败。 赵立冬也不敢等到晚上，马上就得撤退。 赵立冬是学建筑的，本身在家里的工地上混了多年，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操作起来十分精准，熟练。 把尺子伸进去量了一下，就换上了钢针。钢针已经被他处理过，尾部用桌布条缠绕，旋转起来便于着力。 钢针进展虽然不快，但是此后也不用电钻，没有噪音，很难被别人发现，反倒安全了。 外面的噪音停止，赵立冬扒开手绢，看了一下表，正好九点二十分。 往窗外瞥了一眼，就见火狐正跟另外一个人往车上抬气泵，显然是要收摊儿撤退了。 “这个二货，这种事儿倒是很准时。也就是遇到了我这样的高手，有把握在二十分钟内解决问题，换个人，你来试试？” “不过，能够及时顺利地撤退，也是好事儿，省得出什么纰漏。” 赵立冬的进度是挺快的，这种事情不能着急，尤其是最后的关头，非常重要。必须保证墙皮不能脱落，还要凿穿一个小孔。 操作中，赵立冬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经常需要把钢针拔出来，让孔内的粉末脱落出来。 “看来将来要把钢针改造一下才行，或者在上面开槽，或者象钻头一样，在上面开螺旋。这样一来，粉末就会直接出来，不用总是把钢针拔出来，效率会提高很多。” 赵立冬掐着钢针入孔的地方，把钢针拔出来，用尺子量了一下。 “快了，只剩下两三毫米，要更加小心。” 赵立冬换了一个小号的钢针，小心翼翼旋转。 十来分钟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终于击穿，对面传来隐隐约约一点亮光。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几乎都看不见。 但愿对面没有留下一点儿碎屑和灰尘。 第20章 不留痕迹 尽管赵立冬觉得有把握，但是也知道，他还要靠一点儿运气。 对于佐藤这样经验丰富的特工来说，即使地面上落了一点点灰尘，都可能引起他的怀疑。 赵立冬拿出窃听器，打开包装，放进孔里，理顺了内置天线，用胶布把窃听器固定住，开始和石膏。 这是个石膏墙壁，墙面没有使用混凝土，他也就不用水泥沙子混凝土，只用石膏就行。 调制好石膏，就开始填充空隙。很快填满，就开始处理墙面。 这一步是最关键的，很需要技术功底。好在赵立冬驾轻就熟，很快用抹子把墙面抹平、压光，跟周围原来到的墙面浑然一体。 为了让石膏里面的水分快速蒸发，加快凝结速度，赵立冬在石膏里面加了少量汽油，增强挥发性。 香蕉水的挥发性更强，但是气味太浓。汽油虽然也有气味，但是要小得多，持续时间也短。开着窗户，还不至于通过门缝传递到走廊里去。 石膏凝结过程中，可能出现裂缝，赵立冬就在里面加了一点白乳胶，增加黏性，加强结构。 洞口封好以后，就打着打火机，在洞口的石膏上烤，目的就是让石膏尽快干燥。 火苗的距离也要适当，否则的话，汽油打火机的烟，可能把墙面熏黑，这也是破绽。 花了一个小时，前面基本上干燥，也没有出现裂缝。 茶几上有一个烟灰缸，可以推定屋主吸烟。长时间烟熏，白色的石膏墙容易发黄。时间长了，石膏墙本身就老化变色，所以新抹的石膏，颜色明显比周边的墙面干净，新鲜。 所以，还得把墙面做旧，让它跟周边颜色一致。 赵立冬采取的办法，就是点着香烟用烟熏的办法。 花了一个来小时时间，新抹墙面的颜色渐渐变得发黄，跟周边墙面颜色几乎一致，如果不贴近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回差不多了，除非我这样的专家，没几个人能看得出来。况且在画框后面，被发现的几率非常小。” 完工。 赵立冬小心地把桌布取下来，把画框重新挂上，小心地轻微移动。让画框保持在原来的位置，不露出里面稍微白一些的墙面。 然后开始清点工具、材料的数量，按照顺序收起来。就连自己吃的面包、香肠包装纸，都没有放过，一并放进包里面。 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把任何一件外来物品留在房间里，都可能被屋主发现，引起怀疑。 凿墙时落下的碎屑和灰尘，掉落在桌布上。把他们包在桌布里面，也收进包里，撤退的时候带走。 尽管如此，还是检查了一遍储物柜顶部和背后底部地板，没有发现异物，这才放心。 赵立冬把餐桌搬回了原来位置。 由于时间长了，桌腿在地面上留下了圆形印记，赵立冬小心底把桌腿跟那些印记对准，确保餐桌跟原来的位置没有偏差。 最后才开始清理餐桌桌面，用干抹布擦了一遍，然后把餐桌上的物件按照原来的位置、方向摆好，蒙上了桌布。 处理完餐桌，就开始仔细检查地面和地毯，没有问题之后，就进了厨房和卫生间。 首先用自己带来的桌布把地面擦了一遍，避免留下脚印。然后又用桌布把水槽里的水珠都擦干净。 有情报活动，就有反情报工作。 对方的反情报人员也都经过训练，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 “这样一个多天没人居住的房间里，即使原来水槽里有水珠，也早已经蒸发掉了。如果现在还有水珠，一定是有人在不长的时间内用过水。” “即使是湿抹布，几天不用也已经干燥。现在如果发现了湿抹布，显然不合常理，这也会成为有人用过抹布的证据。” 情报人员的惊险，真正遇到当场抓捕、枪战、飙车追击这种刺激的场面，是很少的。 更多的惊险，其实在这些非常枯燥的细节当中。 很多间谍案件的破获，都是通过这种细节上的破绽来发现线索，抽丝剥茧，调查走访、封锁搜查，一点点整个链条崩断的。 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对于特工来说，尤其适用。 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问题，赵立冬到书柜一角拿起一本德文版黑格尔的《逻辑学》，用桌布包着看了起来，消磨时间。 偶尔蹲着移动到窗户后面，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现在，他就等着晚上撤离。 不过，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他也可以随时撤离。 从事情报工作，计划当然重要，但是也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估计快到中午，赵立冬解开手帕看表，已经十二点十六分，然后又把手帕缠上，盖住手表。 这样做，是不让手表产生反光，被人发现。 拿出面包和香肠，就在桌布上吃了起来。面包的碎屑掉在桌布上，吃完一块儿收拾起来就行。 他要尽量保持充沛的体力，随时应对不测。 吃完后喝了些水，清理了痕迹，然后回来看书。 “这件差事，不交给优美他们几个丫头来做是正确的。即使他们有些本事，也未必能够完成这样的任务。更不可能把活儿干得这样细致。” “我相信，这个案例如果透露出去，将成为情报史上的一个经典案例。我是不会轻易透露给别人的，即使是特别行动处也是如此。” “当然，红党例外。如果有机会，倒是很愿意跟他们分享一下这个案例。能让他们有所启发，那是最好的。” 原来那个赵立冬，在布莱切利园参与破译德国恩尼格码密码的时候，基本上属于文职工作，并没有接受这些情报活动训练。 在特别行动处的时候，训练的时间不长，科目也不多，内容也比较粗糙，根本没有这么细致。 他现在的这些经验和技术，很大部分来自于前世的网络、书籍。那个时候，如今时代的很多机密，都已经解密，成为公开资料。 在看间谍影视剧和小说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挑毛病是正确的，就买了大量特工、间谍之类的书籍研究。 现在的很多知识，都是从书里学来的。就连他这次设计的窃听器“怪物”，思路都是历史书上的真实案例。只是比现实世界早几年而已。 时间一点点过去，估计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外面传来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赵立冬到窗口一看，不禁吃惊。 五六辆车驶来，在公寓门前停下。很多盖世太保从车上跳下来，包围了公寓。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暴露了，是冲着我来的？不可能啊。” 第21章 快逃 赵立冬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盖世太保突然来到这里，可能是两个原因。 “一是火狐他们暴露，把自己供了出来。虽然自己安装窃听器的细节没有告诉火狐，也没说安装在在佐藤隔壁的这间屋子。但是自己让火狐搜集佐藤邻居的资料，就留下了可供追寻的线索。” “二是盖世太保不是冲着自己带来的，而是昨天他们抓的两个抵抗战士招供，这座公寓里面还有他们的同伙。”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能说明自己是安全的。” 法国人的住处，很多都不是自有产权。这户人家很可能是租用公寓的房子，管理人员那里有钥匙。 这么多盖世太保，很可能挨个搜查房间，即使这间也不放过。 “如果他们发现自己在这里，即使证件齐全，也无法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况且身上还有这么多工具和材料呢。” “想糊弄过去，那就是天真的想法。” 再看看公寓两边，街道已经设卡，显然是要封锁这一片区域。只有后面街道暂时还没有封锁，但是很可能也很快封锁。 赵立冬快速用小六壬起了一课，结果是“赤口”凶课。 这意味着，如果留在这里，就会跟盖世太保产生口舌、纠纷、争斗，其实就是会被抓去。 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发现窃听器，但是想要脱身也很难。 仅仅一分多钟，赵立冬就做出决定：立刻撤退。 把桌布收进包里，戴上手套，赵立冬就跃上窗台。一手抓住楼顶板，一手把窗台上的脚印抹掉。随后另一只手搭上楼顶板，翻身上了楼顶。 趴在楼顶听了一下，似乎没有被发现。顺手抓起那根方木，四肢着地，在楼顶爬行。 顺着来时的路线，到了楼顶东边，就把方木探下去，顶在那座三层楼的楼顶，顺了下去。 然后向学校楼顶奔去，搭上方木，很快到了学校楼的窗户上，顺手把方木扔到楼顶上。 此时已经有三个盖世太保顺着学校和小楼之间的通道往后面跑，执行封锁后面街道的任务。 突然一个人喊了起来。 “那边楼顶上有人，站住，要开枪了。” “哇擦，点子背，叫人发现了。” 赵立冬自然不会停住，此时也不再掩饰，就朝后面的外楼梯跑去。 哒哒哒……，盖世太保果然开枪了。 不过由于角度问题，只能向空中开枪，不能平射。 尽管赵立冬速度很快，但是到了楼梯三楼的时候，那几个盖世太保也快赶到了。 几个家伙一边往这边跑，试图封锁楼梯，一边开枪，子弹打在楼梯上，叮当作响。 缓步台上有几个空木桶，赵立冬顺手抄起来，朝几个家伙扔去。 但是没有什么大用，几个家伙仍然冲过来。 赵立冬无奈，只能双手紧握方木，从楼梯上跳下去，然后用木方点地，缓了一下落地速度。 便是如此，落地的时候，仍然力量很大，连着滚了几个个儿，也不敢停留，就朝学校后面的树林冲进去。 进了树林，赵立冬发动了速度，左拐右拐，很快把三个盖世太保甩掉。 便是如此，他也不敢怠慢，仍然在小巷里面快速奔跑，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很快到了公寓隔一条街道后面的主干道，赵立冬放慢了速度，一边象正常人一样行走，一边暗中调整呼吸。 走了不远，就是一个公共厕所。赵立冬进去，找了一个间，换下工装衣服和鞋子，换上西装，系上领带，穿上皮鞋。 又把假发、假胡须、肉疣卸下来，然后洗脸、洗手，把头发梳理整齐，走出厕所。 “幸亏事先设计好了撤退路线和换装地点，才能顺利逃脱。看来有备无患，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赵立冬沿着马路慢悠悠走着，十来分钟之后，到了塞纳河边的“左岸”咖啡馆。 他的自行车放在这里。 到了门口，却发现自行车没有了。 “可能是被小偷偷了，也可能是被市政工人当作无主物收走了。算了，丢就丢了。” 但是自行车是维克多的，这样回去无法交代。 赵立冬进了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 “我想知道，什么地方卖自行车，最好是二手的。” 赵立冬问侍者道。 新车有些突兀，如果是个二手车，还给维克多，似乎更符合赵立冬一个没有多少钱的学生的人设。 “你问我就算是问对了，出了咖啡馆，进左边的小巷，走50米，就是老奎松的修车铺。那个老家伙那里，什么样的二手车都有。” “你只要跟他讲价钱，他的价钱很厚道。千万不要问他车的来历，否则的话……。” “谢谢，我会的。这是你的。” 赵立冬把一张一法郎钞票，放到托盘里。 不就是脏货么，我才懒得管它的来历呢。 喝完咖啡，赵立冬就去买了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比维克多的自行车要好一点儿，也能跟维克多交代过去了。 骑着自行车，在塞纳河边慢慢行走。到了一个无人之处，赵立冬下车，坐在河边，点着一支烟，慢慢抽着。 他平常的时候不抽烟，因为吸烟的人身上有烟味儿。不吸烟的人很容易闻出来，留下印象。 今天是为了给墙面做旧，才买了一盒烟。现在吸烟，是为了观察周围环境，也是为自己呆在这里的遮掩，找一个理由。 四下观察一下，见周围没人，就把包里的桌布和各种工具、材料、垃圾、工装，鞋等拿出来，放到桌布上，然后拿起身边的两块砖头，一起包进桌布里面，把桌布系紧之后，扔进塞纳河里。 抽完烟之后，就推着自行车慢慢走。 按照约定，晚上七点他要跟火狐接头。 一是确定窃听器已经安装成功，检验窃听效果。 二是到火狐那里拿那一万五千英镑。 他必须把钱拿到手，他可不完全相信火狐和总部。拿到手的钱才是钱。 当然，拿钱也是有风险的。 如果火狐已经暴露，再去跟火狐接头，就是自投罗网。 所以，在接头之前，他还要去公寓附近确定一下，盖世太保到那里去，到底是奔着谁去的。 到那里去也有危险，但是赵立冬相信自己有办法应对。 特工每时每刻都有危险。如果因为有危险就回避，也不用干这一行了。 第22章 见财起意 阿尔法街区有十多座破旧的公寓楼，距离佐藤所在的公寓楼，大约1公里左右。 跟那座公寓楼的居民大多是中产阶层不同，这里的居民，基本上都是蓝领阶层。主要是工厂的工人、汽车司机、市场的摊贩、小店主等等。 因为人口比较多，这里有不少酒吧提供廉价酒水，咖啡馆提供廉价咖啡，小餐馆提供经济实惠的低价饮食。 一到晚上，就经常发生打架事件。街道上常常有酒鬼、流浪汉游荡，或者干脆就躺在路边。冬天的早晨，时常会发现有人冻死。 以前这里晚上很热闹，到了晚上十二点，街上和各种馆子里面还有很多人。 自从德国人占领巴黎以来，这里晚上安静了很多。一到天黑，街道上就见不到几个人，很多商家也早早关门。 主要的原因，是很多人失业，手里没钱，各种物质供应越来越紧张，物价每天都在上涨。 很多人甚至连房租都交不起，只好到小地方或者乡下去，或者被房东赶出家门。 这些天有很多房子空了出来，所以火狐轻松地在这里租了一个套间，建立了监听站。 他虽然怀疑黄石的能力和所谓新型窃听器的功能，但既然是总部安排的行动，他还是按照黄石的方案做了。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火狐和监听员灰熊正带着耳机，监听佐藤房间的动静。 “哦，卖糕的，那个女人的声音那么大，难道她就不怕孩子和邻居听见么？再说了，这才把八点多，就做这种事儿，是不是早了点儿？要知道，我和山德拉可都是在临睡前才做的。” 灰熊一脸猥琐，口气轻浮。 “或许日本人就是这样吧。这声音确实清晰，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窃听器。不要光听这个，也要听听他们邻居的反应。” 火狐说道。 “没问题，这个怪物的功能确实强大，连邻居的动静都能听见。尤其不用电源，距离还这么远，设计这个怪物的家伙，简直就是个天才。” 对于这一点，火狐也非常赞同。 此前两次失败，损兵折将，他已经不再抱有希望，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个黄石。 这个家伙，很可能一个人就搞定了这么高难度的行动。尤其是制造车祸，让那对老夫妇不能回家和用噪音掩护行动的方法，更是神来之笔。 “没错，这个家伙确实是个高手。” “火狐，你说这个家伙此时出没出来？今天德国人大搜捕，是不是冲着他去的？会不会落到德国人手里？” “我只知道德国人抓的是法国抵抗组织的人，至于黄石是不是被牵连，没有消息。你该知道，我也不敢打听的太多。我怕被人告密。” “只要窃听器安装成功就行，至于黄石……。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他被捕，对我们也不是坏事。那一万五千英镑，也不用给他了。” 火狐知道灰熊的心思，他想吞了这笔钱。 其实火狐也有这个意思。 一万五千英镑不是个小数，即使分给别人一些，他也能得大头，至少得到五千英镑。 这笔钱，足够他在巴黎养那个漂亮女人。 为了这个女人，他甚至把巴黎站的活动经费都挪用了。手下们对此很不满，火狐急需钱来弥补亏空。 见火狐没有表态，灰熊进一步劝说。 “黄石如果被捕，他早晚会把窃听器说出来，还会出卖我们。即使他没有被捕，也不过是个黄种人。这样一个人死了或者失踪，无关紧要，总部也不会追究。” “我们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再死一个人，有什么奇怪的？” “我们在德占区，随时可能送命，我们需要钱。仅仅安装一个窃听器，就一万五千英镑。这太不公平，他不配得到这笔钱。” “火狐，如果你不愿意下手，我来。只要你把他的落脚点告诉我。” “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我曾经跟踪过他，但是很快被他甩掉，这人是个高手。” “反跟踪高手不一定是个格斗高手，我们两人联手……。” “灰熊，你让我想想。如果失手，让总部知道，我们就完了。” “所以才要联手，难道你就这样把那笔钱给他？你亏空的事情，大伙儿都知道了，他们对你很不满意。如果让总部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比尔那个家伙已经放出话来，说要向总部揭发你，调你回去，他来当站长。” “那个家伙总想暗杀德国人，就是个疯子。如果照他那样干，我们都会死的，特么的，这里不是联合王国，是德国人的地盘儿。” “好吧，你如果实在下不了决心，就把接头方式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接头？我来下手，只要你帮我指认那个中国佬就行。” 一听灰熊说中国佬。火狐心里不禁一凛、 他怎么知道黄石是中国裔的？ 火狐跟黄石是单线联系，按理说巴黎站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黄石的情况。 即使跟黄石见过两次面，黄石都化妆，没有露出真容。就连火狐也只知道黄石是个黄种人，不知道是中国裔。 现在灰熊竟然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灰熊有另外的渠道。或者是总部的渠道，或者是黄石那边的渠道。 不管是哪一条渠道，对于火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他跟灰熊合作杀了黄石，今后就留下了把柄在他手里。 如果自己杀了黄石，总部也会怀疑自己。 亏空点钱是不好，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顶多总部召他回去，受点儿处分而已。况且，能不能杀得了黄石，还是未知数。 但是如果杀了同事，那就是大事，是要上法庭坐牢的。 跟灰熊合作，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火狐清醒过来，打消了原来的打算。 他现在有些后悔，不应该把黄石的事情告诉灰熊太多，包括那一万五千英镑的事情。 这其实是违反特工纪律的。 “灰熊，黄石这个人非常厉害，我们不能这么做。你好好监听，我走了。” 火狐说完就走。 “火狐你个蠢货，一万五千英镑，就这么放走了么？你不想赚钱，我还想赚呢。既然你不上路，就别怪我吃独食。” 灰熊摘下耳机，换了件衣服，也没有关灯，锁上门就急急忙忙下楼。出了楼口，就见到了火狐的背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打算等火狐把钱交给黄石之后，就悄悄杀了黄石，把钱抢到手。 第23章 痛下杀手 傍晚的时候，赵立冬悄悄回到了公寓附近，那里早已经解除封锁。 在一个食品店买面包的时候，装着无意间说起盖世太保封锁的事情。 老板很健谈，就说了整个经过，就连赵立冬从楼顶上逃跑的事情，都提到了。 原来盖世太保并不是冲着赵立冬去的，是因为昨天的两个自由法国抵抗战士招供，供出了六个伙伴。 今天除了一个人外出，剩下五个都被抓住。 不过，人们传说从楼顶上逃跑的，就是幸存的那个。 赵立冬知道，从楼顶上逃跑的是自己。那个人应该是因为外出，正好不在家漏网。 回到塞纳河边吃过饭，赵立冬到处游走。一会儿到这家咖啡馆喝一杯，消磨一会儿时间，一会儿到另一家咖啡馆逗留一会儿。 八点五十分，他来到蒙马特大街328邮箱附近，躲在对面一棵树后面观察。 这里就是他第一次向火狐发出联络信号的地方。既然这里是信号点，火狐的藏身之处就应该离这里不远。 没多久，一辆小型卡车驶来，停在了邮箱后面的垃圾箱前面。 夜间时常清理垃圾箱，这辆车停在那里，给人的印象就是要装垃圾。 车灯灭了，马上又亮了。再灭了一次，又亮了起来。如此一共三次，再没有亮起来。 赵立冬见暗号对上，知道是火狐来了，就穿过马路，到了卡车跟前。 车门打开了。 “这是垃圾车，不拉人。” “我可以给你装车，给我五法郎就行。” “两个法郎，干不干？” “好吧，我干。” 暗语对上，赵立冬从另一边车门上车。 “你什么时候从公寓出来的？” 火狐对于赵立冬能逃出来，很有些意外。 “德国人搜查的时候。” “怎么出来的？” “就是从公寓里出来的，接收站效果怎么样？” 赵立冬不想谈这件事情，不该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就不让别人知道。 “很好，就象你说的那样。” “那就好，你今晚就可以给总部发报，告诉他们。我的钱呢？” 火狐从座位下面拿出钱来，但是没交给赵立冬。 “我们巴黎站的资金出了点问题，我想跟你借五千英镑。你留个国内地址，回国之后我还你。” “不行，我比你更需要这笔钱。” 赵立冬毫不犹豫拒绝，自己把钱从火狐手里拿过去，放进包里。随即就下车。 “我们的合作结束，不过你违规了。说好了你一个人来，为什么还要带一个帮手来？” 我没带帮手啊。 没等火狐解释，赵立冬已经走了。 难道是德国人跟踪我？可是我们接头的时候，为什么不出来？ 火狐不敢久留，开车离开。 行驶速度不快，边开车边看着后视镜。 没有人跟踪啊。 该死的黄石，难道是在诈我？ 赵立冬离开蒙马特接头地点，走了五六分钟，找到了自行车，就就骑上慢慢走。走到了一处黑暗地方，突然从路旁窜出一个人来。 “救救我，有人抢劫。” 来人用英语喊道，正是灰熊。 赵立冬停下，放好了自行车。 “谁要抢劫你？” “就在树林里面。” “好，你带路，我跟你去看看。” “好好好，你跟我来。” 赵立冬心里一乐。 你特马的糊弄鬼呢。 人家要抢劫你，不赶紧跑，还回来看看，自己送死。 就你这智商都能干特工，也太拉低特工的就业门槛了吧。 灰熊本就是个菜鸟特工，又利欲熏心，只想着把赵立冬引到无人之处好下手夺财，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阴谋早就被识破。 “哦，我的脚崴了。” 灰熊蹲下来，悄悄从腿上拔出匕首，转身就刺了出去。 但是已经晚了，就见空中一个黑影，接着头上就遭到了重击。 几乎转烟之间，灰熊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然后那个黑影落地，脚踩在灰熊头上。 赵立冬家的风水、算命、测事功夫，是祖传的，已经传了六代人。 早年的时候，命师要经常到外地给人算命、看风水，属于中高收入群体。 那个时候都是现金，赚了钱就都带在身上。这就难免引起歹徒的觊觎。 为了保命保财，命师们都要学几手功夫救急。 赵家的功夫，就是旋风三脚。 突然跃起，以极快的速度踢出三脚。力量虽然不算大，但是攻击力非常强，很有震慑力。绝大多数的时候，都能取胜，至少不至于落败。 赵立冬从小就被爷爷逼着学习这一招，早就练得非常纯熟。加上穿越带来的体质变化，施展起来速度更快。 不过只有这三招，如果遇上高手，挺过这三招，就得重复这三脚，就跟程咬金的三板斧一样。 灰熊自然挺不过，一个照面儿就完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别别别，我是特别行动处巴黎站的。咱们是同事，求求你，放过我。” 果然是他们的人。 在跟火狐接头的时候，赵立冬就发现过去了一辆出租车，在他们前面五六十米处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 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建筑，也没有什么人。出租车在那里停下，显然有点儿不正常，当时赵立冬就怀疑，是有人在跟踪。 他自己确定没人跟踪，所以就推断是有人跟踪火狐。所以才有了下车时候那番话，果然被自己料中。 “为什么要杀我？” “为了钱，想要你身上的的一万五千英镑。” 火狐你个蠢货，这种事情都跟别人说，也太不专业了。 “放过我，我父亲是上议院议员，是大人物。” 去特么的什么大人物，老子就讨厌这种人。都想要了我的命，还指望我放过你？ 赵立冬捡起匕首，捂住灰熊的嘴，对准他的心脏，毫不犹豫刺了下去，搅合了一阵，松开灰熊。 灰熊沉重地喘息一阵，腿一蹬，彻底不动。 赵立冬停了一会儿，伸手一下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脱下手套，把匕首用手套包裹起来，抓了一把草缠上，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大手帕包上，放进包里。从树林里出来，朝塞纳河边骑去。 到了河边，把匕首和手套缠紧了，扔进河里。随后推着车进了树林，拿出新买的两块大桌布。一块铺在地上，一块蒙住全身，把包放在头下当枕头，很快睡着了。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竟然没有什么感觉。 火狐回到住处，就给总部发报，通知窃听器已经安装成功，钱已经给了黄石。 第二天，他到监听站去，想看看灰熊昨晚上的监听结果。 敲了门，却没有回应，就拿钥匙开门进去。 屋里一切正常，里面却没有人。等了两个来小时，也不见灰熊回来。想起了昨天晚上接头时，黄石说他带了帮手，火狐意识到了不妙、 急忙下楼，到灰熊认识的巴黎站特工那里去打听，也都说没见到过灰熊。 火狐知道，灰熊很可能已经被黄石做掉，但是这件事情他却不敢张扬。 一旦追究起来，自己很可能受到牵连。再说他也没有什么证据，到时候黄石一口否定，谁也没有什么办法。 还不如装作不知道的好。 于是就找了另外的人顶替灰熊监听，又重新租了个地方，准备把监听站搬过去。 到了晚上给伦敦本部发报，说灰熊失踪，糊弄过去。 第24章 意外之喜 早晨八点多，赵立冬回到了小教堂。 一见到赵立冬，维克多就赶紧迎了上来。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德国人抓走了呢。” “我就买个机票，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没抓就好，这几天德国人到处在抓人。机票买到了么？” “很遗憾，我排了两夜，也没有买到，就是到他国中转的机票也没有。” “机票早就让那些有钱人预定了，你这样根本不可能买到机票。不过这样也好，或许你可以帮我忙。” 我走不了，怎么还好了呢？ “维克多，我能帮你什么？” “会开车么？” “会。” “那就好，我有个主意，或许我们可以一块儿到瑞士去。” 维克多就说了自己的计划。 原来德国进攻法国战事紧张的时候，不少有钱人就逃离了法国。有的人到了法国在非洲的殖民地，有的人到了在东南亚的殖民地，还有很多人去了中立国瑞士。 维克多的妻子和孩子，就逃到了瑞士去。 德军占领法国之后，就从法国征收了大量的粮食、糖、肉类、奶油等食品，支持战争。 法军投降之后，一百四五十万军人当了俘虏，其中一大部分是农民。 法国是个农业大国，一下子就造成农业劳动力短缺。农产品价格大涨，食品等物资供应越来越短缺。 目前已经传出风声，维希政府准备实行食品供应配给制度。 农民听到了这个消息，就把粮食藏了起来。城市的食品价格越发上涨，供应不足，各地已经大量出现黑市交易。 维克多小教堂的两个金主，已经逃到了乡下去。小教堂的信徒本来就不多，现在也没钱捐款，没有什么东西施舍给他， 加上德国对法国的控制越来越严格，维克多就决定，趁着还允许离开的时候，到瑞士去。 本来打算等赵立冬回来之后他就走，但是昨天不小心摔倒，左手受伤，不能开车了。 “既然在法国买不到机票，不如你来开车，咱们一起到瑞士去，路上的费用我来承担。你从瑞士前往美国，我想一定容易的多。”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考虑一下。如果行，咱们明天早晨就出发。” 我正要到瑞士啊，这可真是想睡觉，就有人给递枕头。 赵立冬现在的美国人身份，德军检查还不严格。他在法国境内旅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维克多的法国人身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出了法国，就到了瑞士。 瑞士虽然是内陆国，但是可以从那里乘飞机去美国，这样速度更快一些。 即使乘不了飞机，也可以从瑞士到意大利，从那里乘船去美国。 “行，我跟你一起走，路上我来开车。不过，排队买票的时候，自行车丢了，我重新买了一台，就是这个。” “丢了就丢了，何必再买？” “你这么帮助我，怎么能让你受损失呢？” “好好好，既然买了就留下。我去准备一下。” “行，把车钥匙给我，我检查一下汽车。这么远的路途，可别出什么故障。” “好，钥匙就在车上，你去检查吧。我去收拾行李。” “我检查完汽车帮你。” 趁着维克多收拾行李的时候，赵立冬开车出去，到树林里面把东西挖出来。手枪、匕首、望远镜这些敏感的东西不便于携带，他暂时也用不上，就仍然埋上。 剩下的巴巴罗萨计划、海狮计划、他和优美等人的假证件、钱，以及其他一些便于隐藏的东西，就都带上。 开车回来，就借着检查汽车的机会，把那些敏感的东西都藏在汽车里面。 备胎放气打开，里面塞进去东西，完事之后再去充气。 车门和仪表盘打开，塞进去东西。 前面的机器中间，能塞进去的就塞进去，用胶布固定住。 车底能藏东西的，也用胶布粘上。 一共十一处位置，藏好之后，又钻进车底查看，掀开机盖查看。见没有什么破绽，才放下心来。 赵立冬相信，这一路上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 实在不行了，他还可以凭借跑得快的功夫逃跑。只怕那个时候，维克多可能要倒霉一些。 不过他什么都不知道，顶多受点儿皮肉之苦。大不了在监狱关上几年，等到战争结束，也就没事儿。 或许他还会因祸得福活下来，不至死于战火之中呢。 这辆雷诺轿车八成新，维克多经平常用的也不多。只跑了两万多公里，状态很不错。 检查完之后，赵立冬就开车出去。到了修车铺，给备胎重新充气，还给四个轮胎也补了点儿气。 买了眼镜扳手，活扳手等几样修车工具，然后又买了一个化油器、白金、两张砂纸、一个二手备胎。 “维克多神父付钱，记在他的账上。” 赵立冬自然不会付钱。 不是他差这个钱，而是他付钱，跟穷学生的人设不符。 “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认得神父的车，没问题。” 现在是没问题，不过维克多这一走，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在瑞士呆上几年，就得等几年之后，你才能收到他的钱。 不知道你会不会算他的利息。 实在不行，就当你给你们的上帝做贡献了吧。 第二天早上七点，两人吃完早饭，赵立冬就装车。大小六个箱子，都是维克多的。 车后座，行李箱，还有两个绑在车顶的行李架上。 维克多在大门上钉了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上帝休假。” 打量一下，似乎挺满意自己的创意，维克多上车，两人出发。 瑞士在法国的东部，两国之间有比较长的边界线。 维克多太太和儿女在毗邻法国的瑞士西北部侏罗州的巴斯库尔住，那里有铁路通往法国。 从巴黎出发，经过塞纳—马恩省、奥布省、上马恩省、上索恩省、杜省等地，就进入瑞士，全程五百多公里。 赵立冬和维克多计划晚上抵达杜省的贝尔福，因为边境口岸晚上关闭，晚上就在贝尔福住宿。 明天上午抵达边境口岸代勒，从那里入境。大约中午，就可以到达巴斯库尔，跟维克多太太他们团聚。 第25章 没那么顺利 出了巴黎，赵立冬和维克多才发现，两人原来的计划太乐观了。真的走起来，远没有那么顺利。 法国的东北方向是比利时、卢森堡、德国，这个方向，正是当初德进攻法国的方向。 为了迟滞德军的进攻速度，法国军队破坏了许多公路和铁路，炸毁了不少桥梁。直到现在，很多桥梁还没有修复，只能绕行或者通过便桥、浮桥。 此时法国已经成了德军重要的基地，军事行动频繁。民用车辆只能给军车让路。 加上地下抵抗组织开战游击活动，时常炸毁桥梁，交通动不动就中断。 不仅如此，路况也很差。 路面或者是被人为破坏，或者因为大量通行坦克等重型车辆，损坏严重。崎岖不平，甚至还有大坑。卡车通行都困难，轿车行走更加艰难。 有的时候，赵立冬甚至不得不下车，用锹把路面休整一番，才能通过。 抵抗组织还在路上埋设地雷和炸药，德军工兵动不动就要封锁道路排雷，造成交通堵塞。 不仅如此，游击队还动不动偷袭德军的军车和巡逻队，造成交通混乱和拥堵。 正因为如此，德军的关卡也多，检查也格外严格，超出了赵立冬原来的预计。甚至对他这个假冒的美国人，也检查得非常认真。 一路走来，每隔二三十公里，就有个检查站，每一道关卡都进行检查。 维克多带的东西多，他的六个箱子很显眼，是重点的检查对象，检查起来颇费时间。 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检查箱子的时间长了，总会不太耐烦。等到检查汽车的时候，就草草走一个过场。这让赵立冬藏在车里那些东西暴露的风险大大降低。五六个关卡，都是如此。 但是例外情况总是有的，在奥布省和上马恩省交界处的拉费泰关卡，就遇上了一个特别认真的家伙。 一个德军少尉带着十几个人，检查过往的每一辆车，就连德军的军车也不放过。 此时，这个少尉正带领两个士兵，检查赵立冬他们前面的一辆法国轿车。 车上的一对夫妇站在一边，旁边十来个士兵端着枪，对准那对夫妇。三个士兵，一个钻进车里，一个钻到了车下，一个打开机盖，慢慢地检查。 赵立冬走了这一路，还是第一次遇到检查这么仔细的，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自己的车也这样检查，很可能要出问题。 那些东西虽然藏得很隐蔽，但是遇到认真而又有经验的人，还是会暴露的。 “维克多，等检查咱们的时候，你给那个少尉几十马克，让他通融一下放行。” “我是法国人，他们占领了我的国家。我为什么要贿赂那些侵略者？又没有什么违禁的东西，别指望我给他们钱。” 维克多的臭脾气上来了。 或许是见了这一路上的景象，维克多时不时地大骂德国人。当然，当面是不敢骂的，只能背后骂。 “不过，如果你这个美国人出钱贿赂，我没有意见。” 原来不是因为贿赂问题，而是因为谁出钱问题。 好吧，骄傲的法国人维克多。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可别怪我丢下你不管啊。 反正我是有本事逃出去的，至于你嘛，就看你的上帝是不是保佑你了。 不过，你也就是给上帝打工的。他老人家已经休假，大概没工夫管你。 突然，前面一阵吵闹声。 车里搜查的那个士兵，捧着一包东西到了少尉跟前，说了一阵。 少尉看了下东西，又钻进车里看了一下，回来朝士兵一挥手，两个士兵就用枪逼着，把那对夫妇押进边上的木屋里。 “他们发现了什么？” 维克多不懂德语。 “小事儿，黄油，他们携带的黄油超过了管制数量。” “哦，卖糕的，我带了那么多黄油，也超过了管制数量。别的关卡都不管，他这里怎么就管了呢？” 这次维克多着急了。 “或者是选择性执法，或者是因为不同防区的部队标准不同。”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弃车逃跑吧。” 跑？我能跑掉。你能跑得了么？你能比德国人的子弹跑得快？ “不要着急，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贿赂？好吧，我同意贿赂，钱一人出一半。” “维克多，你收留我的时候挺大方的，这会儿怎么这么吝啬起来了？” “那个时候上帝在我身边，我自然要慷慨一些。现在他不在身边，就要节约一些。快说，你有什么办法？利用你美国人的身份，抗议他们。” 美国人的身份顶个鸟啊，我又不是美国总统、国务卿。 便是他们来了，德国人会鸟他们么？ “不要担心，有我在，自然会保护你。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坐在车里就行，我们会平安过去的。” “好，如果你能让我平安过去，我就介绍你跟我女儿洛丽塔认识，她可是个比天使还要美丽的姑娘。” 嘿，这个家伙，关键时刻用上美人儿计啦。 前面的车开走了，赵立冬把车开了过去停下。 “统统下车，接受检查，拿出你们的证件来。” 赵立冬痛痛快快下车，拿出证件交了出去。 维克多犹豫了一下，磨磨蹭蹭下了车。 “美国人？” “是的。” 士兵把证件交给了少尉。 少尉看看证件，又看看赵立冬，然后仔细检查护照和驾驶证。 赵立冬对自己的身份证件，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个少尉检查虽然认真，但他是个军人，不一定象反间谍人员、警察那样受过专业训练。 在鉴别证件上，他的水平未必会比一个宾馆前台接待小姐专业。 少尉把证件还给了赵立冬，注意到了维克多。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原来维克多已经急得出汗了。 维克多不懂德语，赵立冬只好为他解围。 “他是法国人，见到你们有些害怕。实际上，就连我见到你们这个场面，也有些紧张。” “如果你们的身份没有问题，也没有携带违禁、危险物品，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我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跟一个法国人在一起的？” “我是个大学生，到欧洲旅游。你也知道，我没有工作，没有什么钱……。” 赵立冬就把他跟维克多的那套说辞，以及他在维克多的教堂住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些都是事实。如果询问维克多，也能对上。 “尽管你是美国人，但我还是要检查你们的行李和车。” “当然，这是你的职责。” 第26章 精准算计 那边已经开始开箱检查，赵立冬拿出两只烟，递给少尉一支。 “骆驼牌，比较冲，想体验一下美国式粗鲁么？” 此时在欧洲人眼里，美国人虽然有钱，但是没什么文化，都是粗鲁的暴发户。 少尉笑了，态度一下子温和起来。 “好，我就抽一支。” 赵立冬不抽烟，一下子就闻到了少尉身上的烟味儿。他确定，如果少尉没抽过骆驼牌香烟，一定会忍不住抽一下试试的。 很多吸烟的人都是如此。 少尉点着烟，使劲儿吸了一口，咳嗽起来。 “美国人的烟果然冲，你们就是喜欢这种直接刺激感官的东西，你的艺术也是如此。” “哈哈哈，我们的艺术不是文化产品，都是工业产品，流水线上下来的东西。” “美国会参战么？”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我们的总统。国会已经说了中立，不过我个人觉得那些政客说话没准儿。我想那些军工企业一定想参战，因为这会让他们发财。” “你们参战也没用，德国一定……，你怎么了？” 少尉突然发现，赵立冬脸上满是惊骇的表情。 赵立冬伸手指着五六十米外的一片树林。 “那边树林里有人。” 少尉立刻拔出手枪。 “你你你，你们过去侦察一下。” 这一带经常有游击队活动，少尉也不敢轻敌。 三个士兵端着枪，成三角队形，猫着腰，就朝树林方向前进。走了二十来米远，果然树林方向传来枪声，一个德国兵中弹倒地。 “都跟我来，过去支援。” 少尉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朝树林冲过去，一边进攻一边射击。那几个正在搜查维克多箱子的家伙，也跟了过去。 赵立冬跑过去，把维克多的箱子收拾起来，装进车里。另外两个快速绑在行李架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车？” 维克多“哦”了一声，反应过来，急忙上车。 赵立冬开着车，就冲了出去。汽车颠簸，维克多的头都撞到了棚顶。其他几辆车见赵立冬的车跑了，也纷纷跟上。 “杰克，你慢一些，这样车会坏的。” “维克多，不能慢，子弹会追上来的。” “我们这么跑了，德国人会怀疑我们的。” “我们不跑，德国人才会怀疑。” 都打起来了，还等着德国人回来检查？ 德国人怎么想不知道，换做我，一定怀疑。 这个时候，逃跑才是正常的反应。 “你保证过让我平安过关，可不是这样逃跑，这很丢人。” “维克多，你死了么？受伤了么？你的黄油被发现了么？你的东西损失了么？” “没有。” “这不就是平安过关了么。难道你想等着黄油被发现，德国人把你关进监狱里，我到监狱里去营救你？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好吧，我承认你做得对。我们运气好，恰好这个时候打了起来。原来上帝没有休假，他一直在保护我们。” 跟你的上帝有个鸟关系啊，都是老子的精准算计好不好？ 赵立冬在检查之前，确实想过弃车逃跑，毕竟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他那些钱、资料，假证件、装备太重要，实在不愿意就这样舍弃。 于是他用小六壬起了一课，结果是“小吉”。 这表明没事儿，可以平安通过检查。 本来应该出麻烦，结果却没事儿。一定是出现了意外因素，改变了事件的走向和结果。 于是赵立冬就开始寻找原因。 这回用的是大六壬的方法。 用大六壬测事，常常具有惊人的准确性。很多时候，细节的精准能达到叫人拍案叫绝的程度。 把此时的时辰加在地盘上，出了天地盘，然后起四课、排贵人……、得出三传，加爻、遁干等，课成，开始推算。 初传上出现了神煞“鲁都”。 这个“鲁都”，表示强盗，抢劫，进攻，偷袭等意思。如果是古代夜间，就是敌人来偷袭，劫营。 落实到现在情形，就是有人来偷袭。 这里游击队活跃，很可能就是游击队来偷袭。 于是就推算游击队出现的时间和空间，正好是现在的时辰，所在的方位，就是那片树林，那里也是附近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 如果赵立冬细推，他还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就连游击队的人数，都能推算出来。 不说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确定游击队在树林就足够。 于是他就跟少尉套近乎，等待机会向他示警。 他其实没有看见树林里有人，但是只要自己这么说了，德军就一定会去侦察。 游击队也未必确定就在此时发动进攻，但德军过去了，他们一定以为被发现，自然就要开枪。 游击队一开枪，正好就坐实了赵立冬的话，于是少尉就带着所有人过去战斗。 整个过程既有术数的熟练应用，也有赵立冬的快速设计和精准算计，就这样平安过了关卡。 “感谢上帝，我就知道你一直在保佑我。” 维克多嘟嘟囔囔道。 你个二货，这跟你的上帝有什么关系？ 你该感谢的是我，是我赵家的祖传绝学，是古老中华的《易经》、阴阳五行理论，各种术数，是古老的中华文化。 算了，就是个棒槌，说了他也不懂。 “维克多，洛丽塔今年多大了？” “哦，你说我的小天使啊？再有两个多月，就满三岁了。” 还不到三岁，我还以为……，好好好，算我自作多情，果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你个骗子，也会用阴招儿忽悠人。 “洛丽塔喜欢礼物，你应该……。算了，你也没钱，就不要买什么礼物了。对了，你帮我过关，还是要感谢你的。” “钱够么？如果机票钱不够，我可以帮你。” 总算有点儿良心，没有白救你一回。 “不过你回到美国之后，就要尽快把钱还给我。” 还要还钱？我白感动了一回。 “该死的德国人，多带点儿黄油都不行。总有一天，上帝会惩罚他们的。” “你的上帝休假了。” “那我就自己拿起枪来，跟他们战斗。” 就你？还是算了吧。 行程比原来预计的慢了一半，傍晚的时候，两人投宿，第二天早晨继续启程。 原定一天的路程，走了两天。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才到了贝尔福。于是就在梧桐花宾馆投宿，准备明天早晨启程，从代勒进入瑞士。 赵立冬停好车，刚要出来，就见一个漂亮女子从宾馆里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这个女子，竟然是柳德米拉。 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第27章 不该出现在这里 赵立冬当机立断，决定跟踪柳德米拉，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维克多，你先进去定房间，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都到了地方，你还去哪里？” “给洛丽塔买件礼物。” “哦，好好好，去吧。” 赵立冬快速把车顶的两个箱子卸下来，就开车追了出去。 上了马路，就见到了柳德米拉乘坐的出租车。此时距离大概有七八十米，赵立冬加快车速，在四五十米远处减速，就保持这个距离，跟在后面。 不到一分钟，出租车突然靠边停下，但是却没人下车。 赵立冬估计，这是柳德米拉在做反跟踪测试，看看有没有人、车在跟踪她、 赵立冬保持车速，正常行驶，超了过去。。 刚刚超过去不到一百米，柳德米拉的车重新启动，很快超过了赵立冬的车。 走了两三分钟，柳德米拉开始转弯，进了一个小巷。 这条小巷，赵立冬刚才跟维克多来的时候，就有印象。这是距离梧桐花宾馆最近的一条小巷。 之所以记忆这么清晰，跟赵立冬从小养成的习惯有关。 给人看风水的时候，其实就是看环境。 造诣比较高的风水师，对环境都很敏感。有的人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本能地观察环境。 所谓环境，在野外就是山水田林、道路沙石这类自然景观。在人类聚集之处，就是建筑、朝向、道路，人流、车流之类的人文景观。 这个功夫用到军事和情报上，就是观察地形、地势、交通、道路等情况，其实就是侦察环境。 赵立冬的爷爷从小就教他养成这样的习惯，现在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本能。 不仅如此，赵立冬对于道路的记忆，也非常出色。即使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城市，只要他走一次，下次再去的时候，就能够记住道路。 他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他刚才和维克多进城的路。 那条小巷其实是个死胡同，赵立冬确定，他通过那里的时候，柳德米拉的车一定还在那里。 这一次，还是她的反跟踪动作。 出现在贝尔福就已经很奇怪，现在还如此小心，柳德米拉一定负有某种使命。 通过小巷的时候，那辆车果然停在里面，正在掉头。 赵立冬继续前行，那辆车很快出来，跟在赵立冬后面。 不过，此时又有一辆车从后面过来。这回不是出租车，应是常用的雷诺私家车。 柳德米拉的车快，那辆车也快。很快，两辆车都超过了赵立冬。 走了200来米远，就遇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警察示意停止通行，让左右方向的车辆先通行。 后面那辆车追上去，跟出租车并排停下来。就在此时，私家车窗户里面伸出一只手，拿着一个包裹。出租车窗里也伸出一只手，接过了包裹。 动作很快，转眼间就完成了传递。 这种方法，叫车窗传递，是情报人员常用的传递情报和物件的方法。 有的是象柳德米拉这样手传手传递，有的是一方在车外，把东西从车窗扔进去。甚至都不用停车，行进中就能完成传递。 警察打手势放行，出租车继续前进，赵立冬也跟了上去。 前面不远就出城，赵立冬估计，柳德米拉可能是要到郊区去干什么。 天快黑了，如果她到另一个城市，一是不会乘坐出租车，二是晚上不安全。 战争年代里，单独一个年轻女子，没有携带什么行李，夜间长途赶路，显然不正常。即使柳德米拉不害怕，司机也会担心。 赵立冬估计，柳德米拉不会犯这种错误。 出了城不远，就是一片果园，出租车拐了进去 赵立冬的车经过的时候，看见出租车已经停下，柳德米拉已经下车，正朝里面走去。 赵立冬继续往前开，大约一百二三十米的样子，有一条便道，便拐了进去。走了二十来米，把车拐进了果树中间，直到看不见外面的道路为止。 急忙下车，就在果树间穿行，朝柳德米拉的方向赶去。 很快，赵立冬就听到了女人说话的声音。 循着声音悄悄潜过去，就见到了一个小木屋。柳德米拉正在木屋前面说话，但是没有别人，可能是让木屋里面的人出来，或者是在对暗语。 柳德米拉说的话，赵立冬不懂。不过听语调，感觉像是俄语。柳德米拉的档案上，就记载着她会俄语，现在她讲俄语，证明跟他接头的人懂俄语。 吱呀一声，小木屋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没等那人说什么，柳德米拉左手一举，露出了手枪，一看就带着消音器。 啾、啾、啾，连着五声沉闷的响声，男人应声而倒。 柳德米拉也不管男人，进了木屋，三四分钟之后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公文包，但是手枪似乎没有了。弯腰伸手在男人脸上探了一下，应该是探鼻息，验证是否已经死了。随即起身，扬长而去。 从开枪到离去，柳德米拉的动作干净利索。 汽车发动机响起，赵立冬估计柳德米拉已经离开，也就往回走，找到自己的车开走。 他没有试图进那个木屋，也没有去探究死去那个男人的身份。他不认为能够得到什么结果。 目前的主要任务，是确定柳德米拉下一步的去向，尤其是她是否在梧桐花宾馆住。 如果在宾馆里跟柳德米拉撞上，那就是赵立冬的失误。 柳德米拉固然不喜欢在这里撞见赵立冬，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贝尔福靠近瑞士边境，在这里撞见，柳德米拉很容易判断出，他是想到瑞士去。 赵立冬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瑞士的行踪。 一个特工行动，一般一次不会执行多个行动。现在杀了人，抢了东西，柳德米拉此行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 这回赵立冬把距离又放了远一些，只要出租车在视线里就行。 很快，出租车回城。这会走的不是来时的路，而是另一条路，从路标来看，是通往火车站方向。 难道是要乘坐火车走了？这倒是符合行动的规律，完成任务之后，第一时间撤离。 果然，出租车驶进了车站广场。 等赵立冬驶进广场时，那辆出租车已经往回开，就在赵立冬的车边驶过。车上已经没有其他人，只剩下司机一个。 赵立冬停车，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四处观察。 他要防止柳德米拉反跟踪发现他。 虽然柳德米拉防备的对象不是自己，但是做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防备是否有人跟踪。 赵立冬四处观察，看到寄存处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柳德米拉。 第28章 螳螂 柳德米拉从寄存处拿了一个包，赵立冬认出来这个包，正是从伦敦出发的时候，柳德米拉随身携带的那个。 这个死丫头，事先把包存在这里，应该是等行动结束，就乘坐火车逃走。 不过柳德米拉没有立刻进去，可能是提前买了火车票。 现在留在外面，一是消磨时间，二是一旦出现问题，容易逃走。进了候车室，就是个封闭空间，很容易被堵在里面。 过了十来分钟，广播响了。虽然听不懂，但是按照车站的作业流程，可能是某一趟车进站，通知检票了。 果然，过了两三分钟，柳德米拉进了候车室。 等了大约两分钟，赵立冬下车进了候车室。此时他已经换上了假发，贴了假胡须。不细心的话，即使柳德米拉也认不出来他。 果然，在排队的行列里，见到了柳德米拉。手上的公文包已经不见，身上只剩下从寄存处拿出来的包。 柳德米拉跟着检票队伍进站，站台上已经有一列火车等候。 赵立冬看看时刻，这列火车是从贝尔福始发，终点站里昂。 去里昂要往南走，从里昂再往南到海边，就是马赛。那里正是赵立冬给柳德米拉他们规划的出海地点。 难道柳德米拉是完成了这里任务，准备前往香江了么？ 水源由美和伊芙琳，此时在什么地方？ 按照赵立冬给她们规划的路线，不让她们几个人到巴黎去，而是从亚眠直接去马赛。在法国境内，也不能分开行动。 现在，柳德米拉显然违反了他的命令。 贝尔福根本就不顺路，到这里纯属绕远。即使是为了隐蔽，也不应该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到了瑞士边境。 很显然，柳德米拉到这里来，就是一次刻意而为的行动。今天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伦敦本部的行动，都会通过赵立冬传达，由他安排人执行。所以，柳德米拉这次行动，不是本部的授意。 有人给他传递物品，很可能是手枪，证明有人在配合柳德米拉。 柳德米拉的身后，另外有个组织。 她杀的人，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需要清除的内奸。从木屋那个男人似乎没有戒备来看，很可能是组织内部的内奸。 这个组织靠近瑞士边境，很可能跟瑞士有关，或者主要的藏身地点、活动范围在瑞士。 从柳德米拉今天的行动来看，她表现的很专业。这个素质，比训练粗糙的特别行动处大多数特工都高，也绝不是一个人口贩子所具有的能力。 这让赵立冬想起柳德米拉档案里假的出生时间。 当时他就怀疑柳德米拉她们可能是别的国家打进特别行动处的卧底，现在看来，他的怀疑很有道理。 佐藤每周日都要在家里招待同事，同时，也顺便召开一周的总结，安排下一周的工作。这就是窃听日本情况的最好机会，也是总部同意火狐改变安装地点的主要原因。 苏联和日本随时可能发生战争，很需要日本的各种情况。如果柳德米拉是苏联间谍，让她知道了在佐藤房间安装窃听器的事情，很可能会除掉火狐他们，自己接管监听站。 这证明，赵立冬的谨慎是对的。 赵立冬到车站的商店，买了一个音乐盒，作为洛丽塔的礼物。正准备走，看见一条丝巾挺漂亮，就买了下来，准备送给维克多太太。 总的说来，维克多这个人还不错，如果将来战争结束，跟他做个朋友也不错。 回到梧桐花宾馆，把四个箱子卸了下来，给了侍者小费，叮嘱好好看着车，进了宾馆。 维克多已经在大厅等候了。 “到哪里买礼物，去了这么久？” “给你的小天使和太太买礼物，自然要好好挑选，现在把礼物给你？” “不，还是明天你亲手给她们，才隆重一些。房间已经订好了，走，我都饿了。” 为了省钱，维克多定的是一个双人间，这里的也没有其他活动，赵立冬也不介意，安置好行李，就到餐厅吃饭。 菜虽然不丰富，但是也能吃得饱，赵立冬也不是挑食的人，也不在乎这些。 “要不要喝点酒？虽然有点儿贵，但这是在法国最后一晚，破费一些也是值得的。” “不用了，还是给你省点钱吧。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你们一家在瑞士，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 维克多直勾勾地瞅着赵立冬。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杰克，我觉得你这个人不错。当然，你是华人，不是那些盎格鲁——萨克森人，他们可不知道替别人着想，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 “我感到非常幸运，我觉得，喝点酒庆祝一下我们的友情，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杰克，你不能沾染那些美国佬的坏习惯。” 维克多又心疼钱了。 回到房间之后，维克多先洗澡。大概是累了，洗完澡就躺到床上睡了。 赵立冬洗完澡之后，梳理一番，下楼来到前台，拿出一英镑，送到前台小姐面前。 “小姐，你真美，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么？” 小姐毫不犹豫把钱收起来。 “不能，我已经结婚了，你别想勾引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说，如果没有，你想让我到你的房间去，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 “哦，真是叫人伤心。好吧，我们几个朋友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我想知道她们是不是已经到了。” “我给你查一查，名字？” “海伦·笠原，克劳迪娅·穆勒，海伦娜·史密斯。” “只有克劳迪娅·穆勒来过，昨天来的，不过她今天下午已经退房走了。” “有没有别人来找她？说实话，我很担心她跟别人约会。要知道，失恋的人是很痛苦的。” 小姐看看赵立冬。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像失恋的样子？” “我不想把我的软弱表现出来？” “所以你就来勾引我？好吧，看在你可怜的样子上，我再给你查一下访客登记……。没有人来见她，你可以放心，你们之间的爱情，可能还可以挽救。” “谢谢。” 我和柳德米拉之间的爱情？别开玩笑好不好？ 我怕她半夜睡觉的时候弄死我。 我虽然不是生物学家，《动物世界》还是看过的。 传宗接代之后，母螳螂把公螳螂吃掉的事儿，历历在目。 我可不想做那只公螳螂。 第29章 爱弥儿 代勒是法国靠近边界的一个小镇，赵立冬和维克多这回比较顺利，九点多一点就到了。 这里有法国境内的最后一个德军检查站，检查不太严格。查看了一下证件，大致上翻了一下箱子就放行。 很快，就到了瑞士边防站。维克多拿出来妻子的信和一家人的照片，说明了情况，就顺利入境。 轮到赵立冬，可能看他是美国人，属于中立国的人，大致询问了一下，就盖章放行。 瑞士的西边和西南是法国，北边是德国，南面是意大利，东面是小国列支敦士登和奥地利。 此时奥地利已经被德国吞并，其实已经是德国的了。 因为地缘环境，加上又是中立国，所以瑞士成了欧洲几个重要的间谍活动那中心，间谍活动主要集中在首都伯尔尼和国际性城市日内瓦。 维克多一家所在的巴斯库尔在瑞士西北，日内瓦在瑞士西南，距离远了一些。但是瑞士也不大，其实也不算远。 进入瑞士，维克多彻底放松，赵立冬也略微轻松起来。两人在库特迈什吃了午饭，加油之后继续赶路。一点半抵达了巴斯库尔。 巴斯库尔也是一个小镇，人口一万多人，景色很不错，显得很安静。 在镇子东边的一处房子，就是维克多的家租住的地方。 “这是杰克·李，华裔美国人，我在家里结识的朋友，这一路上都是他开车。” “这是我的夫人，这就是洛丽塔。” 一阵法式拥抱之后，维克多介绍了一番。 维克多太太伸出手，赵立冬吻了一下。完成了吻手礼，就把礼物给了维克多太太和洛丽塔。 “哦，这个丝巾真的很漂亮，我喜欢，谢谢杰克。” 维克多太太夸张地喊道，做出惊喜的样子，表示礼貌。 洛丽塔也很高兴，当即拆开音乐盒，熟练地打开，想起了音乐声、 “谢谢杰克。” 洛丽塔说了一声跑开了。 “哦，请坐，我给你们煮咖啡去。” 维克多太太进去，赵立冬就跟维克多在院子里坐下聊天。 不一会儿，咖啡上来，三个人就边喝边聊。 正说着话，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骑着自行车进来。 一见到维克多，就飞跑过来，跟维克多拥抱在一起。 “维克多，你终于来啦，我真的非常想你。” “宝贝儿，我也想你。哦，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杰克，我的朋友。杰克，这是我的女儿爱弥儿。” 你的女儿？爱弥儿？怎么不早说啊？ 这么漂亮的大女儿你不说，只说不到三岁的小丫头洛丽塔，这是什么意思？ “你好，杰克。” 爱弥儿大方地伸出手，赵立冬握了一下。爱弥儿坐下，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维克多太太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没说什么。不过赵立冬把这个表情看在了眼里。 爱弥儿很漂亮，虽然热情，但也不失优雅。 看起来既有柳德米拉的好身材和皮肤，又有水源由美的温润妩媚，还兼有伊芙琳的干练和精明。 给赵立冬的感觉，就是看起来顺眼，舒服。 当然第一次见面，也不能总是盯着人家姑娘看，显得猴急似的。喝完咖啡，赵立冬站起来。 “我去火车站看看火车时刻，如果有车的话，我今天就去日内瓦。” “要不你就在这里住几天？” 维克多问道，显然是客套，没有多少诚意。 “对，住几天，我带你去参加舞会，野餐。” 爱弥儿倒像是是挺诚恳的样子。 赵立冬的感觉，爱弥儿的英语说得挺地道，跟维克多相似，也是比较标准的伦敦口音。 “爱弥儿，杰克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不能把时间耽误在这里。” 显然，维克多太太比较理性，也可能真的不喜欢一个外人打扰自己一家人的生活、 爱弥儿似乎有些失望，但是赵立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自己把维克多送到这里，如果他是中国人，一定会坚决挽留，热情招待。但是欧洲人就是这个德行，或许还有种族优越感，心里瞧不起黄种人的成分作怪。 赵立冬也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即使真心挽留，他也不会留下。也懒得计较，就说到火车站买票，开车出门。 小镇不大，很快到了郊外，拐上了一条便道停车，看周围没人，把藏在车里的东西起出来，随后开车去火车站。 一个半小时之后，就有去日内瓦的火车。赵立冬买了一张车票，就返回维克多家。 听说赵立冬已经买了车票，维克多太太神情明显轻松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日内瓦的航班比较多，你可以从那里返回美国。对了，你的钱够么？” 维克多又一次问道。 “足够回去的，不用你拿钱。谢谢你。” 听说赵立冬不用自己拿钱，这回维克彻底轻松。说到在拉费泰关卡的惊险情形，眉飞色舞的，还把箱子里的六七斤黄油拿出来，显摆了一番。 见时间差不多了，赵立冬告辞离去，前往火车站。走了不远，一辆车停在身边，正是爱弥儿开着维克多的车。 “上车，我送你到车站。” “不用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你是不是生丽雅的气？” “丽雅是谁？” “洛丽塔的母亲。” 洛丽塔的母亲？不是你妈么？ 随即赵立冬就明白，爱弥儿很可能跟洛丽亚是同父异母。 维克多太太对爱弥儿显然有些冷淡，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赵立冬也懒得计较这些事儿，就上了车。 反正也萍水相逢，互相利用完毕，就各奔东西。 “丽雅就那样，落魄的旧贵族，还是放不下架子。如果她冒犯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我知道，我们家应该挽留你的。” “我没有生气，确实有事急着离开。” “要不我给你点儿钱补偿你吧，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一家是没有礼貌的人。我有钱。” 嘿，这一家人，有点意思啊。开来是有故事的一家人。 “不用了，维克多似乎没有多少钱。” “我用的不是他的钱，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钱。我已经是成年人，可以自由支配。” “谢谢，我真的不需要。” 原来还是个小富婆，可惜我不是吃软饭的，否则的话，或许还真的收下你的钱。 不过，只是口头上说，不把钱拿出来，似乎有诚意不足之嫌。 很快到了火车站，爱弥儿跟车站的人似乎很熟，到了站台上，工作人员都她打招呼。 临上车前，爱弥儿跟赵立冬拥抱了一下。 “如果再来瑞士，就来找我，我带你去跳舞。我有一种感觉，我们还会见面的。” “好，我会的，再见。” 车开了，爱弥儿还向赵立冬频频招手。 看着爱弥儿模糊的身影，赵立冬突发奇想。 如果将来有机会到这里，找找爱弥儿也不错。 起码背景比较简单，不会想杀了我，比那三个来历不明的死丫头好多了。 第30章 黑森林旅馆 日内瓦是瑞士的第二大城市，这里银行业发达，号称世界钟表工业之都。国际联盟总部、红十字会总部、国际联盟卫生组织等国际机构，都设在这里。所以也是个国际性城市。 日内瓦位于月牙形的日内瓦湖的西南角，三面被法国包围，景色优美。很多欧洲人经常到这里旅游度假，就连远在英国的有钱人，也经常到这里。 赵立冬下了火车，就有一帮出租车司机围了上来揽客。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直跟着赵立冬。 “中国人？日本人？听不懂法语？德语呢？哦，懂德语就好办了。我叫阿尔芒斯，我母亲就是中国人。” 赵立冬放慢了脚步。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一点儿中国人血统的样子？ “好吧，我母亲不是中国人，她是个茨冈人。她是个伟大的女人，经常教育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所以，我是个可靠的人。” “你是第一次来日内瓦吧？我建议你包我的车。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我认识全城的每一个人。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我都非常熟悉。” “我知道最好的旅馆，也知道最差的旅馆，知道每一家酒吧。认识很多美女，我可以把她们介绍给你。” “外国人只要到了这里，我就能认出他们来。不管是骗子、小偷、抢劫犯，还是间谍、特工、情报贩子、抵抗分子，我都知道。还有……。” 听到情报贩子，赵立冬不禁心动。 他知道瑞士是重要的情报市场，但是情报贩子们到底是一些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活动，他都不知道。 这个市场都是一些灰色人物，活动很隐秘。对于如何打入这个圈子里，赵立冬其实也是两眼一抹黑，无从下手。 “好，我包你的车，先找个旅馆住下来。” “好嘞，你想住什么档次的？” “我这个人喜欢冒险，刺激点儿的？” “对于男人来说，最刺激的就是女人和犯罪。湖畔旅馆怎么样？那里景色优美，价钱虽然贵一点儿，但是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在那里活动。” “漂亮的人虽然好，但是不算刺激。” “天啊，追求漂亮女人还不算刺激？那就只剩下了犯罪了。我看你也是个体面人，不像是小偷和诈骗犯。天啊，你不会是个特工吧？” 嘿，我这么失败么，刚来到这里，就被一个出租车司机识破了？ “虽然不是个特工，但我是个私家侦探。告诉你吧，我是为了追查一个诈骗犯到这里来的。” “哦，卖糕的，我明白了，那我建议你选择黑森林旅馆。” “为什么是哪里？” “那里住的都是体面人，有钱人。但是经常在酒吧里打架，有时候还动枪。你想想，有钱人即使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也会保持体面，不会动刀动枪，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决斗时代。” “所以，他们打架就是为了钱。对了，据说那里经常有各国间谍、情报贩子活动，反正动不动就死人，还都是外国人。” 这个就跟间谍活动的特点比较相似的。 “那里也有很多漂亮的姑娘，毕竟有钱的地方，就有女人。钱越多的地方，女人就越漂亮。” “好，就去黑森林，这几天，我就包你的车。” “好嘞，车在这边，请跟我来。就是这辆奔驰，价钱虽然贵一点儿，但是保证你体面。” 黑森林旅馆也在日内瓦湖畔，距离火车站十五分钟车程，在一片树林掩映之中。规模挺大，是一座六层建筑。旅馆有个很大的停车场，里面停放着不少高档轿车。 阿尔芒斯说这里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看来是有道理的。 旅馆有自己的餐厅和酒吧，阿尔芒斯带着赵立冬进去的时候，酒吧里传出来的音乐声音，清晰可闻。 大堂里有六个女郎，化妆浓艳。见到阿尔芒斯，两个人还跟他打招呼。还有人向赵立冬抛媚眼儿，显然是风尘女子。 阿尔芒斯跟前台小姐似乎也很熟悉，主动帮助赵立冬办理入住手续。 “阿尔芒斯，你又发财了。” 小姐说的是德语。 瑞士的本土语言是罗曼什语，但是会讲的人不多，流传很有限。将近四分之三的人操德语，还能听得懂英语。百分之二十的人讲法语，还有少数人讲意大利语。 “我的运气好，这是一位慷慨的中国王子。” 办完手续，阿尔芒斯帮赵立冬拎着包，上了三楼的房间。 “李先生，您休息吧，我明天什么时间来接您？还有，能不能预付一点车钱？我要加油，还要给我家里一点钱，这也是我们这一行的惯例，绝不是不相信您的信用？” “预付多少？” “100美元如何？” “没问题，我给你三十英镑。” “谢谢，告辞。” “不要着急，除了包车之外，我再给你提供一个赚钱机会。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聊。” “这个……。” “不想赚钱么？你帮我打听一个人，如果有线索，我会给你一笔可观的钱。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是来找人的。” 我知道你是来找人的，可是逃到这里的外国人，都是凶恶之徒啊。 再说了，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阿尔芒斯心里虽然担心，但是“一笔可观的钱”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好，我陪你吃饭，这是我的荣幸。” 赵立冬拍拍阿尔芒斯肩膀。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美国人讲究平等。” 到餐厅点了菜，赵立冬跟侍者要来纸笔，在纸上写了一阵，然后交给阿尔芒斯。 “就是这个人，身高5英尺9英寸，体重175磅左右。中间有点儿秃顶，比较健壮，说话带伦敦口音……。会讲英语，法语，德语。” 赵立冬一时之间编不出具体的人，就把维克多的体貌特征说了出来。 反正日内瓦距离侏罗州很远，维克多也不可能是个诈骗犯。 即使真的查到了维克多头上，到时候自己否认就是了。 “本名马克·西蒙。化名保罗·理查德，我们曾经截获他给家里人的一封信，说他可能到瑞士来。” “没有照片么？” “这个家伙很谨慎，很少照相，就连他小时候的照片，都被他销毁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描述一下他的容貌特征……。” 四十分钟后，两人结束了晚餐，赵立冬回房间之后，阿尔芒斯来到前台，把赵立冬给他的纸条递过去。 “吉娜小姐，这是他要我找的人，他说他是个私家侦探……。” 阿尔芒斯就跟吉娜介绍了赵立冬的情况。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正常来接他。” 阿尔芒斯走了，吉娜拿着登记簿，到了二楼一个没有标牌的房间门口，敲敲门，随后进去。 “吉娜，有什么特殊人物来么？” 埃里克森·路易问道。 “有一个华裔美国人，说是一个私家侦探，到瑞士来追查一个诈骗犯，包了阿尔芒斯的车……。” “证件有什么问题么？” “我仔细检查过，没有问题。” “叫阿尔芒斯给他查，你找个机会到他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明白了，先生。” 第31章 被人盯上了 吉娜交班之后，没有象平时一样立刻离开，而是一直在旅馆里逗留。 直到赵立冬乘坐阿尔芒斯的车走了之后，才来到三楼。 她有所有房间的钥匙，看着走廊里面没人，快速来到303房间门前，打开门进去。 为了防止清洁工进来，还特意把链条挂上。 进屋之后，吉娜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五六分钟。 这位美国人的行李不多，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背包，连个箱子都没有。这种轻装旅客，一般都不是来旅游的，也不是进行商务活动的。 房间里只有一套西装和两件衬衣，挂在衣架上。 见地面没有什么异常，吉娜走到衣架前面。观察了一会儿，记住了衣服挂的形状和特点，轻轻地搜查衣服。 口袋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纽扣似乎也正常。捏捏衣领、裤腰、裤脚，也没有什么异常感觉，似乎就是正常的服装。 把衣服复原之后，就开始检查床铺。被子、枕头、床垫等都检查了一边，也没有发现隐藏什么东西、 吉娜打开了柜子的锁头，发现了东西。 一沓英镑，一看就是一万英镑的样子，另一沓也有四五千英镑。钱的边上，放着一台小巧的金黄色的美乐时照相机。 这种微型照相机，可以握在手掌里面拍照。产量有限，市面上一般见不到。虽然是一种民用产品，但是因为体积小，便于携带，适合偷拍，很多国家的情报机构都把他用于情报活动之中。 吉娜没有动钱和相机，她的注意力集中在美乐时相机旁边的两个银质的小圆球上。 这个小球出现在这里，显得不自然。 对于一般的旅客来说，似乎是个多余的东西。 但是吉娜不这么认为。 如果这个小球是中空的，里面就可以藏东西。这正是间谍常用的手段。 吉娜终于忍不住，拿起了小球，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问题。 小球中间有一道细微的缝隙，显然是开口。 吉娜双手用力，想扭开小球，但是扭不动。 “难道是反螺旋？” 反向用力，果然开了。里面是一个微缩胶卷。 “果然不是一个私家侦探那么简单。” 吉娜没有动胶卷，把小球又扭了回去复原。然后打开了第二个小球。 这个小球是空的……，不对，里面有水。吉娜手套的指尖湿了。 “原来还是个内行，竟然用水做记号。如果他回来发现小球里面的水少了，就知道有人开过这个小球。幸亏我细心，发现了这个破绽。” 吉娜拿着小球到卫生间里，灌满了水，把小球扭上擦干，然后把小球放回原处，锁上柜子。 倾听了一会儿，走廊里没有什么动静，就打开房门出去，锁好门离开。到了二楼找到埃里克森先生，汇报了事情经过。 “一万几千英镑，便是从美国过来，似乎也用不着带这么对钱吧。况且还都是现金？” 埃里克森说道。 “他昨天付的是马克，当时我看了，他手里数至少有三四千马克。带这么多钱，不像是一个私家侦探的风格。” “如果一个私家侦探使用美乐时相机还算正常的话，那么带着微缩胶卷，就显然用力过猛。要不要把胶卷拿来看看？” “不要，现在还不要惊动他。如果他是个情报人员，或者情报贩子，早晚会活动的。你布置下去，叫人监视他在这里都跟谁接触。” “这段时间，流传出不少消息，我们不能放过最重要的情报。” “还有，告诉阿尔芒斯，让他在外面的时候，也注意监视。这个人不到别的地方住，偏偏来到咱们这里，一定有他的目的。” “你也可以试着跟他接触一下，探探他的底细。我相信，以你的魅力，一定能迷倒他。” “知道了，我就去安排。” 赵立冬出去之后，第一站就到了国联大厦，这个地方，后来叫万国宫，也就是联合国欧洲总部。前世的时候，他曾经来这里旅游过，就旅游的角度来说，他对日内瓦不算陌生。 国联大厦很大，走了一上午，还没有完全看完。中午跟阿尔芒斯吃完饭，下午去游览日内瓦大学和宗教改革墙。 为了证明自己在找人，还到市区内转悠了一圈儿，直到下午四点多，说自己累了，让阿尔芒斯送回黑森林旅馆。叫他趁着晚上的时间，出去打听马克·西蒙的踪迹。 赵立冬回到房间，就到窗前向外看去，阿尔芒斯的车果然没有离开，还停在那里。 过了两分钟，阿尔芒斯下车，朝旅馆大门方向走去。 大约十来分钟，才从里面出来，开车离去。 “虽然不能说明更多问题，但是他跟旅馆关系密切是确定的。” 赵立冬这才开始检查床铺。衣服、床铺已经被清理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卫生间有使用过的痕迹，但是如果保洁员来收拾房间，使用一下卫生间，留下使用痕迹也正常。 关键是柜子里的东西，是不是有人动过。 钱和相机没有什么异常，装胶卷的银质小球，也没有什么异常。这个微缩胶卷倒是真的，不过只是一个蒸汽浴室的图纸。这样的胶卷，技术装备部里面有几十个，是在行动中以假乱真，偷梁换柱的欺骗道具。 赵立冬把另一个小球拿出来，在洗手间的水槽里放了些水，把小球放进水里。 如果有人打开过这个小球，他原来装在里面的水就可能洒掉，那样小球就不会沉底。 现在小球沉底，证明里面的水有一半是满的。 赵立冬把小球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反向打开，虽然洒出来一点儿，但是大部分水还在。 把水倒进水槽里面，才发现了问题。原来他放在水里的一小截线头不见了。 这个线头就是他做的记号，现在不见了，证明小球里的水，被人换了。 很明显，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打开过这个小球，有人进来搜查了自己的房间。 赵立冬故意把这些东西留在房间，就是要试试是否有人盯上了自己。故意留下美乐时照相机和小球，就是给搜查的人一个信号，自己跟情报活动可能有关系。 他要试探一下，阿尔芒斯一再暗示黑森林跟间谍和情报市场有关，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赵立冬看来，阿尔芒斯有两个疑点。 一是他过于执着拉客，这跟欧洲绝大多数出租车司机的作风明显不符。 二是阿尔芒斯看似无意中把黑森林跟外国特工活动和情报市场有关的事情透露给他，也是有意为之。 阿尔芒斯应该是真的知道黑森林跟情报市场有关，否则的话，以他一个出租司机的身份，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机密的事情？ 当然，这只是赵立冬的怀疑而已。 现在还不能证明阿尔芒斯跟情报市场有关系。 也许他真的是只是道听途说，为黑森林拉客，赚点儿提成的出租车司机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样，有人偷偷搜查自己的东西，证明已经在注意自己。盯着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黑森林旅馆的人。 第32章 危险游戏 赵立冬用电话叫了餐，吃过之后让侍者收拾走，就洗澡洗漱。完毕就出了房间，到酒吧去。 他要观察一下，这个黑森林的旅客，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刚刚坐下，一个妖艳女子就坐到他身边，香水味刺鼻。 “可以请我喝一杯么？” 这是风尘女子钓客常用的套路。 “可以，想喝什么自己点，我来结账。” “谢谢，你真是个慷慨的绅士。对了，你可以叫我丽莎。” 丽莎点了酒，很快送过来，喝了一口，哈了口气儿。 “你叫什么名字？” “杰克。” “杰克，寂寞么，我可以陪你过夜。” “这事不急，喝完再说。” “不不不，很急的，如果你不行，我就找别人去，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聊天儿。” “如果是这样呢？” 赵立冬从钱包里拿出10英镑，推到丽莎面前。 丽莎拿起来，用手指弹了一下，收了起来，换上笑脸。 “有这个就没问题，你想聊什都行。如果你喜欢听，我可以把跟那些恩客做的事情都告诉你。你要知道，有很多男人有一些特殊爱好。” “咱们不谈那些事情，比如说，酒吧里的人，多数都是从外面来的，而不是住在黑森林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错了，他们都是这里的住客，只是不在这里而已。” “没明白。” “他们虽然不住在这里，但是在这里都有常年包下来的房间。” “既然不住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花钱包房间，这不是浪费钱么？” “都是有钱人，根本就不在乎这点钱。” “什么人这么有钱啊？” “都是……。” 丽莎突然停住，四下看看，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做出点钱的动作。 “这是个秘密，这个答案值20英镑。” 该死的，你抢钱呢。 这么一会儿就30英镑出去了。 不过，赵立冬还是抽出两张10英镑推过去。 “都是掮客。” “哦，就是人贩子嘛。你这个答案不值20英镑。你应该把钱还给我。” “不是人贩子，是情报掮客。嘘。这是秘密，可不要说是我跟你说的。要是让吉娜表子知道，她会杀了我的。” “就前台那个吉娜小姐？我可看不出她会杀人的样子。” “哼，你知道什么，这个黑森林，秘密多了。” “我听人说，这里经常打架，还动枪，动不动就死人，有这么可怕么？” “你听谁说的？对了，一定是阿尔芒斯吧。就知道是他，他在机场还是火车站把你接来的？” “火车站。” “你上当了，他把你骗过来的。你小心点儿，别让人杀了你。” “为什么要杀我？我没得罪谁啊？” “为了情报啊。我的一个恩客，就因为卖假情报被人杀了，当时我俩正在做。他就趴在我的身上死了。” “还有抢钱的，抢情报的，杀人灭口的。还有……，吉娜表子过来了，等会儿再说。” “你一会儿可以到我房间去，303。” “我知道。” 连我的房间都知道了？ 吉娜直奔着赵立冬过来。 她换了晚礼服，双肩和锁骨都露了出来。 丽莎站了起来。 “丽莎，生意谈成了没有？” “正在谈。” “你的话似乎太多了，一会再谈吧。” 吉娜口气强硬，丽莎乖乖走了。吉娜毫不客气坐在赵立冬身边。 “我叫吉娜。” “我叫杰克。吉娜小姐，你搅合了我的好事，今晚上没人陪我过夜，难道你去陪我么？” “如果你出的价钱足够，不是不可以。” “好吧，开个价。” “1000英镑一晚。” “这个价钱，我可以去找一个公主。我不相信一个公主会在旅馆里当前台小姐。这个时间，应该是你坐班的时间吧？”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个公主呢？你们美国人……，好吧，不谈这个。来这里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我见过的前台小姐多了，除了办理入住和离店手续，她们从来没有帮助过我什么。” “我不一样，这家店里有我的股份，我是股东之一。” 终于逼出了一点儿信息。 “好吧，我是来找一个人的，我可以把他的信息写下来，你帮我留意一下。” “没问题，我们的消息一向很灵通。还有，如果阿尔芒斯和丽莎跟你说了一些关于黑森林的负面消息，请你不要相信他们，我们这里一向很安全。” 看来快接近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她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我相信你们。” 赵立冬给了一个中性回答。 “愿意陪我跳一曲么？” 吉娜邀请道。 “不胜荣幸，请。” 音乐声已经响了起来，两人走进舞池，跳了起来。 跳舞的时候，赵立冬故意做了一些亲昵动作占便宜，没想到吉娜不仅没有回避，反而大胆地回应。 这倒是让赵立冬有些捉急。 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场合，他还不适应，甚至连吉娜这个可能的对手的经验都不如。 他不知道情报市场运转的流程和规则，不知道自己的交易对象。甚至都不确定吉娜是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更不知道她在这里扮演的角色。 跟安装窃听器相比，这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能退却，必须融入这个圈子里面，了解它的流程、运转、行情、交易规则等等。 他今后还指望靠这条路赚大钱呢。 即使有风险，他也要继续下去。 好在这里是中立国，瑞士官方一般不会介入这种灰色地带。便是有些人想杀人夺财，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公开进行。 起码在保住性命这一点上，赵立冬还是有信心的。 只要留得性命，他就不怕谁黑自己。如果真有那样的人，走遍天涯海角，他也会讨回公道来。 赵立冬知道，现在跟吉娜玩儿的是危险的游戏。但他还是决定，把这个游戏玩儿下去。 “吉娜，你真是个迷人的姑娘。我觉得我们在这里是浪费时间。我们换个地方跳舞，换个方式跳舞，是个更好的选择？” “哦，到哪里跳？” “我的房间。” “跳什么舞？” “一种新式舞蹈，躺在床上跳的舞蹈。” 格格格……，吉娜笑了起来。 “我倒是想试试呢。不过，还是那个价，一千英镑。” “吉娜，这是跳舞，不是那种生意。你是黑森林的股东，又不是丽莎那种人。谈钱太俗，这是对你的侮辱。” 该死的男人，白瞟都能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我要考虑一下，毕竟……。” “没什么考虑的，走。” 赵立冬挽着吉娜，就朝楼上走去。 第33章 我不会留情的 吉娜也怀着试探赵立冬的心思，自然不会拒绝。 到了房间，两人就纠结在一起……。 半个多小时以后。 “杰克，我们的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儿？” 吉娜慵懒地说道，脸上洋溢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不快，已经晚了。我们早就应该这样在一起，这些年我一直梦想着跟你在一起。” “撒谎，我们刚刚认识。” “没有撒谎，你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这个混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他这张嘴给骗了。 “我才不相信呢。” “我有证据，我曾经找人把我的梦中情人画下来，她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住下来么，就是因为昨天见到了你。我把画像拿来，你看看像不像你？” 赵立冬下来，打开柜子拿出包，就在里面翻了起来。 “咦，我记得好像放在包里了，哪里去了呢？” 赵立冬做出着急的样子，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有的放在地板上，还有一沓纸放在了床单上，正是吉娜能看见得地方。 吉娜确实看见了。 一份德文文件，标题是：海狮计划。 看了几行，有些看不清，就跪了起来。假装劝说赵立冬，实际上在偷偷瞟着那沓文件。终于看清了关键的地方：空袭英国机场。 只能看见一页，也不敢去翻文件。 正想办法的时候，赵立冬似乎突然惊醒过来。赶紧把那份文件收起来。 “怎么找不到了呢？” “或许你忘记了，或许你在骗我。” “吉娜，你应该相信我，我真的有这张画像。或许走的时候，真的忘记带了。” “杰克，我相信你。” 吉娜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信息，此时心情大好。连看着赵立冬，都觉得顺眼起来。况且这个男人的本事，还真的很不错哦。 “好，吉娜，你相信我就好。” 赵立冬把东西收拾起来，又把包放进柜里，锁了起来。 哼，你的秘密我都知道了，你锁起来也没用。 果然是个情报掮客，只是个新手。 也好，这样的人，才好糊弄。 “杰克，你会记得我么？” “当然会。” “你会留下来么？” “我可以考虑，不过要首先找到那个诈骗犯。” “如果找不到，你得不到赏金怎么办？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日内瓦，也不在瑞士。” “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你个混蛋，还在骗我。 “如果找不到，其实你可以做点别的，我或许可以帮你。” “哦，你怎么帮我？” 嘿嘿，看见了文件，现在给我下钩呢。 “后天有个聚会，有一些很有能力的人都会参加。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位朋友。我想他们会给你发财的机会。” “实际上，即使你找到了那个诈骗犯，也可以参加这个聚会。如果你愿意，我就安排，到时候我带你参加。” “好，我去。” “你是华裔美国人，但是德语讲这么好，怎么做到的？” 这是在试探我获得情报的渠道呢。 “我是在美国出生的，在德国留学。我有很多德国同学，有的甚至在很特殊的部门工作。” “不过有些人遇到了一些不公平对待，跑到了美国。你也该知道，德国的情况。凡是跟他们元首……，不谈这个了，对了，你是哪国人？” 难到是他的同学叛逃，给他提供的情报？ “荷兰人。不过我已经在瑞士十多年了，也是瑞士人，双重国籍。” 丽莎见赵立冬和吉娜一起走了，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儿。 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她也不敢得罪吉娜。就去钓别的人，可惜两个来小时也没有的手。 他还记得赵立冬的邀请，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到了三楼，走到了303门口，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非常夸张。 她也是这方面的老手，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该死的吉娜母狗，装得像个圣女似的，竟然抢我的生意。 那么有钱，还抢我们这些可怜人的生意。这么喜欢男人，为什么不出来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那些事情，早晚有一天，上帝会惩罚你们。 快到十二点了，吉娜出现在路易·埃里克森的房间。 埃里克森看着吉娜的样子，不禁笑道：“这么长时间，你不会爱上那个小子了吧？” “埃里克森，你这样说不公平，我只是为了多了解一些情况。我认为这是必要的，毕竟他是个生面孔。” “好吧，我相信你能把握自己，我们这一行，没有爱情。玩儿玩儿可以，但是不能动真情，那样会害了你自己。你不能忘了艾米丽的教训。” “我知道，到时候我不会留情的。” “这就对了，说说情况吧。” 吉娜就把她跟赵立冬交往的情况说了一遍，埃里克森时常插话问几句。 “德国轰炸英国机场和伦敦？” “是的，不过我只见到了第一页，看起来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话，我想德国人和英国人都想得到这个情报，或许我们可以卖个好价钱。” “我已经邀请他参加后天的聚会，说给他介绍几个朋友。那个时候，你可以出现，跟他接头。” “行，他虽然是个生面孔，但是也不会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那些难缠的老手我们都能对付，别说他了。” “他确实是个新手，不懂这一行。” 埃里克森停顿了一会儿。 “也不一定，他或许相信了阿尔芒斯的话，故意把文件拿出来试探你。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 “这两天你就跟他在一起，试探一下他的底价。当然，如果能够利用你的魅力，偷出来是最好的。” “这恐怕有些难，他今天出去，一直把包带在身上。” “偷不出来也没关系，大不了出个高价买。反正最后钱还是我们的，不过是费点事儿而已。” 第二天，吉娜干脆陪着赵立冬出去玩儿，两人卿卿我我，就跟一对热恋的情侣差不多。 到了晚上，吉娜干脆就住在303房间。 赵立冬虽然也贪恋吉娜的美色，但是也担心吉娜住在自己房间里，会发现自己更多的秘密，也始终提防着吉娜。。 吉娜早已经成竹在胸，就把情报市场的事情，一点点透露给赵立冬。她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没有必要再去刺探赵立冬的其他秘密。 已经获得了海狮计划的信息，剩下的就交给埃里克森了。 第34章 神秘聚会 聚会地点不在黑森林旅馆，而是在乡下日内瓦湖畔的一个古城堡内举行。 欧洲各地有不少这种城堡，大多是封建时代那些领主们建设的。流传至今，也不知换了多少届主人。 阿尔芒斯开车带着赵立冬和吉娜赶到的时候，城堡外已经停了二三十辆车，还有车陆续到来。 城堡很大，从大门到主要建筑，开车都要行驶三四分钟。 下车之后，就有侍者过来，引领他们进入大厅。 “像往常一样，今天仍然是自助酒会，每一位来宾都有自己的休息房间。请问你们是要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 “一个房间吧。” 吉娜首先说话。 “我还以为你会要两个房间呢。” 赵立冬低声说道。 “你别想多了，酒会结束之后就走，不在这里过夜。” “在黑森林过夜也一样。” “杰克，进去之后可不准这么轻浮。如果让我发现你跟其他女人勾勾搭搭的，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哟，装的好像爱上我似的。 “好吧，我只跟男人交往。” 到了门口，吉娜拉住赵立冬，上下打量他一下，把赵立冬的领结正了一下，这才进去。 为了参加今天的聚会，赵立冬特意买了一套燕尾服。 跟他一样，参加聚会的男士都是燕尾服，女士们都是礼服。 一楼大厅就是酒会现场，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食物和酒。 十五、六个侍者来回穿梭，忙个不停。 来宾男男女女有四、五十人，三三两两的，有的站在一起议论，有的坐在桌边交谈。 尽管人不少，但是说话声音都很低，大厅里还是比较安静的。 如果不知道底细，没人会想到，这样一群衣冠楚楚，看起来很绅士的人，就是情报贩子。 现在一个个都是彬彬有礼，一旦翻脸，就杀人越货。 不断有人跟吉娜打招呼，吉娜就把赵立冬介绍给别人。然后就是礼貌地寒暄，交换名片。 这里就是一个交流搭讪的地方。 有交易的人到了这里之后，一般都会放出风声，散播自己的情报信息。虽然语焉不详，但大多都是老手，且互相认识，很快都能找到意向买家、卖家。 在这里初步达成意向之后，就会到二楼自己的休息室，进行详谈、验货。 不太重要，金额不大的交易，可以当场成交。 比较重要的，或者金额比较大的交易，谈妥之后，双方另外约定时间、地点、交易方式进行。 为了防止假情报欺骗，一般都是先交一半钱，等情报得到验证之后，才结算另一半钱。 参加了今天的聚会，赵立冬才算是踏入了情报市场的圈子。 聚会提倡带女伴参加，这是对那些情报掮客的一种约束，让他们有所顾忌，不要乱来。 但是没有几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太太带到这种危险的场合，也不愿意让家人在这种场合曝光，成为可能的挟持和报复对象。 于是就找一些外围女充当女伴，或者是交际花，或者是风尘女子。 这些女子和阿尔芒斯一样，都是情报市场的外围人员。 阿尔芒斯进不了正厅，他们这类仆从人员都在偏厅聚集。丽莎这样的女伴，就可以在正厅里活动。 见吉娜走了，丽莎赶紧过来。 “杰克，奎恩夫人想跟你谈谈，就是那位。” 顺着丽莎手指的方向，一颗三十来岁的女子向赵立冬点点头，看起来像是一位贵夫人模样。 “什么来历？” “法国有名的沙龙女主人，在瑞士也很有名，很多外国来的大人物，都是她的座上客。。” 这就是个交际花了，跟她有什么谈的？ “我觉得你进入她的交际圈子里，对你有好处，能结识很多大人物。” 这倒也是个思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好，我过去见见她。” 丽莎带着赵立冬过去，奎恩夫人站起来，伸出手，完成了吻手礼。 奎恩夫人带着赵立冬到桌子一边坐下，另外的人自觉地站起来。坐得远一些，给她们留下私人谈话空间。 “听说你有关于英国的一些有趣消息？有关于王室的消息么？听说温莎公爵和辛普森夫人的婚姻出现了危机，有第三者插足。你知道第三者是谁么？” 我怎么没听说这事儿？情报市场还真的有八卦消息交易啊。 “抱歉，我没听说这些消息。” “英国王室的呢？公主和王子的爱情、婚姻消息，乔治六世的身体怎么样？伊丽莎白公主的爱情生活怎么样？” 伊丽莎白才14岁，现在就谈她的爱情生活，似乎太早了一点儿吧。我在英国的时候，可没听说她有什么绯闻。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这方面的消息。我想夫人应该找个英国人问问。” “你不是英国人么？哦，你是中国人。你们中国的国王现在有没有什么绯闻？” 中国的皇帝三宫六院，要说绯闻那是天天都有。问题是现在中国没有皇帝，大清亡了30年了啊。 “中国现在没有国王。还有，我不是中国人，我是美国人。” 聊了会儿，话不投机，赵立冬就告辞离去。 接下来，不断有人前来搭讪。 “第一次来？中国人？你怎么没有长辫子？哦，不是中国人，那就是日本人。什么，美国人？哦，那你有军火么？” 没有，我还想弄点儿军火呢。 “美国会跟德国交战么？有苏联的情报么？” “有法国抵抗组织的消息么？可以给你个满意价格。” “英国的？这个不要。” “有美国对德国禁运的消息么？没有，那么日本呢？听说美国和日本打算谈判，有这方面的消息么？” 逗留的时间长了，赵立冬发现，这个情报市场，其实没有那么神秘，甚至也不太隐秘。 真正有价值的军事和国际政治情报，其实不是主流。 大部分都是八卦消息、桃色新闻、商业情报、经济情报之类的消息。最多的是技术情报，其中又以民用技术情报为主。 有的人甚至搜集报刊上的公开消息，整理之后出售。 军事情报不是没有，但是比较少。而且多数都是没有多少价值的信息。真正的重要军事情报，或者比较少，或者通过隐秘的方式进行交易。 两个来小时之后，吉娜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过来、 “杰克，莫里斯先生想要你谈谈。” 莫里斯是化名，其实就是路易·埃里克森。 赵立冬知道，这次才是正主。 第35章 成交 前期已经做了足够铺垫，埃里克森也不绕圈子，直奔主题。 “听说你有德国轰炸英国的情报，我感兴趣。说说吧，让我看看是不是值得花钱。” “我想你一定不会失望的。这个计划已经被德国元首批准，授命空军司令戈林执行。戈林很快会升任元帅，进攻开始的时间为‘鹰日’。” 赵立冬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但关键的兵力、飞机数量、轰炸目标等数据情况，没有说出来。 “我们怎么能证明你的情报是真的？” “我可以给你看一下。” “走，到我的房间去。” 两人上楼，进了埃里克森的休息室。 赵立冬拿出纸质的“海狮计划”文件，递给了埃里克森。 “关键的地方涂上了，你不是新手啊。” “这点常识，便是一个新手也知道该怎么做，微缩胶卷上有全部内容。” 埃里克森拿出放大镜，一边看文件，一边仔细检查。足足过了二十来分钟，才放下文件。 “德国正跟英国交战，谁都知道他们会轰炸英国。你这个情报没有多大价值，你还是找别人吧。” “莫里斯先生，我知道它的价值。既然你不感兴趣，我找别人去。” “没人会给你期待的价格，看在吉娜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万美元。” “莫里斯，除了你，我还可以有别的选择。我可以到英国去，把情报直接交给英国人。四、五万英镑，他们还是愿意给我的。” “我也可以到法国或者德国去，交给德国人。他们可以查出来，是谁泄露了这个计划。我想十几万美元，他们还是愿意给我的。” “如果你没有诚意，不能给我个满意的价格，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 “年轻人，你不知道这一行的凶险。这个消息已经放了出去，你未必能出得了瑞士。很可能，你根本到不了法国、德国、英国。” “那是我的事情，我宁愿销毁，也不会贱卖。这跟我的尊严有关。” “杰克，能活着才有尊严。好吧，两万美元。增加了一倍，你看看，我是个多么慷慨的人。” “如果你给我15万美元，我才认为你是个慷慨的人。一个良好的开端，有利于我们今后的合作。以后我还有更有价值的情报。” “世界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你我都未必能够活到那个时候。还是眼前的利益最为重要。四万美元，只值这个价钱，真的不能再多了。” “我也表现一下诚意，十万美元。” “不行，太高了。” “不高，我获得情报也要花大价钱。没几个人愿意冒险提供这种情报。”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以八万美元成交，合两万英镑。 其实埃里克森对于价钱，并不太在意。 他早就有了黑吃黑计划，想空手套白狼。打算在交易的时候除掉赵立冬，然后把情报卖给英国和德国。 这种事儿，他已经干了多次。 这才是他发大财的秘诀。 之所以还这么正儿八经地谈判，就是为了稳住赵立冬，不让他产生怀疑。 接下来，两人约定了交易时间和地点，先付四万美元，剩下的四万，等海狮计划得到验证的时候再给。 赵立冬可以亲自来取钱，也可以提供银行账户，这边寄给他。 “来，合作愉快。” 埃里克森举起杯。 “合作愉快，希望今后还有机会合作。” “会有机会的，干杯。” “干杯。” 赵立冬刚一下楼，吉娜就迎了上来。 “生意谈成了么？” “成了，今天就交易。” “恭喜你，我有什么奖励？” 吉娜挽住赵立冬胳膊，显得非常高兴的样子。 “晚上奖励你。” “好啊，我很期待那一刻。不过，最好现在就奖励一次。走，到休息室去。” 吉娜拉着赵立冬的手上楼，到了休息室。 埃里克森从屋里出来，正好见到赵立冬和吉娜进屋。等了一会儿悄悄凑了过去，耳朵贴在门上倾听。 随即摇摇头走开。 “年轻真好，精力就是旺盛。只是可惜啊，牛仔，这是你最后一次了。” 只是吉娜以前对男人很冷淡，也不跟男人这样。 这一次跟这个杰克打得火热，倒是有些奇怪，看来她真的喜欢上了这种游戏。 她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随即埃里克森就感到自己好笑。 这是不可能的，他了解吉娜。 吉娜接近赵立冬，也是他安排的。‘ 吉娜以前也用过美人计，虽然没到这次样的实质关系，但是这一招很有效，经常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乖乖上钩。 吉娜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合作了多次，绝对不会背叛。 一个小时后，赵立冬下楼，到偏厅找到阿尔芒斯，乘车回到了黑森林旅馆。 “我要休息一下，你可以去查找那个马克·西蒙。下午五点把车开来，我要用一下。” “好的，先生。不过，那个人我有了一些线索。” 阿尔芒斯说道。 “哪个人？” “马克·西蒙，就是你叫我找的那个人。” 嘿，这个小子也会忽悠了啊。 我随便编的一个人，你到哪里找去？不过就是想让我多用你几天车，多赚点儿钱而已。 “好，你盯着他，最好有他的照片。我确定了之后，就给你钱。有照相机么？” “我可以跟朋友借一个，不过我没有胶卷。” 赵立冬给了阿尔芒斯10英镑。 “拿去买胶卷，洗照片，剩下的归你。” 嘿嘿，小子，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给我拿出什么样的照片来。 “谢谢先生，你真是个慷慨的人。” 赵立冬回到旅馆就睡觉，下午五点的时候，侍者叫醒他。 下楼的时候特别注意了一下，没见到吉娜。 这个丫头会不会在接头的时候出现？如果他们真的要灭了我，吉娜会不会下手？ 在前台拿了车钥匙，阿尔芒斯的车已经停在车场。 赵立冬检查了一下海狮计划的文件和胶卷，见没有什么差错，就开车离去。 他跟埃里克森的接头地点在乡下，紧挨着法国边境的的一片树林里面。 那个地方叫马尔讷斯。 第36章 竟然失算了 大约四十分钟后，赵立冬来到马尔讷斯镇入口处。 吉娜的车已经在路边等候了。 “跟我来。” 吉娜说了一声，就开车先行，赵立冬的车跟了上去。 车子很快穿过小镇，到了法国一侧，也就是进入了法国境内。 这就是这个小镇的特点，一个镇分成两半，分属两个国家。居民们可以自由往来，就连供水、供电系统，都由两国分享。互相往来的时候，甚至都不用办理出入境手续。 这样的地方，在瑞士不止一处，甚至连一个机场都横跨两国。 出了镇子左拐，行驶大约一公里左右，就是一片树林。 道路开始变窄，一条便道通向树林深处，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这里是交易的好地方。 属于法国领土，瑞士没有管辖权，所以也是杀人的好地方。 吉娜停车下来，赵立冬也下来。 “从这条路一直走，大约300米，有一个小湖，路边有一个木屋。那里有人等你，就在那里交易。” “你不去么？” “我不去。” “因为不忍心看着他们杀我？” 吉娜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勉强一笑。 “杰克，你多心了，没有人想杀你。除非你拿了钱，却不想交出情报。” “吉娜，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在撒谎。” “杰克，我没有。” “吉娜，你不知道，我有一种神奇的技能，我能预测事件的结果。你们想杀了我，但是你们做不到，最后死的是你们的人。” “杰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如果不想让你的人死去，你现在就进去告诉他们，出来到这里交易。咱们一手钱一手货，好好合作。否则的话，吃亏的是你们。” “杰克，你害怕了？” “跟这无关。” “交易规则是定好了的，不能临时改变。你如果害怕，就取消交易，另外确定交易时间和地点。” “不用改了，我去。” 赵立冬刚要走，吉娜又喊住了他。 “你带枪了么？” “没有，你想把你的枪借给我么？” “不是，我要搜你的身，你不能带枪进去。” “你们的人带枪了么？” “没有。” 赵立冬伸开双臂。 “你来搜吧。” 吉娜也没客气，就搜了一遍，赵立冬果然没带枪。 “你可以进去了，祝你成功。” 赵立冬没说话，就朝树林走去。 吉娜伸出手，想叫住赵立冬。嘴唇动了一下，终于停住，没说什么，看着赵立冬消失在树林中。 赵立冬先看见木屋，随后才看见小湖。 也没有停留，就快步走了过去。 距离木屋十来米远，里面出来一个人，正是埃里克森。 “杰克，来的很准时啊。货带来了么？” “我的钱呢？” “在这里，我的货呢？” 埃里克森从怀里掏出个袋子，摇晃一下。 “在这里呢，怎么交易？” “咱们同时扔过去好不好？” “还算公平，我喊一二。一二。” 两人同时扔，赵立冬一把抓住口袋，快速看了一下，果然是四沓一百面值的美元。银行的封签还在。 “谢谢。” 赵立冬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树林里，藏在一颗大树后面。 埃里克森首先验证情报真假，见纸质文件上的涂抹之处已经没有了，知道是换了一份文件，然后拿出放大镜，检查胶卷。 花了十来分钟时间，确定是真的。 可以杀了他了。 埃里克森收好情报，正想发出信号，叫藏在树林里的同伙儿杀了赵立冬，但是却发现赵立冬不见了。 人呢？ 埃里克森顿觉不妙，从后腰掏出手枪，立刻退回木屋后面，眼睛四下搜索。 “强尼，你在哪里？” 强尼就是他的同伙儿。 没有回应。 埃里克森以前干过情报工作，是个老手，很有经验。 他知道，强尼很可能出事儿了。 “杰克，你在哪里？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出来，咱们谈谈以后合作的事情。” 也没有回应。 “杰克，你不想要另外一半儿钱了么？出来，我可以把那一半儿也给你。” 埃里克森决定，只要赵立冬一出现就开枪。 他感到很沮丧。 这么多次交易，这一次竟然失算了。 “杰克，吉娜还在等着你呢，难到你不想跟她一起共度良宵么？” 始终没有回应，埃里克森终于忍不住。 猫着腰走进树林，向强尼的范围搜索过去。 很快，发现强尼所在的位置，地上趴着一个人。 “强尼，是你么？” 见没有回应，周围也没有什么异常，埃里克森凑了过去。 距离两三米远的时候，埃里克森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刚刚抬头，就见一个黑影从树上落下来，直奔他的头顶。 埃里克森刚想举枪，手上就受到重重一击，手枪飞了出去。 一个人落地，一把手枪顶在了埃里克森的脑门上。 来人正是赵立冬。 “杰克，冷静一点儿，你听我说。” “你不用说了，既然你杀不了我，就让我杀了你。” “不要啊，杰克，你不能这样做，能不能杀我。”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钱，还有另一半钱。四万美元呢，你难道不想要钱了么？” “好吧，我可以不杀你，但是我今天晚上八点之前就要得到钱。” “杰克，这不合规矩。情报还没有得到验证……。” “莫里斯先生，是你先坏了规矩。说好不带枪，你们带枪来。说好了一个人来交易，你却埋伏了杀手，想要杀了我。你们以前都是这样做的吧？” “不不不，没想杀你，就是预防措施，我怕你杀了我。我们从来不干那种事情。” “你干没干过，我不感兴趣。今天你想杀我，我就要你的命。剩下的钱不要了，我杀了你。” “不不不，给钱，我给钱，回去就给你钱。” “家里有现钱么？” “有有有，回去就给你。” “好，我不杀你。这个人已经死了，回去之后马上给钱。如果你敢耍花招，我会再来找你的，炸了黑森林。” 虽然吉娜没说过埃里克森是黑森林的股东，但是赵立冬猜测，他一定跟黑森林有着密切的关系。 “不要，黑森林还有吉娜的股份，她对你很好。我给钱，回去就给钱。” “好，就给你一次机会。” 赵立冬挥手在埃里克森脸上砸了两拳，埃里克森就昏了过去，瘫倒在地。 第37章 跟你没完 吉娜着急了。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杰克仅仅一个人，也没带枪。两个人两把枪，很容易杀了杰克，难道还会失手？不应该啊。 就在此时，里面传来一声枪响。 吉娜拔出枪，朝树林里走去。 走到一个拐弯处，吉娜突然警觉，觉得后面不对劲儿。 吉娜停住，还没等回头，就觉得一个东西顶在自己后脑。 “别动，动就开枪，把枪扔掉。” 吉娜扔掉枪。 “杰克，是你么？” “是我。” “你没死？” “没死，死的是他们两个。” 吉娜不禁身体颤抖。 “你杀了他们？” “是啊，他们想杀我，为什么要留着他们？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杀我你也有份儿。” “你要杀我么？” “你说呢？” “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 “我爱你。” 还能编出这种借口，当我是青葱小子呢？我是三十岁的大龄青年好不好。 “你爱我，就看着我去死？这个理由不成立，换一个。” “好吧，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嘿，这种借口都能说出来？ 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学过生理卫生。这几天虽然跟你胡天海地的，但是这才几天啊，你怎么知道会怀孕？反应期都没到好不好啊。 “吉娜，这个理由不成立。” “成立，我有感觉，这几天是我的周期。” 咦？还真的可能啊。 “吉娜，你的出生日期是什么时间？你死了之后，你生日的时候，我会给你送上一束鲜花。” “杰克……。” “说。” 赵立冬的枪口顶了一下吉娜的头。 “1916年4月23日。” 1916年生人，周岁24岁。 赵立冬用流星赶月诀，把阳历换算成阴历，很快排出了吉娜的八字，开始推算。 从人的八字里面，能够推算出子女的性别、出生时间、事业、财运，是否孝顺，是否在父母身边等很多信息。 如果吉娜真的怀孕了，孩子就会在明年三月左右出生。 赵立冬这一算，不仅大吃一惊。 哎哟，不会这么准吧？吉娜明年真的子息啊，是个女儿。 咦，不对啊，再仔细推算推算。 明年九月出生，那都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这个臭娘们儿，竟然拿别人的孩子，叫我来顶包。 幸亏我会算，否则的话，将来吉娜把孩子抱去，稀里糊涂地认了，老子还得给别人养活孩子。 纯粹的冤大头啊。 赵立冬本来就没打算杀了吉娜，他还等着拿钱呢。 “强尼想杀我，他死了。莫里斯昏过去了，在木屋后面的树林里。你过去找他，带他回去。告诉他，把我的钱给我，我在黑森林等你们。” 埃里克森没死？ 吉娜回过头来，赵立冬已经不见了。没一会儿，外面响起发动机的声音。 吉娜一阵狂笑。 “哈哈哈……，杰克，你再聪明也想不到，我还在你的汽车上安装了炸弹。你个蠢货，我说怀孕就轻松骗过了你。去死吧你。” 汽车引擎声音渐渐远去，但是却没有爆炸声传来。 怎么回事？ 吉娜急忙往回赶，一看见那辆汽车，一张俏脸气的都变形了。 原来赵立冬开走的是吉娜的车，现在留下的，是阿尔芒斯的车。 “该死的杰克，我跟你没完！” 吉娜真的伤了自尊，她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吉娜在树林里找到了埃里克森，摇晃一阵，埃里克森醒了过来。爬起来坐在地上，寻思了一阵，才明白过来。 “吉娜，你没死，太好了，那个混蛋呢，我是说杰克那个混蛋，炸死了么？” “没死，他把我的车开走了。埃里克森，究竟怎么回事？” “唉，这回失手了，那个混蛋非常机警……。” 埃里克森就说了一遍经过，吉娜也说了自己的经过，但是把用怀孕骗赵立冬这一节略过不提。 已经够丢人的，实在开不了口再提这事儿。 “怎么办？难道真的给他钱？” “他休想再得到一个美分，一个便士。” “可是他说在黑森林等着拿钱？” “回去之后杀了他。” “黑森林那么多人，无法下手啊。” “等他出去的时候，跟踪他。这回咱俩一起出手。” “好，这回叫他逃无可逃。” 埃里克森到木屋里拿出一把铁锹，两人就在树林中挖坑，埋了强尼。 回到那辆奔驰车前，吉娜打开机盖，却发现自己安装的炸弹没了。 “怎么回事，吉娜？” “炸弹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吉娜，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放炸弹？” “埃里克森，你不应该这样怀疑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恨不得杀了那个该死的中国佬。如果我没放炸弹，他为什么会开走我的车？” “或许是你跟他演戏，你爱上他了。” “我没有。埃里克森，你再这样怀疑我，咱们就散伙儿。” 埃里克森立刻软了。 “别别别，吉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向你道歉，我只是着急了。要知道，我们一再被那个混蛋杰克耍，我难免失去理智。我收回我的话，收回。” “哼，埃里克森，难怪你和强尼两个人都失手，你真的是个蠢货。” “我不蠢，情报到手了，是真的，我们仍然可以赚大钱。” 吉娜和埃里克森开车回到黑森林旅馆门前，就见赵立冬背着包，正站在门口。 一见两人下车，赵立冬就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一手揽着吉娜，一手揽着埃里克森。 “终于平安回来了，真的为你们高兴。莫里斯先生，你答应给我的四万美元，什么时候给啊？我已经退房，就等着拿钱呢。” “杰克，你杀了我一个人，休想得到一分钱。还有，你别想走出瑞士。” “好吧，钱我不要了，把阿尔芒斯的车还给我，我要给他送去。对了，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车上的炸弹哪里去了么？” 两人不禁一惊，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嘿嘿，告诉你们吧，炸弹让我拆下来了。回来之后，我做了一个发明。用那个炸弹和房间里的闹钟，改装了一个定时炸弹，然后放在黑森林的某个部位。” “你们也该知道，现在的定时炸弹，工作状态都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改装的炸弹，更不稳定。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到，也可能引起爆炸。” “一个小时之内，我要拿到我的四万美元。拿到钱两个小时之后，我打电话通知你们炸弹的位置和拆除方法。” “当然，你们也可以认为我在虚张声势，不相信我的话。我想说的是，你们要不要赌一赌？” 吉娜和埃里克森互相看了一下，艾利克斯叹了口气。 “好吧，杰克，你赢了，我这就去给你拿钱。” “这就对了嘛。” 不到十分钟，埃里克森把四万美元交给赵立冬。 “谢谢，下次继续合作。” “好。” 该死的中国佬，傻子才跟你合作呢。 赵立冬上了奔驰车，朝吉娜挥挥手。 “吉娜，虽然你想炸死我，但你终究是孩子她妈，我原谅你了。孩子生下来之后，好好抚养。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来给孩子送抚养费。再见。” “去死吧你。” 吉娜在车上踹了一脚，再想踹时，车已经走了。 第38章 果然应验了 赵立冬开着车，在城里转悠起来。 日内瓦虽然是一个国际城市，城市面积不小，但是人口只有十来万。 他估计，从吉娜和莫里斯回来到自己离开，时间很短，他们应该没有时间布置跟踪自己的力量。 他们毕竟只是客居在日内瓦的情报贩子，做的是灰色生意。他们的人手其实也有限，还没有力量调动瑞士的官方力量。 加上还有定时炸弹这个威胁，，暂时不敢对自己采取什么行动。 尽管如此，赵立冬还是做了三个反跟踪动作，确定没人跟踪，才开车赶往圣彼得大教堂。 他跟阿尔芒斯约定，在那里见面把车还给阿尔芒斯之后，他今晚就乘火车，连夜离开日内瓦。 情报已经卖出去，钱也到手了。他要赶往伯尔尼，从那里乘飞机前往美国。 到了美国之后，他还要干一件大事。 阿尔芒斯已经到了，车刚停下，就开门坐到副驾位置上。 “先生，那个诈骗犯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别开玩笑好不好啊。 “你看准了么，你敢确定？” “绝对确定，不仅是那个诈骗犯，还有他的女儿。” 什么？还冒出个女儿？ 我说阿尔芒斯，我编故事是为了伪装身份，都没敢变成个女儿来，至于吉娜那个明年出生的孩子，那可不是我的。 “先生你看，这就是他们的照片。” 为了做得像真的一样，赵立冬接过照片，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哎哟，怎么会这么巧？ 他是按照维克多的体貌特征编造那个虚构的诈骗犯的，万万没想到，照片上的人，竟然真的是维克多和他的女儿爱弥儿。 一共五张照片。有父女两人合照的，也有单张的。 原来维克多和爱弥儿也来到了日内瓦。 不过，赵立冬很快镇定下来。 他们来了也不要紧，反正今晚上就离开日内瓦，小心点儿，不让他们撞见就行。 “他们人在哪里？” 做戏还要做全套。 “湖畔旅馆。” “阿尔芒斯，你干的不错。这是包车的钱。这是你找人的赏金，二百美元，你数一下。” 阿尔芒斯高高兴兴地接过钱，连着数了三遍。 “先生，你真是个慷慨的人，诚信的人。你是个好人，所以我要提醒你一下。虽然不重要，但我有责任提醒你，如果你想抓那个诈骗犯，还要格外小心，他们可不好惹。” 就维克多和爱弥儿？我躲着他们还来不及呢。还回去惹他们？ “谢谢，我会注意的。” “先生，我的意思是说，你尽量离他们远点儿。” “为什么？” “他们有枪，是地下抵抗组织的人。” “阿尔芒斯，一个诈骗犯，怎么可能是抵抗组织的人？” 赵立冬打消了轻视念头，开始重视这件事情。 阿尔芒斯对日内瓦非常熟悉，这样说一定有其原因。 “我有个法国朋友皮埃尔，原来参加了抵抗组织。不过没几天就让德国人抓去了。他现在给德国人做事。帮德国抓抵抗组织的人。” “这个皮埃尔，今天就跟那个诈骗犯马克·西蒙和那个漂亮姑娘在一起。” 这一回，赵立冬想不重视都不行。 又问了几句，他很快理清了头绪。 德国人的探子，假扮抵抗组织成员，正跟维克多和爱弥儿接触。 维克多是不是抵抗组织成员，赵立冬没有仔细考察过。不过据他判断，不太可能。 但是爱弥儿年轻，加上跟继母关系不佳，在爱国热情感召下，参加抵抗组织，是完全可能的。 德国的探子已经接近了这父女俩，他们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之所以还没有抓捕他们，很可能是放长线钓大鱼。 “你发没发现有人跟踪他们？” “我正要跟先生说这事儿呢。我发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昨天跟他们在改革墙那里出现，今天又在国联大厦一起出现。不过，也许是巧合。” 在一般人看来是巧合，但是在情报人员那里，世界上没有巧合的事情。 两次跟目标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分明就是监视。 “哦，可能是巧合。对了，那个马克·西蒙他们的房间号，你知道么？” “嘿嘿，还真的叫我问出来了。你知道，我跟各个旅馆的人都很熟悉。我看了他们的登记簿，那个诈骗犯住在211房间，至于那位小姐，没等我看，登记簿就被爱丽丝收了回去。她还说我不应该看旅客的信息。” “先生，难道你真的要抓那个诈骗犯么？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儿。不管是抵抗组织，还是德国人，都不好惹。就是瑞士警察，都不愿意管他们的事情。” “你放心，我只是个私家侦探，没有抓人的权力。我会把消息通知美国警察，他们通知瑞士警察抓人，然后引渡回美国。” “他在美国犯罪，怎么会参加抵抗组织？”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为了筹集资金吧？” 其实这个故事里面有很多漏洞，不过对于阿尔芒斯这样的外行来说，也想不到那么细致。 “我跟黑森林的吉娜小姐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已经从那里退房。你不要告诉她这些事情。” “放心，我们这些人的口风最严。” “你晚上吃饭了么？” “为了等你，我一直在这里，没有时间吃饭。你吃饭了么，没吃的话，我请你。” 赵立冬拍拍阿尔芒斯肩膀。 “怎么能让你请呢？正好我也没吃饭，我请你，走。” “谢谢先生，你真是个慷慨的好人啊。” “不用客气，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把马克·西蒙的事情，再给我好好说说。” “没问题。” 阿尔芒斯自己说，不一定说到点子上。但是赵立冬自己询问，就能抓住重点和关键问题。 赵立冬重新整理了这件事情的整个经过，已经基本上理清了轮廓。 他对维克多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在巴黎的时候收留了他。对于爱弥儿，他的印象也不错。现在他们处于危险当中，无法置之不理。 当初离开巴斯库尔的时候，爱弥儿到车站给他送行，曾经说过她有一种感觉，会跟赵立冬再见面。 现在看来，果然应验了。 难道真的是天意？ 第39章 就在这里等 吃完饭，赵立冬就到了火车站，用那里的公用电话给黑森林打电话。 选择在这里打电话，就是让对方听见火车站的背景声音，作出他已经乘坐火车离开的判断。 接电话的，正好是吉娜。 “吉娜，晚上好。还没睡呢？早点儿睡觉，有利于美容。我可不想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变成一个老太婆的样子。” “该死的杰克，你还没死啊，死去吧你。” “哦，吉娜，你这这样说，我会伤心的。炸弹还没有排除，每过一分钟，都很危险，我可不想你被炸弹炸死。” “该死的，炸弹到底在什么地方？钱已经给你了。” “就在你的衣箱里面，那件紫色风衣的兜里。对了，拆除炸弹的时候，可要小心哦。你拿出纸笔，我告诉你拆除步骤，你记下来。记住，一定按照步骤操作。” “好吧，你说。” “第一步，首先拆除炸弹下面的木销子，就是缠着橡皮筋的那根小木棍。首先把橡皮筋小心的绕开，然后拿掉木销子。” “第二步是拆除定时装置，左手按住闹钟的发条旋钮，然后把拨针旋钮反向旋转三周，这个时候发条旋钮自动旋转，不要去制止它旋转。等旋转停止之后，定时装置就解除。这个时候就可以解开闹钟。” “第三步是……。” 该死的，这么复杂，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挂了电话之后，吉娜不敢怠慢，找到埃里克森，一起来到自己房间、 “杰克是怎么进了你的房间的？难道是你……？” “埃里克森，我觉得你应该去那些小报当个花边新闻记者。” “好吧，我不说了。咱们俩谁动手？” “埃里克森，你是个男人啊。” “好吧，把纸条给我，我来。” 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埃里克森终于把炸弹成功拆除。 “这个该死的杰克，我一定要杀了他。” 吉娜恨恨道。 “他在什么地方打电话？” “他说在圣彼得大教堂，可是我听电话里的声音，是在火车站。” “应该是坐火车逃跑了，他不敢在日内瓦逗留。” “要追杀他么？” “他非常狡猾，咱们未必能都打过他，从来没有人让咱们这么失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我想他会回来找咱们的。” “好，就等他来的时候杀他。” 埃里克森摆摆手。 “不不不，为什么要杀他？咱们还要跟他合作呢。” “埃里克森，你疯啦？” “我没有疯。咱们在明处，他在暗处。既然斗不过他，那就作朋友。他能搞到高价值的情报，让我们赚钱。我们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金主？” “耐心等待，我想他会来找我们的。” “哼，你只知道赚钱，不讲原则。” “吉娜，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钱的重要了。听我的没错，我曾经答应过你的父母照顾你，我不会害你的。” 赵立冬买了去伯尔尼的车票，回来在阿尔芒斯身边坐下。 “阿尔芒斯，再有半个小时，我就上车了，你回去吧。” “先生，还是让我送你上车吧。” “不用了，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赚钱呢。以后如果到日内瓦，我还找你。” “对，一定找我，我可是最好的出租车司机。那我先走了？回去晚了，我妈妈会着急的。我不回去，她就总是等着我。” “回去吧，别让你妈再等着你。” 赵立冬把阿尔芒斯送出去，看着他开车走了，回到售票处，退了车票。然后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湖畔旅馆。 阿尔芒斯跟黑森林关系密切，他不想让阿尔芒斯知道自己还留在日内瓦。 湖畔旅馆211房间。 维克多正在等待女儿爱弥儿回来。 有敲门的声音，维克多打开门，不是女儿，却是一个意外的人。 “杰克，怎么是你？你还没有回美国么？” ‘进去再说。’ 赵立冬回头看了一下走廊，赶紧关上门。 “杰克，你还没有买到机票？” “我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你先看看这几张照片。” 维克多看了下。 “我和爱弥儿的照片，你拍的么？” “不是，跟踪你们的人拍的。” “跟踪我们？谁在跟踪我们？跟踪我们做什么？” 赵立冬始终暗中观察维克多反应，感觉他不是在作假。 如果他是抵抗组织成员，就会觉得被跟踪是正常的事情。现在看来，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 “你的朋友当中，或者爱弥儿的朋友当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做皮埃尔的人？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身高5英尺8英寸左右，身材比较瘦，栗色头发。” “是有这么一个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别管。维克多，你和爱弥儿现在处于危险当中，德国人已经在暗中跟踪你们。这个照片，就是他们拍下来的。” “可是怎么会在你手里？” “从照相馆那里得到的。现在我问你一件严肃的事情，你必须如实回答我，这关系到你和爱弥儿的安全。正确地说，关系到你们随时可能被德国人逮捕。” “维克多，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抵抗组织的人？” “不是，虽然我也想过参加，但是我不知道如何找到他们。” 维克多回答很干脆，没有犹豫。 赵立冬确信，维克多说的是真话 “爱弥儿是不是抵抗组织的人？” “这个，我想不应该是。她就是个小女孩儿，怎么可能去干那种危险的事情。” 嘿嘿，就因为是小女孩儿，才会去干呢。 你这个牧师啊，兜售信仰，经营别人的精神世界，但是未必了解自己的女儿。 “爱弥儿一直跟你在一起生活么？” “不，十岁之前跟她母亲在伦敦生活。她母亲病逝之后，我把她接回法国，送到寄宿学校。其实，只有她放假的时候，我们才能在一起一段时间。” “维克多，现在我告诉你真相。我的一个朋友是私家侦探，他在跟踪皮埃尔的时候，发现他跟你和爱弥儿在一起。” “这个皮埃尔，原来是抵抗组织成员，但是被德国人抓去之后叛变，现在是德国人的密探。” “他们试图通过爱弥儿这条线索，打入抵抗组织。爱弥儿是抵抗组织的成员，你们父女两人随时可能被捕。” “现在你告诉我，爱弥儿在哪里？” 第40章 天罗地网 维克多脑子一片混乱，一时间，他接受不了杰克突然在这里出现，还有这么多惊人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也在等她回来。” “一个姑娘晚上出去，难道她不告诉你去哪里了么？维克多，你还记得咱们在拉费勒检查站遇到德国人检查的事情么？那次是我救了你。” “不是你，是上帝救了我。” 赵立冬恨不得踹维克多两脚。 你个神棍，合着我白救了你一回。 “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相信我。爱弥儿现在很危险，只有我能救她。”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说在巴黎买不到机票，就到瑞士来，到了这里你还买不到机票？你为什么会知道抵抗组织的事情？你到底是什么人？” 哇擦，你个神棍，竟然怀疑我了。 “维克多，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爱弥儿去哪里了?如果你爱她，就告诉我，我去救她。如果你不爱她，就当我没说。不过，我提醒你，如果爱弥儿被德国人抓去，就别指望着回来。” “话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到底说不说？如果你还不想告诉我，我立刻就走。” 维克多见赵立冬说的认真，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 “她跟皮埃尔出去了，说是参加一个舞会。” 鸟的舞会啊，很可能是开会，这是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 “在什么地方？” “她没说，我也没问。” 好吧，弄不好爱弥儿就不是他亲生的。 “她什么时间离开的？” “晚上六点多点儿。” 这是酉时。 这一点很重要，赵立冬可以通过这个时辰起课，用大六壬推算出爱弥儿所在的方位、距离，所在地方的地形地貌，在一起的人数等很多信息。 “爱弥儿的出生日期？”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追求爱弥儿？杰克，我宁愿爱弥儿嫁给一个中国人，也不会允许他嫁给你这个美国佬。” 你个神棍，我有那么差么？幸好老子不是什么美国人。 啊，不对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爱弥儿啦？ 赵立冬也不搭理维克多，从包里拿出纸笔，首先排了爱弥儿的八字，然后根据她离开的时辰，起了大六壬课。 大六壬跟小六壬不一样。 小六壬简单，但是能够测算的事项少，得出的信息不多。 大六壬复杂，但是能够推算的事项和信息也多。 大六壬可以用掌盘推算，但是容易出错。 这一次事关重大，赵立冬不敢马虎，所以在纸上起课测事。这样便于全面、准确地推算。 四课一出来，赵立冬就感觉不妙。 这一课是个天罗地网的天狱课。 一看这个名字，即使不懂术数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大凶课。 赵立冬再看爱弥儿的八字，出现了劫煞和隔角两个神煞。 “劫煞”，就是灾难，一看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隔角”，是牢狱之灾。只要八字中出现这个神煞，就很可能有牢狱之灾。 这个时候就要看是否“有救”，也就是有挽回的力量。 好在“隔角”是卯，今天是“丁酉”日，出现了一个“酉”字。卯酉冲，冲掉了较弱的“卯”，还有救。 但是不会自动得救，得有外力介入爱弥儿的命局，才能化解这个隔角之灾、 这个外力，就是赵立冬。 如果爱弥儿的命局中没有这个定数，即使赵立冬介入，也没有用处。 有了“有救”这个前提，赵立冬才会介入。 接下来就从大六壬中推算方位、距离等信息，一一记在纸上。 看着纸上的方块字、数字、符号和奇怪的排列方式，维克多一脸蒙圈。 “杰克，你在干什么？不是说要去营救爱弥儿么，怎么还不去？” “我正在营救，不要打扰我。” 就在纸上写字营救？哪怕你画个图做个样子，也是那么回事啊。 用了二十多分钟，赵立冬终于推算完毕。 “维克多，我现在就去营救爱弥儿，不过你在这里也呆不下去了，你必须立刻退房。” “你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拖累我。退房之后，你不能再住旅馆，也不能到机场、车站这些地方去。” “为什么？” “警察可能会抓你。” “这里是瑞士，不是德国。” “你以为一个小小的瑞士，能够顶住德国人的压力么？便是警察不抓你，德国的特工和密探，也可能秘密抓捕你。” “这么晚了，我去哪里？” “你到圣彼得大教堂去，明天早晨我派人去接你。我告诉你一句暗语，如果有人说对了这句暗语，你就跟他走。” “什么暗语？” “爱弥儿的出生年月日。来人说对了，你就跟他走。” “好吧，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在搞情报活动呢。” 你以为不是么？ “有白毛巾么？” “有。” “你在脖子上系一条白色毛巾，有人找萨科齐先生，那就是找你。记住了么？” “记住了。” 赵立冬拿出地图，按照比例尺估算了一下距离，就往外走。 “杰克。” 维克多叫住了赵立冬。 “还有什么事情么？” “如果是真的，请你一定救出爱弥儿。她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会的。你也退房吧。” 赵立冬出了湖畔旅馆，在街上快速行走，找到了一件比较大的商店进去。 “有手电筒么？” “有。” “有多少？” “我看一下。一共十二个。” “我全要了。还有绳子，这个，三十米。这个刀具，我还需要一个包……。” 十几分钟之后，赵立冬背着新买的一包东西，沿着日内瓦湖向东部方向走去。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这里没人，就发动他的奔跑技能，快速奔跑。 五六分钟之后减速，打开手电照明，改成正常速度步行。 走了两分钟左右，就见到了一个界标，表示前方进入法国境内。 日内瓦湖的南岸，大部分都是法国领土。 拿出地图查看一下，方向没有错误，就继续前进，进入了法国境内。 跑了七八分钟，深入法国境内六七公里，终于见到了隐隐约约的几点灯光。 拿出地图和指北针，对照了一下，赵立冬确定，前面那几点灯光所在，就是奥布斯嘎腾镇。 奥布斯嘎腾，在德语里面是“花园、果园”的意思。 就是根据这个地名的含义和方位、距离，赵立冬从大六壬里面推算出爱弥儿在这里。 但是找到这里还只是第一步，即使一个小镇，也有不少人家。 爱弥儿他们究竟在那一座建筑建筑里面，还是未知数。 想从这么多房子里面确定一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41章 终于找到了 这个时候，就要用九宫飞星的方法，在奥布斯噶腾镇进一步确定爱弥儿所在的方位。 也就是说，以奥布斯噶腾镇的中心为太极点，做一个九宫八卦图，把这个镇子划分成九个部分。然后进行紫白飞星，根据紫白飞星的性质，确定爱弥儿所在的区域。 这样一来，就把爱弥儿所在的范围，缩小了九倍。 这个方法，是玄空风水学上的方法。 所谓的太极点，就是中宫。 所谓的九宫，就是中宫加上乾、坤、震、兑、巽、坎、离、艮八个宫位。每个宫位就是一个方位。 其中乾为西北，先天数为一。坤为西南，先天数为八。震为正东，先天数为四。兑为正西，先天数为二。巽为东南，先天数为五。离为正南，先天数为三。艮为东北，先天数为七。 九星是一白贪狼星，五行属水。二黑巨门星，五行属土。三碧禄存星，五行属木。四绿文曲星，五行属木。五黄廉贞星，五行属土。六白武曲星，五行属金。七赤破军星，五行属金。八白左辅星，五行属土。九紫右弼星，五行属火。 地球的运气，分三元九运。 三元是上元、中元、下元，每元60年，三元180年。 九运，是九星中的每一颗星当令20年，共180年。 现在是1940年，四绿文曲星当令。 有了以上这些基础资料，赵立冬就在地图上作图。 以镇子中心为太极点，作为中宫。用放射法作图，画出了八个宫位，然后开始飞星。 所谓的飞星，就是把九颗星按照5、6、7、8、9、1、2、3、4的顺序排列位置。 对应起来，就是中宫5，西北乾宫6，正西兑宫7，东北艮宫8，正南离宫9，正北坎宫1，西南坤宫2，正东震宫3。东南巽宫4。 用一句口诀来说，就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 其中的7，在九星当中是七赤破军星，五行属金。 现在是四绿文曲星当今，七赤破军星失令，所以是凶星，处于败运当中。 七赤破军星的含义，是纠纷，口舌，战争、争斗等等，正好符合抵抗组织跟德军战斗的意象。 七赤破军星五行属金，军队是钢铁积聚的地方，五行属金，也符合这个意象。 七赤破军星的位置，在正西兑宫。 综合分析下来，结论就是在镇子的正西方向，将会发生战斗。 落实到今天晚上爱弥儿的事情上，就是爱弥儿藏身在镇子正西方向的某个地方。 至于镇子正中心，东、南、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这些地方，就不用去了。 这样，赵立冬就把范围缩小到了九分之一，查找起来，就省事多了。 用指北针再一次确定方位之后，赵立冬就直奔西边而去。 走了没多远，就发现了异常。前面有两点火光时明时暗。 这是有人在吸烟。 三更半夜的，都应该在睡觉。这个时候在野外吸烟，不是爱弥儿他们的岗哨，就是前来抓他们的德国人。 赵立冬悄悄摸过去，就听得有人用德语说话。 “这么晚了都不动手，还等什么？万一他们发现咱们，跑了怎么办？” “他们的头目还没来呢。快了，据说是十一点半来。” “谁说的？” “咱们的内应说的。” “就那个皮埃尔？” “对，行动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把他给打死了。” 果然是天罗地网，德军已经把这里包围了，就等着大鱼自投罗网。 可怜爱弥儿这些人，还蒙在鼓里呢。 赵立冬悄悄离开，继续朝西边走去。走了不远，果然又见到有人在潜伏。 绕过这几个人，走了不远，到了正西边。 这回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家家寻找。 这边房子不多，也比较分散。除了两家人屋里亮着灯，其余的都黑乎乎的，但是狗叫声剧烈起来。 有一家的狗甚至冲了出来，被赵立冬一刀捅死。 想在黑暗中找到爱弥儿的屋子，仍然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但是赵立冬选择反向思维。 既然爱弥儿他们已经被发现，就一定有德军在附近监视。他只要找到那些监视的人，就能找到爱弥儿。 果然，在第十二家，也就是一个边角的独栋房屋边上，赵立冬发现了两个人。 他断定，这两人就是监视这处房子的，爱弥儿十有八九就在这里。 赵立冬悄悄摸过去，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就想站起来。但是赵立冬已经动手了。一手捂住那人的嘴，在他太阳穴上猛击一拳，然后双手抱住头，使劲儿一扭。 另外一人刚想过来，赵立冬就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一下子把男人摔倒，手腕扣住他的脖子。 “不准出声，否则就杀了你。说，抵抗组织在这个屋子里么？” “是，在。” 赵立冬如法炮制，把这个人也扭了脖子。 赵立冬收起两人的枪，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儿，没发现有其他人，就走近了屋子，到了窗户跟前。 窗户挡着窗帘，但是仍然有细微的缝隙，透出光线来。 赵立冬敲了敲窗户，低声说道。 “爱弥儿，我是你父亲维克多派来的。你们已经暴露，被德军包围了，我是杰克。” “前几天，是我把你父亲送到巴斯库尔你家的，你开车送我到火车站的。” 里面没有反应，赵立冬再一次敲窗户，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边。 这回有了动静，窗帘打开，窗户开了。 赵立冬一手搭着窗台，就跳了进去。 啊的一声，就见一个姑娘站在地上，正是爱弥儿。 “你真的是杰克？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赵立冬也没回答，端着枪冲进另外的屋子，快速搜查了一遍。 “杰克，这里没有别人，就我自己。” “其他人呢？” “都在镇子里面住，我在这里等人。” “是等着接应你们首领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爱弥儿，你们已经暴露了。德军已经包围了这里，就等着你们的首领来了，就抓捕你们。皮埃尔呢？” “他跟别人在镇子里面的住处。” “皮埃尔叛变了，他出卖了你们。”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湖畔旅馆遇见你父亲，他告诉我的。快走，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我走了，战友们怎么办？首领来了怎么办？” “我有办法通知他们，咱们边走边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马上收拾你的东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42章 这是战术好嘛 爱弥儿划拉一下东西，提着手枪，两人就出门。 两人把那两个德军的衣服扒下来换上，又把他们身上的弹药、手榴弹、证件收起来。 “爱弥儿，你给我打手电，我布置一下。” 赵立冬把从商店买的各种刀具，一个个立在地上，刀把埋在地里，刀尖朝上。然后又把两个手榴弹拿出来，埋在地里，只留出手柄。之后把绳子穿进拉火环。绳子一头系在拴马桩上，另一头拴在葡萄架子的立柱上。 “好了，把手电关掉，我们撤退。” 走了十来分钟，转了个弯，再向西北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正是赵立冬来的方向。 “杰克，我们要通知战友们撤退啊。” 爱弥儿到底还是年轻，听赵立冬说已经暴露，心绪大乱，直到现在才缓过来，镇定了一些。 “知道，到了前面的空地，我们就通知他们。” 很快到了镇子边缘。这里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 “行，就在这里通知。” “我去通知他们吧。” 你还去送死？这走了半天白走了。 “不用，就在这里通知。” 赵立冬拿出一颗手榴弹，拉了环就扔到空地上，接着又扔了一颗。 轰，轰，寂静的夜晚，两声爆炸，声音显得格外大。 “你就这样通知？” 不这样通知还怎么通知？这么大动静，你那些战友还不知道撤退，也就该死了。 再说了，听到动静之后，德军肯定会提前行动，全面收网。那个首领听到动静，也不会来了。 “行啦，走吧。来，我背着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 赵立冬也不管那些，硬背着爱弥儿，发挥了他的特异功夫，就奔跑起来。 一边跑一边把买的那些手电打开，扔到一些人家附近 “你这是干什么？” 爱弥儿问道。 “迷惑德国人，他们见到手电就会过来，但是又不敢接近，就得在附近搜查。见不到什么异常，就会到屋子里面搜查。” “哦，我明白了，这是不让他们追上我们。” 就我这速度，还怕他们追上？ “不是为了咱们，是为分散敌人，给你的战友争取更多的撤退时间。” “唉，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撤出来。” “这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皮埃尔真的是叛徒么？我看他挺好的啊。” “真的是。” 要是让你们这些菜鸟看出来他是个坏人，他也就别干什么密探了。 就你们这抵抗组织，开会的时候，连个安保都没有。最起码，应该放两个暗哨吧。 德军都把你们包围，都到了你们的门口监视，你们都不知道，也真有你们的。 就这个素质，连特别行动处都不如。 不过赵立冬也不感到奇怪。 抵抗组织成立没多长时间，成员来自各行各业，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只凭着一腔热血和爱国热情，开始的时候难免吃亏。 战士，都是在血与火中考验出来的。随着战斗的增加，才会逐渐成熟。 这些抵抗组织，有英国在武器和资金上的支持。论起条件，其实比八路军和新四军都好，更比抗日根据地的民兵好得多。 镇子里面传来了枪声。 “一定是战友们跟德军交火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撤出来。我们是不是回去接应他们一下？” 跑都来不及呢，还回去？找死呢。 “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紧急情况下的撤退预案么？” “有，如果发生意外情况，就各自撤退。” 总算还有点儿那个意思。 “现在就是紧急情况，所以，我们就不管他们，自己撤退。实际上，我们也管不了他们。” “我知道，就是有点儿担心他们。杰克，前面好像有人。” “我知道。” 赵立冬停住，放下爱弥儿。 “我从右边绕过去，你在趴在这里。等他们接近，我用手电照射他们，你就开枪。别用手枪，用德国人的冲锋枪。明白了么？” “为什么不在这里等着他们？我俩都穿着他们衣服，等他们走近就开枪。” “你知道他们的口令么？如果他们问口令，你能答上来么？” “哦，原来还要口令啊。” 唉，就这素质，这可咋整啊。 “还要看清楚他们到底几个人，这叫战术。你开完枪，就往我那边跑，我背着你撤退，不用管打死几个人，也不用管死没死。” “明白了。” 赵立冬猫着腰，悄悄向右边摸去，很快发现了两个黑影。 估计距离爱弥儿二十来米的时候，突然打开手电，照在两人身上。 哒哒哒，爱弥儿反应还挺快，立刻开火，就见那两人倒在地上。 赵立冬用尖刀在地上剜了几下，挖了一个坑，把手电筒埋上。灯罩朝上，也没关手电。留着光柱射向空中，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一道黑影飞快过来。 “杰克，我来啦。” 爱弥儿趴到赵立冬背上，抱住了他的脖子。 赵立冬起身就跑，飞快地撤离了战场。 轰隆，西边传来两声爆炸。 “杰克，你留下的手榴弹响了。一定是德国人想去抓我。” “我们勇敢机智的贞德女英雄，不会被他们抓到的。” “你也是英雄啊。杰克，跟你一起打仗，既有趣儿，又过瘾。” “那是当然，我讲究战术么。” “可你就是不太勇敢，总是用阴谋诡计暗算人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爱弥儿，这叫战术，不叫阴谋诡计。敌强我弱，不能正面硬拼。” 死丫头，如果我有飞机大炮，也敢正面硬刚。这个时候跟敌人硬拼，不就是送死么？ 你不想活了，我还没活够呢。什么叫不太勇敢？勇敢不等于蛮干。 我要是不勇敢，能跑到这里救你么。 没良心的死丫头。 赵立冬已经到了镇子外面，快接近他来的地方的时候，认出是那两个抽烟人的地方。 镇里不断传来枪声，可见爱弥儿的战友们还没有都撤出来。 从这里算，爱弥儿的距离是最远的。但是在赵立冬速度的加持下，反而是撤离最快的。 赵立冬放下爱弥儿。 “爱弥儿，前面还有两个岗哨。这是德国人的最后一道包围圈，冲出去，我们就安全了。” “好，你说这回怎么干？我都听你的。” “还是刚才的战术，不过这回有点儿变化。咱们这边没有掩体，他们那边有树依托，所以要把他们调出来。” “怎么调？” “我把一个手电扔到左边的草丛里，他们就会过去查看。这回你在这里打手电照射他们，我过去开枪。注意，趴在地上照射。如果一次不成功，你就关闭手电，滚到几米之外，再照射他们，我再开枪。” “难道你枪法不好么？上次你可是只照射了一次。” 死丫头，谁说我枪法不好？这不是留后手，有预案么。 “照我说的做。这一次必须确保打死敌人，准备好。” 赵立冬递给了爱弥儿一个手电筒 “杰克，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手电筒？” “买的。” 赵立冬不再废话，悄悄摸了过去。走了十来米远，把手电筒打开，扔到草丛里。随后快速挪动，躲到五六米之外。 “什么人？出来，开枪啦。” 那两个德军立刻有了反应。 “出来，我发现你了。” 哒哒哒，那两人朝着手电开枪。 见没什么动静，一人在前，另一人在后面掩护，朝亮着的手电筒走来。 说来也巧，手电筒光柱，正好冲着他们的方向，把两人笼罩在光环之内。即使爱弥儿不用手电照射他们，赵立冬也能看见。 爱弥儿还是照射了，赵立冬立刻开枪，先扫倒了后面那个。 前面那人刚想趴下，已经晚了，赵立冬的枪又响了，那人扑倒在地。 爱弥儿过去，用手电照着，一人补了两枪。赵立冬也过去，把两人身上的武器和证件收起来，拉着爱弥儿就跑。 第43章 不谋而合 两人跑出去不远，后面就传来灯光、汽车发动机声音和枪声。 “杰克，德国人追来了。” 爱弥儿喊道。 “好吧，我来背你。” “这不好吧？” “你想让德国人抓住么？来吧。” 爱弥儿没有再拒绝，赵立冬再次施展快跑技能，飞速跑了起来。 “杰克，我们会死吗？” “我不会，但是你在我的后背上，有可能被流弹击中。” “哦，这不公平。” “要不你来背我？这样就公平了。” “算了，还是你背着我吧。我觉得没有你跑得快。” 废话，百米世界纪录保持着都没有我跑得快，你当然更不行。 “杰克，灯光不见了，咱们把他们甩掉了。” “那是当然，他们别想追上我。” “原来汽车都没有你跑得快。” “这里路况不好，又是夜晚，汽车跑不起来。” 不是汽车跑得慢，是因为到了瑞士边境。德国再蛮横，军队也不会因为追捕两个无关紧要的抵抗战士进入别的国家。 这点体面，德国人还是要的。 赵立冬放下爱弥儿，坐在地上直喘气。 今晚几次快速奔跑，他的体力消耗很大，饥饿感阵阵袭来。 从包里拿出面包和香肠，就准备开吃。 “爱弥儿，你吃么？” “我不饿，不吃。杰克，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吃东西？” 现在怎么就不能吃东西？你知道我的消耗有多大么？ “补充体力，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不过这回你要自己走，我不能再背你。” “为什么？” 这还要问为什么？难道我欠你的，背你一辈子？ 也是，也许是前世欠你的，所以这一世来就救你还债。 可是我前世似乎也没跟你发生过什么故事，没有什么交集啊。 “因为你太沉了。” “你是说我太胖么？其实我不胖的。” 爱弥儿虽然丰满，但是并不胖，身材其实很好。 “我知道你不胖，咱们不讨论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你父亲联系好了，天亮的时候，你跟他会和。现在的问题是，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天才亮，这段时间，你有什么去处么？” “没有，我只能跟你在一起。你要知道，这么黑的夜晚，我一个人很不安全。” 我知道，知道，就知道你们这帮菜鸟都没有安排退路。即使有会合地点，也不能去。 别说皮埃尔可能知道，就算是其他人被捕，也可能招供。 “爱弥儿，咱们现在安全了，但这只是暂时的。即使你跟父亲会和，你也不能在瑞士待下去。” “我知道，德国人可能会继续抓我们。没关系，我可以去别的国家。” 也只有这条路了。 爱弥儿打开手电，看看表，突然惊叫起来。 “哎哟，不对。” 这赵立冬一听，一把拉着爱弥儿，躲进路旁的草丛，端着枪，警惕地搜索。 “杰克，有什么不对么？” “爱弥儿，这话该问你，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了时间不对。” “什么时间不对？” “我算了一下时间，从那间屋子撤退到这里，时间太快了，我们不可能跑这么快啊。” 还算聪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走走停停，还要跟德国人战斗，我们会跑得更快。 “没什么不对的，我们不是已经在这里了么。” “还是不对，杰克，我觉得你跑的太快了，好像超过了平常人的速度。我来算一下啊。从那座房子到这里的距离是……。” “哦……，杰克，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爱弥儿，你小点声。又怎么啦？” “我发现你跑的速度实在太快，这么短时间，跑了这么远，简直就是奇迹啊。怪不得你背着我的时候，耳边感觉就像刮风一样。” “德国人在后面追，为了逃命，我自然要拼尽全力。好啦，走吧。” 幸亏爱弥儿不太知道具体的距离，也没有深究这事儿。若是换了赵立冬这样思维缜密的人，一定会发现问题。 在瑞士境内走，就不用太着急了。到了日内瓦郊区，两人进了一片小树林，准备在这里休息，天亮的时候去联络维克多，把爱弥儿交给他。 赵立冬把从商店里买的两块大桌布和剩下的绳子拿出来，在一张桌布的四个角系上绳子，拴在树上，给爱弥儿做了一个吊床。把她抱上去，用另一张桌布盖上。这让就既不怕蛇，也不怕蚊子。 他自己到边上一棵树的树杈上斜躺着，一个空包套在头上，把手放在另一个包里。 “爱弥儿，时间还早，睡一会儿吧。如果天亮之后有人看见咱们，就说我是你哥哥，咱们出来野餐迷路了。” 格格格……，爱弥儿一阵娇笑。 “这样撒谎没人相信的，哪里有兄妹这样出来野餐的，说是情侣还差不多。” “随便你。” 估计也没人会那么多事儿问这些。 “杰克，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可不要再说你是个大学生。”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是个私家侦探，这次到欧洲来，是为了寻找一个诈骗犯。” “你以为我还相信么？” “你相信不相信，这都是事实。” 沉默了一伙儿，爱弥儿幽幽道。 “你还回美国么？” “是的。” “我跟你一起去美国吧。” “爱弥儿……。” “你听我说完。我们的组织已经不可能再活动，我在瑞士也呆不下去，法国那里不敢回去。比利时、荷兰都被德国人占领，意大利是德国的同盟。英国那里过不去，我看他们也打不过德国。整个西欧、南欧、北欧都是德国人的地盘。”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增加负担。我母亲给我留下了笔钱，我舅舅在纽约，他是个律师。” “从瑞士乘飞机是不可能的，可能被德国人发现。我有个想法，你护送我到意大利去，咱们从那里乘船去美国。到了美国之后，我给你一笔钱，作为报酬。” 看来还是个小富婆，富二代，难怪口气这么大，找一个特别行动处的特工当保镖。 不过这个思路，倒是跟我原来的计划不谋而合。 一路上有美女相伴，还能赚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爱弥儿，我个人同意你的计划，不过还要你父亲同意。” “我已经是成年人，可以自己做出决定。我想他也不会反对，毕竟我没有更好的选择，对么？” 没错，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还是清楚的。 第44章 尽量少接触 赵立冬始终也没睡着，天刚蒙蒙亮就从树上下来。 留下爱弥儿在原地等候，他就往市区走去。 天刚刚亮，除了几个晨起跑步的，街上没有几个人，出租车也见不到。 看到一条小巷里停着一辆小货车，赵立冬悄悄过去。从车窗看进去，车钥匙还在锁孔里。 拿出万能钥匙，鼓捣了不到一分钟，就打开了车门。 赵立冬上车打火，竟然一下子就着火了。把车倒出小巷，就开着车朝圣彼得大教堂驶去。 按照昨天晚上的计划，他打算打一辆出租车去接维克多。 但是现在他改了主意。 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复杂的群体，他们混迹于市井街头，接触各阶层人士，背景复杂。其中一些司机还是警方的眼线，做事非常机灵。 又是白毛巾接头暗号，又是接头暗语的，叫是个人，都会产生怀疑。弄不好，司机就会报警。 多接触一个人，就多给敌人留下追查的一条线索。 与其那样冒险，倒不如自己偷一辆车去接维克多，这样反而保险多了，不至于引起怀疑，还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街道上偶尔有几辆车行驶，交通顺畅，仅仅十来分钟，就到了圣彼得大教堂。 在大教堂边上的长椅上，躺着一个脖子围着白毛巾的人。 过去一看，正是维克多，只是已经睡着了。 这个家伙，还能睡着，心也是够大的。 “维克多，醒醒。” 维克多倒是挺机灵，战赵立冬一推，就醒了过来。 “杰克！爱弥儿救出来了么？她在哪里？” “救出来了。在郊外的树林里等着。跟我走，现在去见她。” “好好好。” 两人拿着箱子，扔到车厢里，上了驾驶室，就开车离去。 “爱弥儿没事儿吧，受伤没有？” 维克多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放心，没有受伤。” 赵立冬就把营救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 “你是怎么找到爱弥儿的？” “推理、计算，加上一点儿好运。” “推理和计算？” “没错，就是推理和计算。” 赵立冬说的也没错。 小六壬、大六壬、八字、梅花易数、玄空风水这些术数，实际上就是用天干地支、阴阳五行八卦这些代表了一定信息的符号，根据一定的规律，进行推理计算，得出结论的一个过程。 本质上，跟解一道题的原理是一样的。 很快，车到了小巷门口，维克多下车，赵立冬把车倒回了原位出来。 “这是谁的车？” 维克多问道。 “一个朋友的，跟他借来用用。” “你在这里还有朋友？” “你都能有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快走，难道你不想见到爱弥儿了么？” “好，快走。” 十来分钟后，到了那个小树林。爱弥儿从隐藏地方出来。 “维克多。” “爱弥儿，我为你担心了一夜。” 父女俩拥抱在一起。 维克多推开了爱弥儿，上下打量着。 “爱弥儿，你没事吧？” “我还好，多亏杰克去的及时，把我救了出来。” 赵立冬凑了过去。 “维克多，爱弥儿已经暴露，她不能继续留在瑞士。她有一些打算，你们商量一下。我去找船，一会儿回来找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 “好，你去吧。” 维克多也没有多想，等赵立冬走开，才明白过来。 他找什么船？找船干什么？ 但是赵立冬已经走远了。 这里就在日内瓦湖边，不远处就是个码头。停泊了一些游艇，两艘小型客轮，还有一些渔船。 此时时间还早，客轮没有运营，游艇那里也没有开业。 赵立冬直接走到了渔船停泊区域，这里有一艘渔船上，有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一看穿着和肤色，就知道是在日内瓦湖上打鱼的人。 “先生，打一天鱼能赚多少钱？” 赵立冬递过去一支烟，帮他点着，自己也点了一支抽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哈哈哈，你不是日内瓦人吧?” “不是，苏黎世人。我们那里的苏黎世湖也有人打鱼，所以我就好奇，日内瓦湖的打鱼人，一天收入多少钱。” “一天20法郎，有时候多一些，有时候少一些。” “我们三人想去尼翁，打算租你的船过去，多少钱？” “我这是渔船，不出租。你可以等两个小时，坐客轮过去。” “我们赶时间。” 赵立冬拿出20美元。 “这是20美元，够你一天的收入。” 美元和瑞士法郎的汇率，大致上1；1。 “不行，我这是渔船，不能载客。” “这么早，没人来管你。” 赵立冬又加上了10美元。 “呃……。” 赵立冬又加上10美元。 “只要一个来小时，就能得到你两天的收入，很合算的。难道你不想考虑一下么？” 渔夫已经不考虑了。 “成交，我随时可以走。” “好，你准备一下，我去找我的同伴，二十分钟之后过来。” “随时恭候。” 没有什么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把钱翻倍。 赵立冬的计划，是绕开日内瓦市区和附近的乡村，从这里横渡日内瓦湖，直接到到对岸的尼翁去。 尼翁那里有火车，环绕着日内瓦湖行驶，通到瑞士北部的瓦莱州。那里跟意大利接壤，可以从那里进入意大利境内。 以现在的交通、通讯条件和政府办事速度，即使德国方面通报瑞士政府缉拿爱弥儿，速度也没有那么快。 在瑞士政府动手之前，他和爱弥儿完全可以离开瑞士，进入意大利。 正常情况下，象爱弥儿这样的人物，德国方面还不至于大动干戈，把手伸到意大利去。 即使他们要意大利当局配合，时间上也来不及。以意大利人办事的效率和不靠谱，几乎不会因此对他们构成什么大的威胁。 现在，爱弥儿没别的选择，离开欧洲，远赴美国，是最安全的方案。 赵立冬相信，维克多会同意爱弥儿的方案。 维克多同意爱弥儿跟赵立冬一起到美国的方案，赵立冬说了乘坐渔船横渡日内瓦湖的计划，两人也同意。 “不过这还不够，你们在一起旅行，还需要一件证明才合乎情理。” “杰克，你看你这个，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就在上面签字。” 维克多把一张纸递过来。 赵立冬一看，不禁意外。 竟然是一张教堂的结婚登记证书。 第45章 不平等婚约 赵立冬不禁哑然失笑、 “维克多，你挺有本事的啊，都会伪造这种东西了。我这里有几个德国军人的证件，你帮我变造一下呗。” “我不会伪造，这是真的结婚登证书，就是我的教堂里的。” “你教堂里的证书，怎么带到这里来了？” “我这次到日内瓦，就是给爱弥儿的两个朋友主持结婚仪式的。他们现在失去联络，仪式也办不成，就给你和爱弥儿用上。” “我和爱弥儿？你是说，这是我和爱弥儿的结婚证书？” “对。” “维克多，我知道爱弥儿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但是我俩才认识几天就结婚，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这不是真的，是假的。” “假证件你拿出来干什么？” “证件是真的，结婚是假的。就是为了掩护你们，便于你保护爱弥儿。” 维克多嘟嘟囔囔，终于把事情说明白。 就是叫两人假扮夫妻，借口到外国度蜜月，一路上行动方便，有利于伪装。 更加重要的是，便于赵立冬保护爱弥儿。 但是赵立冬不能碰爱弥儿。 证书由爱弥儿保管，到了美国就销毁。 总之，就是要赵立冬保护爱弥儿，只有丈夫的义务，但是没有丈夫的权利。 唉，大清和民国跟列强签订了不少不平等条约。没想到，我今天跟爱弥儿签订了一个不平等婚约。 给国人丢脸了。 不过，赵立冬也没打算较真。 “行，我签字。既然我是保护爱弥儿的，前往美国的交通和食宿费用，就由爱弥儿承担。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钱。” 我的钱都是拿命博来的血汗钱，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可不像爱弥儿那样，一生下来就是有钱人。 “没问题，不过，你不要跟我说没钱这话。” 维克多昨晚上退房的时候，连爱弥儿的房间也一并退了，两个行李箱也都带了过来。昨晚上缴获的德军军服和枪支弹药，早就扔进了日内瓦湖，赵立冬的行李又恢复了原样。 三个人到了码头，就上了渔船。 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到了日内瓦湖北岸的尼翁。 尼翁是个镇，从日内瓦通往洛桑的铁路，在尼翁有一站。三人吃了饭，半个小时后上车。 车到了洛桑是终点站。 维克多和赵立冬、爱弥儿在这里分手。 维克多从这里乘车回侏罗州，赵立冬和爱弥儿从这里乘车往东去，前往马蒂尼城方向。 在马蒂尼城的前一站维尔纳亚，铁路通往法国境内。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前往法国，所以就在马蒂尼城下车，然后从陆路前往意大利的奥斯塔。 赵立冬和爱弥儿的车先出发，维克多一直把两人送到站台。 爱弥儿先上车，赵立冬要上车的时候，维克多一把拉住了赵立冬的胳膊。 “杰克，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警告你，不准碰爱弥儿。否则的话，我杀了你。” 嘿，就你这样的，有什么本事杀我啊。 “好啦，维克多，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看我是那种人么？放心，我不会碰她，我向你保证，一定把她平安地送到他舅舅手中。” 维克多眼神儿有点儿暗淡。 “请原谅我的执着，你也该知道，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怀。我把爱弥儿交给你保护，我真是疯了。” “维克多，我能在拉费勒把你从德国人手里救出来，也能从奥布斯噶腾把爱弥儿救出来，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 “就是因为你有能力，我才不放心。” 这是什么逻辑？ “杰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能，我是一个值得你和爱弥儿信任的人。车要开了，再见。” “记得我的警告。” 唉，这个家伙真啰嗦。 火车到达马蒂尼城已经是下午三点十分，赵立冬不想在瑞士停留，下车之后，就立刻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边境，准备今天就入境意大利。 半个小时之后，赶到了入境口岸。 意大利的入境检查漫不经心，只是检查了一下两人护照，问了几句，就盖章放行。 入境之后，接着打了一辆车，一个来小时后，到了奥斯塔。 “爱弥儿，今晚就在这里住吧。” “好，可是……。” “可是什么？” “我是说，咱们是住在一个房间，还是分开住？住一个房间会很麻烦的。” 这是什么道理？分开住才麻烦呢。 “也没人知道咱们是假夫妻，自然是分开住啊。” “谢谢你。” “不用谢，你不要以为我会趁机占你的便宜，我不是那种人。” “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难做啊。 现在是好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大哥不是好人了。 入住之后，两人一起吃了饭。昨天晚上折腾大半夜，今天又马不停蹄赶路一天，两人都累了，就回去各自休息。 第二天乘坐长途汽车，赶往都灵。 在都灵的一座教堂，找到了拉斐尔神父。 拉斐尔是维克多在神学院的同学，写了信让爱弥儿带来。 “哦，我和维克多已经十几年没见面了。哦，爱弥儿也成了大姑娘。记得上次在伦敦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一见到我，就跟我要糖果吃。” “那个时候你的母亲还在……，哦，不提她了。她在天堂里很好，比我们过得好。瞧瞧，我都说了些什么。人老了，说话也啰嗦起来。” “下午我就带你们去买船票，不过热那亚到美国的航班，一周才一次，星期五，也就是大后天的航班。你们在我这里住两天，后天前往热那亚上船就行。” “谢谢拉斐尔叔叔。” “不用谢，孩子，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个时候，你母亲可是经常帮助我。我的零花钱，都是她给的，她真是个好女人。能帮助她的女儿，是我的荣幸。” 为了逃避战乱，很多欧洲人逃亡美国避乱，船票也紧张起来。 散舱和三等舱已经没有票，就买二等舱。两人在一个舱室，不同的床位。 船票涨价，因为战争，银行的联合支付系统也出现了问题，不收旅行支票。爱弥儿和维克多出来，也没带太多钱，现金不够。 好在赵立冬手里现金足够，就由他付了船票钱。等爱弥儿到了美国之后，再还他钱。 星期五，两人赶往热那亚，买了几套衣服和礼物之后，登上“幸运号”，开始了前往美国之旅。 在意大利境内的行程很顺利，维克多准备的结婚证书，根本就没用上。 第46章 我心永恒 海上旅行，既寂寞，又热闹。 对于穷人来说，是寂寞的。他们除了包含在船票里的的免费食物和廉价咖啡之外，享受不到其他服务。 对于有钱人来说，是丰富多彩的。他们可以享受各种付费服务。 可以到电影院看电影，观赏各种音乐和戏剧演出，到游泳池游泳，到健身房运动，到舞会跳舞，到豪华餐厅吃大餐，到高级咖啡厅喝顶级咖啡。 贵妇人甚至可以在船上临时组建沙龙，讨论文文学作品和时事新闻，开展社交活动，交结朋友。 学者可以开展各种讲座，推销自己的学问。 在半个多月的航程中，有才艺的人可以参加表演。如果船上的旅客恰好有一位经纪人，甚至可能跟你签约，成为一个明星。 如果你是个单身汉，甚至有可能在船上邂逅一段爱情。 这份爱情，可能持续十天半个月，随着航程的结束无疾而终。也可能随着暂时分手历久弥新，过一段时间走向新婚殿堂。 赵立冬对那些烧钱的享乐游戏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赚钱。 半个多月时间，如果不赚个万八千美元，简直就是浪费了这场旅行。 “爱弥儿，你想赚钱么？” “赚钱？赚谁的钱？我只听说在船上花钱的，就没见过谁还能赚钱？哦，船东除外。” “赚船上旅客的钱，赚船东的钱。” “杰克，你疯啦。这里可不是抢钱的地方，我们无法从船上逃出去。” 赵立冬恨不得踹爱弥儿一脚。 你这小脑瓜想些什么呢？你的想象力，难道就只局限于抢钱？ 我是干这种蠢事的人么？ “不是抢钱，也不是骗钱，咱们公开合法地赚钱。” “怎么赚钱？” “卖版权，我已经打听好了，一等舱里面有一个音乐出版人，我打算把版权卖给他。对了，你会不会唱歌？我把你培养成一个歌星好不好？” “杰克，你疯啦，。你有这个本事么？” “我的本事多了。就说你会不会唱歌吧？” “会啊，我唱歌很好的。在教堂的唱诗班唱过。” “那叫什么唱歌。” “我还在大学的音乐节上唱过。” “好，你试试这个。” 赵立冬象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他昨天晚上手写出来的一支英文歌曲。不仅有歌词，连曲谱都有。 “《我心永恒》？” 爱弥儿不禁念了出来。 “杰克，这是你写的歌？” 写歌是不会的，抄歌儿轻飘飘。 “对。识谱么？” “识谱，我看看。” 爱弥儿看了一会，开始试着唱，不自觉地哼出声来。 赵立冬在一边儿，不时地指点、解释、纠正。 半个小时之后，爱弥儿已经基本上能把旋律唱出来。 赵立冬当年被老妈逼着学钢琴，虽然不会作曲，但是识谱却是必学的功课。一些比较有名的曲目，谱子都要能背下来。 现在不过是抄出来，配上英文歌词而已。 其实是很简单一件事情。 “杰克，这首歌很棒，我觉得能火。” 当然能火，曾经火遍全世界呢。 “那你就好好练，今晚上咱俩就踢场子去。” “踢场子？什么意思？” “就是到歌舞厅去演出，把船上的乐队和歌手压下去，一鸣惊人。” 爱弥儿年轻气盛，现在也安全了，彻底放飞了自我。 “好，我好好练，惊倒他们。可是，谁给我伴奏啊？” “我给你钢琴伴奏。” “你还会弹钢琴？” “会作曲的人，有不会弹钢琴的么？” “是啊，是啊。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呢。好啦，你别耽误我，我要好好练歌啦。你走吧，尽在这里误事。” 唉，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快就过河拆桥。 下午三点，豪华咖啡厅。 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咖啡厅里来了不少旅客。 这个时候，咖啡厅的钢琴都要弹上几曲助兴。 钢琴师克莱德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很有才华的钢琴家，但是始终不得志，快四十岁了，还没有出名。 前几年德国吞并了他的祖国奥地利，因为讨厌德国人，克莱德和妻子就从奥地利出走。 为了生存，经过朋友介绍，来到幸运号上做了琴师。 对于他来说，这是个庸俗的工作，虽然能赚到一份薪水，但是并不喜欢。只是为了生活，不得已而为之。 弹了一曲之后，克莱德离开钢琴，去喝下午茶。 作为雇佣契约中福利的一部分，克莱德有权力免费获得一份下午茶。他可不想浪费了这份福利，白白便宜了老板。 突然间，钢琴响了起来。 “哪个混蛋动我的钢琴？” 克莱德最讨厌别人动他的钢琴。 尤其是旅客中，有些略微会弹几下钢琴的人，常常喜欢炫耀他们的技艺。可是那些小伎俩，在克莱德看来，就是侮辱他的耳朵和钢琴。 现在又有人偷偷动他的钢琴，自然让他非常生气。 克莱德声音很大，咖啡厅里面的顾客都惊得纷纷抬头，停止喝咖啡，静静地看着他。 “谁在动我的钢琴，混蛋，你给我滚出来。” 但是那人还在弹，钢琴声不断地传出来。 克莱德怒气冲冲走过去，但是越走脚步越慢，直到停止，似乎在侧耳倾听。 他脸上的表情也在变花，由满脸狰狞，转向平和。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咖啡厅的顾客们，也从惊诧转为惊喜。 这是什么曲子，第一次听见啊。 这么优美的曲子，是谁作的？那个弹钢琴的的年轻人是谁？ 看起来是个东方黄种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不管是哪国人，这首曲子真的很优美，听起来真的很享受。 一曲终了，厅里寂静无声，人们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沉醉中反应过来。 半分钟后，有人开始鼓掌，啪帕啪几声响过之后，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足足响了一分多钟，掌声才停止。 克莱德慢慢走过去，在赵立冬面前站住。 “这首曲子是谁做的？” “我。” 克莱德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水边的阿狄丽娜》。” “能请你再弹一遍么？” “可以。” “请。” 《水边的阿狄丽娜》乐曲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人们静静倾听，生怕漏过一个音符。 第47章 当面暴击 一曲终了，再一次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但克莱德却连连摇头。 “有什么不对么？” “曲子非常好，但是你的弹奏只是业余水平，糟蹋了这首曲子。” 当面暴击，赵立冬虽然有点儿伤自尊，却也无话可说。 他的钢琴水平，确实很一般。上了高中之后就扔下了，此后十来年，基本上就没怎么碰过钢琴。 “你说得对，我的技巧确实差了一些。” “不是差了一些，而是差很多。最重要的，不是技巧问题。而是你对钢琴根本就没有感觉。如果你想靠弹钢琴为生，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免得浪费时间。” 该死的，能不能别这么打击人啊。好歹我也学了七八年，那是我青少年时期的记忆啊。 “幸好我从来就没打算以此为生，我只是喜欢作曲，才弹钢琴的。” 赵立冬把话题拉回到自己的强项作曲——抄曲上。 “有曲谱么？我来演奏一遍试试。” “有。” 克莱德接过谱子，看了一会儿。试着弹了几下，随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手指在键盘上跳跃起来。 到底是专业水平，就是不一样。灵动的音符好似精灵，如行云流水一般跳动起来。 一曲终了，场上静默。随即是潮水一般的掌声，比赵立冬弹奏的时候热烈多了。 “还有别的曲子么？” “有，这首《我心永恒》，一首歌曲，不过要我妻子来演唱。” 所谓的妻子，指的就是爱弥儿。 赵立冬之所以到这里弹钢琴，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跟爱弥儿合练一下，在晚上演出的时候，两人配合的更好一些。 “你就别弹了，我来弹，让你的妻子来唱。” “行，爱弥儿，你好好唱。” 克莱德和爱弥儿交流了一会儿，两人就开始。 不一会儿，克莱德就皱起了眉头。 演唱完毕，克莱德沉重地叹了口气。 “杰克，你想听实话还是听假话？” “当然是实话。” “好，我就说实话。你的太太根本就没有经过正规的声乐训练。跟你一样，她也糟蹋了这首歌。” 爱弥儿一听，就着急了。 “怎么杰克不行，我也不行，到底谁行啊？” “我和我太太行，如果你们同意，我和太太演唱一下这首歌，你们可以看看什么叫做专业水平。” 这本来打算我们两口子表演的，怎么就成了你们两口子表演呢？ “行，请你太太试试。” 克莱德带着曲谱出去，二十多分钟了，还没有回来。 “杰克，他不会把你的谱子拿跑了吧？” 爱弥儿有点儿着急了。 “就在船上，他能跑哪里去？不要着急，再等一会儿。或许他正跟太太练习呢。” 赵立冬说的没错。克莱德的太太是个歌剧演员，看了《我心永恒》，立刻就喜欢上了。 作为歌剧演员，唱起这首哥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两人当即就开始讨论、试唱，快一个小时了，觉得可以一试才出来。 为了表示郑重其事，克莱德太太还特意穿上了演出服，克莱德正儿八经地来了一段开场白。 见场面庄重，顾客们也严肃起来，想听听克莱德先生所说的这首“美妙绝伦”的歌曲，到底怎么样。 做足了铺垫，两口子终于开场。 钢琴声想起，克莱德太太一开口，就显示出了专业功力，一下子吸引住了众人。 就连赵立冬这个听了很多遍的人，都觉得克莱德太太确实把握住了这首歌的灵魂。 短短的一个来小时时间，就能唱成这样，确实不简单。 一曲终了，还是余音绕梁，意犹未尽。 开始的时候是沉默，接着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绝。 克莱德太太离开钢琴边，摘下帽子，在顾客中间穿行。人们纷纷往他的帽子里放钱。 还有这一出？ 连赵立冬都没想到，这两口子竟然会来这一手。 “他们竟然收钱了，这可是咱们的歌儿啊。早知道可以这样赚钱，还不如我唱呢。” 爱弥儿虽然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但是对自己唱歌儿的本事一向挺自信。克莱德说她不专业，就不太高兴。 克莱德太太唱得比她好，她心里是知道的，但是面子上却不愿意服输。 现在见对方竟然收钱，终于忍不住了。 “爱弥儿，别着急。这都是小钱儿，咱们赚的是大钱，不必跟他们计较这些。” 克莱德太太收完钱，赵立冬走过去，爱弥儿也跟了过去。 “收了一些钱，你们要么？” 克莱德笑呵呵道。 “不要，歌是太太唱的，伴奏是你，钱归你们了。” “爽快，可以把这首歌和那首钢琴曲的版权卖给我么？” “这要看你出什么价？你也该知道，费曼先生也在船上。” 费曼，就是赵立冬说的那个著名的音乐出版人。 “好吧，我知道自己出不起他的价格，不过我有个建议。” “说说看。” “你的歌曲确实不错，但是你们不了解目前的行情，也不懂版权生意的内幕。如果你们自己卖，未必能够卖出好价钱。要知道，那帮家伙个个都是黑心商人，会狠狠地压价。” “如果是我出面，一定会帮你卖出最高价。” “恕我直言，你的歌曲虽然很不错，但是想要他们出高价，还需要做一些配合工作。” “怎么配合？” “今天晚上我和太太到歌舞厅去演出，费曼先生一定会去。歌舞厅那些演员们虽然水平一般，但还算是内行。我想他们也会对版权感兴趣，这就有了两个买家。我们要价的时候，就占据了有利地位。” “我明白，说说你的条件。” “我要10%的提成。” “比例太高，没有这个行情。我不等着用钱。回到美国之后，我可以慢慢卖。那个时候会有更多的买家，我完全可以从容选择。” “5%，这是最低价。你要知道，我知道你的作品好在哪里，知道它的价值所在。我了解他们，知道怎么跟他们讨价还价。我能卖出最高价。” “价钱越高，我的提成越高，你可以跟我一起参加谈判。怎么样？考虑一下。” “好，我同意了。” “这就对了，来，咱们商量一个方案来。” “行，一共十首曲子的方案。” “什么，十首？” 这回轮到克莱德吃惊。 “难道十首很多么？” “哈哈哈，不多，不多，我希望再有十首呢。” 第48章 背后的目的 几个人商量完毕，就分头行动。 克莱德夫妇去歌舞厅，联系晚上演出的事情，并跟那里的乐队进行简单的合练。 赵立冬回去抄其他的曲谱，爱弥儿到打字员那里打广告，然后在船上的显眼部位张贴。还特意在费曼舱室的门上贴了一张，确保他能看到。 广告的内容是赵立冬起草的，克莱德略微修改了一下。内容主要是：今天晚上在歌舞厅举行天才作曲家杰克·李作品发布会，敬请前往。走过路过，不能错过，错过就是终身遗憾云云。 反正广告挺吸引眼球的，似乎今晚上不去，就是犯了一个大错误似的。 船上的有钱人，以商人为多。除了美国商人，多数都是欧洲逃往美国避难的商人。 这些人本身就有不少人在美国有生意，甚至有美国国籍。商人身上铜臭味儿重，就喜欢附庸风雅。 附庸风雅的最简捷办法，就是进入艺术圈儿。或者看画展，或者听音乐会，或者看歌剧。 懂不懂不要紧，关键是要在这个圈子里面混，这才能证明身处上流社会。 广告确实发挥了作用，等到赵立冬和爱弥儿赶到歌舞厅的时候，人已经坐满了，甚至还加了不少椅子。 来的自然都是有钱人，其中还有不少贵妇人和小姐。这些女人，更是音乐会和歌剧院的常客。 “费曼先生也来了啊，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爱弥儿说道。 “不用，等着他来找咱们。” “会吗？” “会的。” 这一点，赵立冬还是很有信心的。 费曼虽然也是个商人，但是作为艺术品商人，他的眼光还不用怀疑。赵立冬确信，只要费曼听了他的作品，一定会感兴趣。 抄的都是前世经过市场检验，风靡世界的作品，费曼没有理由拒绝。 “杰克，咱们会发财么？” “会的，不过发财是小事，咱们还要干大事。” “什么大事？” “你看见那四位夫人了么？就是前面中间的，身边有仆人的四位？” “看见了，他们是谁？” “道格夫人，美国国会议员的夫人。史密斯夫人，格林制药董事长夫人。兰德斯夫人，雨神公司总裁夫人。基恩夫人，基恩电子总裁夫人。” “你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跟他们接近。” “都是一些庸俗的美国人，你看她们的打扮，一看就是暴发户。我可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欧洲人普遍瞧不起美国人，认为他们没有文化，没有底蕴。就连爱弥儿这样的小家碧玉，都敢这样说话。 “我也不愿意，但是他们对咱们今后在美国做生意有帮助。很可能会成为咱们的生意伙伴。” 赵立冬计划在美国建立公司之后，公司的事情就交给爱弥儿打理。 两人已经商量好，共同出资，合伙儿经营。爱弥儿在美国这边打理生意，负责供货，赵立冬到中国开辟市场。这样就能把中国急需的各种战略物资，从美国运到中国去。 他选择的这几位夫人，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道格夫人的丈夫是国会议员，可以帮助赵立冬和爱弥儿进行游说，建立人脉关系，打通各种关节。 想在美国做生意，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史密斯夫人的丈夫是制药公司的总裁，将来从他那里采购各种药品，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战争产生大量伤病员，国内又没有制药能力，就得从外国进口。 有一个能提供药品的渠道，对于支援抗战，具有重要意义。 兰德斯夫人的丈夫是雨神公司的董事总裁。 雨神公司是美国排名前几位的军火公司，跟兰德斯夫人建立关系，自然是奔着雨神的军火生意去的。 战争中需要电台、电话、各种电子零配件等电子产品，国内不能生产。但是美国能够大量生产，价格低廉，基恩电子就能够在这个方面提供合作。 卖乐曲仅仅是个铺垫，顺便赚点儿钱。 赵立冬的主要目的是，通过音乐打造自己作曲家的光环，跻身那几位夫人的圈子里。 以他目前的身份，爱弥儿一个牧师女儿的身份，是无法跻身人家那个圈子的。但是一个作曲家，就可以到那个圈子里面混了。 这才是赵立冬卖乐曲的最终目的。 “你是怎么知道她们身份的？” 我不仅知道她们的身份，还知道她们更多的事情。 包括他们有几个子女，是否有外遇，甚至她们身上有几颗痣，在什么部位都知道。 “我给她们的服务生十美元，就知道了。” 不仅仅是身份，就连她们的出生年月日，赵立冬都知道了。 知道了她们的出生时间，就能排出她们的八字，然后从八字里面推算出她们的人生信息。 “原来这么简单。” 这个是简单，但是能够从八字中推算出信息，就不简单。全船两千多乘客，加上船员，将近三千人，大概也就只有我才能做到。 还有五分钟，演出开始。 音乐厅经理黑格过来了。 按照克莱德的策划，赵立冬要在演出中配合。 每上演一个曲目，作为曲作者，赵立冬要做一个简单的背景介绍，便于观众们更好地理解乐曲的内涵。 赵立冬跟黑格沟通一会儿，就和爱弥儿跟着他到了幕后。 七点钟，演出开始。 第一个节目，就是克莱德太太演唱《我心永恒》。 除了克莱德钢琴伴奏，乐队也要给伴奏。 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乐队能够伴奏，效率也是够高的。 黑格今天作为主持人，第一个出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今天这场特别音乐会的背景，把赵立冬一阵猛吹，就请出了赵立冬。 赵立冬就开始介绍《我心永恒》的创造背景。 大意是为了泰塔尼克号上的一对恋人创作的云云。 泰塔尼克号是1912年4月沉没的，虽然已经过去了28年，但是对于海上旅行者来说，那次沉没事件仍然广为人知。 爱情是个永恒的主题，一听到赵立冬的说明，观众们就有了期待。 加上一些人下午在咖啡厅已经听过，进行了出宣传，人们就更加期待。 “我把这首歌，献给美丽、高贵的道格夫人。对，就是你，道格夫人。请你站起来，跟女士们、先生们打个招呼，让他们领略一下你美丽、高贵的风采。” 赵立冬开始进招了。 第49章 投其所好 道格夫人没想到赵立冬会点到自己头上，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露出惊喜夸张的表情、 “哦，卖糕的，我太幸运了。” 随后转身，向众人频频招手。 这一刻，她感到十分得意。好像自己就是万众瞩目的女王。 “好，道格夫人请坐。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请欣赏《我心永恒》，由克莱德夫人为我们演唱。让我们一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克莱德夫人登场。” 赵立冬带头鼓掌，其他人也跟着拍起巴掌来。 克莱德太太向观众施礼后，朝克莱德点点头， 音乐声响起，克莱德太太演唱起来。几句唱过之后，就渐入佳境，深深地吸引了众人。 克莱德太太唱完，短暂的平静之后，就是热烈的掌声。 道格夫人更是激动万分。 因为这首歌是献给她的，就让她有一种幻觉，好像自己是歌中的女主一样。 “谢谢，感谢大家喜欢这首歌。” 道格夫人站起来，四面鞠躬，连连称谢。 第一首歌献给道格夫人，是赵立冬的精心算计。 道格夫人的八字，正财和偏财都在天干。她的八字天干以木火为主。 天干表示命主外在的信息，地支表示内在的信息。 财星在天干，就是有财外露，都显示在表面上，喜欢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 喜欢大房子、豪车，戴各种首饰，在公共场合花钱。 在性格方面，就是外向型性格，喜欢张扬，虚张声势。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立冬开场第一首歌，选择献给道格夫人。 所谓献给她，不过是个名义。但是恰好满足了道格夫人的虚荣心，给她在众人面前挣了面子。 接下来是歌舞厅自己的例行节目。 一个小丑上场表演杂耍，是扔球的节目。这类节目比较常见，逗人一乐而已。 一个服务生端着盘子，来到道格夫人面前，弯下腰。 “道格夫人，这是《我心永恒》的作曲杰克·李先生给您的歌词，他希望您帮助散发一下。” 盘子里面装着一沓纸，正是打字出来的《我心永恒》歌词。在题目下面，还有一个副标题：“献给道格夫人”。 一见这个副标题，道格夫人格外高兴。 这是形成文字的东西，将来一旦印刷发行，自己的名字就会永远流传下去，让更多人知道。 “好好好，散发一下。这首歌太好了，能献给我，简直是我的荣幸。” 边上的人也纷纷拍马屁，一时间谀词如潮，让道格夫人极为得意，深深地记住了这个作曲家杰克·李。 杂耍表演结束之后，赵立冬再次上场。这一次的曲目是克莱德的钢琴独奏《水边的阿狄丽娜》，献给基恩夫人的。 基恩夫人的性格跟道格夫人相反，比较内向。外表看起来比较冷，但是内心火热。 赵立冬说到献给她的时候，虽然不像道格夫人那样张扬，但是心里也很得意，向众人频频鞠躬，表示感谢。 心里也记住了这个杰克·李。 第三首是《给爱德琳的诗》，献给史密斯夫人的， 第四首是《爱情故事》，献给兰德斯夫人的。 这两人身份地位和道格夫人、基恩夫人差不多，见前面两人都得到了，心里未免着急。 如果自己得不到，即使别人不当面说，也失了面子。 现在自己也有，终于松了口气。 赵立冬的四个曲目抛出去之后，他今晚的任务就完成了。 好东西不能一下子都抛出去，海上旅行刚开始不久，要细水长流才行。 黑格给赵立东端来一杯咖啡，在身边坐下。 “杰克，想不想把这几个歌曲卖了？我可以给你个好价钱。” “多少钱？” “《我心永恒》两千美元，剩下三首钢琴曲，每首一千美元。” 黑格非常看好《我心永恒》，他打算把这首歌作为船上的保留节目。船上的旅客来来往往，经常换新，一定会大受欢迎。 另外那几首钢琴曲，虽然也很好。但是比较短，只适合钢琴演奏，就不如《我心永恒》这样适应各个阶层的观众。 “黑格先生，你给的价钱太低。曾经有出价比这还高，我都没卖。” “杰克，不低了。我也算是高薪水的人，一个月的工资才120美元。克莱德一个月110美元，克莱德太太一个月75美元。” “我们都算是高薪阶层，你四首曲目就五千美元，差不多顶我五年的工资，该知足了。” “黑格，账不是这么算的。你知道我学习作曲付出了多少么？如果我录制成唱片，能赚多少钱？” “录制唱片并不容易，销售的时候，还要有网络。我承认你的音乐不错，但是好音乐多了，有才华的曲作者也多了，成功的有几个？” “我可以慢慢销售，我太太很有钱，我并不急着赚钱。” 黑格还想说服赵立冬，克莱德过来。 “杰克，不要跟他谈。这个家伙就会压价，恨不得不给钱才好。如果你想卖，我帮你找买主。” “克莱德，别忘了你也是船上的雇员。” “黑格，我不是船上的雇员，我和太太跟你们只是合作关系。杰克，走。” 赵立冬看看爱弥儿，见她正跟道格夫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知道已经接上了线，就跟着克莱德来到咖啡厅。 “杰克，反响很不错。你知道刚才谁来找我了么？” “费曼先生？” “哈哈哈……，没错。他叫我问问你，这几首曲子卖不卖？” “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来问问你啦，他还等着我的回话呢。我跟他说了，想买就要给个好价钱，否则的话，你就卖给别人。” “今天晚上的演出，已经证明了这几首曲目的成功，我想费曼已经看到了它们的价值。” “我的意思是，钢琴曲一共九首，每一首两千美元，《我心永恒》至少三千美元。我觉得这个价钱比较公平，你如果同意，咱们就请他过来谈。” 如果按照这个价钱成交，一共是21000美元。 扣除给克莱德的佣金，还能剩下将近两万美元。 顺便抄一下，钱就到手。跟道格夫人接近的计划，也基本上成功，可以了。 “行，你派人叫他过来吧。” 克莱德见赵立冬同意，心花怒放，立刻叫一个侍者去请费曼过来。 十来分钟之后，费曼一脸兴奋过来。 讨价还价之后，就按照克莱德所说的价格成交。 费曼有现成的格式合同，双方签字之后，生意成交。 “我也是美国人，我给你支票。到了美国，你就可以支取，税金是我的。” 费曼签了支票，赵立冬略微看了下，收了起来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其他作品，就给我打电话，我会给你最公道的价格，再见。” “再见。” 第50章 贵重的礼物 赵立冬从钱包里数出1100美元，放到桌上，推给克莱德。 “这是你的，数一数。” “不用数，我都看见了。多了50美元。我找给你。” “不用找，那50美元是给夫人的。告诉她，她唱的很好，我谢谢她。 “杰克，你真是个慷慨的人。不过，我给你个建议。费曼一定会出唱片的。这张唱片一定会火，你也就出名了。下次他再找你的时候，一定提价。” 版权虽然卖给了费曼，但是署名权还是赵立冬的。 唱片如果大卖，赵立冬的名气也会大涨。将来的作品，自然要提价。 只可惜，赵立冬能够背下来的曲子不多。今后只能根据会唱的歌曲翻曲。 便是如此，其实也费不了多少事儿。靠这个赚点儿钱，还是比较容易的。 克莱德一下子得了一千来美元，差不多等于十个月的工资，非常兴奋。连着请赵立冬喝了三杯咖啡。 赵立冬怕晚上兴奋，睡不着觉，急忙告辞，回自己的舱室。 同舱还住着另外一对夫妻，赵立冬敲门，门从里面锁死了。等了好一会儿，那个丈夫才来开门。 男人衣衫不整，屋里发出一种特别的气味儿。 一看这个情形，赵立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哦，你们先忙着，我到甲板上吹吹风去。” 甲板上确实有风，但是黑暗的夜晚，除了天空的星辰，没有别的风景。 海上的夜晚，其实很枯燥，看着天上的星辰，也生不起浪漫的感觉。 赵立冬点着一支烟，坐在甲板上慢慢地抽着。一支抽完，就再抽一支。 他本来不吸烟，偶尔跟人交往的时候，才吸一支。 但是最近吸烟越来越多，甚至动不动就想吸烟。 他知道，这是自己有些焦虑，想用吸烟来缓解情绪。 从英国出发以来，他想做的事情都做了。筹集资金的事情，进展顺利，甚至还超出了原来的预期。 但是也有一些事情是意料之外的。 比如在伦敦杀了火狐的手下，在贝尔福遇到了柳德米拉。 在日内瓦跟吉娜发生了一段露水之缘，又被迫杀了强尼。 最离谱的是，竟然鬼使神差地参与到了维克多和爱弥儿的事情当中，杀了几个德国人，现在跟爱弥儿在一起。 他觉得事情有些失控，脱离了原来预定的轨道。 “杰克，是你么？” 身后传来爱弥儿的声音。 “是我，过来坐一会儿吧。” 爱弥儿过来，坐下的时候，身体碰到赵立冬，又很快离开。 “音乐会结束了，道格夫人他们都去喝咖啡，我就回来找你。可是舱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他们说你在甲板，我就过来找你。” “哦，他们忙着呢，咱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回去。” “他们在忙什么？” “夫妻的事情，你还小，不懂。” 啪，爱弥儿在赵立冬后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别叫我小孩子，我什么都懂。” “懂你还问我。” “哼，不跟你说这些无聊的事情。道格夫人说了，邀请咱们俩明天参加哈罗德教授的讲座。” 赵立冬不禁窃喜。 看来自己的努力已经凑效，可以打入她们的圈子了。 “好，明天咱们一起去。” 爱弥儿却颇为不屑。 “什么精神分析学的，没意思。我看那个哈罗德，就是个骗子。” 哈罗德教授是个精神分析学家，奥地利人。说是弗洛伊德的学生。 因为跟德国人政见不同，这次移民到美国去。他的引荐人，就是道格夫人。 欧战全面爆发之前，哈罗德就经开始了自己的精神分析学讲座。倾听他讲座的人中，有很多人都是上层社会的女子。 这些女人有钱有闲，呆着无聊，就附庸风雅，觉得听精神分析讲座是一件高大上的事情。连道格夫人他们这些贵妇人，都不远万里从美国来听课。 不过，赵立冬不认为她们是来听课那么简单。主要还是来欧洲寻开心的。 旅游，购物，参加沙龙，甚至来猎艳，都是有可能的。 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一个个外表光鲜靓丽，但是干起肮脏的事情，也是毫不犹豫的。 “也不能说骗人，他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把钱给他，也是一种本事。” 嘿嘿，要说骗人，你老爹维克多才是个地地道道的骗子。披着神圣的外衣，有执照的骗子。 “那算什么本事，你作曲才是真正的本事。” 停停停，我那是抄人家的，似乎还不如哈罗德呢。 不管怎么样，人家还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做了大量实证研究。能把自己的学说讲圆全了，这就是本事。 “当然，我是天才嘛。” “对了，杰克，你到底是什么人？” 经过今天的事情，爱弥儿对赵立冬的身份越发怀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个穷学生，第二次见面，就是个从德军包围圈里面把她救出来的英雄。 今天竟然又变成了作曲家，写出那样的作品。 “我是个间谍。” “喂喂喂，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不可能是间谍。” 你看看，就就知道说了真话，你也不相信。 “啊，我明白了。” 爱弥儿突然叫了起来。 “你明白什么？” “你一定是中国国王的私生子，王室不承认你的身份，对不对？” 对什么？你的小脑瓜里都想些什么呢。 “爱弥儿，中国没有国王，也没有皇帝。好啦，我们回去。也该休息了。” 两人回去，这回一下子就打开了门。那对夫妻不在屋里。 赵立冬从柜子里把包拿出来，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放到爱弥儿床上。 “爱弥儿，这四块手表你先收起来，明天送给道格她们四个人。” 爱弥儿拿着手表，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 “杰克，你就送她们这些旧表？不合适吧。明天到商店买几块新表送给她们，岂不是更好。其实也不用送新表，她们戴的表，可都是顶级的高档货。” “爱弥儿，这就是你不明白了。这是旧表不假，但不是一般的旧表，是各国皇后、王后、公主戴过的表，是古董，市面上跟本见不到。” “怎么证明是古董？” “下面有证书，就在天鹅绒底下。” 爱弥儿把证书拿出来一看，一下子被镇住了。 每一块表都有一个档案和好几个证书、鉴定书，外加一些说明，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从故事看，每一块表的第一个主人，不是法国、西班牙王后，就说英国公主、德国皇后。然后还记载了这几块手表的流传故事。 总之，这几块表就是有故事的文物。 “哎呀，杰克，有了这些证书，就是文物啊。这可是一份大礼。” “送给那几位夫人，自然要贵重一些，而且独具一格。” “可是我怎么总是觉得，这几块表跟伦敦旧货市场上那些一英镑的旧表差不多呢。” 死丫头，你的感觉挺准。 这几块表，就是我在伦敦的旧货市场上买的，四块表才花了三英镑。 至于那些证书，都是特别行动处技术装备部的假证件工厂里伪造的。 第51章 抢风头 上午九点，赵立冬和爱弥儿出门。 赵立冬伸出了手腕。 “干什么？” 爱弥儿警惕道。 “爱弥儿，咱们是夫妻不？” “假的。” “你昨天跟道格夫人他们怎么介绍的？” “夫妻。好吧，你可不许有别的想法。” 爱弥儿挽住了赵立冬的胳膊。 “爱弥儿，新婚夫妻有这样别扭的么？” “哦，应该显得特别甜蜜，对不对？” “既然知道，还不装的甜蜜一些？” “好吧，不过这是假的啊，你可不能当真。” “我不会当真，你不适合当我的妻子。” “你也不适合做我的丈夫，咱们只能做生意伙伴。” 两人做出亲密的样子，来到了道格夫人的沙龙。 这里所谓的沙龙，就是船上给有钱人准备的高级会客厅。属于收费服务项目，供有钱人在这里聚会，或者商人们举行会议、会谈、会客等用。 道格夫人这些人，就在这里听哈罗德教授的精神分析学讲座。 赵立冬赶到的时候，在这里已经一二十来个人，都是一些贵妇人和小姐。 “哦，杰克，爱弥儿，你们终于来了，就等着你们呢。” 一见到赵立冬和爱弥儿，道格夫人就夸张地喊了起来。 “非常感谢夫人的邀请，能来这里，是我和爱弥儿的荣幸。” 赵立冬在道格夫人伸出的手吻了一下，然后道格夫人就给两人引荐其他人。 行了一圈儿吻手礼之后，才坐下来。 “杰可，那首《我心永恒》，我非常喜欢。不仅我喜欢，这里的人都喜欢。你献给他们那几首钢琴曲，也非常好。” “我昨天晚上就给我丈夫拍了电报，说了这件事情。他也非常高兴，深感荣幸。他邀请你回到美国之后，到我家里做客。” 嘿，道格夫人反应够快的啊。不错，这正是我想要。你们主动邀请，也不用我找借口了。 说起了这事儿，兰德斯夫人和史密斯夫人也是喋喋不休。见道格夫人发起了邀请。两人也不甘落后，邀请赵立冬和爱弥儿到了美国之后，到他们家里做客。 这些邀请可能是诚心的，也可能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但是赵立冬可不会客气，到时候真的会去。 基恩夫人比较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在四个人当中最年轻，但却是最沉得住气，最镇定的一个。 话不多，只跟赵立冬打了招呼，就不再吱声。在一边平静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爱弥儿也不寂寞。跟夫人寒暄过后，就到了小姐堆里，谈的也大多都是关于赵立冬的音乐作品的事情。 “我的丈夫是个中国公爵的私生子，你们也该知道，1911年的时候，中国的最后一个皇帝退位。我丈夫一家就去了美国。” 这一段，纯粹是爱弥儿瞎编的。 在她看来，上层社会现在还都比较重视血统、爵位这些东西，所以就给赵立冬安排了一个中国公爵私生子的身份。 爱弥儿这么编也有一定的道理，这种上层圈子，确实也比较崇尚贵族血统和爵位这些东西。 “之后又到了法国，上了教会学校。除了学习神学，他还学习科学和音乐。” “你说他的音乐？哦，那都是我资助他创作的。从我丈夫十五岁的时候，我就开始资助他。上帝保佑，我的钱终于没有白花。” 听着爱弥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赵立冬都不得不佩服她。 死丫头脸皮可是够厚的，这次的船票、食宿费用还都是我花的钱呢，怎么到了你嘴里，我就成了吃软饭的啦？ 你爹慷慨地资助我上学？就维克多那个吝啬的神棍，他有那个度量么？ 赵立冬和爱弥儿跟夫人、小姐们交谈甚欢，哈罗德教授有点儿坐不住了。 本来这里是他的主场，现在这两个年轻人竟然喧宾夺主，抢了他的风头。大伙儿都围着他们转了，却把我晾在一边儿，这叫什么事儿啊。 哈罗德过来，准备夺回这里的主导权。 “杰克，你的音乐确实很好，令人敬佩。不过，你的夫人说你研究科学，不知道你研究的是什么学问？” 赵立冬早就注意到了哈罗德的表情，知道他可能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其实他也在等待时机，显示自己本事，给几位夫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拉近彼此关系。 “哈罗德教授。其实我是个科学家，也是研究精神分析学的。” “精神分析学是一门小众学科，研究的人不多。没想到在这里还会遇见一位同行。全世界研究这门学问的知名学者，我都认识。你的老师是谁？说出来或许我也认识。” “我没有老师，是我自学的。我的精神分析学跟你的不太一样，是东方流派的精神分析学。准确地说，这是我自创的一门学问。”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门学问，请问你的学问的研究范畴是什么？” “这是一门复合学问。包含了神学、预测学、命运学、诅咒学、神秘学、物理学方面的学问。” “还有物理学方面的学问，是牛顿三定律么？” 哈罗德讥诮道。 “不是，是薛定谔的量子纠缠和磁场学。” 一边的爱弥儿听了，心里就着急了。 该死的杰克，你什么又成了科学家啦？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哪里看着像个科学家？ 赵立冬可是认真的，不是胡说半八道。 他说的东方流派精神分析学，就是八字算命，算命就是一个精神分析过程， 算命就是一个预测过程，自然就是预测学。 算命、测事、风水里面有各种神煞，自然就是神学。 给人预测官运、财运、婚姻、子女前程之类的，自然是命运学。 风水的核心就是磁场问题，磁场不是物理学的范畴么？ 有的人找个小人儿，上面写上某人的生辰八字，然后一边用针扎，一边诅咒，这就是诅咒术。 诅咒术的原理，就是量子纠缠，自然也是物理学的范畴。 算命测事也好，调理风水也好，都具有神秘色彩，自然就属于神秘学的范畴。 “哦，原来如此啊。那你这门学问有什么用处呢？” “我这门学问研究到精深地步，只要我看你一眼，就可以知道你的过去、现在、未来的很多事情。” “哈哈哈，我真的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学问。现在你已经看了我很多眼，你知道我一些什么事情呢？” “我知道你是个精神分析学教授，不过这谁都知道。不在我的研究范畴之内。我只说你自己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好啊，你说说看，让大家也都听听。” “你的腹部有一块圆形胎记，你的左肩有两颗痣。” 赵立冬此话一出，别人都很好奇。 到了哈罗德教授这里，就是震撼了。 “卖糕的，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第52章 搅局 对于赵立冬的什么东方流派精神分析学，哈罗德是不信的。 之所以还跟赵立冬聊，不过是调侃他。想让他在女人们面前出丑，夺回话语权而已。 没想到，赵立冬竟然一下子揭露出自己的一件隐私。 哈罗德的反应，说明赵立冬说的是对的。 道格夫人等本来对赵立冬和哈罗德的话题不感兴趣，现在出现了这一幕，一下就都被吸引过来。 “哈罗德教授，杰克说的是真的么/” “是啊，他说的对么？” “没错，准确无误。” 跟众人相比，基恩夫人一如既往地冷静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的。 “我认为不算什么本事，很可能是一种欺骗手段。只要在教授洗澡的时候，杰克看一下他的身体，就会知道这些。” 也对啊，其实很简单，不是什么难事么。这也算不上什么神奇的技能。 “不不不，不可能，我今天第一次跟杰克见面。我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他不可能知道。” “杰克可能偷窥啊。” 基恩夫人还不放过，甚至还冲着赵立冬笑了一下。一副我就跟你作对，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架势。 众人本来都觉得赵立冬的本事挺神奇的，叫她这么一搅合，又怀疑起来，纷纷向赵立冬投去怀疑的目光。 赵立冬当然没有偷窥，也没有什么透视的本事，更不是哈罗德教书高透露给他的。 纯粹就是从哈罗德教授的八字中推算出来的。 这个本事看似很神奇，但是对于赵立冬来说很简单，不过就是几句口诀的事情。 只要天德贵人和月德贵人这两个神煞在八字中出现，就表明一定有痣或者胎记。 八字代表了人体部位。 年柱代表头部，月柱代表胸部，日柱代表腹部，时柱代表腹部以下。 天德贵人或者月德贵人在年柱出现，就代表头部有痣。如果在天干，就是在脸部。如果在地支，就是在脑后。 同理，如果是在月柱的天干，就是在前胸。在地支，就是在后背。 接下来就看天干地支的阴阳属性。 比如甲乙属木，甲是阳木，乙是乙木。 如果是甲，痣就在左边。如果是乙。痣就在右边。 如果是胎记的话，还可以推断出来形状。 五行跟形状有对应关系。 木是直长形、火是三角形、土是方形，金是圆形，水是波浪形。 如果天德贵人、天乙贵人是丙、丁，属火，胎记就是三角形。 看似神奇的结论，其实都是一步步推算出来的。 外行觉得很神奇，但是对内行来说，就是一层纸，一捅就破。 基恩夫人现在还在挑剔，其实就是在抬杠。 赵立冬本来打算今天好好表演一番，彻底融入这个圈子。 但是杰恩夫人在一边拆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决定拿基恩夫人开刀，打击她一下，让她闭嘴，别出来搅合他的计划。 “基恩夫人，除了昨天晚上在歌舞厅和今天，咱们以前见过面么？” “没有。” “你认为我有机会偷窥过你么？” “没有。” “除了一些公开的消息，你的私生活的一些细节，我会知道么？” “不会。” “你认为我会知道么？” “不可能。” “比如你身上痣，我会知道么？” “这不可能。” “错，我知道。你的前胸左边有两颗痣，你的后腰左边，还有一颗痣。” “你是怎么知道的？” 基恩夫人本能地说道。 “杰克，你说的对，我在她洗澡的时候见过，完全正确。” 道格夫人主动给作证。 “基恩夫人，你的左小腿上还有一道伤疤。” 基恩夫人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不出来话来，直勾勾地瞅着赵立冬，好像见到了什么怪物。 道格夫人站了起来，精神亢奋。 “太神奇了，一点也不错，她那里确实有一道伤疤。基恩夫人，把裙子提起来，让大家看看。” “对，让我们看看杰克说得到底准不准？” 兰德斯夫人和史密斯夫人也跟着起哄。 道格夫人主动过去，把基恩夫人的腿抬起来，退去袜子。 “你们看看，这里真的有一道伤疤。杰克，你真没有偷窥基恩夫人么？” 该死的道格夫人，你怎么也来这一套啊。 “道格夫人，基恩夫人刚才说过了。” “没有，真的没有，她没有机会的。” 基恩夫人急忙辩解。 “如果有机会，你就愿意让他偷窥么？” “喂，道格夫人，这样说就过分了啊。” 赵立冬觉得离题了。 “杰克，你不知道她，表面上看着挺老实……。” “道格夫人，你的话太多了。” 基恩夫人急忙制止。 “好吧，我不说了，咱们继续。基恩夫人，你是1938年6月跟基恩先生结婚的，对吧。” “好吧，你说得对。” 赵立冬凑到基恩夫人耳边，这回小声说话，不让别人听见。 “在跟基恩先生结婚之前，你还有两次婚姻。” 基恩夫人脸色大变。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不仅在坐的人不知道，就连她的丈夫基恩都不知道，是她最核心的隐私。 “我当然知道，没有什么能瞒得住我，这就我创立的东方流派精神分析学的测算能力。” “杰克，求求你，不要说出去。” “好，我答应你。” 道格夫人又沉不住气了。 “喂喂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是不是你们两个要私下约会啊？” “道格夫人，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跟杰克探讨一个问题而已。” “探讨什么问题？” “我觉得杰克的东方流派精神分析学非常神奇，我在想能不能跟他学习一下。” “对了，杰克，我们可以跟你学习么？” 史密斯夫人道。 “可以啊，不够难度非常大，你们要首先学习神学，神秘学，物理学……。” “停，杰克，我还是不学了。” 史密斯夫人一听这么麻烦，立刻放弃。 这些阔夫人，跟着哈罗德学习，也不过是闲着无聊，附庸风雅而已。哪里会有那个耐心，下苦功夫去学习学问。 各种宴会、舞会、沙龙、买时装等还忙不过来呢，谁会去自找苦吃？ “基恩夫人，还要我说么？” 赵立冬刚才这一招，叫做“冷杠”，专门用来在算命过程中，对付不听话甚至故意挑事儿的命主。 就是抓住一个不愿意为人所知的隐私，冷不丁地来一杠，叫对方收敛。 “不用，你给别人说吧。” “好，那就给我说。” “先给我说。” 几个人好奇心一起，都跃跃欲试。 第53章 婚姻的类型 赵立冬一时兴起，有了主意。 “不要急，我给你们几个一起预测。” “好啊，好啊。” 道格夫人第一个赞成。 其实算命都是一个一个的算，没有一起算的。 为了保密，正常情况下，还都是命主和命师一对一，免得让别人知道隐私。 但是这些人也不懂这些，赵立冬索性就偷懒。 男人算命和女人算命，关注的重点有所不同。 男人比较关注事业和财运，女人大多关注婚姻和家庭。赵立冬就给他们算婚姻和感情。 “道格夫人，你这个人性格比较强势，在感情上经常采取主动态度，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和爱情。在爱情上，始终处于主动地位。” “如果你喜欢对方，可以跟对方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对方，就把对方一脚踢开，不会因为爱情受伤。” “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感情，在八字中就是桃花。现在，赵立冬就从桃花跟命主的生克关系，来阐述道格夫人的感情生活。 道格夫人的这种关系，叫我克桃花。 这里的“克”，是控制、克制的意思。 兰德斯夫人跟道格夫人正好相反，是“桃花克我”，也就是在感情中，总是处于被动地位，被男方支配。 如果男法喜欢她，可以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婚姻。如果男方腻了，就可以把她一脚踢开。 这种婚姻，一般男方在有妻子的同时，还会出轨，在外面至少还有一两个女人。 “实际上，你的丈夫现在在外面就有别的女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从去年开始的。” 赵立冬一番阐述下来，几个人都不吱声。 兰德斯夫人苦笑了一下。 “杰克，你说得对。这件事情，她们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之间关系密切，我真的会以为是她们告诉你的。” “我们谁也没说。” 不用他们说，赵立冬从兰德斯夫人的八字当中，轻易地推算出了这一点。 “不过，这种糟糕的状况，等你46岁的时候，就结束了。” “真的么？” “相信我的话，真的。” 那个时候结束，不是因为他的丈夫变好，而是因为她的丈夫死了。 不过，这一点，赵立冬不会说出来。 命师给人算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三不说”。也就是遇到三种情况，即使算出来，也不说出来。 第一种情况，是年轻夫妇命中没有子嗣的不说。 对于夫妻来说，这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在古代和现在，科学还比较落后，如果不生育，一般都会归咎于女方。 如果说出来命中没有子嗣，恐怕男方就会休妻，抛弃女方。为了避免这种悲剧，所以命师一般都不会说出真相。 第二种情况，是子女少年夭折的不说。 人家夫妻有了儿女，正享受天伦之乐，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一家人其乐融融。 你却说人家的儿女15岁的时候就会死，这叫人家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天天等着孩子到15的时候死？ 道格夫人现在有个九岁的女儿，在16岁的时候就会夭折。赵立冬明明已经推算出来了，但是回避不说。 这种事情，说了属于自讨没趣。不仅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招人讨厌。 赵立冬给几位夫人算命不要钱，但是平常的命师算命是要钱的。 算命是一种精神消费行为，命主就是客户。 客户的体验好了，就愿意给钱，出手大方。体验不好，就不愿意给钱。即使给了，也给不了多少。 从自己做生意的角度来说，这种事情也不会随便说出来。 第三种情况，是结婚之后注定离婚的，即使算出来了，也不说出来。 年轻人你侬我侬，蜜里调油，正准备结婚过好日子的时候，你却说人家结婚之后就会离婚，不仅大煞风景，而且还有风险。 给不给钱还是小事儿，人家不揍你一顿，就是幸运的。 其实，就是命师说出来，也没有什么鸟用。人家该结婚还是会结婚。结婚了之后，还是会离婚。 基恩夫人的前两次婚姻，就是这种情况。她现在是第三次婚姻，今后还会有两次婚姻。 基恩夫人的婚姻，属于桃花生我的类型。 这里的“生”，不是生育，生长的意思，而是生扶，追求，帮助的意思。 “基恩夫人对于男人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都会有男人来主动追求你。即使你在家里闭门不出，也会有人上门求婚。” 这种类型，说好听的是有魅力，说难听的就是招蜂引蝶的类型。 别看基恩夫人外表冷漠，但是总是有很多追求者。 道格夫人瞪大了眼睛。 “杰克，你简直就是魔鬼。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只要我想知道了，我都会知道。” 赵立冬看看基恩夫人，就见她嫣然一笑。嘴唇一动，冲他做了一个吻的姿势，吓得赵立冬再也不敢看基恩夫人。 这个妖孽，简直能要了男人命啊。 “我呢，我呢，给我预测一下啊。” 史密斯夫人着急了。 “史密斯夫人，你跟基恩夫人的类型正好相反。无论何时何地，你在爱情婚姻上都要采取主动才行。也就说，你需要大胆地追求男人，才能获得美好的爱情和婚姻，不能被动地等待。” 啪，道格夫人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 “杰克，你简直就是个魔鬼，这一次又说对了。史密斯那个蠢货，就是她自己主动选择的。” 嘿嘿，道格夫人，你前一半儿说得对，后半截说的不对。史密斯能当格林制药的董事长，也不会是个蠢货。 史密斯夫人这种类型，叫做我生桃花。也就是需要自己主动出击，追求爱情婚姻。 “杰克，那我呢？” 爱弥儿你个死丫头，现在咱俩是新婚夫妻啊，你忘了自己的角色么？ 再说了，这种事情，哪里有当着别人的面儿，给自己老婆算的啊？ “你的婚姻还用预测么，咱们现在在一起度蜜月，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我这里办正事儿呢，你个死丫头来凑什么热闹。 你就不怕露馅儿？ 就算你真的想要我给你算，我还能不给你算么？回去慢慢算能死啊。 唉。真是叫人操心。 第54章 夫人们入股 赵立冬瞪了一眼，爱弥儿终于醒悟过来。 “那你给玛德琳小姐预测一下。” “好啊，请问玛德琳小姐的出生时间是什么时候？” “问这个干什么？” 爱弥儿不知道赵立冬要用来排玛德琳的八字，傻乎乎问道。 “我想知道她什么时间结婚。” “哦，原来如此，我的出生时间是……。” 玛德琳报出了出生年月日，赵立冬用流星赶月诀快速排了八字——因为没有时辰，其实是六个字，不过也能推算。 “玛德琳小姐的爱情，属于一见钟情的类型。不存在谁主动，谁被动，谁追求谁的问题。” “哦，卖糕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玛德琳惊呼起来。 赵立冬也不搭理她的大惊小怪，这种情形，他见的多了。 “你是在去年六月份跟你的未婚夫认识的，你们已经订婚，今年10月份结婚。” “哦，卖糕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玛德琳属于什么什么大，但是比较无脑那份的。但是傻人有傻福，她的婚姻却很幸福。夫妻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玛德琳这种，叫做比劫桃花，大多是一见钟情的类型。 双方既是夫妻、恋人，也是朋友，即使将来缘分已尽，也会和平理智地分手。离婚了之后还是好朋友，仍然会互相帮助。时不时的还会约一下，或者到一起住上一段时间。 桃花的类型，由代表命主的日主——日柱天干的五行和桃花的五行来决定。 比如日主是甲，属木。桃花是金，金克木，就是桃花克我。 兰德斯夫人就是这种类型。 如果桃花是土，木克土，就是我克桃花，道格夫人就是这种类型。 桃花如果是水，水生木，就是桃花生我，基恩夫人就是这种类型。 桃花是火，木生火，就是我生桃花，史密斯夫人就是这种类型。 日主属木，桃花也属木，不生不克，这叫比劫桃花，玛德琳小姐就是这种类型。 赵立冬就是用这种方法，推算出几位夫人、小姐的爱情婚姻类型的。 这种预测方式非常有趣，众人都没有见过。见结果准确，都非常感兴趣，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的。 剩下来的人纷纷要求赵立冬给他们预测，赵立冬也来者不拒，每每说出的结论，让众人大呼神奇。 一个上午，赵立冬都忙于给众人算命，成了众星捧月之人。本来作为主角的哈罗德教授反倒被晾在了一边。也无法讲课、 开始的时候，哈罗德对赵立冬抢了自己的风头非常恼火。不过，他也很快被赵立冬的本事吸引住了。 他是个理智、成熟的人，很快意识到了赵立冬这个本事的价值所在。 一上午的算命终于结束，赵立冬和爱弥儿刚刚回到舱室，哈罗德教授就跟了过来。 “哈罗德教授，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我想请你喝咖啡。” 请我喝咖啡？ 见赵立冬犹豫，哈罗德立刻解释。 “请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恶意。我想跟你聊聊。我觉得咱们可以合作，顺便赚一笔钱。” “好。” 两人来到咖啡厅，哈罗德点了咖啡，就开门见山、 “我对你的东方精神分析学非常感兴趣，我知道我没有你的本事，但是我可以跟你和合作。” “怎么合作？” “这艘船上有将近三千人，既然道格夫人对你的学问感兴趣，别人也一定感兴趣。” “不过，你这样给道格夫人他们预测，是在浪费你的学问。我知道，你获得这些学问一定付出很多，所以应该获得回报。” 哈罗德说到这里，赵立冬基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果然，哈罗德说出了他的真正用意，就是他来宣传组织船上的员工和乘客，让赵立东给他们算命赚钱。 收费之后，两人分钱。哈罗德得两成，赵立冬分八成。 “第一，还有十几天才能到美国。在船上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赚一笔钱。” “第二，只是利用你的学问，不用另外的投资。这是一个无本生意。” “不，哈罗德教授，不是无本生意。我的时间、精力、学问都是投入。” “对，都是投入，可是毕竟比资金和物资投入来的简单。如果你不做，就不会产生利润。” “怎么样，我们可能赚一大笔钱，难道你就不动心么？” 赵立冬早就动心了，他只是在衡量利弊。 赚钱是一方面，另一个好处是，他跟哈罗德合作，有利于两个人结成一种同盟关系。 哈罗德是国际上有名的学者，在美国也有一些人脉。这次到了美国之后，会在大学里任教。 有这样一个盟友，对于赵立冬今后在美国活动，也有好处。 虽然哈罗德要分去20%的收入，但是他是欧洲人，又是著名的学者，在船上活动方便，能够拉来更多的顾客。 这样算起来，还是合算的。 “当然动心啊，教授，我接受你的建议，合作愉快。明天就开始。”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今天下午就开始不行么？钱永远也不嫌多啊。” “哈哈哈，好，那就下午开始。” “咱们就在这个咖啡厅里，来的人总要点一杯咖啡。我想，咖啡厅会欢迎我们在这里的开展业务的。” “还有，船在公海航行，不受任何国家管辖。咱们的所有收入，都不用交税。” “教授，你真是个聪明人。” 中午的时候，哈罗德到打字室打了广告，把赵立冬一阵猛吹，然后就到此贴广告，发广告。 接下来的日子里，哈罗德就每天给赵立冬拉顾客，收钱。 根据顾客的身份，赵立冬制定了不同的收费策略和差异化服务内容。 没多少钱的，8美元起步，这只是个起步价，一般给钱的时候，都会多给几元。 中等收入的，主要是二等舱旅客和船上的船员15美元起步。 头等舱的顾客，至少，50美元起步。 这些顾客人数虽然少，但却是收入的主要来源。 赵立冬根据给钱的多少，算命的详细简略程度也不同。 钱少的，七八分钟就完事儿，多一点儿的，十几分钟。对于高档客户，至少讲半个小时。 他这边讲，哈罗德就在一旁帮腔，忽悠客户多给钱。 这样的客户，每个人最少都能收到100美元，时常有给到200美元的。 给钱最多的，是德克萨斯的一个石油大亨。 赵立冬给他算的准，讲的精彩。说他今后不仅能发大财，还能当州长。 发大财是真的，当州长纯粹是忽悠他。 这个家伙一高兴，一出手就给了两千美元，把哈罗德惊得差点滑到桌子底下去。 十来天下来，船到了美国海岸的时候，两人已经赚了一万两千多美元。 赵立冬得了九千多美元，哈罗德得了两千四百美元。 这笔钱，相当于他做教授至少一年半的工资。 爱弥儿也没有闲着，整天跟道格夫人她们几个混在一起，把四块旧手表和证书送给四位夫人之后，彼此之间关系更是突飞猛进。 趁着这个机会，说出了要在美国开公司，从事向中国出口的生意。她在美国组织货源，赵立冬到中国开拓市场。 爱弥儿邀请几位夫人入股，几个人几乎不假思索就同意。 赵立冬美国之行的计划，还没到美国，就完成了一半。 第55章 采购清单 纽约第八大街和第九大街之间，港务局公共汽车站办公楼。 这里最近出现了一家新的公司：暖流进出口公司。 公司租了三间办公室，两间比较小的单人办公室，一间比较大的是多人办公室、 办公室的员工，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董事长赵立冬，另一个是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爱弥儿，还有一位女秘书海伦小姐，负责前台接待，打字文秘、档案管理等工作、 还有一位编外人员，就是爱弥儿的舅舅乔治·沃克律师。 乔治是纽约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代表事务所为暖流公司提供法律服务。 赵立冬和爱弥儿在纽约操办公司，租赁办公室，注册，开办银行账户，赵立冬和爱弥儿办理信用卡，保险，购买二手车，换美国驾照等各种繁琐的事务，也都是乔治帮着办理的。 乔治只有32岁，在他16岁的时候，父母因为传染病在同一年去世。他是跟姐姐——爱弥儿的母亲长大的，所以，乔治跟爱弥儿之间的感情非常好。 四年前，爱弥儿的母亲去世，乔治获得法律硕士学位，从英国来到美国发展。 对于埃米尔的到来，乔治非常高兴。 除了亲情，还在于乔治非常看好暖流公司的前途。 一是公司的业务主要面向中国市场。 中国人口众多，市场广阔，又是个农业国，连很多基本的消费品都不能生产。 美国作为世界工厂，具有强大的生产能力，价格上具有巨大的优势。即使是一般的民用消费品，在中国都有广阔的市场。 如果按照赵立冬和爱弥儿计划，向中国输出药品、电子产品、钢铁产品之类的战略物资，市场更加可观。 目前，中国正跟日本作战。海上贸易通道几乎都被日本切断，战争需要大量的战略物资。如果能把这些物质输送到中国去，利润丰厚。 已经有一些美国公司，在从事这个生意。 二是乔治看好暖流公司的资金实力和股东的实力。 除了赵立冬和爱弥儿这两个股东，还有道格夫人、兰德斯夫人、史密斯夫人和基恩夫人这四个股东。 这四位夫人本身虽然不太为人熟知，但他们的丈夫的背景却很强大。即使这几位夫人仅仅是为了赚一些私房钱，投入的资金和人脉，就足以让暖流公司做起生意来，畅通无阻。 此时，赵立冬正在办公室里面罗列采购清单。 这次采购，主要是两类商品。 一类是药品，另一类是电子产品。 药品主要有三种。 第一种是磺胺吡啶。 目前，比较成熟且已经在临床上应用的预防和治疗细菌感染药物，就是磺胺类药物。 虽然弗莱明在1928年就偶然发现了青霉素，但是目前还没有进行工业化生产，要到1943年的时候，才能批量生产用于临床。 不过，磺胺已经开始大量应用。除了医院使用，也用于战场。 美国军队的急救兵，都配备了磺胺粉和磺胺药片。每个士兵还有一个急救包，里面有一包磺胺粉和一卷绷带。 军医们在疗伤时，清创之后，也涂抹磺胺粉消毒、杀菌，防止感染。 赵立冬这次准备采购的，就是急救包、磺胺粉、磺胺药片和瓶装的，溶解后注射的磺胺吡啶。 第二种是抗疟疾药物氯胍。 士兵得了疟疾，不仅严重影响战斗力，还可能造成大量减员，这个时候，就需要抗疟剂药物。 采购的第三种药物，是用于止痛的马啡。 这几种药物，尤其是磺胺，在战争中非常实用，可以大量避免受伤后感染，挽救大量士兵的生命。 这三种药物，都是史密斯夫人丈夫所在的格林公司的产品。 第二类是电子产品。 其中最主要的是各种电子零配件。 包括民用、军用的一次性干电池、电台等用的充电电池、真空管、电子管、电阻、电容、二极管、发光二极管、电台变压器、发射器线圈、10安培的保险丝、耳机、摩尔斯键、电池导线、插头、螺丝、卡扣帽、架空线、地线、螺丝刀以及各种工具等等。 这些电子产品在美国不值钱，买配件更加便宜。 但是对于中国军队，尤其红党军队和地下工作者，非常重要。 有了这些配件，不仅可以及时维修正在使用的电台，还可以维修以前因为缺乏配件不能使用的故障电台。既能免去购买电台的困难，又能够节省大量的资金。 通过基恩公司的采购网采购这些配件，价格更低。许多在中国找不到，甚至非常昂贵的配件，在美国可以轻易地用白菜价买到。 这比直接购买成品电台，能够节省一大笔钱。 当然，成品的军用电台和民用电台也是要购买的。 格林公司就生产电台，虽然美军不采购，但是却出口到南美、中东、亚洲的很多国家。 列完清单，赵立冬来到爱弥儿办公室，把清单交给她。 “我已经跟史密斯夫人通过话，你到她家里去找她。然后她会带着你到格林制药去谈判。她说会给咱们一个最低价格。” 董事长夫人公司去买货，即使不给最低价格，起码也不会挨宰。 “好，我明天就去。” “还有这些电子产品，我已经跟基恩夫人说好……。” 爱弥儿打断了赵立冬。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基恩夫人来电话，说要你去她家里，她会带你去谈判。” “为什么要我去？她跟你也不是不熟悉。我还去采购别的货呢。” 爱弥儿看看赵立冬，神秘地一笑。 “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在船上的时候，你跟她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 “爱弥儿，在船上的时候，咱俩可是白天晚上都在一起的啊，我作了些什么，你还不清楚吗？除了赚钱，我还能干什么？” 爱弥儿一听也对啊。 杰克大部分时间，都跟哈罗德教授在一起给人预测，基恩夫人也基本上都跟道格夫人她们在一起。即使杰克和基恩夫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我在场，就是别人在场。他们两个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我不知道你能干什么，反正就是觉得你们见面的时候，有些不对劲儿。她那个眼神儿，好像冒火一样，恨不得吃了你似的。” “爱弥儿，你看我的时候，眼神儿里也充满了崇拜，难道你也要吃了我？” “格格格……，谁崇拜你啦？反正基恩夫人这样说的。咱们公司刚刚开张，第一笔生意非常重要。你必须把生意谈成，还要谈好。哪怕是卖身，也是值得的。” 赵立冬狠狠地瞪了埃爱弥儿一眼。 “该死爱弥儿，我是那种人么？” 这个死丫头，为了钱，都能把我给卖了。 “行啦，我就是说说而已。基恩公司那里你去，格林公司我去。就这么定了。” 好好好，算你有本事，我去。 基恩夫人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第56章 神秘的基恩夫人 赵立冬给基恩夫人打了电话，约定明天过去。 但是基恩夫人却说她后天有一个聚会，叫赵立冬今天就过去，明天带着他到基恩公司去谈判、 赵立冬不想耽搁，也想早点儿把事情办完，也就答应了。随即就赶到纽瓦克机场，乘飞机抵达波士顿。 出了机场，就听得有人喊。 “杰克，我在这里。” 循着声音看去，正是基恩夫人在冲着她招手。 不是说派司机来接我么，怎么她自己亲自来了？看来对我还挺重视的。 赵立冬走过去，基恩夫人伸开双臂，跟赵立冬拥抱了一下、 “让司机来就可以，夫人不必亲自来接。” “在家里无聊，正好出来兜兜风。上车，我家在城市的另一边，我们正好在市区吃饭。” “现在就吃饭？早了点儿吧？夫人比较忙，我在市区住下，明天过去找你，咱们一起去公司。” “吃饭是早了一些，可是咱们可以做些别的，比如陪我去买衣服。” 逛商场？还不如吃饭呢。 很快就到了西尔斯百货，停好车，两人就进去。 “基恩夫人，服装区在几楼？” “不要叫我基恩夫人，叫我佩姬。我们到处走走。” 赵立冬知道，女人跟男人购物，是不一样的。 男人买东西，大多是想买什么，就直奔那里去，买了东西就走。 女人购物，其实是个浏览过程。本来想买衣服，但是她也会到别的区域逛。见到感兴趣的东西，即使不买也要欣赏一番，询问一番。 这种经验，前世就有。在基恩夫人身上，大概也同样适用。 果然，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 走的过程中，基恩夫人虽然没有牵手、挽手，但是始终跟赵立冬保持比较近的距离。身体还时常有意无意地跟赵立冬的身体接触。 赵立冬还记得前世在心理学讲座上学到的东西，说是如果一个女人时不时的跟你身体触碰，那就是向你发出她愿意委身于你的信号。 基恩夫人是否愿意献身，赵立冬无从知道。 但是他想不出她这样做的理由。 她是个有丈夫的人，也是个有钱的女人。不仅丈夫有钱，她本人也有钱。 自己虽然也有点钱，还能算命，但是跟基恩先生比，还是差得多。还不至于让她因为钱爱上自己。 自己虽然比较帅，但那是中国人的审美标准。在基恩这种白人女子眼里，未必这样认为。 即使她精神寂寞，出轨寻求刺激，也未必会找上自己。 如果他处在20岁年龄，可能会象《总裁夫人爱上我》、《艳遇，我和董事长夫人在一起的日子》之类的小说鸟丝男主一样yy富婆，但他两世为人，前世都三十岁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他还没有那么天真，觉得人家跟自己亲昵一些，就青蛙变王子，公主爱上了自己，然后就发生什么爱情故事。 但世上总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基恩夫人这样做，一定有其目的。 终于到了服装区，基恩夫人开始挑选服装。每试一件，就问赵立冬好不好。 基恩夫人其实挺漂亮，身材好，气质也很不错。穿什么衣服，其实都挺好看。即使不好看，赵立冬也不会说不好、 基恩夫人兴致挺高，试了十来件衣服，最后买了两套衣服和两双鞋。 “杰克，你想买什么？自己挑一下，我来付钱。” “佩姬，我有衣服，不用买。” “这是我送你的，不能拒绝。” “佩姬……。” “好啦，我来决定吧。” 基恩夫人挑选了一套褐色西装和皮鞋，加上礼帽、衬衣、领带、皮带、袜子。 “好啦，我们可以去吃饭了。” 基恩夫人很自然地挽着赵立冬胳膊，朝楼下走去。 “杰克，你在想什么？” 基恩夫人仰着头问道。 “我在想，你这样挽着我，会不会突然冲出来几个彪形大汉，来揍我一顿。” 格格格……，基恩夫人一阵娇笑。 “不会的，即使基恩看见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咦？丈夫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啊。 两人把衣服送到车上，就回到一楼餐厅吃饭。照旧是基恩夫人请客。 烧牛排、烤龙虾、浇汁鹿肉，水果沙拉，外加墨西哥龙舌兰酒。 吃完饭后，两人回到车上。 “送我到宾馆就可以，明天我去你家找你，或你到这里来接我也行。” “好，我送你去宾馆。” 很快，就到了一家宾馆办理了入住手续。 “我送你到房间。” 也不等赵立冬回答，基恩夫人就率先走去，赵立冬只好跟上。 进了房间，基恩夫人蹬掉鞋，躺在床上。左手拍拍床。 “杰克，过来躺下，跟我说会儿话。你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 赵立冬见她表情严肃，也没有多想，就过去躺下。 “杰克，你觉得我漂亮么？” “漂亮，很美。” “你认为我是个幸福的女人么？” “是否幸福，是自己的感受，别人无法体会。有的人表面光鲜，其实内心痛苦。有的人别人觉得他落魄，但是他自己感到很幸福。” “是啊，我就是表面光鲜……，算了，不说这事。你还记得在船上给我算命的事情么？” “记得啊。” “你说我身上的胎记和痣，你想不想验证一下？看看自己说的对不对？” 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赵立冬多想，基恩夫人突然笑了。 “你想看，我也不让你看的。你就别想了。” “佩姬，我没想，我正要拒绝呢。” “好吧，现在说正事。明天带你去基恩公司，就按照你的清单供货，最优惠的价格。但是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盈利之后，我的那份分红，不要拿回来。委托你在中国开个账户，给我存上。还请给我保密，只能你一人知道，就连爱弥儿都不能让她知道。” “这个没问题。” “第二，明天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在中国最好的城市给我买一座别墅，用你的名字购买，将来我要到那里去住一段时间。这个也要保密。” “这个也没问题。” “就这两件事情，你给我办好了。基恩这边的生意，你不用担心，一切都由我来出面解决。好啦，我该走了，明天早晨我来接你。” 基恩夫人起来，穿上鞋，拿起包就走。 “我送送你。” “不用，你休息吧。” 基恩夫人走了，闻着屋里残留的香水儿味儿，赵立冬有些迷糊。 她究竟是个什么人，这么神秘。 到中国存钱，买房，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跟我玩儿暧昧，又不动真格的，她究竟是什么目的？ 第57章 矛盾的心情 纽约港，一艘客货混装轮正准备出发。此行的目的地，是远东最大的城市沪海。 目前，美国和日本还没有开战，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还在进行。甚至还在增加。 日本81%的石油，92%的钢铁，90%的汽车零配件以及其他重要的战略物资，或者从美国进口，或者从美国控制的航路经过。 日本在中国东北、华北、华南地区的军队、企业、商社等，也在跟美国进行贸易往来。 纽约和沪海之间本来有客轮和货轮分别执行航运任务，但由于战争的影响，旅客减少，所以现在客轮航班减少，客货混装轮增加。 赵立冬就准备乘坐这艘轮船，前往香江。这次采购的货，也在这艘轮船上。 这批货物，一共有药品大约三吨半。 对于药品来说，这是一个巨大数量。 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格林制药的库存多。如果再不销售出去，部分药品就很可能过期。 恰好暖流公司来采购，就趁机把存货都推给他们。 但是暖流公司没有那多钱，于是就由史密斯夫人担保，钱不足的部分赊销给他们。等暖流公司销售出去之后再还钱，又把药品降价10%。 爱弥儿不敢做主，就打电话跟赵立冬商量 赵立冬一看还有这等好事，赶紧答应。 另一部分货是军用电台和民用电台以及电子零配件，也有三吨多。 基恩电子最先进的军用电台不准出口，不过赵立冬买的军用电台中，有200台是三年前投产的型号。功率强大，性能稳定，其实也是比较先进的产品。比中国的果军用的都先进，更不用说红党军队了。 民用电台的功率和功能比军用的差一些，但是功能也足够用。主要是一些政府机关，比较大的商业机构使用。 这种电台虽然功能不如军用的，但是售价很高，在市场上非常紧俏。 除了这两种，赵立冬跟基恩夫人还从基恩公司的库房里，搜罗了100多台十年前的电台。 这种电台，美军已经不用了。卖不出去，就一直在库房里压着，已经做了销账处理。也就是说，在基恩公司的账目上，已经没有这批电台。 赵立冬是内行，检查了一下这批电台，发现包装完整，保存完好，还能正常使用。 就算是有些毛病，拆了用零件也是好的。 在这里是落后产品，但是在八路军和新四军那里，连这样的电台都没有。到了他们手里，这批旧电台都是宝贝， 这样的机会，赵立冬岂能放过？就偷偷给库管塞了100美元，装车的时候，装卸工就通通给装上。 从药品那里得到了启发，赵立冬和基恩夫人也在库房里扫货。 除了买一些新产品之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那些积压的零配件上。 这些产品虽然是积压品，但也都是从来没用过的新货，虽然有的落后一些，但是到了中国，还都是好东西。 关键是价格便宜，几乎都是白菜价。 除此之外，赵立冬又施展递钱绝招，给库管偷偷塞钱。 有人给钱，又是总裁夫人的生意，库房人员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车的时候，赵立冬又得到了不少便宜。 弄得基恩夫人在一边看了直发笑，笑骂赵立冬没出息，简直就是个乞丐。 赵立冬自然毫不在意，别说你说我是乞丐，你就是骂我是个混蛋，只要我们帮助红党，我都认了。 此时，赵立冬正和爱弥儿在码头上话别。 “现在香江还在英国人手里，到了那里之后，我就把货在香江全部出手。钱到手之后，马上给你汇回来。” 赵立冬说道。 “你可得快点儿啊，我们手里可没有多少钱了。” 爱弥儿的母亲是英国人，她的大部分钱，都由她母亲委托的律师掌管。 这一次爱弥儿匆匆离开瑞士，到了美国之后，才通知律师把钱打过来，不过目前还没到账、 这批货物的货款，除了赵立冬的钱，就是道格夫人她们四个人的钱。 “我想你的钱也快到了，也许就是这几天的事情。钱到了之后，你就可以组织货源。” “我到香江之后，就在那里建立商行，下一批货就发到我的商行去。” “为什么不做军火生意，而要做民品生意？军火才赚大钱，民品赚不了都少钱。” 军火生意虽然赚钱，但是它本事价格就贵，利润远远不如药品和电子产品。况且军火过于敏感，在没有稳定可靠的运输通道之前，草率地大量运输军火，纯粹就是冒险，很可能连本儿都折进去。 况且运到什么地方去？卖给谁？怎么入关？现在赵立冬还是两眼一抹黑。 他现在还没有做军火生意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美国出口这一道门槛，现在也搞不定。 想让道格夫人他们出面协调出口许可证这些事情，首先要让他们赚一些钱，藏到甜头，才会卖力、 等将来美国的租借法案通过之后，再做军火生意，就好办多了。 药品和电子产品虽然可以做，但也不能总做。 到了香江入关也是要检查的，不是随便可以入关。 这一次赵立冬可以凭借特殊身份闯关，但是下一次未必就灵。 再说了，作为一个商行，不做民品生意，也不正常。 “做民品生意利润虽然少了些，但是却可以经常做下去。只要做好了，其实也是赚钱的。” “好吧，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我也不太懂生意。” “不懂就要多学习。” “知道啦，这话说了多少遍。” “船要开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我要看着你离开。” “好吧。” “杰克，到了香江就给我电报。” “知道。” 汽笛声响，船缓缓起航。 赵立冬在船上，向爱弥儿频频招手，渐渐远去。 看着赵立冬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爱弥儿心里不禁一阵失落。 就是这个人，把自己从的艰难的包围圈里营救出来，然后又跟着他穿过意大利上船。 在船上，他又变成了一个作曲家。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那些作品真的很好。来到了美国就成立公司，又在很短的时间里，前往香江。 杰克，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想起这个总是困扰自己的问题，爱弥儿就对赵立冬感到恼火。 但是一想到他一个人远赴中国，不禁又为他担心起来。 就这样怀着矛盾的心情，爱弥儿离开了码头。 第58章 我们要拘留你 1940年8月15日，香江。 船在维多利亚码头缓缓停靠，乘客们纷纷下船。 赵立冬从船上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从在特别行动处接受任务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在法国跟水原由美几人分手的时候，赵立冬跟她们约定，一个多月之后跟她们在香江会和。现在他已经至少晚了半个多月时间。 多出的这段时间，基本上就是他在美国的时间。 虽然晚了，但是赵立冬觉得很值得。 除了途中发生了一些意外，他的收获还是很大的。原来计划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可以说开局良好。 尤其是这批货，更是他回到中国之后，打开局面的敲门砖。 不仅给红党带来了一份丰厚的礼物，还对进入军统打开了大门。 这批药品、电台和电子器材，即使对于现在已经渐成气候的军统来说，也是一份非禅难得的丰厚礼物。 当然，赵立冬是要钱的。 现在日本已经占领了粤省、桂省，封锁了整个中国沿海，切断了滇越铁路，滇缅公路已经成了中国海外运输的唯一通道。 目前日本正在给英国施压，要求关闭滇缅公路，切断中国的海外物质供应通道，逼迫中国投降。 虽然美国允许中国从美国购买各种战略物资，但是由于资金不足，运输量有限，消耗巨大，加上日本飞机轰炸，各种物质仍然远远不能满足需要。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花钱，想买到这些珍贵的东西，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艘船的终点是沪海，但是此时沪海已经被日本人控制。药品和电子器材都属于违禁物资，到了沪海就会被日本人没收，赵立冬只能在香江卸货。 香江现在还在英国人手里，物资到了这里还是安全的。 至于怎么运到内地去，赵立冬相信，再严格的封锁，也是有漏洞的。不管是红党还是军统，都有办法通过地下通道运出去。 出了码头，赵立冬找了一家饭馆，开始吃午饭。 在欧洲和美国，吃的都是西餐。尽管已经习惯了，但总是不如中餐这种熟悉的口味吃得顺畅。 “老板，一个红烧肉，一盘酱牛肉，再来两碗米酒。” “好嘞，一个红烧肉，一盘酱牛肉，两碗米酒！”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香味四溢。 赵立冬闻了一下，狠狠地抽了几下鼻子，体会那熟悉的味道。 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轻轻咀嚼，体会那种独特的味道。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这才叫菜。 欧美那些饮食，简直就不是人吃的。就是一帮野蛮人，还没进化到时候。 吃过饭，赵立冬来到了海关，他要把自己的货提出来。 从窗口递上货单、装箱单等单据，里面的一个白人男子看了他几眼。 “先生，你确定这是你的货么？” “确定。” “你的货有点儿多，可能涉及一些费用需要补交。请你等一下，我去找人核算一下，看看需要多少费用。” “请。” 哼，涉及什么费用啊，不外乎就是敏感物质，接下来就要盘查甚至扣留我。 果然，不到两分钟，里面走出来两个人。赵立冬回头看看，门口也有两个士兵，把门堵上。 “先生，您的货涉及禁运物资，已经被我们扣留。现在请你进去，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你回答。” “好。” 赵立冬跟着两人，进了旁边的小屋。 “先生，按照规定，你的货物将被我们没收，你也将暂时进入拘留所，接受审查。如果你不能说明这批货的正当性，可能要上法庭。” “我不是美国人，是英国人，我负有特殊使命。因为我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不能让你们知道，叫你们海关的最高长官来跟我说话。” “我们长官很忙，没有时间来，现在我们要拘捕你。” 两人说着就要动手，赵立冬一跃而起，飞起两脚，就把两人踢倒，飞快地下了他们的枪，然后用枪顶着高个子的头，冲着矮个子喊道：“把他铐上。” “你敢在这里袭击……。” “我数到三，否则就杀了他，你如果不信，尽可以试试。一，二……。” “好，铐上了。” “现在叫你们的最高长官来，我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不来，我就杀了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 “跟你说过了，你无权知道，现在开始计时。” “好，我去，你千万不要冲动，否则的话……、” “已经过去二十秒了。” “好，我这就去。” 这家伙赶紧跑了。 六七分钟之后，那家伙带着一个秃顶进来。 “就是他。” 那家伙指着赵立冬，怒气冲冲。 “我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你可以叫我强森先生。” “好吧，强森先生留下，你们两个都出去。” 两人还不想走，看着强森。 强森摆摆手。 “你们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 两人期期艾艾，终于出去了。 “先生，你说你负有特使使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赵立冬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往桌子上一倒，十来本护照，证件落在桌子上。 强森一看，不禁一愣。 卖糕的，这么多护照，他到底是谁啊。 “那些都是假的，只有这本是真的。不过，你看过之后要保密，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 赵立冬从一堆证件里面挑出自己的证件，递给了强森。 “特别行动处赵少尉？” “没错，如果你对我的身份还有怀疑，可以打电报向特别行动处求证。那些货物，都是我开展行动需要的物资，你们无权扣押，也不涉及什么关税之类的任何费用。我强调一遍，不准任何人动那些东西。否则的话，我会到伦敦跟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我要征用你们的仓库，存放我的物资，你们有义务配和我的行动。” 强森也分辨不出来赵立冬证件的真假。到特别行动处去求证，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这个人敢于带着那么药品和电子器材，身上带了这么多假证件，说话做事这么霸道，显然是有恃无恐。 从常识来说，不像是假的。 强森选择相信常识。 “好吧，少尉，我相信你，我会配合你的行动。” “谢谢。” 第59章 发展下线 赵立冬离开海关，就在东亚旅社入住。 这个东亚旅社是个老字号，在清朝末年的时候就已经成立，如今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 整理好行装之后，赵立冬出来，在街道上闲逛。 前世的时候，或者是来访友，或者是来办事，他曾经几次来过香江， 现在的香江，远远没有那个时候繁荣。 不过现在香江的人口也不少，主要的原因，就因为日本的侵略，使得国内很多人逃到香江避难。 当然，能够来到这里的人，也大多都是有钱人。 不仅香江如此，在其他国家也是如此。 当战争等灾难来了的时候，只有有钱人才有能力逃到安全的地方。那些没钱的底层民众，没有能力逃走。 即使逃走，也不过是一路讨饭流浪，那是真正的难民、灾民。 赵立冬叫了一辆黄包车，在大街小巷随便走。 表面上是闲逛，实际上是观察这里的道路、主要的建筑、机构等，熟悉环境。 另一个目的，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人，发展成自己的下线。 作为情报组的组长，要想立足，不能仅仅依靠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他们几个人。 这几个人属于特别行动处的人，虽然是自己的下属，但更多的是工作上的伙伴。在特别行动处和将来的某些场合，她们的身份是公开的。至少在名义上，他们效忠的对象是特别行动处，是英国，而是不是效忠于赵立冬。 所以，要想更好的搜集情报，建立自己的情报网，赵立冬就必然要发展自己的下线。有自己独立的情报来源，才能够在组织中确定自己的地位。地位的高低，就看情报的多少和质量。 不仅仅赵立冬这种海外特工，便是mi6、特别行动处的高层，也都有自己的独立的下线，为自己搜集情报。 有的下线甚至一潜伏就是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平常的时候蛰伏，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才唤醒，提供最重要的，具有战略意义的情况。 在铜锣湾，赵立冬停住，打发走了黄包车，来到路边的一个茶摊儿上坐下，要了一杯茶慢慢喝。 他的目标不是茶摊儿，而是边上的一个算命摊子。 摊主大概四十来岁，坐在一个竹椅上，前面一个竹几，上面摆着一个罗盘，一本《万年历》，一个本子，一根铅笔。 竹几前面立着一块木板，上写：“铁口直断”四个字，下面一行写着“卢半仙”三个字。 铁口直断，指的是批命和测事这两个方面。罗盘是在看风水的时候，用于测向的，可见这个人还给人看风水。 从这副行头来看，这就是此人的业务范围。 “老板，这个卢半仙的生意一定很赚钱吧？” 赵立冬似乎无意问道 “赚什么钱，这都大半天了，也没有开张，生意差得很。常常一天都没有个生意，还不如我这个摊子呢。” “你可别看人家不开张。这种生意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可不是你这种小本生意比得了的。” “你说的那是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人，算的准。就他这两下子，算得不准，人家都不愿意给钱。” 看似跟老板闲聊，实际上赵立冬招募下线的工作，已经开始。 招募一个下线，大致上分五个步骤。 一是对下线进行评估，看看对方是否有动机和能力从事情报活动。 二是进行掩护和伪装。 掩护，就是编造或者借用一个身份，比如年龄、籍贯、家庭成员社会关系等等，也就是要有一个经得起查证的经历故事。 或者有适当的谋生职业。 象爱弥儿那样，含着金匙出生，能够继承遗产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要有一份谋生的职业，也就是要有收入来源。即使是乞丐，那也是说得通的一个职业。 没有合法收入来源的人，突然有了钱，总会引起怀疑，早晚被人盯上。 如果招募卢半仙成功，他的命师职业，就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伪装，就是在行动中，进行体貌伪装和道具伪装。 体貌伪装，就是戴假发，假装驼背之类的。 道具伪装，就是把一些间谍器材伪装成一般的普通物件。 卢半仙的罗盘里面，可以安装窃听器，也可以在里面装上炸药，改装成炸弹。 那本《万年历》，甚至可以设定成一个密码本。 三是隐藏，也就是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进行情报活动。同时隐藏电台、武器等特工活动装备、 第四个步骤，是秘密监控、 发展了下线，还只是个开始，还要对下线进行管理和考察，看看他是否忠诚可靠。 其中的一个重要手段，就是对下线进行秘密监控。 这种监控可以是跟踪考察。 但是上线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所以可以是委托其他下线进行监控，也可以在下线的家里和工作场所安装窃听器。 在这种地方，因为没有外人，都是自己的圈子，下线往往没有什么戒备心，会说实话或者不掩盖行动，能够获得下线真实的思想动向和活动信息。 一旦发现下线动摇、欺骗、叛变，甚至是对方的卧底，就要尽快采取切断联系、撤退甚至清除等行动，及时止损。 最后一个步骤，就是秘密通信。 下线把自己的获得的情报，通过电台、情报传递站、信号、密写信件、擦肩传递、汽车投递等方式，传递给上线。 到了这个地步，这个下线就发展成功，可以进行正常的情报活动和日常管理。 赵立冬现在进行的，就是评估中的第一步：动机评估。 一个人从事一个活动，总是有一定原因的。尤其从事情报工作这种危险活动，一定要掌握他的动机。 动机可以分成几个方面。 一是职业要求。 象赵立冬这样的特别行动处员工，mi6的情报人员，本职工作就是干这个的。 二是为了钱财。 这一点，对于那些追求个人成功、名利、地位、财富的人，具有较大的吸引力、 三是为了理想信念，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参加情报活动。 四是为了消除某种危机、 有的人财务状况出了问题，为得到钱，就可能去搜集或者出卖情报。有的人家人、情人、恋人被挟持，或者被人掌握了某种隐私，都可能被迫卷入情报活动中去。 五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 比如明明能力出众，表现突出，贡献巨大，却得不到上级赏识、提拔、尊重。有的人明明是专业权威，却得不到同行甚至是外行的认可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怀才不遇的人，出于报复，或者自我实现的目的，容易出现背叛行为，或者进行冒险活动。 第60章 完全就是个菜鸟 从事风水、命理这一行，也是有层次的。 层次最高的是那些大师。他们造诣够深，已经闯出了名声。服务对象或者是富商巨贾，或者是达官贵人。 这些客户出手大方，如果给他们勘察一个阳宅或者阴宅，打赏常常是几万甚至十来万法币。 中层次的命师，在自己家里等人上门，服务对象基本上是一些中产阶层，算个命，也至少几百法币。 一些乡村也有一些民间命师、地师，在十里八村都比较有名气，也能列入这个行列。 最底层的，就是卢半仙这种人，只能在大街上摆一个摊子，招揽过往流动的顾客。这些顾客也都是贩夫走卒、市井小民这些底层，算个命，测个事，顶多给个十块八块的。 当然，这也是由命师的水平决定的。 卢半仙只能混迹街头，水平自然有限。 如果他真的水平高，造诣深，口碑早就出去了。 象赵立冬这种水平，可以轻易在船上打进哈罗德教授和道格夫人这些贵妇人的圈子里，自然是因为他水平高。 如果换做这个卢半仙去，给了他机会也没用。 卢半仙目前的状况，证明他缺钱。四十来岁的人了，还在街头摆摊，证明他的职业前途也不好。 从这一点来看，他已经有了从事情报工作的动机。 从茶摊儿老板的口中，赵立冬又了解到了卢半仙的其他情况。 此人原来是果军中的一个排长，1938年，所在的部队被日军包围，长官带着部队投降。 他不愿意投降，就带着自己的一些兄弟偷偷跑了出来。回去之后，果军不信任他们，把他们解散，各人回了老家。 卢半仙的父母和一个妹妹，死于日本人的炮火，家破人亡。家里的土地也被地主乡绅霸占，说是他父母欠了他们的债。 无奈之下，卢半仙就到了一个道观打杂，跟着一个老道学会了几手算命、看风水的本事。不到一年，老道病死。老道临死前，叫他往南方走，说是那里有活路，能遇到贵人帮他。 就这样，卢半仙来到了香江。 评估下线是否适合从事情报活动，除了动机之外，还要看他们的能力。 一是身份能力，二是心理能力、 身份能力，就是他的背景、技能、职业、发展、人脉等方面，是否适合情报工作，有没有能力获得情报。 就这个卢半仙来说，他的家庭背景，已经具备了从事情报工作的动机。自己和家人都是日本人的受害者，有报复日本人的动机。 目前干的这一行，也是个很好的身份掩护。 走街串巷给人算命，或者去人家勘察阳宅风水，到野外勘察阴宅风水，都是正常行为，这就为他将来活动提供了一个身份上的掩护。 以他目前的水准，只能混迹街头，自然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但是如果赵立冬教一教他，尤其是教他一些速成的绝招，还是有很多机会接触到高层人物的，前景可期。 卢半仙个人事业失败，家庭遭遇变故，每天在街头跟各色底层人物交往。经历过生活暴打，饱尝人生冷暖。还能凭着微末本事求生，不偷不抢，不加入帮会，证明他是一个心理成熟的人。 情报人员很重要的一个素质，就是能够承受双重生活的压力，在这一点上卢半仙具有优势。 两个穿着短打的人过来，到了茶摊儿前面，也不吱声，一人伸出了手。 摊主拿出一张钞票递过去，两人收了，也不说话，就到了算命摊儿前。 “两位兄弟，再宽限几天吧。两天没开张，晚上的饭钱都没有。” 卢半仙乞求道。 “这都几天啦？没钱就别在这里立摊子。今天必须交钱。” “实在是没钱啊，你看看我这兜里，能找出一分钱，你就把我吃饭的家伙拿走。” 这话提醒了两个混混，一个人拿罗盘，一个人拿万年历。 “今天就拿走了，什么时候有钱了，拿钱来赎。” “别啊，你拿走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卢半仙就上去拦着两人。 “嘿，胆儿肥了啊，竟敢打我们？” “我没打你。” “我说打了就是打了，把他摊子砸了。” “住手！” 赵立冬站起来，喊了一声走过去。 两个混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赵立冬，见他西装革履，气度不凡，没敢嚣张。 “这位先生，看你也是个人物，咱们也不想招惹你。不过，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他在这里立摊儿，就要交钱，他自己也是认可的。” “多少钱？” “十港元，管一个月。咱们也是讨饭吃的，要跟上面交代。既然你替他出头，就帮他把钱交了，咱们也不找他麻烦。” “行，我替他交这个钱。” 赵立冬拿出在旅社兑换的十港元，递了过去。 “谢了，卢半仙，你遇到贵人了，给他算一卦吧。” 两人放下罗盘和万年历，到别的地方去收钱。 “谢谢先生，等我赚了钱，一定还你。” 卢半仙鞠了一躬。 “卢先生，我看你这生意不行啊。” “唉，兵荒马乱的，都没有钱，生意自然不好。” “我看未必，越是兵荒马乱，命运难测，人们越想算命。如果有真本事，还是能赚钱的。” “过来喝杯茶，我请你。顺便给我批个八字，给你开个张如何？” 卢半仙犹豫了下，点点头。 “好，我就给你算一下，报上生日时辰来。” 赵立冬没有报自己的，而是随便说了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生日时辰。 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生日期其实很重要，应该作为重要的隐私来对待。 一个内行的命师，把出生日期排成八字，就能从中推算出很多重要信息。 对于一个特工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忌讳的事情，赵立冬自然不会轻易透露给别人。 他自己用流行赶月诀排出了八字推算，准备跟卢半仙的结果对照。这样就能看出他的水准。 卢半仙查万年历，终于排出了八字，然后排大运，在纸上标注十神、天干十二运、神煞、纳音、胎元、命宫等，把整个命局排了出来。 从这些功夫来说，卢半仙做的还都比较正规。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速度太慢。 不仅花了将近二十分钟，还得用万年历和纸笔。 赵立冬做这些，都不用纸笔，也不用万年历，只花了两三分钟，就在脑海里完成了这些程序。 仅从这一点来看，卢半仙的给人算过的命例不多，经验不足，手法也不熟练。 他的造诣真的不行，完全就是个菜鸟。 第61章 露一手 卢半仙琢磨了三四分钟，才开始讲。 “你这个人的性格，比较冲动，容易跟人发生口角……。” 一听他首先谈性格，赵立冬就知道他确实不行。 说的准不准且不说，而是根本就没有抓住重点，主次颠倒，这证明他没有实际经验。 给人算命，最重要的是开局，行话叫做“过三关”，也就是开头的三件事情，必须给人说准了。 这三件事情说得对，命主就认可了命师的水平，就会尊敬命师。在算命的过程中，也不会胡乱发问，打断命师的思路和套路。 一旦命主认可了命师的水平，在阐述将来的信息时，即使命师胡说八道，他也相信。最后给钱的时候，出手也大方。 否则的话，命师就处于被动地位，不是出错，就是被命主问得无话可说。 最后给钱的时候，自然不会大方。 “你这个人，官运不错，三十来岁就能当官儿。能够当官儿，所以财运也很好，你命中有两个妻子……，儿女双全。” 卢半仙说的不准，又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赵立冬已经彻底了解了他的水平，决定打击他一下。 “卢兄，对了，怎么称呼？” “卢广大。” 唉，这名字起的就有问题。一个平常人，承担不起这么大气的名字。 “卢兄，不用算了。你没有几样说得对。你自己该知道吧？” 卢广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的本事确实有限，跟师父学了几个月，师父就去世了。” 如果是有经验的命师，得到一个八字之后，会首先推算命主的体貌特征，把推算结果跟命主本人对照，以证明这个八字是说命主本人的。 象赵立冬这样，拿个别人的八字，卢广大却说赵立冬怎么样怎么样，自然是南辕北辙对不上。 “卢兄，跟你说实话吧。这个八字不是我的，而是别人的。” 不是你的八字，你还拿来叫我算，这不是耍我么。 卢广大虽然恼火，但是刚才人家拿钱打发走了帮会的人，毕竟欠了人情，也不好发火，忍了下来。 还行，有点儿忍耐功夫，不是那么冲动。 “如果你是个内行，就应该看出来，这个命主，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天干两个‘庚’，克一个‘甲’，地支‘申’冲‘寅’。生于申月，申当令，申就是庚，肃杀之气最强。天克地冲，又轮到病符，没有不死的道理。” 人在12岁的时候就死了，卢广大却说三十来岁当官儿云云，显然就是个笑话。 算命既是个交流过程，也是个博弈过程。 有些刁钻的命主，甚至是一些同行，为了让命师难堪，或者怕他抢生意，时常会给命师设下陷阱，借此打击命师的声誉。 赵立冬这个方法，就是一种。 有的人会故意拿一个死人的八字让命师给算，如果造诣不够，看不出来人已经死了，象卢广大一样，还说什么时候当官儿，什么时候发财，这个命师就成了一个笑话。 “原来先生是内行，可是你为什么这样做？捉弄我这样的可怜人，有意思么？” “不是想捉弄你，而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想见识一下我的算命功夫么？” “愿意见识。” “好，刚才茶老板跟我说了一些你的经历，就不算你的了。今天跟茶老板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他的底细，就算算他的，看我算得准不准，如何？” “行，我也想看看有没有发财的命呢。” 茶老板首先就来了兴趣。 “那就请先生露一手。” 茶摊主报上了生日时辰，赵立冬就开始排八字，然后推算。一边推算一边解释。 “卢兄，你这样排八字太慢了。一般给人算个命，也就20分钟左右。你光是排个八字就20分钟，这怎么行？” “你现在没有多少客人，这样还行。等到将来客人多了，这就是浪费时间，顾客也会不耐烦。” “有什么办法快？你不会流星赶月诀么？几分钟就能排出来。好吧，等我有时间的时候，教教你。” “谢谢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年纪也比你小，也不会收徒，咱们就以朋友相称。” “现在来看看这个八字，推算的方法，个人不一样。不过我建议你，第一步先看看五行全不全。五行不全，十神就不全，六亲也不全……。” “茶老板19岁的时候结婚，22岁的时候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一共有三子两女。” “老板的妻子比你大，你有兄弟姐妹六人。你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到外地谋生，现在已经去世，不过你母亲还在。” “至于你的财运，明年有一笔财，想要求财，往西边去……。” 赵立冬这边说，摊主就在一边感叹。 对啊，是啊，就是这么回事，太准了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卢兄，你的基础是有的，不过还需要经常分析命例，多积累经验。还是应该多读几本书，最好把口诀都背下来，熟能生巧。” “我这里有几句口诀，非常管用，你写下来，一定要会背，张口就来。” “印见艰难杀见灾，比劫一见是非来。这个是论财的。意思是说，天干上有印星，也就是正印和偏印，赚钱就艰难。你看老板的八字，月干就是偏印，他赚钱就艰难。倒不是赚不到钱，而是不能一下子赚大钱，只能一点一点赚钱，积少成多。” “杀，就是七杀，凡是天干上出现七杀，得到钱的时候，就伴随着灾难。什么灾难？火灾、水灾、兵灾、牢狱之灾……。” “比劫一见是非来，就是有口舌、纠纷，比劫争财嘛。” 赵立冬一口气说了二十来分钟，结束了算命。 这还是比较简略的，只挑主要的说。如果细说，可以一年一年，一个月一个月地推算，说上几个小时。 现在，卢广大已经对赵立冬佩服的五体投地。 “师父，你住在哪里，今后我可以向你请教么？” “我马上就要离开香江，暂时没有时间教你更多。你把我今天教你的口诀背下来就行，等我再来的时候，我再教你。” “好啦，我也该走了，再见。” 赵立冬说走就走，留下卢广大和摊主发呆。 “简直是神人啊。我说老卢，看来你要时来运转啊。” “我想是的，师父说我往难走，就能遇到贵人，看来就是他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他。” “神龙见首不见尾，有缘自会相见。” “是啊，自会相见。” 卢广大心里充满了期待。 赵立冬正是要他期待，他会冷淡冷淡卢广大一段时间。让他心里抱着希望，但是又不能很快实现愿望。 如果再见面的时候，卢广大仍然有热情，就可以考虑发展他为下线。 第62章 试探性接触 赵立冬吃了晚饭，就又雇了一辆黄包车，在大街小巷转悠。仍然是熟悉环境。 即使同一个地方，白天和晚上的环境也不一样。 白天人流、车流多，晚上少。白天开业的工厂和商铺，晚上可能关门。白天能够通行的路，晚上不一定通行。白天可以随便走的地方，晚上可能没有灯光，难以行走。 香江虽然也不小，但是人员集中，各种商业设施集中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 剩下的地方，都比较荒凉。 尽管这里也是个商业城市，但无论是人口、工业、物流、金融还是繁华程度，香江都无法跟沪海相比。 现在的沪海，才是亚洲的经济中心，金融中心，是亚洲最大的城市。 尽管周边已经都被日本人占领，此时的香江颇有些孤岛之感。但相对来说，这里仍然比较平静。从内地过来的大量人口，让香江呈现出一片畸形繁华。 主要街道上，人来人往。街道两边，时常有卖茶水、汽水和各种小吃的摊子，不少商铺也开业。 在同人书店门口，赵立冬下车，走进了书店。 这个同人书店，是他此次来香江的主要目标。他要在这里跟红党的人接头。 不过，现在红党的人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此前他也从来没跟红党的人联络过。 在这一世，到目前为止，赵立冬还没有跟红党打过交道。 这个同人书店，就是红党在香江的联络点。 赵立冬知道这个秘密，还得从他前世的经历说起。 赵立冬前世的母校，虽然只是个三本学院，但是它的民用建筑设计专业却比较有名。毕业生非常受欢迎。 每年的学生没等毕业，就被各个单位预定一空。 这个学院从1950年代就已经建立，学院的图书馆有一个叫做李万江的图书管理员，几十年就一直在图书馆工作。 学院的领导，图书馆的主任换了多少茬，但是李万江一直就当一个管理员，从来都没有换过岗位。 这个李万江度非常和气，对学生非常热情。学生们都叫他“老李头”。 李万江一直在图书馆干到退休，退休之后，还经常到图书馆帮忙，经常在校园里散步。 在学生们眼里，他就是个和蔼的小老头，一个平平常常的工人。 李万江在99岁那年因病逝世，因为逝世，他才成了名人。 在李万江的追悼会那天，突然来了很多想象不到的大领导，这些领导都是平常在省电视台，有时还在国家电视台上露面的领导。 给李万江送花圈的单位和领导，级别都很高。 这场追悼会的名称，叫做“隐蔽战线的杰出战士李万江同志追悼会”。 李万江去世之后，他的生平事迹解密。他以往从事地下工作的一些事迹被写成文章发表。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知道这个平常不起眼儿，默默无闻工作的老李头，竟然干过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做过那么大的贡献。 赵立冬读书的时候，李万江已经去世。但是每一届新生入学教育，老师们都会用李万江的事迹教育学生们。 从李万江的事迹中，赵立冬了解到，在1940~1942年这两年中，李万江就在香江的同人书店从事地下活动。 也就是说，李万江现在就应该在这个书店里。 赵立冬之所以把自己的货运到香江，就是要交到李万江手里。 他相信，李万江有办法把货送到红党手中。 加上赵立冬，店里才有四位顾客。都在选书，看书。一个年轻伙计坐在门口的角落里打盹。 赵立冬选了一本《三命通会》，一本《子平真诠》，这两本书，都是关于八字算命的书，赵立冬打算送给卢广大。 卢广大有一个好处，就是识字，初中毕业。如果他能把这两本学的差不多，赵立冬再指点他一下，批八字的水平绝对会跃上一个新台阶。 给了钱，赵立冬没有走。 “周成经理在么？” 赵立冬突然问道。 周成，是李万江的化名。 伙计立刻警惕起来。 “你是什么人，找经理有事么？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是这样的，我是美籍华人，准备从香江采购一批书籍出口到美国去。听说周经理做生意的信誉很好，就想跟他见个面，洽谈一下。” “这是我的名片，这是我想要买的书的清单。如果周经理在，麻烦你通知他一下。” “经理不在，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可以把你的话转告给他。” “也好，我住在东亚旅社，我给你写个电话。如果周经理愿意见我，就给我打电话。” “好。” “再见。” “我送送你。” 看着赵立冬的身影消失，伙计回到店里，到后面的门敲了三下。 门开了，周成出现在门口，伙计进去，门又关上。 “经理，刚才来了一个人，说要见你……。” 伙计就把经过说了一遍，又把名片和清单递给周成。 周成仔细看了几遍，放到桌子上。 “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口音、衣着打扮，你再仔细说一下。” 伙计出去之后，周成陷入了沉思。 这个杰克·李，来的有点儿突然。 周成还从来没跟美国人做过生意。 如果往好了想，也算正常。 这里是书店，美国也有一些华人华侨，想买点儿汉文书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从清单上的书目来看，这些书都能组织到货源。从数量和报价来看，利润也比较可观。至少能赚两三百美元。 地下党经费困难，两三百美元，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唯一令人担心的是，这个人是否来意不善。 尤其重要的是，他是不是日本特务。 香江一定有日本特务活动，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周成反复考虑了自己的活动，觉得没有什么破绽。 香江毕竟还是英国人的地盘，日本人在这里还不敢公开胡来。 果党的军统香江站在这里活动，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现在两党合作抗日，起码在香江，双方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不管这个杰克·李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卖给他一些公开出版的书，也不是什么禁书，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或许这只是一桩正常生意，是我多虑了。 琢磨了一会儿，周成下定了决心，拨通了赵立冬留下的电话。 电话是服务台接的，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我是杰克·李。” “你好，我是同人书店经理周成，刚才你到我店里……。我可以做这笔生意。明天上午八点，请你到我店里来洽谈，可以么？” “可以，我准时到。” 第63章 值得冒险 早晨八点，赵立冬准时到达周成的办公室。 “茶还是咖啡？” 周成问道。 “茶。” 周成沏了茶，赵立冬端起来，闻了一下。 “毛峰？” “李先生对茶内行啊，闻一下就知道。” “哈哈哈，喝惯了这个，闻着就亲切。” “李先生到美国多少年了？” “十几年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转眼就成了大人。闲话不说了，谈谈生意吧。生意有点儿变化，我不买你的书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也好，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不买就算了。好在我没有进货，也没有什么损失。李先生以后想买，还可以来找我。” “虽然不买你的书，但是我要卖给你一些东西，一些英文书，非常便宜。加起来有三吨多货，只要你1美元。” 三吨多货，只要1美元？废纸也不至于这么便宜啊。 周成有点蒙。 “是什么书，这么便宜？” “美国、英国的中小学和大学教材，字典，一些英文、法文期刊集合和报纸集萃。还有一些《圣经》，我想在你这里会卖的不错的。” “这个……，李先生，为什么这么便宜？你似乎在做亏本生意？” “都是美国的教会和慈善机构捐赠的，连运费都是他们出的。我只是受他们委托，带到中国来。交给你时候，你愿意怎么卖，就怎么卖，我一律不干涉。” “书在那里？我可以看看么？” 当然，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让你亲眼去看看。 “在海关的仓库里，如果你想要，马上就可以拉回来，不用你付任何费用。怎么样？敢不敢去看看？” “哈哈哈，这等好事，有什么不敢的？什么时候去看货？” “现在就去如何？” “走。” 说走就走，两人出门，一人坐上一辆黄包车，就奔海关去。 强森昨天已经带着赵立冬来过这里，打过招呼。 到了门岗，赵立冬把美国护照递过去，卫兵翻开看了一眼就放行。 见两人进来，屋里出来两个人，一看是赵立冬，也没过来，打声招呼就又回到了屋里。 周成是了解这里的，一见这个架势，心里不禁嘀咕。 这个杰克·李，在这里好像很吃得开啊。 到了8号仓库，赵立冬拿出钥匙打开门，两人进去，赵立冬把门从里面插上。 “货都在这里，左边这些是你们的，右边那些是别人的。这是货物清单，你看看。” 这是一份英文清单，周成懂英文，扫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 电台？，电子零件，药品！ “李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清单上的字面意思，给你们的不是书刊，我也不是卖书的。对我的身份，我的用意，你现在也不用猜测。” “你先看看货，我想你应该识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甚至怀疑这是个陷阱。我答应你，看过货之后，就可以向我提问。” 赵立冬也不管周成如何反应，过去打开一个箱子。 “这是军用电台，虽然不是最新型号，但是性能仍然很不错，使用起来很顺手。” “每一台都有一个备件和易损件包，还有使用说明书，我想你们翻译说明书的人才还是有的。” “这些都是电子配件，我想你们都能用得上。” “这些是药品，这是急救包，这是磺胺粉，这是磺胺吡啶。这是抗疟疾药氯胍，这是止痛药马啡……。” “对了，这十个箱子，是手术器械和一些消毒药品。各种规格的手术刀、镊子、钳子、羊肠缝合线、胶布。” “这两个箱子，是短波收音机，窃听器和监听设备。虽然是民用的，但是也用得上。如果你不懂，给那些内行一看，他们就懂。” 周成看了，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比震撼。 他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珍贵的战略物资。 这可都是战友们急需的物资啊。 现在虽然是两党合作抗战，但是果党政府时常在军需物资和军费上刁难红党军队。 克扣少发甚至不发，都是经常的事情。 果府连果党军队都经常克扣，别说红党军队了。 这些电台配发到部队，对部队的通信联络，将发挥重大作用。 这些配件，可以修复很多损坏的电台。 这些药品，可以挽救大量指战员的生命。 现在红党采购物资非常困难，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简直就是天降惊喜。 周成到底是富有经验的人，很快镇定下来。 “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我没有细算过，估计至少八九万美元吧。” “抱歉，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只是书店经理，小本生意……。” 赵立冬摆摆手。 “周经理，我既然找到了你，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以为我真的会向一个书店经理推销这些敏感物资么？”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会泄露你的真实身份。我如果对你有恶意，早就让英国人抓你。” “你也不要认为这是个什么陷阱，没有谁会用这么多，这么贵重的物资去设计一个陷阱。” “我知道你们没有钱，所以这些东西不要钱，全都免费送给你们。但是要你们自己从香江运回去。” “我知道你们有办法，香江有港九大队，粤省有东江纵队，苏南还有新四军。” 赵立冬一一点出，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知道你就是红党。 “李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知道美国红党么？” “你是美国红党的人？” “这个你就不要细究了，你就说这些物资你们要不要吧？如果你们不要，我就卖给果党。这些东西我至少可以卖二十几万美元。那一堆，就是准备卖给果党政府的。” “这个……，能不能把那些也给我么？” “哈哈哈，周经理，这可不行。给你们这些，赔了我一大笔钱。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我还要靠着那些赚钱，否则的话没法跟股东们交代。” “我还有个建议，你们最好直接从这里提货，在码头上装货。我会跟他们打招呼，没人会检查你们。但是到了海上，我就无能为力，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突然，你没有什么准备。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也不要再问什么。现在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些东西你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怎么会不要呢？” 就算真的有陷阱，我也要闯一闯。这么重要的东西，便是牺牲了，也值得冒险一试。 “好，那你就尽快安排运货。准备好了就打电话，我带你来提货。” “明天怎么样？” “没问题，越快越好。” 第64章 直接闯上门 周成的效率很高，傍晚的时候，就通知赵立冬明天发货。 早晨八点，赵立冬和周成来到码头，已经有两条船在码头上等候。 接上头之后，码头工人就开始装货。 因为都是贵重物品，两人从头到尾始终监督，不放过一个环节。 现在药品非常紧俏，价格一涨再涨。尤其是磺胺这样的抗菌药品，在战争中需求量非常大。 即使在香江这样的自由港，也非常紧俏。 内地、越南、菲律宾、马来亚等地，都纷纷到这里来购买，价格已经超过了原产地的五六倍以上。 装船的过程非常顺利，码头上的管理人员，都在一边待着，没人过问。就连一向蛮横的英国职员，都好像没人看见似的。 这让周成感到非常奇怪。 这个杰克·李，到底是什么人？ 即使他是美国红党的人，也不应该如此豪横啊。 尽管装船了，周成还是始终吊着一颗心。 这批物资实在太重要，如果出现差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好在没有出什么问题，货终于全部顺利上船。 “李先生，谢谢你。” 周成鞠了一躬。 “不用客气，希望以后继续合作。” “我以后怎么找你？” “不用你找我，需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你。路上安全么？” “已经有人在海上接应，保证没问题。” “那就好。我只能做到这些，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了，走吧。” “再见。” “会有再见那一天的。” 船缓缓离开码头，开始加速，渐渐远去。 赵立冬伸了一下懒腰，长长的舒了口气。 终于完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赵立冬离开码头，就来到了总督府。看看这座建筑，摇摇头，走了进去。 军统不仅在国内的各大城市设立了站点，在香江也有站点。 甚至在伦敦、纽约、开罗、东南亚等国外城市，也设立了行动站。 在毗邻的香江，自然也设立了站点。 赵立冬来到总督府，就是要从这里获得军统香江站的情况。 1938年10月，日本快速灭亡中国的战略遭遇失败，于是改变了对华战争策略。 从军事进攻为主，改为在军事进攻的同时，以政治诱降为主。号称只反红党，不反常凯申集团。 这本来就是个欺骗性策略，但是却得到英国、美国，以及果党内部投降派的欢迎。 英国为了保护自己在中国和亚洲的利益，在日本和常凯申集团之间积极奔走，想促成中日和平。 1939年7月，日本和英国签订了《有田——克莱齐协议》 协议规定，英国承认日本侵略造成的目前中国的实际局面，承认日本在占领区的利益。承诺英国不支持抵抗日军的行动或者有利于日军敌人的行动和因素。 这个协议，实际上是慕尼黑绥靖政策在亚洲的翻版，是为了保住美英的在中国的利益，纵容日本侵略和掠夺中国的政策。本质上是牺牲中国利益，换取日本对英美的让步。 美英的算盘打得不错，但是日本和德国一样，胃口远远不是如此。他们的目标是征服整个亚洲，这就跟美英在亚洲的利益发生不可避免的冲突。 德国占领几乎整个欧洲，日本要称霸亚洲，终于让英美意识到，跟日本的战争，已经难以避免。 直到现在，两国的政策才开始有了一些转变，开始转向支持中国对抗日本。 特别行动处派赵立冬到中国，建立针对日本的情报组织，跟中国的情报机构建立合作关系，就是这种背景下的产物。 因为英国军方不支持，特别行动处只能求得港英政府的支持和配合。 赵立冬到总督府来，也算是跟港英政府正式建立工作上的联系。 一个多小时后，赵立冬离开总督府，坐上黄包车，来到了浅水湾的一处二层欧式建筑前。 门前挂了一块牌匾：“同盛商行”。 同盛商行是个幌子公司，实际上就是军统香江站。在从事情报活动的同时，也做一些生意为掩护。 很多国家的情报机构，都是以这种方式从事情报活动。 赵立冬进去，一个穿着长衫，四十来岁的男子迎了上来。 “在下韩立波，欢迎光临，先生是买货还是卖货？” “卖货。” “哦？先生手里有什么货？” “这些货。” 赵立冬拿出清单，递了过去。 韩立波接过去一看，不禁脸色一变。 药品、电台、电子器材？ “先生，这可都是禁运物资。我这里一向合法经营，不做这种生意。您还是找别处去吧。” “呵呵，堂堂的军统香江站，除了搜集情报之外，不就是购买各种禁运物质的么？如今我送上门儿来，你们反到不敢要了。” “先生，什么那站这站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不做非法生意，请您还是走吧。” 韩立波把手抄在裤兜里，握住了手枪。 “我想你就是个面上的人，做不了主。叫你们站长出来说话。” “先生，我已经说了，不明白你在说什。你到底是什么人？” “英国特别行动处，我刚刚从总督府来。是他们告诉我，你们这里就是军统香江站。” “我没有恶意，是跟你们合作来了。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把我的姓名和护照号码记下来。” “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相信。不过你们可以通过两个渠道查证我的身份。” “一是通过你们政府的外交渠道，向港英政府查证。二是通过你们在伦敦的大使馆或者军统伦敦站向特别行动处查证。” “我给你留个电话，你跟上司汇报，有了结果之后，就给我打电话。” “还有一件事情，清单上的物资，是我私人的，想跟你们做一笔生意。这件事情，在你们验证我身份的时候尽量不要提。否则的话，我就卖给别人。” 其实赵立冬也不太担心货物的事情被特别行动处知道。 之所以瞒着他们，就是不想他们因为自己能赚到钱，削减自己的经费。 韩立波尽管心里疑惑，还是把赵立冬的护照姓名、号码、电话号码等记了下来。 赵立冬收起护照，也没多说什么。出门坐上来时的黄包车离开。 韩立波一挥手，一个人拉着一辆黄包车过来。 “跟着他，小心些，别惊醒了他。” 韩立冬回到屋里，拿起清单和记着护照情况的纸。 琢磨了一会儿，拨了一个电话，很快有了回应。 “刚才不是通话了么，又有什么事情？” “刚才来了一个人，说是英国特别行动处的……。” “你马上过来。” “是。” 第65章 建立联络 没走多远，赵立冬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也不在乎。 他留的就是东亚旅社的电话，让他们跟到那里，正好证明自己住在那里。 他相信，香江站一定会查证自己的身份，用不了多久，就会主动联系自己。 回到东亚旅社，在门外的报摊上买了几张报纸，回到房间就看报纸。中午吃过饭，从后门出去，来到了《大众生活》报社。 日本全面侵华战争之后，中国国土大片沦陷，加上果党消极抗战，内地许多报人移居香江，或者创办新报刊，或者把原来内地的报刊在香江复刊。 一时之间，小小的香江出现了三十多家报纸，宣传抗日。 《大众生活报》，就是从内地迁来的进步人士创办的一家报纸。 不过因为英国的绥靖政策，报刊上不能出现反日的宣传。涉及到了一些敏感的字样，就用空格代替。 这样一来，这一时期的报刊，就出现了一种奇观。在文章当中，经常会出现一串串四方空格。 赵立冬买的几种报纸，上面就有不少空格。 赵立冬直接来到了广告部，花钱刊登了一则护照遗失，声明作废的广告，中英两种文字。广告中还编了一个护照号码。 护照的号码，就是他跟水源由美几个人的联络暗号。 这是他跟由美几个人的备用联络方式。她们见到广告之后，会从第二天开始，连续三天在同一家报纸上刊登一则新公司开业广告。 广告中有公司的地址和电话，那就是她们的所在。 回到旅社门口，赵立冬告诉报摊，以后每天给他的房间送去三份报纸，其中就有《大众生活》报。 按照他的计划，跟军统香江站联络上，处理了那批物资之后，就要跟由美几个人见面，正式开始他在远东的情报活动。 虽然柳德米拉曾经脱离队伍单独行动，到了贝尔福，但是赵立冬相信，她们三人已经到了香江。或者正在等待他的到来，或者几个人也象自己一样，在外面偷偷干私活儿。 柳德米拉在贝尔福杀人，让赵立冬更加确信自己原来的怀疑。这三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每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天的报纸送来，见自己的广告已经登出，赵立冬就来到海关，跟强森借了一辆轿车，自己开着，在香江转悠。 这一次，他要往远处走。不仅香江岛的乡下，还去九龙和新界，挨个地方转悠，熟悉环境。 第三天，由美她们有了回应，《大众生活》的广告上，刊登了暖流公司的开业广告，留下了电话和地址。 虽然有电话，但真的照着电话打过去，却是个空号，实际上没有这个号码。 但这个号码并不是没用，它是个基础数字。需要按照事先约定的计算规则，才能从这个数字中算出真实的电话号码。 公司地址也是如此，门牌号也是假的，需要经过计算，才能得出真实的地址。 赵立冬没有去找由美她们，照旧开车出门，熟悉环境。 晚上回到旅社的时候，前台小姐叫住了他。 “李先生，中午的时候有你的电话，是一位韩先生打过来的。他说你前天到他们的商行去过。他留下话，说是愿意跟你做那笔生意，他们明天上午八点派车来接你。如果你同意，就去跟他们洽谈。” 看来军统香江站已经查实了我的身份，这是想跟我合作了。 “知道了，谢谢高小姐，这个拿去给孩子买糖吃。” 赵立冬递过去5港元。 “先生，你搞错啦，我还没结婚呢。” 原来还没结婚，可我看你怎么就像个大嫂一样呢，什么荤话都敢说呢。 “哦，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啦，看在钱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 香江人就是这样好，只要有钱，什么事儿都能摆平。 第二天早晨吃过饭，赵立冬就在房间里看报纸，等着香江站来人。 响起了敲门声，赵立冬看看表，正好八点。 还挺准时啊。 赵立冬开门，韩立波出现在门口。 “李先生好，上次怠慢了，我们站长请你到我们公司去谈谈。如果您同意，现在就过去，车已经在门口等着。” “承认是军统香江站了？” “嘿嘿，这里是英国人的地盘儿，日本特务在这里也很活跃。没办法，不得不小心一些，还请原谅。” “理解，走吧。你在车上等着，我的车在后院，开过去跟你会和。” 韩立波下楼，站在车边，很快就见一辆轿车开来。赵立冬头从车窗伸出来，摆摆手。 韩立波上车在前带路，就朝浅水湾方向驶去，很快到了香江站，直接把赵立冬带到二楼一间办公室，见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 “李先生好，鄙人也姓李，李玉林。忝为军统香江站长，上次怠慢了，抱歉。” “李站长不用客气，换做我也会小心的。今天愿意见我，是已经证实了我的身份？” “是的，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非常时期，不得不谨慎。来，请坐，喝茶。” 韩立波沏了茶出去，屋里剩下赵立冬和李玉林两人。 “李先生的护照是美国人，怎么会为英国工作？” 李玉林开始试探。 “我有双重国籍，不过主要是为英国工作。” “哦，原来如此。不瞒你说，我们对英国特别行动处比较陌生。我都是第一次听说过。好在局本部那里知道一些情况。他们又从中统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 “是mi6的人说的吧？我敢肯定，你们从中统那里得到，绝不是特别行动处的好话。” 此前，英国也试图跟中国的情报机构建立合作关系，并且有了一些进展，这就是mi6和中统的合作。 “哈哈哈，理解，理解。中统那帮家伙也总是跟我们军统作对，我们也看不上他们。” “局本部那边来了意见，非常欢迎特别行动处跟我们合作。本部那边这两天就会来人，亲自跟李先生洽谈。这种大事，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站长能作主的，还望李先生海涵。”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们。” “这个……，呃……，本部的意思是，那批物资的事情，交给我们香江站全权办理。那份清单……，我是说，先生的那份清单是真的么？” 这份清单，引起了军统本部的极大重视。 这些物质本身就非常急需，数量也不少。尤其是那批磺胺，更是非常紧俏的东西。 如果谁手里有几支磺胺，那就是能人，会有很多人巴结。 更加重要的是，如果这批物资属实，就证明这个杰克·李有渠道、有能力获得这样的战略物资。这对于今后持续获得这些物资，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所以，局本部给香江站下了死令，不惜代价，也要把这批物资弄到手。同时，一定要把这个杰克·李稳住，今后为我所用。 第66章 别这样伤人好不好 到了这一步，赵立冬也不用再隐瞒，干脆直接摊牌。 “自然是真的。我也不瞒你，货就在香江。如果你想稳妥一些，我可以带你看货。” “上次我已经跟韩立波说了，这是我自己的货，你们如果想要，就拿钱来买。至于价格，我也不为难你们，就按照香江的时价，随行就市。我想你也该知道，目前是有价无市。整个香江，你还找不到一个人，手里有我这么多货。” “你是说，货就在香江？” “是的，如果你想看货，现在就可以去。” “那……，咱们现在就走？” “走啊，我也想早点出手。你不知道啊，为了这么一点儿货，牵扯我的精力，真是不值得啊。” 听着赵立冬的话，李玉林心里直骂。 你个英国王八蛋，能不能别这样伤人？ 好几吨药品、电台、电子器材，那叫一点儿东西？ 那是非常重要的一大笔战略物资好不好啊。 看着那一箱箱药品，电台和电子器材，李玉林和韩立波面面相觑、 虽然已经从清单上知道了数量，但是真的看见实物的时候，两人还是很吃惊。 两人都在香江两年多，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以前也曾经买过敏感的物资。但是这么大规模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电台，虽然不是最新型号，但也是当今世界上的先进产品。” “这个是民用电台，但是军队也可以用。如果卖给某个公司，价格会更高。只要你们运到内地去，保证赚大钱。” “这是磺胺，这是什么药品，相信你们也懂，不用我多说。” “这些电子元器件，内地基本上都不能生产。战争中损耗太大，也没有那么多新的，修理的时候，都能用得上。” “你们看看吧，如果自己不懂，可以找内行来看看。” “懂，我们对这些东西，多少还是明白的。” 两人随便抽查了几件，都没有问题。 “放心，我的货都是从美国生产厂家仓库里出来的正品，质量绝对保证。如果质量有问题，你们就给我拿回来。或者给你们退钱，或者给你们换新的。” “反正我今后要到军统本部去，也不用担心找不到我。” “不担心，不担心。李先生，今后还可以给我们供货么？” “可以，只要你们有钱。不过，随着日本人扩张，今后运输可能越来越困难。但只要钱够，总是有办法的。” “好，这些货我们全都要了，多少钱？” “简单的方法，就是30万美元，这些东西你们都打包拿走。你们如果觉得不合算，就一样一样地核算，按照香江的市价来。咱们谁也别占谁便宜。” 前天韩立波得到清单之后，就按照上面的数量和市价核算过，这这批货至少值三十一二万美元。 如果价格再上涨，可能还要付出更多的钱。李玉林跟本部报的价，就是32万美元。 两人到一边嘀咕了一会儿，很快决定，按照32万美元成交。 价钱虽然不低，但是香江就是这行情。关键是有价无市，能买到货就是万幸。 两人也知道本部那边的道道。 这批货，局座会给军队和政府一些，局里会留下来一部分。 留下来的这些，一部分会留作公用。剩下的会被局座和他的亲信们瓜分，用来送人情。 现在这个时候，能够送几支磺胺，都是很大的人情。 以局里那些人的德行，或者就干脆高价倒卖。 都是非常紧俏的物资，根本就不愁卖。 这种事情，他们完全干得出来。 大伙儿都是这么干的，只是谁都不说出来而已。 “杰克，我们商量好了，就按32美元成交。” 还有这好事儿？ 我要30万，竟然多给两万。 “不过，你得给我2万回扣。这个钱么，也不是我们自己要。你也知道，香江这里物价贵，经费有限，就是用来补贴活动经费的。” 呵呵，补充经费倒是有可能，不过只是很小一部分，大部分最后都得踹进你们自己的腰包里。 果党的腐败，果然名不虚传，刚刚回国，就领教到了。 “好，没问题。什么时候付钱？我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明天就来人送钱，花旗银行的本票，可以么？” “可以，一手钱一手货。你们怎么运输？” “我么们自己提货。” “行，我就等你的消息。” 李玉林和韩立波开车走了，赵立冬就往库区里面走。在一个角落里，打开了一个小储藏室的门进去。 这里面存放的，也是他的东西。 10部电台和各种备件，磺胺、氯胍、马啡各一箱，还有一些窃听器、万用表、电烙铁、焊锡丝，焊锡膏，直流手电钻、扳手、钳子、剪刀、绝缘胶布、试电笔、螺丝刀等各种工具。 这些工具，都是在美国买的，其中的窃听器，是在纽约的间谍器材商店买的。 这个间谍器材商店，卖各种民用侦察器材。标准比真正的间谍产品低一些，但是功能差不多。紧急时刻，没有其他器材，也可以顶一阵子。 其中尤其重要的，是一台二手的ibm公司生产的ibm601机。这是一种穿孔卡片式的机械计算机，可以在1秒钟内算出乘法。还有一台德州仪器公司生产的表格机。 这两种东西，赵立冬在布莱切利园的的时候都用过，在破译密码的时候很有用处。 赵立冬从包里拿出来昨天晚上列出的一张清单，拿了两个电台，一些药品，还有一些工具。 这些东西，准备拿到他在香江的暖流商行去，作为备用。剩下的东西，除了留下一些，就准备叫李玉林他们明天一起运到军统局本部去。 他们有自己的地下运输通道，比较安全，省得赵立冬自己运输。 还有一年多，日军就会占领香江。 那个时候，赵立冬的情报组都可能陷入困难之中。到那个时候，特别行动处都可能顾不上他们。不管是经费还是物资的供应，都可能中断。 赵立冬必须做好自己独立应对困难时期的准备。 他还必须提前安排好在香江的潜伏工作，应对日军占据香江的局面。 总之，现在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呢。 就连赵立冬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活到日本投降那一天。 把东西放进车里，赵立冬开车离开，前往总督府。在那里拿了总督府给准备的电台、勃朗宁手枪、短波收音机等东西之后，开车向半山区驶去。 第67章 攻守同盟 中环是香江最繁华的地方。 这里商铺林立，银行、公司、商行等大型商业机构，汇集在这里。 街上人流如织，往来不断。 公交车、轿车、黄包车、自行车等交通工具川流不息，偶尔还会有双人抬轿走过。轿子上坐的常常是穿着时髦的中外女子。 现在，就有一位金发女郎，乘着抬轿，在新近挂牌的暖流商行门前停下。 这位女郎，就是伊芙琳。 伊芙琳大方地给了轿夫钱，款款走进屋内。柳德米拉和水源由美正坐在竹椅上，优雅的喝咖啡。 “黄石还没来么？” 伊芙琳把手里的包扔到沙发上，沉重地坐到椅子上，压得竹椅一阵摇晃。 “没有。信号已经发出去，他也该到了。” 由美说道。 “该死的赵，我敢保证，此时他一定跟哪个女人在一起，被女人缠住了。” 伊芙琳愤愤道。 “不会吧，他好像不是那种人。” “由美，你不要替他辩解。他晚了差不多一个多月才来，来了发出信号也不露面，这么长时间，他究竟干什么去了？” 柳德米拉放下咖啡。 “伊芙琳，我们应该感谢黄石迟到。如果他按时来了，或者提前来了，我们没有按时到达香江的事情，或许已经暴露了。” “柳德米拉，这都怪你，一到亚眠，就要分开行动，我在马赛等了你三天。如果让黄石知道我们违犯他的命令……。” “伊芙琳，我只是到巴黎去看看我的姨妈而已。我小的时候，可是她把我养大的。你不要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当初各自行动，你也是同意的。” “按照行程，你到马赛的时间也不对，那段时间，你去了什么地方？能给我们解释一下么？” “对啊，你能解释一下么？” 水源由美也跟着柳德米拉起哄。 “我不过是在巴黎玩儿了两天而已。” “哟，德军占领了巴黎，你在那里玩儿，你以为黄石会相信你么？” “由美，你别做出一副可爱单纯的样子，当初可是你也同意各自行动的。明知道这样违反命令，为什么还要同意，能给个解释么？” “能啊，三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单独行动不引人注意。” “哼，你以为黄石会相信么？” “我们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他不过是个花花公子而已。只要我们平安抵达这里，他不会在意我们在路上的行程。” “再说了，我们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些？如果我们自己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伊芙琳看看柳德米拉。 “你也是这个意思？” “是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没有，我也是这个意思。”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说，还绕来绕去的？难道不相信我和优美？你要知道，我们三个是一起的。黄石追究起来，谁也跑不了？” “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我，就像暗中有一条毒蛇一样。” “不会吧，香江是我们的地盘，虽然有日本特工，但是我们除了租房子，办公司，没干别的，不至于这么快就暴露。” “难道是黄石？”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能是怕我们被人监视，所以他暗中……。” “姑娘们，你们是在说我么？”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就见赵立冬站在那里。 三人忽地站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德米拉脱口而出。 “已经两分钟了，你们的话，我也听见了。一个人在门口两分钟，你们都没有发现。如果我是敌人，你们不是被捕，就是被打死了。”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是忙着编造谎言准备欺骗我么？”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编造谎言。” “伊芙琳，你没有发现我在跟着你么？” “有，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 “既然已经发现有人跟踪。为什么不甩掉跟踪，就这样直接回来，是想把跟踪者引到这里来么？” “这是我的失误。” “我命令你们一起行动，从亚眠直接到马赛上船。为什么违反命令，分开行动？不要说你们没有分开，你们刚才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由美，说说理由。” “就是怕在一起目标大，所以才……。” “好吧，你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于是几个人就像刚才订立攻守同盟一样瞎编。 柳德米拉自然不会承认她去贝尔福杀人了，一口咬定去巴黎看她姨妈。 伊芙琳坚持说在巴黎参观博物馆和卢浮宫。而赵立冬在巴黎的时候知道，伊芙琳说的时间，博物馆和卢浮宫根本就没有开放。 水源由美的理由更奇葩，说是去里昂见初恋男友。 “柳德米拉。你姨妈叫什么名字？她住在什么地方？她的职业是什么？” “这个……。” “伊芙琳，你在巴黎玩儿，博物馆的门票呢？” “由美，你去了里昂，车票呢？住宿发票呢？你的初恋男友在里昂大学，那么里昂大学的主楼是有几层高？面向哪个方向？” “违反命令还是小事，竟然还对上级撒谎？你们以为我真的查不出来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吗？你们以为我不会跟踪你们么？” “我们现在的事情很多，这件事情暂且记下。我要看你们今后的表现。如果表现好，我可以不追究，如果表现不好，就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谢谢组长给我们机会。” 水源由美第一个表态，柳德米拉和伊芙丽也连连保证，今后绝不再犯。 看着几个人信誓旦旦的样子，赵立冬心里不禁冷笑。 装，你们就装吧，一个个装得好像毫无经验的菜鸟一样。暗地里每个都隐藏得挺深，都有自己的故事。 技术装备部那些专家们给你们编的身份故事，都没有你们的真实故事精彩。 几个臭丫头，你们能装我就不能装啦。我倒是要看看，咱们到底谁能装过谁。 “安全屋找好了么？” “好了，一共三处，一处在半山区，一个欧式别墅，租了半年。一处在铜锣湾，一个平房。还有一处在葵涌码头附近，也是一处平房。” “公司注册呢？” “都办好了，银行户口都办好了，钱已经到了，转进了咱们的户口。” 几个人过来，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除了途中违反命令分散行动，赵立冬安排她们做的事情都做了。 “你们想不想知道，我到美国做了什么啊？” 赵立冬笑呵呵地问道。 “想啊，想啊。” 见赵立冬态度变好，几个人也轻松起来。 第68章 妥协 赵立冬这批电子产品和药品，属于他的私人生意，赚的钱也是私房钱，不会作为情报组的活动经费。 但是这种生意不可能经常做，日常的生意还得民品为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把时间都花在一般的生意上，这就需要由美她们几个人作为助手，来经营日常生意。 在美国成立暖流公司，在香江成立暖流商行，就是进行两头对接，把进出口生意运转起来。 “我在纽约成立了一家暖流公司，今后就将依托这家公司，从事美国对中国的出口生意，这边的进口公司，就是暖流商行。” “同时，暖流商行也可以从事中国到美国或者其他国家的出口生意。重要的产品，就是钨砂、桐油，猪鬃、茶叶、酒等物质。” “什么，竟然在美国建立了公司？” 水源由美惊诧道。 “建立个公司并不难，有个办公场地，有个电话，有几个人，然后组织货源就行，关键是要有资金。” “我想也是，你有钱么？从美国买货要钱，在这里收货要钱，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咱们那点儿活动经费可不够用。” “柳德米拉，谁说要用活动经费啦？告诉你们，活动经费是用于情报活动的，不能够用在商业活动上。” “黄石，做生意赚的钱怎么办？我的意思是说，还要交给上面么？” “这个嘛，上面也没有给咱们做生意的资金。咱们的任务是搜集情报，也不是赚钱。再说了，特别行动处也不是赚钱的公司，所以不用交给上面。” “这么说，那就是咱们远东情报组自己留下啦？黄石，这个钱你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吞了，否则的话，我们几个不干了。” 该死的柳德米拉，你是存心当刺儿头，第一个跳出来搞事情。 “我非常赞同柳德米拉的意见，你们不用参与作生意的事情。第一，你们不懂生意，都是外行。第二，你们也没有投入资金。” “所以，如果做生意赚了钱，也跟你们无关。你们的工作就是搜集情报，进行渗透和破坏。” “暖流商行这里，我会聘请一位经理，负责日常生意的经营管理。” “因为你们跟公司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将来公司赚钱，也跟你们无关，赚了钱都是我的。” 几个人一听，傻眼了。 这不行啊。难道黄石赚了钱，我们就干瞅着？ 柳德米拉给伊芙琳使了个眼色，然后把椅子靠近赵立冬，抱住赵立冬一只胳膊。 伊芙琳立刻心领神会，也把椅子挪过去，挨着赵立冬，抱住他另一只胳膊。 柳德米拉露出迷人的笑容，发出娇媚的声音。 “黄石，我们都是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的战友，你说对不对啊？” 不对，并肩作战有可能，但说同生共死，那就是扯淡。紧要关头，你们说不定第一个卖的就是我。 “黄石，我们都愿意服从你的领导，就算你对我们个人有些特殊要求，我们也是愿意的。” 柳德米拉说着，把赵立冬的胳膊抱得更紧一些，声音更加甜腻。 “我们虽然不会做生意，但是可以学啊。实际上，我也是会做生意的，我把人从苏联送到欧洲，做的其实就是进出口生意嘛。” 伊芙琳也往赵立冬身上靠。 “黄石，其实我早就会做生意。我把药品从医院里运出来，卖给那些急需的人，卖的还都是低价，这也是生意嘛，对不对？” 对个鸟，你那叫什么运出来，明明是偷出来的好不好？还卖什么低价，到黑市销赃，自然卖不上正常价格。 水源由美自然也不能够落后。 “杰克，喝咖啡。说起来做生意，其实我最内行。我给那些妓女们做中介，就是做生意啊。” “我们做进出口生意，其实就是中介嘛，跟拉皮条都是一个性质。其实，妓女的生意，也是进出口生意嘛。” “停停停，等一下，让我考虑一下。” 连拉皮条都跟进出口生意一样，由美，你可真是够污的。 赵立冬本来就是想吓唬她们一下，施加压力。现在见几个人还算知趣，也就适可而止。 “好，我就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做一些让步。” “第一，你们可以参与到生意当中，但是你们不懂汉语，也不懂粤语，做生意也不方便。所以，还要聘请一位懂英语的本地经理，由他出面打理这里的生意，你们作为背后老板进行操纵。” “第二，商行赚的钱，可以拿出来一部分作为奖励，你们几个人可以获得一定比例的奖金。” “至于奖励多少，要经过几次生意之后，看看盈利多少来决定。” “第三，从目前的局势看，日本占领香江已经不可避免，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好布局。今后滇缅公路将是中国唯一的海外通道。我打算派你们当中的一个人，提前到春城去布局，为将来做准备。” “第四，做生意只是辅业，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情报工作。过一段时间我会到内地去，香江这里的事情，主要由你们来做、” “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恒隆公司去安装窃听器。” “恒隆公司？就是附近那家恒隆么？为什么要监听一个公司？” 水源由美问道、 “因为那家公司就是日本在香江的一个间谍据点。你们的任务，就是在那里安装窃听器，在这里建立监听站，监听他们。同时摸清楚他们的人数，活动规律，安全屋，情报投递处，他们的上线，下线，监听他们的通讯。” “黄石，你怎么知道那里是日本人的据点？” 我从总督府那里得到的情报不行么？ 港英当局也不是吃素的，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什么人活动，即使不能完全掌握，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军统的香江情报站，日本的间谍据点，就都是港英政府给赵立冬提供的信息。 香江紧挨着内地，双方往来频繁。内地体量巨大，香江也不愿意过深地得罪果党政府。 英国现在跟日本虽然有矛盾，但是还没有撕破脸皮，所以对日本间谍的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不表明他们就不想除掉日本间谍。 港英政府不好出面，但是赵立冬秘密下手，清除日本间谍，他们还是乐观其成的。 第69章 一次性密码本 赵立冬自然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情报来源。 尤其是外勤特工，很多时候，甚至都不向本部透露自己的情报渠道。 “别问那么多，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们要想获得情报，也该行动了，发展自己的情报渠道。” “香江有很多外国领事馆，还有mi6、陆军情报局、海军情报局的人，你们可以试图跟他们建立关系。” “可是他们一向排斥我们特别行动处啊。” “伊芙琳，你应该找人定做一个大牌子，上面写上：我是英国特别行动处特工伊芙琳。然后举着牌子，在香江的大街小巷走一圈儿，然后就有很多人给你提供情报了。” 格格格……，三女大笑起来。 “是啊，我自己不说，谁知道我是特别行动处的人。黄石，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接近mi6那帮家伙，就能从他们那里获得情报。都不用我自己去搜集，岂不是省事儿？” 还行，终于开窍了。 “对啊，就凭咱们的魅力，随便就能迷倒他们。这是最快捷的方法。 柳德米拉也开窍了、 “这一招不错。他们的上司排斥特别行动处，但是下面这些人不一定排斥。” 水源由美说道。 “你们几个也不要以为这么简单，别人也不是白痴，有价值的情报，什么时候都是高度保密的。不要总想着走捷径，还是要扎扎实实地活动。” “好啦，到车上去把器材拿下来。” 这回几个人有了警惕性，把东西搬到楼上去之后，就把门锁上，免得有人闯进来。 首先打开的箱子是武器，一共六支勃朗宁手枪，每人一只，一百发子弹，剩下两支暂时收起来备用。 手枪只用于近战，特别行动处可能要进行暗杀活动，这种活都需要远程火力支援，也需要比较强的火力阻击追兵，所以赵立冬又从总督府那里要了4支m1918a2勃朗宁自动步枪。 这种自动步枪用7.62毫米子弹，弹匣容量20发，火力凶猛，虽然是单兵武器，实际上可以当做轻机枪使用。 接下来就是港英政府给准备的电台，短波收音机和其他用品。赵立冬还顺便要了些其他东西。 剩下的就是赵立冬水随身带的各种特工装备和他从美国购买的电台等物品。 “密码本呢？” 伊芙琳是译电员，最关心这个，密码本今后也主要由她来保管。 发电报的流程，首先是由主要人物起草电文，然后交给译电员进行加密。加密的过程当中，就用密码本。 加密之后，就洗形成了外表普通的摩尔斯码，然后交给报务员发出去。 接收方接到的，也是普通的摩尔斯码的电文，然后再由译电员根据密码本解密，得到真正的电文。 赵立冬对于密码是内行，他还有一本密码本，自己的可以加密和解密电文。 整个过程的关键，就是密码本、 所以密码也是破获电台之后，重点搜集的对象。有了密码本，找到敌人通讯密码编辑规律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有利于破解敌人的密码。 赵立冬他们现在用的是一次性密码本。 所谓的一次性，并不是用了一次，密码本就废弃。而是一次发报，只用密码本中的一组密码。下一次发报，就换一组密码。 这样的好处是，在信号被人截收之后，也很难找到密码的规律，难以破解。 这是目前最先进的密码技术，就是英国这个密码技术最先进的国家，也才刚刚开始应用。其他国家还没有这种技术。 当然，这个先进是相对于这个时代说的。 如果放到赵立冬的前世，在电脑的帮助下，一个业余的密码爱好者，都能把现在几乎所有国家的密码破解。 赵立冬拿出一个铝制的埃菲尔铁塔工艺品，递给伊芙丽。 “在这里面？怎么打开？” “没有机关，只能暴力拆解拿出来。” 咣当一声，赵立冬吓了一跳。 原来伊芙琳把那个埃菲尔铁塔像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个死丫头，要吓死我啊。 我叫你暴力拆解，你就往地上摔？只有摔才是暴力么。现成的锯条，你用锯条锯开能死啊？ 你摔，你摔，要是能摔开，算你有本事。 就这智商，可咋整啊。 伊芙琳连着摔了三次，也没摔开， 赵立冬也懒得提醒，水源由美着急了。 “海燕，动静太大。你再这样摔下去，便是警察不来，房东也来了。” 柳德米拉聪明起来。 “海燕，我觉得用钢锯锯开，是个好办法。” “你怎么不早说。” 伊芙丽拿着钢锯，到一边去锯了。 “由美，这是电台的备件，你收好了，今后电台就由你来保管。” “这个是手摇发电机。” 电台用电，可以接到外电源上，也可以使用电池。不过电池需要经常充电。 在没有供电的地方，或者停电的时候，手摇发电机可作为一种应急发报方式。 “这两个是备用变压器，如果变压器坏了，可以换上。它能够适用100v~300v的电压，基本上在各个国家都能适用。” 分派好物资之后，赵立冬又把假护照发给三人。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原来的身份停止使用，一律使用第二重伪装身份和代号。” “我是日本人高桥正则，代号美人蕉。水源由美是日本人铃木幸子，代号文竹。柳德米拉是丹麦人玛格丽特·杰森，代号米兰。伊芙琳是意大利人莫妮卡·盖洛，代号水仙。” “每个人都记住自己的和别人的名字和代号，以后就照着这个称呼。明白了么？” “明白了。” “好，伊芙琳，我叫什么名字？代号是什么？” “你叫高岛……什么来着，代号是茉莉？鼠尾草？迷迭香？杰克，刚刚改的，怎么可能记得这么快？” “铃木幸子，你记住了么？” “记住了，在伦敦的时候就记住了。你是日本侨民高桥正则，代号美人蕉。” “伊芙琳，你看看幸子，早就记住了。同样是特别行动处的特工，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好吧，我保证今天全都记下来。” “还有，你们三个都不会汉语。这在中国很难行动。从明天开始，你们要学习汉语。” “铜锣湾那里有一家培训班，专门教外国人学习汉语。你们明天都去报名，幸子，学费从我们的经费里出。” “嗨，知道啦。” “该死的，还要学习一门世界上最难懂的语言，我真是来错了地方。” “柳德米拉，你不用抱怨。公费学习一门语言，你占了大便宜。战争总是要结束的，你们也不能永远当特工，总要回归平民生活。多学一门语言，对你将来找工作很有好处。” “好吧，学会了汉语，将来我就从中国组织人偷渡到欧洲去。” 第70章 发报安全训练 接下来，就安排生活问题。 衣食住行、工作，既是生存的需要，也事关隐藏的成败。 很多特工、间谍的暴露，都是因为在生活细节上露出了破绽，被人识破的。 首先就是住的问题。 象目前这样，四个人都在公司里面，其实是一种危险的境况。一旦其中有一个人暴露，被人盯上，就可能前全军覆没、 现在香江还在英国人手里，这里是他们的主场，问题还不大。等到日本人控制香江，目前这种情况就非常危险。 “我们不能等日本人占领香江的时候，才临时改变，那样的话，就显得有些突兀。我们要从现在开始，就打下一种常态模式。” “黄石，哦，美人蕉你就说怎么办吧，我们听你的就是。” 柳德米拉又有点儿不耐烦。 “我们必须分开居住，不能都住在这里，也不能都住在半山区。” “那住到别的安全屋可以么？” “不行，另外两个安全屋不能住人，那是在危急情况下我们暂时藏身的地方。所以还要另外租赁两个地方。一个是我的住处，另外一个给你们。” “我们三个人，一个地方怎么住？那不是又集中了么？” “这里需要有一个人常住，晚上也在这里。幸子是日本人，将来日本占领香江，幸子仍然可以在这里。同时，她也要在这里看守电台，发报收报。你们两个也可以在这里做生意。” “莫妮卡住在半山区的房子，那里都是欧式别墅，大部分都是欧洲人和美国人，你住在那里比较正常。” “我的身份是日本人，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半山区住，都不正常。所以我会选择另外的地方住，至于具体是什么地方，你们不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到时候我给你们留下联络方式。” “你这是不信任我们么？” “莫妮卡，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干这一行的，不能把成功寄托在信任的基础上。便是你们几个人之间，也是如此。” “如果你们个人能够找到安全的住处，也可以自己去住，可以不告诉我在什么位置。但要留下联络方式，让我能在紧急情况下找到你们。” 住的问题解决了，就是吃饭问题。既然分开居住，就各自吃饭，自己做自己的。赵立冬把生活费发给个人，怎么花就不管了，全凭自己掌握。 每个周二的上午九点，在半山区的安全屋会面一次。剩下的时间，除非要什么需要配合的行动，赵立冬一般都跟她们单线联系。每个人只接受赵立冬安排的任务。如果不是合作行动，每个人的任务，其他人都不知道。也不准互相打听。 安排完生活，就安排电台问题。 商行这里的电台，作为主电台，负责跟特别行动处本部和情报组之间的无线电通讯联络。 同时，在一个不居住的安全屋里，设置一个备用电台。一旦这里的电台出现状况，就启用那部电台。 赵立冬还打算在靠近香江的内地，秘密设置一部电台，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由美他们几个人，都要保密。 电台隐蔽也很重要，除了电台本身，最重要的就是天线和周边环境。 周边的高大建筑，众多的电线，甚至地面和楼上的铁栅栏，都可能对信号的发射和接收造成影响。 天线的设置也很重要，必须做好伪装。免得被人看出来。 “就用收音机的天线吧，收报发报的时候就接上，不用的时候就拆下收起来。” 由美建议道。 “行，就这样定了。撤退方案规划好了么？” “我们这几天已经侦查过了，制定了应急方案撤退路线，一会儿你看看。” “你们自己认为行，就不用我看了。现在进行电台使用安全保卫训练。” 这项活动，在特别行动处的时候训练过。但训练终究是训练，还要在实战中积累经验。 现在已经有了三角定位技术，信号侦测车捕捉到不明信号之后，三台车可以在不长的时间内，锁定电台所在区域。 即使不使用侦测车，电台使用的时候，也是危险的，需要有人在一旁进行安全监护。 由美在二楼模拟发电报，柳德米拉在窗口看着下面的街道。伊芙琳则到了街对面的一棵树下，监视街道上的情况。 见三人已经就位，赵立冬就让开始。 对面街道上的伊芙琳把头发打开，用手指梳头。 在窗口看着伊芙丽的柳德米拉回头。 “情况正常，可以发报了。” 于是由美就模拟发报。 过了两三分钟，伊芙琳左手摸着自己的左耳朵，柳德米拉看见了，就告诉由美：“有可疑人物出现，暂停发报。” 于是由美就停止发报，做好收拾电台撤退的准备，但是还没有动手。 过了一会儿，伊芙琳左手摸着右耳朵，这表示可疑人物离开，或者不构成威胁，可以继续发报。 又过了几分钟内，伊芙琳右手摸着右耳朵，这证明出现了危险情况，要立即停止发报，把电台收拾起来隐藏。 再过了几分钟，伊芙琳双手抱着脑后，这表示最危险的情况，抛弃电台，立刻撤离。 总之，这种电台安全保卫方案，就是由报务员、监视者和中转者三个人，组成一个信息传递系统。设计一套肢体动作，把每个动作赋予一定意义，代表一种状态。 如果位置好，监视方便，也可以省略柳德米拉这个信息中转环节，由伊芙琳直接把各种状况信息传达给优美。 “不错，比较熟练，配合的也很默契。这是你们开始行动以来，我最满意第一次。” “不过还有两个问题要注意。第一，要多设计几套动作，伊芙琳的位置，也要时常变化一下。否则的话，总是用一套动作，次数多了，就可能引起邻居们的怀疑。” “第二，发报收报的时间，不能超过20分钟。在其他地方，因为城市大，侦测车定位时间长。但是香江城市小，定位不用太长时间，所以发报也好，收报也好，都不能超过20分钟。” “如果电文长，20分钟处理不完，就等一个小时后，再一次发报。” “走，我们现在到乡下去，进行发报安全训练。” 几个人锁上门，带上备用电台和天线等器材、工具，上了赵立冬开来的车，就朝乡下驶去。 第71章 随时准备逃跑 这是摩星岭靠海一侧的一个小村庄，名叫向家村。一共有二十来户人家，大多都姓向，二十多年之前，才从内地迁到这里来。 这里比较偏僻，在西环泳棚屋和摩星岭炮台之间。不过炮台现在已经废弃。 这里的村民从事蔬菜和水果种植，整个村庄在蔬菜和果树环绕之中。 赵立冬他们来的，就是村子西侧的一个独立房屋。 这家房主赚了点儿钱，搬到市区去住，房子空了出来。 由美她们就租了下来，当做安全屋。 “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因为偏僻，是个独立房屋，外人很少来打扰。” “二是这里离海近，海边的渔村有很多船屋，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从海上撤退。从果园撤退，也比较隐蔽。” “三是这里一边靠海，测向车想要定位，需要花费的时间更长……。” 伊芙琳就介绍了几项优点。 “你说的都是优点，缺点呢？” 柳德米拉略一思考说道：“我们也探讨过缺点。一是这里比较偏远，交通不便，从市区撤退到这里，速度比较慢。但是如果有自行车，就会好一些。也不引人注目。” “可以买几台自行车，紧急的时候使用。” “这里人口虽然少，但是彼此都认识，来了外人都知道。对于本地人来说，我们算不上隐蔽。不过我们说了是在市区做生意，准备把这里当仓库。他们也没有怀疑。” “伊芙琳这个说法不错，将来商行的货物，可以放在这里一些。你们可以雇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本村人，你们不在的时候，让他时常过来看护一下仓库。” “你们在这里的时候，或者在这里发报的时候，就让他回家。既要跟本地村民融合在一起，也要跟他们保持距离，不要来往太多。” “好，知道了。” “你们说的从海上撤离，思路没错。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撤离的时候，谁给你们船？如果真的有人追捕你们，不要指望渔民敢于驾船送你们离开。” “他们都是本地人，还要在这里生活。不管是现在的警察、军人，还是将来的日本人，他们都不敢得罪。他们不会为了几个外国人冒险的。” “如果我买一条小船，放在港口准备呢。” “这个思路正确，不过要注意几点。一是船必须时刻保持良好状态，随时可用。” “二是船不用太大，也不用新的，二手的小船比较合适，既省钱，也不引人注意。” “三是还要时常用一下，比如运点儿货物，或者出海钓鱼游玩。让人们觉得这是有主的船，不至于来破坏或者叫人给偷走。” 赵立冬说的这些，本质上就是要符合人设，不能出戏。不能让人怀疑身份，行为举止要符合生活常识和人们的一般认知。 打开门，把东西搬进屋里，留下柳德米拉在门口望风。赵立冬和由美、伊芙琳从后门出来，来到后面。 后面就是果园，也没有围墙。 “这里有一个地窖，电台可以藏在这里。” 由美说道。 “在这里收发报可以，临时存放几天也行。但是不能长期存放。这里气候湿热，地窖里面太潮湿，电台放时间长了，零部件受潮，容易损坏，还是放在棚顶上吧。” “好，就听你的。” “也不定都听我的，你们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就照你们的做。天线怎么拉？” “放在爬墙虎中间怎么样？” 房后有一排爬墙虎，从地面一直爬到了房顶，甚至还延伸到了屋脊前面。 “可以，不过用的时候，还是要主意保护。” 接下来，就再一次进行收发电报安全保卫的演练。 完事之后，赵立冬进行点评。 “在市区发电报，跟这里不一样。这里的时间可以长一些，但是也不要超过半个小时。不要因为这里是乡下，就忽视安全。” “乡下虽然空旷，但是也有缺点，如果敌人想抓捕，第一时间就会把全村封锁。” “那个时候，反而比在市区更难逃脱。所以，监视永远是必要的，即使晚上休息，也要轮班，留下人望风。” “我在这租房的时候，用的是丁蜜等的名字，美籍华人身份，没问题吧？” 由美已经这么做了，现在跟赵立冬说，不过是让他追认一下而已。 “没问题，护照已经给你了，就这样吧。” 赵立冬没有多想，他甚至觉得由美这样做对。 一个华裔美国人，在村民们那里，比一个日本人更容易接受。 情报人员遵守纪律固然重要，但是纪律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海外情报人员，面临的是另一个社会和陌生的环境，联络不便，不可能事事都事先请示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发挥主观能动性，随机应变，独立处理各种问题和挑战。 “你们可以发展少数的下线，帮助你们开展活动，提供一些帮助。但是要注意单线联系，垂直领导。内线之间不能产生横向联系和交叉联系。” “你们的下线之间，也同样如此。一旦下线出现问题，就要坚决切断联系。宁愿任务失败，也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发展下线，我给你们提个建议，或者是方向。你们可以在帮会分子当中，发展几个下线。” 赵立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日本控制香江之后，为了稳定香江局势，特高课和宪兵队跟香江的帮会分子合作。 不少帮会投靠日本人当汉奸，欺压百姓，掠夺民财。告密，寻衅滋事、倒卖粮食等，无恶不作。 在帮会里发展几个下线，有利获得情报。 今天是远东情报组全体成员会和的日子，也是正式开始活动的日子。 来的时候买了些酒菜，傍晚的时候就吃饭，还喝了点酒。 赵立冬鼓励几个人好好干，再一次承诺，赚钱之后就给她们分钱。 到底是钱管用，三人纷纷表表示，一定好好干，干出成绩来，给其他情报机构那帮混蛋看看。 吃完饭，就用这里的电台给伦敦本部发报，说已经在香江立足，马上就开始活动。 很快收到了本部的回电：“祝你们成功。” 收了电报之后，伊芙琳留下。赵立冬开车把柳德米拉送到半山区的安全屋附近，让她自己打了一辆黄包车回去。 到了市区，赵立冬叫由美打了一辆黄包车自己回到暖流商行。然后开着车回到了东亚旅社。 第72章 多赢 第二天一早，李玉林就来了。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就去海关提货。 已经有一辆货车在库房区门口等候，两人到了之后，把车带进去，就开始装货。 或许是为了保密，李玉林自己带了五个装卸工，都没用库房区的人装货。 几个人干的非常卖力，累的满头大汗，都不肯休息一下。 “李兄，你的人很卖力啊。” 赵立冬似乎无意地说道。 “不瞒老弟说，都是自己人。知道这批货的轻重。能早点送回去，前线就少死一些弟兄。” 你们的愿望倒是不错，但是这些东西回去之后，有多少能用到前线将士身上，就不好说了。 军统内部的腐败，果党的腐败，那些权贵们，贪官污吏们，见到这样一块儿肥肉，怕是不能放过。 “我的那些货，就托付给你了，可别让人给我动了。” “放心，我跟局座说的时候，他保证过，没人敢动你的东西。跟你说实话，我们还指望着你以后供货，不会那么短视。” “那就好，不过，现在都开始装货了，钱的事儿……。” “啊哟，你看我这记性。给钱，给钱，这就给钱。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钱到了手里，就是不愿意再往外掏。” 李玉林掏出一张30万美元的花旗银行本票，递了过来。 赵立冬看了一眼，收进兜里。 “我这个人跟你一样，也是钱到了手里，就不愿意再往外掏。” “哈哈哈，老弟，跟你合作就是爽快。希望以后经常合作。” “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儿，想跟老兄合作。” “又是什么生意？” “一件日本间谍生意，如果老兄在这里端掉一个日本间谍网，想来也是一件功劳，在你们局座面前，也有面子是不是？” 目前，日本和果党政府不仅在正面战场上对峙，在地下战场上，也针锋相对。 军统和中统在沦陷区的情报站，纷纷被破获。军统派往沦陷区执行潜伏、渗透、暗杀、搜集情报的人员大量牺牲。 双方的地下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军统在清除日本特务和汉奸的过程中，虽然取得了不少战绩，但是也损失惨重。 为了不示弱，军统已经到了不计代价的程度。 此前香江站一直以搜集情报和采购物资为主，如果能够打掉一个日本间谍小组，顺便缴获密码本，对于香江站来说，无疑是个重大战绩。不仅在局本部有面子，就是在其他各个城市的情报站当中，也挣了脸面。 一听赵立冬这样说，李玉林立刻就来精神。 “他们在哪里？交给我来做。” “不要着急，我还在摸排当中。等查清了他们的全部网络，再跟老兄商量。” “好，你那边弄利索之后，就尽快通知我，我来下手。” 恒隆公司的日本间谍小组活动，早就被港英当局注意到了。 因为英国跟日本还没有撕破脸皮，加上《有田——克莱齐协议》的约束，港英当局一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不表示他们就不想除掉这个毒瘤，如果军统出面打掉日本间谍组，他们还是乐见其成的。 便是日本不满，他们也可以把责任推到军统身上。 对于赵立冬来说，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一是他的人手不足，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力量。想在短期之内一下子除掉恒隆间谍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二是不想暴露这是特别行动处的行动，免得让英国在外交上陷入被动局面。 现在日本非常强势，英国被德国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他们还不想现在就跟日本翻脸。 三是赵立冬为港英当局消除了隐患，在特别行动处有了战绩，还顺便送给了李玉林一个大大的人情。 在军统那里，是继这批物资之后，送上的第二个大礼。 没等到军统本部，就连续送上两道大礼，这对于双方今后的合作，起到了先声夺人的作用。为赵立冬今后在军统的地位和话语权，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一次行动，几个方面都有功劳，这就叫做多赢。 装完车，赵立冬把李玉林送到门外，约定晚上跟军统本部来的人见面，就各奔东西。 赵立冬去了银行，水源由美已经在这里等候，把30万美元落进户口，就给纽约的公司汇去25万美元，留下五万美元，作为暖流商行的流动资金。 “正则君，咱们的第一笔生意做什么？” 由美已经开始进入角色，在外面开始称呼赵立冬的日本名字了。 “面粉。” “哦？这个生意占用资金不少，似乎利润不太高啊。” “那你说做什么生意好？” “莫妮卡、玛格丽特，当然还有我，觉得做药品、电子器材、武器弹药、汽油、钢铁的生意比较好。中国那里大量需要这些战略物资，利润还非常高。” “由美，我当然希望多赚钱，但是我们的商行刚刚成立，应该以稳妥为主。所以要先做民品。” “面粉是基本的民生物资，在什么地方都不太敏感。运输途中，一般也不会遇到扣留。还有，我们需要在香江留下一个印象，暖流是一家民品商行，而不是作敏感生意的商行。” “现在需要打下这个基础，等将来日本占领香江之后，我们还能在这里立足。那个时候，你我的日本人身份，就能发挥很大的优势。” “到底是正则君有远见，幸子受教了。不过，日本会占领香江么？毕竟英国在亚洲还有很多军队呢。” 是有不少，不过等日本人一打的时候，就几万人、七八万人地投降了。 “我预料会的，但愿我是错了。” “既然如此，我有个建议。” “说。” “我们把生意分开，香江这里都做合法的民品生意。滇缅公路那里，就做敏感生意。日本人在那里的力量终究有限。你不是说过么，我们早晚要在那里布局的。” 赵立冬看看由美。 行啊，这正是我的想法。 “由美，你觉得谁去滇缅公路那里合适？” “正则君是不能去的，我和莫妮卡要在这里收发电报，还要开辟这里的生意，似乎只有玛格丽特能去。” “不过，她语言不通，需要一个翻译。她不会报务，也不会密码，将来的联络是个问题。” 赵立冬早就有意派柳德米拉去滇缅公路那里，但由美担心她的这两个短板，也确实是个问题。 第73章 还真是绝招啊 虽然有问题，但是也有办法解决，赵立冬很快想好了对策。 “翻译可以雇一个，报务么，让她带个商用电台过去，雇一个报务员。你们几个设计一套暗语，需要保密的内容，就用暗语联络。” “商用电台的许可，到时候我来办。” “如此就妥当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示。” “说吧。” “我打算跟恒隆公司的人正面接触一下。一是摸清他们的底细，二是向他们推销面粉。反正咱们的面粉，将来也是要卖的。” “他们会非常谨慎的，你铃木幸子这个身份，经得起查证么？” “装备部伪造的经历，我的父母是巴西的日本侨民，后来移民到美国，还是日侨。真正的铃木幸子已经病死，应该没有问题。” “他们虽然可能会查证，但是我想他们在美国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香江是英国的地盘，便是他们怀疑，也不敢把我没怎么样。再说了，作为间谍，总是会怀疑每一个人的。只要我应对得当，不露出破绽，我想没什么问题。” 赵立冬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他甚至还想到了更远一步。 “行，你去做吧。安装窃听器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做？” “莫妮卡和玛格丽特说这件事情她们两个来做。” 好吧，这两个洋妞儿，倒是要看看你们做得怎么样。 “按照这个地址，到电报局给爱弥儿发报。两件事情，一是通知她钱已经汇出，让她注意查收，二是尽快给我们暖流商行发面粉。” “我先回商行安装监听站设备，这几天我要出去一趟。回来之后跟你们联络。” 赵立冬把一张电文递给由美就走了。 由美看看电文，心里不禁嘀咕。 爱弥儿，一个美丽的名字。该不会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吧？ 一定是一位漂亮小姐，这才符合组长的作风。 唉，组长在别的方面都好，就是太花心了。 他现在对我们几个彬彬有礼，宽容大度，甚至还很体贴。 但这正是花花公子吸引女人的常用手段，还是要对他多加小心，不能被他迷惑。 对于赵立冬来说，安装监听设备不是多大的难事儿。 这里是自己的主场，不用担心随时有敌人进来。在技术上他是内行，设备大多是组件，组合到一起就完事儿。 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小时，接通电源之后，调试了一下就完事儿。 卢广大今天照常出摊儿，从早晨出来到现在，已经给两个人算命，收入了10港元。 以现在香江人的收入，如果每天都能收入10港元，卢广大就绝对是高收入群体中的一员。 “广大，看来你真的时来运转了。” 茶摊主老王不无羡慕道。 “哈哈哈，多亏了那贵人啊。他教了我几句口诀，我用上了，这回算命，人家就愿意给钱，高手就是高手，果然不凡。” “我听着你给人算身上的痣和胎记，把人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么神奇，你是怎么算那么准的？” “这就是贵人给我的秘诀，用起来就是灵。贵人说的对，这头三脚踢开了，你说什么命主都相信。” “可惜啊，贵人教的还有点少，如果有机会……。” “广大，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的机会来了。” 卢广大回头一看，就见赵立冬坐着一辆黄包车过来，急忙迎了上去。 “先生，你来啦。快快过来喝茶，今天开张了，我请客。” “广大，精神头不错啊，这样就对了。你一个命师若是整天一副倒霉相，谁愿意来找你算命啊。” “是是是，先生言之有理。这两天时来运转，每天都有来算命的，都能收入个十元八元的。” “瞧瞧你这点儿出息，一天十元、八元就给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你没见人家那些大师么，给人批个八字，前后一个小时，五七六百就到手。” “若是采个阴宅，或者调理个阳宅风水，千儿八百的都不在话下。” “人家那是什么水平，我可不敢比。” “没志气了吧？都是两条腿儿支个肚子，他们行，凭什么你不行？” “人家有师传，我没有啊。若是拜先生为师……。” “广大，拜师的事儿就别提了。虽然我不收你为徒，但是该教你的还是会教你。自己打开看看这个。” 卢广大打开赵立冬放在桌子上的纸包，露出了两本书和五六张手写的稿子。 《三命通会》，《子平真诠》？ “先生，我早就听说过这两本书，这个……，这是给我的么？” “给你的，算是个礼物。先通读几遍，了解了大概之后，就开始背诵。” “没有客人的时候，回家的时候，就天天背诵。背得滚瓜烂熟之后，就试着理解应用。” “把你以前算过的命例都找出来，就对照书上的内容，反复分析。” “算命也好，看风水也好，没有什么捷径。就是刻苦学习，把基础练扎实了。熟能生巧，算的多了，也就准了。” “是是是，我一定按照先生的教导去做。干别的不行，死记硬背，吃点苦，我还是不怕的。” “这几张是我给你写的口诀，这个背熟了，就可以直接拿过来用。多少前辈的心血，都经过验证，直接用就没有问题，基本上都是准的。” 卢广大拿起纸，上面果然是一句句口诀。 “女命年上七杀，婚前就有夫妻之实。” “戊午日主异性缘旺。” “时空临终无送终之人。” 这些口诀，不用看八字的整个结构和彼此作用关系，只要在八字中出现，就可直接断定信息，快速简洁。 最重要的是，这些结论经过多少代命师的实践检验，准确度非常高。 “先生，这句‘时空临终无送终人’，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时’，指的是时柱。‘空’，就是空亡”，也就是时柱空亡。 “时柱是什么宫？” “子女宫。” “时柱是命主的什么时代？” “晚年时代。” “时柱空亡，就是没有子女。晚年时代，也不可能再生儿育女。所以。临终的时候，自然就没有子女送终了。” “哦，原来这么简单啊。” “就是一层窗户纸，我给你点破了，就很简单。如果不点破呢？” “或许我十年也不懂啊。” “对，这就叫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这几页，都是精华，一定背熟了。都背下来之后，再还给我。” “先生放心，我一定保密，绝不外传。” 嘿嘿，传了也没事儿。我可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现在一家一派的，都敝帚自珍，互相保密，在我原来的时代，都是臭大街的公开资料，谁都可以学习。 就是没几个人能下那个苦工夫，不是半途而废，就是浅尝辄止。 “广大，你说说，我的水平为什么比你高？” “因为你算的准。” 一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卢广大自然也不例外。 “错！” 怎么就错啦？ “先生，我不明白。” “人生事纷繁复杂，千千万万。水平再高的命师，也不可能算得都准。我算的准，不是因为真的什么都能算准。而是因为算准的事情，我才说出来。算不准的事情，就不说出来。不出错，就是准。” “这是我交给你的一个绝招，千万记住了。” 卢广大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老天爷，这还真是绝招啊。 第74章 时局问题 晚上六点，珍味坊包间。 香江站站长李玉林在此宴请赵立冬和黄至诚。 黄至诚是军统本部的主任秘书，也是代局座的大秘书。 他是局座老家的人，还是局座的远亲。从七八年前就跟着局座，是局座的心腹和得力助手。 派黄至诚来跟赵立冬见面，可见对这一次会面还是很重视的。 当然，局座也有自己的小心眼儿。 派自己的亲信来，就是要首先跟赵立冬建立关系。防止赵立冬到了军统之后，被其他派系的人抢先下手，拉到别的派系中去。 赵立冬的意义，不仅仅是能够提供一些战略物资。更加重要的是，他是英国情报机关的代表。 如果能够通过他，建立起跟英国的合作关系，这对于巩固局座的地位，在果党内，政府内，甚至军界扩大影响，挟洋自重，都有好处。 一旦达成这个目的，就不仅仅是获得英国的一些资源，还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 这对于常凯申急于寻求国际上的政治、经济、军事支持，都是一个重要的象征。 “欢迎李老弟回到中国支援抗战，我代表局座，敬老弟一杯。” 黄至诚举起了酒杯，赵立冬和李玉林也举了起来。 “谢谢黄兄，我受本部指派，这是我的职责，都是应该的。” “来，干杯。” “干杯。” 黄至诚放下杯子，酝酿了一下语气。 “玉林跟我说过了这批物资的事情，你可真是为我们救了急啊。局座再三叮嘱，一定要当面向你表示感谢。谢谢了啊。” “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也是你们花钱买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开始的时候都是客套，几个人以前都不认识，没有什么交情，还都处于彼此戒备，互相探底阶段。话虽然说的客气，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 半个小时之后，酒劲儿上来，气氛也和谐起来。这才开始了比较有内涵的交谈。 “李老弟，你对当前局势怎么看？” 黄至诚这么问，不是询问赵立冬的看法，而是了解英国情报机构的看法。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各国媒体几乎天天都在发表看法，只是观点各不相同。 “世界大战其实已经开始，已经不可阻挡。除了苏联，德国占领了几乎整个欧洲。” “德国会跨海进攻英国么？” “他们当然想进攻英国，但是德国的海军力量不足，想在英国登陆，他们的力量不足。不过，轰炸英国，潜艇战，攻击商船，海上封锁难以避免。” “我的看法是，德国下一步会进攻苏联，想等灭亡了苏联，统一欧洲之后，再进攻英国。” “进攻苏联？这不是两线作战么，不可能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消灭苏联，彻底控制欧洲大陆，德国就不敢放心地进攻英国。否则的话，跟英国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苏联在背后捅他一刀怎么办？” “德国和苏联已经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不会进攻苏联吧？” “条约如果管用，各国也不用发展军备了。都是利益和实力说话，条约这个东西嘛，说说就好，千万别当真。” “如果苏德真的发生战争，谁胜谁负？” “苏联。” 赵立冬此言一出，黄至诚和李玉林就互相看了一眼。 “这个……，德国科技先进，武器先进，军队训练有素，已经控制了欧洲绝大多数国家。兵锋所指，所向无敌。而苏联在各方面都不如德国，拿什么战胜德国？” “黄兄，你说的德国的优势，都没有错。但是战争不仅仅打的是这些，还有更重要的因素。” “首先，苏联是被侵略者，打得是保家卫国的正义战争，能够团结全国民众的共同力量。” “其次，苏联国土广阔，有着巨大的战略纵深。即使德国，也不可能占领苏联的全部领土。” “随着德国进攻，它的战线会越来越长，兵力越来越分散。补给线越来越长，加上补给线被破坏，补给会越来越难。” “苏联人口众多，兵员充足。资源丰富，拥有强大的工业基础。在军事装备上，苏联的技术不比德国落后多少，有的装备甚至还比德国先进。” “德国虽然占领了欧洲大部分，但是一海之隔有英国，远的还有美国……。” “你是说，美国会参战？不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而是一定会参战。” “可是他们已经宣布了中立啊。” “还是那句话，说说就好，别太当真。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和利益决定的。” 黄至诚虽然想通过赵立冬了解一些信息，但是赵立冬只是一个少尉，层级很低，他也没指望赵立冬能给他提供什么很有价值的信息。 对于欧洲战局，黄至诚也好，局座也好，甚至果府高层也好，很多人都比较悲观，认为德国是最终的胜利者。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就连欧洲和世界，甚至美国，都有很多人持这种看法。 赵立冬的观点，让他们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审视欧洲战局，而且赵立冬的观点非常鲜明，尤其是肯定美国会参战，更是让他感到意外。 “李老弟，这场战争，似乎跟美国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国内的反战声音也很强大。他们参战，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了。首先，美国早就是世界上经济实力最强大的国家，早就想在世界上说了算。” “但是，他们一直被欧洲的老牌帝国死死压制，不得施展。现在，法国已经被打败，国际地位急剧下降。德国战败，即使不被瓜分，也得被占领。” “英国即使获胜，也是惨胜，元气大伤，实力大不如前。所以，这是美国崛起，成为世界老大的最好机会，美国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二，这是美国国内的形势决定的。美国虽然有反战的声音，但是也有大量的参战声音。” “为什么要参战，因为美国也要摆脱国内的危机。自从1929年的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之后，美国就一直没有恢复元气，工厂倒闭，工人失业，通货膨胀。” “如果参战，大量失业青年参军，有了工作。因为战争需要，大量的工厂开工，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解决了就业问题。” “美国科技先进，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工业体系，可以满足各个国家对军需品的需求，可以大发战争财。” “美国是私人资本家实际统治的国家，个人有钱赚，国家还能崛起，一跃而成为世界第一强国，为什么不参战？” 第75章 内斗 黄至诚觉赵立冬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又不愿意就这样接受一个年轻人的结论。毕竟赵立冬的说法，跟他的认知有很大的差距。 如果把赵立冬的话跟国内的人说，估计很多人会嗤之以鼻。 且不说德国在欧洲战场所向披靡，便是日本在亚洲，如今也如日中天。 日本已经占领了东北、华北、华东、华南，中国的精华之地，几乎全都被日本控制。在东南亚，日本也高歌猛进，连美英都对他们一再退让。 金陵伪政权今年3月份成立，打出了和平建国的口号。国内很多人认为，果党政府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就连果党高层的很多人，都不认为会战胜日本，不少高官纷纷投敌，或者投靠日本，或者投靠金陵伪政权。 加上此时日本不断地诱降，国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投降气氛。 “李老弟，你认为美国会跟日本开战么？” “会，而且首先是日本跟美国开战。” “不会吧，日本现在连中国还没有战胜，怎么可能跟美国开战？他们之间现在还有贸易往来呢。” “还是利益问题。一是日本资源缺乏。除了占领中国之外，他们早就制定了北上、南下计划。” “北上苏联，但是苏联也很强大。面对的是寒冷的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短时间内不可能获得什么资源，所以他们只能首先南下。” “南下的目的，除了殖民扩张，就是掠夺东南亚的石油、煤炭、橡胶、锡、矿石、粮食等战略物资。这就跟美国和英国的利益发生冲突。” “这种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只要用战争手段分出胜负才能解决。” “谁是胜利者？” “中国、美国、英国，还要加上苏联，四国会形成同盟战胜德日意***。所以，我们不必悲观，最后的胜利是我们的，为胜利干杯。” 黄至诚和李玉林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了酒杯。 “好，为胜利干杯。” 黄至诚回应道，只是口气有些勉强。 其实，在他们内心里，也看不到战胜日本的希望。对于赵立冬的分析，两人到现在还是将信将疑。 他们当然希望能够战胜日本，但是一想到现实，又觉得看不见希望。 即使军统内部，都有大量的人投敌叛变。如果他们落到了日本人和76号特工总部的手中，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叛变。 赵立冬不想喝太多，失言失态，吃饱了，聊了一阵就告辞。 把赵立冬送到门口，黄立诚和李玉林又回到包间继续吃喝。 两人原来的私交就不不错，说话也不藏着掖着。 “你觉得这个李杰克到底怎么样？” 黄至诚问道。 “不是已经查清楚儿么，他确实是英国特别行动处的人。” “这个是清楚了，我是说他究竟有多大本事，他说的那些能做到么？” “应该能吧，如果做不到，他大概不会答应吧。” 刚才谈到双方合作的时候，赵立冬说今后可以继续帮助获得各种紧缺物资，帮助军统培训电讯人才，破译密码，还可以提供情报帮助。 如果能够做到这些，其实已经是深度合作，而且成效很大。 问题是黄至诚怀疑，以赵立冬的层级，实现不了他的承诺。 黄至诚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李玉林心里不禁感到有点儿好笑。 “黄兄，恕我直言啊。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贪了？能够跟英国合作，军统就已经先声夺人，压了中统一头。仅仅是这一点，还不够么？” “他能给咱们弄来紧俏物资，就已经多了一条路。仅仅是这一点，合作就是值得的。别的不说，就说这一批物资，本部就会有不少人得到很多好处。本部我也是呆过的，你可别说这些东西都会送到前线去。” “喂喂喂，不带这么说话的啊。东西经过你的手，你也别跟我说，你就一点儿也没有截留。” “唉，这不也是没办法么，香江这里花销大，你也不是不知道。” “得，咱不说别的。就算是他干不成别的，仅仅是帮助咱们培训一下人才，也是划算的，毕竟英国的情报技术是最先进的。” “如果他能够帮助破译密码，那就更是一件大功。他可是剑桥的高材生啊。” “再说情报，他开的是香江海关署长的车，在海关里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他直接就找到了我那里，一定是港英当局给他提供的情报。” “英国人虽然还没跟日本人翻脸，但是他们在香江、东南亚这么多年，以前跟日本来往又很多。我可不认为他们会闲着，对日本人的事儿一点了也不知道。” “杰克能够带来这么多好处，你们还想要什么？” 李玉林没提日本间谍的事情。 一是此事目前还只是赵立冬的承诺，最后能不能成功还两说着。 现在就张扬出去，到时候不成功，就是丢人现眼。 二是他如果跟黄至诚说了，他就很可能插上一手。能不能帮上忙不说，到时候抢一份儿功劳，那是一定的， 李玉林可不愿意把功劳拱手让给别人，这可是关系到官职、军衔、工资、赏金这些实实在在利益的大事。便是私交还不错，也不能分肥给别人。 “唉，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懂？这不是身负考察职责，回去要给局座一个交代么？” “本部那里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局座虽然掌控全局，但是也颇多掣肘。那些人一直在看着局座，如果这事儿出了什么纰漏，或者李杰克庸碌无为，这次合作没有什么成效，就会成为他们攻击局座的口实。” “局座虽然强势，但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啊。” 这一点，李玉林倒是理解。 不仅军统内部的派系斗争一直存在，果党内部的派系，军中的派系斗争，也时常延伸到军统内部来。 局座虽然是常凯申的亲信，但是也不敢对他完全放手，也用另外的副局长来牵制局座。 现在局座抢先下手，拉拢赵立冬，试图通过他跟英国建立关系，一旦合作不成功，别的派系必然通过此事攻击局座。 对于局座来说，赵立冬就是个双刃剑。用好了可以给自己添彩。用不好，就是给自己挖坑。 李玉林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 “嘿嘿，黄兄，反正我把人引荐给你们了。将来是利是弊，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得了，来一趟不容易，也别总是说这些闹心的事儿，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一个。” “好吧，喝一个。” 第76章 转换开关 赵立冬跟黄至诚约定，他在香江还要处理一些事情，一个月之后，他到渝城的军统本部去。 接下来的时间，赵立冬就为将来在香江一带的布局做准备。 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前往渝城。 这也是无奈之举。 由美和伊芙琳要留在香江打理生意，将来也把香江作为主要活动基地。 柳德米拉要到春城去，为将来在滇缅公路运输打好基础。 卢广大还处于考察和培养期，叫他做一些跟情报无关的事情还勉强，但是接触情报活动，还远不到那个程度。 赵立冬曾经想叫特别行动处再给自己派两个帮手来。但是特别行动处的情况他也了解，懂汉语的人几乎没有。如果派来的只是懂英语的人，其实没有多大用处。 赵立冬曾经跟总督府联系过，请他们给派两个懂汉语的警察帮忙，但是总督府也不同意。 赵立冬还曾经提过要在总督府和重要的机关安装窃听器，现在不搞窃听，等将来日本人占领香江的时候再启用。 但总督府还是不同意，担心赵立冬窃听他们。 总督穆奇甚至根本就不相信日本会进攻香江，气的赵立冬只能心里骂他蠢货。 总督府也不想跟特别行动处介入过深，这种心里也可以理解，毕竟谁都有些秘密，不想跟特务打更多交道。 为了安装一个窃听器，让本部出面跟总督府沟通，本部大概率会骂赵立冬疯了，小题大做。 为了这点儿屁事儿，还要我们出面，那还要你这个远东组组长干什么。 窃听器就是偷听的，如果真的有必要，你不会自己偷偷去安装一个啊？ 让我们去沟通，那还叫窃听器么？ 赵立冬也没把穆奇的拒绝当回事儿，他现在对窃听总督府不感兴趣。 大不了，等明年日本进攻香江的前夕，再去安装就是了。 那个时候都忙着逃命，也不会有人顾得上是否安装窃听器。 赵立冬这两天忙着改装窃听器的事情。 从本部出发的时候，因为不可能随身携带更多装备，赵立冬只带了两个他自己的设计的，不用电的“怪物”窃听器。 其中一个用在了巴黎的日本武官公寓，剩下一个，赵立冬还不想用，准备将来最需要的时候才用。 目前往这里运送间谍装备就比较难，将来日本和英国交战，想运送间谍装备更难。他必须首先立足于自己解决问题。 这次用于窃听恒隆公司日本间谍的窃听器，就是他从美国带来的民用窃听器。 民用的，性能自然要差一些，所以他需要改良一下。要解决的最主要问题还是供电问题。 这个窃听器没有自带电源，也就是没有电池，只能使用外接电源，自然容易暴露。 经过赵立冬改装之后，可以用两节民用的1号干电池供电。但是窃听恒隆公司差不多需要一个月时间，这两节电池可能不够用。 中间没有办法去换电池，要想办法延长使用时间，就得省电。 现在既没有芯片，也没有集成块，无法做成类似手机那样的省电模式。 心脏起搏器上用的汞电池，可以长时间持续供电，用在窃听器上很理想。实际上，这种汞电池的最初用途，就是在窃听器上，后来才应用到心脏起搏器上。 问题上，现在世界上还没有这种电池，需要十几年之后，才会被开发出来。 赵立冬只能另辟蹊径，他的办法，就是制作一个转换开关。 在向家村的海边安全屋里，花了两天时间，赵立冬终于成功。 “来来来，玛格丽特，莫妮卡，我来教你们怎么安装这个窃听器。” 看着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柳德米拉撇嘴，伊芙琳皱眉头。 “高桥先生，你花了两天时间，就弄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莫妮卡，你可不要小瞧这个东西，我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窃听器之一，只有一种窃听器比他先进。模样虽然难看，但是性能非常先进。” “如果在美国转让技术，至少可以得到十万美元。如果我申请专利，可以得到更多钱。” “既然这么值钱，你为什么不把他卖了？” 你以为我不卖啊，明天我就把图纸寄给爱弥儿，让她帮我卖了。 “莫妮卡，我们是特别行动处的精英，不能总是提钱。好啦，说正事儿。” “我在这个窃听器上，设置了一个转换开关。控制开关，我会安装在监听器上。” “使用的时候，打开开关，窃听器就开始工作。关掉开关，窃听器就停止工作，就不用耗电。” “没懂，解释一下。” “窃听不是一天24小时都必须进行的，比如你们外出或者晚上休息的时候，如果不使用录音机，就不存在监听行为。这个时候，窃听器也没有必要工作，关掉开关，就不用耗电。” “同样，如果监听对象不在屋里，或者虽然在屋里，他们都睡觉了，我们也没有必要监听他们打呼噜的声音。这种情况下，就可以关掉窃听器。”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反间谍检测的时候，检测仪是靠搜集窃听器发射的信号来发现窃听器的。如果窃听器始终工作，就会被发现。” “我明白了，如果用转换开关关掉窃听器，它就停止工作，不发出信号，也就检测不到，对不对？” 赵立冬假装惊讶地看着柳德米拉。 “对，柳德米拉。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懂，你真聪明。” “该死的美人蕉，你不仅起了个日本名字，还跟日本人一样坏。” 伊芙琳发现了问题。 “可是，加上电池，又加上这么多零件，体积扩大了五六倍，安装的时候很不方便，需要在墙上开很大的洞。” “这个没办法，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好方案。只能把洞挖得大一些。当然，如果有其他合适的位置，也不一定非要安装在墙上。” “不安装在墙上，就只能放在他们的屋子里面，可是我们监视了两天，他们的屋里始终都有人。” 柳德米拉道。 “那就想办法把他们调开啊。” “美人蕉，还是你想办法吧。” “我没有办法，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任务，自己想办法。” 赵立冬不想包办一切，他想要她们自己独立解决问题。 尤其是今后不在一起，他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好吧，我们自己想办法。也不知道监听有没有什么用处，能不能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呢？重复一遍，这件事情我不会管，你们自己解决。” 第77章 失败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很快制定了窃听器安装计划，赵立冬审查了一遍，觉得可行，就批准了。 有了计划还只是第一步，实际执行过程中，还会面对许多实际问题和各种突发情况，能最后能不能实现计划，还是未知数。 情报活动经常会制定各种计划，但是最后能够成功实现，并不是太多。 当年晚上，计划就开始实施。 赵立冬虽然嘴上说不管，但是心里终究放心不下，于是就暗中跟踪。 晚上八点，赵立冬来到“东方巴黎”酒吧，要了一杯酒，找了一个比较靠近里面，灯光昏暗的位置坐下。 这里可以看见门口和整个酒吧内的情况，但是别人不容易看见他。 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柳德米拉进来，几分钟之后伊芙琳进来。 伊芙琳一进来，靠近门口座位上那个胖子，就瞅了过去。 随着伊芙琳走动，胖子的头部也跟着转动。直到伊芙琳要了酒坐下，胖子的脸部还冲着伊芙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柳德米拉和伊芙琳计划中提到的，那个恒隆公司隔壁的达三江公司的经理。” 按照柳德米拉和伊芙琳提供的资料，这个家伙似乎对金发女郎特别感兴趣，伊芙琳的一头金发，大概就是他关注伊芙琳的主要原因。 过了七八分钟，又进来个金发女子。那个男子同样随着女人走动关注，但是很快转过头去。 这个女人年龄有四十来岁，进来之后就朝着一个桌子直接走去，跟桌子上的两个女子打招呼，喝酒。 原来是事先约好的熟人，连酒都准备好了。 胖子的关注，很快又集中到了伊芙琳身上。 伊芙琳年轻漂亮，衣着也比较暴露，又是单身一个人来的，这样的女子自然引人注目，成为别人猎艳的可能性也高。 见伊芙琳始终是一个人，胖子大概是着急了，走到伊芙琳桌前，说了几句话，两人笑语嫣嫣。 胖子点了两杯酒，就凑近伊芙琳，紧挨着她坐下。 就在此时，柳德米拉起身，离开酒吧。 过了五分钟左右，伊芙琳和胖子也起身，两人边走边说话，神情亲昵，离开了酒吧、 赵立冬随后也跟了出去，他化了妆，伊芙琳似乎也没有什么警惕性，没有采取什么反跟踪措施。 “还是有些大意啊，即使这里是主场，但终究是秘密行动，还是应该注意隐蔽。这种事情，关键是要养成习惯。只要是秘密行动，就要注意隐蔽，这样才能永不暴露。” 赵立冬在距离伊芙琳后面大约五十米左右，悄悄地跟着。 “前面转弯的地方比较昏暗，街边的树木和棚子有利于藏身。那里人也比较少，即使不远处有人，也看不见转弯地方的情形。” “如果我是柳德米拉，就在这个地方下手。” 果然，伊芙琳和胖子转弯的时候，突然传来两声惨叫，随即就传来伊芙琳的呼救声音。 尽管路人未必听得懂，但还是吸引路人纷纷围了过去。 十多分钟之后，巡警过来了。 赵立冬也悄悄地凑了上去，在后面围观。 就见一个人倒在地上，还在不断的哼哼。伊芙琳正跟两个警察指手画脚的说着抢钱之类的话。 没一会儿，警察叫一黄包车拉着胖子，说是送医院去。一个警察跟着黄包车走了，另一个警察带着伊芙琳走，大概是去做笔录。 胖子腿上被柳德米拉刺了一刀，大概要在医院住上几天。 这种拦街抢劫案经常会发生，破案率也很低。做了笔录之后，大概也就不了了之。 这是伊芙琳和柳德米拉把胖子调虎离山的计划，目前看来，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 第二天早晨七点，赵立冬就潜伏在恒隆公司对面的楼顶，拿着望远镜悄悄观察。 今天是星期二，根根警务署提供的情报，恒隆公司的人每个星期二都会全体出动。或者到海关接货，或者到仓库提货送货，或者出去推销货物。公司里没人，正是在隔壁安装窃听器的好机会。 果然，快到八点的时候，两个中年白种女人坐着黄包车来了。她们后面还有两个当地工人，骑着一辆三轮车，车上载着一些工具。 赵立冬断定，这两个中年女人，就是化了妆的伊芙琳和柳德米拉。她们现在要进去安装窃听器。 “唉，至少犯了两个错误。一是这活儿应该自己干，不应该找别人。如果窃听器暴露，这两个工人就会成为追查线索。” 我都说了要你们自己干，你们竟然还找外人？ “或许找外人，是为了制造噪音，掩盖两个人的操作杂音的吧。” 赵立冬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另一个错误，就是不应该两个人都进去，应该留下一个人监视。如果恒隆公司的人突然回来，也能及时预警。如果两人都在安装现场，怎么能发现隔壁的动向？” 赵立冬有一种预感，这次行动可能失败。 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赵立冬也没有必要再看下去，悄悄走了。 来得正是伊芙琳和柳德米拉。 伊芙琳的撬锁技术很不错，轻易地把胖子的门锁撬开，两人就带着两个工人进屋。 一个工人会简单的英语，但是在墙上开洞这种事情，需要一些专业术语，费了好大劲儿交流，工人终于开始动手。 工人干活儿自然是越快越好，动静未免就大，很快就引来了几个邻居过来询问。 伊芙琳解释一番，说是胖子住院了，让他们过来维修一下房子。 工人们凿墙的声音很大，伊芙琳和柳德米拉又跟工人交涉。双方闹的很不愉快。 工人们虽然恼火儿这两个女人多事儿，但她们都是外国人，也不敢得罪，只能忍气吞声。 但再怎么小心，也难免出动静。一个小时后，墙上的洞终于开的差不多了。估计只剩下一层墙皮。 “小心一些，千万别把墙打穿了。” 那个工人正用锤子修理墙洞边缘突出的地方，听到伊芙琳说话，也不懂她的意思，就回头求证。 这一回头，手里的锤子就滑落到墙洞里面。工人一着急，失去了重心，身体就朝墙壁靠去。力量落在锤子上，正好把墙壁给击穿。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一看，傻眼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是想在这里开个门么？方向似乎不对啊。” 被打穿的墙洞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透过墙洞，就看着一张男人的脸，正在微笑。 这个男人，就是恒隆公司的经理吉野。 吉野说的是汉语，见这边没有听懂，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第78章 启发式教学 伊芙琳反应还算快。 “对不起，先生，王经理叫我们来，给他在墙上打个书橱。” 两个白人女子，过来给王经理打书橱？这个理由实在有些好笑。 不过吉野仍然是笑呵呵的。 “原来如此啊，那你们继续。不过，一会儿要把我这边的墙面抹上啊。” “没问题，先生。” 伊芙琳瞅了柳德米拉一眼，摊了摊手，耸耸肩膀，无奈地摇摇头。 行动彻底失败。 接下来，就将错就错，真的在墙上开了书橱。因为墙洞要开得更大，还得到隔壁恒隆的屋子给人抹墙面。 不仅多花了工钱，还多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原来的计划是，开了墙洞之后，剩下的事情自己干。现在也不安装窃听器，索性就把活儿都交给工人干。两人倒是清闲了。 傍晚的时候，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半山区的住处。 一看表情，赵立冬就知道了结果、 “安装完毕了么？” “没有，失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事情经过。 “为什么会失败，总结原因了么？” “总结了，我们不应该找工人去，应该自己干。” “吉野中途回到恒隆公司，我们没有发现，应该留一个人监视。” “语言不通，跟工人配合不好，操作失误。” “操作过程中声音太大，把邻居都吸引过来。即使安装了，今后也可能暴露。” 两人总结的还基本到位，看来是经过认真反思的。 “窃听器必须安装，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这次可能惊醒了吉野他们，我们打算过一段时间，等他们松懈了再去安装。或者把他们的人调出来，潜入屋内安装。” “伊芙琳，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我认为吉野一定会怀疑，他们可能会在最近搬家。或者另外找个地方，或者启用安全屋。” 赵立冬松了口气。 总算是抓到了关键。 两个白种女人带着工人凿墙，别说是有经验的间谍，就是个平常人，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会觉得不正常。 如果再到医院去询问一下王经理，立刻就真相大白。 这个时候如果恒隆公司还用原来的办公地点，就犯了低级错误。尽快放弃这里，另寻他处才是正确做法。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们两个昼夜轮流，监视恒隆公司。第一，监视他们的人员动向。如果他们启用安全屋，查出位置来，尽可能了解安全屋的情况，看看哪里适合安装窃听器。” “第二，看他们是否租用新的办公地点。安全屋跟办公室不一样，一般不适合办公经商，我想他们应该会租一个新的办公室。” “第三，他们很快会搬家。搬家的时候，小件东西难以查清楚，但是大件家具和办公用品，还是好查的。” “你们要注意查清楚办公桌、椅子、床这几种东西的数量。” “查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么？” 柳德米拉问道。 唉，死脑筋。 “通过桌椅数量，可以推算出他们有多少人在办公室里面办公。通过床的数量，可以推断出有多少人在那里住。虽然不一定非常准确，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看看赵立冬，又互相看看，随即重重地点头。 “好，我们一定盯死了。” “不过，如果我是吉野，这次搬家，我就把旧的家具和桌椅全都扔掉，一件也不留。” 赵立冬不紧不慢道。 “为什么？” “既然有人来凿墙了，我就有理由怀疑，在家具中也可能被安装了窃听器。为了保险，我就都扔掉。反正这些家具也不值多少钱，这个钱还是花得起的。” “哎哟，那怎么办？” “他总需要桌椅和床吧，那就得买新的。” “对，我们就数一数他们新买了多少。对不对？” “对了一半。清点数量是对的，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想想，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摇头。 “美人蕉，我们真的想不出来，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出来吧。” 唉，真是什么什么大没脑子。 “监视他们，看他们是不是到哪个工厂和家具店去买家具。” “哦，卖糕的。你是叫我们找老板询问他们买了多少，对不对？美人蕉，你到底是组长，就是聪明。” 对个鸟啊。 赵立冬恨不得过去踹柳德米拉一脚。 我这么启发你们，就是要引导你们思考，自己得出结论来。结果你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非得去问老板数量么？在他们装车、卸车的时候偷偷数一下，岂不是更加安全便捷？ 我还聪明，聪明的我，就这点儿智商啊。 算啦，启发式教学失败，还是直接给答案吧。 “如果你们找到老板，让他们在家具上做一个隐藏装置，把窃听器直接放在里面，是不是更省事？” “特别行动处的训练中，虽然没有直接叫你们这么做，但是隐藏课总学过吧。技术装备部的那些玩意儿，也参观过吧。为什么就不应用到这里呢？” 训练课也是白上了一回，都对不起教官的训练。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美人蕉，谢谢你，我们就照你说的做。” “如果工厂和家具店老板不配合我们怎么办？” 伊芙琳提出了疑问。 “伊芙琳，你们手里的枪是干什么的？” “美人蕉，为了这点事情就杀人，说不过去吧？” 启发式教学再一次失败。 “伊芙琳，谁叫你杀人了？枪只是杀人的么？吓唬杀人行不行？老板不听话，就威胁杀他家里人，威胁绑票，威胁烧了他的工厂和店铺不行么？” “对啊，这一招不错。” “当然，咱们都是文明人，尽量不要使用暴力或者以暴力相威胁。还可以用温柔一点儿的办法。” “我知道，花钱收买。” 赵立冬大感欣慰，死丫头终于开窍了。 “柳德米拉说得对，花钱收买。” 伊芙琳也不甘落后。 “我觉得在花钱收买的同时，还要用暴力威胁。告诉他严格保密，否则的话，就杀了他全家。” 赵立冬几乎流泪。 谢天谢地，这两个傻妞终于有点儿上道了。 第79章 混个脸熟 赵立冬也知道，他对柳德米拉和伊芙琳的期望有些过高了。 也不能说她们就不是合格的特工，而是现在获取情报的方式，还不是使用窃听等技术手段为主流。 因为窃听设备的局限，连续地获取完整的情报，效果并不是太显著。各国的情报机关，对于使用科技手段，也不太热心。 情报机关的上层，都是年龄比较大的人。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传统的手段上。 他们比较喜欢那种不使用暴力和复杂技术，像个绅士一样，混入各种社交场所，结识掌握情报的人。然后找机会窃取情报、 或者是撬开保险箱，或者是潜入办公室拍照。 另一种主要方式，就是渗透。 通过伪装身份，打入情报对象内部，获得晋升，逐渐接近情报源，伺机把情报带出来。 或者策反，培养间谍，利用对方的内鬼提供情报。 或者干脆就用钱买情报。 有的是到情报市场上去购买，这种方式，交易对象不固定，谁有情报就买谁的。 另一种情况是，从对方的变节者那里，花钱买情报。一般卖家都比较固定。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接受的训练，就是这些，所以她们基本上也是沿袭这种传统的活动方式。 这一点上，赵立冬其实已经远远地走在她们的前面。 安排好窃听器的事情，这一回赵立冬真的撒手不管，任凭柳德米拉和伊芙琳自己去操作。 他要着手建设暖流公司的销售网络。 爱弥儿已经从纽约发来电报，那边已经开始着手组织面粉货源，很快就会装船。顶多二十天左右，四千多吨面粉就会运到香江。 赵立冬必须在面粉运到之后，尽快销售出去 香江的进出口贸易虽然活跃，但本地人口不多，市场有限。更多的是个转口贸易中心，进口商品的主要市场，其实在内地。 赵立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内地寻找合作商家，建立销售网络。 第一站，自然是紧邻香江的宝安县城。 香江和内地之间的居民，往来频繁。以前在罗湖这里，也没有什么严格的出入境检查，两地居民基本上是自由往来。 但是日本占领了粤省之后，在罗湖设立了关卡，检查行人证件和往来货物。而且比较严格。 当然，两地只隔着一条河，不过几十米宽。如果想偷渡，游过去就行，其实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赵立冬自然走正规通道。 一是他将来的货物不可能都靠走私，总得走正常渠道为主。 二是也想趁着来来往往的机会，跟关卡上的日军官兵混个脸熟。经常走，熟悉了，适当的时候打点一下，以后带什么东西，就方便多了。 关卡上一共有12个日军，军衔最高的是一个准尉，坐在椅子上。 准尉其实不算军官，还属于兵的行列。不过，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立了战功或者熬资历，升任军官也只是时间问题。 准尉边上站着一个曹长，是兵头。然后是两个上等兵，剩下的就是一等兵和二等兵。 通关的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都不用排队。但是日本兵们仍然戒备森严，端着枪，不时地呵斥几句。 赵立冬打发走黄包车，就拎着皮箱走过去。 “站住，什么人？” 一个上等兵喊着，把枪横在赵立冬面前。赵立冬拿出护照，递给了检查的曹长。 曹长看了一下，上面是英文，没有看懂，就递给了准尉。 准尉也不懂英文，但是看了赵立冬西装革履，拎着精美皮箱，一时间难以抉择。 赵立冬拿出汉语名片，递了过去。然后用流利的日语介绍自己。 “我是美国日侨，九岁的时候给跟随父母从静冈去了美国，我在美国有永久居留权，但没有加入美国国籍，还是日本人。” “高桥正则，就是这里，这是英文拼写，汉字名字就是名片上这个。这个暖流商行，就是我的商行。我从美国进口货物到香江……。” 赵立冬一口气介绍了不少。 山本准尉似懂非懂的，但也明白了个大概。 “这么说来，你还是日本人？” “是的，只是侨居在美国。” “离开日本这么久，日语还说的这么好，真是不容易啊。” “父母总是教育我们，不能忘了祖国。在外面讲英语，在家里都是说日语的。” “原来如此啊，没忘了祖国，好啊。对了，到这边来干什么？” “做生意，我从美国进口了一些面粉，就要到货。你也知道，香江没有多少人口，销售不了多少，还得往中国这边销售。” “这次过去，就是到宝安和羊城一带，寻找销路的。” “都不用找销路，粮食很好销售的。一定很赚钱吧？” 山本的眼神儿，就有些发亮。 赵立冬一看就明白，这家伙动了心思。 动心最好，我就采取金钱攻势。最怕你铁面无私，那就不太好办。 “这个嘛，怎么说呢。从美国进货，还是比较便宜的。就是不知道在中国那边价格怎么样，所以还要去考察一下。” 赵立冬就聊起了市场的事情，还跟山本打听行情。 闻着山本身上有烟味儿，知道他吸烟，就拿出一条骆驼牌香烟打开，取出来一盒，剩下的就放在登记桌子上。 把一盒打开，递给山本一支，自己也拿了一支点着。顺手把那盒烟扔给曹长。 曹长急忙接住，见山本没有什么反应，就把烟踹进兜里。 聊了一会儿，山本说道：“回来的时候还走陆路么？” “还走这里。” “虽然你是日本人，但还是要登记。” “没问题，你写还是我自己写？” “我写日文，你把护照上的英文写下来。” “行。” 此时粤省一带已经是沦陷区，虽然金陵伪政权已经成立，但是治理范围还没有到达这里。这里也没有严格的什么出入境管理制度。 登记完毕，山本就给赵立冬填写了一张通行证。 通行证的发证机关，是特务机关。 但是这里似乎又没有特务机关的人。 给赵立东的印象，就是比较混乱。 “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回来之后再聊，请吧。” “谢谢。” 最后连赵立冬的包，都没有检查。 看着赵立冬上了一辆马车走了，山本把桌子上那条烟拿起来，从里面抽出来一盒，扔给曹长。 “这一盒，你给大伙儿分一下。” 山本说完，把那条烟夹在腋下，进了屋里。 第80章 当然说真话 宝安县城不大，只有两三万人口，建筑也破破烂烂的。 香江和内地之间的贸易往来虽然频繁，但是主要的贸易通道是水路，对接的是羊城。 羊城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主要的对外贸易港口，如果按照时间算，在对外贸易上，香江连个小弟都算不上。 至少在唐朝的时候，羊城就是大唐重要的港口。而那个时候，香江还只是个没有多少人的小渔村而已。 宝安并不在香江和羊城的贸易通道上，赵立冬也没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主要销售市场。 除了人口少，销量有限之外，主要是到宝安需要走陆路。这段陆路虽然不远，但是对于粮食这种大宗货物来说，运费就是一个比较大的成本。如果船运走水路，运费成本就要低得多。 所以，赵立冬把粮食的主要销售市场，放在羊城。 不仅仅是粮食，今后的其他商品，也是如此。 他到宝安来，主要是想在这里建立一个安全屋。这里距离香江很近，一旦香江那边有什么情况，就可以躲到这里来。 这里也是日占区，提前在这里立足，等到一年之后日军占领香江的时候，再到这里来，也不显得突兀。 赵立冬到了第一家米店，打听了一下价钱，跟香江的市价差不多。 赵立冬跟老板提出代销面粉，听说只是代销，不用自己出本钱，老板高兴。但是听说赵立东是日本人的时候，老板就拒绝了。 赵立冬无奈，只好到了第二家。这会赵立冬说自己虽然日本人，但是具有美国居留权，是美国的日侨、 解释了一番，胡老板终于弄清楚了原委，但是也拒绝了。 直到赵立冬威胁要到日本人那里告状，胡老板害怕了，才算答应。 胡老板家有闲房子，是一个独立的小院，两间房子，赵立冬就租了下来。 过去看看状况还不错，就留下一些港元，列了个清单，叫胡老板帮着买一些厨具、寝具、笔墨纸张等日用品。 赵立冬在旅店住下之后，就坐着黄包车在宝安县城转悠，熟悉环境。 第二天，赵立冬离开宝安，启程从水路前往羊城。 羊城已经被日军攻占快两年了，但是走在街上，仍然时常能够看见当初日本飞机轰炸留下来的残垣断壁。便是经过修复的房子，墙壁上也时常能看见火烧留下了黑色印记。 当初为了切断中国的南方的海外运输线，在进攻羊城之前，日军就对羊城进行了长达一年的轰炸，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进攻羊城的时候，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街道上常常是满是污水，散发着臭味。街上的行人破衣烂衫，眼神儿呆滞。在遇到日本兵和日本浪人的时候，那些人急忙躲闪，满脸惊恐。 便是如此，那些骑马的日本兵的马鞭，还时常落在他们身上。 国破家亡的情况下，没有尊严，甚至连基本的生命都没有保障，任人奴役，任人宰割。 对面一阵吆喝声，一队日本兵押着一列人过来。 那些人足有上百个，个个蓬头垢面，光着上身，打着赤脚，穿着肮脏得分不清颜色的短裤，有的甚至腰间只围了一块破布遮羞。 这些人个个皮包骨头，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极差，根本都吃不饱的样子。 百多人双手都用绳子拴起来，连在一起。走得稍微慢一些，或者稍微出队，端着枪，上着刺刀的日本兵，就上去用枪托砸一顿。 前世看电影，学历史，赵立冬早就知道日本人的残暴。但是见到这真实的一幕时，还是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撼和愤怒。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杀了那些日本畜生。 但是终于忍住了。 “走吧。” 等队伍过去，赵立冬无力地说道。 到了清日商社的大门前，赵立冬走了下车，停了一下，走了进去。 到了门口，两个人把他拦住。 “我是美国的日侨，在美国开了一家公司，想跟你们商社做一些生意，我要见你们的社长。” 两人刚才还神色不善，此时立刻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 “能看看您的证件么？” “可以。” 赵立冬和护照和名片递了过去。 两人看了一下，也不知道看懂没有，把护照还回来，名片留下。 “高桥君，我们社长很忙。能说说您想做什么生意么？” “大生意，不能跟你们说。我要跟你们的社长谈。马上去通报。” 一个家伙犹豫一下，弯腰行了一礼。 “嗨，在下这就去通报，请稍等片刻。” 四、五分钟之后，那人小跑着回来。 “对不起，高桥君，耽误您了，社长请您进去，请跟我来。” 一分钟后，在二楼第三个房间，赵立冬见到了清日商社羊城分社的社长渡边次郎。 寒暄一阵，一个女子沏了茶退到一边，赵立冬和渡边次郎在榻榻米上，隔着一个茶几对坐。 “高桥君，这是中国的武夷山大红袍，产量很少，非常珍贵，请品尝。” 什么大红袍啊？我知道正宗的大红袍，根本就没有多少。 老子前世也是个富二代，有钱人，都没喝着正宗的大红袍，你这个大概也不是正宗的。 喝茶就喝茶，还装什么大红袍。办公室里面，你弄个榻榻米是什么意思？ 这么盘腿儿坐着，你特么就不难受？难怪你们日本人这么多罗圈腿儿。 赵立冬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怎么样？味道如何？” 渡边次郎急切地问道。 “渡边社长，想听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当然说真话。” “好，那我就说真话。我不到十岁就到了美国，这么多年一直喝咖啡，几乎就没喝过茶。实在品尝不出来好坏。如果你非要我说感觉，那就是有点儿苦有点儿涩。” “如果你这里有咖啡，我宁愿喝咖啡。” 渡边一愣，随即笑了。 “我忘了你是美国日侨的事情，是我疏忽了，实在抱歉。良子，给高桥君煮一杯咖啡来。” “浓一点儿，加糖。” 赵立冬主动喊道，见渡边的神情似乎有一点儿意外，只好解释一下。 “抱歉，渡边先生。美国人就这样，有话就直说，非常粗鲁，我是跟着他们学坏了。” 哈哈哈……，渡边次郎笑了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喜欢直爽的人。羊城的公司很多，高桥君为什么选择跟我们商社做生意？” 渡边次郎突然发问，就暗中观察赵立冬的反应。 第81章 鱼目混珠 赵立冬毫不犹豫，立刻作出反应。 “因为水上交通都被我们的军队控制，你们能够解决进入中国市场的运输问题，我当然要找你们。羊城的公司虽然多，但是他们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这里，赵立冬说的是实话。 想突破日军的海陆封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成和李玉林他们能够把电子器材和药品从香江运过来，也是要历经波折，承担很大风险的。 这种运输，只适合于少量的，次数不多的偷运。 赵立冬想做的如面粉之类的民用商品，由于数量大，还要经常运输，不可能采取那种运输方式。 危险不说，成本还特别高，不是可持续的作生意方式。 “可是跟我们做生意，你可能赚的少一些。不瞒你说，我们进货的价格，要比别人低一些。” “当然，也低不了多少。如果价格压得太低，也没人跟我们做生意。军方虽然能给我们一些方便，但是也不能每一次都麻烦他们。” “渡边先生，做生意都想追求高利润，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最重要的是安全。能够把生意做成，并且把钱赚到手的生意，才是好生意。” “虽然少赚一些，但是我的货物量大，同样能够赚到可观的利润。” “我在美国的公司，有一些大人物做股东。我的资金充足，还随时可以从银行得到贷款。” “我的公司明年就可以上市，能够筹集到更多的资金。只要我愿意，这边有人接收，我可以整船发货。比如面粉，我一次可以发到两万吨，如果发小麦，一次可以三四万吨。” 对于进口面粉这样的大宗商品来说，两万吨不算是什么大数目。但是对于一个私人公司来说，就不是个小数目。 “我还可以进口大麦，燕麦，不仅可以从美国发货，还可以从澳大利亚发货。” “汽油怎么样？能进口汽油么？这个利润更高一些。” “这个比较难啊。以前还可以，但是现在美国实行出口管制，很难办下来出口许可证。海关和海上警卫队经常缉查，很难运出来。” “不仅仅是汽油，还有钢铁，废钢铁，也都是如此。” “哦，我就是随便说说。如果这些做不到，民品生意也是可以做的。如果我们合作，怎么结算？” “第一，先交定金，付款提货，交货地点在香江。我负责装船。” “第二，结算货币是美元、英镑、港币或者日元。可以是这四种当中的一种，也可以共同使用。” 日元的币值，目前还比较坚挺，各个银行也接受它的流通。至少在一两年之内，在沦陷区还算是硬通货。 至于日本侵略军主持发行的什么联银券、蒙疆券、军票，以及金陵伪政权发行的中储券等等，基本上都是经济掠夺工具，赵立冬自然不会要。 就连果党政府的法币，现在也开始贬值，今后的贬值幅度会更大。 赵立冬说的结算方式，其实就是现在国际贸易正常的结算方式，也不算过分。 赵立冬选择跟清日商社合作，除了想利用他们把民品打入内地市场之外，还想利用这条商路，夹带私货。 等到双方合作几次，彼此熟悉信任之后，他就可以收买有关人员，采取鱼目混珠的方法，把药品等敏感物质运到羊城来。 周成和李玉林既然能够把药品和电子器材从香江运出去，也就有能力从羊城运出去。 滇缅公路自然是一个选择，但是长途陆路运输成本实在太高。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都是走水运成本低得多。 况且日本人也不是铁板一块，见了钱也同样眼红。 日本的军方也好，宪兵系统也好，特高课也好，各地的特务机关也好，各个商社也好，都是一个个利益集团。 除了战争，掠夺财富发战争财，也是他们的重要目的。 再严密的系统，也有漏洞。管制再严，也有走私。只要用心，总是能够找到机会的。 商社要赚钱，渡边也要赚钱。 便是他不敢，他的手下总是有人敢干的。如果不敢做，只是因为风险和收益的比例还小。只要钱够多，总是有人愿意合作。 渡边次郎这个名字，说明他是家中的次子。 日本是长子继承制，由长子继承家业并且守家，一般都不外出谋生。 除了长子之外，其他的儿子没有继承权，所以都得自己出外谋生。 渡边次郎到中国来，大概率也是这个原因。 日本的很多男人都给别人家当义子，甚至不少很有成就的人都是如此。 之所以给别人家当义子，就是因为不能继承本家的家业。当了义子之后，可以继承没有儿子家庭的家业。 赵立冬相信。面对自己提供的机会，渡边次郎会动心的。 两人谈了两个多小时，气氛还算比较融洽，达成了合作意向。 两人商定，赵立冬这次的四千多吨面粉到货之后，清日商社就到香江去提货。 这也是渡边对赵立冬能力的一次考察，如果这次合作成功，就可以考虑下次合作。 渡边次郎一直到把赵立冬送到门口，看着他远去，才回到办公室。 “良子，你看这个人的来历怎么样？会不会是中国特工？” “我暗中注意了，中国人性格内敛，他却很张扬。中国人都比较讲究礼节，到别人家做客，便是心里不满，也不会说出来。但是他却非常粗鲁，说话直爽。这是美国人的作风。” “他跟你讲英语的时候，非常流利，有时候还讲一些美国俚语，这也是美国特征。” “他说的美国情况，证明他对美国非常熟悉。我认为他确实是在美国生活了很长时间的人。” 良子的总结，正是赵立冬要达到的目的，他也是刻意这样表现的。 “只是他的胆量似乎有点小啊，只想做民品生意，不敢做那些敏感物资生意。” “渡边君，第一次见面，高桥未必会都说实话。哪个商人不想赚大钱？如果将来合作良好，互相信任，我想他很可能会改变主意的。” “这倒是完全有可能，不过，我还有些担心他的来历。我总是觉得他来得有些突然，我们的好运降临的似乎太容易。” 这个蠢货，总是这样患得患失，畏首畏尾的。难怪别人都发了战争财，清日商社却只能赚点小钱。 这个社长让他来当，真是浪费了这个位置。 “社长既然担心，就不跟他合作好了。” “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实在太可惜。合作还是要合作的，只是要多加小心。这次到香江提货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那可是英国人的地方啊。 “谨遵社长吩咐，良子告退。” 第82章 自有办法 赵立冬回来的时候，走的还是陆路。 罗湖关卡上还是原来那些人，一见到赵立冬下车，那个曹长就急忙过来。 “高桥君，您回来啦。” “哦，回来了，你辛苦了。” “这边请。” 到了横杆儿前面，山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高桥君，你一路辛苦，进去喝杯茶？” “急着回去，不用了。抽支烟就走。来，，抽一支。” 赵立冬拿出一条“老刀”牌香烟，象上次一样，打开一盒，给自己和山本一支，然后把烟盒扔给曹长，那一条烟也放在桌子上。 “登记吧。” “不用麻烦了，高桥君，一会儿把原来的记录找出来，抄一下就行。” “那就麻烦山本君。” “这次过去谈生意，还顺利么？” “还好，跟羊城的清日商社达成了协议。大约半个月之后，就可运货了。” “恭喜高桥君，如果从这里走货，就提前通知一声。” “谢谢山本君，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 “应该的。” “天要下雨，我走啦，再见。” “再见。” 曹长亲自抬起横杆儿，让赵立东过去。 “喂喂喂，你过来。” 曹长朝着香江境内的一个黄包车夫喊道。 那车夫拉着车过来。 “你的车，送高桥君回去。不许收钱，你的明白？” 曹长的汉语半生不熟，但是不收钱的事儿是听懂了。 特马的日本鬼子，老子在香江，你还能管到这一块儿？ 车夫虽然心里生气，但是想到自己还要在这一段儿讨生活，也不敢太得罪日本人，只好点头。 “明白，不收钱。” “高桥君，请坐这个车。” 赵立冬也不想在这事儿上谦让，心想到了地方该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就是，就坐了上去。 赵立冬走了，山本跟上次一样，扔给曹长一盒烟，把剩下的八盒拿回屋里。留下一盒，把剩下的锁进柜子里。 如果高桥君一个月能够从这里走两次，不仅自己一个月的香烟够了，还能送给小队长一条。省下的钱，就能寄回家里。 山本开始憧憬了。 半个多小时后，下雨了。 没有人过关的时候，山本就叫人进屋里避雨，有人的时候再出来。 到了下午三点多，雨还没有停。没人过关，就都在屋里面呆着。 外面有人喊话，一个汉语比较好的一等兵出去，很快回来。 “报告山本君，高桥君叫人送来一个遮阳伞。说是咱们辛苦，下雨和天热的时候，给咱们遮阳挡雨。” 山本心里不禁一动。 还是高桥君体贴细心啊，连这种事情都想到了。 “既然送来了，就收下高桥君的一片心意。立起来吧，这样下雨的时候也能在外面。有人来检查的时候，也不会遭到训斥。” 赵立冬回来之后，听取了由美关于香江这几天情况的汇报。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通过监视，发现了恒隆公司在一家木匠铺定做了办公桌椅和床。 伊芙琳伪装成香江的英国驻军军官，找到木匠铺老板，一番威胁利诱之后，给了老板一千港元。 老板亲自动手，连夜赶工。在最大的一张办公桌的抽屉里面，做了一个机关，把窃听器藏在里面。 这张最大的办公桌，就是吉野经理用的，现在已经开始窃听吉野办公室里的谈话了。 “监听到有价值的信息了么？” “有两份我们认为有价值，已经通过迪戈加西亚，转发给伦敦本部。” 远东情报组使用的电台，功率不够大，信号难以直接到达伦敦，所以需要在迪戈加西亚的电台中转一次。 迪戈加西亚属于英国的印度洋领地，此时还没有租借给美国。英国在那里驻扎了海军，还设立了通讯中转站。 “一份跟香江总督府的一个主任有关，可能是日本人的卧底。就等着你回来，看看是否转告给总督府。” “把记录给我，我去找总督府。” 穆奇总督，给你们挖出来一个内鬼，总要给我点儿好处吧。我可不能给你们白干活儿。 “还有一个情报，是关于你和我们商行的。” 什么，关于我的？ “前天晚上吉野接到电报，然后他就找人布置工作，说是要他们调查一下暖流商行和高桥正则的背景。” “昨天上午，他们的小泽副经理带着一个人来到商行，说是了解一下有什么可以合作的生意。我跟他们介绍了商行的情况、美国公司的情况，还大概介绍了一下你的情况。” “小泽看起来挺高兴，还表示咱们的面粉来了之后，他们愿意进五百吨货。” “小泽回去跟吉野做了汇报，吉野就命令发报，把情况通知过去。还同意小泽订货的意见，等咱们的面粉到了之后，就来买货。” “我奇怪的是，究竟是谁让他们调查你和咱们商行的，能不能想办法查一下。” “不用查了，是羊城的清日商社。我前天下午从他们那里离开，晚上他们就让人调查咱们的背景，这是正常反应。” 赵立冬就把跟清日商社洽谈的事情，说了一遍。 今后要经常跟清日商社打交道，赵立冬不在的时候，主要就由水源由美出面。关于清日商社的事情，她必须知道。 “面粉到货的时候，他们会来人，到时候主要就由你来接待他们。” “跟日本公司做生意，恐怕……。” “由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要赚钱，跟他们做生意，也是对咱们的一种保护。一年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么做是正确的。” “可是价格上给他们优惠，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帐要看怎么算。优惠价可以保证咱们货物的安全。免交关税省下的钱，足可以弥补优惠价格的损失。” 赵立冬跟总督府和海关署谈的是，暖流商行的所有货物到香江，都不交关税，这能省下来一大笔钱。 这也是他敢于给清日商社优惠价的底气所在。 跟省下的关税和一两倍的利润相比，那点儿优惠实在不算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玛格丽特和莫妮卡说，没有车行动不方便，我觉她们说的有道理。不仅是秘密活动，我们公开活动也需要一辆车。” “暖流公司今后做生意，也需要一辆车充体面。我们是不是买一台？虽然钱不少，但我们的财务状况还承担得起。” 赵立冬不禁心疼。 给英国政府搜集情报，却要我自己出钱买车，今后还要烧油，维修保养，这都是钱。 没道理让我个人花钱给政府买单吧。 不过由美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他们现在确实需要至少一辆车。 “不用花钱买，车的事情我来解决。” “不花钱，你有什么办法？” “我自有办法。” 第83章 内鬼 穆奇总督把赵立冬送来的记录反复看了四五遍，松了手，纸张自己落到桌子上。沉默了五六分钟，才缓缓开口。 “你的情报准确么？” “准确，我们监听之后，还暗中监视了杰克逊，发现他跟日本人在酒吧里接头。” “说些什么？” “这个我们没有监听，不过我们把他跟小泽接头的照片拍了下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洗一张送过来。” “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说法，实际上我也怀疑他。我们通讯室跟伦敦和东南亚的电报内容，这一年以来已经几次泄露。而他正是一年之前到这里担任通讯主任的。” “到这里之前，杰克逊干什么？” “在印度的殖民地政府，那个时候他是电讯室的副主管。后来我的一个朋友推荐，他就到了香江。” “杰克逊以前跟日本人有过交集么？” 穆奇坐直了身体，眼睛亮了起来。 “还真的有过，他是海军出身，以前曾因为支援日本海军建设，在日本工作过三年时间，难道……。” 当初为了牵制俄国和苏联，英国曾经大力支持日本建设海军。不仅传授日本海军建设经验，还传授了不少造船技术。 在日本海军的发展中，英国发挥了很大作用。 当然，英国人也不是慈善家，他们也会在日本进行渗透，或者培养自己的代理人。 日本更不是省油的灯，在合作当中，拉拢腐蚀、策反英国人为自己服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杰克逊在日本三年时间，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被策反。 几乎可以断定，杰克逊就是在日本期间被策反的。 以前或许没有唤醒他，只是让他潜伏。 现在到了香江，唤醒杰克逊就有必要了。 “总督先生，他是怎么叛变的，其实不重要。只要一审讯，他就会供出来。” “谁来审讯？” “我人手少，其实没有条件审讯他。按照正常流程，我应该向特别行动处本部汇报此事。他们可以通知政府或者mi6接管此案。” “你汇报了么？” “还没有，我认为一旦汇报上去，可能会让你处于非常被动之中。所以先来跟你打个招呼，让你有所准备。” “当然，我也可以交给你们来处理。把人移交给你们之后，我跟本部汇报一下就行。毕竟这也是我们的功劳不是？” 你的功劳，就是我的灾难啊。 杰克逊现在成了穆奇的一个难题。 一年以来，发生了多次泄密事件，都没要找出泄密人。穆奇甚至还安排杰克逊来查找泄密的人，结果恰好杰克逊就是泄密的人。 这事如果传了出去，就是个笑话。 杰克逊是他用的人，出了问题，穆奇也会受到影响。 虽然他也是受害人，但是这种丑闻对他的声誉，是个很大的打击。人们也会质疑他的能力。 “赵，能不能有一个妥善的办法。既能消除这个隐患，又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比如……，当然，你是你内行，我想你总是有办法的。” 赵立冬明白穆奇的意思，就是暗中除掉杰克逊。这样一来，伦敦方面不知道，他在香江的部下也不知道。 不过他不会直接说出来，免得在赵立冬这里留下什么把柄。 “总督先生，如果杰克逊先生死于意外，比如车祸、溺水、被人抢劫杀害，或者其他的原因殉职，我想这件事情就很正常了。人的生命很脆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意外。” 穆奇表情轻松起来。 “当然，一个职员出现意外事故，也是很正常的。我想这种事情，你是内行吧。” “是内行，总督先生。你从现在开始，可以物色一个新的通讯主任了。” “好吧，我欠你一个人情。” “先生可以现在就还这个人情。” “说说看。” “我的公司目前没有车，我需要两辆轿车，两辆卡车。我听说你们的车库里有闲置的车。” “赵，卡车可以给你。轿车确实有两辆闲置的。不过那是前任总督的车。他请求我将来有机会，给他运到英国去。” “总督先生，那不是他的车，是政府财产。也不是送给我，只是特别行动处借用一下而已。” 等到明年日本占领香江，谁还会顾得上这些车，到时候都是我的。 “如果特别行动处只是借用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我打个电话，你一会儿就去提车吧。” “我还需要两套备用车牌，你给警务署长顺便打个电话，一起办了吧。” 该死的赵，趁机勒索我 “好吧，这都是小事情。” 从穆奇这里出来，赵立冬直接就去了车库。先开走了最好的一辆戴姆勒轿车，然后回来开走了一辆兰彻斯10轿车。 最后把两辆卡车开走之后，就去了警务署，拿了四辆车的两套车牌。加上原来的车牌，每辆车都有三个车牌，可以换着用。 看着排成一排的四辆车，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跃跃欲试。 一会儿钻进这辆车鼓捣一会儿，一会儿钻进另一辆开着转两圈儿。 “这回有了车，不管是出行还是拉货，都方便多了。” 由美难掩满脸的欢喜之情。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说过买车的事情，赵立冬就一下子弄回来四台车。 “正则，你从哪里弄来的车？花了很多钱吧。” 柳德米拉问道。 “没有花钱，从朋友那里借来的。” “你在这里有朋友？” “我的朋友遍天下。” “你这个朋友是谁，可以介绍我们认识一下么？” “不可以，柳德米拉，你问得太多了。” “就是几辆车而已，又不是什么秘密。” 嘿，死丫头口气不小，还就几辆车而已，你给我弄几辆试试？ 车到手了，活儿也该干了。 否则的话，赵立冬也没法跟穆奇交代。 当天晚上开始，赵立冬就秘密跟踪杰克逊。 穆奇不知道杰克逊的住处，赵立冬也没有叫他打听。 如果有人知道穆奇在杰克逊临死之前打听他的住处，很可能把线索引到穆奇身上，继而蔓延到赵立冬这里。 穆奇将来对赵立冬还有大用处，他可不想让穆奇出事儿。 赵立冬也没有向由美他们几个透露这件事情。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风险。 当然，赵立冬对穆奇也不得不防。 他掌握了穆奇的把柄，将来穆奇杀他灭口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他既然能够叫赵立冬除掉杰克逊，也能除掉赵立冬。 这些政客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对于这些家伙的人品，赵立冬从来都不会高估。 第84章 狡兔三窟 晚上八点，杰克逊的屋子灯灭了。 赵立冬正准备摸进去，却听得门吱嘎一声响了，一个黑影闪了出来、 难道这个家伙还要出去？ 赵立冬又退回了树后。 果然，那个黑影从小院里出来，到了街边，左右两边看了一下，顺着马路朝尖沙咀方向走去。 走了五六分钟，前面来了一台黄包车。杰克逊招手喊了过来，坐上黄包车继续往前走。 黄包车夫小跑着往前走，赵立冬就在后面快速跟着。 一路上，杰克逊没有回头，也没有东张西望，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是否会有人跟踪。 或者他觉得自己隐藏的非常好，根本就没有暴露。 杰克逊的目的地，竟然是东方巴黎酒吧。 上次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在这里伏击那个王经理的时候，赵立冬曾经来过这里。 杰克逊下车，头也没回就进去。 赵立冬也紧跟着进去。 杰克逊应该是这里的常客。进来之后，见到侍者就打招呼，跟不少顾客也热情打招呼，还能说出他们的名字。显然彼此熟悉。 点了酒，杰克逊就到几个人中间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什么。 赵立冬点了杯酒，暗中监视杰克逊的动静。 他以为会有人来跟杰克逊接头，但是过去了一个来小时，也没见到他有什么异常行动。 当然，跟他一起喝酒的人，也有人可能是他的接头人，两个人之间可能已经完成了情报传递。 赵立冬对是否有接头人不感兴趣，他的任务就是要了杰克逊的命。 不仅仅是为了兑现他对穆奇的承诺，也是为了清除内奸。 杰克逊身处的位子很关键，凡是香江港英政府跟伦敦之间的通讯，都归他管。 这些通讯不仅是电报，还包括往来信件，政府公文，各种统计报表，报告等等。 有杰克逊这样的人存在，港英当局在日本面前就没有什么秘密。也难怪穆奇要对杰克逊痛下杀手。 九点半，杰克逊走了，赵立冬也跟了出去。准备在路上或者杰克逊回到家里的时候下手。 杰克逊喝了三杯酒，走路都有点儿摇晃。叫了一辆黄包车走了。 赵立冬还是步行跟踪。 虽然有了汽车，但是这两辆车都是好车。这样的车香江不多，便是换了牌子，也比较显眼。 叫黄包车跟踪，可能引起车夫怀疑，还可能成为追查的线索。 赵立冬不想留下任何可以被追踪的线索。 “咦？难道他不回家？还是另有住处？” 杰克逊没有顺着原路回去，走了不远就拐进了一条小巷。 香江的街道狭窄，大概是因为没有良好的城市规划，建筑格局也比较乱。尤其是次要街道，更是如此。 左拐右拐，杰克逊在一处低矮的房子前下车。 他没有进屋，而是在原地站着。车夫走了，杰克逊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 “你跟了我一路，到底想干什么？出来吧。” 杰克逊突然说道。 “难道他发现我了？或者有别人也跟踪他？不可能啊。再等等。” 赵立冬没有动，他怀疑杰克逊可能是虚张声势。 过了五六分钟，杰克逊把烟头扔在地上，跳了两下不动了。杰克逊往小巷里走了十来米停住。然后打开一个木门，走进了一个小院。 “果然是虚张声势，玩儿诈呢。” 月光下，杰克逊站在门口，等了五六分钟，开始开门。 钥匙串跟门锁碰撞，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很快，门开了，杰克逊闪进门内。屋里灯亮了。 这里是平民区，房子的状况都不好。 香江社会等级森严。 一等人是英国人，二等人是欧美国家的白人，三等人是印度等英国殖民地过来的，为英国人服务的那些人。 四等人是所谓的高级华人，也就是买办、富商、知识分子，港英政府里的华人职员等等。 这里居住的，都是低等级的普通百姓。以杰克逊的身份，是不可能住在这里的。 “深更半夜的，鬼鬼祟祟到这里来，一定有问题。这个时间来这里，难道是发报或者收报？”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赵立冬没有现身，还在暗中监视。 这里的房子分布密集，邻居之间的距离很小，房子状况也不好。如果进去，跟杰克逊发生打斗，很可能把房子都打坏，惊动邻居。 “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就不好了。还是路上或者家里动手比较保险。” 赵立冬静静地等待着，过了大概四十分钟，屋里灯灭了。嘎吱一声门响，一个黑影出来。咔哒一声，应该是锁头按上了。 杰克逊出了院门，就顺着小巷继续往前走，赵立冬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个家伙，没有顺着原路返回，这是要去哪里？难道真的是狡兔三窟，还有一个安全屋？也好，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个据点。” 空气中的腥味越来越浓，那是海边特有的腥味。 “对了，这边靠海啊，海边有一条路比较宽。他应该是到这边路上找黄包车。” 果然，走了五六分钟，就是一条马路，已经能够清楚地听到海水拍击防波堤的声音。 杰克逊站在路边，点着一支烟。 赵立冬瞅着路上没人，就不紧不慢地在向他走过去。 “借个火。” 杰克逊非常机警，一见从自己的来路出来一个人，立刻就觉得不妙。 这么晚了，没有理由会这么巧，恰好就跟自己借火。 他想喊人，但是一想如果来了警察，自己无法解释这个时间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也是果断之人，撒腿就跑。 但是哪里又能跑得过赵立冬？ 赵立冬发动他飞快的速度，几步就追上杰克逊，一脚就把杰克踹倒，随即就扑了上去。 “救命啊……。” 杰克逊想喊，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嘴巴已经被塞进了东西，随后鼻子也被捂上。 他拼命挣扎，但是赵立冬的膝盖把他的腹部死死地压住。 终于，杰克逊不动了。 赵立冬把他夹在腋下，检查一下地面，见没有遗落的东西，就一阵快跑，到了防波堤上。把杰克逊放在地上，搜查他的衣服。 一个钱包，一个汽油打火机，一盒香烟，一串钥匙。 赵立冬把钱包和钥匙留下，香烟和打火机又放进衣袋里，又检查了一下鼻息，确实没有呼吸了，就把杰克逊扔进了海里。 第85章 过于谨慎 赵立冬四处观察一下，见没有什么人，就穿过马路。顺着来路，很快回到了杰克逊刚才的房子。 打开木门，进了院子，用几把钥匙试了一下，打开了锁头。 用手扶着门框尽量往上抬，不让门发出声响来。虽然仍然有声音，但是很小，。 进了屋子停下，从门缝悄悄往外观察。确信没人，才从包里掏出手电打着，蹲在地上挨个地方观察。 这是一个只有两个小间的房子，现在的这间，是厨房和储物间。除了锅灶，还放了杂物。 弯腰进了厨房，就发现了问题。 虽然有锅灶，但是铁锅已经生锈，显然很久没用。没有粮食、蔬菜，除了两个瓦盆，没有其他炊具。 进了另一间，有两张床，其中一个是上下床。但是床上没有被褥，也没有垫子。虽然有床板，但是上面已经落了灰尘。 地面也铺着薄薄的灰尘，还能看见凌乱的脚印，应该是杰克逊留下的。 “这里既不生火做饭，也不住人，但是杰克逊又来这里。看来这算是他的工作间，原来那个房子，才是他的家。” “这里左右邻居比较乱，人多眼杂，也不适合接头。只有收发报较为合适。既然如此，电台和密码本也一定在这里。” 赵立冬开始仔细观察屋子各种物品的摆放状态。 当然要搜查屋子，但是还要尽可能不动或者少动各种物件，尽量保持屋子的本来状态。 赵立冬到了后面靠墙的地方蹲着，背北面南。此时他的左边是东方，右边是西方，后面是北方，前面是南方。 中国古代的地图，跟现代地图不同。面向地图的时候，上面的方位跟现代地图正好相反。 现代地图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跟他现在面向南方的方位相同。 古代地图是左东右西，上南下北。 不仅仅是地图，卦位图的方位也是如此。 赵立冬现在这样站位，就是为了跟卦位图一致。 他要用九宫八卦和大六壬的方位，找出电台和密码本的位置。 方法就跟他在瑞士的时候，到法国境内找出爱弥儿那次一样。 不过这次范围小，已经可以确定电台和密码本就在这个屋子里面，要比那一次简单的多。 拿出纸笔在膝盖上做九宫八卦图，然后用放射法扩大，确定宫区。之后拿出皮尺，开始丈量屋子的长宽尺寸。 这是个不规则的屋子，可以划分成两个长方形区域。 各自丈量好之后，在纸上画图。然后进行计算，求出这个房间平面图的几何形心。 这个几何形心，就是整个房间的太极点。 太极点就是就九宫八卦的中宫。 这样就把九宫八卦图和房间套在了一起，通过九宫飞星和大六壬的推算，就能确定电台的准确位置。 确定了准确位置，就在这一点下手，其他地方就不用搜查。这样就可以大大减少对室内物件的移动。 电台是用来传递信息的，五行属火。 十二地支中，巳、午属火，方位为东南和南方。 大六壬中初传为巳，巳为火。据此可以确定，电台就在室内。 刚才杰克逊在屋里待着，没在外面，可以确定是在室内操作电台。 东南为巽卦，巽为“入”、“风”，电波象风一样在空中传播，象风一样，无孔不入。卦象也符合。 因此可以确定，电台就藏在屋子的东南方位，也就是巽位。 但是巽位是个柜子，刚才赵立冬检查过这个柜子里，里面是空的。柜子的边框和木板里面即使有夹层，也不可能藏得下电台这么大的东西。 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但是梅花易数的测算，可解决这个问题。 赵立冬用今天的阴历年月日加起来，总数除以8，用余数得出上卦。 年月日加上时辰数，总数除以8，用余数做下卦。 之所以除以8，是因为有八个纯卦。 上下卦合起来得出大成卦。 之后用年月日时的和，除以6，得出变爻。 之所以除以6，是因为每一个卦有6个爻。 最后的变卦，是上坤下离，地火明夷卦。 坤属土，离属火，火在土下，而电台属火。 结论就是电台在地下，也就是柜子下面。 赵立冬过去把柜子挪开，露出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块木板。上面还挂着一把锁头。 拿出钥匙比试了两下，就打开锁头。 侧身到一边，用笤帚上的木棍挑开木门儿，就露出一个洞口来。 这不是一个地道，也不是地下室，就是个洞。二尺见方，二尺来深，里面放着一个皮箱。 赵立冬曾经在技术装备部见过这种皮箱，这是日本人装电台的皮箱。 这可能是一部日产电台。 此时，只要把皮箱拿出来打开，就可以得到验证。 但是赵立冬没有动。 他趴在地上，轻轻拎着皮箱提手，让皮箱稍微离地，空隙能够伸进去手指就行。另一只手伸进皮箱和洞底的空隙，慢慢摸索。 如果皮箱下面有连线，那么线的另一头，就很可能连着手榴弹的拉火环，或者炸弹的引信，或者毒气瓶的瓶盖。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赵立冬拎起皮箱的时候，也就是他丧命之时。 好在没有什么连线，皮箱底部很利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洞底放着两块木板，掀开看看，没有什么机关，下面就是土。 这两块木板，应该是隔潮用的。 现在可以打开皮箱了，但是同样要小心翼翼。因为皮箱里面也可以放手榴弹和炸弹。 打开皮带扣，同样开一个小缝隙，伸手进去探索。 没有什么连线。 赵立冬终于打开皮箱，一部电台呈现在眼前。 在靠前面的空隙中，放着密码本。 赵立冬高估了杰克逊的警惕性，这个家伙大概是觉得自己没被盯上，没有做出那么复杂的装置来。 实际上，是赵立冬过于谨慎。 现在一般的特工、间谍什么的，还很少有人能达到他这样精细的程度。 不过他并不后悔。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形，他还会这样小心。 他能想到的事情，别人就能想到。 这个时代的科技比他的前世落后，但是人可不傻。 赵立冬拿出美乐时相机，用手电照明，开始拍照。 先拍打开的箱子，然后把箱子关上再拍，之后是那个洞，然后是柜子和房间。 最后拿出密码本，一页一页拍照。 手电光仍然弱了一些，但用的是弱光胶卷，这个光线也够了。 拍完密码本，就重新放进了箱子里面。关上箱子，把电台重新放回洞里锁上。 把柜子挪回原处放好，用笤帚把地面扫了一遍，灰尘上的脚印和趴在地上留下的痕迹都不见了。 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纰漏，赵立冬出来锁上门离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杰克逊家里。 第86章 来源不明 之所以不拿走电台和密码本，赵立冬有自己的考虑。 日本的电台跟英、法、德、美的产品相比，并不先进。他也不缺电台。 他手里的民用电台，性能都不比这个差多少。 密码本拍下来，影印出来，得到内容就行，没有必要一定拿走。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惊动恒隆间谍组和杰克逊的上线。 如果杰克逊归恒隆的吉野领导，他其实不用自己冒着风险立一个电台，用恒隆的电台就行。 现在杰克逊有自己的电台，就说明他另有单独的联系渠道。除了跟恒隆横向联络之外，还有自己的垂直上线。 杰克逊在港府的关键位置和他的背景，证明他是个层级比较高的间谍。 这样的间谍，使用的时候应该非常慎重。 现在之所以跟恒隆发生横向联系，很可能是他接触的纸质情报太多，篇幅太长。用电报发送实在不便，所以采用纸质情报或者微缩胶卷人工传递给恒隆那些人。 正常情况下，恒隆和杰克逊应该使用同一套密码。 杰克逊死后，因为是意外死亡，恒隆和杰克逊的上线几乎可以肯定回到这个屋子，来查看电台和密码是否暴露。 如果密码本不见了，他们就会更换密码。 但是如果密码本还在，他们就可以确定密码仍然是安全的。起码在短时间内，不会更换密码。 只要他们继续使用这套密码，就为赵立冬破译密码争取了更多时间。 因为在布莱切利园参与了密码破译，赵立冬对这一行的了解，远远比别的特工全面而深刻。 没有任何机构会永远使用同一套密码，总是在使用一段时间后，进行升级或者替换。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实是一项很大的工程。 跟一般人的印象相反，更换密码最危险的，也是比较大的工作，不是编辑一套密码，而是分发密码本。也就是把密码本从本部送到前线或者世界各地的一线使用者手中。 军队分散在各地，电台也多，重新换一次密码本，非常麻烦。 从事情报活动的特工，分散在世界各地，都得派交通员人工给送去。如果电台在敌占区，交通员还可能被捕，密码本被截获。 如果是全新的密码，还需要对译电员进行培训。 总之，这个过程既危险又麻烦。所以，只要相信密码是安全的，都尽量不更换密码，尽可能长时间地使用。 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黄包车也都不见了。白天喧嚣的城市已经安静下来。 到了没人地方，赵立冬就放开速度奔跑，很快到了杰克逊的家。 观察了一会儿，就开了门进去。 仍然不开灯，用手电先观察。 不过，这是个独栋建筑，跟邻居相隔也比较远，行动方便了不少。 几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确定杰克逊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别人，就在卧室停住。 把窗帘拉上，来到一个铁皮柜之前。 这不是保险柜，就是个普通的，刷着绿色油漆的铁皮柜子，上面有一个挂锁。 拿出钥匙串对比一下，就确定了钥匙，轻易的把锁头打开。 开了门，赵立冬眼前一亮。 在手电光照射之下，十几根金条发出灿烂的光芒。 金条边上，是几沓钱。一万英镑，四万多美元，还有两沓日元和六沓港币。 在最上面一层还有几个卷轴，显然是字画。 赵立冬对古董字画是外行，但是杰克逊搜罗的东西，应该差不到那里去。既然遇上，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把柜子里面所有的值钱东西都装进包里，就连三条香烟都没有放过。 自己不抽，送人总是用的上的。又不用自己花钱买，背着也不沉。 送给罗湖关卡的山本他们，今后运个货什么的，也能给提供方便。 把柜子里的东西搜罗一空，赵立冬又钻到床底下，拖出一个皮箱。 箱子里有两支手枪，一堆弹夹。还有一份房契，竟然是沪海公共租界的一处别墅。 这个别墅当然很值钱，虽然现在不能去接收，但是抗战胜利之后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据为己有。 基恩夫人叫赵立冬在中国最大的城市给她买房子，卖给基恩夫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便是过户，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不了叫技术装备部那帮家伙伪造一个买房合同和付款证明，证明房子是赵立冬的，他拥有合法产权。 反正房契是真的，这事儿就好办。 还有一个包里，竟然是六本日记。 赵立冬也不客气，把所有东西都装进包里，就连日记都没放过。 有时间的话研究一下，或许就能从日记中获得一些有用线索。 琢磨了一会儿，赵立冬拿出来一些零散的钱，又放回柜子里。 杰克逊死后，他的同事很可能来收拾遗物。若是一点儿钱也没有，就显得不正常。所以还是留下点儿吧。 至于那些大钱就不能留下。 电讯主任的工资虽然不低，但是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叫人知道了，就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坏了你杰克逊一世清名啊。 我可是为了你的名誉着想啊，杰克逊。 走在街道上，赵立冬心情舒畅。 杰克逊这样的人，今后最好多碰上几个。 抄家的滋味儿，就一个字：爽！ 到了郊外无人之处，赵立冬就开始奔跑，很快到了向家村的海边安全屋。 水源由美住在暖流公司，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住在半山区，这里只有赵立冬自己。 把包里搜罗来的东西难拿出来，留下一些钱，剩下的就都装进一个口袋里。 出门找了一把铁锹，就到后院去挖坑，把袋子埋上。 由美他们几个人也时常到这里来，这些东西不能放在外面，免得被她们发现。 “这可是我的私房钱啊，就不给你们几个了。不过你们也别怪我，将来公司赚钱，还是有你们份儿的。” “再说了，我能干这种打家劫舍的事儿，谁能保证你们就不干？一个个看着千娇百媚的，其实都不是省油的灯。鬼才知道你们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呢。” “或许你们比我下手还狠，干的还大，也未可知呢。” 想到这里，赵立冬对三女的负疚感一扫而空，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去睡觉了。 两天之后，《大众生活报》在第二版下面一个很不显眼的角落，发表了一则新闻。 “总督府职员钱德拉·杰克逊酒后失足，溺水身亡，享年46岁。” 第87章 谋划 这几天，赵立冬一直在暗中杰克逊那个工作间。 第三天傍晚，终于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那处房子前面。 在门口呆了一会儿，看四处没人，就打开窗户进了屋子。 五六分钟之后，男人又从窗户出来，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皮箱。 这个皮箱，正是那天晚上在洞里发现的那个。 赵立冬悄悄跟着这个人，那人很警惕，路上换了两次黄包车。最后进了日本领事馆。 赵立冬断定，这个人就是杰克逊在香江的上线。 这几天，恒隆公司的人没有出现在那次房子那里。这证明他们可能不知道杰克逊在那里还有电台。 否则的话，他们不会让电台和密码本两天处于失控状态。 从监听中得到的情况看，恒隆间谍组对杰克逊的死亡很意外。 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曾经怀疑杰克逊暴露，被港英当局除掉了。 但是后来见警察没有什么下一步动作，也就相信了警方的意外死亡论。 他们在谈话中提到了一件事情，说是最近几天杰克逊准备交给他们一大批情报。因为杰克逊意外死亡，这件事情只好作罢，感到非常遗憾。 这件事情，后来在杰克逊的日记中，得到了证明。 赵立冬准备研究一下杰克逊的日记，结果打开的时候，却发现日记本中间被掏空，里面装满了微缩胶卷。六本日记，五本都是如此，一共六十个胶卷。 “幸子，你给爱弥儿打个电报，叫他给咱们购买一套显影洗印设备，外加显影液，药水儿，相纸，咱们自己建一个照相馆。除了对外营业，以后有胶卷就自己处理。” “这批胶卷怎么办？” “你去见一下穆奇，把这个交给他。” “我去？” “我给他打个电话，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你跟他联系。正好现在认识一下。” “这些东西哪里来的？怎么跟他说？” “就说我叫你给他的，他自然明白。” “你什么时候到中国去？” “这批面粉处理完就走。以后这边跟港府和清日商社打交道的事情，就由你出面办理。” “放心，就交给我吧。” “小泽那边安排好了么？” “已经跟他订好了，过两天他去库房接货。” “好，一定要自然一些，别让他看出来是圈套。” “知道，还有一件事情。清日商社的人来，如果问起你的情况，我怎么说比较合适？” “就照着我的故事说，虽然那故事不太好，但是没关系。也省得你们现编，出什么纰漏。” “不要轻视他们，日本在中国渗透几十年，各个领域都有他们的特工，一些商社就是特务机构。清日商社虽然不是特务机关，但是里潜伏几个特工，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包括你跟一些姑娘们的绯闻，也可以说么？” 由美笑嘻嘻说道。 “可以，随便你。反正我又不想找个日本女人当老婆。” “日本女人有什么不好么？战争是男人发动，日本女人是无辜的吧。” 嘿嘿，你也别说日本女人无辜。你到日本看看，她们也是日本侵略中国的狂热支持者。 “由美，咱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反正我不是中国人，你也不是日本人。我去跟中统的人商量一下细节，如果没有意外，就按照原计划行动。咱们这里的事情，就由你来主持。” “放心，一定不让您失望。” 赵立冬给穆奇打了电话，交代了由美过去见他的事情，就来到香江站。 “李老弟，你总算是来了。若是再不过来，我就要找你去了。” 李玉林亲热地说道。 “你知道我在哪里么？” “哈哈哈，不知道。不过香江就这么大个地方，撒几个人天天在外面转悠，碰运气也能碰见你。” “哈哈哈，那你就不妨撒几个人试试。” “开玩笑，开玩笑。告诉你个好消息。那批药材和电子器材已经平安运回去，局座非常高兴。在委座那里大大地露了脸面，让中统的人吃了一回瘪。” 唉，国家生死存亡关头，你们还内斗呢。难怪这抗战叫你们果党打得这么糟糕。 “局座来了电报，看看能不能再弄一批，越多越好，钱不是问题。” “李兄，我也想多赚钱。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美国那里出口也是有管制的。就算是我有些门路，办事也需要时间。” “理解，完全理解。就是希望老弟别忘了这事儿。恒隆那件事情怎么样？” “这不就来跟你商量么。那边一共六个人，大后天他们会有五个人在家，你们就行动。他们也是好手，你们最好多出几个人。一击必杀，别失手了。” “放心，我的人都是行动好手，我出十个人，我亲自带队。” “那就好，这是他们住处的平面图。有箭头的地方，都可以当做入口。行动六小时之前，我把具体地址通知你。” 之所以不早点儿通知，是因为怕李玉林他们提前行动，撇开赵立冬吃独食儿。也是担心他们因为情报不充分，行动失败。 “行，全凭老弟安排。电台和密码本的事情……。”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你们也不差这一部电台，要不要都没有多大用处，我也不差这一部电台，咱们谁都不要。” “密码本自然是要找出来的，但是也不要拿走，咱们拍照，回来影印出来，得到内容就行，密码本还留在原处。” 赵立冬就解释了为什么把密码本留下的原因。 这点李玉林理解，反正有照片，也能获得密码本的内容就行。 “其他的如果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家大业大，也不差这点儿东西，就归我了。怎么样？” “你看看我们也出人了，那个值钱的的东西，是不是……。兄弟们出了力，也该有点儿跑腿儿费什么的啊。” “行，我可以分给你们一些。不过他们那里比较穷，便是有钱，也不会都放在那里，你别指望太多。” “这个自然，实在没钱，也只好认命。咱们是为了清除日本间谍，也不是为了钱。” 你知道就好。 果党、果府贪腐成风，军统也不例外。 局座代学农虽然严禁手下贪腐，发现了，处罚也很严厉。但是局座本身就贪腐成性，局内上层也都是如此。 上行下效，中层和各个地方站，以及基层，都想办法捞钱。不是敲诈勒索，就是办案吃案。 整个军统，表面上清正廉洁，实际上贪腐遍地。大伙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说出来而已。 李玉林自然想借此机会捞些钱，但是为了破获日本间谍大案，也不得不向赵立冬让步。 第88章 突袭 恒隆公司所在的地方，有十二家公司。 这些公司基本上都是做转口贸易的，从内地收货出口，再从外国进口，把货物卖到内地去。 直接从外国进口的并不多，大多是从英美、欧洲那些外国公司手里进货，他们充当分销商。 这种情况，说好听的叫转口贸易，说不好听的，就是就买办。 当然，这些人不以买办为耻，反以为荣，觉得这是有本事。 这些公司，基本上都是二楼的一两个、两三个房间当办公室，一楼有一两个仓库，放一些贵重的，小件的商品。如果是大宗货物，就在码头附近的仓库存放。 早晨八点多，一辆卡车驶过来，停在楼前。 车上下来八个码头工人模样的人，一边走，一边嚷嚷着一定要讨回工钱，进了楼里 “这是哪家公司没给人家钱，又讨债上门了？” 就有人问道。 “唉，管他谁家呢，反正不是咱家就行。”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人们已经见怪不怪，懒得去关心。 这八个人，就是李玉林带领的香江站行动组的人员。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二楼东边走廊尽头的恒隆公司。 两个人留下，封锁了走廊，防止有人过去。 李玉林敲敲门，很快门开了。 “你们找谁？你们是什么……。” 没等这人说完，李玉林的无声手枪就开火。随后五个人一拥而入，二话不说，对着里面的五个人就连连开火。 啾、啾、啾……，无声手枪连着响了二三十下，吉野等五六个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死。 “门外两人留下，你们立刻撤退。” 李玉林一声令下，其余人很快出来。到了楼下，上卡车离去。 对面的赵立冬，在伊芙琳的化妆下，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头。 头上是花白假发，额头上帖着假皱纹，下巴上粘着花白的假胡须。 后背上垫高，变成了一个驼子。左脚的鞋里面塞了厚厚的垫子，这样双腿就不一样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变成了瘸子。 拄着根拐棍，手里拿着个罗盘，身上还挎着一个满是油渍的破包，在胸前来回晃悠。 见卡车开走，赵立冬知道行动成功，就朝楼里走去。 商人们都迷信，动不动找人算命、测事、看风水，也没人对这个老头感到有什么奇怪的。 赵立冬顺利地进入了恒隆公司，此时李玉林正在到处搜查。 “找到密码本了么？” “没有，早知道这样，就留个活口审一下。” “一时半会儿也审问不出来，日本热人嘴硬，怕是问不出来什么。” 日本特工都受过良好的训练，加上武士道和效忠天皇的精神洗脑，精神信仰很坚定。即使被捕了，嘴也很紧。不少人经历酷刑，也不招供。想在短时间内让他们交代出重要秘密，几乎不可能。 所以，赵立冬根本就没有指望李玉林会审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还得靠自己。 还是老办法，用九宫八卦和大六壬来推算。 不过，此前水源由美来过这里，恒隆公司的坐向，房间尺寸，物件摆设等情况，早已经侦察清楚。 根据由美的侦察结果，赵立冬在家里就已经推算完毕。密码本在哪里，赵立冬早就知道了结果。 “李兄，你去搜查沙发背面和底下，我搜查这个房间。” “好。” 李玉林过去搜查沙发，赵立冬就到了里面的套间、 这个套间，就是经理吉野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桌抽屉里面，就有个机关，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安装的窃听器，就在这个机关里。 赵立冬拽出抽屉，就发现了抽屉后面的夹层。用螺丝刀几下子撬开，就发现了窃听器。 赵立冬把窃听器收进包里，心里就不着急了。 这个窃听器，因为使用了转换开关，在技术上是一个巨大进步。他已经把图纸寄给了爱弥儿，准备卖掉这个技术，所以不能让别人得到。 在中间的抽屉里，赵立冬找到了一袋子英镑，立刻放进了包里。 这笔钱，是恒隆公司购买暖流商行面粉的货款。 吉野本来想要通过银行转账支付货款，但是水源由美不同意，坚持要用英镑付现金。 吉野也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这也是赵立冬精心策划的步骤。 现在从这里拿走现金，没人知道。通过银行转账，就会留下线索，想吞了这笔钱，就不容易。 之所以选择在面粉交货这一天袭击恒隆公司，也是这个原因 既然恒隆公司没有交钱，也就不用给他们面粉。 一个窃听器，一个钱，这就是赵立冬今天的主要目标。 至于密码本问题，在他眼里早已经解决。 果然，李玉林兴匆匆跑过来。 “找到了，找到了。老弟，你的命真好，一下子就说中了，就在沙发下面藏着。” 不是我的命好，是我算命的工夫好。 “拍照，拍照。” 赵立冬假装兴奋，就拿出美乐时相机拍照。 李玉林也拿出相机，一页页拍照。 拍完了密码本，李玉林又送回去藏好。 “老弟，找到什么宝贝了？” “真是个穷地方，就这不到一千元港币，都敢开个公司。” “老弟，这你就不懂了。他们的钱都在银行里，这里不会留什么钱的。” “这个保险柜里一定有钱。对了，李兄，弄到保险柜密码了么？” “哪里有工夫啊，日本人反应很快，我们一进来，他们就掏枪。幸亏我们更快，冲进来就下手。” “李兄，咱俩把保险柜砸开吧。” 赵立冬就假装去搬保险柜，却被李玉林一把拉住。 “兄弟啊，别砸啊。出动静会把人招来啊。” “那怎么办？没弄到钱，不是白干了一回？就这千儿八百的，怎么分啊？” “兄弟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撤退。钱都归你，我一分也不要。” 早说啊，就等你这句话。 “好，那就撤。唉，白干了一回儿。” “没有白干，除掉了日本间谍，拿到了密码本，这就是重大胜利。这回可以在局座面前好好露脸了。” 李玉林三人在前面快速撤走，赵立冬一瘸一拐的，没事儿人一样出来。 到了马路上，挥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去中环，慢慢走，不用着急。” 第89章 表现反常 葵涌一带有很多库房，暖流商行的这批面粉，就存放在这里。 此时，水源由美和清日商社的代表片山良子，恒隆公司副经理小泽西翼，柳德米拉，伊芙琳四个人，正在观看卸货。 这一次由于货太多，暖流公司租了库房。但由于租的时间比较晚，没有足够的库房，只好把一部分面粉露天存放。 地面铺上木方，上面铺上木板，隔绝雨水，便于通风。面粉堆上去，上面再盖上苫布。 “这样堆放虽然没事，但是也不能长久存放。没有防鼠措施，很容易招来老鼠。” 片山良子说道。 “良子小姐，我的货非常畅销，除了你们的货，剩下的都已经销售出去。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你们什么时间能够把货运走。” 柳德米拉直言不讳说道。 “玛格丽特，我们的船已经准备好，后天就开始装货，两天时间就运走。” “你们下批货什么时候到？可以进一些燕麦么？我记得上次高桥先生跟我们说过，你们也可以做燕麦生意。” 进口燕麦，赵立冬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良子却上了心。 日本军队使用了大量的军马，燕麦就是比较好的军马饲料。 燕麦的价格虽然没有面粉高，但是利润却比面粉高。进口燕麦销路还不愁，军队可以一次性大量购买，付款也及时。 商品不用积压，资金回笼快，竞争小，利润还高，是很理想的生意。 “这个……，原来高桥先生说过啊。这件事情我们还不知道，不过我们过后可以问问高桥先生。如果他确实提过这件事情，我们到时候给你个答复。” “那就尽快问一下，给我们个答复。数量，价格，包装，到货时间，质量等级等等，都给报一下。如果合适，我们可以大量采购，几万吨没问题。” “哦，对了，今天的生意很重要，高桥先生为什么没有来？” “他去别处做一些生意。” 果然开始打听美人蕉的情况，这是第二次提到美人蕉了。 这个良子小姐也挺漂亮的，不知道美人蕉上次在羊城的时候，跟她都谈了些什么？是两人单独谈话么？ 水源由美不禁产生了戒备。 “原来如此啊，本来想见见他，跟他好好谈谈。没想到竟然不在，真是不巧，太遗憾了。” “没什么好遗憾的，生意上的事情，跟我们谈也是一样。” 柳德米拉说道。 “那是当然，我们今天谈的不就是很愉快么。对了，高桥先生是一个人去的么？他年轻帅气，身边一定不缺漂亮的姑娘吧？” “我看你们几个都很漂亮，跟高桥先生在一起，真是相得益彰啊。” 开始的时候，水源由美几个人还觉得片山良子可能是年轻好奇，喜欢八卦。但是见她总是提赵立冬，几个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难道美人蕉到了羊城一趟，就跟这个良子搞到了一起？ 虽然不至于这么快，但那指的是一般人。咱们这个美人蕉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多情种子。 在剑桥，布莱切利园，特别行动处，他可是始终都没有闲着啊。 没等几个人琢磨过劲儿来，良子又开始拱火儿。 “高桥先生今天出去做生意，一定带了漂亮的姑娘一起去的吧？你们几个都很漂亮，竟然没带你们，难道还有比你们还漂亮的姑娘？啊，真想看看，什么样的姑娘比你们还要漂亮。” 几个人也都很精明，若是良子说别的话，自然也不会上当。但是听说竟然还有姑娘比自己漂亮，这就撩拨了几个人最敏感的神经。 竟然还有比我还漂亮的女人？该死的美人蕉，你从哪里找到这样的人？ 怪不得今天这样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出场，原来是跟别的女人鬼混去啦。 良子总是提你，看她那一往情深的样子，你们俩一定有鬼。 怪不得你给清日公司的价格那么低，原来是被人家用美人计拿下了。 我们辛辛苦苦跟着你干，你竟然为了一个不不相干的女人，出卖我们的利益。 该死的美人蕉，你的本性又犯了，就是个垃圾。 水源由美倒是还能沉住气，她隐隐觉得，片山良子今天说这些话，有些不正常。 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些敏感的问题，看着好像是开玩笑，实际上是不礼貌。 但是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就没有那么好脾气。 柳德米拉冷笑几声，开口就不客气。 “良子小姐，我劝你还是离我们这位高桥先生远一些。他可是个花花公子，多情种子，见一个爱一个。” 柳德米拉开了头，伊芙琳自然也不甘落后。 “你只跟高桥见过一次面，不了解他。我们可是经常跟他在一起，太了解他了。他的那些情史，简直就是一团糟。有很多女人都被他给骗了。我劝你离他远一些。” “是啊，他在大学的时候，同时跟三个女人恋爱，在布……，布莱尔大厦的时候，也同时跟三个女人来往，那些女人为了他打架……。” 伊芙琳差点儿把布莱切利园的名字，都给抖落出来。总算是没有彻底昏了头，最后一刻改了过来，说成了布莱尔大厦。 这个布莱尔大厦，还真有这么个地方，就在华盛顿，离白宫不远。 “良子，高桥先生很危险。他不仅骗女人的感情，还骗女人的钱，你可要小心了。” 格格格……，良子一阵娇笑。 “我觉得高桥先生很好啊，彬彬有礼的，你们不要把他说得那么可怕。既然他那么危险，你们几个也都是漂亮的女人，难道都被他……，哦，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啦。” 良子捂住嘴，做出惊慌的样子。 “哦，那倒没有，他对我们几个倒还是很尊敬的。” 柳德米拉说了良心话。 “这就奇怪了，按说他那样的人，见了你们，怎么会忍得住？” “哦，我明白了，这就叫做家花没有野花香，兔子不吃窝边草。” “什么意思？” 这种话，柳德米拉自然不懂。 “这是中国的俗语，意思是……。” 良子就解释了一番。 柳德米拉一想也对啊。正要再说，被水源由美拦住。 “高桥先生的私事，跟我们无关。咱们不谈他了，说说生意上的事情。” 水源由美现在觉得不对劲儿了。 片山良子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不仅是在探听暖流商行的的秘密，甚至有些故意挑拨她们跟赵立冬之间的关系。 暖流公司的秘密泄露得太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此时，恒隆公司邻居公司的一个职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小泽先生，小泽先生，快回去吧，你们恒隆出大事啦。” 第90章 棋子 小泽西翼急急忙忙走了，留下四个女子。 “小泽君的公司也是日资公司吧，怎么会出这种事情？会不会是中国人干的？” “我们也不清楚，发生这种事情也很意外。” 水源由美自然是知道原因的，赵立冬也没有瞒着她。 赵立冬虽然没有告诉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今天的行动，但是两人一直在监视恒隆，也立刻猜到了怎么回事。 “你们不去看看么？” 片山良子问道。 “我们还要在这里看着卸货，等完事之后过去看看。如果良子小姐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好，我去看看，下午再见。我的货齐了，我就付款。” 良子匆匆走了。 “文竹，是美人蕉开始行动了么？” 柳德米拉急切地问道。 “应该是吧。” 由美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隐瞒。 “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一声，让我们也参加行动。” 伊芙琳道。 “美人蕉是怎么做到的？一个人就杀了五个。吉野他们再差，也不至于这样吧？” “喂喂喂，你们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美人蕉最信任你文竹。” “他也同样信任你们。好啦，不说这事儿。米兰，水仙，你们发现没有，片山良子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柳德米拉根本就没有往别处想。 “她仅仅跟美人蕉见了一次面，就问这问那的，是不是过于关注？” “她跟美人蕉有那种关系，自然关注他。” “米兰，你怎么知道她跟美人蕉有那种关系？有证据么？” “我又没去羊城，哪里有什么证据。” “米兰，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么？按说你不应该这样啊。” “我……。” 柳德米拉语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真的不理智，说了不该说的话，尤其是关于美人蕉的话。 实际上，她不觉得美人蕉有那么坏。 “米兰，是你说的，我们可以在良子面前，说美人蕉的坏话。再说了，我觉得良子这个人似乎太有心机，我怕美人蕉跟她打交道吃亏。” 伊芙琳也出来圆场。 “是啊，米兰，我觉得美人蕉给清日商社的价格低了，他一定是中了良子的美人计。所以故意说美人蕉的坏话，让良子离他远点儿。” “生意有咱们的份儿，价钱低，咱们赚得也少，总之……。” “水仙，说这话的时候，你的眼神儿在闪烁。你在撒谎，你知道吗？” “良子在刺探我们商行的秘密，挑拨我们跟美人蕉关系，你们今天跟她说的太多。”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总是有目的的。不管她什么目的，今后跟她打交道的时候，只谈生意，不谈其他。” “她不会是喜欢上美人蕉了吧？” “米兰，就见了一面，哪里会那么容易就喜欢？你跟美人蕉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喜欢上他了么？” 柳德米拉摇摇头。 “没有。” “水仙，你呢？” “我也没有。文竹，你呢？” “他这种花花公子，我怎么会喜欢呢，自然没有啊。” “可是他似乎从来也没有试图吸引我们啊，难道我们在他的眼里，就没有一点儿魅力？我们真的就那么差么？” 伊芙琳又感到有些郁闷。 “水仙，这就是良子说的，家花没有野花香，兔子不吃窝边草。明白么？” “不明白。” “白说了，算了，去看着卸货吧。” 片山良子没有等到下午，快到中午的时候，回到货场。 中午的时候，水源由美几个人请良子吃饭。 良子既没提恒隆公司的事情，也没提赵立冬。 还是水源由美询问恒隆公司的事情，良子才简单的说了一下。 她说的也不详细，只说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只有小泽西翼进去了，别人都进不去。 听围观的人传言，五个人都是被无声手枪打死的，按照杀手的手法，可能是军统干的。 此前报纸上经常刊登军统暗杀的事情，人们也不感到奇怪，愈发相信这个说法。 良子下午没去货场，说是第一次来香江，要到处看看，顺便购物。 下午三点多，小泽西翼来到货场，说了大致经过。 警察也怀疑是军统干的，但是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虽然承诺要破案，但是现在日本和英国关系紧张，也不抱多大希望。 现在日本领事馆已经介入此事，是不是有什么效果，也不得而知。 “准备的货款没了，可能是被凶手抢走了。恒隆公司已经不存在了，银行的钱也被冻结，取不出来。” “我们定的那批货，只好不要了，非常抱歉。 小泽西翼给水源由美深深鞠了一躬。 “遇上这种事情真是不幸，小泽先生还是想开些。货的事情，不用担心，原来的合同作废就是，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对了，既然可能是军统干的，小泽先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水源由美假装关心道。 “我也担心此事，既然他们找到了公司，我可能也被他们盯上。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这些普通的商人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呢。如果不是监听你们，或许真的会被你骗过去呢。 “中国人现在恨日本人，滥杀无辜也是可能的，小泽先生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今后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合适的去处，可以到我们公司帮忙，工资、待遇不会比原来差，我们现在也需要人。” 小泽自然不会到暖流商行去，便是军统不追，他也得返回日本汇报。只剩下他一个人活着，还得接受审查，甄别。 “谢谢幸子小姐的好意，我还得回日本，向股东们报信。” “也是啊，是得回去报信。银行账户冻结，办公室的钱也被抢走了，你还有钱么？回去的路费够么？” “这个……。” “小泽先生，我虽然在美国生活，但终究还是日本人。谁都可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借给你一笔钱，等你将来有钱了，再还给我。” “谢谢幸子小姐，如此帮助，定不敢忘记，今后一定报答。” 小泽连连鞠躬。 “不用客气，走吧，回去跟我取钱，早点儿回日本去。” 小泽得到了钱，并没有立刻离开。 晚上的时候，悄悄潜回了恒隆公司。 警察已经撤走，屋子也没有仔细搜查。天花板上的电台和沙发后面的密码本还在。 小泽是恒隆间谍组的译电员，最为担心的就是密码本。 现在见密码本安然无恙，大为放心。把电台和密码本带走，第二天从香江进入内地。 到了内地就是日本军队的地盘，小泽就安全了。 到了羊城，就从那里乘船，返回日本。 他对水源由美没有怀疑，心里还记着将来有一天还人情。 赵立冬倒是不需要他还什么人情，只要明年日本占领香江的时候，小泽能够证明他和水源由美都是日本侨民就行。 当然，如果能够利用小泽一下，那就很好，也不枉他安排小泽这枚棋子一场。 第91章 谜团 第二天，赵立冬和水源由美带着自己的两辆卡车，拉着面粉前往宝安胡老板的兴隆粮店送面粉。 当初跟胡老板说让他代销面粉，现在开始兑现承诺。 赚钱是小事，在宝安提前建立一个落脚点，让水源由美跟关卡上的山本等人熟悉一下，跟胡老板建立关系，才是主要目的。 到了罗湖关卡，就见这里有了一些变化。 新增加了一排木屋，还有两个军官带着几个士兵，抬着一些仪器和办公桌椅往屋子里搬。 把水源由美介绍给了山本和曹长，曹长上车，假装翻了几袋面粉就下车。 “报告山本君，都是面粉，没有违禁物资。” “哦，既然如此，就放行吧。幸子小姐，以后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和田中曹长。” “那就请多多关照啦。” “不用客气，我们跟高桥君都是朋友。他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赵立冬给山一支烟，两人就在一边抽烟。 “山本君，你们这里新增兵力了？恭喜你啊，手下人手多了。” “哪里，跟我无关。他们是防疫给水部队的。这里要建设边境检疫所。” 入境检疫，是口岸管理的正常措施。一般都由卫生检疫部门来承担。现在竟然由军队的人来建设，未免有些不正常。 不过，在行政机构不健全的情况下，由军队的人来建设，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是日本已经占领粤省快两年，一直都没有在这里设立检疫部门，现在急急忙忙设立，让赵立东感到有些不对劲儿。 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他一时也弄不明白。 车到了兴隆粮店，胡老板见真的拉来了面粉，也只好接收，就找人卸车。 另一边叫他的妻子带着水源由美到赵立冬租住的房子里去休息。 由美从香江带了不少日用品过来，也一并搬到房子里面。 赵立冬则在粮店前面，跟胡老板闲聊、 一个人提着一个竹笼子，里面装了十几只老鼠过来。 “胡老板，我又抓了一些老鼠来，给我换粮吧。” “换什么换，都已经结束了。日本人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胡老板没好气说道。 “不是说好了拿老鼠换粮食么，公告还贴着呢。怎么说不换就不换了呢，信不信我到日本人那里告你去？” “阮三儿，我这里也是得到了日本人的话，说是不换了。你特么的愿意上哪儿告就告去。” “胡老板，别发火儿啊。你看，我这起早贪黑的抓了来，你就行行好，给换了吧，就这一回，以后我也不抓了。” “我要你这老鼠干什么？不换。” “哼，不换是吧，小心我到日本人那里告你去。” “哼，日本人说了不换，你告我什么？” “告你散布抗日言论，你敢说你没说过？哼，等着日本人收拾吧。” 阮三儿把笼子盖儿打开，一反手，就把笼子里的老鼠倒出来。 老鼠落地，立刻四散奔逃，其中一只慌不择路，还爬到了赵立冬的脚面上。 赵立冬听阮三儿说要到日本人那里去告状，就恨上了阮三儿。 这不就是个泼皮无赖加汉奸么。 赵立冬一步穿过去，一脚就把阮三儿踹倒，随后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左右开弓，抽起了嘴巴。 “八嘎，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竟敢来谋害我，还敢诬告我的朋友，敲诈钱财，大胆刁民……。” 说完了汉语，赵立冬就是一大串日语。 阮三儿开始的时候被打蒙了，但是听到赵立冬一连串儿的日语，虽然不懂，但也知道那是日本话，终于明白这是个日本人。 “太君，饶命啊。小的不敢谋害太君，都是不小心。小的有眼无珠，给太君赔罪，给太君磕头……。” “胡老板，我错了，不知道你是太君的朋友。胡老板，你给说几句好话，让太君饶了我吧。胡老板，咱们可是几十年邻居，你就看在我爹的份儿上，帮我说句话，求求你啦。” 看到阮三儿这个样子，胡老板心就软了。 “高桥君，他虽然是个无赖，但终究是我以前的邻居。两家以前交好，你就饶他一回，放过他吧。” “胡老板，这种人就是小人，你忘了他要告你散布抗日言论么？” “不敢了，不敢了，我就是痛快一下嘴，不敢去告状。” 胡老板又求了几句，赵立冬才放开了阮三儿。 “滚。” 赵立冬一脚踹过去，阮三儿连滚带爬跑了。 “胡老板，这拿老鼠换粮食，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中觉得有些荒唐。” “这是你们日本人搞得事情，高桥先生难道不知道？” “我一直在香江，真的不知道。” “唉，也难怪你不知道。也就这十来天的事情。是这么回事……。” 原来半个月前，县城里贴出了公告。说是大日本皇军来中国，是为了建设王道乐土。提倡中国人讲卫生，减少疾病，要在宝安县开展灭鼠活动。 皇军在县城的两家粮店买了粮食，凡是能够捕捉到活的老鼠，送到粮店，就能一只老鼠换2两大米。 “还能有这种好事儿？” 又是提倡健康生活，又是减少疾病，还能换粮食。 这怎么也不像是日本人能干的事儿，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开始的时候，也没人相信。不过终究有人忍不住，就捉了一些老鼠来换粮食。你们日本人也确实在店里买了米，叫咱们给兑现了。” “老百姓一看兑现了，就纷纷去捉老鼠来换米。” “那些老鼠呢？” “都让你们的人收走了。” “谁来收的？我是说，是军人来收的，还是商人和中国人来收的？” “都是军人来收的。” 日本军队收购老鼠干什么？ “哪里的军人来收的？” “不知道，我也没敢打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两天前就不收，米也不换了。没想到这个阮三儿今天还来换。” “总共收了多少老鼠？” “我这里换出去一千多斤粮食，另一家也差不多换出去这么多。” 2两米换一只老鼠，一斤米换8只，一千斤米换八千只，两家加一起，就是一万六千只老鼠。 健康生活，减少疾病什么的，赵立冬根本就不相信。 日本人恨不得把中国人都杀光，还能干这种好事儿？ 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名堂。 第92章 罪恶魔窟 赵立冬收拾了阮三儿，让胡老板对他的印象略有好转。 卸完车已经是中午，胡老板就请赵立冬、水源由美和两个司机吃饭。 吃过饭回到香江，赵立冬和水源由美就直接去找穆奇总督，通报了昨天破获恒隆公司日本间谍案的情况、 “你们做得很好。今天上午，日本人到我这里来抗议，我把事情都推给了军统。” “这是我准备发给伦敦的报告，把你们远东情报组的事情也说了。你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再修改。” 报告里，穆奇对情报组大加赞赏。说他们如何如何神勇，还建议特别行动处给情报组予以嘉奖云云。 说的都是好话，赵立冬自然不会修改。 破获一个间谍小组，其实还不值得穆奇如此夸张地表扬。赵立冬知道，穆奇这么做，更多是他替穆奇干了除掉杰克逊这个脏活儿的回报。 不管怎么样，穆奇这样做，对赵立冬也是有好处的。也算是给特别行动处挣了脸面，为自己在本部那里加分。 晚上，赵立冬给本部发报。汇报了除掉恒隆日本间谍组的事情，还特意强调这是跟军统合作的成果。 同时说了缴获两个密码本的事情，准备让柳德米拉到缅甸的时候带过去。到时候请本部派人在缅甸跟柳德米拉接头，把密码本移交给本部。 杰克逊的那本密码本，赵立冬的解释是，他从一个日本交通员那里截获的。 这个说法，其实有不少破绽，本部那边也会怀疑。但是现在山高皇帝远，他们也没法细究，估计也不会怎么追问。 赵立冬业也没有在乎这些，大不了，以后破获其他的日本间谍组织，安到他们头上就是。 战争年代，各种情报和行动很多，本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细究这些事情。 本部很快回电，对情报组的工作表示满意。希望他们继续努力，争取更大的成绩云云。 回电虽然简短，但能够表示满意，就是一种肯定。 跟那些动不动就失败，甚至自己损兵折将的行动组相比，远东组的表现，已经算是不错了。 第二天，赵立冬现身，见了片山良子，在珍味坊宴请她。 赵立冬、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加上公司新聘任的襄理朱邑人都出席了宴会。 这一次宴会，也标志着暖流商行和清日商社全面合作的开始。 宴会之后，暖流公司和清日商社签订了5万吨燕麦的购销协议。清日商社付20%定金，由暖流商行从美国或者澳大利亚采购燕麦。货到香江，结清尾款。 签订合同的第二天，清日商社开始提货，从香江往羊城运面粉。赵立冬、水源由美、片山良子一起跟着货船，前往羊城。 货款已经到手，赵立冬和水源由美本来可以不去。 但是为了摸清水上运输通道的情况和运输流程，赵立冬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叫水源由美去，也是让她熟悉流程，便于她今后单独跟清日商社打交道。同时，也是让水源由美跟清日商社正式建立联系。 清日商社是暖流商行的大客户和长期合作伙伴，从礼貌上来说，作为今后的主要主事人，水源由美到对方本部拜访一下，见见社长渡边，也是应有之义。 船到了羊城港口，因为要排队卸货，船不能靠泊码头。赵立冬，水源由美、片山良子三人就先乘坐小船登陆。 上岸之后，片山良子打了电话，不久之后商社的轿车就来到，接了三人前清日商社。 车在百子路上行走的时候，片山良子突然叫停车。 “二位稍等片刻，这里正好顺路，我进去一下就回来。” “既然有重要的事情，就去办吧，我们等一会儿就是。” 水源由美大度地说道。 片山良子似乎不好意思，就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请他们给化验一下面粉的样品。” “当然，产品有合格证，我们也相信你们的质量没有问题。但是清日商社也是第一次经销美国面粉，总要有个自己的化验结果，我们也好跟各个方面交代。” “理解，良子就快去吧。不过要找个合格的机构才好，免得结果出来，发生误会。” “幸子小姐放心，这里是华南派遣军防疫给水部，他们的技术没有问题。” 什么，防疫给水部？ 一听到这个名词，赵立冬立刻引起了警觉。 日本的那些细菌战部队，不都常常用防疫给水部队的名义掩人耳目的么？ 冰城的731部队，伪满新京的关东军100部队、燕京的北支甲1855部队，金陵的荣字1644部队，新加坡的冈字9420部队。 似乎羊城还有一个波字8604部队，好像就在中山大学的医学院里面、 片山良子下车，赵立冬也下车，一座大牌坊赫然出现在眼前。 “国立中山大学。” 这就是中山大学啊。 门口有日本兵持枪站岗，院子里有一些穿着军装的人行走，脚步匆匆。 华南派遣军防疫给水部就是个幌子，实际上就是日本的华南派遣军细菌战部队——波字8604部队。 进行活体实验，培养细菌，制造细菌武器，惨无人道，残杀了无数中国军民的细菌战部队就在眼前。 一阵愤怒涌上心头，赵立冬拿出烟，点上一支，想镇定一下。 尽管他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不错，但是点烟的时候，手仍然有些发抖。 万万想不到，我今天竟然距离这个魔窟如此之近。 那些反人类的细菌武器，就是从这个美丽的校园制造出来，然后被送到各地，残杀无数的同胞。 赵立冬突然想起了在宝安胡老板那里见到的阮三儿拿老鼠换大米的事情。 难道日本人收购那些老鼠，是用来做实验的？ 活老鼠，收集鼠疫细菌，投放感染了鼠疫的老鼠，这些事儿，日本人可是都干过。 日本人收购老鼠会有别的用处吗？不会。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用处？只能用在这里。 什么健康生活，减少疾病，减少鼠害？日本人如果这么好，也就不会侵略中国了。 用来制造细菌武器，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赵立冬又想起昨天在罗湖过关的时候，那里建设检疫机构的事情。那两个指挥的，也是日本军人，很可能就是这个细菌战部队的。 把事情联系起来看，既渐渐出现了一个轮廓。 细菌战部队，自然不缺化验设备。片山良子到这里来化验，确实找对了地方。 什么防疫给水部，就是个罪恶魔窟！ 第93章 一个人干不了 片山良子很快回来，没一会儿就到了清日商社。 渡边次郎和几个主管已经在等候，听说已经签订了燕麦合同，渡边非常高兴。 军马的饲料是个大事，南方虽然草资源丰富，但是草的营养成分有限，需要粮食来补充热量和营养。 日本的粮食产量本来就有限，从国内运粮成本高昂。中国的粮食产量也不高，从东北运输路途遥远。 反倒是从美国和澳大利亚进口，虽然距离远，但是价格低，海运费用低廉，运输量大，总的成本反而比较低。 为军队提供优质、廉价的饲料，可以赢得军方好感。今后做生意，也能得到军队的大力支持。加上利润不菲，完全是一个双赢的生意。 看着渡边次郎等人高兴的样子，赵立冬心里也不禁高兴。 先给你们点儿甜头尝尝，让你们高兴一下。等做上两批生意之后，老子就在燕麦里做手脚。到时候，让你们的军马全都完蛋。 聊了一会儿，就出去吃饭。 渡边次郎设宴招待赵立冬和水源由美两人，片山良子和三个主管一同作陪。 席间未免就聊起了美国的事情。 水源由美对美国了解不多，但是赵立冬是了解的。 于是就主要由赵立冬来说，真的假的说得头头是道。 其中一个重点话题，就是美国是否对日本进行封锁的问题。 日本对中国和东南亚的侵略，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美国的利益。日本早就有南下战略，跟美国的利益已经不可调和。 不过，赵立冬并没有说这些，只说美国其实也很害怕日本。 此时日本国内都有一种盲目乐观情绪，过高地估计了日本的力量，觉得自己很强大，都喜欢听吹捧日本的话。 赵立冬投其所好，就连连夸奖日本，渡边次郎等人听得十分顺耳。 赵立冬酒量很大，跟他比起来，渡边次郎几个人的酒量，简直不值一提。 赵立冬前世的时候，经历了无数的酒局。对于酒桌上的节目，不知道会多少花样。 于是就施展了他的功夫，一会儿讲段子，一会儿来个敲筷子或者数数的游戏，输了喝酒。 渡边他们何曾见过这种酒桌文化，几轮喝下来，几个人就醉了个七七八八。喝到后面，渡边次郎酒量不支，竟然趴桌子上睡着了。 水源由美见赵立冬花样百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几个人放倒，心里也不禁吃惊。 他怎么会这么多花样啊？他的酒量竟然如此之大，喝了那么多酒，居然仍然这么清醒。 赵立冬花样多不假，但是别人看他喝了很多酒，就是个错觉。 便是酒量大，赵立冬也不愿意喝太多，喝酒过程中不断地作弊。 不是把酒吐在手帕上，就是在酒里偷偷加水。他做的巧妙，别人又喝的迷迷糊糊，根本就没有发现。 酒宴结束，赵立冬和水源由美、片山良子三个人把清日商社的四个男人扶着送上车。司机把四人先送回去，又来了一趟，把赵立冬和水源由美送到旅馆之后，才载着片山良子回去。 送走了片山良子之后，赵立冬到了水源由美的房间。本来想说说波字8604部队的情况，但是没有证据，水源由美也未必相信。闲聊了几句，就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片山良子来了。昨天晚上约定，良子今天陪赵立冬和由美在羊城游玩儿。 “我是个男人，跟你们的爱好不一样，还是你们自己走吧。我正好到处考察一下市场，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的。” “还是一起走吧。到了这里，让高桥君一个人走，好像我们怠慢了你似的。” 水源由美见赵立冬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就知道一定有原因，就帮着解围。 “良子，就让他自己走吧。咱们走咱们的，也省得他跟咱们在一起不自在。” “既然幸子也这么说，那就这样吧。高桥君，抱歉了。” “没关系，我一个人走反倒方便一些。” 由美和良子先走，赵立冬随后也出了旅馆，打了一辆黄包车，就在羊城转悠起来。 先到市场，然后到商店、公司、商铺，真的在考察市场。 羊城原本是个繁华的商业城市，华南的商业中心。因为日本的占领，商业生态受到很大破坏，可以说商业凋敝。 赵立冬不想寻找新的生意伙伴，日本还要占据中国将近五年，他能跟清日商社合作几年就行。 但是市场的行情还是要了解一些的，更重要的是，他考察的对象，都在波字8604部队的周围，实际上，他也是在侦察环境。 波字8604部队戒备森严，周边都是高墙，上面还有电网。墙上每隔一百米，就有一个岗哨。 每隔20分钟，外面就有两人组成的流动哨巡逻。说不定在某些地方还有暗哨。 波字8604部队是师团级部队，级别很高。从事的又是研究细菌武器这种反人类活动。保密级别高，戒备严格也很正常。 表面上戒备就如此严格，内部也一定有严格的安保措施。 赵立冬打消了悄悄潜入的念头。 如果被敌人发现，危险倒还是小事。惊动了敌人，今后再想潜入就更难。 赵立冬没有放弃摧毁波字8604部队的计划，他想到了另一个方案：跟香江站的李玉林合作。 摧毁波字8604部队，无疑是个大行动。 这么大的行动，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显然不够。 部队内部的情况要侦察，起码要弄到部队内部的平面图。行动中需要大量的炸药，这也需要有门路。 潜入的时候需要配合，在内部行动的时候，一个人也不够，撤退的时候还需要接应……。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是一个人能干的活儿。 如果跟香江站合作，功劳自然要分给他们一份儿。 但是功劳这个东西不怕分。赵立冬是对英国立功，香江站是对军统立功，各算各的功劳，井水不犯河水。 对于赵立冬来说，如果行动成功，还可以加强他在军统的地位。 军统在羊城也有情报站，他们熟悉这里的情况。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把羊城站也拉进来。 有活儿大家干，有功劳大家分，摧毁细菌战部队才是主要目的。 这个方向定下来，赵立冬就开始琢磨如何跟香江站和羊城站合作的事情。 中午随便吃了一份米粉，下午就继续侦察。 第二天，赵立冬和水源由美返回香江。 赵立冬都没有回家，直接就到浅水湾的同盛公司找李玉林，商量摧毁波字8604部队的行动。 第94章 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什么，细菌战部队？” 一听赵立冬说，李玉林立刻就来了兴趣。 “没错，就是细菌战部队。你还记得去年六月和今年六月粤省的鼠疫、霍乱病大流行么？就是他们干的。” “怎么不记得，死了十几万人呢。到处都是死人，简直惨不忍睹，灭绝人性。当时就怀疑是日本人干的，但都是沦陷区，也没有什么证据。这帮禽兽，简直猪狗不如。” “这只部队的主要部门，也就是研究部门和制作部门，在中山大学医学院内。” “那个地方我知道。我曾经跟人去过那里一次。” 嘿，有门儿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日军占领之前，大学正常上课，有很多老师和学生在那里上课，生活。 虽然被日军占领，但是原来的教室、食堂、宿舍楼，研究室、实验室等设施，还会继续使用。即使有所改变，也不会太大。 只要找到原来的教师、校工、学生，就可以知道内部的布局，画出平面图来。 “你跟谁去的？还能找到这个人么？” “我表弟，原来是医学院的学生。七七事变之后参军，可惜在徐州会战中殉国。” “真是可惜了。” “是可惜，很好的一个青年，孝顺，认亲，见谁都笑。算了，不提他了。” “这是个师团级单位，部队长是大佐。一共有1200名专业技术人员，430名勤务人员，这些都是日本人。还有30来个中国人，从事卫生清理，动物饲养等杂役。” “部队有六个下属课，其中第一课是细菌研究课。下设研究班、检验班、培养基班、消毒班、动物班、庶务班。其中的动物班，有7个中国劳工，负责动物饲养。这些动物，就是用来做实验的。当然，他们也用人来做实验。” “第二课是防疫给水研究课，主要是为日军的防疫给水提供技术支持。” “第三课是主要研究各种传染病的治疗。” “第四课负责病理解剖和鼠疫病菌的培养。这个课也有中国劳工，负责饲养老鼠。” “第五课是器材供应管理课，第六课是总务课，负责人事、财物、后勤保障工作。” “李老弟，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我前世看资料片得到的信息不行么？ “我自然知道。这些情报虽然有用，但是用处有限。最关键的事情，我们还不知道。” “保安力量？” 李玉林还算内行，一下子说到关键之处。 “对，明面上的岗哨已经查得差不多，但是还有三个方面的问题没有解决。” “一是大院内部的保卫力量不清楚，我估计至少有一到两个小队，也就是50~100人。同时，那些研究人员，勤务人员也会配备武器。这些人虽然没有正规军那样训练精良，但是基本的军事训练还是会有的。” “这样算起来，大院里就至少有一千五六百人具有战斗力。” “哇擦，这么多啊，这可不好办。如果打起来，就是一场小型战役。以果军的战斗力，至少需要一个旅，才敢跟他们比试一下。” 你就别提什么果军的战斗力了好不好？别说一个旅，一个师也未必能全歼人家一个联队。 “二是外面和里面都可能有暗哨，这个也不清楚。” “三是周边的驻军情况不清楚，一旦里面打起来，周边的驻军就会赶去增援。” “老弟啊，看来你下了不少工夫。难道你要来真的？” 废话，当然来真的。 “这个细菌部队，罪恶滔天，危害极大。如果不除掉他们，不知道会有多少军民惨死他们手中。” “一旦除掉他们，必将是一件奇功，李兄升官晋级指日可待。” “如果我们能够拍下一些照片，或者抓一个俘虏，我就可以把资料送回英国，在新闻上向全世界揭露日本的反人类罪行。” “一旦英国的新闻报道了，美国的新闻也会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舆论战，还是一场政治战。” “李兄，想想吧，到时候你回到军统本部，就可以横着走。” 但是李玉林却很平静。 “李老弟，不是横着走，我们很可能是躺着走。我知道，一旦行动成功，绝对是一件奇功。但是这件事情太难，还要从长计议。” “李兄的意思是……。” “老弟，咱们两次合作，我对你既感激，又佩服。我也恨日本人，也恨不得铲除了这个祸害，但是我们有这个能力么？没有。” “你是英国人，你们没跟日本人打过仗，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那是日本人的地盘儿，重兵防守。随时会有大量军队、宪兵支援，还有伪军、警察助纣为虐。” “我们有什么？就几十个人而已。怎么潜入进去？怎么破坏？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恕我直言，这件事情不可行。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只会白白地送命。” 赵立冬本以为自己画了大饼，李玉林就会冲上来。只是没想到，他竟然退缩了。 李玉林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 这次行动确实很难，而且很可能会有很大的牺牲。 但是，一旦成功，哪怕是部分成功，取得的效果都是极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李兄，我知道会有牺牲。难道有牺牲就不做了么？如果谁都怕死，怎么能够战胜日本人？” 看来果党的人，就是不靠谱。 不用付出多大代价，有好处的时候，抢着上。就像恒隆间谍案似的，知道有必胜的把握，就毫不犹疑地的参与。 这次行动牺牲大了，就开始退缩，保存实力。 果党军队也是如此。 杂牌军、嫡系、地方实力派，遇到好打的仗，就抢着上。遇到难打的仗，不少人就想着让别人冲在前面，自己保存实力。 没想到，军统也是如此。 “李老弟，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我在这里，也是出生入死的。不是我不想干，而是实在没有成功的希望。” “这件事情太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老弟，我劝你一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不用这么拼命。” “还有，我多说一句。你是个英国人，你们也没有跟日本人交战，何必这么拼命呢。如果是在香江，你这样做可以理解。但羊城是中国的，你这么卖力，对你有什么好处？搭上了性命，值得么？” 李玉林此话一出，赵立冬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第95章 伤感情 尽管赵立冬感到非常悲哀，但他还想努力一下。 “李兄，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不过，有件事情还请你帮忙。”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我的力量确实不够，我想你跟羊城站的人能说得上话。他们地头熟，在羊城还是能做成不少事情的。” “你跟他们联系一下，我跟他们站长见个面。” “这个……，老弟，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以给你联系他们，但是……。我了解他们，他们此前的一些行动损失惨重，有不少人被捕叛变。” “就连站长都叛变了，现在他们的内部，可能还有内奸。新站长虽然上任了，人员也进行了补充。但是那个站长我了解，胆子比我还小。” “这件事情我都不敢做，他更不敢。便是我联络他们，也八成会拒绝。你还要我联络么？” “联络一下吧，总要试试才行。” “好，我今天就通过本部联络，明天给你答复。” “好，再见。” “我送送你。” “不必了。” “老弟，如果本部和羊城站都不同意，你还会干么？” “会的，我自己干。” “你真的会没命的。”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硬干呢？” “有些事情，你们这些人永远也不懂。” 赵立冬说完，头也不回离去。 看着赵立冬的背影，李玉林不禁连连叹气。 “立波，你都听见了？” 韩立波俏悄没声地出现在身边。 “听见了。” “他一定非常瞧不不起我，非常鄙视我。认为我是个胆小鬼，是个不顾国家、民族、百姓生死的人。” “我是那样的人么？我没流过血，没流过泪么？我的妻子被日本人炸死了，我的战友死了一片一片的。我的付出还少么？” “我知道，想战胜日本人，就要有牺牲。可是，为什么牺牲的都是我们？” “那些达官贵人一个个跑到金陵去当汉奸，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渝城和后方那些富商巨贾，高官显要，一个个贪污受贿，做生意发国难财。花天酒地，轻歌曼舞，醉生梦死，追求享乐。” “这种送命的事情，他们怎么不去干？他们的子女怎么不去干？为什么都得我们去送命？我们出生入死，战死沙场，就是为了这些人么？” “我们爱这个国家，可特么的谁爱我们啊？” 赵立冬回到半山区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他特意买了一些吃食，还买了两瓶红酒，把水源由美也叫回来，一起吃饭。 伊芙琳看看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又看看赵立冬。 “这么隆重，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说吧，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么？” “莫妮卡，你就这么喜欢阴谋论？这次生意成功了，我请你们吃饭，祝贺一下不行么？” “赚了那么多钱，想祝贺也应该到珍味坊去。就这么打发我们，没有诚意。” “玛格丽特，珍味坊的酒菜价钱高，还不实惠。你看看这些菜，都是好东西，物美价廉。” “算啦，正则能够这样破费，已经很难得，我们吃吧。” 还是由美懂事儿。 喝了一轮酒，由美说话了。 “正则，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水源由美看出了赵立冬的心思，主动发起了话题。 “好吧，姑娘们，有一个好消息向你们宣布，我们这次要干一件大事。这件事情如果干成，我们的军衔都会晋升一级。我们在国际情报界，将成为最为著名的特工。在世界间谍史上，将会留下我们的美名。以后世界各国的特工培训课程上，我们这次行动都将作为经典案例，被反复分析，无数人模仿。” “很多情报研究人员会根据我们这次行动，撰写论文，拿到硕士、博士学位。很多作家会根据我们的事迹写成小说，很多编剧会用我们的故事来写剧本，然后会有导演拍成电影。我们四个人的名字……。” “将成为墓碑上的名字，下面还会特意标注：死于1940年10月。” 伊芙琳冷冷地说道，打断了赵立冬的话。 该死的伊芙琳，你不拦截我的话能死吗？ “正则，你就别绕圈子了，直接说什么行动吧。” “羊城的细菌战部队……。” 花了大约三分钟，赵立冬把情况大致介绍了一遍。 “除掉这个魔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可以……。” 水源由美伸出手，示意赵立冬停止。 “正则，我们都知道行动的意义，不用你多说。我想知道，这是谁的意思？是本部的意思么？” “不是，现在还是我个人的意见。不过，你们同意之后，我会跟本部汇报，请求批准。” “既然本部还没有批准，我首先表达个人意见，我反对这次行动。” 水源由美以前一直非常配合赵立冬，只要是赵立冬布置的事情，她都会无条件执行。 她的领悟能力也很强，只要赵立冬说出目标和原则，剩下的细节她都会自己解决。 可以说，水源由美是赵立冬最好的助手，帮助他承担了很多工作。 但是这一次，反对的态度非常鲜明。 “我跟幸子一样，反对。” “我也反对。理由很简单，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过于危险，也不是我们的任务。”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也明确反对。 “我知道你们会有一些担心，所以决定拿出一些钱来。只要你们参加，每人500美元。如果行动成功，每人2000美元。怎么样，够大方吧？” 柳德米拉冷哼一声。 “还算大方，但是有命赚钱，还得有命花才行。正则，你就死心吧，就是一万美元，我也不会参加。” “你们两个的意思呢？” “正则，抱歉，这次我们跟柳德米拉站在一起，不会陪着你发疯。” “好吧，我不勉强你们。不过，一会儿我会给本部发报。如果本部批准，就要行动，你们必须参加。否则，就以不服从命令论处。” 伊芙琳抱着肩膀，冷笑几声。 “我敢打赌，本部不会批准你的请求。你疯了，他们还没有疯。” 柳德米拉更狠。 “即使本部批准，我也不会参加。大不了我不干了，也免得跟你白白去送死。” 水源由美没说话，但这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没支持赵立冬，就是同意伊芙琳和柳德米拉的意见。 上架感言 21万字了，也该上架了。 今天中午上架，12点以后会发布。 今天一共10章，中午7章，晚上10:30还有3章。 以后每天两次更新，时间跟以前一样，还是在中午11:40和晚上22:30，。一般每天至少6000字，争取8000字以上。 摘录两条书评。 书友20210908235459444：“作者不会是特工吧”。 书友不吃小龙虾：“作者写得这么好，这么有代入感，我怕追着，追着，就把作者追到里面去了……。” 还有书友跟着起哄，说什么“行走的50万”之类的。 这帮家伙，看热闹不怕乱子大。 知道大伙儿是开玩笑，但还是说明一下。 作者确实不是特工，跟间谍什么的更是没有一点儿关系。 书友们想象力这么强，建议去写一本《我真的不是间谍啊》。 作者当然欢迎大家追书，就算你们追到天涯海角，天荒地老，也不会把作者追进去，不服就试试看。 书中涉及到一些间谍方面的知识和技巧，不过都是上个世纪的古董货了。这些知识，都是公开出版物上的东西，作者就是通过网购的书籍获得这些素材的，谈不上什么秘密。 谍战是小众题材，写起来吃力不讨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查阅历史和专业资料，写起来也费时费力。大家能尽量订阅，就是对作者的最大支持。 一个人的知识和水平毕竟有限，写出来的东西，不会让所有人都满意。能凑合着看，就看下去。实在看不下去就点“x”，权力在自己手中。 毕竟是小说，不是历史，也不是特工专业教材。看个热闹，图一乐而已。请不要把小说跟历史捆绑在一起，纠结跟史实是否符合。 虽然不想卖惨，但还是希望多多支持，订阅正版。 再等二十几分钟，一会儿就可以看正文了。 《永不暴露》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秘密侦察 第二天上午，赵立冬带着卢广大和老六在魔窟周边继续侦察。 为了隐藏秘密，他个魔窟起了个代号：“孤岛”。这次行动，也就叫“孤岛行动”。 为了缩小目标，三人分头行动，中午吃饭和晚上住宿，都不在一起。 中午吃过饭之后，赵立冬在“孤岛”东边的一处四层楼房的顶楼，租了一条房子。 从窗户里面，用望远镜就可以看见孤岛里面的情形。将来进攻的时候，如果在这里部署一支步枪，还可以对孤岛院内进行火力支援。 这套房子楼顶还有一个阁楼，也可以在这里设置观察哨或者火力支援点，比在窗户更加灵活、 整个下午，赵立冬都在这个房子里，用望远镜观察孤岛院子里面的情况。 晚上吃了中午买来的简单饭食，就继续观察。一直观察了整整一夜，基本上摸清了孤岛里面的安保布防情况、巡逻规律、火力点部署、两个小队的住处，换岗时间等情况。 对于孤岛的其他地方，也基本上摸清了作息时间，各部位人员分布等情况。 把孤岛的建筑跟周长发提供的情况对比，发现基本上吻合。 只是在各个建筑的距离和通道上，有一些误差。 这一点其实没有太大关系，赵立冬根据观察结果，在图上修正，重新画了一张图。然后根据孤岛的情况对比，发现几乎完美符合。 中午的时候，赵立冬、卢广大、老六三个人在一处市场接头，交流了各自侦察的情报。 之后赵立冬就到两人的踩点儿去复查，研究怎么利用地形地势和建筑物。 三个人每人挑了一副箩筐，就像经常进城卖货的本地农民一样。 “这个三层楼底下有个库房出租，明天我打算过来租下来。这里有个楼梯通到楼顶，到时候可以在那里设一个火力点，一杆长枪，整个孤岛都在射程里面。” 卢广大说道。 “楼顶距离孤岛院里多远？” “也就三十米吧。对面就是食堂。” “广大，如果准备一些手榴弹，你觉得怎么样？” 卢广大眼睛一亮。 “对啊，如果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时候进攻，只要一打响，敌人就会从食堂里一股脑出来，这个时候扔手榴弹，可就一炸一大片啊。”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孤岛周边的高建筑不多，还可能隐藏敌人的暗哨。但是大树和电线杆子不少，到时候爬到树上和电线杆子上往里面扔手榴弹，开冷枪，你们说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照你这么说，站在大墙外面的大道上，都能往里面扔手榴弹。不过，就是命中率没法保证。” “没关系，只要记住里面建筑物的大概位置，就算是命中率差一点儿，也总会炸着人和建筑的。里面的任何建筑被炸，都是孤岛的损失。” “至于人么炸死任何一个都是胜利。能够看见里面目标的，就尽量杀死那些穿白大褂和军衔高的。” “这些人都是研究实验人员，他们的研究都是环环相扣的，死了其中一个，就影响一大片。” “当然，比较核心的实验设备和数据，他们也一定注意保护，象这样闷着头炸，效果终究有限，还得有人进去才行。” “我进去吧。” 卢广大抢着说道。 “你们进去意义都不大，还是我进去吧。” “你是头儿，如果……。” “呵呵，我没那么容易死。你们都是外行，我进去了，可以利用实验室里面的各种化学试剂，现做炸弹。” “我懂英文，懂日文，能认出来都是什么试剂。知道哪个有毒，哪个容易燃烧，哪几种试剂加一块儿，就能爆炸，你们懂么？” “遇到日本人，我还可以说日语糊弄他们，你们行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谁也跟我争。” “进攻一回，就要彻底摧毁孤岛。否则的话，这回惊醒了他们，下次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老六，你明天回村里找王永禄，跟他定一些蛇，到时候咱们都买下来。” “买多少？” “越多越好，一万条怎么样？” “一万条！他上哪里抓那么多蛇啊？” “他抓不了那么多，叫别人抓啊，他收上来不就行了？” “还有，再买20头牛，三百只鸡。记住了，叫他悄悄买，尽量别让日本人知道。” “那得多少钱啊？” “钱不是问题，咱们有钱啊。你回去先把定金给他，取货的时候，一块儿给他结清。” “对了，再把他家那条大蟒蛇也买下来。” “李老板，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到时候就知道了。” 拐了一个弯，赵立冬停下，看着马路对面孤岛大墙下面的一个排水口。 “这个排水口，我也注意到了。里面就是油库，可惜口太小，人进不去。我偷偷趴着看了，里面还有铁篦子，连个猫都进不去。从这里扔手榴弹，落到油库上面，也没什么用处。” “可惜没有大炮，否则的话，先把油库炸了，大火烧起来，可就是一烧一大片。”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吧。” “你有什么办法？” “我还没有完全想好，总之行动之前，你们都会知道。” 卢广大寻思了一下，提出了担心。 “手榴弹和炸药劲儿大，越多越好。能搞到么？” “能，这些事儿都交给我。” “加上枪支弹药，牛、蛇什么的，可得一大笔钱啊。” “没问题，花不了多少钱。对了，广大，你明天留下的时候，到各处商店、钟表店逛一逛，买一百个闹钟。” “买这么多闹钟干什么？” “自然有用，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还有，到郊外偏僻地方，租两处大一点儿的房子，租不到，就买下来。” “买下来？” 这位爷啊，咱不用这么大手大脚的吧。这得花多少钱啊，就没见出手这么大方的主儿。 赵立冬自然知道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但是他现在手头有钱。不用暖流商行的钱，仅仅是从杰克逊那里弄回来的那笔钱，就绰绰有余。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人手不足的问题，可以通过花钱买装备来解决。 赵立冬不怕花钱，只要这次行动成功，他就不仅不会赔钱，还会狠狠地赚上一笔钱。 到时候把功劳算给穆奇一份儿，这个家伙会高高兴兴地拿出两万英镑给赵立冬买单。 钱是公家的，功劳是自己的，他就不相信，穆奇还不动心。 第104章 要多动脑子 在一个电线杆前面，赵立冬停住。 “这个就是通往孤岛的供电线吧？” “是，前面那个杆儿是电话线，你放心，等行动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把电线掐断。不过，没有脚蹬子，爬杆儿怕是要费点劲儿。老三爬杆儿厉害，到时候叫他来干。” 赵立冬心里叹了口气。 眼界不宽，格局不大啊，思路还是不开阔。 “广大，爬杆儿这事儿，又不是什么难事，真的打起来的时候，谁都可以爬杆儿。这么多电线杆，也不能总在一个杆儿上呆着。时间一长，岂不是成了敌人的靶子？” “先生的意思是……。” “随便找个铁匠铺，多打几副脚蹬子不就结了？又不是打不出来，也花不了几个钱，到时候一人一副脚蹬子，行动前训练半天，不就熟练了么?” 卢广大摸摸脑袋，恍然大悟。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儿呢。是啊，一人一副，那么多电线杆子，还不是随便爬？” “也不要只是盯着电线杆子，把周围所有可以利用的树都侦察一遍。树上有树叶，是不是还方便隐蔽啊。” “对对对，我侦察一遍。” “侦察完了呢？” “告诉大伙儿。” “怎么告诉？” 卢广大又蒙了，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赵立冬估计他猜不到自己的用意，就只好解释。 “侦察完之后，画个图，把孤岛里面的情况和周边的树木，电线杆子、制高点、火力点都标上。树和电线杆编号，把它们的距离标出来，然后复制，一人一份儿。” “你们记住，真正进攻的时候，就那么一会儿，战斗不可能持续很长时间。我们这次行动成功与否，其实不在于战斗，而在于我们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 “准备工作越详细，越充分，成功的可能越高，咱们的伤亡越小。” “还有老六，你也不要以为没你什么事儿。没事儿时候，多琢磨琢磨这个仗怎么打，才能让敌人多吃亏，自己不吃亏。” “敌众我寡，不到山穷水尽，能不拼命就尽量不拼命。咱们的目的是消灭日本鬼子，可不是自己送死的。” “明白了，我一定好好琢磨。” 老六在一边看下来，就觉得赵立冬跟以前的长官不一样。 他打仗喜欢动脑子，舍得花钱，还顾念手下，爱惜咱们的性命，跟这样的长官打仗，心里痛快。 在周围走了两圈儿，三人才分头散去。晚上的时候，卢广大和老六带着吃食、凉席、蚊帐。来到赵立冬的住处。 三人吃了饭，卢广大和老六就像赵立冬昨天晚上一样，透过窗户观察孤岛的情况。赵立冬一边观察，一边跟卢广大和老六研究正面进攻孤岛。 坚持到了半夜，实在太困了，才去睡觉。 卢广大和老六，则坚持了一宿。 第二天，赵立冬给老六拿了钱，让他回家乡找王永禄安排买蛇的事情。 卢广大安排打脚蹬子、买闹钟、租房子、买房子设立安全屋的事情和监视孤岛。 赵立冬又在羊城羊城呆了两天，推算和寻找暗哨，准备建立监听站，又仔细侦察了孤岛。然后才乘船，走水路返回香江。 回到香江已经是傍晚，赵立冬直接来到暖流公司。 “正则，你回来啦，这几天去哪里了？也不跟我们联络。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 水源由美埋怨道、 “哦，我出去办点事情。我没事儿，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正好你们三人都在，现在开会。” “开会？有什么急事么？” “有，安排一下下一步的活动。” 三人尽管心里疑惑，还是坐好了。 “各位，本部对我们远东情报组的定位和期待，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远东情报组并不在本部的重点关注之内，这是个临时决定，他们也没指望我们会获得多大成绩。” “但是，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取得了比较出色的成绩，跟欧洲的行动组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我们顺利地在香江立足，并开展了监听活动，获得了重要的情报。我们已经跟军统建立了合作关系，并合作铲除了日本间谍组织，缴获了密码本。” “我们的私人生意，也走上了正轨，跟美国暖流公司，日本清日商社的合作，都已经建立起来。持续下去，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赚到钱。在联合王国不可能给我么提供更多经费和报酬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用这个钱，来为我们从事危险活动承担的风险，提供补偿。” “作为组长，我完成了职务任务。对于你们三位，也充分考虑并且照顾了你们的个人利益，所以，我是称职的。” “正则，这些我们都知道，心里也感谢你。” “玛格丽特，不用感谢我，你们自己做的也不错。” “今后的任务有几项。第一，继续跟香江站合作，今后在适当时间的，前往渝城的军统本部，代表特别行动处跟军统开展进一步合作。这项任务由铃木幸子负责。” “第二，情报组在香江的活动，由伊芙琳负责。” “第三，柳德米拉这几天就出发，从海上前往缅甸仰光，跟本部来人接头，把密码本交给本部之后返回。原定的滇缅公路计划取消，柳德米拉回来之后，跟伊芙琳一起，在香江活动。” “第四，即日起，本人辞去远东情报组组长和特别行动处成员职务，由铃木幸子代理情报组组长职务。至于本部将来安排谁当组长，那是他们的事情。” “我已经给本部起草了电报，说明了上述事项。莫妮卡译电，幸子今晚发出去。不管本部是否同意，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好啦，就是这些事情，姑娘们，很高兴跟你们合作一场。向家村的安全屋借我用几天。等我在这里的事情安排完之后，就还给你们。车辆是跟总督府借的，如果他们不收回，你们就可以继续使用。” “既然我已经辞职，我以后的所有行为，都是我的个人行为。跟你们远东情报组没有关系，跟特别行动处没有关系，跟联合王国没有关系。我会为我所做的所有事情负责。” “这是我的电文，你们今晚发出去。好啦，姑娘们，再见。” 赵立冬说完，把电文放在桌子上，毫不停留，出门就叫了一辆黄包车离去。 只留下三个姑娘，面面相觑。 第96章 不欢而散 赵立冬对她们也不报什么希望了，心里反倒轻松起来。 “没关系，总部不批准，我自己干。来，不说这事儿，别伤了咱们的感情，喝酒。” “正则，你选择了超出我们能力的行动，让我们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破坏了我们的团结，已经伤了我们的感情。” 柳德米拉说的一本正经，赵立冬想反驳她，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好吧，柳德米拉，或许你说得对。我退一步，即使本部批准，你们也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参加这次行动，我不会用命令强制你们。” “该死的美人蕉，你别把我们说的象胆小鬼似的，显得就你高尚。你疯了，我们没疯，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啦，莫妮卡，我都说了自愿选择，没人说你们是胆小鬼。”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自己想当英雄，来衬托我们是懦夫。。” 赵立冬放下酒杯，盯着伊芙琳。 “莫妮卡，我只说一遍。我对当英雄不感兴趣，我只做该做的事情。我们是特别行动处，主要任务是敌后破坏，不仅仅是搜集情报和抓几个间谍。我没有强迫你们参加，所以这件事情不提了。” “你根本就不应该提出来。” 接下来谁也不不说话，气氛尴尬，草草吃过饭，不欢而散。 赵立冬起草了电文，水源由美和伊芙琳开车去商行发报，赵立冬则开车前往向家村的安全屋。 晚上九点多，水源由美开车过来，把电文默默递给赵立冬。 “反对行动，尽快按照原计划行动。” 所谓的原计划，就是赵立冬前往渝城跟军统合作，柳德米拉前往缅甸。 “立冬，这次我真的不能支持你。我也希望你服从本部的命令，不要再想这件事情。” “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不一定非要做这件事情。你也该知道，我们不是不服从你的命令。” 这么长时间以来，水源由美第一次称呼“立冬”。 别说什么没有违反命令的事情，上次在法国的时候，我不让你们分开行动，你们不也是分开了么。 赵立冬话到嘴边，终于没有说出来。 既然自己上次没有追究他们，现在说出来，未免显得自己小气。 “我知道，这件事情跟你们无关。既然本部反对，你们就不用参加。”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自己干？就你一个人，去跟一千六七百人战斗，你凭什么？” “你别管，我自然有办法。好啦，不说这事儿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再想想吧，我走了。” “走吧，开车小心点儿。” “该小心的是你！” 水源由美气哼哼走了。 第二天，赵立冬来到总督府，见到了穆奇总督。 “哦，亲爱的赵。我知道，只要你一来，就会给我带来好消息。说吧，这回你有什么行动？最好是大一点儿，具有轰动性的行动。” “穆奇先生，我还真的策划了一个大行动，保证具有轰动性。如果你跟我合作，事成之后，保证你升官儿。” “外交大臣、殖民地大臣、印度总督……，随你挑选，国王陛下会给你授勋，穆奇勋爵将成为下一届首相。” “哈哈哈……，好吧，你说说什么大行动。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保证全力支持你。” “好，我就说说。这是个惊险刺激，爆炸性的，轰动性的计划……。” 赵立冬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就把计划说了一遍。 “你只要给我提供一吨塑胶炸药，五十个军人，或者五十个训练有素的警察……。” 咚，穆奇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够了，你个疯子。我不会跟你合作，我也劝你取消这个计划。你是在自杀，不可能成功。” “穆奇，你不是要轰动性的行动么？难道这个行动还不够轰动？” 穆奇冷静下来，叹了口气。 “赵，这是你们特别行动处批准的行动么？我不相信他们会那么愚蠢，批准这种不可能成功的行动。” “他们反对，这是我的私人行动。” 该死的赵，你的上司都反对，却跑这里来蛊惑我跟着你发疯。 “赵，我不会支持你们本部都反对的行动。驻军那里不是我说了算，我无权调动他们。我有权力调动警察，但是没有权力让他们去从事必然送死的行动。” “如果你实在要人，我可以把监狱里的刑事犯给你50个人。但是我提醒你，那些人都是垃圾。他们出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逃跑，或者到日本人那里告密。” 赵立冬自然不会要什么刑事犯，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穆奇在别的方面说的不一定对，但是在囚犯这件事情上，说的很有道理、 指望一帮刑事犯去抗日，纯粹是神剧看多了，脑子成了浆糊。 或许是觉得自己态度太生硬，穆奇缓和了口气。 “赵，即使是个外行，我也知道这个计划不可行。放弃你的疯狂想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以你的才华，会有很好的前途。这样牺牲了自己的生命，非常可惜。” “还有，那是日本人和中国人之间的事情，跟我们联合王国的利益无关。你只是一个人，不值得这样牺牲。” 特马的，又是不值得！这帮政客都是这副嘴脸。 “穆奇先生，你以为这只是我个人和日本人之间的事情么？日本和英国的利益冲突已经不可调和，他们向英国宣战只是早晚的事情。” “香江、新加坡、马来亚、缅甸、印度，很快就会受到日本人的进攻，那些细菌武器也会用到这些地方。别以为现在置身事外，就会让日本人放弃他们的野心。” “赵，我们跟日本已经签订了《有田—克莱齐协议》，双方已经达成了谅解，日本会尊重我们在亚洲的利益。” 狗屁的协议，不过是帝国主义国家出卖中国和其他殖民地利益的绥靖政策而已。 “穆奇总督，你太天真了。德国签订了《凡尔赛协议》，照样发动战争。顶多一年时间，日本就就会进攻香江，你自求多福吧，再见。” 赵立冬说完，起身就走。 “你个混蛋，你自己找死，别拉上我。” 咚，穆奇又一拳砸在桌子上。 从总督府出来，赵立冬就到了浅水湾，找到了李玉林、 “我正打算去找你呢，既然你来了，就省得我跑一趟。你自己看吧。” 赵立冬一看电报，果然是反对意见。 “既然这样，就不麻烦李兄，再见。” 赵立冬起身就走，李玉林追了出来。 “老弟，听哥哥一句劝，放弃吧。” “为什么要放弃？你们无动于衷，我可做不到。” 看着赵立冬的车远去，李玉林连连摇头。 第97章 菜鸟帮手 看了赵立冬给的书和口诀之后，卢广大的算命水平飞快地提高。 因为算得准，创出了口碑，那些客户给他介绍了不少新客户。 客户多了，每次打赏也增加，卢广大的收入成倍成倍地增加。现在，卢广大越来越有信心，打算过一段时间，就租一处门面，搬到屋子里面去。 一辆轿车驶过来，开始减速。 开着高级轿车来的，一定是个有钱的主儿，出手大方，又是一笔收入。 卢广大站起来，迎了过去。 车门打开，赵立冬下车。 “哎哟，原来是贵人到了。我还以为是个有钱人来了呢。哦，不对，贵人就是有钱人啊。” “哈哈哈，广大，最近生意怎么样？” “好，好，好，收入翻番。这个月至少能收人一千港元出头。” “嗯，不错。今儿个歇歇，我请你喝酒，有点儿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还商量什么，贵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要你说一声，刀山火海，我老卢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的。” “说到喝酒，也该我请贵人。以前请不起，现在有了点儿钱，早就想请贵人吃饭。正好我新租了个房子，就请到我家里去，顺便认认门儿。” “也好，今儿个就喝你一顿酒。上车，买酒买菜去。” 卢广大也不客气，把摊儿划拉划拉放到车上，就上了车。 半个来小时后，到了卢广大家。 一个独院，一间半房子。 半间厨房和杂物室，一间卧室。 房子不算好，家具也没有几件。虽然简陋，但是收拾的挺干净。床上的被褥摆放整整齐齐，倒是有点儿军人作风。 “房子还小了点儿，简陋了些。我倒是满足，就是怠慢了贵人。” “没关系，你别看我开了辆好车，但也是能吃苦的人。房子没有好坏，能够遮风避雨，就是好房子。” “穷人富屋这句口诀，你又不是不知道。手里有钱，才是真的富人。光看房子，不算数的。” “穷人富屋”这句口诀，指的是八字的财星都在天干上。 天干是外在的，别人能看见的。 这种人，有点儿钱就喜欢炫耀，让别人都知道。喜欢住大房子，穿高档漂亮的衣服。 即使有了情人，也喜欢总是带在身边儿到处招摇，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这种人表面上看着有钱，实际上的财富，可能连别人认为的一半都不到。 与此相反的，是富人穷屋。 这种八字，财星都在地支。 地支是潜藏的，别人看不见的。 这种人财不外露，还总喜欢哭穷，生怕别人知道他有钱。 卢广大就属于这种人。 “是啊，我也不想招摇显摆，有个地方住就行。” 卢广大买的是白斩鸡、猪头肉、酱牛肉这些熟食，还有一罐散白酒，外加两瓶可口可乐。 简单地切了一下，两人就开饭。 “贵人，你虽然不收我为徒，但是也有授业之恩。我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也没有好酒好菜，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我敬你一杯，表达感谢之情。” “好，这杯酒我喝了，干。” “干。” 两杯酒下肚，卢广大进入了正题。 “贵人说有事情，就请吩咐。我还是那句话，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好，广大如此爽快，我就直来直去。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身份？” “当然想，但是贵人不说，我也不好问。” “我是个爱国华侨，在美国有生意，在香江也办了一个商行。除了做生意，我还做一些秘密抗日活动。” 赵立冬说完，就开始吃菜，给卢广大时间消化信息。 卢广大并没有显露出吃惊的样子，反应也很快。 “贵人能跟我这个平民百姓交往，还把那么珍贵的秘诀传授，我就知道贵人不是凡人。” “贵人能把底细告诉我，是相信我，是我的荣幸。我跟日本人有血海深仇，便是没有授业之恩，只要是对付日本人的事儿，我就干。” “说吧，要我干什么？还是那句话，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我要做一件大事，一个人做不了，需要帮手。当然，帮手越多越好。不过我没有别人，只能找到你一个人。” “这件事情非常危险，我们两个可能回不来。当然，如果你能回来就更好了。如果你能回来，我给你两千英镑。” 赵立冬拿出准备好的两千英镑，放到桌子上。 卢广大看看钱，喝了口酒。 “两千英镑，还真是一大笔钱啊。不过，贵人有点儿瞧不起我卢广大了。我帮助贵人，可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但是如果不把钱给你，万一我回不来，这钱也就没什么用处，不知道叫谁得去。所以，还是先给你，也算是花在正地方。” “当然了，你也可能回不来，没命花这笔钱。” “哈哈哈，贵人，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我给自己算过，能活72岁。我不会死的，能活着回来。对了，贵人难道没给自己算过么？” 赵立冬前世的时候，他爷爷和他自己都算过，他的寿命是83岁。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出了车祸死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算的不准。 但是死了之后穿越，又活了过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和爷爷算的也没错。 如果人的生命不是按照肉体的死亡算，而是按照灵魂来算的话，他现在也没死去，只是换了一具躯体而已。 “我也算过，我不会死。” “咱俩都不会死，那还怕什么？” “咱们也不能什么事儿都推算得那么准，有时候也会出错。” “出错就出错，能杀了日本人，死了也值得。我那么多亲友都死了，我活到现在已经赚了。” “贵人是有钱人，都不怕死。我烂命一条，还有什么好怕的。说吧，究竟干什么，我卢广大跟你水里火里就是。” “好，我们要对付的是日本人在羊城的细菌战部队……。” “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是自愿的事儿，没人能勉强你。如果你不想干，就直接告诉我。我死了就算了，如果活着回来，咱们还是朋友。” “贵人小瞧我卢某人了。你都敢干，我又怕什么？不过，这事儿确实很难，咱们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我觉得咱们两人干这事儿，人手还是不够。还得多找几个人才行。” “我倒是能找到几个可靠的人，不知道贵人愿不愿意用他们。” “说说看。” 第98章 难民营那些事儿 吃过饭，卢广大带路，两人就去见另外五个人。 这五个人，当初都是卢广大一个排的。因为不愿意投降，一起从部队里逃走。 回到家乡之后，也不受人待见，又担心被抓壮丁，重新去当兵。 那些家乡在沦陷区的，被抓壮丁去当伪军，更是不甘心。于是串联一下，就跑到这边来。 卢广大站街头算命为生，剩下五个人合伙儿租了一条小船，干起了走私生意。从香江往内地倒腾一些货物赚点钱。 都是当兵出身，也不太懂生意。除了船租钱，也剩不下几个钱。其实也是在夹缝中求生。 走的道路赵立冬很熟悉，竟然是前往向家村方向。那五个人住的地方，就是离赵立冬的安全屋不远处的船屋那里。 这一带经常有二三百艘小船，仅仅是船屋，就差不多儿二百来家。 在这个地方藏身，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划着船从海上逃走，确实很方便。 水源由美就买了一艘小船，停放在这里，以应不时之需。 在小船间左转右转，终于在一艘小船上见了另外五个人。 “这为是李杰克李老板，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贵人。杰克，他们就是我的兄弟，我是老大，这是老二……。” 六个人按照年龄大小排列，卢广大年纪最大，又是排长，就是当然的老大，其他人依次排列。 互相引荐之后，赵立冬就拿出一条香烟，卢广大不抽烟，就一人两盒给五兄弟分了。 “你们聊，我到船尾去抽烟。” 赵立冬出去，留下卢广大六兄弟在船舱里。 船舱不大，五个人抽烟，尽管通风，但很快就烟雾弥漫。 “大哥，这人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到底什么来路？你摸清楚了么？” 老二问道。 “清楚了，没有把握，能带他来么。我办事你们还不放心么？” “放心，到底有什么事情？” “干一件大事，羊城的日本人细菌战部队，波字8604部队……。” 卢广大就把情况介绍了一遍。 “我也知道这事儿不简单，九死一生。不过我决定跟着杰克干了，我希望你们也能帮忙。咱们都是打过仗的，身手都不错，这个事儿还是能做的。” “每个人1000英镑，先给五百英镑，事成之后再给500。若是挂了，钱照样给，活着的人把钱转给你们家里。” “事成之后，除了这1000英镑，杰克还给你们办两件事。一是给你们办香江身份证，今后在香江就可以大大方方见人。二是他帮你们五个租一条机动船，今后你们可以在香江光明正大跑船。” “挂的人也有股份，收益会送你们家里去。杰克是大老板，我是相信他的，你们也不用怀疑，现在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干。想干的就入伙儿，不想干的也不勉强。你们核计一下吧。” “干，为什么不干？打小鬼子，我早就手痒痒了。娘的，一看见他们的巡逻艇，老子就生气，很不得炸了它。” “干，一千英镑可不是个小数，得咱们两三年干的。再说了，他还给咱们租机动船呢。” “早就想杀几个鬼子出气，干了。” “不就是死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李大老板都敢干，咱们贱命一条，有什么不敢的？” 没费事儿，几个人就达成共识。 卢广大把赵立冬找过来，告诉了结果。 赵立冬不仅心头一热，眼眶湿润。 肉食者鄙，仗义每多屠狗辈，这些人比那些人模狗样的人强多了。 “各位，谢谢你们，李某在这里给各位鞠躬。” “哈哈哈，李老板见外了。你一个华侨都能这么仗义，我们中国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跟着你干了。” “对了，家伙什么的，怎么办？” 老二问道。 “都是我的事儿，所有的家什儿，开销，都是我的。对了，说好的，每人500英镑，给弟兄们分了。” 大伙儿欢天喜地拿了钱，就议论着如何行动。 老六就是粤省人，家住羊城郊区南石头。这帮兄弟。当初就是奔着他来的。在这里走私，买卖也是他张罗的门路。 “难民营就在你们南石头啊。” “是啊，那就是日本人开的难民营，我堂兄就在那里给难民做饭。难民经常病死，有时候一天就好几十。” “那不是病死的，是日本人故意杀死的。” “没见他们开枪啊。” “细菌杀死的，用的是沙门氏菌。早晨藏粥里面吃了，晚上就会死人。” 日本占领羊城之后，由于严重缺粮，有很多人饿死。为了欺骗国际舆论，就在南石头设立了难民营。 由于难民太多，为了节约粮食，日本人就开始有组织地杀死难民，以减少负担。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就用细菌战的方法。 开始的时候，是把波字8604部队自己培养的伤寒菌和副伤寒菌投放在难民营的水井里面。但是当地人的习惯，是只喝热水，不喝冷水，这个方法效果不好。 后来又把病菌放在难民们早晨吃的稀粥里，但是难民们习惯吃热饭，细菌被烫死了，效果还是不理想。 最后日本人从国内运来沙门氏菌，等稀粥降到一定温度之后，再给难民们吃。就是用这种方法，杀死了大量难民。 “真的假的？” 几兄弟早就知道日本人凶狠残忍，但是也没有想到，竟然坏到这种程度。 “都是真的，南石头难民营，实际上就是他们的细菌武器试验场。这还不是最残忍的。” “还有比这还……。” 连卢广大都不敢想象。 “多着呢，把活人就给解剖了，把孕妇给解剖了。用开水烫活人，进行研究。还制造霍乱、鼠疫、白喉、赤痢病菌……，他们收购老鼠就是培养鼠疫菌的。” “总之，只有咱们想不到的，就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这些日本人，比咱们想的还要坏千百倍。” “留着这样的地方，不知道还会祸害多少中国人。你们说，咱们能留着他们么？” “不能，便是死了，也要把它除掉。” “一定杀了这帮畜生。” 见把众人的情绪调动起来，赵立冬就趁机跟他们研究，决定明天就跟卢广大乘这艘船，悄悄潜入羊城，搜集波字8604部队的情报。 第99章 有价值的线索 尽管日本人来了，当了亡国奴，但是老百姓的日子还得过。 南石头北山村的覃云林家，爷爷病了两年多，半死不活的，吊着半条命，已经半年多了。 老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覃家的坟茔地不好。总想着在死之前，找一块理想的坟茔地，让覃家的子孙后代能够兴旺发达。 这一天，孙子覃云林终于带回来了两个阴阳先生，准备给覃家勘察坟茔地。 覃云林就是老六，两个阴阳先生，就是赵立冬和卢广大。 因为卢广大年纪大，就假扮师父，赵立冬年纪小，就假扮徒弟。 北山村已经实行保甲制，村里来了外人，都要到保长那里去备案，还要检查日本特务机关发的通行证。 保长是覃云林的本家，也知道覃家坟茔的事情。坟茔地是个大事，尽管现在是乱世，也马虎不得。 所以保长对于赵立冬和卢广大的身份，也没有怀疑。 此时负责地方治安，颁发通行证的，是日本驻军的特务机关。赵立冬用的就是罗湖关卡的山本给他和卢广大开的通行证。 通行证上有照片，照片的右下角盖着蓝色的日军7323部队特务机关印章。通行证上有姓名、住址、职业、通行区间、通行日期等事项。 赵立冬和卢广大的通行证是真的，但是上面的姓名和职业，原来填写的是商人，拿回去之后，赵立冬自己用涂改液抹掉了，重新填写成“阴阳师”。 阴阳师这词儿，日本人一看就懂，中国人虽然各地叫法不同，但是也明白这就是算命、看风水的。 “除了算命、采坟茔，别干别的。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我的背后可是日本人，你们的明白？” 保长狗仗人势力，吓唬几个人道。 “明白，明白，还请保长多多担待。” 赵立冬把两包老刀牌香烟塞进保长衣兜里 保长摘下日本军帽，脸上露出笑容。 “你的良心不错，很懂事。你懂事，我也不亏待你。我给你写个条子，十里八村转悠，遇上保长找你们麻烦，就把我的条子拿出来，他们就不会为难你。” “不过，遇上太君，我就没办法了，你还是躲着他们点儿好。” “多谢保长关照。” 你个狗腿子，就是没工夫，若是有时间，看我怎么收拾你。 从保长家回来，就在老六家住下。 听说来了阴阳先生，就陆续来了不少人算命。赵立冬懒得出手，又是徒弟，就由卢广大出面应付。 算命这一行有规矩，不能空算。也就是算命必须给钱。有钱多给，没钱少给，就是不能不给。 日本人没来的时候，老百姓日子过的就苦。日本人来了，横征暴敛，日子过得更加艰难。老百姓也没有什么钱，于是就几个鸡蛋，一把青菜，几条鱼的，算是打赏。 这些东西自然带不走，就算是贴补了覃家的伙食。 适逢乱世，朝不保夕，前路茫茫，命运无常，就有很多人来算命。一时间，卢广大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第二天下午，没人来算命了，赵立冬、卢广大、老六、覃云山几个人才出来，开始勘察坟茔地。 覃云山，就是老六的堂兄，在南石头难民营做饭的那个人。 赵立冬此行的目的，就是找他收集一些线索。 此前，老六已经有了几处坟茔地的备选地。赵立冬和他上午出来看过，已经确定了一个地方，告诉了卢广大。现在出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卢广大和老六的父亲、伯父、叔父几个人过去看坟茔地，赵立冬、老六、覃云山三个人留在原地，坐在地上抽烟。 老六已经跟覃云山说过赵立冬的来意，但是没说他们要去攻打波字8604部队的事情。 “你们问日本人的事情干什么？” 覃云山道。 “二哥，你别问那么多。知道多了，对你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情。你只要回答李先生的问题就行。李先生你不会亏待你的。” 赵立冬见老六拉开了话题，就拿出50港元，递给了覃云山。 覃云山一见到钱，立马眉开眼笑。 “李先生，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好，你去没去过城里百子路的防疫给水部本部？” “没有，只听说在城里，我不知道在哪里。” “他们那里的人，多长时间到难民营一回？什么时候来，一次来几个人？哦，就是那些穿白衣服的日本人，不是难民营的日本人人。”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们这些干活的也不让随便走。进去都走固定通道，到了伙房那里，也不让出院子。也不打听什么事情。” “上回熊仓课长来，说是老黄撞见他没有转过身去，就把老黄打了一顿。” “熊仓是谁？” “据说是本部的总务课长，架子大得很。” “他到你们那里干什么？” “有时候送人，难民营用人，都是他说了算。有时候送钱，还有时候检查账目……。” 后勤供应，人事财物，这倒都是总务课的职责。 “熊仓几天来一次？” “三天吧，明天又该来了。” “一般什么时候到？” “十点左右吧，他每天到市场给本部采购青菜什么的，在这里停一会儿，就带着车回城里。” “他坐什么车？” “卡车，有时候他自己开车，车上拉着菜。东西多的时候，有时候带着两台车、” “你说的东西多，是什么东西？” “平常都是一车菜，多时候就是一些鸡鸭鱼，有时候还有活牛。” “还给难民吃这些好东西？” “哪里是给难民的啊，那是给本部的日本人吃的。” “这个熊仓长得什么样子？” 覃云山看看赵立冬。 “个头和身板儿跟你差不多，脸比你黑。留着人丹胡子。” 赵立冬问这问那的，十分详细。问了一个来小时，又给了覃云山50港元。 “你在难民营一年多了，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谁了解城里本部那里情况的？据说那里有中国人在帮日本人养狗，养动物……。” 赵立冬没说完，覃云山就叫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原先在这里养猪的王德福，到本部去养什么虫子还是什么东西来着。” “他现在还在那里么？” 赵立冬心里一亮。 “在，前些天我遇到他儿子，说他还在那里。” “他儿子在哪里？” “南山村，王德福他家就是南山村的。他儿子叫王永禄，云林也认识，就在家种地。” 赵立冬舒了口气。 终于有了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第100章 捕蛇者 第二天上午，赵立冬、卢广大、老六出来，继续寻找坟茔地。 覃家的坟茔其实昨天就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但是卢广大说还要多看几个地方，选择最理想的一个。 其实就是找借口在这里多呆上一段时间。 上午九点半左右，他们来到羊城通往南石头的路上拐弯处。按照覃云山的说法，熊仓到难民营来的时候，就会经过这里。 今天，老六还特意把家里的一头牛牵出来吃草。 赵立冬和卢广大在路边茂密的灌木丛中藏起来，老六牵着牛在附近路边不远处吃草。 “有动静，可能是车来了。老六注意，车要来了。” “听见了，老大。” 老六牵着牛，靠近路边。 很快，一辆卡车驶了过来，车后扬起漫天灰尘。 快到跟前的时候，老六牵着牛过路。 卡车被阻，嘎一声刹车，停了下来。 “八嘎，看不见车过来了么？” 驾驶室窗口伸出个脑袋，用日语大声骂道。 “太君，对不起，不是有意的。牛受到了惊吓……。” 老六故意拖延时间。 车门打开，一个人从副驾位置上跳下来。一边骂着什么，一边用脚踢老六。 老六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来回躲闪。引那人面向树丛、 里面的赵立冬拿着美乐时相机，连连拍摄。 这个日本人，带着少佐领章，他就是波字8604部队的总务课长熊仓。 熊仓踢了老六几脚，见老六牵着牛下了路，才往回走。 走到车边又回来。 “你的牛故意阻拦皇军交通，回去告诉你保长，过些天皇军要征收你的牛，好好喂牛，不能让牛瘦了。” 熊仓说完，上车走了。 老六也不懂日语，一脸蒙圈。 “李先生，小鬼子说什么呢？” “他叫你好好喂牛，过些天日本人要征收。” “特马的小鬼子，这是要明抢啊。” “没关系，如果征收了，我给你赔偿。” “这帮小鬼子，就该都杀了他们。对了，拍下来了么？” “拍下了，他就是熊仓。老六配合的不错，把牛栓上吧，咱们去南山村找王永禄。” “牛不能离手啊，叫日本人看见了，就牵走杀了吃肉。看见了也不敢要。村里已经有十来头牛叫日本人给抢走了。” “就是一帮强盗啊。” 卢广大感慨道。 “他们可不承认自己是强盗，你说牛是你的，他们说是花钱买的。你说你没卖，他们就说你叫牛一声，牛说是你家的，就还给你。哑巴畜生，哪里会说话啊。你跟他们讲理，他们就打你。上个月我们村的王二，就因为牛的事儿，被日本人毒打，回来没几天就气死了。” “这些日本人坏事做绝，不杀光他们，简直没有天理。” 老六愤愤道。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南山村。 南山村有些名不副实，背靠的是一个低矮的小丘陵，其实算不上一座山。但是这么叫了，也就相沿成习。 “就在村子头一家，王永禄会抓蛇，经常抓蛇到城里卖。他家蛇多，不过都在笼子里面，也不用害怕。” “他家还有一条大蟒蛇，养了十来年，有一丈半长。不过没有毒，也不咬人。自己出去找吃的，吃饱了就回来，在院子里面盘着，不用害怕。” “我跟王永禄小的时候就认识，一块儿在私塾里读了两年书。后来先生死了，私塾也就没了。” 到了王家，在门口就见到院子里一棵树下，一条大蟒蛇正在树荫下盘着。 狗叫声惊动了屋里人，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出来。 “哟，这不是云林么，听说你在外面发财了。你可是稀客，好久没来了。” “永禄，你就别笑话我了。就我的这样的，能供上一张嘴就不错了，发什么财啊。介绍一下，这位是高先生，位是高先生的高徒。路过这里，到你家讨口水喝。” “这叫什么话，快进来吧。听说你家采坟茔，还没定下来么？” “唉，我爷爷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非要多走些地方。风水好的地方，早都让有钱有势的人占去了，哪里还能轮到咱们平头百姓头上。对了，你父亲还好吧？” 老六开始引话题了。 “唉，别提了，日本人真不是东西。再给他们卖命，到时候也一脚把你踢开。” “不是在城里么，出什么事儿啦？” “回来了，在家养伤呢，叫日本人的狼狗给咬了个半死。唉，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王德福在家？或许能省事一些。 到了屋里，王永禄给舀了几碗水，就说了他父亲的事情。 王德福确实在防疫给水部当劳工，给日本人饲养小白鼠、灰鼠、兔子等动物，属于动物饲养班的人。 他们虽然在那个大院子里面，但是不许随便活动，只能在规定的区域和路线活动。 动物饲养班的班长是个日本人，有一天把眼镜忘在了别处。他不愿意走路，就逼着王德福去给他拿眼镜。 王德福知道超出了他的活动范围，就不想去。结果被班长打了一顿，无奈之下只好过去。 到了那里，守卫见他超出了活动范围，就放狼狗咬他。两条狼狗把王德福咬得浑身是伤。还亏了班长赶到，让守卫收回了狼狗，王德福才没被咬死。 虽然暂时捡回来一条命，但是王德福已经干不了活儿。日本人为了节约药品，也没给他治疗。怕他死在那里，就把他扔了出来。 王德福有个朋友，是那里打扫卫生的杂役。可怜王德福，就把他送回家。 “如今伤口都发炎了，也没有西药。郎中来了两趟，给开了两副药，吃了也不见效。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这一关。” “正好两位先生来了，就请给掐算一下，看看寿数到没到？若是命不该绝，便是倾家荡产，也要治一下。若是寿数到了，我也就认命了。” “两位先生，能不能给按掐算一下？” 这种事情卢广大心里没底，就推给了赵立冬。 “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举手之劳，就让我徒弟推算一下。把生辰八字报上来吧。” 王永禄报出了父亲的生日时辰，赵立冬很快排出了八字。也没算其他的信息，就只看今年的情况。 从命局看王德福就是偏枯之命，寿数不长。结合大运流年一看，更是大凶之年。 天克地冲，加上反吟，在劫难逃，定死无疑。 赵立冬没有立即说出结果。 他在考虑，要不要跟王永禄说实话。 第101章 叫人给驯服了 遇到这种情况，如果说命主定死无疑，家属可能难以接受，甚至把怒火转移到命师身上。 如果不说实话，家属就可能不惜代价救治，但最后还是白白花钱。等到人真的死了，还会认为命师的水平不行。 想了一下，赵立冬还是决定说实话。 一是让王永禄有个心里准备，二是因为日本人的狼狗的原因，才造成王德福死亡。王德福必定痛恨日本人，把波字8604部队内部的情况，告诉赵立冬。 “王先生，我仔细推算了。令尊寿数已尽，也就是五七六天的事情。该张罗的事情，早点儿张罗吧。” 王永禄倒是没怎么吃惊，看看卢广大。 “我徒弟已经得到了我的真传，我推算也是这样的。” “唉，昨天永平的张瞎子也是这么说的，今天你们也这么说，看来是真的。命中如此，也没有办法。只可恨那些日本人，禽兽不如。将来让我找到他们，一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永禄，我们想见见伯父，问他一些防疫给水部那里的情况，你看……。” “云林，你们问那些事情干什么？” 卢广大拿出一百港元，塞进王永禄兜里。 “我们也跟那里的日本人有仇。” 王永禄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 “好，你们跟我来。” 几个人进了里屋，就见床上一个人全身包着白纱布，有的地方还渗出血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臭味儿。 “永禄，是太君来给我换药了么？” 床上的王德福说道。 “爹，日本人都把你扔出来，他们不会管你的。” “不会的，我给他们干了两年，什么都听他们，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们不会这么没良心。” 赵立冬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儿。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对日本人抱有幻想。 “爹，这两位先生也跟日本人有仇，他们想问问防疫给水部里面的事情，你跟他们说说。” “跟日本人有仇？为什么有仇？日本人挺好的啊。” “爹，日本人当初打你们，关你们，不给你们饭吃。又放狼狗咬你，不给你疗伤，把你扔出门外，你怎么还说他们好呢？” “那都是那些日本坏人干的，后来的日本人都是好人。他们一个个说话和气，见面就叫我王桑，给我们吃白米饭，吃肉，剩下酒还给我们喝。” “他们比果党那些当官的好多了，这回没给我治伤，是他们也没有药。他们前线的士兵，也缺医少药呢，哪里顾得上我。我不怪他们。” 王永禄朝赵立冬几人摊摊手。 “我爹糊涂了，你们别见笑啊。” “我没糊涂，日本人就是比果党好。” “你们看看……，唉。” “永禄，你别着急。我跟老先生聊聊。” 赵立冬还想努力一下。 拿出一沓港元，在王德福前面晃了晃。 “老伯，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防疫给水部里面的事情。只要你能告诉我，这些钱就是你们家的。” “有了钱，就能给你治伤，你的儿子、孙子就能过上好日子。只要……。” “哼，你以为拿钱就能收买我么？死了这条心吧，不管你给多少钱，我也不会说的。” 赵立冬不禁有些沮丧，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钱不管用的时候。 “老伯，日本人不仅害了你，还害了很多中国人。防疫给水部就是个幌子，他们那里就是研究制造细菌武器的地方。如果留着他们，会害死更多人。” “他们用细菌武器在南石头难民营杀了很多人，今后还可能杀了你的儿女，孙子、孙女，你……。” “我呸，都是果党说的那一套，我就在那个院子里干活儿，什么不知道？哪里有什么细菌武器，都是假话。日本人很好。你们别想污蔑他们。” 赵立冬恨不得一头撞死。 要不是老六对王永禄一家知根知底，真的怀疑王德福是日本人。 用钱收买不行，用民族大义感召不行，用儿孙之情感动也不行，一门子心思，就认准了日本人好。 果党是很差，但是日本人又好在了哪里？ 就因为他们叫你几句王桑，给你点儿残羹剩饭，就忘了他们犯下的滔天罪行？ “永禄，快去南石头找太君给我治伤。治好了，我还要回去养小白鼠。那些小白鼠不好养，别人不行，就得我伺候。” 王永禄扯了下赵立冬袖子。 “先生，咱们还是出去吧，我爹他糊涂了。” 赵立冬也不再抱希望，只好出来。 “你爹回来就这样么？” “唉，别提了，说起来都丢人，回来就叫我去找日本人给他治疗。逼得我没办法，只好到南石头那里去。” “本来寻思着我爹在那里干过，日本人总会讲点儿情面。没想到，日本人把我赶了出来。跟他们讲理，还要杀了我。” 唉，这一对儿父子，竟然以为还能跟强盗讲理。也不知道是傻，是天真，是善良，还是愚蠢。 “我也是一时糊涂，病急乱投医，竟然去找日本人帮忙。他们要是有这个心，当初还能把我爹给扔出来？” “日本人真有那么好，还能到咱们这里来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我爹啊，也是叫日本人给驯服，糊涂到家了，你们别见怪啊。” “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可以去羊城找周长发。就是他把我爹送回来的，他或许知道那里的事情。” “他就住在百子路的一个小巷子里面，那里有个大烟囱，下面有个澡堂子。他家就挨着澡堂子，一个铁皮屋子。是那里的老户，一打听周老二，谁都知道。” 本来以为白跑了一趟，没想到竟然有了转机。 赵立冬拿出500港元，递给了王永禄。 “这怎么行呢，不能要你钱。” “拿着吧，老人这场灾难，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永禄，先生的心意，你就留下吧。” “对，留下吧。” 老六和卢广大也劝说，王永禄才留下了钱。 “那就谢谢啦，今后有用得着我的，绝不推辞。干不了别的，给你们送几条蛇，还能做到。” “说不定今后还真的来找你买蛇呢。” 几个人往外走，赵立冬看看树下那条大蟒蛇，若有所思。 离开王家，几个人就往回走。 “李老板，你说这个王德福，怎么就认准了日本人好呢。难道是日本人在他身上试验了迷魂药？” 老六说道。 “哈哈哈，日本人还没有这个本事。他那个病症，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什么症？” “哦，就是驯服症，叫日本人给驯服了。” 第102章 突破性进展 第二天，赵立冬、卢广大、老六三人就赶到羊城。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卢广大和老六就找到周长发的家。 晚上周长发回来，就把他约到了外面的饭店里面。 赵立冬已经点好了菜，在这里等着他们。 一见这个场面，周长发就明白了几分。 “各位，不光是王德福叫你们来感谢我的吧？有什么话就说吧。” 见周长发挑明了，卢广大也就不再隐瞒，准备开门见山。 赵立冬跟他们商量好了，如果周长发配合，就给他一些钱。如果不配合，为了防止他泄密，就秘密囚禁他，等行动结束之后，再放他出来。 “长发大哥，不瞒你说，王德福是没救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日本人把他扔出来，你能把他送家里去，让他落个全尸，让家里人给他送终，也算是一件功德。就冲着这个，咱们哥儿几个还是佩服你的。” “唉，也是没办法啊，总不能就看着他死在哪里吧。日本人不是人，咱们还要做个人不是？” “就为了这事儿，日本人还骂了我一顿。我跟他们请假送王德福回去，日本人不给假，我就耽误了一天工。日本人还说，过两天就叫我滚蛋呢。” “特马的，滚了也好，老子还不愿意在那里受气呢。那个鬼地方，净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在那里干活儿，挣几个工钱，也是造孽呢。” “周大哥，你这么说，难道你知道防疫给水部是干什么的？” 赵立冬问道。 “哼，什么防疫给水部，就是骗人的，那就是细菌战部队。” “你怎么知道是细菌战部队、你在那里不也是不能随便走动么？” “我现在是不能随便走动。但是日本人没来的时候，我就在那里当校工，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知道。” “哦，日本占领了那里，就留下了你？” “也没那么简单，老校工留下来的，也就我一个人。还是高教授给作保，给我谋了这个差事。” “高教授是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 “高教授是日本留学的，第一课的课长桥本中佐是高教授在日本的同学。他给说了句话。能在那里干活的这个人，都是有人做保的。” “你说的高教授在什么地方？” “唉，不见了，桥本叫他到那里去搞研究，高教授不去。后来就不见了。我琢磨着，不是让日本人给弄死，就是逃走了。” “你凭什么说那里是细菌战部队？” “我虽然就是个校工，但是在医学院干了四五年。就是一天听一点儿，也能知道点道道。” “日本人在那里养老鼠，做培养基，这个实验，那个实验。弄一些中国人进去，就没见有人出来过。化骨池里面，动不动就是死人。死人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善终。” “里面的安保特别严格，不仅是中国人，就连日本人自己，都不准随便走动，这么神秘的地方，能干什么好事儿？” “外面的事儿，我也不是一点儿不知道。那个传染病，这个传染病的。以前没有，怎么日本人来了就都有？” “还有，三个月之前，也有人几个人找过我，问过里面的事情。” 还有这种事情？ “什么人找过你？” “他们没说自己是什么人。但我想跟你们差不多，也是想除掉这个细菌战部队的吧。” 赵立冬有点儿哭笑不得、 自己这边刚刚找到人家，还没等说出来，对方就知道了来意。 “周大哥怎么会这么想呢？” “这还不简单，平常人谁会问这些事情？这么悄悄把我找出来，问那里的事情，自然就想除掉它。” “我还知道，你们接下来就会给我钱，我告诉了你们，就拿着钱远走高飞。要是我泄露出去，或者到日本人那里告密，你们就杀了我全家。” 赵立冬不禁想笑，这个家伙说的虽然不太准确，但是也差不太多。如果你到日本人那里告密，我还真的就杀了你。 “上回那些人怎么跟你说的？” “我告诉了他们，他们也给了我钱，不过后来就没动静了。我劝你们也别白费心思，也用不着给我钱。” “为什么？” “没用的，日本人的安保太严，根本就没有机会。有明哨，有暗哨，里面有两个小队日本兵。还有狼狗，探照灯。里面有事儿，外面驻军一个电话就到。” “里面经常演习，就是那些研究人员都有枪，都能打仗。除了大部队攻打，飞机轰炸，没有别的办法，就是你们有几百上千人也没用。” “再说了，这么多人，又怎么能进得了羊城？还是别费力气了，免得白白送命。要是那么容易，还用等到今天？” 又是一个悲观论者。 不过谁也不能否认，他说得确实有道理。 “我们是高手，跟他们不一样。” “上回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最后不也是没动静了。” “如果你能把里面的情况告诉我，这回一定会有动静的。” “行，我可告诉你们。不过这回不要钱了。” “为什么不要钱？” “还用说么？我也恨那些日本畜生。我可不象王德福，日本人把他收拾老实了，再给个甜枣，就拿他们当什么好人。” “那天都把他扔了出来，他还寻思日本人会救他呢。怎么跟他说都不相信，也是糊涂了。” “好吧，咱们边吃边说。” 周长发是清洁杂役，属于总务课管辖。他进出大院的通道和活动范围，也是固定的。各个课的分布，他只知道总务课和器材供应课这两个非研究部门。 这两个地方，是他的清扫范围，可以自由活动。 另外四个课，他从来没有去过，也不允许他去。 不过这是日本人占据之后的事情，那些地方，以前他还是可以随便走的，非常熟悉。 日本人占据了那里之后，基本上没搞什么较大规模的建设，现在利用的，基本上是原来的设施。 大凡一个建筑，各个部位的功能，基本上都是在设计的时候就确定下来的。 医学院原来建筑的功能，大概率会被日本人继续沿用。伙房还是伙房，宿舍还是宿舍，库房还是库房。实验室，研究室，办公室，也还是原来功能。即使有所改变，也不会太大。 赵立冬问的非常细致。很多情况周长发都想不到。一边说，赵立冬一边画图。 卢广大时不时地问上几句，老六则一直在包间门口警戒，防止有人接近。 除了建筑布局、各部位功能、道路、作息时间、巡逻时间等情况，赵立冬都详细地询问。连总务课和器材供应课这两个地方的长官姓名，甚至库房保管员的姓名，这样的事情都问到了。尤其是总务课长熊仓的情况，问得更加详细。 周长发虽然不认为赵立冬他们会成功，但是也明显感觉到，这回的人，跟上回确实不一样。 仅仅是询问，就比上回那些人细致得多得多。 或许这些人真的能干些事情？ 晚上九点多，一行人才离开饭店。 出了饭店，各自走开，消失在黑夜之中。 摸着兜里的一千港币，周长发琢磨着，要不要远走高飞。 上次那些人给了钱，最后没了下文。 这次这些人如果真的得手了，自己也就呆不下去了。 不过，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如果能够亲眼见到那个魔窟毁灭再走，心里就舒坦多了。 第105章 他抛弃了我们 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该死的混蛋辞职了，竟然不干了。 “该死的赵，他抛弃了我们。” 柳德米拉忽地站起来，腿撞在茶几上，咖啡杯子都滚落到地上，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在屋里来回打转。 伊芙琳双头抱着脑袋，使劲儿搓着头发。 “哦，卖糕的，这个混蛋说辞职就辞职，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下。他当我们是什么？我们在他的眼里就这么不重要么？该死的流氓，我真想追上去，一枪毙了这个垃圾。” 柳德米拉还是怒气朝廷冲冲。 “他把我们当做那些下贱的女人一样，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他腻了，就像厕纸一样把我们抛弃。别拦着我，我要去杀了他。” “玛格丽特，没人拦着你，你现在就可以追上去杀了他。” “莫妮卡你个母狗，也没人拦着你，你怎么不追上去杀了他？” “玛格丽特表子，你去啊。他走了，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你是不是爱上那个混蛋啦？” “你个该死的小偷，竟然连药品都偷。” “你个低贱的人贩子，连这种缺德事情你都干得出来。” “该死的莫妮卡，你是不是欠揍啊？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要把你的脸打开花儿。” “混账玛格丽特，别以为我不敢揍你。信不信我一拳就砸扁你的胸。” “够了，都给我闭嘴！” 水源由美实在看不下去，在茶几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也清醒过来，立刻闭嘴。 “好吧，莫妮卡，我刚才昏了头，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玛格丽特，我也压不住愤怒，不该那么说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莫妮卡，这不是你的责任，都是那个混蛋赵立冬的责任。” “对，都是因为赵立冬才……。” 水源由美冷笑几声。 “你们两个竟然连他的名字都说出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么？他没有代号么？” “幸子，他已经辞职了，不是我们的人。好吧，电报还没有发出去，本部还没有批准，辞职还没有生效。这个该死的，出去好几天，回来什么都不说就辞职，害得我我白白替他担心这么多天。” 柳德米拉颓然坐下，直喘粗气。 伊芙琳也恢复理智，坐了下来。 “幸子，我怀疑美人蕉根本就没有听从我们的劝阻，他这几天出去，一定是为了那个细菌战部队。他在找死，我们必须阻止他。” “是啊，我们不能看着他去送死，也不能让他辞职。说实话，我觉得他这个组长还是称职的。我们需要他的领导。” “对啊，我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开创了局面，主要还是美人蕉的功劳，我们其实都占了他的便宜。” “他现在辞职，一定是想去除掉那个细菌战部队，我们必须阻止他。” “玛格丽特、莫妮卡。你们以为还能阻止他么？他现在辞职，就是想单干。他这是在安排后事，根本就没想活回来。” “那怎么办啊，我不想他就这么死掉啊，我们需要他。” “是啊，美人蕉其实挺好的，并不像传说的那样。没有他，我觉得我们干不出什么成就。” “还有，没有了美人蕉，美国公司那个爱弥儿很可能取消跟我们的合作，我们将损失一大笔钱。” “对对对，那个爱弥儿的电报，看着都肉麻。她一定是美人蕉的情人，如果美人蕉挂了，她还跟我们做什么生意？我们会失去发财的机会。”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少说几句，让我想想。” “对，你是组长，你好好考虑一下。” “辞职没有生效，我还不是组长。” “对，现在组长还是美人蕉。” 水源由美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端着杯子站起来，在屋里慢慢踱步，不时地喝一口咖啡。 过了五六分钟停止，沉思一会儿，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回到椅子上坐下。 “幸子，你做出决定了？” 伊芙琳小声问道，似乎怕惊着了谁。 “还没有，不过有了选择。” “幸子，什么意思你就直说，你们东方人就是这样不好，有事不直说，总是喜欢叫人猜。” “柳德米拉，那不叫猜，那叫做悟。” “该死的，你悟出了什么？” “今后怎么办，在于我们选择是做一个悲观主义者，还是乐观主义者。” “好吧，选择悲观主义者，有什么后果？” “如果我们是悲观主义者，今天晚上就把电报发出去，即使本部不批准美人蕉辞职，也无法阻止他离开。” “美人蕉单独行动，去羊城攻打细菌部队，他可能死亡……。”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挂掉。” 柳德米拉道。 水源由美瞪了柳德米拉一眼，继续说下去。 “我们必须承认，美人蕉是个情报专家。他的技术能力，在情报人员中非常难得。如果我们失去了他，我们今后的活动，想取得优异的成绩，是比较难的。” “这一点我同意。” “我也同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刚才安排今后的工作时，根本就没提暖流商行的事情。” “对啊，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他想吃独食，不想跟我们分钱。” 这一点，柳德米拉和伊芙琳的意见，高度一致。 “不过这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乐观主义者问题。美人蕉如果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一定会对美国的暖流公司，香江的暖流商行做出安排……。” “还有那个死丫头爱弥儿。”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爱弥儿，柳德米拉就生气。 啪，伊芙琳拍了一下大腿。 “我明白了，美人蕉根本就不想死。” “莫妮卡，你有什么根据？” “美人蕉执行任务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美国建立公司，到了香江之后，遇到什么事情，总是愿意用钱来解决。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是个喜欢赚钱，也喜欢花钱的人。简单地说，他是个爱钱如命的人，这种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怕死！” 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异口同声。 “对，怕死。哦，我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想死。我想他会花钱解决细菌战部队的问题。” 不得不承认，几个姑娘还是很聪明的，很快理出了思路，并且至少部分正确。 只是她们得出了赵立冬怕死的结论，如果赵立冬知道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第106章 乐观主义选择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得意地看着水源由美。 “幸子，这就是你的乐观主义选择，对不对？” “对，但只是一部分。” “另外的部分呢？” “那就是美人蕉想除掉日本人细菌战部队的计划，很可能成功。一旦他成功，就会获得巨大的好处。” “跟那个成功相比，他现在失去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该死的美人蕉，他一定有一个完美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他想自己独吞好处，趁这个机会，他就能把我们甩开。暖流商行今后赚的钱，就是他自己的。” 财令智昏，提到钱，柳德米拉的脑子就乱了。 伊芙琳也好不到哪里去。 “幸子，暖流商行这么赚钱，我们可不能失去这个机会。还有非常重要一点，一旦美人蕉的计划成功，他就会离开香江，或者到美国去，跟那个该死的爱弥儿在一起。” “这个爱弥儿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把咱们的美人蕉给抢走？” 见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用起奇怪的眼神儿看着自己，伊芙琳急忙补充。 “你们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美人蕉在情报活动和经商上，都是好手。他既能让咱们立功，还能让咱们发财。他是咱们的资源，不能让爱弥儿占了便宜，对不对？” 这么说，就取得了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的支持，两人连连点头。 “喂喂喂，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我们上当了、” 柳德米拉一惊一乍道。 “有什么话就说。” “我有一种感觉，美人蕉就是故意设了这个圈套，误导我们，让我们这么想。他其实根本就不想辞职，就是用这种方法，逼着我们妥协，加入他的行列，去对付细菌战部队。” 伊芙琳略一思考，也觉得柳德米拉说的有道理、 “没错，我认为这就是美人蕉的阴谋。我们不能上当。幸子，你认为呢。” 说了半天，又回到了远点。 “我认为有可能，也没有可能。美人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坏。既然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我们还是原来的思路，我们是做一个乐观主义者，还是做一个悲观主义者。” “我选择做乐观主义者，加入美人蕉的行列，跟他去攻打细菌战部队。现在你们选择吧。” 水源由美说完，就看着柳德米拉好伊芙琳、 “我选择乐观主义者。虽然可能挂掉，但是一旦成功，就能获得巨大好处。伊芙琳，该你了。” “你们两个都参加，剩下我一个人，也干不成什么事情。我就赌一下，选择乐观主义。” 水源由美拿起赵立冬留下的电文。 “既然咱们意见一致，那这个电文……。” 柳德米拉一把抢过去。 “就是一张废纸。他想辞职就辞职？我们同意了么？” “没同意。” 伊芙琳划了一根火柴，把电文烧了。 “走，我们找美人蕉去。” “幸子，你的代理组长没了，无权命令我们。” “好吧，玛格丽特，你说怎么办？” “走，找美人蕉去。” 柳德米拉说道。 “你个该死的人贩子。” 水源由美踢了柳德米拉一脚，被她机灵地躲开了。 几个人下楼，就开车朝向家村的安全屋驶去。 水源由美觉得赵立冬可能没吃晚饭，主张买一些带过去。跟赵立冬后一起吃饭，再喝点酒创造点儿气氛，正好跟赵立冬谈入伙儿的事儿。 但是和柳德米拉坚决不同意，认为这是在鼓励赵立冬的任性行为。况且入伙儿这么危险的事情，本来就是给了赵立冬面子，没叫他请吃饭，已经是让步。给赵立冬带饭，有损自几个人的尊严。 伊芙琳也支持柳德米拉的意见，于是三人就找了饭店，自己大吃一顿之后，才前往向家村。 赵立冬回到向家村之后，先去船屋那里找了老二他们几个，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老大和老六留在那里，剩下的人过几天再去羊城。 几个人本来就是听吆喝的，自然没什么意见、 回来之后，赵立冬就把从美国带来的电子零件搬出来，挑选用得上的零件。 拿出回来路上买的汽油打火机，又拿出电烙铁、螺丝刀等各种工具，开始操作。 他这一次是要改装炸弹的定时引爆装置。 基本原理，就是用闹钟的定时装置，设定炸弹的引爆时间。 把闹钟的发条上紧，用发条的弹力触发打火机的拨火轮。拨火轮转动，摩擦火石，火星引燃汽油打火机。打火机的火，引燃炸弹的导火索，引起炸弹爆炸。 上次在黑森林旅馆的时候，他用的就是这个原理。不过那个比较粗糙。现在他打算设计一个更加安全精巧的定时引爆装置。 设计的思路他早就有了，现在不过是付诸现实而已。 两个多小时之后，第一个装置做出来了。 “赵立冬试了几次，打火机都顺利地打着了火。 “关键是发条和这个拨片的连接角度，不仅要能卡住拨火轮，还要能够瞬间拨转。就象用手指打火一样。关键点就是发条必须上紧了，闹钟不能太小，才能有足够的拨动力量。” 正在琢磨，外面车灯亮了。很快，水源由美几个人进来。 “嗨，美人蕉，我们来看看你。” 柳德米拉笑眯眯道。 “玛格丽特，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正在从事一件危险的行动，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为好，免得连累你们。” “美人蕉，电报已经被我们烧了，你的辞职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没生效。这里还是我们的安全屋，我们有权来到这里。对了，我懒得跟你说，还是你的小心肝儿幸子来说吧。” 柳德米拉说完，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躺下，姿势颇为尴尬。不该露出的地方，都露了出来。 赵立冬看看她那个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玛格丽特，你就不能穿好了衣服再来这里么？” “我不是穿着衣服么。” “你这也叫衣服？那不就是几根布条么。” 几个人一愣，随即格格娇笑起来，连赵立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07章 没有我们可靠 “幸子，你们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赵立冬问道。 “玛格丽特已经说了，我们没有给本部发报，反对你辞职。我们已经决定，跟你合作，一起进攻日本人的细菌战部队。” 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我已经有人了，不用你们。” “你找的人，身手不如我们好，也没有我们可靠。” 呵呵，那可不一定。你们几个就可靠了？ “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你们可能会死在那里。” “我们是一个集体，应该同生死，共命运。这可是你跟我们说的。” “幸子，我不相信你们几个有这么高的觉悟。如果想加入，就跟我说真实的原因。” “好吧，我们不想就这样看着你去死，我们想帮助你。” “这个理由不充分，我们的交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幸子心里一凉，不禁有些悲哀。 她觉得自己是真心的，可惜美人蕉不这么认为。 “美人蕉，我们是真的想帮你。” “我不用你们帮助。” 柳德米拉忽地坐了起来。 “我来说吧。我们觉得远东情报组没有你，很难有所作为。我们也想跟着你赚钱。还有，日本人的利益跟英国有冲突，他们也是我们对付的目标。” “我们知道你是爱钱如命的人，这样的人怕死。所以，你不会自己去送死，攻打细菌战部队的行动，一定会成功。我们不想让你吃独食儿，我们有权力分享这份功劳和暖流商行的利润。” “该死的，这就是我们的真实想法。虽然有点儿功利，但这就是我们的真实想法。” 没错，死丫头，这就是你们的真实想法。我可不相信，你们是为了友情和国家大义这个原因。 可是你们说我爱钱如命是什么意思？谁是怕死的人？ 我若是爱钱，能舍得投入这么多钱么？我如果怕死，敢去攻打孤岛么？ 自以为是，耍小聪明。 “美人蕉，你不能这么自私。有功劳的时候，就把我们甩在一边。” “对，你不能这么自私，商行赚钱了，就不给我们……。”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弄得赵立冬头昏脑涨。 “好啦，我同意你们参加。” “这就对了么，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们的。”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扑上来，一人抱着赵立冬一只胳膊。 “美人蕉，给我们什么任务？” “给我分配任务吧。” “伊芙琳，你把这个相片洗出来。这几天你准备东西，到时候按照这个人的模样，给我化妆。” 赵立冬把他在南石头给熊仓拍照的胶卷给了伊芙琳。 “头儿，没问题，我一定把你打扮得跟他一模一样。” “伊芙琳，你在医院的时候，给人做过手术么？” “我是外科医生，当然做过。” “你的技术怎么样？” “还算不错，我一共做了三例手术。虽然两例死亡，但是第三例没死，仅仅是残废而已。” 就连赵立冬都被伊芙琳的自信惊呆了。 就这水平，她竟然还沾沾自喜，也是没谁了。 “好吧，伊芙琳，给动物做个手术，比如牛，蛇，总没问题吧。” 伊芙琳一把推开赵立冬。 “该死的，你在侮辱我。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兽医。” 嘿嘿，你还真不一定赶得上兽医呢。 牲畜不会说话，无法交流，兽医都能治好。人能交流，你做个手术，不是死了就是残了。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外科医生？你就是个棒槌。 柳德米拉摇晃着赵立冬。 “美人蕉，你给我什么任务？你放心，我一定完成。” “好，柳德米拉。我还没有吃晚饭，你去给我做饭或者出去买点儿夜宵。” 柳德米拉一把摔开赵立冬胳膊。 “你在侮辱我，我才不给你做饭呢。” “柳德米拉，你自己说的要完成任务。” “我出去买还不行么。幸子，你在笑什么？” “我笑你这么快就受到报应。我说给美人蕉带吃的来，可是你非要反对……。” “该死的幸子，你是个叛徒，竟然出卖我。伊芙琳，跟我去买夜宵。你没看见幸子眉目含情的样子吗？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他们说说情话。” “我怎么没看出来他们相爱的样子？如果爱，美人蕉不是应该首先爱上我么？” “快走吧你。” 伊芙琳被柳德米拉拽走了。 水源由美尴尬地笑笑。 “你别听玛格丽特乱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关系，我也没有那个意思。你们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不是都说了么？我们不能阻止你，就只好跟着你冒险啦。如果我们不参加，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干么？” “不是我一个人，我已经有了六个人。” “可靠吗？” “应该可靠。不过，没有什么事情是百分之百有把握的。出现意外也是可能的。” “所以，还是我们自己人可靠，对不对？我们不仅仅是为了功劳和钱。实际上，我们真的不想失去你，请相信我们。” “我相信。” “这几天去侦察了吧？情况怎么，能说说么？” “比较复杂，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立冬拿出图，就给水源由美介绍情况。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回之后，就一起研究、 三个女子也没提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还是在赵立冬的方案上讨论。 “至少需要两个人进入孤岛内部，谁进去？” 水源由美问道。 “我和老大。” 赵立冬没有说出卢广大的名字。 “老大行么？还是我进去吧。我的枪法好一些，可以掩护你。” 柳德米拉说道。 “老大上过战场，经验比你丰富。” 柳德米拉撇撇嘴。 “随便你，我在外围也能发挥重要作用。” “这个计划需要大量的手榴弹和炸药。我们上哪里去弄？便是买，也需要时间。” 水源由美说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 “敌人确实太强大了，力量对比悬殊，我们真的有可能死在那里” 伊芙琳的话，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虽然赵立冬信心挺足，但是水源由美几个人还是看出来计划的关键之处。 仅仅从外围攻击，虽然能杀死杀伤一些日本人，摧毁一些设施，但是没有人进入内部，就不可能对核心设施造成严重破坏。 进入孤岛内部的人，几乎必死无疑。能活着出来，那就是奇迹。 现在水源由美几个人终于明白，自己觉得很聪明，得出了赵立冬辞职的原因，其实还是误会了他。 赵立冬辞职，并不是在要挟她们，也不是怕她们分钱、抢功劳，而是真的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第108章 就是在威胁你 穆奇看着赵立拿来的清单，恨不得一个直拳打在赵立冬笑呵呵的脸上。 手榴弹一千颗，塑胶炸药1000英镑，轻机枪12挺，步枪120支，手枪36支，还有各种步枪、手枪子弹10000发，导火索300米……。 最离谱的，还有沙门氏菌4磅。 要说军火他还勉强能弄到，驻港英军协调一下，他们还是会给的。 可是这个沙门氏菌是个什么鬼东西？ “对不起，赵，你要的东西我手里都没有，我无法帮助你。” “我知道你没有，但是驻港英军那里有。” “我对他们没有管辖权，我无法给他们下达命令。” “穆奇，有三个理由，你应该帮我得到这些东西。第一，你对驻港英军具有巨大的影响力，他们也有义务配合你的需要。只要你开口，这点军火根本就不算什么。” “第二，你有义务协助我执行任务。如果你不配合，我就……。” “你们特别行动处还管不到我这里。” “我没说特别行动处管你。我要说的是，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给首相写信，给议会写信，给《泰晤士报》和bbc写信，揭发你不配合我的海外行动。我不相信你能摆平所有的人，不相信你在国内没有政敌。” “第三，我可以把杰克逊的事情给捅出去。” “你在威胁我？” “对，就是在威胁你。” 赵立冬和穆奇四目相对。 终于，穆奇转开目光。 “赵，你只是个小人物，你要想想威胁我的后果。” “穆奇，你特么的不用拿这个来吓唬我。正因为我是个小人物，才不怕你。我刚才已经给你介绍过情况，你应该知道，攻打日本人的细菌战部队有多危险。” “我要亲自进入他们内部，炸毁他们最重要的设施。那里有一千六七百个日本人，你以为我还能活着回来么？”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如果不答应，这个该死的疯子，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赵，我很讨厌你这样威胁我。你这种做法太下流，我们上流社会的规则不是这样的。” “穆奇，别跟我说什么上流社会，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些什么东西。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明明都是一些卑鄙自私的下流人，怎么聚集到一起，就成了上流社会？” 穆奇怒火冲顶，很想一拳打出去，但还是忍住了。 “赵，你要这么军火干什么？你有那么多人么？” “有，我招募了一支游击队。你应该知道，我们特别行动处最善于干这个。” 善于个屁，你们特别行动处那点儿本事，我还是清楚的。 这次行动，确实用不了这么多武器。 但是既然开口要了一回，赵立冬干脆就多要一些。剩下的军火，将来可以交给卢广大他们。必要的时候，自己说不定真的组织起一支游击队。 今后的破坏活动少不了，如果自己手里没人，就只能象这次一样，找这个找那个的。 如果自己手里有一支队伍，将来再有什么行动，就方便得多。 多要的武器，就是为了留给自己的队伍。 “赵，你不可能成功。” “那是我的事，至少我可以跟日本人同归于尽。”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你不懂。” “好吧，我可以帮你弄到武器。但是这个沙门氏菌，是细菌吧，军队那里真都没有。” “实在没有就算了，我想日本人那里可能有，我可以利用它们的。” “好吧，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穆奇就开始打电话，也确实不顺利，甚至还争吵起来。 足足说了十来分钟，才挂了电话。 “赵，你也听见了，他们确实很不愿意给，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好在他们终于同意了，你自己去石门军营取货吧。” “谢谢穆奇先生，希望我们下次再合作。” “该死的赵，你没有机会回来，不会有下次。你就死在那里吧。” “瞧，太小气了不是？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我敢保证，到时候你一定会主动请我喝咖啡。” “见鬼去吧，你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 “哈哈哈，穆奇，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哦。” 赵立冬走了，穆奇一拳砸在桌子上。 “该死的魔鬼，你不可能回来。” 停了一回儿，穆奇冷静下来，打电话把警察署长叫来。 “你知道日本人在羊城的细菌战部队么？” 穆奇问道。 “知道一些情况。” “你派两个可靠的人，盯着那个细菌部队。看看最近是不是有人进攻那里。” 警察署长一愣。 “总督先生，除非有人疯了，否则的话，没人敢去进攻。” “盯着吧，或许真的有人疯了呢。” “是，总督先生。” 赵立冬今天特意开了辆卡车来的，就是为了拉军火的。 到了石门军营，已经有两个人在门口等候。 一个是军需官马尔斯少校，一个是驻军情报处的欧文上尉。 “穆奇总督真是疯了，竟然会支持你这样的疯狂计划。赵少尉，恕我直言，你不可能成功。” 马尔斯说道。 “马尔斯少校，那可以不一定。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一边的欧文上尉冷笑两声。 “马尔斯，我说他们特别行动处不专业，这回你该知道，我说的没错吧。” 英国其他的情报机构看不上特别行动处，但是赵立冬也看不上他们。 “欧文上尉，如果我是你，现在就闭嘴。日本人的细菌战部队就在你们身边，可是你们却一直没有任何行动，这是你们陆军情报局的耻辱。” “赵少尉，那是中国人和日本人之间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插手？” “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才会在欧洲采取绥靖政策，纵容了德国人。现在联合王国已经被德国人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也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日本才能在亚洲横冲直撞。记住我的话，用不了多久，日本就会进攻香江、马来亚、新加坡。” “马尔斯，你看他说的一本正经，好像预言家似的。” “没错，我就是个预言家。” “你能活着回来，再说自己是预言家吧。” “我会活着回来的。” 看到军火库里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和各种军需品，赵立冬那叫一个羡慕啊。 英国佬不愧是老牌帝国，家底儿还真厚实。只可惜这么多好东西，都躺在这里睡大觉，如果能够给红党军队，这会发挥多大作用啊。 一帮败家子儿，明年日本人一进攻，没怎么抵抗就投降，把香江拱手相让。 等明年日本进攻之前，一定回来狠狠地捞一笔，省得给日本人留下。 马尔斯少校倒是没有为难赵立冬。 赵立冬悄悄塞给了他200英镑，马尔斯就到外面找个地方抽烟去了。 赵立冬又给了两个装车的一人50英镑，赵立冬叫装什么，两人就装什么。 等到赵立冬开着卡车离开石门军营的时候，除了正常的数量，还多装了6000发子弹，30支手枪，10支勃朗宁半自动步枪，2挺轻机枪。 更加夸张的是，还装了两门轻型迫击炮和40发炮弹。 这回真是赚大了，赵立冬开车都格外有劲儿。 第109章 头一回见到 老二他们拿着赵立冬给的钱，在岸上租了一个比较大的房子。 这里可以用来住人，还可做库房。货物较多的时候，就可以把这里当做中转站存放货物。再干起走私生意，也方便了很多。 因为要攻打孤岛，按照赵立冬的指示，几兄弟最近停了走私生意，一心准备往羊城偷运人员和装备、 今天早晨赵立冬过来，说要送武器过来，叫几个人在家里等着接货，四兄弟就一直在等着。 “二哥，李老板说中午就送来，能准成不？这么多武器弹药，他从哪里弄来啊？” 老四比较爱思考，什么事儿都喜欢刨根问底。在他看来，李老板有钱是有钱，但是有钱能买到别的东西，可未必能买到武器弹药。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他既然说了，大概就能弄到吧。李老板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想必说到做到。再说了，便是弄不到那么多，也没关系，够用就行呗。反正咱们也用不了那么多。” “你有那功夫，把李老板拿来的地图好好背一下，等到打起来的时候，也不至于抓瞎。” 老二何俊明说道。 “背了，二哥放心，到时候保证不给你丢人就是。” “我倒是不怕丢人，要紧的是，大哥把咱们引荐给了李老板，可别给大哥丢人。” “还有你们两个，别总是在一块嘀嘀咕咕的。天天在一块儿，哪来的那么多话。有那个功夫，就好好琢磨一下地图，看看到时候怎么打。” “二哥，我俩嘀咕的就是这事儿啊。咦？有车响，是不是李老板来啦？”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去看看？” 很快，赵立冬开着车驶进来停下。 “弟兄们，东西来了，过来卸车吧。车上还有两袋白面，给你们的，一块儿卸下来。” 几个人就围了过去。 “哎哟，这都是什么啊？” 就见车上大箱子，小箱子，满满当当的，箱子上面都是英文。 “手枪，勃朗宁步枪，炸药，子弹……。还有两门迫击炮和四十发炮弹。对了，你们谁会开迫击炮？” “我们几个都不会，大哥会。难道这回连迫击炮都要用上？” “东西弄来就是用的，只要能运过去，为什么不用啊？” “李老板放心，别说迫击炮，你就是弄回来一架飞机，俺们哥儿几个也给你送过去。” 何俊明满怀信心。 “好，有这个精气神儿就好。” “李老板，不瞒你说，咱们就是武器不行。要是有好装备，咱们一点儿也不怕日本人。” 也不都是装备的事儿啊。 部队的士气，兵员的训练水平，战术水平，指挥艺术，战斗意志，各部队协同配合等等，都很重要。 “老二，这是清单，你照着单子点好了的。晚上我再过来，列个单子，等广大那边有信儿了，你们就照着单子运过去。剩下的就留在这里，等以后再说。” 何俊明看着单子，心里不禁吃惊、 这李老板，怪不得敢说大话，一出手就弄回来这么多宝贝。竟然连迫击炮都能弄来。 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得花多少钱啊。 何俊明是有心计的人，赵立冬不说，他也不问，带着几个兄弟快速卸货。 赵立冬也没闲着，这些人都不认得英文，他就拿出纸笔，按照箱子上标注的品名、数量、规格，写成汉字，每个箱子上塞一个纸条。 “除了运走的，剩下的不能这么明面上放着。兄弟们辛苦一些，没事儿的时候，在后院挖个坑埋起来。” “还有一件事儿，以前也说过的。这次行动非常危险，不愿意参加的，就早点儿说出来，可以退出。” “别临到行动的时候，每个人的任务都分派好了，再说不干，那可就耽误事儿了。” “李老板，咱们虽然都是粗人，但是吐口唾沫砸个坑。说好的事情，哪里还有变卦的道理。咱们都是打过仗，见过生死的，没有临阵退却的道理。” “好，那咱们就并肩作战。等到了羊城，还要去侦察一下地形，训练两天。”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周围进攻，不用深入到敌人内部。” “李老板，你的意思是说，还要有人进入孤岛里面？” 老二何俊明问道、 “是啊，是得有个人进去。” “谁进去？” “我。” “你？” 何俊明万万没想到，既然是这个答案。 这个有钱的大老板，竟然身先士卒，深入险地。 这样的老板，可是头一回见到。 便是果军部队里的长官们，也没见到这样的人啊。 “对，就是我。好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好好收拾一下，我晚上六点再过来。” “李老板，那里面一定是枪林弹雨，九死一生的。你是不是再琢磨下，要不我进去。我总是打过仗的。” 赵立冬看看何俊明，心口一热，拍拍他的肩膀。 “老二，谢谢你，不过你们进去没用。我懂那里面的名堂，只有我进去最合适。别胡思乱想了，这事儿已经定了下来，走啦。” 赵立冬上车，开车离去。 赵立冬也知道，虽然自己算过命不会死，但是算命也有不准的时候。 从伦敦出来到现在，虽然做了不少事情，但这一次是最危险的。 孤岛里面一千五六百人，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打起来，丢了性命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他也不愿意这样冒险，但是除了他，别人真的不合适。 伊芙琳懂医学，见到里面的仪器、试剂什么的应该认识。但是她是个女的，又是个白人，特征太明显，再化妆也很难掩饰。 加上不懂日语，分分秒秒暴露。 再说了，真的派她去，那个死丫头八成会拒绝。 对于这些外国人的秉性，赵立冬了解的还是很清楚的。 想来想去，也就自己最合适。 再说了，自己张罗的事儿，自己不进去，却叫别人去冒险，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赵立冬本想直接回去，想了一下，还是开车去了浅水湾。 他要去香江站见见李玉林，跟他交代一下。 万一这次自己回不来，就叫水源由美代替自己，前往渝城跟军统合作。 自己既然当了这个组长，做事总要有始有终才行。 第110章 交代后事 虽然局本部没有批准进攻日军细菌战部队的计划，但李玉林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用了些心思。 他叫香江站情报组搜集关于细菌战部队的信息。 倒不是他想干，而是想把信息提供跟赵立冬，让他知难而退、 赵立冬给他留下了挺不错的印象，两次合作都比较顺利。他还想利用赵立冬获取药品和电子器材，如果赵立冬挂了，他就断了这条路。 说来也巧，恰好情报组长是从原来的羊城站调来的，给他提供了一些信息。 原来以前军统羊城站也曾经计划铲除这个波字8604部队，侦察了很长时间，也收集了不少情报，但终究因为难度太大，放弃了行动。 李玉林决定，有机会的话见见赵立冬，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最好早点儿赶往渝城，跟军统合作。 他还没有得到赵立冬的行踪，赵立冬来找他了。 “李老弟，这些天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来我这里坐坐。前天局本部还来电，问你什么时候过去，我都没法回电。” “我今天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哦，什么时候启程？我好给你饯行。” “怕是还要等一段时间。今天来，主要是通知你一下，如果过一段时间我不来，会有另外的人代替我前往军统，继续合作。此人是个女子，表面上是日裔美国人，持美国护照，叫做铃木幸子。实际上是英国特别行动处的人。” 一听如此，李玉林的心就往下沉。 “老弟，难到你要回国，还是调往别处？” “都不是，今后还可能是我，如果我不来就是那个女子。” 李玉林也是非常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难道老弟还想着细菌战部队那件事情？” “是的。” “我说老弟啊，听哥哥一句劝，不成啊，不可能成功的。为了这事儿，我也下了些工夫。我的情报组长，就是从羊城站调过来的。就在今年，他们也曾经想除掉那个波字8604部队，下了很多功夫，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李玉林就介绍了孤岛的很多情况，一口气说了十来分钟。 “他们制定了几套方案，最后都被上面否决。羊城站自己也认为，不可能成功。我说老弟啊，你可别犯糊涂，我也正想找你呢，好好劝劝你。” “李兄，你不用劝了，我决心已定。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高手，别人不成功不代表我不成功。” “你跟别人又有什么不同呢？我们军统也不差。” “我不是说你们差，而是咱们各有各的办法。这一次，我打算深入虎穴。我会讲日语、英语。德语、粤语。我懂科学，我可以利用他们的东西，消灭他们。” 赵立冬这么一说，李玉林更加着急。 原来还要深入虎穴，这更加是找死啊。 怪不得他说可能有别人替代他，原来是存了必死之心，交代后事来了。 “老弟，你听我说……。” “李兄不必多说，我决心已定。事情已经给你交代清楚了，告辞。” 赵立冬站起来就走。 “老弟，老弟……。” 一阵发动机声响，卡车开走了，李玉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韩立波进来，李玉林急忙安排：“快叫人跟着他，查清楚他的落脚点。” “我已经安排人跟着他了。他今天来什么事情？” “唉，还能什么事情，安排后事来啦。这个混蛋，怎么就这么犟呢，就没见过这种人。” 李玉林就把经过说了一遍，韩立波听了。也暗暗心惊。 竟敢深入虎穴，还真有血性，只是未免鲁莽了些。 “站长……。” 李玉林摆摆手。 “你先出去吧，让我静静。交代下去，别来打扰我。” “站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出去吧。有事儿我叫你。对了，给我送一包烟来。” 李玉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支接一支抽烟，连中午饭都没吃。 直到下午三点，打开门把韩立波叫来。 “立波，坐下吧。有点儿事儿跟你商量一下，你先看看这个。” 韩立波接过纸一看，大吃一惊。刚刚坐下，又站了起来、 “站长，你要辞职？为什么？” 李玉林压压手。 “坐下，坐下，听我慢慢说。立波，你跟我多少年了？” “从特务处的时候算，五年多了。” “是啊，五年多了，时间过真快，你都是少校组长了，人生能有几个五年啊。” “当初当这个香江站的站长，我很高兴，觉得谋了个好差事。这里虽然不象沪海、北平、汉武那样的一级大站，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大的权势，但是好在安逸。不用跟日本人拼命。” “我也曾经想一直就在香江待下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直到遇到了李杰克。这个人是我的福星啊，他一来就送了我两件功劳。” “可是这个家伙竟然不安生，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打那个波字8604部队。这个家伙就是克星，我是真心不想跟着他趟这趟浑水。” “跟进攻细菌战部队相比，购买药品和电子器材，自己能赚钱，还能讨得局座的欢心，容易立功，风险还小，多好啊。” “他今天又来找你入伙儿？” “没有，就是交代一下后事的。” “站长，该说的都说的，该劝的也劝了。既然他自己一意孤行，就跟咱们没干系了。” “是啊，他是个英国人，他干什么，确实跟咱们没关系，很多人都会这么想。可是，那个细菌战部队在咱们国土上，细菌武器杀的是咱们中国军民。他一个英国人觉得跟他有关系，不惜丢了性命，也要去闯一闯。现在再说跟咱们没关系，你不觉得讽刺吗？” “如今日寇气焰嚣张，金陵伪政权助纣为虐。遍地汉奸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便是国府内部，还有很多国人，也觉得抗战无望，还不如早早投降了日本好。” “多少人麻木不仁，都觉得跟自己无关。说穿了，都是苟且偷安，没人愿意牺牲。如果都是这样，那些牺牲的将士，被日本人杀害的百姓，岂不是都白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英国年轻人愿意为咱们牺牲。如果我们还没有人站出来，还都没人愿意牺牲，我们也活该亡国灭种。” “咱们经济不如日本，军事不如日本，唯有人口远远超过日本。咱们十命换它一命，它也换不起。” “委座一直想让美国、英国帮助咱们抗击日本。天助自助者，想让别人帮助咱们，总得让人家看到咱们的决心，咱们的努力。如果咱们自己都浑浑噩噩，天天想着投降，谁还愿意来帮助咱们？谁还敢来帮助咱们？” 第111章 我也不愿意进去 话说到这里，韩立波已经猜出了李玉林的用意。 果然，李玉林说出了自己的最后决定。 “我一再劝说李杰克，他都不听我的。所以，你也不要劝我。这个时候，咱们如果还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会永远被别人看扁的。如果要牺牲，就从我开始吧。” “从现在开始，我就辞去香江站站长职务，任命你暂时代理香江站站长，主持香江站事务。晚上你给本部发报，报告我的决定。本部今后安排谁来当站长，你都要无条件服从。” “这是我的私人决定，也是我的私人行动，跟香江站无关。所以，我不会动用香江站的任何人力和物力。” “我的家眷你也知道，如果我回不来，在你有余力的情况下，能帮他们一下，就照顾一下。如果没有余力，也不勉强，听天由命去吧。” “李杰克的落脚点在哪里？我现在就找他。” “我们没查到。” “立波，你刚才明明说查到了。我不是一时冲动，说吧。” “中环的暖流商行，外面有牌子，很容易找到。” 李玉林站起来，拍拍韩立波肩膀。 “好自为之，如果我能回来，你请我喝酒。” 韩立波眼眶湿润，用力点头。 “大哥，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借你吉言，但愿如此。” 韩立波没有跟出去，从窗户看着。 李玉林出去，就向远处走去。走了不远，拦了一辆黄包车离去。整个过程，李玉林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不知不觉中，韩立波脸上沾满了泪水。 李玉林进来的时候，赵立冬正跟水源由美三个人说话，虽然感到有些意外，倒也没吃惊。 在没有刻意隐藏的情况下，香江站找到自己，这点本事还是应该有的。 赵立冬给李玉林和水源由美等人做了引荐，还特意强调了水源由美的身份。 “如果我今后不回来，就是她跟你接洽。今天既然见面了，以后也就省事儿了。” “以后也不用去找我，找韩立波就行，你见过他。” “李兄，这是什么意思？” “跟你一样，我也辞去了站长职务。我决定加入你的行列，不过只是我一个人，不是整个香江站。” 赵立冬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李玉林的意思。 “李兄，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你很可能回不来。” “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其中利害，所以也交代了后事。说吧，你安排我做什么？我听你指挥。” 赵立冬伸出手，跟李玉林握在一起。 “好，欢迎李兄加入。咱们一会儿就去一个地方，今天晚上就走。你来的正是时候，咱们正好可以把方案再完善一下。” 留下新聘用的襄理朱邑人在家打理生意，晚上六点，赵立冬、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李玉林一起，赶往老二何俊明他们的住处。 为了方便称呼，还临时给李玉林起了一个代号：仙人掌。 李玉林本来担心装备问题，一看到这里准备的都是英军的制式装备，就猜到了来历。 “不愧为特别行动处，出手就是大方啊。” “哈哈哈，反正在他们手里也是闲着，还不如拿来咱们用一下。多准备点儿总是有好处的，这回就给日本人点儿甜头尝尝。” “这个迫击炮有人会用么？放炮倒是简单，名堂就在测距和瞄准上。如果没有合适的人，我倒是能帮上忙。” “李兄还懂这个？” “当年我可是黄埔炮兵科毕业的，虽然扔下了这么多年，但是基本的东西还没忘。” “好，过去之后，就请李兄帮着培训一下。” 那边准备晚上的饭，忙着装船，这边赵立冬就把行动计划给李玉林做了介绍。 李玉林也把自己掌握的关于孤岛的信息，告诉了赵立冬。 “外围进攻终究也就是起个策应作用，效果有限。要想破坏孤岛的核心设施，还得有人进去。” “老大他们兄弟打野战行，但是对这种破坏活动，终究是外行，三位女士也不适合进去。你一个人进去，力量又太单薄。所以，还需要一个人进去，跟你配合行动。” “李兄是想毛遂自荐么？” “我也不想，可是除了我，你还能找到合适的人么？我会讲日语，搞破坏也算是内行，总比别人合适一些吧。” “其实我也不愿进去，但谁叫我是内行，又是头儿呢？只好起模范带头作用了。” “不过这样也好，一个是英国海军少尉，远东情报组组长，一个是香江站中校站长，身先士卒，勇闯虎穴。这事儿要传了出去，就是英雄佳话啊。” “等将来胜利那天，会有无数的鲜花、美女、掌声等着咱们呢。” 赵立冬大咧咧说道，李玉林可没有那么乐观。 “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这个家伙，心可真够大的。 “我是能活着回来的，至于李兄能不能活着回来，那就要看你的命了。对了，算过命么？” “我自己没算过，但是我母亲和妻子每年都要给算上几回。” “算的怎么样？寿数如何？” “说我至少一甲子的寿命，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一甲子就是六十岁，看来你这次挂不了，能活着回来。进去之后，咱俩前一段联合行动，然后就分头行动。库房、锅炉房、宿舍这几个地方归你，剩下的归我。自己干自己的，完成任务就分头撤退，谁也不管谁。” “行，就这么定了。” 孤岛里面地方很大，人很多。到了里面，两人一旦分开，就很难再聚集在一起。所谓的两人互相配合，也没有多大意义。 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多出一个人的火力，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倒不如各自行动，彼此没有牵挂，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样逃生的希望，反而大一些。 吃过饭，就开始行动。 因为要运不少装备，加上人多，一条船坐不下，老二又租了一条船、 九个人分乘两条船，在船屋中左拐右拐，终于出海。 今天是阴历八月十二，晴天。 天空一轮明月快要圆了，皎洁的月光洒在海面上，大海也泛着银光。 月光下，两条小船象两片树叶一样，随着海水飘荡，缓缓前行。 第112章 别无选择 羊城郊区，羊肠村。 这里是珠江边上一片沼泽地中少有的一片高地，有二十来户人家。 因为处于沼泽之中，从外面进来的路弯弯曲曲，象羊肠一样，所以得名羊肠村。 村里各家距离比较远，道路不畅，彼此来往也不多。是藏身的好地方。 羊肠村的东边，有一个大水塘。边上就是一处房子。这家人原来养鸭子，卢广大就以养鸭子为名，买下了房子，连剩下的三百多只鸭子，也一起买了下来。 卢广大带着赵立冬他们赶到的时候，这处房子已经基本上收拾完毕。 炊具、行李、蚊帐等已经准备好，老六这几天一直在这里，他不仅运来了三千多条蛇，还带来了一个人——王永禄。 “王德福死了，已经下葬。王永禄痛恨日本人，非要跟着来。否者的话，就不给咱们收蛇。没办法，我只好带着他来了。” “我的意思是，由李老板决定。你说留下他就留下，你说不收他，就让他回去，收蛇的事情，咱们再想办法。” 老六怯懦地说道。 “这件事情老六办的鲁莽，我也训斥他了。现在就看李老板的意思。” 对于把王永禄带到这里来，赵立冬心里也不满意。 老六顾念乡亲的面子，擅自把王永禄带到这里来，实际上就向外人暴露了他们的集结点，这是很忌讳的行为。 王德福死了，王永禄恨日本人，是一种正常的情绪反应。但是仅仅有恨，不能证明王永禄就是很可靠的人。 王德福还是中国人呢，日本人以前虐待他，给了他点儿好处，就对日本人感恩戴德，处处维护日本人。 恨日本人的多了，也没有多少人敢于出来反抗的。 这么机密，这么重要的行动，突然新来了一个外人加入，凭空增加了很多变数。 变数就是风险，就是不可控因素。 王永禄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社交圈子，有他自己认为可靠的人。他会不会把加入这里的秘密跟别人说？便是王永禄自己不说，他家人会不会知道他来了这里？会不会跟别人说？ 便是不会向日本人告密，还可能无意间泄露秘密。 老六把王永禄带到这里，不仅仅是鲁莽，缺乏保密和风险意识，而是擅自做主。 这让赵立冬感到非常恼火，甚至是愤怒。 不过，赵立冬没有发火，尽量表现出和气的样子。 “王永禄可靠么？” “绝对可靠，我用性命担保。” 老六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能担保个鸟啊，这么大的事情，是你一条命能担当得了的么？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不过，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不准单独外出，不准往外寄信。广大，这次回去收蛇，你跟老六一块儿去，尽快把蛇和牛运过来。” “好，我知道了。” 卢广大和老六离去，剩下了赵立冬和李玉林。 “老弟，临时加人，犯忌讳啊。手下人擅自做主，更是大忌。” 李玉林到底是内行，一下子就点到了关键之处。 “李兄，我又何尝不知。你也看见了，这些人就这样。他们都是当兵出身，跟咱们不一样。便是已经强调保密，他们也没有时刻绷紧这根弦。也是没办法，若是有更好的人手，我又何必用他们这些外行？” “也够难为你的，这些人是得好好管理一下，给我封个副队长，你不在的时候，我帮你张罗一下。唱黑脸儿的时候，我来出面。” “那个老六和王永禄，我暗中监视。不过你要给我授权，万一他俩不可靠，我有临机处置的权力。” “好，就照你说的办。” 在赵立冬和李玉林这些人的语境里，“临机处置的权力”，就是生杀予夺的权力，包括杀人在内。 这一批赶到的是赵立冬的情报组和李玉林，老二他们四兄弟因为要护送装备，晚上才能到。到时候卢广大会去接应他们。 对于老二何俊明他们的本事，赵立冬还是放心的。 日本的管制再严密，也有很多漏洞。对于这些搞走私的亡命徒来说，突破日军的封锁线，并不是多大问题。 珠江到处都是支流和河汊子，两条小船躲过不多的巡逻艇，并不是什么难事。 负责本地日常治安和路上设卡的，基本上都是本地人组成的保安团。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对日本人也谈不上忠诚。很多人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者借机敛财。 赵立冬财力充沛，大不了多交点儿买路钱而已。 中午吃过饭，下午就开始训练。 内容主要有两项，一是用脚蹬子爬树，这个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主要就是个熟练过程。 另一个训练内容，就是熟悉孤岛的环境。 赵立冬和李玉林在后院建设孤岛的模型，孤岛周边的树木和电线杆子用木棍代替，制高点就垒一个台子。 院子里里面的建筑，就用土台子代替，上面写上名称。 模型虽然不那么正规，但到底比较直观，比仅仅看图好得多。 晚上九点多，老二兄弟几个人赶到，所有的装备顺利运到。不仅没有任何损失，还没有惊动任何敌人。 至此，所有人都抵达集结地点。 赵立冬的远东情报组4人，香江站李玉林1人，卢广大兄弟6人，加上临时加入的王永禄，一共12人。 第二天早晨，赵立冬召开全体人员会议。 一是布置训练任务。 二是派卢广大、老六、王永禄三人回南石头继续收购蛇、鸡、牛。 三是宣布了攻打孤岛的计划和步骤。 由他和李玉林组成第一组，进入孤岛内部，向院内释放蛇、鸡、牛和摧毁孤岛的主要核心设施及人员。 收购这么多的蛇、鸡、牛，目的就是搅乱孤岛里面的秩序，牵制敌人兵力，让他们不能正常地调动兵力，使院内的防御陷入混乱之中。 剩下的人分成两个组，担任外围掩护任务。 二组是卢广大六兄弟，主演负责对孤岛的火力阻击和外围攻击。 三组是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三人组成，水源由美任组长。 她们的任务，是在羊城的发电厂、火车站、野战医院、慰安所、宪兵队、警察局等重要目标投放炸弹。吸引敌人注意力，牵制敌人，掩护这边进攻孤岛的行动，迟滞敌人的增援。 王永禄在羊肠村留守，接应各个行动组。 最后，赵立冬宣布任命李玉林为副队长，负责队伍的日常管理。并且严厉地强调了保密制度。宣布不再吸收任何人员加入队伍。 最后的话，其实就是给卢广大和老六听的。 不管是特别行动处还是军统，在正常情况下，实施孤岛计划这样的重大行动，都是特别谨慎的。 赵立冬的计划，从很多方面来说，都绝对是一种冒险行为，甚至是一种不专业行为，犯了很多忌讳。 首先，不应该把全盘计划向所有人的人员公开。 每一个人至少是每一个行动组，应该只知道自己的行动目标，不知道其他人的任务。 其次，这些人的背景复杂，尤其是卢广大六兄弟的加入，只是凭着卢广大的兄弟义气。对于他们的背景，根本就没有经过仔细的审查。赵立冬现在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审查，只能相信卢广大的介绍，其实就是在赌运气。 最后，这些人一旦有人被捕或者暴露，整个行动计划和所有的人都可能暴露，弄不好就会被一网打尽。 赵立冬明明知道这些风险，但是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一切顺利，不出什么意外。 他自己也清楚这里面的风险，但是别无选择，只能冒险。 第113章 老鼠炸弹 赵立冬把主要精力放在制作炸弹上。 水源由美小组用的炸弹，他和李玉林进入孤岛内用的炸弹的定时和引爆装置，都由他来制作。 由于需要量大，尽管他连续加工，还是没有制作完毕。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应该叫爱弥儿从美国给发来一台车床，这样加工一些零件，就能快速、省力、质量还好。 不过，现在时间也来不及，这里也没有电，有了机床也用不了，只能用一些简单的工具手工制作。 好在有李玉林帮忙，一些简单的加工程序还可以由他来完成。 尽管如此，进度还是不快。赵立冬只好找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几个人帮忙。 “我教你们做一种比较简单，但是非常实用的炸弹。” “我们可干不了这个。” 柳德米拉一向刺头儿，首先就解拒绝。 “这是命令，跟我来。” 见赵立冬一本正经的样子，几个人无奈，只好跟了出来。 到了院子后面，赵立冬在几个老鼠夹子边上停住。 夹子是昨天晚上下的，每个夹子上都有一个死老鼠。 女人天生就怕老鼠，几人一看，心里就突突，但是也不敢离去。 “美人蕉，你带我们到这里干什么？” 伊芙琳问道。 “教你们做老鼠炸弹。” “老鼠炸弹？” “对，这个炸弹具有很多优点。一是成本非常低，只要在老鼠肚子里放一个塑胶炸药包，再加上导火索就行。” “二是投放简单、方便，不用定时装置，不用安装，不用进入管理严格的锅炉房里面。只要随便扔在煤堆上，司炉工就会以为是一个死老鼠，连煤一起运回去，放进锅炉里烧掉。锅炉里面的火，引燃导火索，就会引起炸药爆炸，摧毁锅炉。” “美人蕉，老鼠很小，肚子里面根本装不了多少炸药。即使爆炸了，也没有多大威力。你这个老鼠炸弹，没有多大用处。” 柳德米拉又提出了质疑。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没说到关键地方。老鼠炸弹的目的，不是用它本身携带的炸药产生杀伤力，而是用它的爆炸引起锅炉爆炸。用锅炉爆炸产生的力量来杀伤人员，摧毁建筑物。” “锅里的大锅里面，四周都是水冷壁管。管子里面都是水。炸弹虽然不一定能炸毁锅炉，但是却可以炸毁水冷壁管。水冷壁管被炸坏之后，大量的水泄露，遇到高温煤火，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大量的水蒸气。炉膛里容纳不下这么多水蒸气，就会发生锅炉爆炸。” “锅炉爆炸的破坏范围，要比炸弹前强大得多。你们怎么了，瞪着我干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发明，用不着这么崇拜我。” 谁崇拜你了？这么缺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我们是鄙视你好不好？ “好了，现在你们看我的操作步骤。第一步，先把老鼠的腹部剖开，取出内脏扔掉，然后把腹腔清洗干净。” “第二步，把炸药包放进去，导火索外部的一段，用油纸包上，缠绕几圈儿。这样的做的目的，是防止导火索头部的火药受潮，影响燃烧效果。同时，油纸还有助燃作用，有利于快速点燃导火索，引爆炸药。” “第三步，把老鼠的腹部缝合。缝合的效果差一些不要紧，只要不露出里面的炸药包就行。我知道你们几个的针线活儿都很差，不过这不是缝衣服，也不是绣花，所以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这个时候，还不能说制作完毕。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就是要进行防猫处理。” “为什么要进行防猫处理呢？自然是因为猫捉老鼠。当然，有的时候狗也管闲事。可能会把死老鼠叼走。” “这样一来，不仅炸不到锅炉，还可能因为猫狗把老鼠炸弹叼到别的地方，造成误炸，伤及无辜。” “处理的办法，就是在茶油、酸笋、辣椒油的混合液里面浸泡一下，让老鼠全身都沾满这种液体。这样，即使猫和狗见了，因为有一种怪味儿，都不会靠前。最后就等着锅炉工把老鼠送进锅炉里面就行。” “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发臭的死老鼠，所以，这种炸弹的隐蔽性非常好。现在你们来操作，谁先来？咦，人呢？” “三个死丫头，你们去哪儿啦？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组长？” 赵立冬传授老鼠炸弹技术的行动，宣告失败。 “几个臭丫头，你们不做，老子自己做。” 把九只老鼠都做成炸弹之后，赵立冬就回去跟李玉林继续装配定时炸弹。 下午，两人抱着一只鸡，带着定时炸弹和一个老鼠炸弹朝沼泽地深处走去。 走了一个多小时，在距离村子四五里地的地方停住。 “差不多了，就在这里吧，村子里面基本上听不到声音。便是听到了，也没有多大声音，不会有人注意。” 李玉林说道。 “那边公路多远？” “至少六七里地，听不到这里的声音。” “好，先试验这个老鼠炸弹。”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点火。” 李玉林走到前方二十来米远的地方，把自己带来的一捆干草放到一处比较干爽的地方点着，快速跑了回来。 赵立冬跑过去，把老鼠炸弹扔进火堆里，就跑回来趴在地上。 “都七秒钟了，怎么还没爆炸？” “老鼠是上午刚刚剖开的，皮比较湿，稻草火也弱，不会这么快。如果在锅炉里面，炉膛温度七八百度甚至上千度，老鼠转眼间就烧着了，很快就会爆炸。” 赵立冬话音刚落，一声沉闷的爆炸，烟雾和火苗飞了起来。 “13秒，看来行啊，算是成功了。” 赵立冬也比较满意。 这个老鼠炸弹，比较简单。对于破坏有锅炉的目标，比如发电厂之类的目标，最为合适。 如果没有时间要求，把老鼠扔在拉煤的车上都行，在大街上就可以完成投弹任务。 “南方锅炉比较少，我觉得这个老鼠炸弹用在北方和沪海那样的大城市比较合适。那里锅炉多，在目标附近，扔在煤车上，他们自己就拉进去，都不用冒着风险去锅炉房投弹。” “还有一个地方更加适用，那就是日本人的军用列车上。扔进车上的煤堆里面，火车跑着跑着，说不定什么时候，锅炉就爆炸了。他们连个线索没处去找。” “哈哈哈，不错，这回如果能够回去，我就向本部推荐这个炸弹。” 第114章 危险的试验 两人接下来就试验定时炸弹。 这个炸弹，其实就是用圆手雷改装的。 仍然用手雷外壳的破片作为杀伤武器，只是用小型闹钟做定时装置，用打火机做引爆装置。 李玉林把一只公鸡从袋子里面拿出来，赵立冬把闹钟的响铃时间定在五分钟之后，然后把连成一体的炸弹绑在鸡的后背上。 固定好之后，看了下时间。 “还有三分钟，放开吧。” 李玉林赶紧放手，伸开双臂，嘴里喊着，把公鸡轰了出去。 公鸡在袋子里面关了这么长时间，到了一个陌生地方，得到了自由，撒腿就跑。 赵立冬和李玉林两人赶紧趴在地上，看着公鸡。 跑了十来米远，公鸡竟然站住不走了。 “快走啊。” 李玉林这一喊不要紧，公鸡不仅不往前跑，反而往回跑。 哇擦，这不是奔着我俩来了么。 试验了一回遭儿，要是把自己给炸死，那就不仅是丢人，还是冤枉啊。 两人见势不妙，爬起来就往回跑。 沼泽地路滑，两人不时地摔倒，连滚带爬，十分狼狈。 “哇擦，杰克，怎么会这样啊？” “我哪里知道它会往回跑啊。” 就听得鸡在后面咯咯咯惊恐地叫着，随即就听到天上一声唿哨，原来是一只鹰从天上扎下来，正在追赶公鸡。公鸡慌不择路，朝着草丛里跑去，总算是离开了赵立冬和李玉林远一些。 鹰也扎进了草丛，就在两人二十来米远的地方，草丛里乱做一团，公鸡不停地叫着，都能听见翅膀扑棱棱的声音，也分不清是鹰还是鸡的。” “快趴下，别这会儿爆炸了。” 两人刚刚趴下，轰隆一声，一股硝烟升起，随即漫天羽毛乱飞。 没有东西飞起来，鹰和公鸡都被炸死。 赵立冬长长地吐了口气。 好悬啊，差点儿让自己的炸弹给炸死。 还是不专业啊，以后再试验的时候，一定要先看看天空有没有老鹰。 李玉林吐出嘴里泥，直喘大气。 “哇擦，好险啊，差点儿把咱哥俩给炸死。我说这鸡怎么就追着咱们呢，愿来是怕鹰。这要是被炸死，可就丢人了。” “哈哈哈，好事儿，好事儿，这证明咱们的试验是成功的。公鸡奔跑，和鹰搏斗，那么剧烈的动作，炸弹仍然正常爆炸。这充分证明，发条和拨火轮的连接装置，经受了考验，性能是可靠的。” 其实，赵立冬已经多次做了发条和拨火轮连接的实验，都是成功的。只是没有进行实弹实验。 今天的这次实验，算是比较极端的情况下的实验。这样的突发情况都成功，让他信心大增。 “公鸡和老鹰同归于尽，看来还是在公鸡发狂的情况下，它们纠结在一起，杀伤效果才最好。我担心的是，鸡进了孤岛，它们躲着日本人怎么办？” 李玉林的话，提醒了赵立冬。 鸡身上虽然绑了炸弹，但是如果不接近日本人，也没有什么用处。在没人的地方爆炸，也没有什么效果。 孤岛里面也没有鹰，鸡也不会发疯。到时候放了下来，它们到处溜溜达达，也没法控制。 啪，李玉林拍了一下大腿。 “李兄，你有办法了？” 赵立冬递给他一支烟，两人开始抽烟。 “我有个办法，估计能管用。” “说说看啊。” “把鸡渴两天，两天不给它们水喝，放开之后，鸡一定到处找水喝，就像发疯一样。” 赵立冬脑子灵光一现。 “李兄，渴它不如饿它。两天不喂食，放开之后见到吃的，它们一定去抢。把鸡食放在鬼子集中的地方，鸡自己就会跑过去。” “哇擦，对啊。进攻打响之后，里面的两个小队不是在操场上集合么，就把鸡食撒在操场上，一群鸡自己就会跑过抢食儿吃。轰隆一声大爆炸，几十个炸弹至少炸死他几十人。”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杰克，有了。” 李玉林又喊了起来。 “你又有什么主意？” “鸡可以这样，牛和蛇为什么不这样呢？也可以饿两天或者渴两天，到时候不怕他们不发疯。” “李兄，不愧是香江站的站长，脑子里有货啊。” “客气，客气，原来的主意还是你的，我不过是发挥一下而已。” “别而已啊，你这是锦上添花。来，咱们好好研究一下细节。这一回，咱们要创造性地发挥，创造一个经典战例。” 赵立冬和李玉林回到羊肠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卢广大、老六、王永禄已经带着蛇、鸡和二十头牛回来了。 牛是赶回来的，鸡和蛇雇了马车拉回来的。 鸡一共一百二十多只，加上上次运过来的九十多只，一共二百多只。其中的一半将会绑上炸弹。 这回运回来四千多条蛇，都是王永禄委托别人收购的。加上上次运来的，一共八千多条。虽然距离赵立冬一万条的目标还差一些，但是短时间之内，也只能搞到这么多，也就不再收了。 王永禄家的那条大蟒蛇，这次也顺便买了下来。 赵立冬把伊芙琳带到大蟒蛇前面。 伊芙琳见到这么大的蛇，身上都发抖。 “伊芙琳医生，麻醉药用在它身上，管不管用？” “应该……，我是说应该管用，只要剂量比人大一些就行。” “这就好，明天你把它麻醉了，给它做个手术。剖开它的肚子，往里面放一些塑胶炸药，然后再进行缝合。你能做到么？” “哦，卖糕的，该死的，我做不到。我从来没有给一条蛇做过手术。你个混蛋，简直是个疯子。我不干！” “你原来还没干过特工呢，现在不也当了特工？” “那不一样。” “好吧，你以前还没有从医院偷过药品呢，你不也偷了么？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 “不，我从来就没偷过药品。” 死丫头，终于试探出来了。原来所谓的偷医院的药品到黑市去卖的故事，都是假的。 伊芙琳马上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啊不，我承认偷过药品，我就是想捞点儿外快而已。” “伊芙琳医生，我对你是否偷过药品不感兴趣。明天把这个家伙麻醉，然后给它作个手术。手术器械、麻醉剂、缝合线我都带来了。王永禄和老大他们给你当护士，我相信你能做到。” “好吧，美人蕉，你赢了，我做这个手术。” “这就对了，伊芙琳，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第115章 伏击 在侵华日军中，通信兵的地位虽然不高，但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有的负责有线和无线电通讯，有的利用军号、旗语、灯光信号传达作息和作战命令。 还有一种通信兵，奔走在各个据点和驻地之间，人工传达各种命令和信息、传递文件资料。这种通信兵，时常还要侦察沿途的情况，顺便搜集情报。 这种通信兵，叫做侦察通信兵。 他们的交通工具，有的是马。有的是边三轮摩托车。 这种摩托车正常乘员三人，适用于道路比较狭窄、路况比较差的乡村地区和城市里的小巷。 在羊城和南石头难民营之间，每天都有乘坐的三轮摩托的侦察通信兵往来。他们是一个三人小组，除了承担传达信息任务之外，还兼有侦察之责。 今天的侦察通信兵小组到南石头送了文件之后，就往回走。接下来他们还要到附近的村庄去转一圈儿，到各地的保长那里去问一下，看看是否有什么反日活动和外来的可疑人员。 摩托车正在行驶中，就见前面路上有两个人正拿锹挖坑。 到了跟前，就见路面上已经挖出了一条沟，摩托车过不去。 开车的镰仓一见，立刻破口大骂。 “八嘎，你们良心大大地坏了……。” 没等他说完，那两人抡着铁锹，就朝他们头上招呼下来。 镰仓只觉得头上受到重重一击，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坐在挎斗里的家伙，跟镰仓同时受到攻击，身体立刻瘫软下去。 坐在后座上的家伙刚想举枪，铁锹就到了，把他的枪打得脱手，随后铁锹就朝他的脸上劈下来，半边脸都被削掉。 这两个人，就是赵立冬和李玉林。 一轮进攻成功，两人快速把三个日本兵拖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随后出来，把摩托车也推了进去。 两人也不停留，把三个日本兵的衣服扒下来，然后抡起铁锹，对着日本兵的脑袋连砍带拍。 “行了，李兄，都变成浆糊，死得透透的。” 赵立冬说道。 “多拍几下，顺便出出气。” 李玉林又砍了几下，两人回到路上，把坑填平踩实。从路边撮了一些干土盖上，睬上一些脚印，才回到灌木丛中。 这里已经挖了两个坑，两人把三个日本兵拖进坑里，随即埋上。 “剩下这个坑，就等着熊仓他们来吧。” 李玉林嘿嘿笑了两声。 “别急着笑，先把衣服换上。” 两人挑了两套衣服，从头到脚换上。然后又把另一套日本兵的衣服、鞋，背包、武器等装备收好，装进一个麻袋里面，准备回去之后，给别人乔装用。 “熊仓他们快来了吧？” 李玉林问道。 “如果正常的话，十一点左右会到这里。如果不在南石头吃午饭，应该很快返回来。” “不管他是早是晚，被咱们盯上，他今天就在劫难逃。特马的，今天打得真痛快。” “李兄，格局太小啊。这才三个日本通信兵，你就觉得兴奋。若是下午杀进孤岛里面，成百上千的日本鬼子，你还不得发疯？” “哈哈哈，今天就要发疯一把，大开杀戒。只要杀死他们几十个，咱就够本儿。” 唉，区区几十个小目标就满足了，终究还是格局小了些。 李玉林递给赵立冬一支烟，两人点着，一边抽烟，一般等待熊仓到来。 “老弟，你是怎么发现那些暗哨的？” 清除孤岛周围四个暗哨，也是赵立冬和李玉林的任务。 “算命算出来的。” “嘁，不想说实话就算了。不过，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暗哨查出来，也确实有本事。花了不少钱吧？” 这一次行动，赵立冬出手大方，大把撒钱，让李玉林印象深刻。花钱确实解决了很多问题，让看似不可能成功的行动，有了很大的希望。 “嗯，该花钱的地方，就得花钱。没办法，咱们没人，只有钱，只能多花钱办事儿。我啊，穷得只剩下钱了。” 李玉林恨不得一拳砸在赵立冬脸上。 我有人啊，要多少有多少，可就是缺钱啊。来来来，把你的钱给我，我给你找人。 暗哨的事儿，还真不是花钱买来的。是赵立冬用大六壬推算加上侦察查出来的。 包括位置、人数这些基本情况，都已经掌握。即使不能完全准确，也相差不远。 等他们回到羊城之后，就开始行动，清除这些暗哨。 汽车马达声传来，李玉林走到靠近路边的地方看了一下，很快回来。 “应该是熊仓他们，一共两台卡车。” 两人一起走过路边的灌木丛，很快，两台卡车过去。 “熊仓在车上，两台车三个人，可以打死一个。另外两人的衣服不能留下破洞，也不能沾上血迹。有信心做到么？” 赵立冬问道。 “只要把他们骗下车，就没问题。” “行，你对付一个，我对付熊仓和另外一个。” 之所以不破坏和污染衣服，是因为两人还要换上熊仓他们的军装。 卡车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回来。 赵立冬和李玉林断定，熊仓他们应该是在南石头难民营那里吃午饭，才耽误了时间。 果然，直到下午快一点半，才远远看见两台卡车驶过来。 赵立冬和李玉林把摩托车推到路上，故意掀翻，挡在路中央。 卡车过来，赵立冬和李玉林站在路中间连连摆手、 卡车停下来，两人迎了上去。 第一辆车是一个人，李玉林留在这里对付。 赵立冬朝后面的车走过去，果然是两个人。一个司机开车，副驾位上坐着的，正是总务课课长熊仓少佐。 “报告少佐，我们遇到了中国人的袭击，已经抓到了一个人，剩下两个人跑了。” 赵立冬用熟练的日语说道。 “人在哪里？” “就在前面的树林里面。我们的摩托车坏了，请少佐让我们搭你们的车回城。” 熊仓也是傲慢，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人敢打他的主意，就打开车门下车。 一只脚踩在踏板上，还没等从车上下来，就觉得太阳穴上受到重重一击。 赵立冬的手枪一甩，连扣扳机，三枪击中车上的司机。 熊仓迷迷糊糊的，正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情。没等他明白过来，赵立冬的铁拳又连续砸在熊仓的太阳穴上，眼见得太阳穴塌了下去才停手，把熊仓的手枪和军刀下掉。 挥手朝车上司机又开了两枪，见他彻底不动，才夹着熊仓的身体，朝灌木丛走去。 前面的李玉林已经结束了战斗，也扛着那个日本兵，进了灌木丛。 “老弟，你看一下，我过去把那个鬼子弄过来。” 赵立冬就开始扒熊仓的衣服，从上到下扒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把熊仓扔进了坑里。 熊仓还没有死，身体还在挣扎。赵立冬对着他的脑袋开了三枪，这才不动。 “哇擦，弄我一身血，这身衣服不换都不行了。” 李玉林把另外一个鬼子，扔进了坑里。 第116章 生死离别 两点半左右，两辆日本军用卡车停在羊肠村东边的水塘边。 在这里警戒的老三和老四端着枪出来，就见两辆车上各下来一个穿着日本军装的人。 “别开枪，是我，杰克。” 两人认出来了，穿着日军少佐军装的是赵立冬。另一个人正是李玉林、 “李老板，你们回来啦，大伙都等急了。” “老四留下警戒，老三跟我们回去装车。” “是。” 老三在前面引路，边跑边喊。 “别开枪，自己人。李老板和李站长回来了。” 人们纷纷从屋里出来，车也停下了。 “你们成功了？” 卢广大问道。 李玉林大笑几声。 “大获全胜，杀了六个鬼子，缴获两台卡车，一台摩托车。把摩托车卸下来吧，我和杰克费了好大劲儿才装上去的。” “幸子和玛格丽特出发了？” 所有人当中，只有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不在。按照计划，两人中午的时候就出发，执行任务。 “中午的时候走的，莫妮卡在等着给你化妆呢。” “好，我过去换装，李队长，你指挥装车。” “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这边众人一起动手，就开始装车。 首先装的是一些竹木箱子，靠近驾驶室，摆了一排。 箱子里面是一些炸弹和炸药，赵立冬准备在孤岛里面用的。 最麻烦的是16头牛，不愿意上车。最后还是王永录想了个办法，把牛眼睛用布蒙上，然后牵着牛，沿着搭好的木板上了车。 之后就开始装蛇。 蛇虽然多，但是都在笼子里面，装起来倒是不费劲儿。就是从缝隙里看着里面一堆蛇不断地蠕动，令人瘆得慌。 比较麻烦的是鸡。 鸡好动也好斗，卢广大在篾匠那里特意花高价定制了一批竹笼子。 分上下两层，每层装6只鸡，每一只鸡单独一个格，这是为了防止它们之间互斗，把鸡身上的炸弹弄掉了。 为了防止鸡乱动，碰到闹钟定时旋钮，提前或者延后引爆炸弹，还把旋钮用绳子缠住固定，不让它转动。 便是如此，装车的时候，李玉林和卢广大还是每一只鸡都检查了一遍。 “老大，你可千万别马虎啊。这不是鸡，这是一车炸弹啊。只要有一个提前爆炸，我和杰克可就完蛋了啊。” “李站长放心，只要你们的炸弹没问题，鸡就没问题。” “炸弹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就是担心鸡啊。” 想起来跟赵立冬做试验的时候，鸡追着两人跑的事儿，李玉林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过，这件事儿他已经跟赵立冬有了约定，严格保密，绝不能说出去。 一个英国特别行动处远东情报组的组长，一个军统香江站的站长，差点儿被自己做的炸弹炸死。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真的丢不起那人。 最后装的是那条大蟒蛇，装在了另一辆车里。 大蟒蛇被关在一个坚固的笼子里面，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精神头儿。不过还能不时地扭动几下。 伊芙琳把它麻醉之后，剖于开了它的肚子，在里面塞进去三十多斤塑胶炸药。然后又把伤口缝上，贴上胶布，又用纱布缠了一层。 从排泄口引出了导火索，准备到时候点火。 蛇的胃液具有很强的腐蚀性。为了防止侵蚀炸药外包装，还在外面包了三层油纸。就连导火索上，也缠了几层油纸，防止浸湿。 这辆车上也装了一些竹木箱子，每个箱子里面有一个麻袋。麻袋进行了改装，加了两条带子，可以背在身上，便于携带和行动。 麻袋里面，都是手雷。之后就是另一个袋子，里面一支长枪，一支短枪，外加子弹。 这些，都是给卢广大他们六兄弟准备的。 最后一个箱子是迫击炮，另外四个箱子是20发炮弹。 “记住了，炮弹打完之后，如果情况紧急，迫击炮就扔了不要，逃命要紧。” 李玉林叮嘱道。 “知道了。” 卢广大虽然答应，但是心里想的却是能带回来还是要带回来。这是一门新迫击炮，就这么扔了，实在可惜。 赵立冬看看镜子里的脸，又看看熊仓的照片。 “伊芙琳，你的化妆技术简直精美绝伦。如果不是知道底细，连我看了我自己，都会认为就是熊仓。” “也没什么难的，主要是脸部的骨骼特征、分布、比例要掌握好。抓住了这个关键，剩下的部位和器官都好办。” 此前，伊芙琳也给自己化了妆，换成了一副男人面孔。戴上了黑色假发。尽管她的欧洲人面孔变成了亚洲人面孔，但是仔细看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有些别扭。不像赵立冬化妆成熊本这么自然。 “行动的时候多加小心，如果有困难，就不要勉强，可以放弃行动、你们只是策应，不会影响全局。” “我知道，可是你……，立冬，你能不去吗？” “伊芙琳，你说呢？” 伊芙琳拥抱了赵立冬一下，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活着回来，我们需要你。” “我会回来的，祝你好运。” “你也是。” 赵立冬出来，车已经装好了。 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 没一会儿，众人也都换好了衣服出来。 伊芙琳换上了日本通信兵的服装，她将骑着赵立冬和李玉林带回来摩托车，去执行爆炸任务。 卢广大和老六也换上了赵立冬带回来的日本通信兵服装。 剩下的人，换上了保安团的制服。这是昨天晚上老五偷回来的。 赵立冬看看表，把烟扔掉，用脚踩灭。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谁不想参加行动，现在还可以退出。有想退出的吗？” “没有！” “好，既然如此，我再强调一遍纪律。第一，我们的行动时间都是精确计算过的，必须准时行动，不准提前，也不准延后。” “第二，时间一到，不论战果如何，都要各自立刻撤退，不准恋战，也不准互相救援。按照计划，以最快的速度撤回香江。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低估日本人的反应速度和能力。都明白了吗？” “明白。” “好，我和李站长首先出发，你们随后按时出发。” 赵立冬说完，走到王永禄面前，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数了2000港元，塞进王永禄兜里。 “日本人不傻，他们很快会查到你那里。回家之后，立刻带着全家到香江去。千万不要舍不得那些家产，活命要紧。只要有人在，用不了几年，还会回到家乡的。” “李先生，你都给了我钱，哪里还能再要你的钱？” “安家费。” 赵立冬说完，看了众人一圈儿。 “各位，祝你们成功。” 说完上车打火儿，李玉林也说了句“祝你们成功”，就上车。 众人跟着卡车到了门口，直到卡车失去了踪影，还在看着。 第117章 暗哨 赵立冬开车直接进城。 从羊肠村到孤岛，有两道关卡。 按照规定，每辆车都要检查，核实人员身份。 但是熊仓几乎天天都走这条路，关卡上的士兵对他很熟悉，也都知道他是波字8604部队的总务课长，不愿意得罪他。 “运送一些实验动物，你们检查一下吧。不过有不少蛇，小心被蛇咬了。” 赵立冬说道。 卡车盖着篷布，关卡上的人一听到是蛇，心里就怕了几分。 一个二等兵用刺刀挑开后面的篷布，果然就见竹笼子里面都是蛇。也不愿意多看，急忙跑了回来。 “报告曹长，都是蛇和鸡，没有问题。” 领头的曹长向赵立冬鞠了一躬。 “对不起，熊仓少佐，耽误你的时间了。请走吧。” “没关系，身为帝国军人，就该尽忠职守。” 第二道关卡更为顺利，因为就要换岗，未免就携懈怠了些。一见是熟人的车，竟然直接抬杆儿，挥手放行，都没用赵立冬停车。 走了十来分钟，往右边一拐，进了石桥街。 赵立冬前几天和卢广大租的那个房子，就在这条街上。 “咱们的1号制高点不就在这里么。” 到了那栋楼前，李玉林认出了这里。 “日本人暗哨也在这里。” “真的假的？” “真的。这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咱们会选制高点，日本人也会选择。你在这里看车，我上其去除掉这个暗哨。”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当然知道。” “一个人行么，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赵立冬背上包就下车，从最北面的楼口进去。也没有电梯一说，就步梯上楼。 赵立冬确定这个暗哨，用大六壬推算还只是第一步。有了大致的结果，还要进行实地验证。 验证的方法也简单，就是花钱收买楼里的人。 暗哨有几个特点。 一是不事生产，不用做生意，不用做工。二是因为要坚守岗位，不会轻易外出，也不会跟本地人有过深的交往。三是暗哨要换班，不会一个人一天24小时都在这里。 有了这几个特点，熟悉这里居民情况的人，就很容易找出目标来，再跟大六壬推算的结果对照，就能确定具体的位置和人。 情报工作表面上很神秘，其实一点儿也不神秘，很多重要的情报和线索，都是从日常的蛛丝马迹中梳理出来的。 赵立冬直接走上四楼，在正对着楼梯的门前停住，敲了三下。 屋里没什么动静，但是很快就有了反应。 狭窄的门缝本来有一道光线，现在光线没有了，显然是有人站在那里，挡住了阳光。 “我是总务课熊仓少佐，过来检查的。” 里面的人正是孤岛的暗哨，虽然他不归总务课管辖，但熊仓少佐他是知道的。 既然来了，必定有重要的事情，若是不开门，又怕得罪了熊仓少佐。也没有多想，就打开了门。 赵立冬大大方方地进去，四下看了一下。 “你们这里几个人？” “两个人。” “那个人呢？为什么不出来？” “这个……。” “八嘎，是不是脱岗了，私自外出？” 啪，赵立冬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那人一立正，鞠了一躬。 “嗨。” “说，那个人呢？” “报告少佐，出去买东西，马上回来。” “谁批准他出去的？是你么？” “嗨，不是我。他是领班，我管不了他。” “走了多长时间？” “快十分钟了，马上回来。” “你身后是什么？” 那人刚一回头，赵立冬就动手了，飞起一脚，沉重地扣在他脖子上，那人立刻趴在地上。 赵立冬一步冲过去，膝盖就顶在他后背上，顺手摘下背包，就用背包带一绕，勒住他的脖子，使劲儿往后拽。 那人嘴里呃呃呃声响，却叫不出来，几分钟之后，停止了挣扎。 这边刚刚完事儿，就响起敲门声。 赵立冬放下此人，躲到门后，打开了门 那人也没防备，就进了屋子。刚刚关上门，赵立冬就朝着他的太阳穴上狠狠一拳砸过去。 没等那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赵立冬的背包袋子就绕上了他的脖子。一使劲儿，就把他推到墙上。膝盖顶着那人的后背，双手用力。 没多久，那人就停止了挣扎，瘫了下来。又勒了一会儿，确定死了才松开。又检查了前一个，确定没有呼吸，整理了下衣服，背上背包，若无其事地下楼。走了不远，就上了车。 “解决了么？” 李玉林问道。 “两个，都已经解决。走吧，下一个目标，孤岛正门那个。” “这个我来吧，都让你干，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李玉林本来就想客气一下，没想到赵立冬一口答应。 “行，就你来干。” 李玉林想反悔，但又实在开不了口。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好吧，你给我介绍一下目标情况。” 正门的暗哨，是一家福寿膏店的老板。应该是负责监视孤岛正门进出的人员、车辆和门口两边是否有形迹可疑的人员。只有老板一个人。 “你怎么确定他就是暗哨？” “第一，他店里的福寿膏价钱非常高。同样的货色，比其他店铺价钱高了五成。店里的生意很差，几乎整天也见不到一个顾客。” “这样做，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用高价赶走顾客。这样的店，能赚钱么？” “不能。” “不赚钱，还能开差不多两年。孤岛刚刚成立，他的店就开张，难道不奇怪么？” “是很奇怪，不过，这似乎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暗哨，或许他就是个有点儿怪脾气的有钱人呢。” “他每天早晨八点钟从孤岛里面出来，每天晚上六点钟进入孤岛大院。门口的哨兵对他不管不问，任凭他自由进出。现在你还认为他是个有钱的怪人么？” “不认为，他就是个暗哨。行，交给我了。停车，我从这里走过去。” 李玉林下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回来了。 “解决了。” “这么快？” “我一进门儿，一包生石灰就糊到他脸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捅了他三刀。那家伙连喊都没喊一声，就见了阎王。只是可惜，身上沾了血，不得不用石灰抹几下。” “你的衣服脏了，弄不好，进去之后可能引起怀疑。” “没关系，收了这么多牛和鸡，身上不沾点儿什么，好像也不正常。你是少佐，自然不用动手干活儿，衣服自然干净。我就一个曹长，跟你在一起，脏活儿不都得我干么。” “也有道理，走。下一个我的，最后一个你的。有问题么？” “没问题，最好下一个也给我。” “既然你自己要求，我就成全你。” 什么？我就是客气一下而已，竟然真的给我？ 李玉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李兄，你打自己做什么？” “哦，我打蚊子呢。” 第118章 深入 快到五点半的时候，剩下的两个暗哨也被清除。 这回换了李玉林开车，就朝孤岛的正门驶去。至于那些明哨，是卢广大他们六兄弟的事情。 到了大门口，李玉林停车，赵立冬把脑袋伸出车窗。 “车上拉的是鸡和牛，明天给你们杀鸡杀牛，改善伙食。对了，还有一些实验的的蛇。有的蛇可能钻出来，在车厢里面。检查的时候小心点，别让蛇咬了。” 守门的哨兵转到车后挑开篷布，就见到一笼子一笼子的蛇，心里不禁瘆得慌。 本来按照规定应该上车检查，但是一想起熊仓少佐说车厢里有蛇，心里就直打怵。 “上不上车？” 一个人问道。 “上什么车，要上你上。熊仓少佐天天走，又不是别人，能有什么问题？” “我想也没问题。少佐，进去吧。” “知道了。还有，车上有蛇的事情保密，不准跟外人说。听到了么？” “听到了。” 车顺利地驶进了孤岛院内。 “走左边，前面有一道内部内部检查站，不用停车，到跟前鸣笛一声，他们应该就会抬杆儿。” 走了五六十米，果然就有一道关卡。两个日本兵值守，其中一人还牵着一条狼狗。 李玉林按了一声喇叭，赵立冬把头伸出去，让对方能看见。 果然，横杆儿抬了起来，李玉林也没停车，直接开了过去。 那条狼狗向车尾扑了两下，被主人呵斥几声，趴了下去。 李玉林开车，不紧不慢走着，观察两边的建筑分布，跟在制高点和地图上的记忆比对着。 “老弟，我怎么有点儿紧张啊？” “李兄，我也紧张啊。要不咱们掉头撤回去？” “嘿嘿，都进来了，眼看着就要开张，怎么舍得撤呢。你还别说啊，这里面收拾的还挺干净的。” “中国劳工给收拾的，敢不干净么。” 拐了一个弯，就是一个小操场。 “这里就是安保小队集合的地方，等打响之后，就在这里撒米，把鸡放出来。” 小操场的北面，就是一个大门。门上有一个横梁，上面挂着一个横额，上面写着“生活区”的字样。 总务课和器材供应课的办公地点就在生活区里面。 生活区，就是吃饭、休息的地方。锅炉房、食堂、大部分人员的宿舍、浴池、主副食品库房，器材供应课库房都在这里。 在生活区的西北角，还有一个危重库房。这是单独划出来一个区域，专门储存各种危险品。 根据李玉林提供的情报，一些不常用的细菌武器，也储藏在那里。 生活区大门口，是第二道内岗，是总务课设的关卡。孤岛内部的人习惯上称为小岗。大门的岗哨，习惯上称大岗。 自己设的关卡，只有一个人值守，自然连检查也免了，车顺利地开了进去。 “左转，在总务课长室前面停车，你别下车，就在车上等着我。” “好嘞，熊仓课长。” 总务课长门上挂着牌子，车停下，赵立冬跳下车。一个中尉赶紧过来。 “课长，要卸车么？” “车上拉着一些蛇，有的钻出来，在车厢里面，很危险，明天早晨让中国劳工来卸车。传我命令，咱们的人不要靠近车，免得被蛇咬。” “嗨。” “还有，明天上午十点，佐佐木博士到我们这里来视察，你通知一下，少尉以上军官，晚上八点整到我办公室开会，部署明天迎接博士视察的相关事宜。” “嗨。” 佐佐木博士，就是佐佐木大佐，是波字8604部队的部队长，最高长官。 因为是博士学位，爱附庸风雅，最喜欢别人叫他博士。 “把库房管理员叫来，我要先检查一下库房。尤其是危重库房，博士明天一定去视察。” “还有，另一辆车在南石头帮他们拉一些货物，晚上十二点左右回来。你告诉小岗一声，给留着大门。好啦，就这些，去吧。” 交代另一辆车的去处，是为了避免怀疑。 “嗨。” 中尉鞠了一躬走了。 赵立冬拿出从熊仓那里得到的钥匙，试到第二把钥匙，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走进屋内，毫不犹疑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开始就翻弄桌子上的文件。随后拿出纸笔，假装书写。 很快，就听到钥匙串哗啦哗啦的声音，一个准尉出现在门口报告。 “课长，库房管理员小野报到。” 赵立冬头也不抬。 “进来吧，一会儿你带我去检查一下库房。还有，从东京运来的沙门氏菌，还有多少？” “这个……。” “小野君，身为管理员，连这么重要的物资库存有多少，你都不知道么？” “知道，大约2公斤。” 小野紧张地说道，生怕熊仓课长训斥。 训斥还是小事，如果课长挑自己的毛病，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自己送到前线去。 要知道，库房管理员既清闲，又有钱可捞，是个肥缺，很多人可是都惦记这个职位呢。 “第一课的石桥课长说，他们要用那些沙门氏菌。一会儿检查完，你把它送到我办公室来，他们一课会来人取。明天早晨，你带着出库单，来找我签字。” 安排明天早晨签字，比为了避免小野发现自己跟熊仓的笔迹不符。 “嗨。” “我感冒了，明天来的时候，你到医务室去一趟，给我要点儿药，顺便带来。” 说感冒，是为了掩饰跟熊仓声音的差别。 今天跟熊仓讲话的时间太短，尽管赵立冬尽量模仿，但是他还是没有把握，这里的人是不是会意识到声音的差别。 小野也感到奇怪，熊仓课长今天说话的声音跟以往不同。 但是眼前分明就是熊仓课长，看来确实因为感冒，声音跟平常不一样。 孤岛里面的人，对自己的安全保卫很自信。小野万万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冒充课长混进来。 “嗨。” “小野君，你以前的的业务不错，我对你还是比较满意的。今后不要懈怠，可别让我失望啊。” “嗨，我今后一定努力。” 小野终于安心了。 赵立冬站起来背上包就往外走。 “走吧，带我去看看仓库。” 课长还带着包干什么？ 小野心里虽然疑惑，但是等级森严，刚才又被敲打了一下，自然也不敢问，乖乖地在前面带路去库房。 课长室的门没关，李玉林在车上就能看见赵立冬在屋里面的情况。 见赵立冬竟然真的在里面写写画画的，还找人谈话，心里不禁佩服。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贼胆子。竟然真的到这里当上课长，发号施令了。 第119章 我还没活够呢 孤岛的正常作息时间，是晚上六点下班，六点半到七点半为开饭时间。不过，基本上六点半，都来吃饭。 除了西边研究区的佐级军官食堂之外，其余的人都在生活区的食堂吃饭。 浴池从六点到八点开放，现在刚刚六点，已经有人陆续前往浴池洗澡。 还有人陆续赶来，聚集在食堂门口，等待开饭。 赵立冬跟着小野进了库房，尽量不说话，以免露馅儿。 小野的库房管理，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各种物品分类摆放，每一种物品都有标签，还有出入库记录单。每次出入库的记录都比较清楚。时间、品名、数量、规格、经手人等事项，都填写的比较齐全。 在门口的桌子上面，还有入库单和出库单，可以说制度齐全，管理有序。 赵立冬当然不在意这些，但是还得假装认真地看一下。瞅着小野不注意，就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定时炸弹，放到隐蔽之处。 小野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课长竟然会干这事儿。实际上，即使他后来知道，想在这么多东西里面把炸弹找出来，也绝非短时间之内能做到的。 他也根本没有那个时间，不等他发现，炸弹已经爆炸了。 赵立冬的重点是把炸弹放在危重物品库房。 这里一共四个库房，每个库房都只放了两个炸弹。 只要炸弹一爆炸，这里存放的丙酮、福尔马林、硫酸、浓盐酸等，就都会泄露。那些易燃易爆物品，就会引起二次爆炸和燃烧。 在库房里放好了炸弹，赵立冬出来。 “行了，我去别处检查一下，你回去吧。还有，今晚八点的会议，你也参加。” 一听课长让给自己参加尉级军官的会议，小野简直受宠若惊，连连鞠躬感谢。 赵立冬走了，小野就急忙把装着沙门氏菌的铝筒，送到课长办公室。 赵立冬来到了锅炉房，这里正在供应浴池热水，两个司炉工正在忙活着。 这是一台三吨的蒸汽锅炉，可以烧热水，还可以供应蒸汽做饭，甚至用夹层锅煮菜、熬粥。因为是蒸汽给夹层锅加热，所以做菜不糊。 夹层锅的主要用途是制药方面，在进行细菌研究和试验的时候，也经常使用蒸汽进行高温消毒，耐温实验等等，所以从锅炉房这里，又铺设了一条蒸汽管道，通往试验区。 见课长进来，一个司炉工急忙迎了上来。 “课长，这里到处都是灰尘烟雾。您还是出去吧，这里一切正常。” “哦，明天佐佐木博士要来视察，我来看看。现在几个气压？” “4个气压，刚做饭结束，正在给浴池供汽。” “水位表看不太清楚，还要冲洗啊。” “嗨，一会儿停炉就冲洗。” “安全阀要时常手动一下，免得失灵的时候，还不知道。” “嗨，我们都是定期手动。” 鼓风机正想着，屋里都是噪音、灰尘、煤烟，在里面呆着确实很不舒服。 看着屋里的煤堆没有多少煤了，赵立冬估计今晚上还得用外面大煤堆的煤。就出来走到煤堆边上，顺手从包里掏出来用纸包着的一个老鼠炸弹，假装弯腰，把老鼠炸弹抖落到煤堆里，再把纸团吧团吧扔到煤堆里，然后回到办公室。 见沙门氏菌筒已经放在办公室里面，就从窗台上拿了一个大号的行军缸子，把沙门氏菌倒进去，盖上盖子，端着缸子就去了食堂。 日本人不信任中国人，食堂做饭的，烧锅炉的这些辅助人员，用的都是日本自己人。见课长进来，就纷纷点头哈腰的。 赵立冬哼哈答应着，说自己就是来看看，叫他们继续干活儿。 此时饭菜已经出锅，屋里有不少蒸汽，加上天色已晚，光线不好，看人都是影影绰绰的。 赵立冬走到几个大桶跟前停下。 “这是今天晚餐的汤，放这里降温的，已经可以喝了。” 食堂的主管说道。 “你去找个勺子来捞一下，我要看看汤里面都有什么。” “嗨。” 看着主管走了，没人看着这边，赵立冬打开缸盖，就把沙门氏菌挨个倒进汤桶里。 主管拿着大勺子回来，赵立冬接过来，就用勺子挨个儿汤桶捞、搅拌。 这个过程，是把沙门氏菌搅拌均匀，让每个部位都有分布，让更多的人喝到沙门氏菌。 沙门氏菌的作用时间是十到十二个小时，今晚上喝了，明天上午，大部分人都会死亡。 “哟西，汤不错。给我也来一些，连饭菜都送到办公室去。还有一个从南石头来的人，给他也送一份，跟我一起吃。” “八点要开会，今晚上我就不去那边的食堂吃饭了。” “还有，这个缸子很久没用过，你多刷几遍。” 赵立冬把空缸子递给了主管。 “嗨，现在就送过去么？” “送过去吧。” “嗨。” 赵立冬走到卡车边上，打开车门。 “田中君下车，到我办公室吃饭。” 吃饭？ 李玉林还是下了车，跟着赵立冬进屋坐下。赵立冬扔给他一支烟，两人抽了起来。 一支烟没抽完，主管带着一个人，端着食盒送来了饭菜、汤，还有两杯清酒。摆好之后，就退了出去。赵立冬把门关上。 “吃吧，除了汤不能喝，别的都可以。” “还真的吃饭？” 心大啊，现在是在龙潭虎穴好不好？你就能吃的下去？ “是啊，你不饿么？他们都吃饭，咱们不吃，是不是反常啊？给他们送了这么大的礼，吃他们一顿饭不过分吧？” 好好好，你总是有理。 “这个汤有名堂？” “是，我往里面放了沙门氏菌。” 什么，沙门氏菌？这个家伙怎么做到的？ 这一招够狠，毒死个千儿八百人，看来有希望。 “好，我吃。对了，我看你那一趟，这一趟的，你都忙些什么？真的拿自己当课长啊。” “是啊，课长不抓工作怎么行了呢。不到处走，我怎么把定时炸弹放出去？” “好好好，干得好，我就知道你是个高手。” “当然，我还在锅炉房的煤堆里放了一个老鼠炸弹。一旦司炉工把老鼠炸弹送进炉膛，锅炉就会爆炸，这个院子……，嘿嘿。可就热闹喽。” 李玉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连嘴里的饭菜都忘了往下咽。 锅炉爆炸？ 那我在这里，岂不是随时都会玩儿完么。 天杀的李杰克，你活腻了么，为什么连自己也炸啊？ 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 我怎么就交了这么个朋友，我特么为什么要跟他来这里啊？ 第120章 野战医院 水源由美来到了羊城码头附近。 上次她跟赵立冬和片山良子送货到清日商社的时候，就是从这里登陆的。 那一次，她就注意到了码头南部的日军野战医院。 这是日本华南派遣军最大的野战医院。 水源由美这次行动，就把爆炸目标选在这里。 医院虽然也有日军防守，但因为是临时建筑，又在大后方，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警戒也比较松懈。 水源由美沿着江边的路朝下游走去，出了码头的范围，就是农田，种满了甘蔗。 愁着四下没人，就钻进了甘蔗林。 一路潜行，渐渐接近了野战医院的范围。 紧挨着甘蔗林，有一排木屋。从缝隙中看进去，里面摆了一些行军床、轮胎等物资。 看来这是仓库。 仓库上有窗户，用木板横七竖八随便钉着。 水源由美抓住一块比较薄的木板，晃动几下，就把木板掀了下来。然后用这块木板去撬其他的木板，很快把窗户上的木板都卸掉，从窗户钻了进去。 略一琢磨，水源由美拿起两把椅子扔出窗外。然后跳出来，整理一下身上的包袱，扛起椅子，大大方方朝医院核心区走去。 水源由美穿着当地妇女的粗布衣裳，身上的背包，也是当地人常用的包袱。其实就是一块布，把东西裹起来，抱在怀里或者背在身上。 现在的水源由美，看起来就是一个干粗活儿的当地妇女。 在野战医院，日本人征用了当地的不少妇女，从事洗衣服、洗床单、洗绷带、打扫卫生等杂役。 是征用的民夫，不给钱，也不供饭，白白给干活儿。其实就是强制劳动的劳工。 野战医院有一些临时搭建的木板房，还有一些征用码头的库房改造的房子，更多的是野战帐篷。 中间有不少医生、护士走动，还有不少伤兵游荡。水源由美走在中间，也没人管她。 转来转去，水源由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食堂。 食堂的门开着，门口的墙上贴着一张纸，字迹已经褪色，不过还是能看清楚。上面写着开饭时间。晚上是六点半到八点。 水源由美扛着椅子直接进去。 里面摆满了一排排桌椅，水源由美直接走到中间，放下椅子。通往厨房的门口有一个人看了她一眼，也没在意，随后消失。 水源由美蹲下去，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定时炸弹，上紧发条，又把时间调到六点五十分，也就是开饭后二十分钟后。最后用胶布把炸弹粘在桌子下面。 然后就蹲着在桌椅之间行走，按照同样程序，安装了第二枚炸弹、接下来又安装六颗炸弹。 最后回到餐厅中间，扛起一把椅子往外走。 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下。这个餐厅大概有三、四十张桌子，可供二三百人同时吃饭。 “八颗大威力炸弹同时爆炸，至少可以炸死四五十人吧。如果能炸死一些医生，那就更好了。” 扛着椅子，顺着原路往回走。如果有人询问，就说把椅子送到库房区。但是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没有人理会她，一路顺利地回到了库房。 把椅子从窗户扔进去，水源由美钻进了甘蔗地。 五六分钟之后，重新出现在江边路上。 这一次水源由美往上游方向走去，很快来到了码头上。在码头的一角，找到了一间厕所。到了跟前，捡了一块砖，就进了厕所。 厕所里臭气熏天，水源由美也顾不上这些，迅速换衣服。然后把脱下来的衣服缠上砖头系紧，扔进了粪坑里，眼看着沉了下去。 等到水源由美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个打扮时髦的西装丽人。上身是小礼服，下身是裙子，还带着一顶遮阳帽。身上的土布包袱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时髦的背包，一看就是洋货。 水源由美顺着江边的路，朝上游走去。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羊城发电厂。 发电厂要大量用煤，为了运输方便和节省成本，发电厂就建在港口附近，方便供煤。 走了不远，就见到了发电厂的专用码头。 码头上的煤堆积如山，几辆汽车正在装煤，装满了就朝电厂驶去。 更多的是马车、牛车和人力车，也都装着煤运往电厂。 水源由美没有一直顺着这些车的道路走，过了码头一百多米远，就从小路继续沿着江边走，朝冒烟的大烟囱方向走去。 走了十来分钟，遇到了一排木头栅栏。 这个木头栅栏，就相当于电厂的围墙。 水源由美看周围没人，就爬上了木栅栏，轻巧地翻过去，落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朝大烟囱的地方走去。 有烟囱的地方，就是锅炉。 锅炉运行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水源由美走了三分多钟，很快就到了煤场。 十来个工人正用手推车推煤，送到锅炉外面的传送带附近。 如果是一般的中小型锅炉，把老鼠炸弹扔进煤堆就行。 但是发电厂的锅炉不行。 发电厂的煤，并不是直接输送进锅炉里面。 煤到了传送带上，先进入煤斗，然后在磨煤机里面磨成粉末状，之后再进入锅炉。 如果把老鼠炸弹放进煤堆里面，在磨煤机里，就被粉碎，根本就到不了锅里里面。除非跳过磨煤机这道工序才行。 水源由美对发电厂的工艺流程和设备也不懂，赵立冬给他大致介绍了一下，也是懵里懵懂的。 其实赵立冬对这个也不熟悉，说的也不得要领。 现在到了这里，水源由美一时间竟然无从下手。 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姐突然出现在这里，自然很快引起了主意。 一个衣着整洁的人过来。 “小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水源由美原来不会汉语，到了香江之后，报了培训班学了几次，但是还远远不够。这两天跟着李玉林和卢广大临时突击，学了几句应急，但是也不懂这个人说什么，只好说英语。 这个人不懂英语，也听不懂水源由美说什么。 水源由美只还用结结巴巴的汉语说话。 “我，瑞典的，机器，我们生产的。卖机器，考察，你们还要买机器，那边谈判。” 这是李玉林教她的，结结巴巴说了出来。 说了两遍，再加比划，男人猜到了水源由美的意思。 发电厂的锅炉和汽轮机，都是从瑞典进口的。发电厂还要买设备，前面正在谈判，这位小姐大概是到这里看他们设备运转情况的。 那人自己脑补了情节，倒也跟水源由美的意思差不多。 “我，走走看看。” 这句话男人听懂了，也就懒得再管水源由美。任由她自己去走。 在这边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水源由美只好到了锅炉房。 锅炉虽然巨大，但是地上没有煤堆，也没见到投煤口。 倒是有两个观察口，但是老鼠炸弹一扔进去，立刻就得爆炸，连自己都得炸死。 “该死的美人蕉，这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第121章 胆子更大 水源由美只好退了出来。 想放弃，又不甘心，只好到处转悠。 “虽然不能炸锅炉，我炸别得机器也一样啊。哪个机器都是有用的，炸坏了一个，发电厂就得停电。老鼠炸弹用不上，还可以用定时炸弹呢。” 打定了主意，水源由美就开始行动。反正也没人跟着，看着哪个机器觉得重要，就放定时炸弹。 她一共带了12个炸弹，在野战医院用了六个，剩下的五个，都很快用上。 之后看见了变压器，这个她认识，就把最后一个放到变压器上，然后回到了输送带附近，又见到刚才跟她说话的男人。 “我要去看大海。” 水源由美磕磕绊绊说着，手指的江边方向。 那是珠江，不是大海好不好啊？ 水源由美说完就走，男人也懒得管闲事儿，摇摇头。 “这外国人什么都不懂，连江和海都分不清楚。” “头儿，又要进新机组了么？” “我哪里知道，好好干你的活儿，那是你操心的事儿么？” “我就是问问，哪来这么大脾气啊。” “不想干了还是想扣工钱啊？” “我又没说什么，我闭嘴总行了吧。” 这边水源由美很快从栅栏爬了出去，回头看了看电厂，见还有一大片地方自己根本就没到，心里也不禁遗憾。 但是她身上的炸弹已经用完，今天的任务就是野战医院和发电厂，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就顺着来路，匆匆撤退。 到了码头，打了一辆黄包车，朝市区去了。到手了市区，还要换几次车，才能朝羊肠村撤去。 羊城发电厂有四套机组，水源由美放炸弹的仅仅是其中一套机组。放的位置是变压器、磨煤机、引风机、给水泵、凝结水泵、发电机。 这些部位即使被破坏，也不会引起锅炉爆炸，顶多这套机组停止运转。但是另外三套机组可以继续工作，想造成全面停电的目的，是达不到的。 就发电厂任务来说，水源由美是干了个半截子工程。 水源由美行动的时候，柳德米拉也在行动。 她的目标，首先是羊城市区内的慰安所。 慰安所有40个妇女，其中20个是从日本来的。另外的来自高丽和湾岛，还有5个是从当地掳掠来的。 慰安妇不少，但是来这里的日本官兵更多。除了羊城本地驻军，周边的日军也开着卡车。拉着官兵到这里来，从事那些野兽行径。 柳德米拉虽然也化了妆，但是她的蓝色眼球没法改变，高耸的鼻子虽然经过掩饰，但是仍然比较明明显。 不过，在观察了一阵之后，柳德米拉也就不在乎了。这里的日本兵很多，足有二百来人在外面等候。 虽然不断有人离开，但是陆续还有卡车拉着人来。 大概是人多胆子大，也不担心被袭击，这里也没有什么警戒。 柳德米拉胆子更大。 她回到慰安所后面的小巷，开始往办公桌里面的抽屉里面装炸弹，一共装了五颗。然后拿出钉子和锤子，把这个抽屉钉死。 这个办公桌，是她从家具店买来的，雇了人力车夫送到这里。 拉了一下抽屉，确定拉不开之后，又把一沓纸和一只铅笔放进另一个抽屉。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前面那些日本兵聚集的地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三个日本兵。 “你，你，还有你，跟我来。” 柳德米拉临时跟水源由美学了几句日语，练了一天，已经说得很熟练。 三个被点到的日本人，正等得猴急，一见柳德米拉那突出的身材，眼睛立刻就亮了。 这是轮到我啦？终于不用排队了、 也不管柳德米拉脸上的破绽，就高高兴兴跟了过去。 到了小巷，柳德米拉指着办公桌。 “抬过去。” 几个人虽然有点儿失望，但是也没有拒绝，没有怀疑。就把办公桌抬到前面，在柳德米拉指挥下，放到人群中间。 柳德米拉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放到桌子上，指着一个少尉。 “你来登记，所有人都登记。明天、后天，你还可以来找姑娘。” 少尉本来就没有怀疑，想当然地认为柳德米拉是慰安所的人。一听还有两天福利，立刻昏了头脑。 “哟西，我来。都排队，一个个来。” 众人原来排成了三队，现在见登记，队形立刻乱了，一拥而上，把桌子围了起来。 柳德米拉好不容易从里面挤出来，途中还好几次遭遇咸猪手占便宜。 看着聚集在一起的日本兵，柳德米拉脸上露出冷笑，随后回到后面的小巷，拐了两个弯，上了马路。没一会儿，招停一辆黄包车坐上去。 “去警察局。” 粤语口音虽然不太标准，车夫还是听懂了。 柳德米拉的下一个行动，是去警察局安装炸弹。 各地的爆炸发生之后，警察也会出动，参与设卡、封锁、搜查行动。首先把警察局炸了，让他们的指挥中枢瘫痪，能够尽可能地迟滞警察的行动。 伊芙琳也在行动。 伊芙琳骑着赵立冬和李玉林缴获的三轮摩托车，戴着通信兵的头盔，穿着通信兵的服装，带着通信兵的皮包、枪等全套装备，从卢广大侦察好的小路，左绕右绕，避开关卡，顺利进入羊城。 她的第一个目标是日本宪兵队。 宪兵队的驻地，分内外两个区域。 外区临街，其实就是一片空地。 除了宪兵司令的一辆轿车停在院里，宪兵队剩下的所有车辆都在这里停放。包括十辆卡车，十几台三轮摩托车。 这里有一道岗哨，外人进去检查严格。但是日本官兵进去，几乎不检查。 内区大院门口的岗哨，检查严格。车辆不仅禁入，进出的人都要检查证件，还要登记。 如果是外来人员，除非少数高级军官，其余的人还要交出武器，出来的时候再发还。 伊芙琳觉得没有机会混进内区，她也不想冒险。 外区停车场上的那些车，就是她的目标。 伊芙琳骑着摩托车，大大方方地朝停车场驶去， 路过哨兵的时候，只是减速，也没停车，打了声招呼，就驶进了停车场。 哨兵以为她在停车场停车之后进入内区，也没有拦截。 伊芙琳把摩托车开到了卡车后面，在哨兵视线不及的地方停下。 从挎斗里拎出了包，在卡车之间转了一圈儿，确定车上没人，就钻进卡车下面，开始安装炸弹。 这是用塑胶炸药制作的大威力定时炸弹，威力远非手榴弹改装的炸弹能比。一颗炸弹就能把一辆卡车炸得粉碎。 至于车上的人，自然也在劫难逃，非死即伤。 孤岛里面的战斗打响之后，宪兵队一定会乘车出动。就在他们行驶在路上的时候，炸弹将会爆炸。 伊芙琳动作很快，十五六分钟就安装完毕，骑着摩托车离开停车场。 她的下一个目标，是火车站。 第122章 生死一瞬间 伊芙琳把摩托车停在外面，直接进了候车室。 从窗户看出去，站台上果然有一列闷罐车。一些日本兵正在上火车。 “美人蕉的情报还真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情报。” 伊芙琳坐在椅子上，琢磨着怎么在火车上放炸弹。 无非就是两个办法。 一是把老鼠炸弹放到车头上的煤堆里面，等司炉工把炸弹送进锅炉引起爆炸，车头脱轨，也带动后面的车厢脱轨。 这样做，爆炸的时间不确定。如果是平地，车厢脱轨之后，对车上的人危害也不大。 二是在车厢底下安装炸弹，引爆时间可以自己控制。 但是现在站台上人多，既有车站的工作人员，还有日本兵在车下面警戒，想要靠近火车，非常困难。即使以通信兵的身份，也很难混进去。如果强行进入，就自己一个人，根本就不是敌人的对手。 看来只能采取第二套方案，在半路上下手， 伊芙琳从候车室出来，骑上摩托车就朝北驶去。 走了不远，拿出赵立冬给她画的一张简略地图看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四五十米远，就向右转。 走了三十来米左右，果然就是一个铁路道口。向左一转，是一条三米宽左右的小路，走三轮摩托足够了。 这条路就沿着铁路延伸，一直出了城，又有一个道口。伊芙琳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有一趟列车通过。 列车过去之后，道口重新开放，伊芙琳骑着摩托车过去，上了一条公路。这条公路大致沿着铁路平行的方向，向北延伸。 走了十来公里，遇到一个乡镇。赵立冬在图上标注的是“三里头”火车站，也就是说，三里头这里有个火车站。 按照赵立冬提供的情报，这里有一个大队的日本驻军，今天将会在三里头车站上火车。 他们上的火车，就是伊芙琳在羊城站台上看见的那个军列。 “如果真的有日本军队在这里上车，现在也差不多去车站集结了。我倒是要看看，美人蕉的情报到底准不准。” 伊芙琳骑着摩托进了镇子里，果然就看见街道上有日本兵列队行走，个个都背着枪，足有几百人。 顺着日本人的队伍骑过去，很快就看见了一个小火车站。车站前面的小广场上，已经有不少日本兵聚集，一些人正通过出站口往站台里面走。站台上，已经有不少日本兵聚集。还有些迫击炮，掷弹筒和弹药箱子堆在站台上。 这个情形，已经清楚地表明，这些日本军人准备乘火车调动。 伊芙琳掉过头来，回到镇子里的主路上，继续往北走。出了镇子三四公里样子，终于到了图上标记的一个小山。 不远处的铁路在这个小山脚下，有一个隧洞。 这个涵洞，就是赵立冬给伊芙丽指示的行动地点。 伊芙琳把摩托车开到山脚下停住，推进路边的草丛里藏好。从车斗里拿起包，朝隧洞走去。 到了隧洞口，果然就见到路基边上有三块大石头。这个隧洞，就叫做三块石隧洞。 大石头边上还有一堆石头，大的有脸盆口大小，小的有拳头大小。 如果把石头放在铁轨或者路基上，没有及时发现，被列车撞上，就可能造成倾覆事故。 铁路是重要的交通线，正常情况下，桥梁和隧道这样的关键节点，在入口处都应该驻兵把守。 实际上，在这个隧洞的另一端，就是一座铁路桥，那里也确实有日本兵把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竟然没有派人把守，给了伊芙琳行动机会。 伊芙琳顺着铁路往回走，在距离隧洞大概一百米处停下来，她准备把这里当做行动地点。 伊芙琳拿出望远镜，看向三里头方向。 这一段铁路是直线，从这里就能看见三里头车站的情形。 站台上的日本兵更多了。 过了二十来分钟，三里头方向传来火车鸣笛声音。从望远镜里，看见一个铁甲车进站停下。 随后一列火车也进站停下，站台上的日本人开始上车。 上车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十几分钟内，站台上的日本兵就都上了车。两三分钟之后，火车鸣笛。前面的铁甲车开动，随后那列火车跟跟了出来。 “这回真的该行动了。” 伊芙琳赶紧朝隧洞方向跑去，搬起两块大石头就放到路基上。最后又搬起一块，放在一根铁轨上。 放完之后就赶紧往回跑，回到刚才的地方，趴在草丛里隐藏起来。 轰隆隆的响声越来越近，铁甲车先过来。随后就开始减速，最后停了下来。 车上的人开始扫射，打得两边的的杂草四处乱飞。 后面跟来的列车，见前面的铁甲车停下，也停下来。 伊芙琳的位子在距离军列车头后面大概三十米处，已经是闷罐车厢的位置。 趁着铁甲车上还没下来人，伊芙琳从草丛里爬出来，飞快地冲上路基，钻进了火车下面。躺在铁轨中间，拿出刚才定时好的炸弹，就用胶布往车底上粘。 但是车底沾满了灰尘泥土，胶布粘不住。伊芙琳只好用胶布当绳子用，只要能绑住炸弹的地方就给绑上。 绑完一颗炸弹，伊芙琳就快速往后面爬，在另一节车厢上绑第二颗炸弹。就在她准备绑第三颗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喊声。 朝外面一看，伊芙琳大惊失色。就看见四条腿正朝她这边移动，还响起了枪声。 如果这些人继续往前走，只要弯腰往车底下看，就能发现伊芙琳。那个时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该死的美人蕉，你不说没事儿，我能平安地完成任务么，你可把老娘坑死啦。我怎么竟然会相信他这个骗子呢？这一趟我根本就不该来。” 伊芙琳抽出了手枪，全力戒备。只要对方弯腰往下看，她就开枪，然后逃跑。即使希望不大也要逃。 日本人非常残暴，如果被他们俘虏，将面临着无尽的侮辱和折磨。伊芙琳已经做好了最坏准备，如果逃不了，干脆就开枪自杀。宁愿死了，也不能当日本人的俘虏。 那几条腿越来越近，已经到了伊芙琳藏身的地方。 伊芙琳想开枪，但是终于忍住了。 四条腿还在往前面移动，已经超过了伊芙琳。这还不算，后面又来了四条腿，两边各有两条腿。 “卖糕的，难到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么？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呢。是不是那天我说自己从来没有偷过药品，美人蕉对我产生了怀疑，所以他才用执行任务的名义，给我安排了这个陷阱，想借着日本人的手除掉我？” 伊芙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该死的美人蕉，我如果能回去，一定杀了你。不对，最好让日本人在孤岛杀了他，让他被炸死，死于乱枪之下。” 短短的时间里，伊芙琳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 第123章 爆炸就是信号 更多的人过来，竟然都在伊芙琳的外面停住不走，大声地说话。 可惜伊芙琳一句也听不懂。 完喽，这回死定了。 该死的美人蕉，你就是想害死我。 或许就是铃木信子那个表子给美人蕉出的主意，她想把我清除出去。 对，一定是她。每次提起美人蕉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发亮，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那种关系。 他们早就勾搭到一起啦。 突然间，响起了军号声。外面的腿动了。向来的方向走去，走得很急，很快就不见了。 他们撤啦，撤回去啦，没发现我。 伊芙琳一阵狂喜，长长地舒了口气。 对了，一定是把石头搬开，没发现有什么人，他们准备走了。 还装炸弹么？ 当然要装。 差点儿吓死我，炸死你们！ 伊芙琳恢复了状态，又开始绑炸弹。绑了三颗，听到了缓解阀的声音。 车要开了，撤。 伊芙琳伸出头，前后看看没人，就从车底爬出来，滚下了路基。刚刚在草丛里趴好，就听得前面车响，铁甲车开动。 过了一会儿，咣当一声，军列也开动，一阵轰隆隆声响，列车驶过去，消失在隧洞里。 伊芙琳翻过身，仰面朝天，顿时觉得浑身无力。伸手抹脸，手里都是水。再摸一下后背，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好险啊，差点儿去见了上帝。 伊芙琳看看表，马上就六点了，太阳也已经落下。 该死的日本人，一个半小时后，炸弹就爆炸。 这可是美人蕉那个混蛋亲手做的大威力塑胶炸弹，能把火车给炸上天，你们都下地狱去吧。 美人蕉一出手，你们的孤岛也得完蛋。只有美人蕉……。 咦，不对啊，我这是在夸美人蕉啊。我刚才还想杀了他呢。 琢磨了一会儿，伊芙琳咯咯笑了起来、 美人蕉怎么会害我呢？更不会跟日本人勾结，给我设下什么陷阱。 至于幸子么，也不会跟美人蕉合谋害我。幸子虽然有时候讨厌些，但人还是不错的。 美人蕉虽然……。其实他对我也很不错嘛，就是非要我给蟒蛇做手术，实在令人恶心。 但是为了行动，他也没办法嘛。 心情一好，伊芙琳想起赵立冬和水源由美，就都是美好的记忆。 也不知道幸子和玛格丽特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我这次炸了宪兵队的卡车，又炸了日本军列，既策应了孤岛行动，又立下了大功，至少应该晋升海军少尉了吧。 只是美人蕉深入孤岛，非常危险。你可千万要活着回来啊。 伊芙琳站起来，四下看看，见没有什么异常，就往回走。 找到摩托车，骑上撤退。 她要在城里的战斗打响之前，尽量撤离羊城，免得被封锁在里面。 到了一座桥上，把挎斗里的包连同里面剩下的两颗炸弹扔进河里，加速离去。 伊芙琳没有往城里进，按照赵立冬的图，在城外走。 伊芙琳以为这次炸火车的情报是赵立冬搜集的，其实是个错觉。 这次的情报，是李玉林从香江站那里得到的主要信息。然后李玉林又找了香江站情报组长在羊城站的好友，提供了更加详细的情况。 根据这些情报，赵立冬和李玉林策划了炸军列的行动，交给伊芙琳来执行。 之所以叫伊芙琳执行这个任务，也是赵立冬对她的一次测试。 如果伊芙琳仅仅是在特别行动处接受了速成训练，就没有能力独立完成这次任务。 一旦她能够完成，就证明她并不是象档案说的那么简单。这证明伊芙琳其实是一个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特工。 在宪兵队放炸弹，是赵立冬提出的建议。但是他没有提出具体的方案。在宪兵队的卡车上安装炸弹，则是伊芙琳自己的主意。 这个方案简单，容易操作，风险还小。一旦成功，就是个经典战例。 行动方案不是越复杂越好，更不是难度越大也好，而是正好相反。用最简单的方法达到目的，才是最佳方案、 后来的事实证明，伊芙琳在宪兵队的卡车上安装炸弹的行动，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成功。 这也证明了，伊芙琳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因为有摩托车，伊芙琳撤退很快。当她离开干道，驶向羊肠村的路时，听城里传来了爆炸声音。一声响过之后，就连续不断。 伊芙琳停车，回头看向城里，就看见了好几处冲天的火光。 幸子和莫妮卡的行动，看来都成功了。美人蕉的的行动，也马上要开始了吧。 一想到赵立冬可能回不来，伊芙琳不禁又揪心起来。 …… 卢广大的二组，开着另一辆卡车，从小巷里转悠了两个来小时，绕过关卡，终于抵达预定地点。 他们停在孤岛后面不远的一个小巷里面，等待行动信号。 水源由美她们行动组的第一声爆炸，就是二组的行动信号、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已经提前进入潜伏位置，爆炸声响起来的时候，四个人的步枪几乎同时开枪，干掉了孤岛大墙岗楼上的明哨。 卢广大跟老六留在车上，听到爆炸声，就开着卡车冲到大墙下面那个出水口前面。 从车上抬下来一根半尺粗的原木，把小头伸进了出水口。 木头的大头特意做了加工，凿了一个方孔，穿了一根横梁，便于用力。 两人握着横梁，就用原木猛烈撞击里面的铁篦子。只用了三下，就听咣当一声，里面的铁篦子被撞掉。 两人抽出原木扔到一边，急忙回到卡车后面。 卢广大一手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只绑住了腿的鸡抓住，又跟老六把装着大蟒蛇的竹箱子抬到出水口跟前儿。先把鸡从出水口扔进院子里，然后把箱子对准了出水口。 箱子口是根据出水口的尺寸定制的，大蟒蛇想出来，就只能钻进出水口进入孤岛院内。 两人顶着箱子抵住大墙，老六把箱子门抽了出来。 大蟒蛇早就被关得不耐烦，又被断食、断水两天，一见有了出口，就钻了进去。 出水口里面就是排水沟，紧挨着油库。 由于下雨，排水沟里还有积水。蟒蛇又渴又饿，进去之后，一定第一时间吃鸡、喝水，这个时候就会在排水沟里停留。 蟒蛇停留的时间，就是他体内炸药爆炸的时间。 三十多斤高爆炸药，足以把油库炸毁。 大蟒蛇只剩下个尾巴在外面，卢广大点着了导火索，老六把竹箱子扔到一边，把原木塞进出水口，连同大蟒蛇的尾巴也一起顶了进去。 “好啦，撤。” 两人撒腿就跑，飞快地上车。车本来就没有熄火，卢广大开着车就跑，一口气开出去五六百米才停车。 两人从车上跳下来，就趴在地上。 两人都穿着日军服装，边上的行人见两个鬼子趴在地上，正感到纳闷儿，就听得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油库方向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 油库爆炸了。 第124章 没心没肺 渣石碎土噼里啪啦落下来，满地都是。 有的落到附近的房子上，把瓦砸的哗啦啦作响。空中的火球落到地面。立刻变成一片片大火，迅速向四周蔓延，就是水波扩散一样。 这是没有燃烧完的汽油，在地面上继续燃烧。 高大坚固的院墙，被炸开了一个三四十米长的缺口，曾经戒备森然的孤岛，门户大开、 孤岛的内部，大火迅速向里面蔓延，附近的房子已经被大火吞噬。停在油库附近的十几辆卡车正在燃烧。汽车油箱里面的汽油，造成二次爆炸，更加助长了火势。 地面上到处都是人形物体在燃烧，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发出绝望的嚎叫。一些没有当场炸死的日本兵，已经变成了火人挣扎， 还有一些人试图逃跑，但是跑了没几步，就扑倒在地，绝望地挣扎。 老二等四兄弟，在干掉了哨兵之后，就开始了进攻。 他们的方法很简单，或者踩着脚蹬子爬上电线杆，往院子里扔手榴弹，或者时而拿出勃朗宁半自动步枪，打光一个20发的弹夹。 要不就是隐藏在树上，向院里扔手榴弹或者射击。 原来租下来的制高点上，老四和老五一人占据一个。近处人多的，或者有建筑的，就扔手榴弹炸。远一点的，就用步枪射击。 这种勃朗宁自动步枪，射程远，威力大。既可以单发，也以连发，用起来非常顺手。 卢广大和老六从地上爬起来上车，卢广大开车，就沿着孤岛周边行驶。老六站在车厢里面，一手拿着步枪，一手不断地往院子里面扔手榴弹。 “大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打得这么过瘾。” 老六兴奋地喊道，其实也是白喊。 此时到处都是爆炸声，卢广大在驾驶室里面，根本就听不见。 卢广大停下车，爬到车厢里。 “把迫击炮弄出来，我给试验区来几发。” “好嘞，这回来个狠的。对啦，大哥，李老板没事吧？里面到处都是爆炸，可别把李老板和李站长给炸了？” “没事儿，李老板叫咱们尽管打，不用管他们。他们自有办法。” 虽然如此，卢广大还是很担心赵立冬的和李玉林的安危。 现在里面也接连是爆炸声。 不仅仅靠近大墙的区域，中心区也有爆炸声。这证明李老板和李站长在里面也打响了。 再看看生活区那一带，倒是安静一些。 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正是从生活区那边传过来的。 火光冲天而起，蒸汽滚滚升空，那里的大烟囱轰然倒塌。 生活区的锅炉房爆炸了。 老六也惊呆了。 “大哥，李老板和李站长似乎在那里，他们……。” 卢广大咬咬牙。 “没事儿，李老板和李站长都是高手，一定早就从那里撤离。咱们按照计划，干咱们的。来，支起来。” 赵立冬和李玉林草草吃过饭，就把熊仓的办公桌抽屉和柜子都打开，把一些重要的文件、资料都装进包里。还有一些钱和军票，自然也不能放过。 赵立冬甚至还叫人把出纳员叫过来，让他把所有库存的现金和账目都送到这里。他要亲自清点，确保明天佐佐木博士来视察的时候，在账目上不出任何问题。 看着赵立冬一本正经、不慌不忙的样子，李玉林心里那个着急啊。 这个混蛋，真是要钱不要命。 那边煤堆里放了老鼠炸弹，随时可能爆炸。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划拉钱。你能活着出去么？ 赵立冬才不管李玉林怎么想，把一沓沓美元、英镑、日元、军票都往包里装。 剩下最后一沓日元的时候，赵立冬在手里掂了掂。 “李兄，你要不要？这个给你？” 那么一大堆你都划拉自己包里，就剩这一沓给我，你也好意思？ “你留着吧，我不要。” “也好，那我就留着。这回行动我花了一大笔钱，已经破产，只能用这点儿钱补充一下。” 哼，你是花了不少钱，但是这些钱更多啊。 这个一千七八百人的师团级部队，就是个富裕大户。那一堆钱有多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李老弟，咱们活命要紧。你带那么多钱，活动不方便，战斗也不方便。” “没关系，一会儿我开车，你在车厢上放蛇、放鸡、放牛，外加阻击敌人。” “好好好，合着我就是傻小子，脏活儿累活儿都是我的。” “你也别觉得我轻松，除了开车，我还要拍照，到办公室和实验室搜集资料。 “照片和资料都是证据，常凯申、罗斯福、丘吉尔都需要这些东西，新闻机构也需要这些东西。这比杀死几个人，炸毁一些设施更加重要。当然，杀死日本人，也很重要。 “常凯申是谁？” “哦，就是你们委座。” “委座不叫这个名字。” “音译，英语的音译，根据声音翻译的名字。” “你那个老鼠炸弹，什么时候能进锅炉里面？” 李玉林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就要看司炉工是不是勤快了。” 就看司炉工？简直是没心没肺啊。 “老弟，如果锅炉爆炸，我被炸死了，你活着出去。我求你一件事儿。” “行，咱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有什么事儿，我都给你办到。” “其实就是一件小事儿。你回去之后，就说我是被日本人打死的，不是自己人放的炸弹炸死的。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啊。” 上回跟你一起做试验，差点儿被自己的鸡炸弹炸死，这回要是被自己的老鼠炸弹炸死……。 我怎么就脑子一热，跟着他来了呢。 这回如果活着回去，以后再也不跟这个疯子合作了。否则的话，我就不姓李。 “哈哈哈，行，没问题。如果我死了，你活着回去，也要给我保密。我知道你担心，但是我也在这里啊，你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 “好，你不怕。来，抽只烟。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忙起来，怕是没工夫抽烟了。” 两人刚刚抽了几口，外面就传来爆炸声。 “看来幸子他们动手了，等油库爆炸，咱们就开始行动。” “老大他们没事儿吧？” “应该没事儿，我都在了这里当上课长了，他们只是在外围行动。这点事情都办不成，咱们的行动趁早取消算了。” 取消？现在想取消也晚了。 “手榴弹爆炸声音，看来是老二他们动手了。” 赵立冬看看手表，扔下烟头。 “行了，干活吧。你上车厢，车一出大门，就开始放蛇，注意节奏。然后放自杀式攻击鸡。” “什么攻击？” “哦，就是放鸡。” 两人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乱糟糟的。 “不要慌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出去看看情况。” 赵立冬冲着众人喊了一声，不慌不忙上车。 车刚刚起步，就有一颗手榴弹从外面飞进来爆炸。 车刚刚出了生活区大门，就听得轰隆一声，油库方向天空，出现了一个大火球。 第125章 移动炸药库 孤岛的安保部队经常进行演习，遇到紧急情况，反应很快。 老二他们刚刚用手榴弹攻击，油库还没有爆炸，他们就有了反应。两个队长已经吹响了哨子，出现在小操场。 等赵立冬的车开出去的时候，行动快的士兵已经抵达操场，开始列队。慢一点儿的士兵，也正在紧急赶来。 此时孤岛的外来电源，已经被切断，到处一片漆黑。 赵立冬的车灯照射之处，特别明显。 赵立冬贴着队列开过去，放慢了速度。 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从车窗往外面撒米，尽量撒进队列当中、 “我是熊仓课长，喂，发生什么事情啦？” 赵立冬假装问道。 那边大该也没听到，没有人回应他。赵立冬撒了些米，干脆连袋子都扔了出去，正好落在队列前面。 随即开始加速。 加速就是信号，车厢上的李玉林就打开了鸡笼子的门，把笼子推下车。 笼子一开，饿了两天的鸡就奔着地上的米去了，在日军的队列中间乱串。 这些人还带着五、六条军犬，见到这些突然出现的鸡，军犬就跃跃欲试，但还是被束缚住了，汪汪乱叫。 日军纪律严明，短暂的慌乱之后，见只是一些鸡，就迅速恢复了队列。 此时队伍已经集合完毕，长官训话开始分配任务。正在讲话，就见火光一闪，那些鸡纷纷开始爆炸。 没等明白怎么回事，队长首先被炸死，士兵们的身体纷纷飞了起来，顿时狗叫人嚎。 鸡身上的炸弹，定的都是一个时间，几乎同时爆炸。几十只鸡，就等于几十颗手榴弹同时爆炸，还分散杀伤。 操场上既没有什么屏障，也没有防备，杀伤力极大。 顿时间，操场上就倒下一大片尸体。没死的也炸得惨叫连连。 看着炸弹爆炸，车上的李玉林都感到惊心动魄。 哇擦，这一招儿可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打残了这两个安保小队。 这帮家伙是孤岛里战斗力最强的，他们被打残，威胁就大大降低。尤其是连军犬都被炸死个差不多，有力地削弱了追踪力量。 赵立冬的第二个目标，是西边的高级军官食堂。 这个时间，佐级以上的军官和研究人员，都在那里吃饭。有的时候，甚至还在那里顺便开会，正是集中歼灭的好机会。 赵立冬把车开得飞快，他要在最短的时间赶到那里。 现在油库刚受到攻击，军官们应该还在食堂，等待报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过时间长了，军官们了解了情况，就会回到各自部队指挥本部应战。 现在就是进攻的黄金时间。 孤岛自己的发电系统还没有恢复，路上一片漆黑。灯光照射下，路上的行人都在匆忙奔跑，也没人关注卡车。 李玉林时不时地扔下一笼子蛇，给那些牛让开了通道。 不过，牛都拴在车栏杆上，眼睛蒙着布，也都不动，挺老实的。 李玉林掀开箱子，就把用绳子绑好的炸弹，拴在牛脖子上。一共栓了十头牛。 栓好了炸弹，又把立在车厢板上的木板放下来，只要车一停，这块拼装的木板就会放下，一头着地，一头搭在车上。牛就从这块木板下车。 为了防火，军官食堂的门口，放了四口大缸，里面装满了水。 已经断水差不多两天的牛，一下车就会疯狂地跑过去喝水，拦都拦不住。 外面连续爆炸，军官们也不会有心思稳稳当当坐在屋里吃饭。应该会有不少人在门口聚集，等候报告。 此时牛身上大威力炸弹爆炸，那些军官基本上都得送命。便是在屋子里面的人，也在劫难逃。 李玉林非常佩服赵立冬这个创意，只是担心时间的问题。这个计划虽然好，但是需要非常精准地掌握爆炸时间。 炸弹早已经定时，一个环节出了错，就可能错过炸死军官的机会。那个时候两人只能弃车逃跑。 “这车就是个火药库啊。该死的李杰克，计划设计的这么复杂，也就是我还能跟你配合应付。” “牛身上的炸弹定时还不一样，这里先放第一批，还不能放错了。该放的没放下去，就把老子自己给炸死了。” “也好，你个王八蛋也在车上，老子死了，你也跑不了。哈哈哈，要死一块儿死。” 李玉林打着手电，先检查牛角颜色，又检查了一遍牛身上写的号码，最后检查了一遍缰绳。证实确实是最外面的十条，这才放心。 看了一下表，距离炸弹定时，还有四分钟多一点儿。 扒开篷布，已经能看见前面的隐隐光亮。有灯光的地方，应该就是高级军官食堂。 赵立冬把车驶进了高级军官食堂大门，一个转弯，就是餐厅。车灯照射下，果然看见一大堆人正在餐厅门口。 餐厅里面，弱弱的光线摇曳，一看就是点了蜡烛。 赵立冬把车略为减速，很快在餐厅门口前面横了过来。但是车没有熄火，他也没有下车。 一见车停下，李玉林就把木板放下，搭在了车厢后面。 此时十头牛已经被他移到了车尾，李玉林立刻把牛的蒙眼摘下来，扯开牛缰绳，顺手一带，就把牛牵引到了木板前面。 蒙眼被摘除，有了视线，牛就快速地逃下车去。 第一头牛下去，第二头就紧接着跟了下去。鼻子抽搐几下，就冲向地上的人群，不顾一切的奔水缸去了。 很快，十头牛就都下了车。李玉林把木板抽回车上，见赵立冬还伸着头跟车下的人说话，不禁怒火中烧。 “走啊。” “知道啦。” 赵立冬懒洋洋答应一声，把一个装着炸弹的袋子扔到地上，随即起步转弯。转过弯之后，就连续变档，飞快地驶离食堂。 就在此时，生活区那边传来了爆炸声音，赵立冬放在库房里的那些炸弹爆炸了。 紧接着，生活区的锅炉爆炸，烟囱坍塌。距离锅炉房最近的食堂，房子被几乎扫平，紧挨着的餐厅，桌椅被巨大的冲击力平推。连房都被掀开。 跟食餐厅平行的浴池，也被极大的冲击波扫平。浴池和餐厅里面的人，都被冲到宿舍楼那里，被楼挡住，才停了下来，生死不明。 高级军官餐厅这边，众人见车上突然下来十头牛，象发疯一样到大缸里抢水喝，就感到奇怪。但是熊仓课长说是今天买来给改善伙食的，人们也就信了。 终究有人注意到了牛脖子上绑着的东西，意识到危险。 “牛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炸弹吧？” 就有人问道。 “不可能吧，这可是熊仓课长送来的牛，怎么可能……。” 一阵闪光，众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炸弹爆炸。 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 第126章 真乃神人也 从佐级军官食堂出来左转，就是第4课。 第4课是从事鼠疫菌培养和病理解剖的，课长是渡边中佐。 从课长的军衔，就知道这一课很重要。 实际上，第4课也是孤岛之内，地位仅次于第一课的机构。他们培养的鼠疫菌，曾经多次用于中国各地，给中国军民造成了严重的毒害。 第4课在中国的十几个重要城市，都设有分支机构。承担着试验和使用鼠疫菌武器的任务。 连续的爆炸，让佐佐木大佐意识到，孤岛受到了大规模进攻。 打电话向驻军求援，但是电话不通。于是就打了电报，同时派出通信兵去求援。 在孤岛内部，则开始组织反击。 佐佐木判断，自己这里一定是受到了大规模进攻。 虽然很多军官都失去了联系，但佐佐木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各个机构组织起来，封锁了孤岛大院，在路口设立关卡，开始进行搜索反击。 赵立冬开着卡车行进当中，就见到了很多日本军人，正在持枪搜索。 他和李玉林也没有攻击这些人，只管开车前进。 到了第4课门口，已经新设了岗哨。 赵立冬停车，伸出头来。 “渡边课长在么？我找他有急事。” “报告熊仓课长，中佐去食堂吃饭了，现在还没回来。” 现在还没回来，大概已经被炸死，八成回不来了。 “小山少佐在么？” “熊仓少佐，我们这里没有小山少佐。” “哎哟，那是我记错了。小山少佐是第一课的。你们这里的那个……、” “您说的是冈山少佐吧？他在这里呢。” “哦，对对对，是冈山少佐。他在哪里？” “就在那边亮灯那个屋子。” “好，我进去找他。中国人打进来了，你打起精神来，别让陌生人进来。” “是。” 赵立冬把车开到亮灯的屋前停住，绕到车后面，掀开篷布。李玉林赶紧过来。 “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好，你下车。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带人出来，你就在后面跟着放炸弹。等我回来进屋的时候，你就撒米。我开车的时候，你就放鸡。” 李玉林点点头。 “好，记住了。” 赵立冬就朝屋里走去，也没敲门，直接闯了进去。 “熊仓课长，你怎么来了？” 屋里三个人，其中一个少佐军衔的人说道。 “冈山君，刚才中国人袭击了军官食堂，渡边中佐中弹身亡。博士担心中国人进攻第4课，让我来执行三项命令。” “第一，你立刻把重要的文件和资料整理好，一会儿我交到博士那里保管。” “第二，博士要我检查一下你这里库房保存的鼠疫菌和其他重要的物资，看看有没有丢失。” “第三，一会你把第4课在这里的所有人集合，清点人数，统计伤亡，我要把数字报给博士。就这些，执行吧。把库房管理员叫来，我现在就要检查库房。” “好，你去把松下管理员叫来。” “冈山君，非常时刻，我就不客气了。你先整理资料，我去检查库房，一会儿回来拿。” “好。” 赵立冬出来，很快松下就来了。就带着赵立冬东去库房。 这里有三个库房，一个是存放各种器械、试剂等物资的，一个是存放各种样本的。 有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人体标本，动物标本，各种切片标本等等。 还有两个整人木乃伊和一个泡在福尔马林罐子里的整人标本。 最后一个库房是病菌成品，其中鼠疫病菌成品就在这里。 赵立冬边走边问，吸引松下的注意力，李玉林则在后面放炸弹。 “嗯，不错，你的库房管理，比别的课要好得多。去看看研究室吧。” “第4课有4个研究室，这里就是研究人员平常进行研究的地方。” 照样是赵立冬和松下在前面走，李玉林在后面放炸弹。研究室的尽头，就是实验室，自然也不能放过。 一圈儿下来，赵立冬回到了冈山的办公室。 “冈山君，你这里不错。比第三课好多了。” “听说你那里……。” “唉，别提了，我的锅炉、食堂、库房都没了。在那里洗澡、吃饭的人……。唉，我想回去收拾残局，偏偏博士给我派了一堆差事……。” “博士是你姐夫，如今是关键时刻，他自然最信任你。” 哦，原来佐佐木还是熊仓的姐夫。我这装了一天熊仓，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见冈山还在收拾资料，赵立冬急了。 “也不用都拿走，中国人只是小股部队，已经开始反击。他们不一定能攻到这里来，只挑最重要的就行。” “好，那就拿这些吧。” 赵立冬接过一沓资料和照片，也不看，就装进包里。 “现在去清点人数和伤亡情况，我先把资料送给博士，还得去第三课。清点完毕，你打电话通知博士，走吧。” “嗨。” 两人一起出来，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列队。赵立冬上车起步，车一动，李玉林就把两笼子带着炸弹的鸡放出来。 此前李玉林已经偷偷在地面撒了米，鸡一放出来，就去抢米吃。 冈山等人正迷惑为什么车上突然掉下来鸡，却见车已经开出去三四十米远。没等明白过来，那边李玉林就开始往这边扔手榴弹。接连六颗手榴弹爆炸，炸倒了一大片。 人们刚刚从地上爬起来，那些鸡就爆炸了。 冈山趴在地上，终于明白上当了。刚想进去打电话，库房、实验室、研究室就同时爆炸。 巨大的冲击波，把人们都推出去很远，狠狠地摔在地面、墙上，就连墙都被冲垮。 排队等待清点的人，几乎无一幸免。 实验室和库房里的各种试剂，加上大半桶汽油被爆炸引燃，又燃起了大火。 想打电话报信儿的冈山少佐，也在爆炸中丧生。 在远处车上的李玉林见到这个情形，也不禁心惊肉跳。 哇擦，这么猛啊。 这一炸，第4课起码百八十人彻底玩儿完。 更妙的是这场大火，可以把那些鼠疫病菌烧掉，免得传播到外面，害了周边百姓。 杰克的每一步行动，都经过精心设计，都有明确的特定目标。看似不经意中，就举重若轻地达到了目的。 也没用什么特殊东西，就是一些常见的东西，到了他的手里竟然化腐朽为神奇，取得惊人的战果。 此乃神人也。 第127章 不详之感 赵立冬的认路能力，今晚上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从在制高点上用望远镜观察，到把孤岛的平面图画出来，他对孤岛里面的道路情况，已经了然于胸。 尽管是第一次进来，但是他想到哪里，就直达哪里。整个过程都没用问路，也没有一次走错路的情况。 在白天达到这个程度，还不算太令人惊奇。但是在晚上已经停电的情况下，能达到如此精准，简直是一个奇迹。 这一点，对于今晚上的行动成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正是因为如此，他和李玉林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正面跟敌人战斗。 孤岛的电力恢复，路灯亮了起来。 外来电源不会这么快恢复，估计是孤岛自备的发电机开始发电。 按理说早就应该发电，之所以这么，很可能是发电机房被卢广大他们偶然破坏了。 因为发电机噪音大，一般都放在比较远的角落。 卢广大他们从外面往里面扔手榴弹，扔不太远，很可能落在角落里面恰好影响了自备发电机发电。 有了路灯，对赵立冬是个好事，行驶起来更加方便。路上有人见到卡车，也没人过问，很快到了第3课。 第3课是传染病防治研究课。如果只听名字，容易误以为是防止传染病，是在做一件好事。 如果这样认为，那就大错特错。 他们确实是在研究传染病的防治方法，问题在于他们研究和实验方式。 他们利用俘虏和抓来的平民，用活体实验，让这些活体故意感染传染病，在这些人身上试验各种药物等物理、化学、生物疗法。 也是地地道道的反人类研究。 为了防止传染病传播，第3课在一个封闭的单独院落，跟外界严格隔离，是孤岛的最高等级警戒机构之一。门口有明哨，还有暗堡，里面有机枪。 但第3课也有弱点，或者说是忽略的地方。 那就是它的研究室、办公室、库房等，都在一排，这一排房子的外围，没有院墙。这些房子本身，就构成了院墙的一部分。 房子后面，是一片空地，被开辟成了花园和菜地。平常这里没人，晚上一般也不会有人。 卢广大的第二组还在胡乱进攻，时不时的就是一阵手榴弹和射击，偶尔还夹杂着几发迫击炮弹。 此时，第3课的院子里，就枪声、手榴弹声音不断。 “应该是正跟卢广大他们打着，也算是给咱们掩护。” 李玉林说着，就把一个竹箱子拖出来。 “那咱们就赶紧布置炸药，从后面给他来一下。” 李玉林跳下车，两人把竹箱子抬进花园打开，拿出一个个炸药包，在房子墙根，隔大约3米元放一个，一共是9个炸药包摆好，把导火索捋了出来。 “你点火还是我点火？” 李玉林问道。 “你来点吧，车上不是还有不少手雷么。我过去拿点来，往院子里面扔点儿。既然带进来，总没有带回去的道理。” 也不管李玉林是否同意，赵立冬就跑回车上，拎了竹筐回来。 “行了，你点火，我开始扔了。” 赵立冬说着，拿出个手雷拉火儿，就从房子顶上扔进院子里，很快就传出来爆炸声。 “这东西也不要求那么准，反正里面人多，总能炸着几个。” 两个，三个……，扔到第五个的时候，突然一扇窗户开了，一杆枪伸了出来。 赵立冬眼疾手快，一颗手雷就从开着的窗户扔了进去。那个家伙也算机灵，马上缩了回去。但是仍然晚了，手榴弹在屋里爆炸。 赵立冬又往院子里面扔了几颗，李玉林点完导火索跑了过来。 “都点着了，撤退。” “不急，把这几个扔完就走。” 我的活祖宗啊，你不急我急啊，再不走，就把自己炸死了。 李玉林抓起筐里剩下的两颗手雷，就往院子里扔。 “走啊，撤退，你想炸自己啊。” 赵立冬说了句，扔下筐就跑。 王八蛋李杰克，我在帮你扔啊，你还怪我？竟然自己先跑了，你还是不是人啊。 没等李玉林上车，赵立冬就开车了。好在速度不算快，李玉林紧跑几步，爬上了车，躺在厢板上大口喘气。 王八蛋李杰克，我还没上来，你就开车，你想害死老子啊。 下次说死也不跟你合作，若是再跟你合作，老子就不姓李，随你姓。 也不对啊，他也姓李。 老子“李“字儿倒着写总行了吧。 突然间，火光闪耀，轰隆一声爆炸声响传来。 李玉林坐起来，就见第3课那里漫天火光，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落下。 第3课完了，就算是不彻底摧毁，也至少瘫痪。 狗娘养的日本人，这就是你们应得的下场。 车继续往前开，李玉林把剩下的蛇都放了下去。 很快，车到了第二课门口，直接开了进去。 一边走，李玉林就往地上撒米。最后连米袋子都扔了下去。 车一停，李玉林就把木板放下，把剩下的十头牛都放了下去。 第二课是防疫给水科，研究给日军部队防疫给水问题的。在孤岛里面地位最低，人也不多，警戒也最为松懈。 “鸡和牛是给你们改善伙食的。” 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赵立冬就开车出了院子飞驰而去。 车上了主道，在一个转弯处停不，赵立冬下车，李玉林也下了车。赵立冬给了李玉林一支烟，两人点着抽起来。 赵立冬吐出一口烟，舒了口气。 “这一阵子马不停蹄忙活儿，还真有点儿累了，休息一会儿。” “突然静了下来，卢广大他们可能撤了。” “是啊，也到点儿了，应该是撤了。抽完烟，你把车开到生活区宿舍，你也撤吧。” “那里虽然发生了锅炉爆炸，但是人也不一定都死了。我估计那里已经开始清理现场抢救伤员。虽然会有警戒，但是场面一定比较混乱。你还是有机会混去的。” 之所以让李玉林把车开到那里，是因为车上还有一些炸药。 按照计划，是把车开到宿舍楼下面的一个车库里面，然后引爆炸药，爆破宿舍楼。 宿舍楼里本来就有人住，出现了大量伤员，医务所没有床位，伤员就会安排到宿舍去。 这就是炸死他们的机会。 只要车上的炸药引爆，就会造成二次死伤。 这个任务，也比较困难，不是轻易可以完成的。 但是相对于赵立冬接下来要干的事情，还是比较简单的。 “这条路就是咱们傍晚的时候进来的路，还记得吗？” “记得。” “离开生活区之后，你就从油库那个方向撤。油库爆炸，一定会把围墙炸出缺口来，你就从缺口撤退。” 听着赵立冬这么说，李玉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心里升起一股不详之感。 第128章 倒计时 停顿了一下，赵立冬接着说下去。 “不要恋战，敌人很快会封锁全城，进行搜捕。羊肠村那里也不安全。正常情况下，二组、三组应该已经撤到那里。你去了之后，如果还有人没有撤退，就带着他们立刻撤离。即使有人没到，也不要等。如果有人被捕，也不要试图营救，那是白费力气，只能付出更大的代价。” “听你这意思，是不想跟我一起撤退？”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杰克，我们已经干得够多了，没人能像我们这么出色。行啦，我们一起撤退。” “我还有三个任务没有完成。第一，还有一些重要资料没有到手。第二，最重要的第1课还没有摧毁。第三，佐佐木还没有死。完成这三个任务，我就撤退。” “你怎么撤退？你撤不出去。熊仓的身份瞒不了多久，很可能你现在已经暴露，他们正在抓你呢。” “他们永远也别想抓住我，我自有办法撤退，你们在香江等我。” 赵立冬回到驾驶室，不一会儿下来，身上已经背了一个大包。肩上挎着一支三八大盖步枪，腰上是熊仓的配枪。 赵立冬拍拍李玉林的肩膀。 “在香江等我，这次行动的消息，等我回去再上报。如果你们回去72小时我还没有回去，你们可以自由上报。这是一件大功，没人会责怪我们擅自行动。” “跟你合作很愉快，希望今后还能有机会合作。走吧，李副队长，这是命令。” 赵立冬说完，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路边的树林，几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李玉林无奈，只好上车。把炸药整理一下，全都搬到车下，用绳子绑在车底，防止进入生活区的时候，被人检查出来。 然后拿出两个定时炸弹，调好时间，上紧了发条，塞进了炸药包里。 刚刚鼓捣完，就有几个日本兵过来，用手电往车底照。 “你在干什么？” 李玉林反应很快，用日语答道：“出了点儿毛病，修理一下，马上就好。”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爆炸声，放在第2课那些鸡和牛身上的炸弹爆炸了。 “八嘎，又是中国人。” 一个日本兵骂了一声，几个人也不管李玉林，朝第2课那边跑去。 李玉林从车底出来，果然就看见第2课那边出现了火光。 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默默上车，整理一下武器，开车前进。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回头看看，希望能看见赵立冬。 但终究是空想，哪里又有他的身影？ 你个混蛋，总是这样一意孤行，不听劝告。 视线有些模糊，李玉林流泪了。 车走在路上，不断遇到一些日本兵小跑着赶路。 李玉林超过了一队日本人，把车停下，伸出头。 “我去生活区救援，你们去哪里？” “我们也去那里。” “上车，我拉你们过去，这样快一些。” “嗨，上车。” 二十多个日本兵爬上车厢，李玉林就拉着他们前生活区。 到了生活区大门，果然有三个日本兵在把门。 李玉林停车。 “带人来救援的。” 两个日本兵到后面用手电一照，看一车人，也不怀疑，就放了他门进去。 到了里面，车上人下去，李玉林趁机打量了一下现场，也不禁吸了口气。 威力真是够大的，简直是人间地狱啊。 就见几乎所有的平房都被摧毁，只剩下了残垣断壁。 临时拉的电灯照射之下，地面摆满的尸体。一共五排，每一派都至少六七十人。 地面上到处都会残肢断臂，几个日本兵正在搜集，在原来靠近锅炉房的地方，残肢断臂已经堆得象小山一样。 更多的人，正在从垃圾中找人挖人，一些人正把几个受伤的人往宿舍楼上抬。 李玉林也不敢久留，看宿舍楼的车库空着，就把车开了进去。假装修车，掀开机盖，把火花塞拆下来，顺手扔进外面的垃圾堆里。这样一来，车就打不着火。 上了驾驶室，拿出包挎在胸前，又挎上三八大盖儿。四下踅摸了一圈儿，就朝一个躺在地上不断叫唤的伤员走去。 “我送你去医务所。” 李玉林背着伤员，到了门口，说送伤员去医务所。哨兵也没有怀疑，一挥手，放他出去。 医务所也在油库方向，李玉林背着伤员，就朝油库方向走去。 路过医务所的时候，这里也是一片忙碌景象，前面的马路上都躺满了人，至少有上百人，几个护士正在忙着包扎。 李玉林也没停，背着伤员继续往前走，很快看到了油库那里大墙的缺口。那里已经有日本兵把守，封住了漏洞。 李玉林琢磨了一下，继续走过去。快接近缺口的时候，被哨兵喝住。 “要去哪里？” 一个日本兵就要过来。 李玉林急忙伸手阻止。 “不要接近，他感染了鼠疫，少佐命令把他扔出去。” 一听说感染了鼠疫，哨兵们赶紧后退，让开道路。 “快快出去扔掉，回来的时候不许走这里，从前门回来。明白了么？” “嗨。” 李玉林背着伤兵，赶紧溜了出去。 这帮狗日的日本人，明知道是鼠疫，还放我出来。就是想自己没事儿，祸害中国百姓啊。 一群野兽，还是炸的轻，怎么没把你们全都炸死。 出去走了一百多米，李玉林转进了一条小巷。穿过去走了一里多路，就是一个池塘。 “喂喂喂，醒醒。” 伤兵开始的时候还哼哼，现在已经没有动静了。李玉林把他放下，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有呼吸。 死了正好喂鱼。 李玉林也不犹豫，举起日本兵，就扔进了池塘。 看着日本兵沉了下去，李玉林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徐徐吐出。 回头看看孤岛，但是被房子遮挡，已经看不见了。 打开手电看看手表。 “还有半分钟，30、29、28……10、9、8……，” 这是他跟赵立冬学来的方法，叫做倒计时。 “3、2、1。” 传来一声巨响。 李玉林确信，宿舍楼被炸掉了。 也不知道杰克怎么样了？ 李玉林随即摇摇头，苦笑一声。 担心也没用，劝他也不听，随他去吧，但愿能活着回来。 第129章 易燃易爆试剂 第1课这里也处于混乱之中。 院子里人来人往，一片忙碌。 一些人抬着伤员，进了东边的屋子。屋子前面的地上，摆放了两排尸体，虽然看不清具体数目，但打眼看上去也有几十人。 院子里有一些兔子乱跑，甚至还有两头猪在慢慢转悠。 第一课是细菌研究课，是孤岛研发细菌武器的主要力量，人数众多。 仅仅细菌研究班就有六十来名专家，此外还有实验班、培养基班、动物班、庶务班等，一共四百多人。 课长是桥本中佐，是孤岛仅次于佐佐木的专家。 院子里面虽然乱，但是大门的防守却很严格。即使赵立冬假扮的熊仓课长，也别哨兵拦住。 “对不起，熊仓课长，桥本中佐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八嘎，你不认识我是谁么？” “认识，您是熊仓课长，但是桥本中佐……。” “还不去找桥本中佐通报。” “嗨，属下这就去，请课长原谅。” 一个哨兵小跑着进去，不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佐出来。此人正是第1课课长桥本一郎。 “哎哟，真的是熊仓课长啊，我还以为他们撒谎呢。对不起，这是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非常时期，没办法啊。既然是熊仓课长，那就没问题，快快请进。” 赵立冬进去，做出一副不介意的样子。 “没关系，非常时期，还是谨慎些为好。博士叫我来，检查一下库房和化验室。还有，把最重要的资料拿到他那里去。” “这个……。” 就在桥本犹豫的时候，又传来了爆炸声音。 “生活区那边传来的声音，又有什么的东西被炸了？” 桥本一郎问道。 “那里只剩下了宿舍，如果真是生活区那里，就是宿舍被炸。该死的中国人，我一定抓住他们。目前还有中国人在院子里活动，博士非常担心，所以才派我来……。” “当然，博士最信任熊仓课长。我也觉得这里不安全，你看看我这里……。” “中国人也进攻你这里了？来了多少人？” “一个人也没来。” “桥本课长也会开玩笑了。” “真的没开玩笑，都是来自院外攻击，无数的手榴弹，好像雨点一样扔进来，还有七八发迫击炮弹，无数的步枪射击。” “怎么样？损失大吗？” “死了41人，受伤六十多人，其中十五六个伤势严重，恐怕也活不成。” “唉，死伤的还都是研究人员。这一次，我的精华损失殆尽。”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防备么？” “确实没有防备，当时正在院子里面开会，手榴弹和迫击炮弹就飞进来，根本就来不及作出反应。” “唉，这一次损失惨重，原本以为你这里没事，没想到也是如此。” “还好，实验室、库房、研究室，还有研究资料这些最重要的设施保存下来。只要补充了人，几个月就可以恢复。” 哼，你是别想恢复了。 “我要检查一下实验室，然后……。” “明白，我亲自带你去检查，然后把资料交给你。” “你不用指挥救援么，派一个管理员去就行。我还要看看别的地方，回去博士问起来，我也有话说。” “也好，我就派三浦陪你，正好我也整理一下资料。” 桥本派人叫来了三浦智行，叫他带赵立冬去检查，自己匆匆走了。 三浦智行戴着口罩，给了赵立冬一个口罩，两人就开始检查。 距离最近的是培养基班，就首先到了这里。 所谓的培养基，就是培养各种菌类的的养料。就像种子需要土壤一样，细菌也需要从“土壤”中吸收各种养分，才能能够生长。实验室里细菌的“土壤”，就是培养基。 一般细菌的培养基，主要成份是琼脂，从海石花中提取出来的，再加上一些其他成分。 培养基一般需要经过杀菌之后才能使用，杀死了其他杂菌，接种的细菌才能单独吸取养分生长。杀菌一般采取高温、高压的方式进行，所以这里还有几个高压杀菌锅。 最多的就是各种规格的试管，箱子里，架子上到处都是。 架子上摆放着大量的试管，里面正在生长的，就是各种细菌。 这些细菌，就是细菌武器的原料，是细菌课最重要的成果和资产，属于赵立冬必须销毁的东西。 三蒲智行在前面边走边介绍，赵立冬在后面时不时的问上几句，暗地里就悄悄用美乐时相机拍照，放炸弹。 从培养基班出来，就是动物班。 这里就是饲养各种实验动物的地方，王永禄的父亲王德福，原来就在这里。 这里最多的是小白鼠，虽然被炸过，但是还有很多完好的。 除了小白鼠，还有灰鼠、兔子、鸡、土狗、猪、蛇、麻雀、乌鸦等，一共二十来钟。 几个工人正在这里忙活着，收拾清理被炸的垃圾。 这里自然也不能放过，赵立冬也悄悄放了炸弹。 接下来就是各个研究室、库房等处，炸弹拿出去的多了，包里有了空间。赵立冬就顺手从研究室拿一些资料、文件装进包里，免得背包变空了，引起别人怀疑。 三浦智行没有警惕，对赵立冬毫不防备。叫他开哪个门，他就开哪个。叫他在外面等着，他就绝不进屋，甚至看都不看赵立冬干什么。 从研究室出来，就到了试剂库房，这里就是存放各种化学试剂的地方。 这个库房虽然在第一课，但是却属于第5课——器材供应课。 因为第1课的研究项目多，各种化学试剂使用最多，所以器材供应课就把试剂库房设在这里，方便第1课领取和使用。 器材供应课在生活区的办公地点和库房，此时已经被炸毁，现在这个库房，就成了他们最大的库房。 一旦这个库房被摧毁，细菌课的所有实验都得停止。 这里的试剂十分齐全，根据性质和种类分区存放。 赵立冬最为关注的，是易燃易爆专区的各种试剂。 很多化学试剂都是易燃易爆物品，这里几乎集中了所有的主要种类。 最靠近门的是苯类试剂。有联苯、乙基苯、丁基苯。 然后是胺类试剂。有氨水、甲胺水溶液、乙二胺、甲三胺等这几种。 接着是甲醇、乙醇、苯甲醇等醇类试剂，四氯乙烯、乙腈等烯、腈类试剂。 此外还有醚类、酮类、脂类、醛类、烷类等试剂，都是易燃易爆的试剂。 这简直就是个大型火药库。 这样的地方，赵立冬自然不会放过。 只要有一颗炸弹在这里爆炸，就会引发这些试剂的二次爆炸和大火。 从这些试剂的数量来看，爆炸威力将十分惊人。 第130章 废话这么多 最后一个是实验室，准确地说，是人体实验室。 尽管已经杀了很多人，见了这里面的情形，赵立冬还是感到震惊和恐惧。 这哪里是什么实验室，简直就是个杀人场，屠宰场。 一张张手术床上，躺着十几具人体。 有的已经变成了干尸，有的似乎刚被解剖不久，身体被分成两半，腔体里面还有积血。 有的人被制成标本挂在墙上，吊在空中，有的被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面。 有的人身上、脸上腐烂得不成样子，还有的更惨，身上的器官不全……。 赵立冬几乎要呕吐出来。 “熊仓君，不要动，动就打死你。” 突然间，身后响起了冰冷的声音。 赵立冬的前面，正好是墙上的一面大镜子。从镜子里看去，桥本一郎正用枪指着赵立冬。 桥本站在侧面的门口，距离赵立冬大概十来米远。 “不要转身，也不要动，就这么站着。你一动，我就开枪。” 桥本的声音，照旧冰冷。 “桥本君，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下枪。” “熊仓君，或者你叫别的什么名字，你干的不错啊。竟然做成了这么大的事情，把波字9604部队几乎都毁了。现在，你是不是也要毁了我的第1课？” “桥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放下枪，你若是敢伤害我，我姐夫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你姐夫？你指的是佐佐木博士么？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他说根本就没有派你来这里。” “对了，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会打通电话啊？我就告诉你，虽然你们破坏了电话线，但是你不知道的是，还有一条备用的地下电话线可以应急使用。” “如果你真的是熊仓少佐，就应该知道还有这样一条电话线。我承认，你的化妆技术非常好，从容貌上看几乎没有破绽。但是你的声音破绽太多，我跟熊仓很熟悉，你根本骗不了我。” “熊仓有一个习惯，只要跟别人说话，就喜欢摸自己的左耳。可是你给跟我说了那么多话，竟然一次也没有摸耳朵。” “发现了你的破绽，把事情联系起来，我就断定你是假冒的熊本。” “你今天突然拉了一车牛和鸡回来，这就可疑。对了，还有蛇。院子里突然出现这么多蛇，都是你放的吧？” “你到了生活区，生活区就爆炸。你的车到了小操场，那里的鸡就爆炸。你的车到了高级军官食堂，那里的牛就爆炸。你到了第二课，第二课就爆炸。” “你走到哪里，哪里就爆炸。你真的以为博士和我们都是傻子，就不会怀疑你么？” “生活区几乎被夷为平地，那里有上千人死伤。作为总务课长，你不留在那里救援，却到处检查，还要拿走重要资料。这么明显的破绽，你真的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么？”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熊仓课长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赵立冬现在是真的后悔，没有听从李玉林的劝告，及时撤离。 行动的顺风顺水，让他的自信心空前膨胀。总以为虽然日本人早晚会明白过来，怀疑到他头上。但是只要自己行动够快，就可能在日本人反应过来之前，完成行动。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日本人，犯下了大错，陷入了极为被动境地。 “好吧，桥本，我承认是我杀了熊仓。我是中国人，今天的事情，都是我干的。” “我既然敢来，就没想活着回去。不过，除了中国人，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炸弹专家。” “在我刚才走过的所有地方，我都放了炸弹，二十分钟之后就会爆炸。那个时候，你这个第1课就会彻底被爆炸和大火毁灭。我要特别提醒你两点。第一，我在试剂库放了炸弹，你也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第二，我安装的炸弹不能动，一动就爆炸。那是最先进的炸弹，除了我，没人能够拆除。” “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放我走，我告诉你们拆弹的方法。” “哼，你不用吓唬我。佐佐木博士很快就来，到时候就由他来处分你吧。” “不过，我倒是不想杀你。我要留着你做活体实验。看见你身边那人了么？他叫高止溪，是你们中国人，原来的中山大学医学院教授。我的帝国大学同学。” “我们邀请他参与我们的研究，他不干。我就把他抓来，当了马鲁达，用他做实验。他现在还活着，想死都死不了。” 赵立冬突然想起当初他跟周长发接触的时候，他说过的那个失踪的高教授。 周长发说高教授可能逃了，没想到竟然成了桥本的实验品。 “我要留着你的性命，用你做实验。给你感染各种病菌，然后治好你。治好了之后，再感染，天天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桥本，你等不到那天。再有二十分钟，炸弹就爆炸，咱们同归于尽。” “哈哈哈，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实话告诉你，我们的人正在搜查炸弹，是用闹钟做出来的炸弹，动了也没事儿。培养基班搜出来的炸弹，已经被我们拆除啦。哈哈哈……，等着作我的活体实验品吧。” “现在，掏出你的手枪打自己，但是别打头部，别打要害部位，别把自己打死。不要怕，我会救你，不会让你死去的。” “不要转身，不要动你的包，我知道你的包里都是炸弹。现在拿出你的手枪打自己。” “桥本，你就不怕我拿出枪打你么？” “我除了是细菌学家，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神枪手。只要你一转身，我就可以打中你的手臂，你根本就没有机会打中我。” “好吧，桥本，你赢了。我打肩部可以吗？” “可以，动手吧。你看看，我是个多么仁慈的人。我是个科学家，不是军人，不喜欢杀人。不像你这么残忍，杀了这么多人。” “不过，佐佐木博士可不像我。他喜欢刑讯犯人，他有无数种新奇的、科学的方法折磨人。在他那里，没人能够保守秘密。我相信你会体验到的。到时候，我一定去欣赏。动手吧，没人会来救你……。” 你个禽兽，废话怎么这么多啊。 第131章 镜像射击 赵立冬拔出南部十四式手枪，顶在自己的左肩窝上，但是眼睛却盯着镜子里面的桥本，一点一点地把枪口往上移动。 “桥本，这样不公平，我不打行么，咱们还是换个办法吧。” “不行，快开枪。” “佐佐木博士来了。” “我不会上当的。” 没要你上当，只要分散你的注意力就行了。 赵立冬已经把枪口悄悄地移到了肩膀上，用手枪挤压着衣服脱离肩膀，用衣服掩盖枪口。 眼睛盯着镜子里的桥本，心中默念。 “镜像射击，六点成一线。9、8、7……3、2、1。” 赵立冬扣动扳机，子弹穿过衣服，击中桥本的胸前。 桥本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感到不可思议。然后抬起头，看着走过来的赵立冬。 “你是怎么打中我的？” “一种最新的射击技术，镜像射击。不是三点成一线，而是六点成一线。我用你的实验室，拿你做了射击实验。你是这种技术的第一个试验品，这是你的荣幸。” 桥本想举起枪，赵立冬连着打了三枪，桥本倒了下去。 这种镜像射击技术，是赵立冬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 在特别行动处训练的时候，他就经常拿个镜子练习。 当时人们都以为他喜欢臭美，自恋，不相信他在练习一种特殊的射击技术。但是赵立冬对别人的嘲讽不管不顾，不懈地练习，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对了，桥本，还要告诉你一句。当反派话太多，都会死的，每一部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赵立冬走到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高教授面前，心如刀割。 “高教授，我现在没有能力救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这个细菌战部队今晚一定会被摧毁。我已经杀了他们很多人，我在他们的食物里投放了沙门氏菌，现在没事的人，明天也会死。” “第二，四年以后，日本人就会投降，我们取得了抗战胜利。你有什么未了心愿，可以告诉我，我尽力帮你完成。” 高教授吃力地睁开眼睛。 “死了是我的解脱，能跟他们同归于尽，就是我的最大心愿。走吧，把日本人杀光。” “好，再见。” 赵立冬用美乐时相机快速拍了一会儿，向高教授挥挥手，就要离开实验室。 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谋划下一步新行动。 赵立冬发现了一个疑点。 桥本刚才只是一个人来到实验室，不仅三浦突然走了，而且整个期间，没有一个日军进来。 这就有点儿不正常。 如果桥本发现自己不是熊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多带一些人来。 即使不打死赵立冬，也可以活捉他。 但是桥本却仅仅一个人来，还没有立刻开枪，结果被自己反杀。 唯一的解释，就是桥本不确定自己不是熊仓。三浦的离开，也可能是他故意支走的，目的就是不让三铺知道熊仓是假的。 这说明，桥本根本就没告诉其他人自己这个熊仓是假的。否则的话，外面的人早就冲进来了。 至于桥本说的佐佐木要来这里，很可能是真的。 桥本跟佐佐木说了自己对熊仓的怀疑，佐佐木来证实一下，是正常操作。 毕竟佐佐木跟熊仓是姐夫小舅子关系，作为下属，把这件事情交给佐佐木处理，是最为妥当的办法。 理顺了思路，赵立冬用小六壬起了一课，结果是“流连”，也就是要拖延一会儿。 这个结果，跟他的计划正好一致。他还没有想急着离开，还要在这里等着佐佐木到来。 至于炸弹爆炸，他对桥本说是20分钟后爆炸，其实是25分钟之后爆炸，还剩下十五六分钟内。 即使这个期间佐佐木不来，自己也有时间离开。 琢磨已定，赵立冬大大方方走出实验室。 事实证明，桥本撒谎了。 试剂库房、研究室等地方的屋子里面，都没有人在搜查什么炸弹，鬼子们都在忙活救援和收拾乱局的事情。 桥本说闹钟做成的炸弹，很可能是他在动物班发现的个例。 见三浦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这边，赵立冬招招手。 “三浦君过来。” 三浦颠儿颠儿跑过来。 “熊仓课长，桥本中佐进去了，您看见了么？” “看见了，那个高止溪的实验出现了一些变化，桥本君正在观察。他不想被人打扰，你在这里站着，如果有人进实验室，就让他们先等一下，等桥本君出来再说。” “嗨。” 赵立冬拍拍三浦肩膀。 “你的库房管理的不错，我会跟佐佐木博士说的。还有，这一次我们总务课损失了不少人，将来有没有调到我那里去的想法？如果你愿意，过三天就去找我。” “愿意，愿意，谢谢课长。” 不用谢，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虽然只是个管理员，但是你们这些侵略者，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赵立冬大大方方地到了桥本办公室，一推门，竟然开了。 办公桌上有一沓材料，赵立冬一看，正是自己想要的，自然就装进了包里。又拉开抽屉，把里面的几张日元装进包里。 虽然不多，但蚊子腿儿也是肉，积少才能成多嘛。 见没有什么好划拉的，就拿起柜子上的钢盔戴上出去。到了三浦智行那里，给三浦一支烟，就闲聊起来。 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随即就有车灯光晃动。 应该是佐佐木来了。 赵立冬看了一下表，还有六分半钟，炸弹爆炸。 如果真的是佐佐木，来的有点早了。得想个办法把他引进来才行。 须臾间，一辆轿车，一辆卡车驶进了大门。 卡车上下来十多个人，把轿车围成一圈儿，随后车门打开，一个人下车。 虽然赵立冬没见过佐佐木，但是能有这个排场的，也非佐佐木莫属。 “是佐佐木博士来了吧。” 赵立冬似乎无意说道。 “是啊，正是他。” 佐佐木下车，就朝院子中间走去，在那两排尸体前面停住，手拄着军刀，低头默哀。 “三浦，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桥本中佐出来迎接博士。” “嗨。” 赵立冬一边往实验室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炸弹，上紧了发条，随后就把起爆时间定在两分钟之后。 把炸弹放在桥本尸体附近的一个桶里面，赵立冬就往外跑。到了门口就大喊。 “三浦君，桥本中佐被人杀了，快去请佐佐木博士过来看看。” 三浦一听，哪里敢怠慢，就朝佐佐木那边跑去。 果然，佐佐木就跟着三浦和一帮卫兵跑过来，直接进了实验室。 赵立冬躲在门后，见一大帮人跑了进去，就反方向跑出了实验室，顺手关上门。 直接奔着佐佐木的轿车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钥匙还在，一扭打了火儿，直接挂上二挡起步，在院子里开了一圈儿，就往外面冲。 司机正跟哨兵聊天儿，一见如此，急忙就要拦截。 赵立冬把手枪从车窗伸出去，连连开枪。司机和一个哨兵倒地，另一个哨兵在车前面，被车撞的飞了出去。 赵立冬挂上三挡，猛轰油门儿，飞驰而去。 轰隆一声，后面红光闪烁，炸弹爆炸了。 赵立冬继续往前开，过了一会儿，开始减速。 轰隆隆，又一阵爆炸声传来，火光更盛。 应该是另外那些炸弹爆炸了，还有试剂库那些东西呢？ 赵立冬停车，刚想打开车门，就听到更大的爆炸声，连轿车都在颤抖。 那些易燃易爆试剂爆炸了。 下了车，就看见第一课方向的漫天红光。 第1课，你完了。 佐佐木，便是你有一百条命，也炸死你。 第132章 不能混为一谈 赵立冬点着一支烟抽着，琢磨下一步行动。 抽了一半，把烟头扔掉碾碎，开车向小白楼驶去。 根据周长发提供的信息，佐佐木就在原来医学院的院长办公室办公。 因为院长的办公楼是白色的，俗称小白楼。 根据赵立冬此前的侦察，孤岛里唯一的轿车也经常停放在小白楼前，因此可以确定，佐佐木就在小白楼办公。 路上不时有日本兵跑过，去的正是第1课方向。 鬼子还真多，炸死了那么多，还有这么多人。 哼，等到明天早晨，就死你们一大片。 很快到了小白楼门口，这里有哨兵站岗。 “第1课那里发生了爆炸，博士叫我来取东西。” 一看是熊仓课长开着佐佐木的车，哨兵毫不怀疑就放行。 “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们严加戒备，不准陌生人进来。” “嗨。” 嗨嗨嗨，你们就嗨吧，今晚上确实够你们嗨的。 “还有谁在这里？” “只剩下电讯班的人，剩下的都出去了。” 也是，今晚上到处都出事儿，连佐佐木都走了，也没人还会在办公室里面呆着不动。 赵立冬子在楼前停车，也没犹豫，就直接进去。 一般来说，这样的小楼，一楼都是随从们的办公地点和住处，二楼才是主人的办公和住处。 周长发说原来院长的办公室在二楼，现在佐佐木成了主人，很可能也会用原来院长的办公室。 一楼没见到有人，但是见到了电讯班的牌子。 赵立冬直接上了二楼。 上了楼梯一拐，第一个房间的牌子是会议室， 这个一会儿再来。 过了会议室，是副官室，然后是打字印刷室。这几个房间都没亮灯，里面应该没人。 最后一个房间显然比较大，没有牌子，里面亮着灯。 敲了三下门，没有反应。推推门，也推不开。 赵立冬拿出钥匙串，蹲在地上，开始开锁。耳朵几乎贴在门锁上，一边小心拨弄、旋转，一边仔细辨别里面细微的声音。 大约三四分钟，咔哒一声，轻轻一推，门开了。 进去把门关上，观察这个房间。 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上面比较凌乱。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两个相框。 一张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博士服，戴着博士帽。 另一张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一个十来岁女孩儿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应该是佐佐木的博士毕业照，第二张可能是他的全家福。 打量已定，赵立冬就从包里拿出工具包，然后拿开电话听筒。把话机底座卸开。 把他从美国带来的窃听器装进去，小心地把小小的卡子夹在线上，获取电力。 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就把底座重新装上。 刚刚把电话放好，铃声就想了。 坏了，刚才把话筒拿下开的时候，卡簧动了，可能交换台那边的指示灯亮了。 赵立冬拿起话筒。 “喂？” 传来的是个女声。 “我是电讯班，这边的指示灯亮了。博士，您回来啦，您要哪里？” “我不是博士，我是总务课熊仓少佐。第一课那里发生了爆炸，博士叫我到他这里来取东西，刚才不小心碰了电话，没事儿了。” “哦，原来如此啊，那就挂了。” 赵立冬放下听筒的时候，发现手心已经出汗了。刚才在第一课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 走到窗边，这里有一个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这是一个卧室，摆着一张大床。另一边还有一个门。推开之后是一个走廊。 走廊尽头又是一道门，敞开着没关。可以看见里面有椅子。 进去一卡，果然是会议室。 正想到这里来呢，省得从前面的正门开锁了。 这里没有开灯，用手电照了一圈儿，选定了灯罩。 也不犹豫，把一张椅子的罩掀开，放到桌子上，然后登上椅子。嘴里叼着手电照明，就把灯罩卸开，把一个窃听器放进去，用胶布缠上。然后接到灯的电源线上。 这种窃听器，适用90~330v的电压，几乎在全世界所有国家的不同电压标准下，都能使用。 赵立冬干这个活儿，轻车熟路，很快把灯罩复原，然后下来。 把桌椅收拾好之后，就回到了佐佐木的办公室。开始检查桌子、文件夹，也没有时间细看，就把觉得有用的资料和文件都装进包里。 打开抽屉，发现一档案袋照片，都是一些解剖、切片什么的照片，就都装进包里。 抽屉里还有一些钱，也懒得数，一并收了起来。 看了一下保险柜，终于放弃了。 大功告成，还是逃命要紧啊。 刚想走，又转了回来，拿出美乐时相机，把桌子上的两张照片拍了下来。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已经盖好章，还有佐佐木签名的通行证，自己开始填写。写完之后，把这张通行证的存根扯掉。 随后拿起窗台上的那个宪兵司令颁发的车辆通行证，这才出门，锁上门下楼。 一楼照旧没人，赵立冬出门开车离去。 之所以还要安装窃听器，是要获取这次多点进攻的效果。 这一次孤岛加上城里各个地方多个地点同时遭到破坏，日本人一定会损失很大。 但是他们肯定会封锁消息，对于损失数字严格保密，不会对外公布。 这种丢脸的的事情，怎么好意思对外公布？ 但是在他们内部，一定会有统计数字。 佐佐木死了之后，会有人来代替他。窃听佐佐木的电话，就是从继任者那里获取信息。 在会议室安装窃听器，赵立冬赌的日本人会在那里开会，会上一定会公布伤亡数字和损失情况。 他估计明天各处的数字就会统计出来，所以明天还要到这附近建立监听站。 这就是他跟李玉林说，三天之内回香江的原因。 获得具体的战果数字，也有利于他向个方面请功。 特别行动处、军统，还有香江港英当局，要想从他们那里获得好处，这就需要用数字说话。 否则的话，日本人封锁了消息，你怎么证明你取得了多大战果？ 赵立冬对这些机构，有一种本能的不信任。他们如果不认账，这一次冒着巨大危险的行动，就等于白干了。 仅仅有战绩还不行，还要让人知道自己的战绩，这样才能从上面获得好处。 这回赵立冬要狠狠地宰他们一笔。 自己为这次行动花了很多钱，总不能让自己赔钱给公家干活儿吧。 从总务课那里缴获的钱，当然是一笔巨款。补上这次行动的花销，还能够大大剩余。 但那是自己拼命博来的，是自己的私房钱。 两种性质的钱，不能混为一谈。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我个人和你公家呢。 第133章 殃及池鱼 赵立冬这回真的准备撤退了。 不过他又朝里面开去。 撤退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情。 车灯照射之下，前面出现了一个少尉。 车到他身边的时候，赵立冬停车下来。 “你是哪一课的？都在救援，你为什么在这里游荡？是不是中国人？” 赵立冬呵斥道。 男人一看赵立冬，认出了他。 “熊仓课长，我不是中国人，我是器材供应课的长谷川中尉啊。你知道我的。” 赵立冬用手电照了照。 “哎哟，还真的是你啊。你们课长怎么样了？” “死啦，差不多都死啦，我们课就没剩下几个人。该死的中国人，要是让我抓到，我一定杀了他们。” 你这辈子是没这个机会了，还是你先死吧。 “你后面是什么人？” 长谷川一回头，就觉得脑子嗡地一下，赵立冬的手电狠狠地砸在他头上。没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立冬又打了几下，就把长谷川拖到路边的小树林里面。拿出匕首，连捅几刀，长谷川就一命呜呼。 赵立冬把他的上衣扒下来，扔到一边，随即又在长谷川身上划了几刀。抓了几把土把伤口抹了一阵子，弄的泥血模糊。 探了一下鼻息，确定已经死了，就把尸体拖出来，扔进车后座。然后上车掉头，把宪兵司令部发的通行证放到风挡下面，开车朝大门驶去。 到了门口停住，哨兵过来。 “八嘎，博士在第一课受伤，我要送他去野战医院抢救，还不把杆子抬起来。” 哨兵本就认识熊仓，认识佐佐木的车，知道熊仓和佐佐木的关系。听说佐佐受伤，哪里还敢阻拦，连检查都不敢，赶紧跑过去抬起了栏杆。 赵立冬开着轿车，就出了大门，离开了孤岛。 离开这里还仅仅是第一步，距离彻底安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羊肠村那里，早就过了撤退时间，能不能到达那里且不说，即使到了，也没有船。最迟明天，日本人就可能追查到那里。 况且赵立冬明天还要回来窃听，根本就没打算到那里去、 现在肯定已经全城封锁，宪兵队，特高课，特务机关，军队，警察，保安团，甚至兰机关，都会出动，全城大搜查。 露天不安全，流浪者、乞丐都会被盘查。旅馆自然是重点对象。原来在孤岛周边租的地方，很可能已经被搜查了几轮。 赵立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度过这最紧张的一夜。 他选的地方，就是23军的野战医院，也就是今天白天水源由美放炸弹的那个医院。 把一个伤者送到医院，正是最好的借口。 街道上戒备森严，不仅每个路口都有关卡，就连每一个小巷口，都有人把守。 不时就有一辆卡车拉着军警呼啸而过，更有不少人在街上巡逻。除了军警，街道上见不到一个行人。 本来如今在羊城就实行宵禁制度，晚上九点之后，就不准出门。今天这个节骨眼儿上，只要是稍微识趣，就没人会往枪口上撞。 便是赵立冬开着轿车，也要接受检查。好在他有两个通行证，还有熊仓的证件，没有什么破绽，每道关卡都能顺利通过。 除了检查，一路上没遇到其他障碍，顺利地抵达了野战医院。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但是仍然灯火通明。医生护士仍然在忙碌，收治伤员。 赵立冬从车上把长谷川抱下来，就朝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 “医生，护士，救救他。” 进了门，一个医生和护士过来。 “喊什么，这里是医院，肃静！” 护士厉声道。 “快救救他，他受伤非常严重，需要马上抢救。” “来这里的都受伤严重，放下来。” 赵立冬把长谷川放到地上，护士看看，探了下鼻息。 “小矶医生，好像没有呼吸了。” 叫做小矶的医生蹲下来，先探鼻息，然后拿手电照着眼睛，翻了几下眼皮。 “已经死了，没必要抢救了。” “医生，救救他。他立过战功，是个非常重要的军人，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少佐，他已经死了。纯子，登记一下就送走吧。” 小矶医生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纯子回去拿了个本子，例行公事地询问。赵立冬戏也演足了，就编了姓名、年龄、部队等情况，纯子也不多问，赵立冬怎么说就怎么记。登记完毕，叫来两个人，把长谷川抬走。 赵立冬出来，把车开到后面的黑暗之处，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到了一排帐篷边上的长椅上坐下，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 刚抽了两口，一个戴着宪兵袖标的中尉过来，在长椅上坐下。 “也是送伤员来的？” 赵立冬虽然紧张，倒也没慌张。 “是啊，可惜已经死了。你在这里执勤？” “不是，也是送伤员的。” “现在宪兵都管送伤员了么？” 赵立冬带着讥讽的口气。 “不是别人的伤员，是我们自己的伤员。” “也不用宪兵打仗，你们哪里来的伤员？谁会打你们？” “中国人，在车上放了炸弹。” 看来是伊芙琳的杰作，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赵立冬把烟盒递过去，中尉也没客气，自己抽出来一支点着。 “受伤不严重吧？” 赵立冬开始套话。 “非常严重，我们刚刚出动，炸弹就爆炸，威力特别大，当场就死了四十一个。剩下的几乎都受伤，还有二十来个生命垂危，医生说希望不大。” 伊芙琳的战绩不错。 “中国人都敢进城里袭击，简直太嚣张。抓到凶手没有？” “抓到了一些人，正在审讯。” 抓到了？ 是谁？伊芙琳还是卢广大他们？或者是李玉林？ 都让他们早早撤退了，不至于这么差吧。 “连宪兵队都敢袭击，都该枪毙。” 如果真的是你们被抓到，那也是你们倒霉。别指望我会去救你们。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可没有那个本事。 “不仅仅是宪兵队，这里也被放了炸弹。放在食堂里面，正在开饭的时候爆炸了。” “哎哟，那得死伤不少人吧？” 这个应该是由美的手笔。 “死了六十来个，还有一百来人受伤。” “该死的中国人，简直太可恶了。不会是红党干的吧？” “还真不是红党，是渝城政府的中统干的。我们把他们的羊城站摧毁了，抓了二十多个人。” 什么？什么？什么？ 中统干的？ 明明是我们干的，关他们中统鸟事啊。他们有那个本事么？ 这帮饭桶，明明没干，却叫人给逮着了，你说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第134章 钱不能分享 从宪兵中尉这里，赵立冬还得到了另外几件爆炸案的消息。 水源由美执行的破坏发电厂任务，只破坏了一套机组，其他的机组都没事儿。 这一点赵立冬也已经猜到了，如果其他的机组都被破坏，早就全城停电。现在城里供电基本上正常，就说明发电厂被破坏的有限。 不过，水源由美干的仍然不错，野战医院的爆炸，就非常成功。 柳德米拉干得也很不错。 慰安所的爆炸炸死了三十多个日本兵，四五十人受伤。 警察局爆炸案，炸死了包括局长在内的二十多个伪警察，炸伤了三十多人。 伊芙琳在宪兵队的车上安装炸弹，这个行动非常成功。 宪兵队在出动增援孤岛的途中，炸弹爆炸。不仅给宪兵队造成了巨大损失，还成功地阻止了宪兵队增援孤岛的行动，减轻了赵立冬和李玉林的压力。 至于伊芙琳在日本军列上安装炸弹的结果，可能是因为已经在羊城的范围之外，宪兵队这里还没有得到信息。 按照宪兵中尉的说法，宪兵队和特高课已经把这次行动的对手确定为中统羊城站，并没有跟远东情报组和中统联系起来、 这说明李玉林他们那些人目前还没有暴露。如果他们都按照计划撤退，应该都是安全的。 他们安全了，赵立冬也安全。起码远东情报组和卢广大他们都可以继续活动。 这次行动也证明，到目前为止，这些人还是可靠的。 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虽然仍然可能有别的背景，但起码没有日本背景。 如果她们当中有人有日本背景，这么大的行动，尤其是对波字8604部队的毁灭性打击，她们一定会发出预警，让佐佐木他们提防。 事实上，这一晚上的进攻，赵立冬看不出来孤岛内有什么预防措施。 相反，他们安保措施看着很严密，挺吓人，但是一旦进入他们内部，就到处都是漏洞，不堪一击。 仅仅是赵立冬和李玉林两个人，就把孤岛搅得天翻地覆，可见他们应对危机能力之差。 “只要几个死丫头没有日本背景就行，至于其他的什么苏联背景，美国背景的，都不太要紧。在今后一段时间内，这些国家都是盟友，共同对付日本和德国。” “如果她们有其他背景的话，当然可能把摧毁孤岛的功劳当做他们自己功劳。她们的行动是孤岛行动的一部分，这样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功劳这个东西，不怕分享。有十个人分享，也不影响我的功劳。但是钱这个东西，是怕分享的。给你一英镑，我就少了一英镑。所以功劳可以分享，但钱是万万不能分享的。” “给他们点儿奖金行，但我的私房钱是不能动的。” 对于日本人对这次事件如何交代，赵立冬估计他们很可能把罪名扣在中统羊城站的头上。 抓到了人，屈打成招，甚至都不用审讯，就找个替罪羊，是最简单的操作。 当然，军统羊城站也可能会受到波及。 中统羊城站二十多了人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抓，绝不是偶然的。很可能他们早就暴露了，但是日本人一直没有收网。只是暗中监视。 既然中统暴露，军统暴露也是大概率事件。 李玉林就曾经说过，军统羊城站上次被破坏之后，就一直没恢复元气，甚至到现在还可能被渗透。 以前没有什么大的行动，没造成大的危害，日本人可能还只是暗中监视。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就很可能抓人，给上面一个交代。 这种情况在特工活动中经常出现，不少倒霉蛋就是这么进去的。 “还好，没有跟中统和军统的羊城站发生什么关联。否则的话，还真的可能被猪队友牵连。自己干事儿的没有暴露，却叫没做事儿的给牵连进去，那可真是要多冤枉有多冤枉，哭都找不到坟头。” 宪兵中尉走了，赵立冬也饿了，到医院的商店用军票买了些食品，回到车里随便吃了一顿，填饱肚子。 这种军票在日军内部流通，也在日战区强行推广流通。 日本的关东军，华北派遣军，华东派遣军，加上这里的华南派遣军，都在占领区强推这种军票。 虽然名称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背后没有黄金之类的硬通货作为储备，都是以战养战，进行经济掠夺的工具。 吃完了，赵立冬就开车出去。出门的时候，说把车送回去，一会儿还要回来、 赵立冬把车开到了码头。 虽然已经是午夜，但是码头上还有船在装卸。见到这种轿车，也没人来管。 沿着江边的路，赵立冬往下游开。走了大约两公里，距离码头远了，开车上了江堤。下车勘察一番，找到合适的地方，回头把车开过去，在车上检查一遍，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把一个轮胎放气，又把车门都敞开，然后把车推到了江里。 车在江面上漂了一会儿，很快沉了下去。 “挺好的一辆车，如果卖了，也是一笔好钱。但是可能成为追查线索，只好沉到江里，切断线索。” 二十多分钟之后，赵立冬回到野战医院。走了好几个病房，也没有床位。 无奈之下，到了轻伤员的帐篷。 这里也没有床，是临时搭建的大通铺，也没有多少空位。 赵立冬把已经睡着的伤员骂起来，叫他们给自己腾出铺位。又抢了伤员的毯子，上了大铺，枕着包睡觉。 那些伤员虽然心里不满，但见赵立冬戴着少佐军衔，也敢怒不敢言。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一个轻伤员端着一盆水，问赵立冬要不要洗漱。 赵立冬还化着妆，自然不能洗，就离开了帐篷。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就随着伤员去了餐厅。 餐厅昨天下午被水源由美炸了，很多窗户损坏，有一面墙倒了，部分房顶都塌了下来。 一堆木头在前面堆着，应该是炸毁的桌椅残骸。 吃饭的人，就只能在露天地，蹲在地上吃饭。 赵立冬到了军官区，用军票买了一份早餐，吃完之后，就准备离开医院。 刚刚出了大门口，就见十来辆卡车过来，最前面一辆车上站着一个人，正是总务课的小野。 赵立冬赶紧转过身去，朝码头方向走，走了不远停住。 那些卡车已经在医院里面停下，医院里的人正从车上往下面抬人，十来辆卡车都是如此。 “应该是沙门氏菌中毒的那些人，送到这里来了。不过，送到这里也没鸟用，救不过来啦。你们自己制造的沙门氏菌，作法自毙，这就是你们应有的下场。” 大门那边又来了十来辆卡车，到了里面，同样是从车上往下面抬人。 又一批沙门氏菌中毒者到了。 第135章 转换身份 赵立冬穿过码头，沿着江边的路往下游走。到了没人地方，就开始卸妆，变成了本来模样。 在江边洗漱之后，就钻进甘蔗地里。 拿出包里剩下的一个炸弹，把闹钟卸下来，定时到上午11点，就躺在地上打盹儿。 昨天他其实很累，精神高度紧张，虽然在野战医院睡了一觉，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赵立冬准备转换身份，变成日本人高桥正则。 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他的生意合作伙伴——羊城的清日商社。 这一次，他是从香江来，跟清日商社签订燕麦的补充合同。 他现在还不能走，要等到一班合适的客轮到来，弄到船票才行。 打着盹儿，就睡着了。到了11点，赵立冬被闹钟叫醒。 把熊仓的军装脱掉，换上了西装、皮鞋。把东西整理一番，自己的东西装进另一个包里。 又把从孤岛那里弄来的钱、文件资料、照片等敏感的东西用油纸和一件衬衣包起来，埋在地里，上面划拉叶子、乱草伪装起来。 昨天一直背着的包里，装进熊仓的军装、手枪、子弹、证件、还有剩下的一个炸弹、两个手雷等物品。 收拾利落之后出来，捡了一块石头装进包里，把包系紧，扔进江里，看着包沉入水中。 汽笛声响，江上驶来一艘客船。 这是从西贡到羊城的航班，马上就要到港。 赵立冬向码头走去。 到了客运码头，赵立冬用一盒烟的代价，跟码头上的人借了毛笔、墨水，外加一张纸，写上“收购香江—羊城”船票的字样。 等客轮上的旅客上岸，就举着这张纸在出口等候。 果然，很快就有人上来搭讪。 “西贡到羊城的要不要？” “对不起，这个不要，只要香江的。” “我这个是香江的，多少钱一张？” “五港元。” “我花了120港元买的票，你才给我5港元？太黑了吧。” “嫌我出价低，你可以卖给出价120港元的。” “他不卖我卖，都到港了，船票也没用了，你还想卖120元？拿人家当傻子呢？” 边上一个人凑了过来。 “去去去，谁说我不卖了？5港元就5港元，票给你，给钱。” “这是5港元，你收好了。” 钱票两讫，赵立冬叫了一辆黄包车，前往市区。 买船票，是为了证明自己刚从香江过来，万一路上遇到检查，船票也能证明自己的行程。 城里的气氛仍然紧张，路口还都是岗哨，盘缠行人车辆。 每一道岗哨都检查证件，有的还搜身，搜查包裹。赵立冬的包，就被日本宪兵搜查一次。 高桥正则的身份起了作用，但是作用不是太大。只是那些人对他比较客气，没有打骂。 证件检查的很严格，还盘问行程。听说赵立冬要去清日商社，见了船票，才给放行。 事实证明，这张临时买来的船票，还是起作用的。 因为总是检查，到达清日商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赵立冬在附近的饭店吃了饭，才去了清日公司。 “怎么事先也不通知一下，我们也好去接你？” 片山良子埋怨道。 因为谈成了燕麦生意，良子的情绪很不错。 “这次来主要是做别的生意，到这里只是签一个补充协议。不愿意给你们添麻烦。没想到一路上到处都检查，还搜身搜包。早知道这样，我就通知你们到码头接我了、” “上次来也没这样，这次如此紧张，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唉，都是那些中国人，到处放炸弹……。” 良子就说了事情经过。 从良子这里，赵立冬还知道了伊芙琳炸军列的战果。 军列被炸翻脱轨，当场死了120多人，受伤400多人。 这些受伤的人，还可能有不少人伤重不治死亡。不过这些数字就无从查证了。 关于波字8604细菌战部队的事情，良子只字未提。 赵立冬估计，这么大的事情，良子不可能一点儿风声也听不到，一定是因为特别敏感，上面下了封口令。 “这些中国人实在可恶，我们是来帮助他们建立王道乐土的，他们竟然不识抬举，疯狂攻击帝国勇士，实在令人愤慨。便是我遇到了，也要杀了他们。” 良子愤愤道。 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就是我干的，你来杀啊。 真的杀起来，你还不是对手。 还来建设什么王道乐土，你们特么的骗鬼呢？说谎说久了，连你们自己都信了这鬼话。 整个国家，连女人都狂热支持侵略扩张战争。原子弹下无冤魂，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良子的精神令人敬佩，若是有机会，连我都想上战场呢。” “正则君就不必了，你能给我们提供燕麦，就是对战争支持。良子在此谢谢正则君。” “不必客气，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哼，等我将来把你们的军马都毒死的时候，你再谢我也不迟。 “正则君想过回国发展么？若是有这个意思，我们清日倒是在国内也可以跟你合作。” “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美国国内的反日情绪越来越严重，我怕将来美国对日禁运，所以想趁着现在的机会，尽可能从美国多采购一些物资。” “如果将来真的禁运，恐怕就得到国内寻找机会。那个时候，还请良子多多关照哟。” “这个没问题，只是美国太可恶。大日本皇军早晚要痛击他们。” 你们最好早点儿打起来。 美国虽然也不是好鸟儿，但是实力强很大，你们狗咬狗，老子正好看热闹。 只可惜，你们太弱鸡，挺不了多久，就被大老美揍趴下，真是叫人失望。最好你们互相扔原子弹，同归于尽才好呢。 燕麦合同的条款，上次已经谈好。这一次来，就是追加五千吨的供应量。 社长渡边不在，这点儿事儿片山良子就能做主。在原来的合同上加了这一条，两人在新增条文的地方签字，都不用另外签订合同，就完成了协议签署。 签署完之后，赵立冬就告辞，说要去投宿，明天返回香江。 良子开车送赵立冬，路过电报局的时候，当着良子的面儿，赵立冬给水源由美发了一封电报。告诉由美给爱弥儿发报，追加五千吨燕麦。 这既是做生意，也是给由美她们报平安。 良子把赵立冬送到上次住的旅馆，说晚上请赵立冬吃饭。赵立冬以晚上跟别人有约为借口，婉言谢绝。 良子也没坚持，用清日商社的名义，嘱咐旅馆好好招待赵立冬，就开车回去。 第136章 监听站 从窗户里看见良子的车走了，赵立冬关上门，就出了房间。 这家旅馆是个二层建筑，现在世道不好，旅馆的生意也差，大部分房间都空着，赵立冬选的是二楼中间的房间。 之所以选择这个房间，是因为它的上面有一个阁楼。 就在这个阁楼里面，他藏着监听站的设备。 这些设备，是随着枪支弹药一起运过来的。 在赵立冬侦察周边的暗哨时，他定了现在这个房间一晚上，把监听设备偷偷藏到了阁楼上。 在孤岛的小白楼安装窃听器，把监听接受设备放到这里，是他在香江的时候，就做好的计划。 但是这计划没有列入到书面行动计划当中，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羊城处于亚热带，即使已经十月份了，天气仍然比较热，所以走廊的门还开着。 出了门，就是一个天台，有楼梯通往二楼顶上。赵立冬顺着楼梯上往上走，尽头有一个木栅栏门，大约一米来高。 赵立冬轻易越过木门，就上了二楼楼顶，直奔阁楼去了。 阁楼其实就是个仓库，放着一些旧床、旧柜子等杂物，上面沾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有动过。 在一个旧柜子里面，赵立冬找到了上次放在这里的箱子，这就是监听站的接收器。 打开箱子，把耳机拿出来，开始捋线。这个线就是耳机线，不过比一般的耳机线长了十多倍，足有八九米长，线的末端是两个插头。 赵立冬把插头插在接收器上，打开了电源，戴上耳机，开始调试。 接收器用的是蓄电池，在冲满电的情况下，可连续工作12个小时。如果继续使用，就要充电。 之所以选择这个旅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距离小白楼比较近，直线距离只有四百多米。小白楼的窃听器发出的信号，在接收器的接收范围之内。 尽管现在有收音机等电子设备，但是跟赵立冬的前世相比，电子设备的数量仍然极少，几乎可以到了忽略不计的地步。 电子设备少，电磁环境就简单，杂波少，干扰就少，接收效果就好。 所以，虽然窃听器的发射功率不大，但在这个距离，也能接收到清晰的信号。 安装在小白楼的窃听器，是赵立冬在美国的民用间谍器材商店买的。对于窃听器，赵立冬也算是个专家，在挑选的的时候，就有针对性。 这个窃听器的发射功率虽然不大，但是灵敏度很不错。信号覆盖范围也比较大。 调整了几次天线，不到两分钟，就收到了信号。 这是两个女声对话，一听就是小白楼里面的电讯班信号。 这个电讯班，有两个功能。 一是作为交换台，接转外线电话。 二是作为孤岛内部电话网的总机控制和接转内部电话系统。 电讯班在一楼，都能接收到信号，窃听器在佐佐木的办公室和会议室，接收那里信号，自然不成问题。 电讯班女兵的对话，说的是沙门氏菌中毒的事情，只说死了很多人，认识的人也有死了的，死得多么惨之类的，还不断地咒骂进攻孤岛的人。 赵立冬最想了解的伤亡数字，则没有提起。 佐佐木办公室和会议室，则没有声音。显然里面没人。 赵立冬摘下耳机拿着，一手捋线，在阁楼里的旧床腿上打了一个结，这样就不至于因为距离远和耳机的重量，把插头拽出来。 一手捋线，到了楼顶边上，把爬墙虎的藤蔓掀开，把耳机贴着墙放进去，然后回来拿了一块木板轻轻地往下推到窗户的位置。估计从屋里伸手就能够到停止。 把爬墙虎整理一下恢复原状，回头把接收器藏好，赵立冬就回到了房间。窗户已经开了，伸手从爬墙虎中间把耳机拿出来，顺到床上，戴上耳机，躺在床上。 他采用的是人机分离的方式。 现在的监听站，一般都是人和机器在一起的方式。 如果有人突然闯进来，或者搜查，就可能发现接收器，窃听站自然就暴露了。 现在人机分离，即使保洁人员进来打扫卫生，或者反间谍人员进来搜查，也看不见接受设备。 至于耳机，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藏到窗外的爬墙虎里面。即使是有经验的反间谍人员，也未必会到爬墙虎那里去搜查。 因为是接收信号，不是发射信号，信号定位车也不会发现接收装备，可以说非常安全。 就在屋子里监听，也非常省事，躺在床上都能监听。 现在，赵立冬就躺在床上监听。 佐佐木办公室和会议室还是没有声音，传来的都是电讯班的女兵们的议论。 主要的内容，一是死了多少人。 有说一千五的，有说一千六的，最少也有一千。这些猜测虽然不一定准确，但也说明死亡非常严重，不会少于一千人。 二是关于设施损失的，除了少数偏远的，不重要的建筑之外，最重要的核心设施，几乎都被摧毁。按照女兵们的说法，整个细菌战部队，实际上已经彻底毁了。 这就涉及到了第三个问题，波字8604部队今后的去留问题。女兵们自然不知道答案，只能担心自己今后的前途。 如果部队裁撤，他们就可能被分配到前线部队。那里都是野外作战，既艰苦又危险，哪里能赶得上现在的大城市后方？ 一谈起这个问题，女兵们都感到悲观。 在女兵们的谈话中，得到了一个比较有用的信息，就是波字8604部队的隶属关系。原来这支部队的上级，是日本陆军本部的第九研究所。 因为金陵的细菌战部队也隶属于第九研究所，所以他们担心部队会被兼并到金陵的细菌战部队那里去。 整个下午，女兵都是这类琐碎的议论和猜测，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这也不奇怪，这些人层级不高，都是后勤部门。除非上面公布，他们也得不到什么机密的信息。就连他们今天接转的电话都不多。 到了六点，开始换班。 来接班的人带来一个重要信息。叫下班的女兵到楼上去，把会议室清扫一下，晚上七点半，要在会议室开会。 第137章 严密盘查 赵立冬心里不禁一阵狂喜。 这就叫做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这个时间点开会，一定会有重要信息。这次的伤亡数字，很可能就会在会上发布。 经过一天时间，伤亡数字也该统计出来了。 接班人员的谈话，也是相似的内容，没有多大监听价值。 赵立冬也饿了，到了饭点儿不吃饭，总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面，也不太正常。 把耳机收起来，藏到窗外墙上的爬墙虎里，锁上门来到楼下。 旅馆也供应伙食，赵立冬来不太愿意在这里吃饭。 这家旅馆的老板是中国人，万一这个老板是个抗日志士，在饭菜里下毒，毒死自己这个假日本鬼子，那可就是冤枉死了。 但是一想良子曾经嘱咐老板照顾自己，赵立冬就觉的自己的想法多余了。还有良子知道自己在这里，老板也不敢下手。 “东坡肉有么？” “虽然没有，但是可以出去买个肘子，回来给你做，拙荆亲自上灶，保证做的地道。” “行，那就来一个。酱牛肉有么？” “有，现成的，保证地道。” 地道不地道的，酱牛肉这东西，手艺差也差不了哪儿去。 “酱牛肉也来一个。啤酒有么？” “要多少，出去给你卖。” “来两瓶吧。” 这几天也没喝酒，吃的也就是凑合。现在孤岛行动顺利结束，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监听也即将结束，赵立冬心情大好，决定奖励一下自己。 这一趟还弄了不少钱，吃点好的，也不算过分。 “再来一盒哈德门，算一下多少钱？你是要港元还是日元？” “日元吧。” “行，做好了之后，送到我房间去。” 交了钱，赵立冬就回到房间，点着烟，一边抽着，一边监听。 虽然电讯班的女兵谈话没有多少干货，但是借此机会了解一下她们关心的事情、思想动态，工作内容，工作术语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日本人了解的详细越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这些东西。 六点四十，有人敲门，赵立冬把耳机藏到窗外之后开门，果然是老板来了。 摆开了酒菜，老板离去，赵立冬拿回耳机，一边监听，一边吃喝。 刚刚吃了不一会儿，就见到楼下有灯光晃动，同时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赵立冬趴着窗户一看，就见一辆卡车停在旅馆门前。 是来例行搜查的？还是我暴露了？ 赵立冬赶紧把耳机藏到外面，回来坐在椅子上假装喝酒。 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应该不会暴露啊。 很快，楼梯上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一听节奏，就是跑步上楼。楼梯是木制的，声音特别明显。 很快，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马上开门，检查。” 有人用汉语喊道。 赵立冬倒也没迟疑，就过去开门。 一个伪警察站在最前面，他身边是两个日本宪兵，端着枪冲着屋里。 等赵立冬看见后面那个宪兵中尉的时候，心里不禁吃了一惊。 这个宪兵中尉，竟然就是昨天晚上他在野战医院遇到的，那个跟他一起坐在长椅上抽烟的人。 不过那时候赵立冬的身份是熊仓少佐，现在他恢复了本来面目。 这世界真小。 “你们是什么人？” 赵立冬用日语问道。 伪警察显然是懂日语，听懂了赵立冬的话 “问你呢，你是什么人?会说几句日语就了不起啊，信不信把你抓到宪兵队去，大刑伺候。我看你就是抗日分子。” “我是日本人，为什么要抗日？” “你小子还敢嘴硬，你……，什么？你说你是日本人？” “是。” “太君，他说他是日本人，这我可不敢问。” 后面的宪兵中尉进来，看看桌上酒菜，又弯腰看看床底，随后盯着赵立冬。 “叫什么名字？” “高桥正则。” “什么身份？” “商人。” “什么地方人？” “老家静冈县，现在家住美国。我是美国的日侨，现在在香江做生意。” “美国的日侨？证件呢？” 赵立冬从包里拿出护照，递了过去。中尉翻来覆去看了足有两分钟，把护照还给了赵立冬。 “在美国什么地方居住？” “纽约海港管理局大厦，在第八到第九大道中间。” “什么时候到的羊城？” “今天中午。” “怎么来的这里？” “坐船。” “有船票吗？拿出来看看。” “有。” 赵立冬又拿出船票，中尉看了一下，还了回去。 “到羊城来干什么？” “做生意。” “跟谁做生意？” “清日商社。” “清日商社？他们的人我认识，你跟谁接触？” “本来想见一下渡边社长，但是他今天不在，我只能跟片山良子小姐接洽。” “你们做什么生意？” “我给他们进口燕麦。” “货进来么?” “还没有，今天刚刚签署了补充合同。” “可以把合同给我看看么？” 中尉的口气，缓和了不少。 “可以，但是只能你一个人看，还要保密。” 赵立冬把合同拿出来，中尉接过去，到一边看了起来。只是大略地看了一下，就把合同还给了赵立冬，然后挥挥手。 “你们都出去吧。” 伪警察和三个日本兵退了出去。 中尉坐到床上，递过来一支烟。赵立冬也不客气，接过来点着。 “高桥君，我相信你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天特殊，我还要检查一下你的行李，还请不要介意。” 赵立冬犹豫了一下。 “还检查行李？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中尉站起来，鞠了一躬。 “今天实在特殊，拜托了。” “好吧，你随意，都在这里。” 中尉就打开赵立冬的包，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高桥君，没有问题，给您添麻烦了。” “算啦，这大概也是你的职责。” “还有一件事情，您什么时候离开羊城？” “如果能够买到船票，明天就走。” “祝您一路顺风，打扰了，请您继续吃饭，再见。” “好，再见。” 中尉带着人下楼，但是没有立刻离开，估计是检查其他旅客了。 赵立冬舒了口气，坐下继续吃饭。 这个中尉，很不好对付。如果不是准备充分，他就会产生怀疑。如果把我弄宪兵队去，想回来就不容易了。 吃几口菜，就听到楼下一阵喧闹、 “为什么抓我？我没犯什么法，我是良民啊……。” “闭嘴，有话到宪兵队说去吧。” 一听就是伪警察的声音。 唉，这个人倒霉了。到了宪兵队，没有事儿恐怕也要给你弄出点儿事儿来。 很快，汽车走了，恢复了平静。 赵立冬喝了口啤酒，点着一支烟。 没把伪警察都炸死，柳德米拉还欠点儿火候。 没把宪兵都炸死，伊芙琳也搞成烂尾工程。 两个小妮子，还得努力啊。 不过，今天王晚上还这么大搜查，看来这次真的把他们给打疼了。 第138章 战果辉煌 七点二十五分，赵立冬把耳机拿回来戴上，一边吃饭，一边监听。 没一会儿，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很快，就响起了挪动椅子的声音。乱了一会儿，平静下来。 听这个架势，是在会议室里，看来马上就要开会了。 有人小声说话，就有人出来制止。 “肃静，尾田将军到了。” 尾田将军？至少是个少将，看来真的重视啊。 很快又是椅子响，应该是尾田将军到了。 果然，一个男声传来。 “我刚刚到各处看了一圈儿，简直是触目惊心。所有的重要设施，全都被摧毁。要想重建，几乎得从头开始。” “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最令人痛心的是，我们的1362名帝国精英，全部殒命。佐级军官，几乎损失殆尽。研究人员，牺牲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研究工作已经无法进行下去。” “损失不仅仅如此，各种研究成果资料，数据，几乎全都被摧毁，多年的研究成果，毁于一旦。” “不仅波字部队，其他地方也损失惨重。野战医院、慰安所、宪兵队、军用列车被炸，死伤严重。所有的加起来殒没将近1500人，受伤将近千人。” 死伤2500，战果辉煌啊。 “自从进入中国以来，大日本皇军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殒没这这么多人。” 别急，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 你们这帮强盗，遇上老子，就是你们的克星。 “可悲的是，细菌战部队竟然被自己的细菌武器毒死八百多人，还都是军官和研究人员。”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噬。让你们也尝尝滋味儿。 “更加可悲的是，直到现在，还不能确定是谁干的。你们说是中统干的，可是看看他们的口供，漏洞百出，根本就对不上。这只能说明，根本就不是他们干的。真正的元凶，你们根本就没有抓到，很可能，他们早就离开了羊城。”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进来的？又是怎么撤走的？那些蛇是怎么回事？那些牛是怎么回事？那些鸡是怎么回事？那个熊仓少佐是怎么回事？” 嘿，终于还是找到熊仓头上了。 “那个熊仓，到处破坏，如入无人之境，开着卡车在院子里随便走，想炸那里就炸哪里，最后还到了这里。” “他开着佐佐木的轿车，大摇大摆地从哨兵眼前出去，最后竟然还在野战医院睡了一夜。他做梦都在嘲笑我们的愚蠢。” 我没做梦啊，昨天晚上睡得很香，一觉睡到天亮。 我也没嘲笑你们愚蠢，其实你们也挺有本事，我从来都没敢轻视你们。 你们并不愚蠢，只是我比你们高明一点儿而已。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比你们高明一些，不是很正常么？ “那个熊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会背叛日本？是不是日本红党的人？” “如果是假的，那么他到底是谁？真的熊仓在哪里？” 在地下埋着呢，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他，他也别想回到家乡，就在异乡做个孤魂野鬼吧。 尾田接下来的讲话，大致上有四个方面内容。 一是这次事件影响巨大，已经惊动了天皇。军部决定派人来调查。 二是波字8604部队解散，取消番号，剩余人员并入金陵的细菌战部队。 三是强调保密，不准泄露伤亡数字和细菌战部队的秘密。 四是继续追查，一定要找出元凶。 会议开了一个小时，八点半结束。 会议结束，赵立冬的饭也吃完了，就不再监听。 想要的战果已经到手，没有必要再花费时间和精力。 小白楼的两个窃听器，今后还可以发挥作用。它们都接在电源线上，不用担心耗电问题。 只要不被发现，至少可以使用两三年时间。只要在信号发射范围内设立监听站，今后使用小白楼的人，就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赵立冬打算将来到军统之后，把这两个窃听器交给他们，当然不会白给，总要换点什么好处的。 至于他这个监听站，是一定要撤销的。 高桥正则这个身份已经在这里出现，绝不能让日本人把这个身份跟监听站联系在一起。 赵立冬把餐具收拾了一下，送回楼下。回来之后就洗漱，完毕就关了灯，躺在床上，做出已经睡觉休息的假象。 到了十点，赵立冬起来，也没有开灯。悄悄出屋，也没有锁门，就摸上了二楼。 天下起了下雨，没有月光，一片漆黑，但是仍然能够隐约看见。 这场雨也有好处，一是可以抹去他在楼顶留下的痕迹。二是便于掩藏他后面的行踪。 凭着记忆，摸索出耳机，拽了上来，然后把接收设备拿出来，把耳机和导线装进箱子，就拎着箱子，从外楼梯下楼。 轻轻一跃翻过旅馆的院墙，就到了一条小巷。 今天晚上的戒备已经降级，路口虽然还设卡，但是小巷口已经没人。 此时已经十点，早已经宵禁，街上也没人。 赵立冬使出奔跑的技能，快速穿过马路，进入对面的小巷。然后左转右转，五六分钟之后，就到了一个水塘，把接收装备扔进了水塘里面。随即就往回走。 这个水塘，也是昨天晚上李玉林撤退的时候，扔他背着那个日本兵的水塘。 赵立冬挺喜欢这套设备，这是他用美国买的零部件，自己组装的，性能很不错，也比较值钱。这么就扔掉了，确实有些可惜。 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扔掉了。 再值钱的装备，也没有自己的命值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在生命面前，那都是身外之物。 从旅馆到水塘这段路线，赵立冬此前已经勘察过，熟记在心。即使天黑，他也能顺利的来去。 五六分钟之后，赵立冬回到旅馆墙外的小巷，倾听了一下，没有什么异动，就越过墙回来，顺着楼梯上楼。 在门外倾听一会儿，然后迅速进来，回到了屋里开灯。 检查了一下包，没有什么遗失，屋子也没有人进来过的迹象。 脱了衣挂在衣架上，让衣服快点干爽，然后脱下鞋，把鞋底的泥清理干净，这才关灯睡觉。 明天他就要返回香江，但是他现在还不敢乐观。 日本人还在追查他们，从城里到码头，都要检查。即使上了船，水路也在日本人的控制下，一个不小心，就会出问题。 即使回到香江，也不代表他就绝对安全。 一旦他暴露，日本人完全可以追到香江去杀了他。 干这一行，一出问题就是大事儿，往往付出生命代价。 第139章 突然封锁 赵立冬赶到客轮售票处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买票的人，排了一长列队。 刚想站在尾部，售票处就挂出了牌子：“今明两日香江船票售罄。” “什么，两天的船票都没啦？怎么这么倒霉啊？” “唉，我排了两天，都没买到，船票到哪里去了？” “一天一个价，还没有票，还让不让人活啊？” 人们议论纷纷，一下子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十几个人。 赵立冬也想走，另想办法。但是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此行的所有任务都已经完成，日本人还在追查，他只想尽快离开羊城这个是非之地。 香江的船票没有不要紧，别的地方总共有吧，只要能尽快离开羊城就行。 很快轮到赵立冬。 “今天到香江，一张。” 售票员翻了个白眼。 “没看见牌子么？没票。” “那到岘港的呢？” “没有。” “西贡呢？” “没有，只剩下巴达维亚有票，要不要？” “要，来一张。” “你确定是巴达维亚？” “是的。” 我不确定行么？还有别的选择么？ 这一下，距离扩大了七八倍，钱也多花了不少。 唉，算了，只要能到香江，多花几个钱还是值得的。 赵立冬买了船票，就前往码头。 一路上，路口又都设关卡，严格检查。不仅检查证件，还搜身，搜查行李。就连进城卖菜的农民，都要把菜筐倒出来检查。 赵立冬也不例外，也被严格检查。 他估计，今天检查这么严格，很可能跟昨天晚上的会议有关。 军部要派人来调查，这边一定会加大动作，力争有所突破，给上面一个交代。 虽然没检查出来什么，都被放行，但赵立冬还是有一种不详之感。 用小六壬起了一课，结果是“赤口”。 这是个凶课，意味着要有口角、纠纷、打斗发生。 难道真的会被人识破么？ 我没有什么破绽，不应该啊。 到了码头，赵立冬也没想出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大不了遇到什么事情，我就装孙子，一切忍让，不跟人口角打架。能回到香江，就是胜利。 码头上跟平常一样，没有增加警察和宪兵，一片平静。 赵立冬顺着江边的陆路，来到甘蔗林，找到了昨天埋的东西，整理一下，见没有缺失什么，就装进包里。 他没有立刻走，在这里抽了两支烟，才慢慢朝码头走去。 按照时间，他到码头的时候，十来分钟就会检票登船。这样，就能尽量减少在码头逗留的时间。 码头上照旧平静，旅客们纷纷前来。 卖水果的，卖甘蔗的小贩大声叫卖。甚至还有一个人耍蛇，身边放了一竹筐蛇，应该是以耍蛇为噱头吸引顾客，其实是卖蛇的。 不过他似乎找错了地方，谁上船、下船的时候还会买蛇玩儿？ 赵立冬进屋坐下，再有七八分钟，就要登船。只要船上不出什么问题，就能很快抵达香江、 这是一家美国公司的轮船，便是日本控制了珠江水路，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轻易拦截或者登临。 六分钟，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声音。 从窗户看出去，三辆卡车快速驶过来，车上满载着日本兵、 车还没有停稳，日本兵就纷纷跳下车，包围了码头。 很快，一队日本兵端着枪冲进来，不由分说，用刺刀逼着，把屋里的人往外赶。 赵立冬也不敢正面抵抗，只好跟着一块儿出来。 出来之后，赵立冬一眼就看见了车上站着的那个人，正是昨天晚上在旅馆里遇到的那个宪兵中尉。 我怎么这么倒霉，又遇上了他。这个家伙可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想糊弄他可没这么容易。 日本命令众人排成几队，又开始检查证件，搜身，搜查行李。这一回，赵立冬再也不能淡定了。 他现在身上带着大量的钱，还有那些波字8604部队的文件、资料、照片，这些东西如果被发现，他就死定了。 东西就在身上，藏都没地方藏。别说他不想扔掉，众目睽睽之下就是想扔，也会被发现。 向那个中尉求情怎么样？ 赵立冬马上就否定了这个天真的想法。 仅仅见过两次面，没有什么交情，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况且这个家伙办事认真，一旦求援，反而会被他怀疑。 自己昨晚上说今天回香江，结果拿的却是巴达维亚的船票，以那个家伙的精明，立刻会发现破绽。 突然间，人群一阵骚动。就见两个人从人群中冲出去，想要突破日军的封锁跑出去。 日军的反应很快，马上就开枪。 “杀人啦，快跑啊。” 赵立冬抓住了机会，大声呼喊，起身就跑。 他想大伙儿一块儿跑，趁着混乱，自己趁机溜之大吉。 凭着自己的速度，他有把握摆脱日本人，大不了自己不坐船走。跑到宝安去，从罗湖回香江。 但是赵立冬失算了，跑了几步回头一看，没人跟着，就他自己跑了出来。 赵立冬见势不妙，赶紧往回跑，缩回了人群。 我说同胞们，能不能别这么冷漠啊。日本人都骑到咱们头上，你们还这么麻木不仁，不起来反抗？ 啪，日本人开枪了，那两个逃跑的人被击倒，拖了回来、 那个宪兵中尉从车上下来，走到两人跟前，说了些什么。 伪警察立刻给翻译。 “太君说了，老老实实接受检查，谁敢逃跑，他们两个就是下场。” “还有，刚才谁喊杀人啦，快跑的？竟敢煽动，出来。” 赵立冬自然不能出去，但是却有人把目光转向他。 虽然没有立刻出卖他，但是赵立冬相信，只要日本人盘问，一定会有人把他给指出来。 赵立冬第一次感到，危险离自己如此之近。 即使那次在第一课的实验室里，桥本在背后用枪指着自己，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没事儿，没事儿，我命中没有牢狱之灾，我能活到八、九十岁。 这一次只是个“赤口”，口舌纠纷而已。一定有办法脱险的。 让我想想，一定有办法。 那边伪警察已经带着两个日本兵开始盘查。 “刚才谁喊的？说出来，皇军有赏。” “去去去，把你的蛇离我远点儿。” 几米开外，一个商人模样的人，不耐烦地说道。 第140章 有点儿丢人 原来卖蛇的那个小贩，也在人群中。脖子上挂着一条蛇，手里还挎着装蛇的笼子。 别人怕蛇，都自觉地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大概是他离得商人近了，那人才驱赶他。 赵立冬灵机一动，走到蛇贩子跟前儿。 “蛇卖么？多少钱？我买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买蛇干什么？” 废话，不是这个时候，我还不买呢。 “放生，我都买了，就说多少钱吧。五十港元卖不卖？” 蛇贩子还在琢磨，这人是不是傻啊，竟然是个羊牯，这些蛇那里值这么多钱啊？ 但是一见赵立冬手上的五张票子，就把所有怀疑都抛到脑后。一把抓过钱，就把笼子递给了赵立冬。 “成交，都是你的。对了，还有这个。” 说着，就把他脖子上那条蛇缠到赵立冬脖子上，那那条蛇反应也够快，蛇头就贴到赵立冬脸上、 “妈呀！” 赵立冬大喊一声，失手就把笼子扔在地上，急忙把脖子上那条蛇扯下来，甩了出去。 这一声叫，倒不是鼓励人们逃跑，而是赵立冬也害怕，本能地喊出来的。 蛇落到了人群中，人们就骚乱起来。 赵立冬买蛇就是这个目的，于是急忙蹲下来，把蛇笼子打开。 一笼子蛇到处乱爬，人们纷纷躲闪。 “有蛇啊，快跑。” 赵立冬撒腿就跑，回头一看，人群纷纷四处乱串，鬼子的封锁已经被冲乱了。 奔跑中，赵立冬还听得一个声音隐隐呼喊。 “你放生没错，可不该在这里放生啊。” 只有在这里放生，才能放生我自己啊。 啪、帕、啪，后面开枪了。 赵立冬早已经释放了自己奔跑的最大技能，还侧身跑着曲线，减少受弹面积。遇到了铁丝网，毫不犹疑地轻松越过去。随即就钻进了甘蔗地。 回头一看，日本兵虽然还在追，但是已经被他甩出去五六十米开外。 赵立冬没有减速，仍然全力奔跑。出了甘蔗地，越过一片水田，路过一个村庄。 在村子外面的小路上，遇到一群牛堵在路上，赵立冬竟然跳起来，踩着牛背越过去。赵立冬跑了几十米出去，那些牛才被吓得一哄而散，拼命狂奔。 一口气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赵立冬才停下，躺在一块儿草地上，大口喘气儿。 过了十来分钟，呼吸才调整过来。坐起来点着一只烟，慢慢地抽了起来。 检查了一下包，见没有丢失什么，放下心来。 好险啊，幸亏老子跑得快。否则的话，今天就交代日本人手里。 怪不得小六壬出了个“赤口”，原来应验在这里啊。 这次跑得比较狼狈，有点儿丢人。回去就别说了，免得影响形象。 倒是镜像射击击毙桥本那件事儿，比较有逼格，可以大肆宣扬一下。 领导嘛，就是要树立正面形象，给属下提供正能量才行。 抽完烟，赵立冬打开包，又开始化妆。 首先戴上假发，然后贴上胡须。就开始奔跑。 很快到了一个村庄，放慢了速度。准备从村子外面的一条小路绕过去。 这条小路经过一座房子，看房子的样子，像个小康之家。房子后面五六十米的水田里，一对夫妻正在田里薅草，两个孩子和一条狗在田埂玩耍。 见到赵立冬过来，狗叫了几声，那对夫妻抬头看了一下，又低头干活儿。 路过房子的时候，赵立冬瞅着院子里面没人，就走了进去、 “有人吗？讨口水喝。” 喊了两遍，也没人答应。 确定家里没人，赵立冬就从窗户跳进了屋里。 找到一个竹箱子打开，翻出一套农夫的短打衣服。 在床下面，还有一双布鞋，赵立冬也拿出来，一同装进包里。 从衣袋里拿出30元港币，放到床上。刚想走，又停住，又拿出20元港币放到床上、 “一共50港元，买你的衣服和鞋子，你还能赚一套，这就是你们帮助我的回报。” 从屋里出来，走了二百来米，进了一片树林中，脱下西装、衬衣、皮鞋，换上农夫的衣服和鞋子。然后把西装、衬衣、领带、皮鞋包成一团抱着，出了树林，就跑了起来。 在乡下穿着西装、皮鞋，实在扎眼，一看就是外来人。 羊城的日本人虽然追不到这里来，但是整个粤省都被日本人控制，他们安排下去，叫乡下排查可疑人员，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个方面，赵立冬不敢有任何大意 他现在就有些后悔，今天其实不应该乘船离开，而是应该走陆路。 昨天晚上已经窃听到了日本人还要追查，就应该预见到，他们会加强码头的控制措施。 还是自己一直以来顺风顺水，屡屡得胜，产生了轻敌情绪，才导致今天这么狼狈。 如果不是自己跑得快，今天八成是栽了。 可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真的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路过一个水塘时，赵立冬停下，找了一块石头，包进衣服里面，连同衬衣、领带、裤子、皮鞋都扔了进去。 这套衣服，已经脏的不像个样子。由于跑得快，鞋底儿也张了口，这样一套西装，显然不符合人设，换下来是最好的办法。 赵立冬很庆幸自己有钱。 有钱不仅能弄到更多的装备，便于行动，还能随时随地保护自己。 如果没有钱，就不能在紧急情况下，买下来那一笼子蛇。如没有钱，拿了农家的衣服，就成了小偷。 中午的时候，到了一个镇子。找到一家卤肉店，买了一只白斩鸡、四个卤猪手、两个肘子，又叫老板给煮了三十个鸡蛋。 这里没有啤酒，就买了一罐米酒、老板见他买的东西多，连酒罐子都送给了他。 为了不给人留下能吃的印象，赵立冬自然不能在店里吃。拿了东西出了镇子，找了个没人地方，敞开肚皮又吃又喝。 奔跑起来体力消耗极大，赵立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吃起来，就觉得吃了珍馐美味，妙不可言。 半个小时后，赵立冬酒足饭饱。 除了鸡蛋留下来，等着路上补充体力之外，酒肉全都报销。 刚想把酒罐子摔了，又停住了。找了一根木棍挖了一个坑，把酒罐子埋了起来。 等将来胜利了，就叫人来这里把酒罐子挖出来，送到博物馆去，叫讲解员小姐姐给后代讲解赵立冬当年大破波字8604细菌战部队的故事。 这个酒罐子，就见证了大英雄赵立冬当年如何艰苦卓绝地从日本人眼皮底下逃跑……。 不对啊，一顿饭就吃了一只白斩鸡、四个猪手、两个肘子，还喝了一罐酒，这哪里艰苦了？腐败分子一顿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不行，这样宣传岂不是误导后辈，让他们觉得抗战就是在吃吃喝喝中轻易胜利的，那不也成了神剧么。 我的抗战，分明就是分分钟钟都可能丢了小命啊。 算了，就是一个装酒的瓦罐子，哪里又是什么文物？ 忘了这个酒罐子吧。 第141章 鄙视 赵立冬的奔跑技能如果全力发挥，一个小时可以跑60公里左右。在目前的路况下，这个速度比一般的汽车跑的都快、 羊城到宝安的距离是150公里左右。从理论上来说，赵立冬两个半小时，就能跑到保安。 但是，实际跑起来没有这么简单、 要吃饭，要休息，有的地方还要避讳。还要考虑鞋的承受力。 他从农家拿的那双布鞋，跑了六七十公里，就开帮了。他不好去偷，只好用树皮绑了一下，坚持到虎门，另外买了一双鞋。 到了后来，看看时间足够，赵立冬就放慢了速度。到了晚上六点左右，天刚擦黑的时候，到了保安。 他没进保安县城，直接来到深川河边。 深川河，就是内地和香江的界河。 深川的河面不宽，一般只有四五十米。水也不太深，只要稍微懂水性，就能游过去。 日本人虽然在界河边巡逻，但是并不严格。现在内地和香江之间的往来还比较容易，不仅可以从陆地上往来，还海上来往也比较方便，一般人也没有必要从深川河偷渡。 但是对于赵立冬来说，就很有必要。 当初去羊城的时候，他是偷渡过去的。现在自然也要悄悄地回来。他不想在口岸留下任何记录和自己曾经进出的痕迹。 赵立冬折了一些树枝，拔了一些野草，扎了筏子。 筏子分两层，中间用树枝支起来，这样做，把包放在上层，就不会浸水。 在水里试验一下之后，赵立冬就脱衣下水。把筏子上的草绳系在腰上，就朝对岸游区。 赵立冬从来没有正经学过游泳，但是他从小就在农村长大，家里门前就有一条河。五六岁的时候，就跟小伙伴儿们在河里玩儿，各种游泳姿势，都是自学的。 现在游过深川河，对赵立冬来说，就象玩儿似的。 六七分钟之后，赵立冬顺利上岸，踏上新界的土地，回到香江了。 穿上衣服，背上包，就开始奔跑。 此时的新界，大部分地方还很荒凉，其实就是农村和荒野。 但小路还是有的，加上晚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可以放开来跑。 在陆地的时候，还可以不接触什么人，不用在乎别人的感受。 但是坐船的时候，人们看见他那一身脏兮兮的农家衣服，未免就歧视。上船的时候，别人都不检查船票，唯独把赵立冬的票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 跑路的时候大量出汗，衣服上满是汗酸味儿。两个女人见赵立冬靠近，急忙捂着鼻子躲开，到另一边儿。 赵立冬看看她们那做作的样子，心里就感到好笑。 一个个矫揉造作，以貌取人，觉得自己就是个高级人了。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我一战杀死日军一千多人，摧毁了波字8604部队，你们谁能做到？ 别说我的公司，便是包里这些钱拿出来一少部分，就能买下你们的全部家当。 当然，赵立冬没那么无聊，没把钱拿出来。他还没有到跟这些人一般见识的地步。 晚上八点半，赵立冬到了中环的暖流公司。 门锁着，隔着玻璃，里面挂着一个“停止营业”的牌子。这证明水源由美她们都不在这里。 现在牌子向左倾斜，证明她们此时在半山别墅。 如果向右倾斜，就证明他们在向家村的的住处。 赵立冬绕到后门，在门口两块石头中间找到钥匙，开了后门进去。借着外面灯光，悄悄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开了灯。 观察了一会儿，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于是放下包，脱下衣服，去掉化妆，开始洗澡。 洗完之后，换上衣服，躺在沙发上，点着一支烟。 终于平安归来，可以放松一下了。 这一放松，一阵疲倦感袭来，就想睡觉。赵立冬掐灭烟头，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 这一睡，一夜没醒。一直到早晨七点，才醒过来。 洗漱之后，换上西装革履，把昨天穿的破衣服用报纸包上，打开前门，扔进对面的垃圾箱里。 “哎哟，高桥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这可走了有几天吧？” 邻居黄经理一脸笑容。 “昨天晚上回来的，走了五六天。” “这趟生意好么？发财了吧？” “还行，没有白跑一趟。” “看您的气色，就知道生意不错。昨天到你们这里跟三位小姐喝茶，看她们也挺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你们的生意不错。” 三个死丫头，早早溜回来了，精神头自然好。她们倒是自在了，留下我在那边被日本人围追堵截。 “你们商行这批面粉很畅销，以后有什么好生意，带我一份儿呗，咱们一块儿发财。” 嘿嘿，我这都是玩儿命的生意，你可做不了。 “行啊，我去吃早餐，你去不去？我请你。” “我吃过了，你快去吧。有时间再聊。” 赵立冬回来的时候，见商行的戴姆勒轿车停住门口，就知道水源由美她们来了。 推门进屋，果然三人都在。 “女士们，早晨好。” 几个人愣了一下，嗷地一声，猛然站起来，扑了过来，抱住了赵立冬。 “正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美人蕉。你怎么回来的？” “杰克，你终于回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唉，真是不会说话。不过也是实话，我还真的差点儿死了。 不过，这一刻倒是真情流露，看来她们还是关心我的。 “喂喂喂，姑娘们，你们这样，我都喘不过气来，能不能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再抱一会儿，就一分钟。” “对，就一分钟。” 终于，几个人分开坐下。 “好啦，姑娘们，我昨天晚上刚刚回来，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撤退的情况？” “我们都撤回来了，就是……。” “就是什么？” “老五死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就说了事情经过。 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她们三人，是第一批撤退到羊肠村的。 她们没有立刻走，而是在那里等待其他人。 卢广大他们是第二批到达羊肠村的，去的时候只有五个人，老五在外围进攻的时候，在电线杆上中枪牺牲。 因为担心日本人追查老五遗体的来历，卢广大他们撤退的时候，把老五的遗体扔在水塘里。 在撤退途中，跟日本兵遭遇，老六手臂负伤。虽然活着回来，但是左手臂已经废了，回来之后在医院里截肢，目前还在住院。 他们两批人还想等着赵立冬和李玉林一起撤退，但是李玉林到了之后，说赵立冬还有别的事情，下令立刻撤退，他们这才开始撤退、 王永禄也跟着他们一走的，半路上分手回家，准备搬家来香江。 听到老五牺牲，老六受伤，赵立冬不禁一阵悲哀。原来的兴奋之情，去了一大半。 “美人蕉，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撤退，非要留下来？” 第142章 小狐狸的尾巴 看着几个人期待的样子，赵立冬也不忍心拂了她们的兴致。 “我要评估和统计一下战果啊，如果没有具体的数字，怎么给你请功？” “战果怎么样？孤岛摧毁了么？” 柳德米拉急不可待问道。 “很不错，可以说是战果辉煌。幸子在医院的爆炸现场，我去看了……。” 赵立冬就说了医院食堂的战果。 几个人都很兴奋。 “你还去了野战医院？” 幸子感到很意外，她没想到，赵立冬竟然敢去那里。 “不仅去了，还在那里得到了伤亡数字，还在医院跟日本伤兵在一起住了一晚……。” 听着赵立冬平静地诉说经过，几个人瞪大了眼睛。 饶是她们也是比较出色的特工，也没想到赵立冬竟然这么大胆，想出这种注意来。 “喂喂喂，不要用这种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个壮举。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常规操作而已。好好跟我学吧，学会了都是你们的。” 接下来，赵立冬又介绍了柳德米拉和伊芙琳的战果，对两人大加赞赏。 两个人也干得确实很不错。尤其是伊芙琳的表现，更加亮眼。 不过，在听了伊芙琳诉说她在列车上在安装炸弹和在宪兵队大卡车上装炸弹的经过之后，赵立冬更见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伊芙琳也另有背景，绝不仅仅是在特别行动处接受短期培训那么简单。 当今世界，英国的情报组织最完善，专业从事情报工作的历史最悠久。伊芙琳的手法，很象英国情报机构的风格。 赵立冬怀疑伊芙琳具有英国其他情报机构的背景，不外乎就是mi5、mi6、陆军情报局、海军情报局这几家。 情报工作冷酷无情，无孔不入。不仅渗透敌对国家，对于友好国家，渗透起来也毫不客气。甚至对自己国家内部的其他情报机构也下手，想方设法把自己的人渗透进去，或者收买内鬼。 这样做，自然是有利可图的。 一是可以掌握对手的动态，抓住对手的弱点和把柄。还可以把对手千辛万苦获得的情报截胡。 伊芙琳名义上在特别行动处，暗地里为mi6等机构服务，实在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至于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赵立冬早就怀疑她们。通过这次行动，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每个女孩儿都不简单。 “孤岛那里的战果怎么样？” “很不错，死了1362人，主要设施几乎全被摧毁，战果辉煌。加上你们几个的行动，这次日本人死亡1500多人。另外还受伤将近1000人，总伤亡2500人左右，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哇……，几个人欢呼起来。 尽管她们已经从李玉林哪里知道了大致情况，但是听到具体的数字，还是感到意外和兴奋，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她们当然有理由高兴，因为这个功劳她们也有份。对于他们背后的机构来说，也是一份沉甸甸的战果。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是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快跟我们说说。” “对，你不是让我们跟你学习么，你就教教我们。” 对于这一点，三个人都非常感兴趣。 “很简单，我以熊仓的身份，参加了他们的会议，这是会上公布的数字。我甚至还是统计数字的主要人物。你们说，我能不清楚么？” 赵立冬暂时没有说出窃听器的事情。 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尾田将军说，让特高课搬进小白楼做办公室。那两个窃听器的价值，就急剧上升。只要建立了监听站，就能从那里获得特高课的很多情况。 谁掌握了这两个窃听器，谁就占据了主动。 任何有关的情报机构，都会利用这两个窃听器 如果由美他们三个的背后是不同的情报机构，甚至可能出现几家机构同时建立将监听站这种奇葩事情。 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安装的两个窃听器，赵立冬可不想轻易让别人给摘了桃子。 即使确实有必要给别人用，那也要付出补偿来。 情报活动虽然要求严谨，但是也经常出现失误。 比如香江这个间谍之都，地方就这么大，适合街头或者设立情报传递点的的地方，其实也不算多。 各个国家的情报活动虽然各有特点，但是也有共同规律。 选择情报传递点，也就是在选择死信箱这件事上，往往就有共同眼光。 比如衣帽间的一个椅子后背，你认为适合做死信箱，我也这么认为。你这么选择，我也这么选择。 于是就出现了两家情报机构选择了同一个信箱的奇葩事儿，结果就是我的下线把别人的情报拿走了，别人的下线把我的情报拿走了。 “竟然是这样？他们就一点儿也没有怀疑你？” “当然有怀疑，不过怀疑我的人，都被我除掉了。佐佐木大佐，炸死了。桥本中佐最有意思，他已经在背后用枪指着我，我用镜像射击的方法，打死了他。” “镜像射击？这是什么方法？” “就是利用镜子……。” 赵立冬就解释了一番。 “我不相信会有这种方法。” “是啊，六点成一线，这不可能做到。” “我也不相信，除非你能给我们演示一遍，我才相信你。” “好，有时间的话，我给你们演示。这次你们的表现很不错，今天晚上，就给本部发报。为你们，也是为我自己，为咱们远东情报组请功。” “首先，你们的军衔至少会升一级。” “好啊，好啊，那我们就成了海军少尉啦。” 三人做出高兴的样子。 不过赵立冬却发现，几个人的样子确实是做出来，并非发自内心的由衷高兴。 这说明，她们对晋升军衔并不是那么看重。 比较合理的解释，是她们在各自的背后机构里，已经有了比少尉还高的军衔。现在这个少尉军衔，根本就没有放在她们眼里。 然后赵立冬又说申请奖金，三人表现得也不是那么热烈。 赵立现在的身家，也不算低，仍然对奖金很感兴趣。三个女子却不太热衷，是女人对金钱不感兴趣么？ 赵立冬才不相信这种鬼话。 合理的解释，就是她们不缺钱，有背后的机构给他们提供经费。她们的活动经费，可能比特别行动处给远东情报组提供的经费还要多。 “我从孤岛那里，拿回来一些文件、资料、照片，一会儿交给你们，你们拍照，然后影印出来，将来送回本部。” “好啊，好啊，现在就去拿，我们立刻拍照。” 这回三个人反应很热烈，不是装的。架着这赵立冬的胳膊，就上楼。 哼，死丫头，军衔不感兴趣，钱不感兴趣，倒是对这些感兴趣。 我就是知道你们能这样。 小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第143章 不能不急啊 李玉林这两天很闹心。 一是担心赵立冬的安全。 虽然他对赵立冬的能力很佩服，但羊城毕竟是日本人的地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日本人一定会恼羞成怒，全力追捕。赵立冬本事再大，想平安脱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二是他自己现在也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前往羊城之后，韩立波就给本部发报，报告了李玉林的行动。 局座为此勃然大怒，很快回电，命令李玉林返回本部述职，并且要求香江站派出两人护送李玉林回去。 说是护送，局内人都知道，那就是监视、押送。回去之后进大牢。 军统自己就有监狱，除了关押敌人，也关押自己人。即使自己人，进去之后想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两天，本部每天一份电报，催促李玉林回去。 好在韩立波对李玉林忠诚，听李玉林说了此次行动的成果，相信李玉林，就推托李玉林没有回来，才把事情暂时拖延下来。 “这事儿也不能总是拖下去，咱们这边如果再没有个结果，本部就会派人过来。到时候一调查，可就全都露馅儿了。” 韩立波说道。 李玉林也知道，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但是我答应了杰克，等他三天。这一次，我只是配合他们，没出多少力，主要的功劳，都是人家的。现在杰克生死不明，咱们这边就抢着报功，不仅不地道，也对不起杰克。” “再说了，这回日本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保密。就算咱们报功，本部那边会相信么？谁能给咱们证明？弄不好，就给咱们打上一个谎报的罪名，你说冤枉不冤枉？” “也有道理，可是就这样等下去……，如果杰克能回来还好，万一他回不来……。” 哒哒哒，有人敲门。 韩立波开了门，一个属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你看准了么？真的是他？” “准了，准了，绝对没错。” 韩立波到李玉林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李玉林互忽地站了起来。 “看准了么，真的是他？” “准了，绝对没错。” “那还等什么，请他进来啊。不，出去，走走走，咱们亲自去迎接。” 李玉林抢着冲了出去，到了一楼，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不是赵立冬，还能是谁？ 李玉林两步冲上去，抱住赵立冬，使劲儿捶着赵立冬后背、 “老弟啊，总算回来了，把哥哥急死啦。” “我说李兄，该着急的是我，你急个什么啊。” “不能不急啊，你再不回来，哥哥就得被押解回去。” “喂喂喂，李兄，别捶了好不好？日本人没抓到我，回来叫你给锤死了，我得多冤枉呢。” “啊？哈哈哈，对不起，这不是高兴么。对了，上楼，喝茶。不，咖啡。不，两样都上来。” 到了李玉林办公室，韩立波给沏了茶。见他想走又不愿意走的样子，赵立冬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也不是外人，韩兄就就留下来一起听听。” 见赵立冬这样说，李玉林自然愿意。 “对，你也听听经过，也好为我做个见证。” 赵立冬就把李玉林走了之后，他如何进攻第1课和到小白楼安装窃听器，如何从孤岛撤离，在野战医院住了一晚，如何窃听等说了一遍。 但是有一些信息，便是对李玉林也不能透露。 比如小白楼会成为特高课的办公地，在码头上逃跑，镜像射击之类的，都没有说。至于在乡下拿农夫衣服的事情，更是不能说，一辈子都不能跟人说。 尽管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是听到后面的事情，李玉林仍然感到震惊。至于韩立冬，那就是震撼了。 等听到赵立冬说出这一次行动的具体成果时，李玉林哈哈大笑。 “这回看谁还敢说我，这么辉煌的战果，便是中央军的一个师，一个军，也未必能达到啊。” “我还拿来了一些资料，你们可以看看。这个是给你们的，你们可以拿回去交给本部。口说无凭，总得有证据，才能令人信服。” 赵立冬拿出了那些文件和资料的几张影印件和微缩胶卷。 “刚刚洗印出来这些，还不到十分之一，剩下的得晚上才能出来。到时候我一并送给你们。” 李玉林看了看，一拍桌子。 “好，铁证如山，看谁还敢质疑。” “这么大的动静，我想羊城站的人，也会积极打听消息，他们也会上报，到时候也会成为你的旁证。李兄，这回你就等着升官发财吧。对了，发了财，可别忘了兄弟啊。这可是咱们双方共同合作的成果。” “我不指望升官发财，本部不追究，我就谢天谢地喽。” 我说李杰克，你也太黑了吧。 孤岛那里的钱，都叫你给划拉去了，我可是没得到一文钱。便是本部这回给点儿奖金，又能有多少？ 我这两个钱儿你也惦记着，太不地道了吧。我这帮兄弟还都眼巴巴地等着这笔奖金呢。 “中统羊城站被日本人给端了，二十多人被捕。其他的人，估计也会陆续暴露。虽然你们两家不合，但终究都是中国人，有共同的敌人，还是通知他们一声吧。” “谢谢杰克，我们会做的。你什么时候去我们本部？” “再等几天吧，我跟本部那边，也有些事儿要协调。” “他们不会追究你吧？” “怎么会呢，他们给我升官晋衔还来不及呢。” 赵立冬走后，李玉林和韩立波就研究如何跟本部交代的事情。 “有了这些战绩，加上这些证据，估计这一关是能过去了。不过，此前毕竟违背了本部的命令，还要想个办法，给老板个台阶，让他们有个交代才行。” 李玉林说道。 “站长，你也不用多想。我倒是有个主意。” 韩立波不紧不慢地说道。 “快说啊。” “有这份响当当的战绩，谁也说不出来什么。便是他们有些闲言碎语，但局座强势，只要局座不点头，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只要把局座安排好了，你就不仅没事儿，还会立功受奖。” “倒是这个道理，可是怎么安排局座？咱们这里也没有多少钱。” “钱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的，我的办法是，不花一文钱，就能过关。” “快说啊。” “负荆请罪。” 第144章 穆奇的厚脸皮功夫 穆奇已经在暖流公司等了一个多小时。 孤岛行动的当天晚上，穆奇就收到了在羊城的眼线传来的消息。 只是当时还不知道具体的战果如何。 不过这一点穆奇并不担心，他相信很快就会收到详细的信息。 英国势力进入中国已经一百年，英国又特别注重情报搜集。在中国，他们有一个完整的情报网和大量的代理人，消息非常灵通。 粤省和香江两地距离近，往来频繁，港英当局在羊城也有完整的情报网络。 果然，连续两天，羊城陆续发回来了这次波字8604部队和医院、宪兵等受到攻击的消息。这些消息显示，日本的细菌战部队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野战医院、慰安所、发电厂、警察局、宪兵队、军用列车等消息，也被发回来，就连伤亡数字都有，死亡将近200人，受伤八九百人。 因为羊城距离香江太近，日本和英国关系紧张，日本的细菌战部队，对于英国也是一个严重威胁。 这次细菌战部队被摧毁，对于英国来说，也是清除了一个重要隐患。 羊城的情报人员还没有弄清楚这次行动是谁干的，但是穆奇知道，就是赵立冬远东情报组干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赵立冬竟然真的敢干，而且干成了，战果还如此辉煌。 这两天，他的人一直暗中监视暖流公司。 今天早晨发现赵立冬回来，穆奇就来了。 作为总督，自然不能屈尊来见一个小小的情报组长，这不合规矩。 但是作为总督前来视察，就很正常。 香江是转口贸易中心，暖流公司从事进出口贸易，最近又从美国进口了重要的民生物资面粉。 来这里视察，还能显示总督大人重视民生，支持、鼓励贸易的姿态。 只是总督时间紧，视察一般都是走马观花，这一次在一个公司呆的时间长了一些而已。 赵立冬终于回来，穆奇尽管还端着架子，不想让随从们看出自己的兴奋，还是迎了上去。 “哦，赵，你来啦，见到你真高兴。” 穆奇跟赵立冬拥抱了一下，他是真的很高兴。 “总督先生，听说你来了，我就立刻赶归来。我回来的不晚吧。” “晚了，已经晚了，所以现在我要立刻跟你单独谈谈。” “好吧，请到我的办公室去。” 到了办公室，伊芙琳给倒了咖啡出去，屋里剩下了赵立冬和穆奇两个人。 “赵，我得到了一些消息，羊城那里出现了一些状况。你曾经说过，你要对羊城的日本人发动一次进攻。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不涉及什么秘密，能不能给我说一下？” 穆奇放低了姿态。 “可以啊。” 赵立冬就说了经过，跟穆奇了解的情况，都能对上，但是更加详实。 赵立冬还把从孤岛那里得到的资料、文件、照片，拿给穆奇看。 “哦，卖糕的，这是一个辉煌的胜利。你跟本部汇报了吗？” “哦，还没有。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跟他们汇报，我想，还是不用汇报为好。” 穆骑着急了。 “为什么不汇报，这是很大的功劳，你应让他们知道，让整个英国知道，让全世界知道。这回给日本人造成极大的压力，让他们名誉扫地……。” 穆奇就罗列一大堆理由。 “总督先生，这次行动虽然战果辉煌，非常成功。但是我的损失也很大。我牺牲了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受伤致残。” “这次行动，我在经济上付出了巨大代价，花了很多钱。本部给我的经费，远远不够，还是我从暖流公司借的钱。行动虽然成功，但是我欠下了巨额债务。我的工资非常有限，经费又不能挪用，实际上，我已经破产了。” “总部反对我的行动，就连你也坚决反对我的行动，甚至还跟我划清界限。没错，这就是我个人的一次私人行动。是我作为联合王国公民，为了维护联合王国利益，向日本发起的复仇行动。” “你放心，我会自己承担全部责任。这件事情跟你无关，跟港府无关，跟香江无关，跟特别行动处无关，跟联合王国无关。” “我要在适当的时候，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公布这次行动的细节、战果、证据。同时，我也会辞去现在的职务。我保证，不会牵连到你们，你们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别的，就担心你不牵连我啊。 这么大的功劳，竟然跟我无关？这怎么行呢。 到时候你成了英雄，那我们呢？旁观者？胆小鬼？ 穆奇板起脸，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赵，虽然我不是你的直接上司，但是我必须表明我的态度和立场，指出你的错误。” “第一，你现在还是远东情报组的组长，所以这一次的行动，不是你的私人行动，而是在特别行动处的领导下，在总督府的支持下的一次职务行为。你仍然在为联合王国政府服务，在为国王陛下效力。这是原则问题，不容混淆。” 穆奇你个王八蛋，老子行动成功了，你知道这是原则问题了。以前你怎么不谈原则问题。 “第二，我从来没有反对你的行动。相反，我一直是你的坚定支持者。我给你的公司免税，海关给你提供仓库，为你的货物运输提供便利，我把港府的汽车借给你用。这次行动，我还给你提供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这些都是我支持你的有力证据，你说我不支持你们，这很不公平。” “第三，我和你个人之前有着很深的友谊，你这样说我，是对我们友情的伤害和背叛。作为一个绅士，你不应该这样做。” 赵立冬都非常佩服穆奇的厚脸皮功夫。” 哇擦，这个家伙，求我都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穆奇先生，关于你说的第一点，我很快就会辞职。以后我的行为，就不是职务行为，跟政府无关。” “第二点，为了避免破产，我将返回英国募捐，挽救我的个人信用。” “第三，我很荣幸有你这个朋友。但是，为了你的名誉和前途，我今后会主动断绝跟你的关系，我的任何行为，都跟你无关。” 该死的，怎么又提无关的事情呢。 我不怕跟你有关，就怕跟你无关啊。 “赵，我一个好主意，你愿意……，不，你必须听一听。” 第145章 也该摊牌了 穆奇其实也知道，赵立冬就是在故意绕圈子，目的不过是想要一些好处而已。 至于什么新闻发布会募捐之类的，他不会真的去干。 赵立冬也知道，穆奇不是傻瓜，不是自己忽悠几句，就能糊弄过去的。 此前的谈话，都是互相试探，现在也该摊牌了。 “好吧，穆奇先生，我愿意听听你的主意。” “这次行动，是由你提出的方案，我和雷蒙德加入，咱们三个人一起策划，并且共同决定实施的行动方案。” “雷蒙德是谁？我可不认识这个蠢货。” “不，你认识，他就是驻香江的英军司令，你的武器就是他给提供的。”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参加策划这个计划，你也没有参与策划，整个计划都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 “不不不，加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对你很有好处。” “我都要辞职了，不需要你们什么好处。” “需要，非常需要。我们可以在你的上司面前为你说好话，今后在香江给你提供很多的帮助。” 帮助个鸟啊，还有一年，你们就投降日本人了。 也不对，还有一年时间，从这两个家伙手里捞一些好处，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事实上，在这次行动中，除了武器装备，我们还给你提供了经费。” “穆奇先生，我可是一个便士也没得到。” “你很快就会得到这笔经费。” “根据我们三个人的计划，这次行动由你垫付行动经费，等行动结束之后，由港府和英国驻军提供经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在这次活动中花了多少钱？按照我们的约定，这笔钱将由港府和驻军承担，我们会把钱给你。” “你是联合王国的英雄，政府不允许你个人承担这笔费用。英雄已经流血，但是不能再流泪。你不能去募捐，你也不会破产。我和雷蒙德将军甚至可以向特别行动处和政府提议，再给你们情报组一笔奖金。” “好了，现在你告诉我，你这次花了多少钱？” “43000英镑。” 实际上，加上给卢广大他们的赏金、买蛇、买牛、买房、租房等所有的费用加起来，也就一万六七千英镑。 赵立冬故意要了个高价，就是留了讨价还价的空间。他最后的目标是3万英镑。 “行，没问题，这笔钱由港府和驻军承担，下午就把钱给你送来。” 这么大方，都不还价。早知道我多要点儿。 “好吧，穆奇总督，现在我们又是好朋友了。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第一，你不能辞职，还要继续干下去，我跟雷蒙德还要跟你继续合作。” “跟你合作可以，但是军方一向排挤我们特别行动处……。” “不不不，这是你的误解。他们排挤的是没有实力的外行，对于你这样的内行，他们一向都是非常欢迎并且尊重的。” 也是，这就是实用主义。现在看我有能力了，不仅不会排挤，还主动想要合作。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跟雷蒙德合作。还有什么问题？” “你要立刻给本部撰写报告，把这次行动经过和战果，向他们报告。我说的是我们三个人一起策划的行动报告。我们对这种报告内行，所以我建议，你写完之后给我看看，这有助于我帮你说好话。” 这家伙小心眼儿，就是担心我在报告里面不提他和雷蒙德的功劳。我是那种人么？既然收了你们的钱，我就要办事儿啊。 “你的建议很好，我想在报告里把你和雷蒙德将军跟我一起策划的事情好好写一下，如果有什么不适合的，你们正好可以提出来。”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愿意分享的人。分享，真的是一种美好的德行。还有一个问题，我计划明天就乘坐飞机返回伦敦述职。我建议把你缴获的那些材料、文件、照片的原件，委托我带回去伦敦。” “当然，我会首先交给特别行动处，由他们来决定怎么处理这些东西。你可以在给本部的电报里说明，委托我带回去交给他们的。毕竟你们想把这些东西送回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想你们本部一定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这些东西。” 穆奇是个政客，他看到了这文件、资料、照片的政治价值，英国可以利用这些东西大做文章。 赵立冬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现在的层级太低，也没有精力和更好的办法利用这些文件资料。反正自己也留下了微缩胶卷，不如就把文件交给穆奇带回去。 “没问题，我整理完之后，就交给你。” “下午怎么样？我叫人给你送钱的时候，把文件和你的报告一起拿回去。” “好，就这么办。” 这个家伙很鸡贼，做事恰到好处，拿捏得非常准确。 接下来赵立冬说了卢广大他们的事情。 一是老五牺牲，香江政府要给他的家属一笔抚恤金。 二是老六截肢了，要给一笔生活补助金。 三是卢广大兄弟和王永禄一家到香江来，要给他们香江的身份。 赵立冬的理由很充分。既然你香江政府和驻军参与了行动，分享了功劳，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人，你们有责任管。 二是这些人在羊城露面。很可能已经暴露，无法在羊城待下去。 穆奇非常爽快，一口答应。 “赵，我的视察时间很长了。明天回英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就先走了。” “好，我送送你。” 穆奇走后，赵立冬就给本部起草报告。报告里除了提到穆奇和雷蒙德的合作之外，他特别提到了跟军统香江站的合作。 当然，重点描述的还是远东情报组的行动。 在夸了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之后，80%的篇幅，都是叙述自己如何深入敌后侦察，进行谋划，吃苦在前，享乐——其实根本就没有享受，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总之就是对自己不吝赞美。 赵立冬觉得，对自己的描写不仅没有夸张，反而很谦虚。实际的经历，远比报告惊险得多。 下午两点，穆奇派人给送来43000英镑的支票。告诉赵立冬，让卢广大他们准备照片和个人资料，然后到港府去办理身份。 赵立冬把报告和那些文件、资料、照片交给来人带回去。 下午四点，穆奇叫人把报告送回来，说对报告很满意。除了改了几处措词，基本上就是赵立冬的原文。 晚上，赵立冬叫伊芙琳和水源由美把电报给本部发过去。 十来分钟后之后，本部回电：“强烈建议美人蕉去精神科看医生。” 本部根本就不相信，远东情报组能干成这么大的事情。 弄得水源由美她们三个格格乱笑，赵立冬无比郁闷。 第146章 负荆请罪 第二天，穆奇和驻香江英军司令雷蒙德同机回国。 赵立冬不知道的是，两人其实是姻亲关系。穆奇的女儿，嫁给了雷蒙德的儿子。难怪穆奇有了好事儿的时候，不忘雷蒙德。 他们的飞机起飞不久，李玉林在韩立波和另外一个人“护送”下，也乘坐飞机，前往渝城。 因为日本已经占领了整个华南和越南，香江通往渝城的民用航班已经停运。 他们要先到菲律宾，再从菲律宾到缅甸，最后从缅甸乘机，前往渝城。 绕了一大圈儿，在渝城降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看着简陋的机场，李玉林不禁感慨万分。 他已经快三年没有回国了。 当年他前往香江的时候，军统还不叫军统，而叫特务处。那时金陵还是首都，可是如今已经成了汪伪政权的首都。大片国土沦陷，中国最为富庶的地方，都成了日占区。 “站长，今晚怎么办？” 韩立波问道。 “唉，都这么晚了，局座可能已经歇息。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去本部吧。你们放心，我不会跑的。” “站长说笑了，别人不知道真相，咱们自己还是清楚的。若是想跑，在香江，在这一路上，有无数机会，哪里还用等到这里再跑。” “这一次回来，局座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就等着升官发财吧。真有那一天，可别忘了提携咱们。” “哈哈哈，放心，我李某人对自己兄弟从来不薄，走吧。” 几个人一人一辆黄包车，就前往市区。 等到了旅馆，天已经黑透了。 安置完毕，三人就出来吃饭。 虽然日本飞机时常来轰炸，但是晚上一般不来。虽然是战时，天也晚了，但是渝城仍然很热闹，街上行人往来，黄包车穿梭不停，偶尔地有军车和轿车横冲直撞，警车鸣笛，呜呜直叫。 随着战时首都在渝城设立，大量的军政机关，工商企业和外来人口都到了渝城，城市极速扩张，街上的人说话，各种口音都有。 有人就有消费，所以旅馆、饭店、商店等各种店铺，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涌现出来、 歌厅、舞厅、咖啡厅、酒吧、秦楼楚馆等，也陆续出现，顾客还都不少。 “这里简直比香江还热闹，如果不是知道，简直不敢相信这里就是战时首都。” 几个人走了六七家饭店，都是客满，竟然连一张桌子都轮不到。 “大后方嘛，皇亲国戚、权贵显要，富商巨贾都来了这里，有钱人喜欢享乐，反正老百姓的死活，跟他们无关。” “立波，不要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哼，咱们也算是六扇门里最横的衙门，谁敢把咱们怎么样？在外面出生入死的，回来了倒要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 “你啊，就别发牢骚了。这里是首都，水深得很。咱们在这里，就是小虾米，有的是人能把咱们一口吞了。” 几个人边走边聊，又走了几家饭店，还是挤不进去。 “我看咱们也别走了，就在这外面的摊儿上吃点儿，我闻着这担担面和回锅肉味道不错，一人一碗担担面、回锅肉。自己吃自己的，我请客，怎么样？” 李玉林都这样说了，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就在摊子上坐下，吃完了就回到旅馆。这两天赶路，几个人也累了，说了会儿话就睡觉。 第二天早晨，三人退了房，草草吃了饭，就来到市场。韩立冬买了一根棕绳，李玉林把上衣脱下来，两人就把他五花大绑。 没有荆条卖，就撅了两棵树枝，插在后背。 边上的人一看这个情形，纠纷过来看热闹。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是不是想把你们也捆起来啊？” 韩立波吼了两声，众人赶紧溜了。 “站长，委屈你了，走吧。” “没事儿，不委屈。只要局座不生气，都是值得的。” “哼，立了这么大功劳，还生气？若是还处分你，还有谁给他卖命？” “不要这么说，咱们是为了党国，又不是为了某一个人。” “以前你是你动不动发牢骚，我劝你。如今倒是反过来我发牢骚，你来劝我。这才几天啊，变化这么大？” “是啊，我变了。你们两个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想想李杰克，咱们还有什么资格发牢骚呢。” 李玉林这么一说，两人没话了。 按照黄志诚留下的地址，三人找到军统本部。 几个人都是几年没回来。这几年，军统的人员变化很大，损失也很大。老人儿不是升官儿外派，就是死了，补充了大量新人。连门口的哨兵，都不认识他们。 一看几人这个架势，哨兵就连连摆手。 “去去去，这里不是警察局。你们是哪部分的，自己抓了人，不知道送哪里么？” “我们不是警察，也是这里的人，我们找黄志诚。请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是第五站的人来了。” 第五站，就是香江站，这是军统海外站的编号。 “什么第五站、第六站的，这里没有什么黄志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证件么？” 军统人员，一般都穿便衣。穿军装的时候并不多。军统局本部也不挂牌子，不知道内情的人，即使到了门口，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机构。 几个人在海外站，也不能带军统的证件。更不能说是香江站的人，来负荆请罪。 “没有，你给黄志诚打个电话，他就出来接我们了。” “都跟你们说了，没有什么黄志诚？你们走不走？再不走叫警察把你们抓起来，关进大牢。” 此时正是早晨上班时间，这么一闹腾，就吸引了不少上班人围着看热闹。 李玉林想找个熟人，偏偏一个也没看见，都是生面孔。 就在此时，一辆轿车驶来，见门口聚集了一堆人，轿车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下车。 “都在这里干什么？不用上班啊？” 众人一哄而散，这人就训斥哨兵。 “一帮人堵着大门，成何体统？” “副座，都怪他们几个来捣乱，把他们抓起来吧。” 这个副座就是军统局副局长兼华北区区长郑杰。 郑杰看看被捆着的李玉林，愣了一下。 “李玉林，原来是你？” “副座，正是属下。” “哈哈哈，我说李玉林，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副座，我这不是回来负荆请罪了么。” 第147章 杀威棒 军统的正局长是兼职，只是名义上的局长，一般不干涉局里的事务。 负责日常工作的副局长代学农，是实际的当家人。背后被称为代老板。军统也是在他的手中，发展壮大起来的。 郑杰虽然也是副局长，但是地位在代学农之下，情报能力和组织能力，都不如代学农。 委座常凯申对代学农既信任，又忌惮，所以也在军统内部安插人牵制代学农。 郑杰，就是委座安插在军统内部牵制代学农的人。 郑杰跟代学农一向是面和心不和，李玉林被视为代学农的亲信，所以郑杰也不待见李玉林。 现在见李玉林倒霉，就想趁机羞辱他一番。 “你不是已经辞职了么，已经不是军统的人了，还到这里请什么罪啊？咱们这里庙太小，你还是去抱英国人的大腿去吧。” “副座，我们跟英国人的合作已经……。” 韩立波刚想跟郑杰解释一下，就被郑杰打断、 “你是什么人？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李玉林，这就是你的人吧？没大没小，没尊没卑，倒是符合你们第五站的做派啊。” “副座，其实我们这次还是取得了……。” 郑杰赶走了一批人，但是很快又来了一批人看热闹。郑杰纯心让李玉林丢脸，这回也不赶人走，恨不得让更多的人看到李玉林的狼狈相。 其实李玉林跟他也没什么仇怨，甚至还一直很尊重他，两人在工作上，也没有多少交集。 只是李玉林被认为是代学农的人，郑杰羞辱李玉林，就等于打狗给主人看，羞辱代学农。 李玉林想解释，同样被郑杰打断。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擅自辞职，未经批准，自作主张跟什么英国人合作。如今失败了，就想玩儿什么负荆请罪这一套，想逃脱惩罚，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上有国法，下有局座的家规。如果都像你这样，岂不是都乱套了？来人，把李玉林押起来，交给司法处审讯。” 李玉林一听交给司法处，立马着急了。 那就是个阎王殿，进去了之后，就是大刑伺候。便是到时候真相大白，自己白白受了皮肉之苦，也太不合算。 “副座，你听我说啊，我立了大功啊。你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我要见局座解释……。” 一听李玉林要见代学农，郑杰更加生气。 “来人，把他拖走。这两个人也禁足，不准他们随便走动，等候审查甄别。” 此时局座不在，副座就是话事人。哨兵本来就对李玉林不满，现在副座发话，哪里还会怠慢。两个人上来就拖着李玉林，送进了大牢。 韩立冬和另外来的一个人也被带走，软禁起来。 军统内部派系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李玉林也清楚。加上担心内部有日本间谍，所以临走之前只说自己回来述职。关于孤岛行动的丰硕成果和带回来非常重要资料的事情，在电报里面都没有提。 他的计划是跟局座当面汇报，到时候就说这是局座秘密安排他的任务，把功劳分给局座一份儿。 这样一来，局座不仅不会处罚他，还会奖励他。 李玉林的算盘打得挺好，没想到在大门遇到了郑杰，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司法处处长孙彦望是郑杰的人，因为善于用刑，下手狠毒，被人称为孙阎王。 他的拿手戏，就是只要人犯送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杀威棒，先狠狠地收拾一顿，灭了威风，然后再慢慢审讯。 李玉林违抗命令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军统的中高层。一见李玉林被郑杰送来，孙彦望就明白了郑杰的用意：那就是狠狠地收拾李玉林一顿、 于是孙阎王亲自上阵，带着两个打手，拎着带着铁齿的木棒子进来。 “哟，这不是第五站的李站长么？你不是在外面整天花天酒地，搂着娘们儿跳舞么？怎么到我这里来了？走错地方了吧？” 李玉林是了解孙彦望的，一见他拎着铁齿棒进来，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孙处长，我是回来见局座的，有些内情你不知道，也不方便跟你说。我在这里，也就是待一会儿，劝你还是别打我的主意，免得你后悔。” “哟哟哟，李玉林。你在第五站干的事儿，谁不知道啊。别说我们，就是局座，也恨不得杀了你。” “你以为进来了，还能出去么？你也是老人儿了，也知道我这里的规矩。到了我这里的，有几人还能出去？” “都死到临头了，你特码还吓唬我。当老子吓大的么？” “孙彦望，话都给你说到家了。你若是敢用刑，老子跟你没完。用不了多久，就有人替老子出头，到时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玉林，你特么吓唬老子，老子从来不吃这一套。动手，给我往死里打，留一口气儿就行。” 说着，孙彦望率先动手，抡起铁齿棒子，就朝李玉林身上招呼过去。 两个手下见上司动手了，哪里还肯落后，抡着棒子，就打了起来。 李玉林也真是条汉子，仗着自己大功在身，过几天赵立冬就回来，觉得自己总有翻身的一天，也不甘屈服。 孙彦望见李玉林不仅不求饶，还破口大骂，更加激起了凶性，下手更狠。一口气打了十几分钟。 见李玉林浑身血肉迷糊，这才停手。 “王八蛋孙彦望，打啊，怎么不打啦？有本事你打死老子，看你怎么收场。” 没有局座的命令，孙彦望毕竟不敢把李玉林打死。 “哼，李玉林，你别得意。这才是开始，受苦的时候在后头呢。以后慢慢收拾你，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王八蛋孙彦望，你给老子记住。你今天打的每一下，老子都要你还回来。还有你们两个，老子要一棒地一棒地还回去。” “老子在外面出生入死，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你们在后方花天酒地，作威作福，就是这样对待老子的。若是不跟你们算这笔账，老子就不姓李。” “哼，李玉林，你是知道局座家规的，就你这样的，还想翻案，做梦去吧你。” “王八蛋孙彦望，咱们走着瞧。” “好好好，走着瞧，看老子以后怎么折磨你。那个时候，你才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儿，走。” “别走啊，有本事接着打啊。” 哗啦啦，铁门关上了。 第148章 派系内斗 韩立波本想着跟李玉林借光，回来就能立功受奖，然后就是局座接见，同事们一个个的都是羡慕的眼光。 没想到，连大门儿都没进来，就被郑杰来了个下马威。 先是李玉林被关进大牢，接着自己也被软禁起来。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自然不会就此甘心。 “兄弟，什么地方人啊？” 韩立波递给看着他的人一支烟。 这个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一看就没有经过什么历练。 “江山人。” “怎么称呼？” “吴鹏。” 军统的一般特务，正式名称叫组员，或者通讯员。 加入军统，至少要经过组长引荐，局方批准，试用一段时间，合格之后才能成为正式成员。试用期内，叫做试用员、试用通讯员。 这个吴鹏，就是试用员，所以被打发来看着韩立波两人。 “哎哟，你是局座的老乡，将来前途无量啊。认识黄志诚黄秘书么？” “当然认识。” “我是黄秘书最好的朋友，这回就是专门来找他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报告。你去给找一下黄秘书，就说第五站的韩立波要见他，请他过来一趟。” “不行，我还要看着你们，不能擅离职守。” “这样，你就给传个信儿，说我们有重大情报要给他。他来不来，就是他的事情。你看看，这么多微缩胶卷，还有密码本，都是给他和局座的。如果不能及时送到黄秘书和局座的手里，落到别人手里，你可担待不起。” 微缩胶卷，自然就是赵立冬缴获的那些文件、资料、照片。密码本，是赵立冬从杰克逊那里缴获的那份儿，这次也给了李玉林。 赵立冬这样做，就是替李玉林撑场面的。 “你也该知道，有不少人见不得局座好，恨不得局座出事儿。你是局座老乡，局座出事了，你也落不了好。” 军统内部，按照地域，可以分为三大派系。 一是代学农的浙省派系，二是郑杰的粤省派系，三是另一个副局长汤正的湘省派系。 各个派系内部抱团儿，对外互相竞争，勾心斗角。 这个年轻的试用员能够加入军统，几乎确定就是代学农和黄至诚的浙省派系中人。 听韩立冬说的严重，吴鹏犹豫了。 韩立波一见如此，就拿出10美元，塞进吴鹏手里。 “这个……。” 韩立波又拿出10美元。 “快点儿去，否则就耽误大事啦。” “好，你可别跟人说给我钱的事儿啊。”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好，我去试试。” 黄至诚是局座的秘书，地位跟各处处长平级。因为是局座的心腹，权势甚至比处长还要盛，并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的。 吴鹏一个小小的试用员敢答应这事儿，是因为他的舅舅是黄至诚的同学，他能进军统，正是黄至诚引荐的。 吴鹏一溜小炮，来到代学农办公室附近。见到一个熟悉的勤务兵，就招手叫他过来。 “吴鹏，局座刚刚来了，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快走。” “我找我舅舅，有重大事情向他报告，你叫他出来一趟。” “不行啊，我可不敢随便进去。” “跟你说了，重大事情。耽搁了，你可担待不起。” “好好好，我去试试。” 勤务兵进了屋子，黄至诚很快出来。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是你随便来的地方么？” 黄至诚恼火道。 “舅舅啊，有重大事情，我看着他们，他们说……。” 吴鹏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对于李玉林的辞职，擅自参加孤岛行动的事情，黄至诚也很不满意。 这么长时间，李玉林一拖再拖不回来，本部这边都认为行动失败。 李玉林被郑杰关进大牢的事情，黄至诚已经听说，他认为李玉林是咎由自取，他也不愿意插手此事。 但是吴鹏说的一大堆微缩胶卷和密码本，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微缩胶卷一定是重大情报，而且是很多情报。 密码本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局座非常重视。 如果吴鹏说的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是一个重大事情。 黄至诚很快权衡清楚了利弊。 “走，你带我过去。” 郑杰把李玉林关进大牢，处理了一些事务之后，听说代学农来了，就慢悠悠地前往代学农办公室。 虽然这次李玉林犯了大错，难免被处罚。但他毕竟是代学农的人，从面子上，还是要给代学农一个交代的。 李玉林的错误，事实清楚，很多人都知道。便是代学农，也不能袒护他。现在自己把李玉林关进大牢，代学农也不能说什么。 “哎哟，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这么闲着，有工夫到我这里来？快快请坐。” 一见郑杰，代学农就满脸笑容。 两人虽然暗中势同水火，但是表面上却一团和气。 “听说局座这里有好茶，过来讨一杯茶喝。” “哈哈哈，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这里什么事儿都瞒不了你啊。来，上茶。” 代学农意有所指，敲打郑杰。 郑杰背后有常凯申撑腰，也不在意。对于代学农这一套，他早就习惯了。 勤务兵沏了茶后退出，郑杰看了看边上的房间。 “黄秘书不在？” “刚刚出去了，急三火四的，一天也不知道他干些什么，没头没脑的。” “局座太苛求了吧，大伙儿都说黄秘书是局座的左膀右臂呢。上次跟英国人见面，不就是他亲自去的么。” 郑杰开始把话题往李玉林身上引。 “唉，别提这事儿了。什么英国人来合作，就是说说。这都多少天了，还连个影子都见不到。倒是把李玉林给蛊惑的五迷三道的。” “这个李玉林啊，也是糊涂，竟然跟着英国人瞎起哄，枉我当初那么看重他。” “李玉林回来了，大清早的在门口闹什么负荆请罪那一套，连个体面都不要了。我上班的时候遇上了，看不过去。就叫人把他先关进大牢里，吓唬他一下。” “当然，怎么处置他，还是局座说了算。”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处置李玉林？ 若是好了便罢，若是袒护，就到委座那里狠狠地奏你一本。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就按照规矩，公事公办。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是谁，犯了错都要自己担着。都跟他说了，不让他胡来，偏偏不听，也是咎由自取。” 见代学农这样表态，郑杰反倒有些失望。 他其实很希望代学农袒护李玉林，这样也好抓住他的把柄。可惜代学农没有上当，第一时间就跟李玉林切割。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我来处置如何？” “也好，就由你处置吧。” 正事儿说完，两人就闲聊起来。 门响了几下，黄至诚推门进来。 “局座，香江站的韩立波有重大情报报告，他是跟着李玉林一块回来的。这个韩立波，就是李玉林委托的香江站代理站长。” 郑杰突然有一种不详之感，但是很快镇定下来。 “他跟李玉林是一伙儿的，怕是给李玉林求情的吧？” “副座，不是求情的，确实有重大情报汇报，副座一听便知。” 按说这种场合，郑杰应该回避。如果代学农觉得应该让郑杰知道情况，可以过后向他通报。 这种事情，也不是黄至诚能做主的。 代学农知道黄至诚做事一向稳重，黄至诚现在竟然说让郑杰也听听，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好，你让他进来。介夫，你也一块儿听听。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第149章 突然转折 韩立波一进屋，就大声喊起来。 “局座，大喜啊，大喜啊。李玉林和英国特别行动处合作，进攻羊城波字8604部队，消灭日军1500多人，伤敌一千多，彻底摧毁波字8604部队的主要设施……。” 韩立波一口气先把战绩抛了出来，郑杰几次想拦着他，问问详细情况，韩立波都没有理睬，坚持把经过说完、 郑杰虽然怀疑回韩立波的话，但是脸色却越来难堪。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但是他有一种预感，韩立波说的都是真的。 很简单，这种重大事情，他不敢撒谎。 即使委座听到了这个消息，都会去核实。一旦发现是假的，或者故意夸大，韩立波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相信，韩立知道后果。 “你说消灭了这么多日本人，有什么证据？谁能证明？” 局座不动声色，冷冷问道。 “局座，这就是证据。缴获了大量的文件，资料，照片，还有李站长他们自己拍的照片。都可以证明。对了，还有缴获的密码本。” “哦？还有密码本？拿来我看看。” 代学农首先对密码本感兴趣了。 “这个，这个就是。原件在英国人那里，这个是影印件，但保证是真的。” 代学农看了一会，心里已经相信了韩立波几分。不过还没有表态，就拿出放大镜，开始看那些微缩胶卷。 这一看，不禁心里震惊。 真的，绝对假不了。这不是能够伪造出来的，也没人敢伪造假的来糊弄自己。 如果是真的，那这些资料和照片就很有用处了。 代学农了意识到了这些资料的巨大价值。 “你参加孤岛行动了么？” “没有，李站长参加了。不过，李站长和英国特别行动处的李杰跟我说过行动经过。” “你把你知道的说一遍。” 韩立波就大致说了一遍。 “这是英国特别行动处和香江政府，英国香江驻军的一次联合行动。当初李杰克邀请香江站也参加，于是李站长就发报跟本部请示，但是本部不批准。李站长觉得，羊城是中国地界，英国人都能进行这么大的行动，咱们自己人却不参加，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就发报请求辞去站长职务。他交代我说，如果这次行动成功，就算是香江站的行动。如果失败，就是他的个人行动，与军统无关。” “结果行动获得了空前成功，但是李站长觉得自己擅自辞职，对不起局座的栽培。于是就回来向局座负荆请罪，任凭局座处置。” “李杰克邀请站长加入特别行动处，但是站长说，他生是军统的人，死军统的鬼。便是局座毙了他，他也要回来，请求局座原谅。只是没想到，没等见到局座，就被关进了大牢。”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详细情况，局座可以问李站长。” “关进了大牢？什么时候关的？我怎么不知道？” 代学农这么一说，郑杰就知道不妙。 特么的，我刚刚跟你说过这事儿，你也说你知道了。这才多一会儿，你就不认账。 “还有，李玉林什么时候打电报请示这事儿了？我怎么不知道？英国特别行动处，港英政府，英国驻军联合行动，人家邀请咱们军统参加，咱们为什么不参加？” “他们英国人都知道进攻羊城的目标，我们中国人自己却袖手旁观，这能说得过去么？这叫外国人怎么看咱们？黄秘书，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样的大事，竟敢擅自做主，不批准李玉林的行动？” “局座，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这个电报，属下也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回电说不批准行动。” 李玉林的这份请示电报，黄至诚和代学农当时确实不知道，是郑杰做出的答复。不过，后来代学农也听说了此事。 按照他的本意，也反对李玉林参加行动。既然郑杰回电说不批准行动，他也就懒得再细究此事。 对于他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韩立波所说属实，这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劳。这样的功劳，这样的行动，自己怎么能反对呢？郑杰反对才对啊。 当时他作出的反对决定，分明是错误的。这正是打击郑杰威望的好机会，代学农哪里会放过。 郑杰现在明白了，代学农在推卸责任，想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但是他也不是傻瓜，也有办法推卸责任。 “局座，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决定。当时你不在家，李玉林的电报，也没说港英政府和英国驻军也参加这次行动。我认为就凭特别行动处那几个人和香江站，没有能力执行这大的任务，所以才做出了不批准的决定。” “这事儿要怪，就怪李玉林没把话说清楚。韩立波，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这不是在误导本部么？” “副座，当时李杰克也没有告诉我们，港英政府和驻军也参加行动，实在不是有心误导本部。” 代学农摆摆手。 “别争了，黄秘书，你马上去把李玉林叫来，我要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至诚走了，代学农就拿着放大镜看着那些材料。 看了一会儿，给情报处打了个电话，叫他们马上去把某个教授请来，帮助解读这些材料。 刚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代学农拿起了话筒。 “喂，我是代学农。啊，校长……，请校长训话。” 代学农立刻立正站好。 “是，校长，学生不知道。哦，学生知道。什么，英国大使？李玉林？哦，我知道，是孤岛行动，是我们的行动，学生亲自批准的。” “不敢瞒着校长，学生是想着成功之后再跟校长汇报。是，对，死了1500多人，把波字8604部队彻底摧毁了……。” “是，校长，学生马上就带他过去……。” 放下电话时，代学农脸上笑得象一朵花似的。 “委座来电说，英国大使刚才到他那里去了，转达了英国政府对咱们的感谢。英国那边的消息证明，孤岛行动非常成功。韩……，哦，对了，韩立波说的数字，都是准确的。” “尤其是缴获的这些文件，资料，还有照片，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英国和美国将公布这些文件，咱们也要公布这些文件。这将揭露日本的反人类行为，给他们造成巨大的压力。” “委座叫我带着李玉林过去，他要亲自询问事情经过，还要给李玉林授勋。哈哈哈，这个李玉林啊，我没看错他，真是给我争气。对了，黄秘书怎么办事的，李玉林怎么还没来？” 第150章 勃然大怒 “局座，我去催促他们。” 韩立波说道。 “好，你去吧，快去快回，对了，叫李玉林穿的整齐一点儿，除了委座，还有一帮大人物都在呢，别丢了咱们军统的体面。” 韩立波出去不一会儿，就开门进来了。 “来啦，好，咦……，黄至诚，你胡闹什么？抬个死人到我这里干什么？” 代学农非常迷信，相信风水、命理这一套，把一个死人抬进来，感到非常晦气 “局座，这不是死人，他还活着，他就是李玉林。” “什么，李玉林？” 代学农赶紧过来，弯下身体。 李玉林睁开眼睛。 “请局座恕罪，属下不能给你行礼了。” 代学农瞪大了眼睛，勃然大怒。 “这是怎么回事儿？谁把他打成这样的？委座他们还等着他去问话，给他授勋呢。这让我怎么带他去见委座？怎么跟委座交代？郑杰，是不是你的命令？” 郑杰哪里敢承认，急忙站起来。 “局座，这跟我无关啊，我就是叫人把他关起来，没叫人给他用刑啊。” “你不用狡辩了，那个孙彦望是你的人，分明就是你指使的。你们平常勾勾搭搭也就罢了，我不跟你们计较。如今都整到我都头上来了。” “李玉林回来见我，你为什么不让他见我，还把他关起来？你们就那么怕他见我？心里有什么鬼？是不是谁都不能见我？以后就你们一手遮天？” “你把他打成这样，怎么去见委座？你带他去见委座吧，我是没这个脸。” “局座，你消消气。你不去怎么行呢，委座叫你去的啊。咱们给他治疗下，用最好的要，磺胺，马啡，还都是玉林弄回来的好药呢。” 叮铃铃，电话又响了。 代学农抓起话筒。 “李主任，是我，这个……，我这里李玉林身体有点儿不好，您能不跟委座说一声，过两天……。是是是，好，我马上带他过去。” 放下电话，代学农瘫坐在椅子上。 “你们也都听见了，我想缓两天带玉林过去，但是委座不准。黄秘书，备车，再把医生带上。郑局长，你也一起去，委座问起来，你跟委座解释吧。” “我还是……。” “难道要我给你解释么？你不怕我说你坏话，你就不去。” “好好好，我去，我去。” 郑杰硬着头皮答应，刚一出门就大喊。 “传我的话，把孙彦望关起来，听候处置。” “局座，真的就这样去吗？是不是给他弄一件衣服穿？” 黄至诚问道。 “打成这样，穿衣服有什么用？就这么去，让他们看看。我想干点事儿，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后面拆台，拖后腿，都恨不得弄死我。就这么抬去，我要校长给我个公道。” 代学农恶狠狠地说完，俯下身去。 “玉林，能坚持么？” “能。” “好，咱们坐一个车，你再跟我说说。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公道。” 代学农手说完，转向韩立波。 “立波，你留下，可以四处走走，见见以前的老朋友。如果有人问你们的事儿和玉林的事儿，就跟大伙儿说说。如今抗战艰难，一些人悲观失望。我们需要胜利的消息，鼓舞一下士气，让大伙儿都高兴一下。” “是，局座。” 韩立波明白局座的意思，就是叫自己把事情张扬出去，趁机把郑杰搞臭。 代学农他们走了之后，韩立波就去拜访以前的老同事。 这些人，如今大多都混出了头儿。一些人成了科长，差一点儿的也当上了组长。 韩立波回来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但是因为被软禁，也没人敢来接近他。 这回听说韩立波立下了功劳，就纷纷过来。 韩立波就把孤岛新行动战绩，渲染了一番，说成是香江站的功劳。好像他自己也参加了行动一样。 至于本部这边，则神秘兮兮地暗示，实际上是局座暗中指挥了香江站行动。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人们自动脑补，就觉得一定是局座运筹帷幄的结果。 孤岛行动的战果，也确实令人兴奋。可以说，从军统的前身到现在，这是最为成功的行动之一。无论是战果还是自身损失之少，都达到了一个顶峰。 虽然是跟英国人合作的，但是韩立波故意淡化了英国的作用。话里话外的意思，香江站才是这次行动的主导。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内情，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随着故事的传播，李玉林和韩立波也就成了英雄式的人物，而郑杰和孙彦望，则成了小丑式的角色。 人们都知道郑杰和局座不合，那些平常跟郑杰和孙彦望不对路的人，也都乐得看他们出丑。一些人甚至开始盘算，怎么能从这次事件中得一些好处。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一次最大的赢家，除了局座，就是李玉林和韩立波。有的人甚至预言，李玉林将回到本部，接替孙彦望执掌司法处。韩立波从资历和能力上，都有资格接替李玉林，执掌香江站。 至于郑杰，原本就是华北区区长。但是华北早已经沦陷，是日伪的地盘，郑杰一直呆在大后方，不愿意到华北去就任。 但是这一次，恐怕要前往华北去了，别想在大后方享福。 至于英国特别行动处那个李杰克，虽然未曾谋面，但是不少人早已经知道了他的大名。 先是给弄来了药品和电台等电子器材，然后跟香江站合作破获了恒隆公司日本间谍案，缴获了密码本。这一次，又跟香江站合作了孤岛行动。 用不了多久，还会来到本部，进行更多的合作。不少人还是很有些期待的。 平心而论，李玉林和韩立波虽然也算得上是比较优秀的特工，但是无论是在采购药品、电子器材，恒隆日本间谍案和孤岛行动中，两个人的作用都很有限，基本上就是个配角而已。 两个人属于运气好，遇上了赵立冬，稀里糊涂就立了大功。 两个人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成功的真正原因，尤其是孤岛行动成功的主要原因。 孤岛行动中，人的因素固然重要。但只有远东情报组四个人和李玉林算是比较成熟的特工。卢广大他们，不过是一些外围人员而已。 最主要的原因，是赵立冬充足的经费和他的技术背景，钱和技术发挥了关键作用。 这其实是情报活动中一种新的趋势，只是现在各国情报机构都没有充分地认识到这一点。 现在的主流的方式，还是传统的人工获取情报方式。懂技术的，不懂外勤，都在家里做内勤。 出外勤的，不懂技术。所谓的技术，也不过是发报，译电、监听之类的，顶多算是使用装备。 象赵立冬这样的，既能做内勤，又能出外勤，还能自己制作、维修装备，应用技术的全能特工，少之又少。 第151章 不能刺激日本人 中午的时候，代学农、郑杰、黄至诚回来。 李玉林没有回来，直接送到医院去。 郑杰下车时候头上缠着纱布，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郑杰回到办公室之后，就收拾东西，连午饭都没吃，就离开了军统本部。以后连续几天，都没见到郑杰。据说已经到华北去上任了。 接下来几天，本部流传着不少关于郑杰的消息。 据说他们去见委座的时候，英国大使也在场。大使先生想亲眼看看李玉林这个孤岛行动中的英雄人物，结果看见的却是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 当时解释是李玉林走路不小心摔的，结果大使先生当场就戳穿谎言。他是医学院毕业的，知道那就是遭受酷刑留下的伤，还问常凯申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凯申自然答不上来，就问代学农，结果代学农也不说，气的大使先生拂袖而去。 本该是个露脸的场合，结果却不欢而散，弄得常凯申很没有面子。 大使走了，郑杰才自己说了经过。 常凯申在英国大使和属下们面前丢了脸，勃然大怒。抡起拐棍，就把郑杰狠狠地毒打一顿。一边打一边骂郑杰贪生怕死，躲在后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打完之后，叫郑杰立刻滚到华北区，就任华北区区长。 郑杰挨了打，据说还很高兴。 常凯申打他，还是拿他当自己人，当着众人打他一顿，也算是有了交代，别人也不好意思再追究郑杰。 如果不打郑杰，按照国法处理，郑杰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郑杰也算是特务处的元老，这些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果交由法办，必定墙倒众人推。 别说他本身就很不干净，经不起查。就算是没有什么事儿，也能给他整出一大堆事儿，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常凯申算是救了郑杰一命。 常凯申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代学农是在借刀杀人，趁机排挤郑杰，内心对代学农也不满。 但是这次的孤岛行动太成功，又有英国人认证，实在不好处罚代学农，只好认了。 中午吃过饭，代学农就亲自到到大牢审讯孙彦望。 其实也没有询问，就是叫人把孙彦望和那两个打李玉林的人，也用铁齿棒子打了二十分钟，直到把几个人打昏过去才罢手。随即命令调查三个人违法乱纪的事情，号召众人举报。 孙彦望平时嚣张跋扈，敲诈勒索，贪污受贿的事儿没少干，得罪了不少人。 郑杰这个靠山一倒，众人就知道，局座这是要把司法处抓到手里。 墙倒众人推，关于孙彦望的各种违法乱纪事实，纷纷被揭发出来。 三天之后，人事变动出来了。 孙阎王因为残害同僚，违法乱纪被撤职查办，待查清犯罪事实后，交由法办。那两个属下，也比照处理。 李玉林表现突出，功劳卓著，由中校晋升上校，授二等云麾勋章，任司法处处长。香江站代理站长韩立波转正，任香江站站长。 通风报信儿的吴鹏，提前结束试用期，转正成为正式组员。 黄至诚找了韩立波，让吴鹏外派到香江站去，韩立波自然一口答应。 此时香江没有战争，虽然是外派，但是并不危险，是很多人想去的地方。吴鹏刚刚转正，就能外派香江站，自然让人们高看一眼。 李玉林正躺在床上养伤，见代学农和黄至诚进来，就想坐起来。 代学农紧走几步，按住李玉林。 “你不用动，安心躺着，免得拉开伤口。孙彦望这个狗东西，把你打成这样，这回一定不会放过他。你好好养伤，尽快回去，把司法处给我抓起来。” “这个孙彦望，这几年就阳奉阴违，把个司法处弄得像个铁桶似的，针扎不进去，水泼不进去。你就任之后，要大刀阔斧地整顿。该免的免、该撤的撤，彻底清除孙彦望的余毒。” “谢谢局座的栽培，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力争不让局座失望。” “也没有那么严重，尽力就行。相对于其余的部门，司法处还是好干的。” “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一下，昨天英国和美国的报纸、广播，都公布了你们从孤岛那里缴获的材料。美国国内反响巨大，今天就举行了游行，抗议日本研究和使用细菌武器。有的新闻还要求政府对日本禁运……。” 对日禁运，是期待已久的消息，虽然还没有实行，仅仅是新闻上说说，代学农还是很兴奋。 现在果党流行一种论调，就是单靠中国自身的力量，不可能战胜日本。以拖待变，等待国际局势变化，英美对日作战，才可能扭转局势。 “局座，咱们报纸和电台揭露日本细菌战的罪行么？” “哦，还没有，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咱们也不能过于刺激日本，等等再说。” 什么？不能刺激日本。还要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亡国灭种的时候再说？日本都占了大半个中国，还担心刺激他们？ 他们占我国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怎么就不担心刺激咱们？咱们反而担心刺激他们。 李玉林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他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不仅仅是局座。果府果党内很多人，都是这种想法。他们一直想跟日本妥协。 东北不要了，华北不要了，华东不要了，华南不要了，只要能够保住现有地盘儿苟且偷安就行。 因为担心刺激日本，现在的报纸上竟然出现一种奇葩现象，不能出现反日的字样。 遇到日本，就印刷成“x本”，遇到：“日军”，就印刷成：x军。 竟然连日本的名字都不敢明着说出来。 这不是报社不敢说，而是果府不让说，理由就是怕刺激日本。 从九一八到现在，快十年了。从七七事变到现在，也快三年半了。 战争打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对日宣战。常凯申的果府还不认为跟日本已经处于交战状态。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不对日宣战，就能跟日本达成妥协，日本就不会灭亡中国。 一想到这些，李玉林就感到怅然若失，看着代学农的脸，也觉得陌生起来。 连后方的高层都时时刻刻想着跟日本妥协，我和杰克在孤岛跟日本人那么拼命，真的值得么？ 这一刻，李玉林觉得，自己当初辞掉香江站站长职务，义无反顾地加入李杰克的孤岛行动，真的有点儿可笑。 我不过是自己我感动而已。 第152章 美男计也是美人计 代学农来看李玉林，表面上是慰问，其实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你们这次孤岛行动确实很成功，但是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局座请说，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次日本人很丢脸，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的损失严格保密。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日本人的损失数字的？” “这个很简单，李克杰在孤岛的小白楼里面安装了两个窃听器，然后他在附近设立了一个监听站。日本人人在小白楼里开会总结，尾田透露了具体的损失数字。” “尾田还说，日本军部对这次事件十分重视，要派人来调查。波字8604部队建制已经撤销，剩余人员将并入金陵的细菌战部队。” “那个小白楼现在做什么用途？” “这个就不知道了，李杰克没说。我估计日本人可能也没做出决定吧。毕竟孤岛那里到处都是细菌武器，虽然被摧毁，但是细菌也可能泄露，那里并不安全。” 李玉林只想着跟局座说实话，就把小白楼有窃听器的秘密，透露了出来。 他这么随便一说，代学农却记在了心里。 如果小白楼还是个重要地方，我在那里设立监听站，岂不是白白捡了个便宜？ “还有一件事情，请局座斟酌。” “你说。” “李杰克说，日本人在羊城抓了中统20多个人，中统羊城站可能全军覆没。他的意思是，请局座通知中统一声，还请局座斟酌。” 果然是一帮废物，这下一定叫日本人连锅端了。 “唉，虽然他们总是跟咱们作对，但为顾全大局，我会通知许若成局长的。不过，我想他们自己也多少应该知道些情况。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还不知道，他们也就别干这行了。” “这个消息，也是李杰克窃听来了的么？” “窃听是一个渠道，他还在日军的野战医院里，从一个宪兵中尉那里得到了证实。” “怎么又跑到野战医院了呢？” “哦，李杰克从孤岛撤退之后，在那里跟日本人一起住了一晚上。” “你说说怎么回事。” 代学农对李杰克越来越感兴趣，他想了解这个人更多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代学农回到办公室，立刻找来黄至诚。 “你立刻给羊城站发电，叫他们查一下孤岛那个小白楼现在是谁在使用。” “好，我这就去发报。” 黄至诚出去，代学农要通了中统许局长的电话。 “许兄，我这里得到了个消息，你们的羊城站被日本人抓了二十多个人，你要小心啊。那些人很可能叛变，该撤退的，还是早点撤了好。” “唉，这次明明是我的人在那里行动，怎么我的人没事儿，你们的人反倒被抓了呢？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代学农放下话筒，想象着许若成被气得脸色铁青的样子，心情好极了。 没一会儿，黄至诚回来。 “电报已经发去了，我代你签署的。” “好，你坐下，有件事儿，帮我琢磨一下。你见过李杰克，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他的背景调查得怎么样了？” 黄至诚知道，局座讨论李杰克，跟下一步的合作有关。 李杰克就要来了，双方的合作也即将开始。了解李杰克的背景，也确实有必要。 “我跟他只见过一面，当时虽然谈了合作的事情，但也只是泛泛而谈。从他的谈吐来看，还是个内行。这次孤岛行动，也证明了他的能力。我觉得，他的一些本事，对我们还是有帮助的。” 黄至诚说的看似都有道理，不过都是些正确的废话。这也是他有意这样说的。 局座说是叫自己帮助他琢磨一下，不过是客气一下而已。 该怎么做，其实他早有主意，不过是用自己的话，来证明他的想法正确而已。如果以为局座真的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那就太天真了。 “他在英国的背景，伦敦站已经调查出了一些。他的家庭是从香江移民过去的。他是是独生子，父母已经去世，给他留下了一笔遗产。他考上了剑桥大学，在大学里同时跟三个女生恋爱，为此闹的争风吃醋。” “后来他加入了布莱切利园，也就是英国外交部的密码部门。在那里也是跟女人不清不楚的，闹的鸡飞狗跳，呆不下去了，加入了特别行动处。他的远东情报组，也有三个漂亮姑娘。” “他在美国的公司，叫暖流进出口公司。现在是一个漂亮的法国姑娘在主持生意。给咱们的药品和电子器材，就是从暖流公司发出来的。” “值得注意的是，暖流公司有四个女股东，都是美国国会议员和著名大公司的董事或者总裁夫人。” “从他的履历来看，此人善于跟漂亮女人打交道，喜欢走女人路线，是个花花公子和多情种子。” 哼，什么喜欢走女人路线，不就是吃软饭的么。 也不对，他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既能吃软饭，也能吃硬饭。 “他长得比较帅，说话幽默。这一点，确实比较讨女人喜欢。如果他真的来了，我倒是有点儿担心电讯处那些姑娘们。弄不好就要上他的当。” “所以，我建议最好提前给姑娘们打个招呼，免得被他迷惑了。” 咦？这是不是有点儿离题了，好像在讨论花边儿新闻似的。 不过代学农很快就意识到，黄至诚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你说的对，是应该提醒一下姑娘们。若是姑娘们中了他的迷魂汤，弄不好就把咱们的秘密泄露出去。干咱们这一行，经常使用美人计。” “是啊，一般人都把美人计局限在美女计上，其实美男计也是美人计啊。” 在这一点上，两人达成了共识，决定提前把这个李杰克喜欢吃软饭的背景，放出风声。 当然，出于对英国合作伙伴的尊重，不能用“好色、“吃软饭、“喜欢走女人路线”这些贬义词。要使用女人缘好，异性缘旺这一类中性词。 至于李克杰在英美两国跟多个女人的风流史，也是可适当提一下的。否则的话，不仅有造谣之嫌，还会被一些糊涂姑娘认为是嫉妒，反倒显得自己没有肚量。 当然，代学农对于跟特别行动处合作，还是有些满意的。 一是英国方面虽然表示愿意合作，但是没有高层出面，明显是轻视军统，一个李杰克出面，层级太低。 一个少尉组长，能有多大权限？能调动多少资源？ 二是特别行动处城立时间太短，在英国都被人瞧不起。 代学农更喜欢跟mi6那样的正宗情报机构合作。 但是，赵立冬能弄来各种禁运物资，能弄来密码本，还能策划和实施孤岛行动这样大型行动，并且取得丰硕成果，代学农又不想放弃这样的人才。 他其实处于矛盾之中。 第153章 白眼儿狼 赵立冬给特别行动处本部发了关于孤岛行动战果的报告之后，本部竟然不相信，回电叫他去看精神科医生。 赵立冬郁闷了一会儿，也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 他没有时间纠缠这事儿，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其中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和水源由美前往羊城，在那里设立暖流商行的羊城分部，开发中国内地的业务。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 从生意上来说，设立羊城分部，既便于跟清日商社合作，也为开发内地业务建立了一个立足点。 对于设立羊城分部，清日商社表示积极支持，认为这对于双方今后合作，很有好处。 目前，美国国内对日禁运的声音也来越多，从美国获得各种物资将越来越困难，已经成为日本大部分人的共识。 在贸易可能中断的情况下，能够跟暖流这样的美国背景公司合作，为清日商社今后的生意多了一个选择。 如果别人得不到来自美国的供货，而清日商社能够得到，这对于商社今后的利润具有重要意义，也会极大地巩固和提高商社的地位。 对于赵立冬的情报活动来说，羊城分部可以为远东情报组在内地的日占区活动提供合法身份和行动便利。 如果他再疏通一下，甚至可以打通日战区到国统区的交通线，把各种物资直接送到国统区。 这个举动，也是赵立冬商业和情报活动布局上的一个重大调整。 他放弃了让柳德米去滇缅线的计划，决定集中力量经营内地。 对于远东情报组来说，滇缅线的情报价值不大，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日本目标可以攻击，把柳德米拉放在那里其实是一种浪费。 从商业角度来说，滇缅线漫长，交易环节太多，竞争太激烈。果党、果府的很多权贵，都在那里做生意 他们有能力从美国进口物资，很多政府的订单，都被他们瓜分。包括军统等各个机构，也都从滇缅线上分一杯羹。 跟他们比起来，赵立冬在生意上没有任何优势，不仅想从那里赚钱很困难，弄不好还得赔钱。 “相反，利用自己和水源由美日侨的身份，在日占区做生意，倒是更加容易一些。” “这样布局之后，即使一年之后日军占领了香江，暖流商行和羊城分部仍然可以继续运转，照常做生意。” “美国的暖流公司，可以继续经营正常的民品生意，这部分生意，跟香江的暖流商行和羊城分部对接，做的是公开的合法生意。” “同时也可以暗中经营药品、电子器材等违禁物品。这些物质不跟香江的暖流商行和羊城分部发生关联，而是直接交给红党和军统，采取上次的药品和电子器材一样的模式，由他们自己解决最后一段的运输问题。” “周成和军统能解决运输问题，卢广大的兄弟们都能在香江和内地之间走私货物，可见日本的封锁，其实是有很多漏洞可以利用的。” 在人事安排上，赵立冬也进行了调整。 水源由美继续负责香江暖流商行的业务，伊芙琳以意大利人莫妮卡的身份，负责羊城分部的业务。 赵立冬本来不想带情报组的人到军统去，但是一个人也不带，也有些说不过去，他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情报组的人来协助。所以决定带柳德米拉去。 柳德米拉强势，动不动就自作主张，不放在身边，水源由美和伊芙琳根本镇不住她。 上次前往香江的途中，就是柳德米拉首先违反赵立冬的命令，主张各人分散行动的。赵立冬真的担心柳德米拉胡来，弄不好就蛊惑水源由美和伊芙琳造反。 还是把她带在自己身边，跟水源由美和伊芙琳物理隔离比较好一些。 赵立冬原本是打算把卢广大发展成自己的秘密下线，但是临时决定的孤岛行动，打乱了他的计划，不得不提前启用卢广大。 卢广大兄弟已经在水源由美她们那里暴露，赵立冬索性就把他们吸纳进暖流商行。 老六失去了一条手臂，就进入商行。王永禄一家已经到了香江，也进入暖流商行，两人给水源由美做助手。 老三和老四，则跟着伊芙琳前往羊城，在羊城分部做事。 卢广大和老二何俊明，则跟着赵立冬前往渝城。他们将作为赵立冬在渝城的外围力量，配合赵立冬的行动。 当赵立冬把这个方案跟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公布之后，三人立刻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没一会儿，刺儿头柳德米拉就首先跳了出来。 “幸子和莫妮卡都做生意赚钱，就我跟你去渝城做情报活动。不仅危险，还得不到钱，这不公平。” 赵立冬瞪着柳德米拉，很不得起来揍她一顿。 你说你挺漂亮的丫头，能不能含蓄一点儿，委婉一点儿，一开口就是钱钱钱的，俗不俗啊。 “玛格丽特，她们两人做生意，赚钱也是咱们大伙儿的，不是给她们个人的。到时候，还是要平分的。” “什么平分，明明就是你得大头，我们仅仅得到很少一部分。这不公平，你应该给我们加钱。” 赵立冬看看水源由美和伊芙琳。 “你们两个也是这个意思？” “是。” 两人异口同声。 这几个白眼狼啊，真是贪得无厌。 你们几个懂不懂生意？美国的暖流公司和香江的暖流商行都是我和爱弥儿还有另外四位股东的，我们都投了资本，是公司的所有者，理应获得主要利润。这是法理上的要求。” “我开办商行，给你们提供掩护身份。本来可以不给你们钱的，但是仍然给你们钱，你们没有资格要求更多。” “这一次孤岛行动，本部奖励了一万英镑，我策划的行动，干的最多，最危险，又是组长，本来应该拿五千英镑。但是你们三个说平分，我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还是同意了。仅仅拿了2500英镑。” “这次孤岛行动，租房子，买房子，买牛、蛇、鸡，还要给卢广大他们钱、抚恤，给老六治伤，手术，花了两万多英镑，都是我出的钱，你们出一个便士了么？” “为了这次行动，我赔了很多钱，我让你们出钱了么？没有我出的那么多钱，能完成孤岛行动吗？” “你们去查查世界情报史，像我这样带着属下，在从事情报活动的时候，还赚钱的人，能找到么？” “能。” “自己贴钱开展行动的，能找到么？” 这回几个人不吱声了。 “还有，谁说做生意就不开展情报活动啦？” 第154章 拆分开来 在赵立冬看来，赚钱也是情报活动的一部分。 有了钱，才能更好、更多地开展情报活动。 这次的孤岛行动，就是例证。如果没有充足的钱，他根本就无法组织起这次行动。 仅仅靠着特别行动处给的那点儿经费，能干什么？四个人，除了日常开销，从香江到羊城走马观花几个来回，钱就没了，哪里还有能力搜集什么情报？ 也正是因为孤岛行动的成功，赵立冬在特别行动处的地位急剧上升。 穆奇、雷蒙德回到英国之后，把孤岛行动的详细情况做了汇报，特别行动处大大地露了一回脸。 安德森亲自来到香江，表示祝贺。除了送来一万英镑奖金，还给远东情报组的四个人晋升了军衔。 赵立冬由海军少尉晋升为海军中尉，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晋升为海军少尉。远东情报组的活动经费，也由每年一万英镑提高到两万英镑，增加了一倍。 “做生意不仅仅是赚钱，也是情报活动的一部分，当然，赚了钱，也不会亏待你们。如果你们想得到更多的钱，就要把生意做大，蛋糕大了，每个人才能分的更多。” “所以，不要想着不劳而获。我分的多，付出的也多，这很公平。你们明白吗？” 赵立冬必须把这些道理讲清楚，如果自己的立场不明确，她们就很可能有误解，认为自己付出的多，得到的少。长此以往，很容易彼此猜忌，出现隔阂。 情报组织跟别的组织不一样，一旦内哄，出现背叛现象，就有人要付出自由和生命代价。 “好啦，我们都知道了。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不格外给钱，我们该开展活动，还是要开展活动的。” 柳德米拉轻描淡写道。 “对啊，我们也没说不干啊。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好啦，你说的够多了，咱们不谈这个问题。明天第一批燕麦就到了，我已经通知片上良子来港，你见她么？” “见一见吧，到时候咱们跟她一起到羊城，我就从羊城直接出发。柳德米拉，你准备一下，咱们一起走。” “这么远的路，怎么走啊？不如绕道乘飞机去吧。” “咱们一路上可以考察一下，也能搜集很多情报。” “通过日占区很危险，交通也不方便。即使国统区，也很混乱。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还不如早点赶到渝城，跟军统合作。” “是啊。柳德米拉说得对，我们反对你的方案。” 见三个人都反对，赵立冬也泄气了，。 “好吧，那就听你们的，柳德米拉，你去买后天的机票。” “这就对了嘛。” 赵立冬站起来， “伊芙琳，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到了办公室，赵立冬给伊芙琳起沏了一杯茶。 “我这次到渝城，恐怕要去很长时间，有几件事情，我要给你交代一下。” “第一，你现在发报怎么样了？” “已经能发了，就是慢一些。” “现在慢一些没关系，平常多练习一下，时间长就熟练了。你到羊城之后，就把电台建立起来。但是羊城的日本人戒备严格，没有特别重要的紧急事情，不要用电台。” “如果时间不是很紧急，你就回香江发报，还有，电台要和秘密本分开保存。” “我知道。” “我不在的时候，你接受幸子的领导，没问题吧？” “没问题。”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我在孤岛的小白楼那里，安装了两个窃听器，现在，小白楼已经成了日本特高课的办公楼。” 伊芙琳瞪大了眼睛。 “真的么？” “真的，你到了羊城之后，就把监听站建立起来，监听特高课的谈话，我想会得到一些重要情报的。” “如果是非常重要的情报，你可以直接向本部汇报，也可以交给幸子。如果我不跟你联系，就不用交给我。当然，如果有重要的事情，你也可以直接跟我联络。 “窃听器的事情，不要跟别人说，只能你自己知道。” 赵立冬打算过些过些时间，在把小白楼窃听器的事情，告诉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 “嗯，我会保密的。” “好啦，你把幸子叫来。” 伊芙琳出去，水源由美很快进来。 “还有什么吩咐么？你们和柳德米拉的装备，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跟着飞机走。” 这次安德森来，给远东情报组带来了不少装备。 “不是装备的事情，是另外两件事。一是老六，这个人要注意观察，控制使用。涉及到密级高的事情，能不让他参与，尽量不让他参与。” “还是因为上次他擅自带王永禄去羊肠村的事情么？” “是的，那不是他该做出的决定。” 那件事情，老六逾越了本分，超越了权限。 这种事情，在情报活动中很忌讳。虽然孤岛行动中老六的表现还不错，但是仍然不能让赵立冬忘了这事儿。 “好了，我会注意的。” “第二件事情。尽量不要让老六、王永禄和老三、老四他们过多接触，也不要让他们经常在一起。他们以前的走私生意不准再做，船屋那里的房子退掉，埋在那里的装备转移。明白我的用意么？” “好像明白一些，又好像不太懂。” 唉，说了半天白说了。 “就是不能让他们兄弟再象以前一样，还是一个利益团体。我们要把他们分开，成为我们的人，而不再是六兄弟集团。” 这回水源由美明白了，连连点头，心里不禁佩服赵立冬精明。 赵立冬把六兄弟拆开，一是现实需要，二是不让他们在自己的体系之外，再保留一个小团体。 这种小团体，弄不好就拥兵自重，自作主张。赵立冬可不想有一天被他们掣肘。 卢广大兄弟跟水源由美他们不同。 尽管几个姑娘有时候跟赵立冬意见不同，但毕竟是一个情报组的，利益一致。 因为给了钱，又给他们办了香江的身份，目前卢广大他们很感激赵立冬。 但是感激不能决定一切，当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利益。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分开，让他们单个人的利益，跟情报组绑在一起。而不是在情报组之外，再有一个兄弟小团体的利益。 安排好工作之后，赵立冬就去找卢广大，通知他和老二后天启程。 此前已经跟卢广大他们进行了沟通，两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第二天，第一批燕麦到港，片山良子来香江接货。赵立冬告诉良子，自己要跟柳德米拉回美国一段时间，今后生意上的事情，都由幸子和莫妮卡做主。 第二天，赵立冬、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四个人，携带着一些装备，乘飞机前往新加坡，然后前往缅甸，再从那里飞往渝城。 第155章 要的就是场面 随着抗战的全面展开和发展，军统的直属机构和控制机构急剧膨胀，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果党的党、政、军、经济、文化、社会等各个层面。就连军统的一些老人儿，都不一定弄清楚军统的全貌。 但总的说来，基本上可以分为秘密机构、半公开机构和公开机构三部分。 其中秘密机构自然是最为的核心，也是最为重要部门。 渝城的军统本部，就是重中之重，密中之密。 本部不挂牌，对外号称三江会馆。虽然是军事编制，但是一般都不穿军装。标准的着装是男穿中山装，女穿旗袍。 今天的三江会馆附近，气氛跟平常大不一样。 街道两边，早早就被警察封锁。 警察系统，现在也被军统控制，调一些警察封锁街区，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会馆门口，聚集了三四十人。 除了每年的总结会上出席，平常基本上见不到面的军统局局长，侍从室一处处长李巍罕见的出现在现场。 外交部副部长高望山、警察署长唐玉明、渝城警察局长朱自勤等高官都在这里。 军统局副局长，当家人代学农，另一位副局长汤正，主任秘书黄至诚，情报处处长左开疆，行动处处长滕群生、司法处处长李玉林、电讯处长迟再元、总务处处长胡不归、人事处处长钱运平，这五大金刚都到场。 四个委员会中，设计委员会、惩戒委员会、考核委员会、策反委员会的主任都来了。 四个研究室——特种政治问题研究室、特种技术研究室、经济研究室、中山室的主任也都在场。 负责管理全国帮会的协会——新社会建设协会会长徐林，是军统十人团元老，平常很少出面，今天也来了。 机要组、文书组、特务大队、爆破大队、汽车大队的头目也到场。 其中机要组组长江樱是军统女性当中级别最高的，身穿绿色旗袍，在一众男人中格外显眼。 军统控制下的武装部队中，忠义救国军，财政部税警总队，稽查总队，缉私总队，水陆交通检查总队，邮电通信检查总队等部门的代表，也罕见到场。 中山室是负责军统的娱乐体育活动的，他们有一个业余乐团，今天也排好了队伍，准备欢迎来宾。 今天的来宾，就是英国特别行动处的代表，他们将代表英国政府，跟果党政府开展情报合作。 赵立冬带着柳德米拉和卢广大、何俊明来到渝城之后，并没有直接到军统本部，而是按照本部的要求，首先去了英国大使馆。 孤岛行动大获成功，产生了轰动效应。双方的高层对于这次合作，都非常重视，所以都派了高级官员参加。 英国方面，由英国驻华大使伊文思亲自出席，大使秘书卡尔文和驻华武官阿尔伯特作陪。 之所以如此，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 从常凯申到代学农，也非常欢迎这种高规格的仪式。 因为英国的合作，被视为英国支持中国对抗日本的一个象征。这对于提高两人的威望，堵住投降派的嘴，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两辆摩托车在前面开路，接着是两辆戴姆勒轿车，后面是一辆军用卡车，上面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车队在门口停下，士兵们下车列队警戒，轿车门打开，乐队奏起了乐曲。 大使伊文思、秘书卡尔文、武官阿尔伯特、赵立冬、柳德米拉下车。 中方的人员迎了上去，翻译一一给做了引荐，双方握手寒暄。 不过，中方人员的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伊文思、卡尔文、阿尔伯特、柳德米拉这几个人身上。对于真正的主角赵立冬，倒是没有几个人关注。 当介绍到机要组组长江樱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赵立冬是英国人的翻译。 “这位是电讯处通讯科科长安心容女士，这位是特别行动处远东情报组组长李杰克。孤岛行动就是他策划和实施的，就是我俩打入了孤岛内部。” 李玉林介绍道。 “安小姐好。” 赵立冬伸出手，安心容勉强伸出手，跟赵立冬握了一下，赶紧收回手。 “李先生好，欢迎你到这里来。” 原来他就是那个花花公子，多情种子啊。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只是一贯玩弄女性，声名狼藉，今后还要小心此人。 “原来安小姐是通讯科科长，正好我对通讯有一些心得，希望今后可以合作，向安小姐请教。” 什么？跟我们合作？ 我们通讯科基本上都是女的，这样一个花花公子到了通讯科，岂不是乱了套？ “嘿嘿，以后再说吧。” 咦？她的态度有点怪，似乎不太欢迎我这个专家啊。 赵立冬自然不知道，韩立波已经把他花花公子的大名和事迹，早就散播出去。现在本部的女子们，已经开始提防赵立冬了。 接下来，是外交部副部长高望山讲话，无非就是一些套话。欢迎英国的合作，感谢英国对中国抗日的支持，希望双方合作取得成果云云。 之后是伊文思代表英国政府讲话，然后是军统局局长李巍讲话，也都是一些套话。 此时，代学农还只是个少将副局长。从级别上来说，这种场合还轮不到他讲话。 三个人发言之后，就在高望山和李巍等人的陪同下，前往会客室会谈，军统的中层人员，就纷纷散去。 会谈也大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话，伊文思除了吹嘘孤岛行动的成就之外，也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内容。 这也不能怪伊文思，因为不管是英国还是国党政府，现在对双方的具体合作内容，其实心里都没谱，根本就没有一个比较完善和成熟的方案，更不能签订一个具体的协定。只是双方口头上合作，先试验一下，等以后再谈具体内容。 会谈进行了半个小时，伊文思一行人离去，赵立冬和柳德米拉留了下来。 因为李玉林跟赵立冬熟悉，代学农就指派李玉林陪同赵立冬和柳德米拉到处参观，熟悉一下本部的环境。 韩立波现在已经接替李玉林任香江站站长，此时还没有走，也一同陪着参观。 这两人都是熟人，工作上也有关联，陪同参观名正言顺。 但是还有一个人陪同参观，就让赵立冬感到有点儿奇怪。 这个人，就是羊城站站长张彦。 第156章 真真假假是常态 第一个参观的是情报处，处长左开疆陪同参观，并给介绍情况。 “情报处现在有四个科。一科是军事情报科，二科是党政情报科，三科是国际科，四科是经济科。” “这位就是国际科科长孙玉海，我想你们今后会经常打交道。” “见过李先生，希望今后多多指教。” 孙玉海三十多岁，戴一副金边眼镜，样子挺斯文，英语说的很流利。 “指教谈不上，咱们互相学习。对了，我会讲汉语，咱们今后可以用汉语交流。” “那就更好了。” 这种参观，其实就是走马观花，熟悉一下环境、机构、人员。即使双方合作，核心的，关键的秘密，也不会向赵立冬透露。 想从情报处这里得到什么情报，至少目前还不可能。 情报处是军统最为重要的部门，号称第一处。 其实不仅仅是军统，世界各国的情报机构，几乎都是如此，情报部门都是最重要的机构。 反倒是在特别行动处这样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情报机构，情报部门的地位没有那么重要，而是行动部门更重要一些。 很多时候，行动部门甚至都要自己搜集情报。 赵立冬的远东情报组，就是这种性质。是情报部门和行动部门合二为一的机构。 第二个参观的是行动处，处长滕群生陪同走了一圈儿，做了大致介绍。 行动处下设四个科，一科是行动科，这是行动处最主要的部门。除了行动科人员，还有特务大队和爆破大队。 二科是侦防科，全称是侦察防谍科。侦察，是根据情报，对目标进行侦察，为行动供情报。 至于防谍，自然就是防止敌方的渗透、策反。防谍的对象，除了日本人，就是红党。 现在虽然两党联合抗日，但是果党对于红党的防范和打压，始终也没有停止。 情报处的第二科党政情报科，就把搜集其他党派的情报作为重点。搜集红党的情况，又是重点中的重点。 三科是策反科，策反的对象是日本人，汪伪政权的党政军人员以及红党。 日本人很难策反，所以三科的主要工作对象，其实是汪伪政权、其他伪政权以及红党。 四科是心理作战科，这是个新成立的机构，主要是进行宣传战，把以前的一些功能进行了整合。 心理作战科有自己的报纸，还利用电台进行宣传。除了舆论战，还在线下进行一些活动。比如在沦陷区张贴标语，散发传单，制造谣言，散布恐慌等等。 除了针对日本人和伪政权，抹黑红党，也是心理作战科的一个重要工作内容。 接下来是电讯处，处长迟再元。 “我们电讯处有两个科，一科是通讯科，主要负责话务和报务。二科是机务科，主要负责设备的运营和维护，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秘密，就是个技术部门。要说我们这里有什么特殊，就是女性特别多。本部的女性，80%都集中在电讯处。” 按照迟再元的说法，电讯处就像小白兔一样纯洁无瑕。 但是赵立冬知道，电讯处的名堂大了。 通讯科和机务科都在明面上，一般人都知道。 但是暗地里，一定要进行电话监听，这是各国情报机构的通用做法。军统作为果党的第一情报机构，自然也不会例外。 监听的对象，可以说是全覆盖。本部内部的中高层和关键部门，关键人物，外部的军政大佬，重要部门、机构、社会组织，重要人物的家庭电话等等，都在监听范围之内。 军统本部的监听还只是一少部分，在电话局，也会安插军统的监听人员。 监听是秘密的，也需要很多人员，虽然迟再元没说，但是一定存在这样一个部门。 监听主要是针对电话这种有线通讯，对于无线电也要进行监测，这就是侦听部门。截取无线电通讯信号，侦测不明电台，进行电台定位等等，都是电讯处必做的功课。 此外，还一定存在着一个密码部门。 编辑密码，发放密码本，进行密码管理，破译密码，都是正常的工作内容。 当力量足够的时候，即使军统内部通讯，都会有不同的密码系统。 代学农就有几套密码系统，他跟下面各个地方站的无线电通讯，就有自己的一套密码，跟本部正常的密码不同。 他跟一些朋友或者势力的通讯，也会用自己单独的密码。密码系统也是有等级的，密级最高的通讯，电报都由代学农自己亲自译电。 除了各种电讯业务，每一个特务的化名和代号的编撰和管理，其实也是一个庞大工作。 有的特务，一个人就有多个化名和代号。据赵立冬前世了解的军统内幕，仅仅是代学农一个人，就有二三十个化名。每一次外出，都有化名和代号，平常发电报，甚至内部行文，都用化名和代号。 按照惯例，这些也是电讯处的工作范围。 实际上，电讯处是技术含量最高的部门。如果充分发挥技术优势，能得到更多的情报。 在赵立冬看来，不管是军统还是其他国家的情报机构，目前对技术手段搜集情报，都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从电讯处出来，就到了人事处，处长钱运平。 “我们这里没什么好参观的，就是两个课。一个是考铨科，一个是行政科。” “考铨科负责人员录用、安置、考核，评级这些事儿。行政科就负责日常的杂事儿，凡是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归我们管。” “几乎每一个大一点儿的机构，都有人事部门。军统的人事部门，跟其他的也没什么两样。我们人事处其实就是个清水衙门。” 从理论上来说，钱运平的话也没错，但实际情况远非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目前军统直接和间接掌握的人员，有三四万人，以后还会大量增加，高峰的时候，达到六万多人。 这些人有的归军统考核管理，由军统发工资。这样的人有一万七八千人。 另外的人虽然归军统节制，但是都在本机构发工资。比如财政部的税警总团，就由财政部发工资。各个战区长官司令部的军统调查、稽查人员，就由军中发饷。 便是如此，仅仅军统直辖的人员，就是个庞大的数字。 这么多人的录用、安置、考核，里面的猫腻多了。 至于钱运平说人事处就是个清水衙门，赵立冬只能心里“呵呵”。 人事部门本身就是腐败的易发部门，加上国党的腐败传统，这里如果是清水衙门，简直就是个笑话。 当然，赵立冬也不是来反腐的，钱运平说什么，也就姑妄听之。就像在电讯处的迟再元哪里一样，你说归你说，但我心里有数，也没有必要戳穿你。 虽然说是合作，但是第一次见面，就指望人家跟自己说实话，那是自己太天真了。 情报机构，即使对自己内部的人，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很多东西都横向保密，何况对一个外人呢。 第157章 家规 接下来看了四个委员会，四个研究室，一个协会、文书组、图书馆。 机要组是重地，李玉林没有带赵立冬去，赵立冬也没有提这茬儿。 参观过程中，因为语言不通，柳德米拉很少说话。她在香江虽然学了一些汉语，但是现在还差的很多。想了解一些情况，还得赵立冬给她翻译。 羊城站站长张彦一直跟着，偶尔跟人说几句话，也几乎不跟赵立冬说话。 来到总务处的时候，处长胡不归非常热情，非要请赵立冬和李玉林喝茶。 “欢迎二位，你们的孤岛行动，简直就是经典之战，听了叫人热血沸腾。我多么希望自己也是行动当中的一员啊。” “胡处长言重了，你也是军统的天之骄子啊。才27岁，就当了上校处长。” “哪里哪里，我17岁加入军统，如今十年了，才晋升上校，也不算出众。这么多年，也没干成孤岛行动这样的大事，倒是你和杰克，十来个人就创下如此辉煌战绩。跟你们比起来，惭愧得很啊。” “好啦，不说别的了。杰克，你上次运来的东西，都在我们总务处这里保存着。局座特意叮嘱，好好保存。都没开箱，没人敢动，保证一件也不缺。你如果想提走，随时可以来找我。” “胡处长费心了，李某感激不尽。等过一段时间，我请胡处长喝酒。” “能跟杰克喝酒，不胜荣幸，我就先谢谢了。局座有话，对你和玛格丽特小姐的生活，要多加照顾。” “你们住处有两处，一是在本部的宿舍，每人一个房间。吃饭就在食堂，免费就餐。” “另一个住处在外面的一处房子里面，一个单独院落，两处房子，你和玛格丽小姐可以住在哪里。那里也有做饭的地方，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帮你们雇两个人，一个人负责做饭，另一个人洗衣做杂务，费用都由本部承担。” “谢谢局座的关照，雇人的事情就免了吧，我们如果在外面住，洗衣做饭自己来就行。我们在英国的时候，也没有仆人伺候。” 赵立冬不是不想找仆人，而是不想用军统给安排的人。 他们安排去的人，八成是监视他和柳德米拉的。去的人忠于军统，不会忠于赵立冬。一旦有什么矛盾和冲突，仆人就成了身边的炸弹，随时可能要了两个人的小命。 被赵立冬识破了用意，胡不归也毫不介意。 “既然不用我们帮着找人，那就算了。这样我也省事，免得用起来不顺手，我也跟着受埋怨。” “二位是在家里住，还是在本部，尽管随意，不用受军统的规矩束缚。” 代学农给军统特务立了不少家规。 比如本部的人员家住在渝城的，每周只准在家里住一天，其余六天都必须住在本部，或者工作，或者随时待命。 抗战期间不准结婚，凡是军统特工，只要加入军统，就要一直待在军统，终身不得退出。 特务之间要互相监视，即使是父子夫妻，也要互相监视，发现问题，及时告发。 至于同事之间，更是如此。副职监视正职，属下监视正职和副职，同事监视同事。 即使军统特务因为犯罪入狱，仍然要履行监视任务，监视狱中的红党分子。 这里还有严格的保密制度，横向信息隔离，不准互相打听对方的任务和情报。 鼓励特务们推荐自己的亲人和好友加入军统，所以军统有不少夫妻档、父子档。 至于果党、果府普遍存在同乡同域，门生故旧抱团儿，结党营私、拉山头、立宗派，在军统同样普遍存在。 代学农掌控了更多强力部门，这些部门掌管了不少油水丰厚的领域，所以军统比较有钱。特务们的军衔虽然不高，但是工资和待遇比较丰厚。 军统的特务如果殉职，代学农还会给家属比较丰厚的抚恤，抚养家属。 从这一点来说，军统要优于中统，所以比较有凝聚力。 当然，特务们在外面敲诈勒索，抓人抄家，也是敛财的重要途径。 不过，对于赵立冬和柳德米拉来说，他们不是军统的人，也就不用受军统规矩的约束。 在总务处呆了一个多小时，赵立冬、柳德米拉、李玉林、韩立波、张彦来到司法处。 司法处下面有两个科。 一科是审讯科，自然就是负责审讯嫌疑犯的。 二科是监狱管理科，简称狱管科。 除了管理军统本部的监狱，还在业务上指导军统在北平、金陵、长安等全国各地的看守所和监狱。 除了管理军统本系统的看守所和监狱，还对全国其他系统的看守所和监狱行使监察权力。 在参观审讯室的时候，遇到了行动处长滕群生。 “哟，李组长，真巧，在这里又碰上了。呵，这不是张站长么。孤岛行动大获成功，你们羊城站脸上也有光啊。” 滕群生满脸笑容，但是说话的口气有点儿怪。 张彦是羊城站站长，这次孤岛行动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几个月之前，原来的羊城站被日本人的特高课和宪兵队破获，损失惨重，连原来的站长都叛变投敌。 张彦临危受命，继任羊城站站长。 上任之后，他想干点儿大事儿，重振羊城站，也给自己捞取一份沉甸甸的功劳。 他把目标选在了波字8604部队。 但是花了不少钱，不少人力，最后还是放弃了。 就在他们放弃之后，赵立冬和李玉林把波字8604部队铲除，而且非常彻底，引起了世界轰动。 赵立冬和李玉林的成功，映衬了张彦的无能。 他成了军统局的笑话，就连代学农都对他不满，说他贪生怕死。 张彦跟孙彦望是同乡，两人私交很好。因为李玉林的事情，孙彦望被撤职查办，进了监狱。 张彦没有反省孙彦望做事不地道，也不敢针对代学农，于是就把仇恨转嫁到李玉林身上。恨屋及乌，又连带着恨上了赵立冬。 行动处在军统的地位，仅次于情报处，腾群生在局座面前，也是红人。 面对滕群生的讥讽，他不敢硬顶。灵机一动，就想给赵立冬一个难堪。 你们不是春风得意，又是孤岛行动，又是两国合作的，我今天就要给你们个下马威。 第158章 撕破脸皮 张彦在军统虽然不是代学农的嫡系，但也不是没有后台，他的后台就是另一位副局长汤正。这次能够出任羊城站站长，就是汤正举荐的结果。 虽然不想跟腾群生正面硬杠，但是对方当着别人的面儿讥讽，他也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回击一下。 “张某才疏学浅，不如滕处长这样八面威风。今天滕处长亲自来审讯，想必是为了泄密案来的吧。听说人已经抓了一个多月，想必行动处已经破了案子吧。” 张彦这么一说，滕群生立刻哑火了。 张彦说的这件案子，是日本特工的一件渗透案。 间谍渗透到了军统情报处经济科下面的第二小组，泄露了大量情报。 军统沪海站在76号的卧底，把军统内部被泄露的情报传回来，于是就由行动处进行侦破。 最后抓了3个人，但是这三个人口风很紧，谁也不承认。 这三个人，两个是官宦子弟，一个是富商之子。虽然父母背景不深，但是都有背景深厚的亲戚。 行动处虽然也用了刑，但是不敢太狠，所以至今也没有找出来真正的间谍。 这个案子已经拖了一个来月，家属那边催促，代学农也一在催促，但是始终也没有什么进展。 今天藤群生再一次来提审，仍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张彦提起此事，正好击中了他的软肋。 “我说张彦，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我就是跟你开句玩笑，何必这么损我？得，我错了还不行么，今晚上我请你吃饭赔罪。” 张彦见滕群生软了下去，也不想再打击他，就把矛头指向了赵立冬。 “滕处长，我知道你是开玩笑。不过，你要想破这个案子，我倒是可以给你指点迷津。” “哦？快说说看。只要能破了案子，我必有所表示。” “这位李杰克先生，是英国来的高手，来指导咱们的。孤岛行动是他策划和指挥的，简直是惊世绝艳制作。” “那么大的行动，他都如行云流水一般。你这个小小的间谍案，只要他指点你几句，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玉林一听就知道张彦没安好心。 “我说张彦，你这是什么意思？杰克虽然是跟咱们合作的，但也不是一来就帮着破案的。你们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头绪，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助破案？” “李玉林，这事儿其实也是你们审讯科无能，这点儿事都审不出来，说不过去啊。” “杰克是高手，就是来帮助咱们的。现在正好露一手，让咱们跟着好好学学。” 滕群生虽然不认为赵立冬就能破案，但是也想见识一下他的本领。如果赵立冬也审不出来什么名堂，到时候他也多了一个借口：连英国人都没有办法，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滕群生向赵立冬拱拱手。 “李先生，鄙人绝没有考较先生的意思。只是这件案子事关重大，局座追得紧，家属也总是闹。鄙人实在没办法，若是先生有办法，还请不吝赐教。” 赵立冬冷眼看着两人表演，早就明白了两人的把戏。 哼，想考较我一下，给我来个下马威，这套路太老了吧。 也好，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本领。 “滕处长，要我指点你们，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是来跟军统合作的，不是来给你们侦办具体案件的。你和张站长不合，别把我牵连进去。” “不不不，李先生，我是虚心求教，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赵立冬也不理他，转向了张彦。 “张站长，你在羊城站干得怎么样，你自己清楚。你没有能力铲除波字8604部队，这是事实。我和李玉林铲除了，这也是事实。技不如人，就要承认。” “能力有限，不是什么罪过。但是如果你因此嫉妒我和李玉林，趁机挟私报复，就不仅仅是嫉妒，而是你的动机不良。” 军统内部经常内斗，但是大多是暗地里使坏儿，不公开撕破脸皮。虽然都知道是对方使坏儿，但是表面上还保持一团和气。 张彦和滕群生今天也是如此，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赵立冬根本就不遵守这套潜规则，一上来就撕破脸皮，把事儿挑明了说。 “不不不，杰克，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张彦急忙辩解。 “张站长，你的话谁都能听明白，就是想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给我个难堪。你和滕处长一唱一和，不就是想给我挖坑么？你们觉得你们破不了案，我也破不了案，最后就能让我出丑？这种小伎俩，瞒不了谁。你们有算计我的功夫，不如把精力用在破案上。” “我今天第一天来，你们就搞这种阴谋诡计，既不礼貌，也不地道。再说了，想请我出手，既不应该是这种方式，也不应该是你们决定的。如果真的想请我出手，让你们局座跟我说。” “还有，我讨厌你们这种玩弄权谋的行为。你们喜欢内斗，那是你们的事情，不要把我牵涉在内，更不要拿我当工具。玛格丽特，我们走。” 赵立冬说完就走，留下滕群生、张彦面面相觑。 “一个小小的中尉，有什么可狂的。” 张彦还嘴硬。 “这才刚来一会儿，就这么说话，也太不给咱们面子了吧？” 滕群生被踢了面子，也不甘示弱。 “喂喂喂，我说二位，杰克是外国人，他们说话办事儿就这样，喜欢直来直去。再说了，人家刚刚来，今天第一次见面，你俩就来这套，确实有点儿不地道吧？” “想求人帮忙，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玩儿这一手，不是拿人家当傻子耍么？换作你们，会高兴么？” “那他也不应该不给我们面子啊。” 张彦软了下来。 “你们给人家面子了么？我说张彦，你们动不了日本人的细菌战部队，别人也不能动？别人动了，你就不高兴？” “谁说我不高兴了？” “张彦，你这话说得就口不对心了。你回来以后，都说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便是当着我的面儿，你的风凉话说的少了么？” “看着多年同事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你的话传到老板耳朵里，你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第159章 你给拿个主意啊 一听这话，张彦顿时慌了神儿，连连向李玉林作揖。 “李兄，我错了，我错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拜托，拜托，千万别跟老板说。” “我自然不会说的，若是别人说了呢？尤其是今天，如果李杰克跟老板说了你们两个算计他，老板会怎么想？” “你们不仅仅是算计李杰克，而是破坏了中英合作的大事。到时候老板怎么处置你们，自己想去吧。” 滕群生开始还觉得只是张彦的事儿严重，没有自己多少事儿。老板对自己一向不错，便是有点儿错，也不会深究，顶多骂一顿而已。 但是叫李玉林这么一说，事儿可就严重了。 这个李杰克是外国人，他做事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刚才就当面儿撕破了脸皮，说不定真的会到老板那里去告状。 校长正想借助英国人的势力，今天刚刚弄出这么大的场面，转眼间自己就上演了这一出。 如果英国大使到校长那里去抗议，校长还不得扒了我的皮？那个时候，便是老板也保不住我。 “玉林啊，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给拿个主意啊。你跟杰克是同生共死的战友，去给说说好话，千万别让他到老板那里去告状。” “是啊，玉林，看着这么多年同仁的面子上，你就帮帮我们吧。我们情愿当面给杰克赔罪。” “张彦你个王八蛋，都怪你。” “滕群生，你也别说我，你不也是想叫他出丑么。” “停停停，你们俩有完没完啊？” “完了，玉林，帮帮忙吧。” “是啊，玉林，你给想个办法啊。”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 李玉林和韩立波急急忙忙去追赶赵立冬，剩下了滕群生和张彦。 “老滕，你说李玉林能不能摆平那个李杰克？” 张彦问道. “我哪里知道。我说张彦，这事儿你确实做的不地道，你在背后煽风点火的话，我都听见了。也就是李玉林这个人还厚道，没到老板那里告状。否则的话，嘿嘿……，你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唉，我也是一时没顺过气儿来。如果你是羊城站长，别人在你的地盘儿上立了这么大功劳，你会怎么想？” “是啊，这事儿还真的不好说。不过，这个李杰克也真是辣手，当场就撕破脸皮，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别看他长了一张中国人的脸，做起事儿，可全是洋人的做派。” “你说他会不会到老板那里去告状？” “谁知道呢，这外国人的脾气，捉摸不透啊。” 要不咱把他们给做了？ 张彦刚刚想说出来内心的想法，马上就打消了念头。 不行，这么一说，就让滕群生抓住了把柄。 再说了，把英国人给做掉，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李玉林和韩立波都知道我跟李杰克起了冲突，到时候第一个就得怀疑到我头上。 唉，算了，但愿李玉林能够摆平那个李杰克。 李玉林和韩立波赶到总务处的时候，赵立冬和柳德米拉正在这里，把上次从香江运回来的赵立冬的那些装备往车上装。 李玉林把赵立冬拉到一边儿。 “杰克，他们两个知错了，求我来跟你求个情，放他们一马。” “哦，这事儿啊。他们这样确实很不地道，我非常讨厌这种行为。” “他们后悔了，也害怕了。他们说，晚上请客，当面向你道歉。求你别跟局座说这件事情。” 害怕是害怕了，但是后悔不一定。这种事儿，他们都是干惯了的，只是在我这里碰了钉子。 也就是我这个特别行动处代表的身份，让他们忌惮，不敢把我怎么样。 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就要做掉我和柳德米拉呢。 这些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今天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明确的警告，以后各种啰嗦事儿就会接踵而来。 这些人派系观念很深，有的时候为了派系利益，甚至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也要先维护他们的派系利益。 这一点，赵立冬前世从历史上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他来军统，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超然地位，不卷入派系争斗之中。 否则的话，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今天的事情，警告了他们就好，赵立冬也没想到代学农那里去告状。 如果连这点儿小事儿都要去告状，也会让代学农心里瞧不起。 “算啦，请客就免了吧。你告诉他们，此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如果他们以后还针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好好好，不吃饭也好。反正话不投机，也没必要硬往一块儿凑合，我这就回去给他们回个话。装完车别走，我和立波回来，跟你一起回家，帮你搬东西。就别叫别人去了，你们的住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行，我在这里等着你。” 赵立冬也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住处。 渝城虽然是大后方，但是情况也很复杂。 日本飞机经常来轰炸，日本和汪伪间谍活动也很猖獗，今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了哪路神仙，就有人下黑手。 之所以在外面住，就是想活动自由一些，也便于跟卢广大和何俊明等人接头。 如果在军统大院里面住，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赵立冬没装多少东西，只把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带过去。 军统给安排的房子，毕竟不是那么可靠，知道的人仍然太多。还可能被安装了窃听器。如果自己和柳德米拉不在家，还可能被窃。东西放在那里也不安全。‘ 重要的装备，还是放在军统本部这里比较安全。 这次来，赵立冬还带了不少装备过来，放在英国大使馆里面。他打算安顿下来之后，再找一处房子。到时候再把重要的装备搬过去。 李玉林和韩立波很快回来，胡不归说带人过去帮助赵立冬收拾东西，被婉言拒绝。 这种事儿，胡不归见多了，理解赵立冬的心理，也没坚持，就开车在前面带路。赵立冬和柳德米拉一台车，李玉林和韩立波一台车，就到了住处。 住处离本部大约一公里左右，是江边的一个独门独院。房子成色虽然不太新，但是状况还不错。里面家具、炊具、寝具齐全。 把东西放好之后，也没收拾，就一起回来。 中午的时候，代学农要给赵立冬和柳德米拉接风。本部的高层、重要的中层都会参加。 宴会上，可能还要商量今后合作的事情。 这也是一次重要的宴会。 第160章 捏着鼻子认了 宴会在军统的小食堂举行，本部几乎所有的中高层都参加了。 为了照顾柳德米拉，还特意找了一些女特工参加，单独凑成一桌。 机要组组长江樱是处级官员为首，通讯科科长安心容为副，陪同柳德米拉。 开宴之前，还特意参观了本部食堂的伙食。 平心而论，本部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特务们对伙食普遍都比较满意。 “局座经常要亲自检查伙食，跟兄弟们一起吃饭，体察民情。” 胡不归介绍道。 代学农摆摆手。 “这点儿小事儿都是应该的做的，你就不用提了，免得让杰克笑话。好像咱们军统就知道吃饭，个个都是饭桶似的。” 这一点，胡不归倒是没有撒谎，代学农在这一点上，做的确实不错。 “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能干活儿。代先生抓住了这一点，确实抓住了关键。在这一点上，军统比特别行动处好得多。” 赵立冬说的也是实话，特别行动处的伙食确实很糟糕。不仅仅西餐和中餐不同，而是西餐做得也很糟糕。 平常的时候，本部的规矩是工作期间不准饮酒，今天情况特殊，代学农特意允许众人喝酒。 “我们今天是跟杰克借光了，还是杰克在局座面前有面子。” 黄至诚捧了赵立冬一下，又顺便拍了一下代学农马屁。 “不是我有面子，是代先生知道你们馋酒，但是又不好破例，所以才拿着我当借口，趁机让你们喝一顿，这是代先生体恤你们呢。” 哈哈哈，众人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今天有英国大使和一众高官出面，给足了代学农面子，他心情非常好，说话也和气。几杯酒下肚，众人就彻底放松，纷纷给代学农和赵立冬敬酒。 趁着热闹的时候，赵立冬跟代学农提出了三件事。 一是卢广大和何俊明将来要住进军统在外面给他配备的房子里。两人是远东情报组的人，从事的任务有两个。 除了在国统区和沦陷区经商，还要搜集对日情报和对各个伪政权的情报，但是不针对国统区展开情报活动。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保护两人，他们以后就可以在国统区公开合法地活动。他们住在外面的房子里面，也便于给赵立冬看家。 也就是说，卢广大和何俊明的身份，跟赵立冬和柳德米拉是一样的。 却别只在于赵立冬和柳德米拉是英国籍，卢广大和何俊明是香江人。 第二件事情，是关于赵立冬在军统开办训练课程的时候，卢广大和何俊明可以参加学习。 同时，还有来自香江的10个远东情报组的人员，也可以参加赵立冬和柳德米拉的培训课。 所谓来自香江的10个人，其实赵立冬从香江出发之前，跟周成商量好的，实际上是红党派来的人员。 赵立冬想趁机给红党培训一些电讯人才。 这种事儿，自然不能说是给红党培训的。但是给远东情报组自己培训，就名正言顺。 第三件事，就是在适当的时候，赵立冬可以到红党的控制区去考察和搜集情报，他有权跟红党接触。 这几件事情，赵立冬事先都跟特别行动处打过招呼，借口自然是给远东情报组自己培训人才。特别行动处已经同意。 他来到渝城之后，跟伊文思大使事先商量过，今天上午伊文思跟代学农他们会谈的时候，也公开说过，算是双方已经达成了谅解。 对于这几条，代学农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办法拒绝，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赵立冬之所以在这个场合重申这几件事情，就是趁着本部各个部门的头头都在场，让他们都知道。免得今后代学农不告诉他们，这些人各行其是来找茬儿。 当然，跟红党接触，是以特别行动处的身份公开接触，一般不会从事什么秘密活动。 提供关键情报和敏感物资这样的事情，不会公开进行。 离开香江之前，赵立冬曾经跟周周成约定，他会来到渝城，跟赵立冬建立联系。真正的秘密活动，会通过这条线进行。 然后就跟代学农商定了双方的合作项目。 一是情报共享。 双方可以给对方提供自己掌握的情报。至于交流什么样的情报，很难界定标准，就看各自的尺度了。根据是否有利于自己，情报有所保留是一定的。为了借刀杀人，甚至互相提供假情报，也完全可能。 二是培训项目。 赵立冬将开设三门课程。一是间谍史课程，二是密码课，三是电讯机务课。 学习课程的是军统培训班的学员，现在的军统特务，在没有勤务的时候，也可以旁听。 从全面抗战开始以来，军统已经开办了好几批培训班，招收一些青年学生进行培训，毕业后吸收进军统。 这些学生有文化，爱国热情高，学习积极，是很有前途的好苗子。 柳德米拉将开设两门课，一是英语会话课，二是驾驶课。 “杰克，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你这个高手盼来。仅仅是开设三门课程，我可不答应。” 代学农揽着赵立冬的肩膀，做出非常亲切、信任的样子。 “代先生如果有别的差遣，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好，如今就有一件案子，请杰克帮忙。说实在的，这个案子我是真的头疼，一个多月了，也没有什么进展。上面催，这个朋友那个同学的，总是有人来说情。弄得我骑虎难下。放，放不得。总是押着人，也不是个事儿。” 赵立冬立刻就断定，一定是情报处泄密那件案子。 他看看行动处长滕群生和李玉林，两人把头一扭，装作没看见赵立冬，张罗着跟人喝酒。 这两个二货，果然把我的话当真，背后求代学农出面，叫我出马。 “代先生如此看得起我，我如果再推辞，就是不是抬举了。不知道是什么案子，方不方便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座的也都知道。就是情报处泄密的那件案子。具体的情况，过后他们会给你介绍。嫌疑人都是自己人，弄得大伙都紧张，互相猜疑。” “这件案子，原来是行动处侦办，可惜他们不争气。我打算把案子交给司法处来办。” 交给司法处？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正常情况下，司法处只负责审讯和看押人犯，一般不直接办案。 现在局座竟然把案子交给司法处来办，显然不合常理。 但是局座一言九鼎，这样安排了，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只是行动处是办案能力最强的，他们都破不了的案子，司法处行么？ 便是有这个英国人加入，他人生地不熟的，又能起多大作用？ 第161章 烫手山芋 代学农显然没有那么顾虑，见赵立冬答应，显得特别高兴。 “你和玉林的孤岛行动，简直就是经典之战。你们两个勇闯虎穴，并肩作战，配合默契，战果辉煌。” “那么大的行动，你们都能行动自如。一件小小的泄密案到了你们手里，一定能够马到成功。” 代学农狠狠地捧了赵立冬一通，又把李玉林跟他拴在一起。 众人见老板这么说，也纷纷敬酒，吹捧赵立冬和李玉林。似乎这个案子，除了赵立冬和李玉林，世界上就没人能破得了。 赵立冬自然明白他们的用意，一是把这个棘手差事甩给了赵立冬，二是趁此机会，衡量一下赵立冬的斤两，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 “既然先生如此看重，我就接下这个案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能破了案子，别说一个条件，便是十个百个，我也答应。” “我要全权做主。抓人放人，生杀予夺，都由我做主。” “行，没问题。” “好，半个月之内破案，定给先生一个满意交待。” 赵立冬说完，场上一片寂静。 什么？半个月破案，你凭什么？ 代学农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好，一言为定。哈哈哈，当初刘玄德得卧龙、凤雏一人足矣。如今我有杰克和玉林左膀右臂，何愁案子不破？来，干杯。” “干杯。” 一时间，众人谀词如潮。 不过，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在半个月之内破案。 宴会结束之后，柳德米拉回外面的住处。联系卢广大和何俊明搬过来，赵立冬跟着李玉林来到司法处。 “杰克，你太鲁莽了，不应该接手这个案子。” “怎么啦？李兄，不是你跟代先生举荐我的么？” “没有啊，我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这个案子要是好破，那帮家伙早就抢破了头，哪里还能轮到你我？一定是滕群生那个王八蛋在背后搞鬼。” “没事儿，不就是个案子么。他们破不了，咱们破了不就结了？正好让他们看看咱哥俩的本事。他们对咱们孤岛行动的功劳不服气，破了他们破不了案子，看谁还有话说。” 唉，这个杰克啊，就是个李大胆儿，什么活儿都敢接。 “可是你也不该答应半个月啊，这不是束缚了自己手脚么。万一半个月破不了，我俩岂不是成了笑话？” 李玉林确实患得患失。 孤岛行动的光环，如果因为泄密案破不了，必将失去光彩。 “破不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多花几天功夫而已。李兄，不用想那么多，有我呢。正好有机会，让你看看我是怎么破案的。好好跟我学，学会了都是你的。” “好好好，我跟你学。” 李玉林知道多说也没用，也就不再说了。 当初的孤岛行动，所有人都反对，他仍然一意孤行。那么大的行动他都敢干，一个小小的泄密案，在他眼里又算个什么？ 跟他在一会儿做事，总是叫人提心吊胆的，我怎么交了这么个朋友啊。 行动处很快就把泄密案的卷宗送了过来，甩掉了这个烫手山芋。 赵立冬就开始阅卷。 这个案子表面是经济情报泄露，实际上也是军事情报泄露。 情报的主要内容，是关于交通工具的。主要有三个部分。 一是国统区的铁路情况，包括铁路里程，客货车的车头数量和车厢数量。 二是国统区的水上通航水道和里程、火轮船和大型帆船的数量。 二是国统区的公路通车里程、卡车数量，尤其是滇缅公路上的汽车数量，数字比较准确。 滇缅公路上的汽车，基本上可以分为三类。 一类是政府所有的货车，包括各地、各级政府和军方的军车。 二类是各种公司所有的卡车数量，这些卡车也参与滇缅公路的运输，属于商业性经营，赚取运费或者给自己公司运货。 第三类是私人货车，基本上靠给人运输货物赚取运费。 这份情报的价值在于，可以通过道路和车辆、船只的数量，推算出货运量。 用在军事上，可以推算出运兵能力和补给能力。 尤其是滇缅公路的情况更为详细，可以推算出外国流入中国物资的数量，这对于经济和军事决策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这份情报是情报处经济科二组的组长在今年三月份统计汇总出来的。但是这位组长在三月份的轰炸中被炸身亡。 这份情报是九月份被汪伪76号特工总部的卧底发现的，从时间上看，可以直接排除这位组长泄露的嫌疑。 除了组长，二组一共有6个主要的组员能接触到这份情报。其中3位组员从今年2月份就外出，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过。 他们外出的时候，这份情报还没有出来，所以也排除了嫌疑。 剩下的还有六个勤杂人员，但是都不识字，也没有接触情报的权限。他们的工作，主要是在本部和外面做一些跑腿学舌的工作。 行动处也对这些人进行了调查和甄别，排出了他们的嫌疑。 最后就剩下了现在抓到的三个人。 1号嫌疑人吴秋麒，28岁，高中毕业，身高160，父亲吴岳麓是渝城警备司令部一个少校军需官。级别虽然不高，但是他的小舅子，也就是吴秋麒的舅舅杨德占，是渝城警备司令部的副司令兼宪兵司令。 杨德占是黄埔六期，代学农也是黄埔六期。 吴秋麒的妻子是一个小学教师，夫妻育有一子，今年2岁。 有一个弟弟吴秋麟，在渝城经商，经营一家运输公司。有一艘排水量500吨的火轮船和九部卡车。没有什么政治倾向。 2号嫌疑人冯千帆，36岁，大学商科毕业。妻子是渝城一家医院的护士。两人育有两女一子，大的是女儿，今年12岁。还在读书。不过因为学校停课，目前在家。 冯千帆的父亲是交通部的一个科长，一个芝麻小官儿。但是他的伯父是国防部第一厅的少将高参。 国防部二厅其实也属于军统系统，跟一厅的人，即使不熟，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位是黄埔四期出身，比代学农的资格老，跟常凯申的侍从室第一处主任李巍关系密切。 3号嫌疑人李明生，33岁，师范毕业，加入军统前，是一位中学教师。父亲是渝城大名纺纱厂的厂主，家境富裕，妻子在家当全职太太，夫妻育有两子，一个九岁，一个六岁。 三人都坚决否认自己是泄密者，即使用刑，也没有承认。 从口供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调查三人几个月的行踪，行动处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第162章 发现疑点 “发现什么线索了么？” 尽管比较悲观，李玉林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赵立冬真的能发现点儿破绽。 “没有，哪里有那么容易，看看卷宗就能找到线索。如果那么简单，滕群生还会把这个好差事留给咱们？” “你说这是好差事？” 李玉林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别人破不了的案子，才是好差事嘛。如果随便一个人就能破了案子，还要咱们俩干什么？” 要咱们俩丢人现眼啊。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对了，李兄，你是不是没有信心？我看你这样子，好像又有点儿信心不足啊。” 不是好像，就是信心不足。 “你说呢？” “要我说，你只要听我指挥就行。我交代你做的事情，不折不扣去执行，然后你就等着立功吧。” “好好好，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孤岛行动你也觉得不行，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创造了奇迹？听我的没错，咱们既然是高手，就要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好好好，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现在咱们做什么？” “提审三个嫌犯。” 两人来到提审室，就叫看守把1号嫌疑人吴秋麒提了出来。 两个彪形大汉，光着膀子也跟了进来。 “他们两个来干什么？” 赵立冬假装吃惊问道。 “用刑啊。” “不用他们，咱们是文明人，优待嫌疑人，不打不骂。你们出去吧。” 两人瞅瞅李玉林，李玉林挥挥手。 “你们出去吧，叫你们再进来。” 赵立冬过去，递给吴秋麒一支烟。 “抽烟吧？来一支。我知道你抽烟，你不要紧张。跟你说实话吧，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你犯事儿的证据，你可能确实是冤枉的。今天不算提审，也不做笔录，咱们就是随便聊聊。” “听说了吧，我是英国人，是军统请来的专家。我虽然年轻，但却是苏格兰场最有名的刑侦专家。”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名气，但是很多英国人都知道。伦敦连环杀人案是我破的，英国王室珠宝失窃大案，也是我破的。还有一些有名的案件，我就不多说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是专家，跟滕群生他们那帮蠢货不一样。他们就知道用刑，经常屈打成招。我不一样，我讲究证据，不愿意用刑。我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所以，如果你想回去，就要配合我，证明你没有泄密。好了，现在我问你，你的出生时间是什么时候？” 吴秋麒听赵立冬说了一大通，还在消化信息，本能地说了出生年月日。 “时辰呢？” “日落酉时。” “好，你抽烟吧。” 赵立冬过去，给吴秋麒点着烟。回来就排好了吴秋麒的八字。 吴秋麒生于冬月，也就是子月。子属水，又当令，水多水旺，所以八字潮湿。 潮湿就需要调侯，所以需要火来暖。烟属火，所以喜欢抽烟。 生于酉时。在甲骨文中，“酉”就是酒，八字中水又多，酒具有水火两重属性，所以吴秋麒还喜欢喝酒。 “还喜欢喝酒吧？李处长，从今晚上起，每天晚上给他二两酒喝。” 竟然还给酒，这是什么意思？ 李玉林虽然怀疑，但还是同意了。 “平常喜欢穿黑衣服吧？喜欢吃咸的？” “是。” 水在五行中，对应的是北方。在颜色上，对应的是黑色，在口味上，对应的是咸。 在体貌特征上，身体比较瘦弱，个子不高，皮肤比较黑。 吴秋麒的八字，跟他的体貌特征，正好能够能够对上。 这说明，吴秋麒的出生日期是真实的。 赵立冬又推算了吴秋麒人生中的几个重要节点，包括读书时间，参加工作和迁徙时间，结婚时间，子女出生时间，跟吴秋麒的资料和口供都能对上。 “你的兄弟姐妹一共有几人？” “算上我六个。” “兄弟几人，姐妹几人？” “一个弟弟两个姐姐，两个妹妹。” 从八字里面能够推算出兄弟姐妹的总数和各自的数量，比如哥哥有几个，妹妹有几个等等。 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差错。 赵立冬从八字推算，吴秋麒应该是兄弟三人，有两个哥哥。 可是资料上和吴秋麒口供上都是只有兄弟两人。 难道是我算错了？ 赵立冬又仔细地算了一遍，还是兄弟三人。 “你确定只有一个弟弟？” “长官，我就一个弟弟，这事儿情报处的一些人都知道，档案里也有，你可以去查。” “不用查，我相信你。行了，送他回去吧，把2号嫌疑人冯千帆带上来。” 2号冯千帆也是如此，问了生日时辰，又问了兄弟姐妹家人之类的，也就完事儿。 最后的3号李明生也是如此，看起来都是一些闲话。没有一句话涉及到泄密案的。 不仅几个嫌犯不明白，李玉林心里也直嘀咕。 这就叫提审，这就是苏格兰场刑侦专家的水平？我知道你跟苏格兰场没什么关系，可是你也多少表现的专业一点儿好吗？ “这就完啦？” “完啦，还想怎么样？难道用刑？那是野蛮人的做法，咱们是文明人。无能的人才用刑，容易屈打成招的啊。” “我是说，下一步干什么？” “叫人查查吴秋麒到底有几个兄弟，尤其是还有没有一个哥哥，死了的也算。” “他哥哥死了，他能不知道？滕群生他们再笨，这个也能查出来吧。” “那可不一定，如果他母亲流产了呢，或者出生的时候夭折了呢？注意，别惊动他家人。” 现在卫生条件差，也没有什么妇幼保健站，婴儿死亡率很高，有一个哥哥夭折很正常。 “好好好，我听你的，我这就安排人去查。接下来呢？咱们可只有半个月时间啊。” “你安排完之后，跟我去澡堂子。” “去澡堂子洗澡？现在还没到开放时间。晚上六点澡堂子才开。” “不是洗澡，是去查案。” “跟澡堂子有什么关系啊？那里又不是青楼，喜欢青楼到外面去啊。” “李玉林，你根据什么得出我喜欢青楼的结论？我身边的三位大美女你也见过，这样的美人儿我都不碰。我要是想找女人，电讯科那么多美女，我不会到那里去找？我为什么要去青楼？” 嘿嘿，你最好到电讯科去找。你早就在那里声名狼藉，真的敢去调戏那些姑娘们，你就等着当太监吧。 李玉林安排人去调查吴秋麒的哥哥之后，就跟赵立冬前往澡堂子。 赵立冬到澡堂子寻找线索，是有根据的。 八字不仅决定人的性格和人生经历，还深刻地影响人的行为习惯。 吴秋麒八字水多水旺，生活习惯必定受到这个影响，所以他一定喜欢洗澡。 洗澡的时候都要脱衣服，没有什么掩盖，是最能体现本性的时候，没准儿就能发现一些线索。 第163章 签名的破绽 澡堂子虽然不开放，但是澡堂子的三个工友都在。 赵立冬把三个人找到一起，给他们烟抽，就闲聊起来。 在赵立冬的引导下，就把话题转到了吴秋麒身上。 工友们无意当中提到了一个看似无关的事情。 就在大约两个来月之前，吴秋麒在澡堂子洗澡的时候不慎滑倒，碰倒了玻璃屏风。碎玻璃划破了吴秋麒的小腿，划出了一道两寸来长的口子，工人们急忙把他送到了军统的医院包扎。 这是个偶然事件，不过赵立冬还是跟李玉林到了医院，去查找就医记录，结果还真的找到了。 那是7月15日那天，吴秋麒到医院包扎伤口。 因为只是皮肉之伤，并没有伤及筋骨，处理了伤口，包扎一下也就完事。在记录上，还留下了吴秋麒的签名。 看着这个签名，赵立冬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又看不出来问题在哪里。 “这份记录借给我看看，之后还给你们。” “行，看完之后送回来就行。” 一份记录，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医生爽快地同意了。 “下一步干什么？” 李玉林问道。 “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一会儿回家，明天再说。” “也好，刚刚接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还得慢慢来才是。” 李玉林心里其实也着急，但是他目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胡不归给赵立东和柳德米拉在军统安排了办公室，赵立冬回到办公室，就接着研究卷宗。 当看到审讯记录上吴秋麒的签名时，赵立冬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把从医院拿来的急诊记录放到一起比对，结果就诊记录上的签名跟审讯记录上的签名，明显不一致。 不仅字体明显、一样，运笔的路线、笔锋、字的间架排列，都明显不同，完全是两个风格。 签名经常用，正常情况下，名字的间架结构。运笔方向、字体风格基本上都固定。即使每一次有些变化，也不会太大。 但是这两个签名，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的签字，相差太大。 审讯记录一定是吴秋麒的亲笔签名，这个不会差。那么另外一个签名难道不是吴秋麒的？ 可是澡堂子的三个人和医院的医生都证明，到他们那里去的人，分明就是吴秋麒。 难道是吴秋麒故意伪造签名？让医院的的签名跟自己平常的签名不一致、 可是两个地方的人都知道他是吴秋麒，他伪造签名并没有什么意义，也不能掩盖什么。 看似有用的一条线索又断了。 “李玉林说得对，我今天第一天来，刚刚接手这个泄密案，就想着有什么突破，确实不太现实。是我太着急，急于证明自己。” “便是破不了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也不是军统的人，顶多背后有人说我说大话而已，对我也没什么影响，没必要在意这里人的观感。” 想通了这一层，赵立冬也就不再纠结，把卷宗收起来，就往外走。 上午把东西送回家，就回到军统本部，也没来得及收拾，他要回去整理一下物品。 在这里的时间长着呢，工作要干，但是日子也得过。卢广大和何俊明可能已经到了家里，赵立冬还得安排他们今后的活动。 到了本部大门口，门卫叫住了赵立冬。 “是英国来的李杰克先生吧？” “是我，有什么事情么？” “是这样的，行政科来了通知，说李先生今后可能经常到本部上班。按照本部的规定，进出大门的时候，都要登记，签名。” “不过您是贵宾，就不用每一次都签名。进出的时候，我们就给您登记了，等到月底的时候，我们要把登记簿上交行政科和侦防科过目，再拿回来。那个时候我们找您，您一次签字就行。这样也省得你每一次签字麻烦。” “这个办法不错，那就辛苦你们了，拿着，大伙儿分一下。” 赵立冬拿出一盒烟递过去，那人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也不辛苦，处级以上的长官，都是这个待遇。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还要麻烦您登记、签名，也好让我们的人知道你的大名、字体。” “行政科说，他们正在给您制作出入证，做好了就给你。按照规定，出入的时候都要检查出入证。当然我们也能记住你。不过，遇到风声紧，或者长官在场的时候，我们也要检查您的出入证，到时候您出示一下，也免得我们为难。” “行，我会配合你们。把登记簿拿来，我填写一下。” 哨兵拿过登记簿，赵立冬就填写自己的姓名、性别、部门，进出事由等情况，最后签名。 “我可以看看这个登记簿么？” “您是贵客，可以看。” “我不是客人，以后就在这里上班了。来，抽着。” 赵立冬又给了哨兵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一边跟少哨兵聊天，一边翻看登记簿。 赵立冬前世出身草根阶层，在工地上整天跟建筑工人们混在一起。或许是受这个影响，来到这一世之后，他也跟一般的有点儿权势的人不同，喜欢跟底层人打交道。 哨兵虽然是军统本部的底层，但是关系处好了，今后也能从他们这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和方便。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在关键的时候对自己有帮助。 正如哨兵所说，中层和以上长官，只有进出登记，没有签名。笔迹只有两种，显然是两个班次的人填写的。 代学农、郑杰、汤正、黄至诚等少数几个高层，没有登记。 这大概是为了行踪保密，也是正常做法。 赵立冬还看到了吴秋麒、冯千帆、李明生三个人的签字，都跟审讯笔录上的签字相同。 赵立冬突然想起吴秋麒受伤那件事情，就找到另一本登记簿，翻到7月15号那天，找到了吴秋麒的签名。 果然，这个签名跟医院的签名一致。在登记簿的“事由”一格里面，写着“加班”二字。 也就是说，这一天吴秋麒本来是休息，可以回家，但是他加班了。 再看冯千帆和李明生，登记簿上没有他们的名字。 这很可能说明两人这一天休息，或者出差了。 如果那一天没有别人在第二组，只是吴秋麒自己一个人的话，还是有机会窃取情报的。 也不用把情报带出去，只要悄悄拍照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情做了。 “好，我走了。” “您慢走。” 赵立冬把登记簿放下，就出了大门。 本部给赵立冬和柳德米拉安排了一辆轿车，让柳德米拉开走了，赵立冬决定步行回去。 一路走，一路看，其实还是熟悉道路、建筑和地形。 如果周成今后跟自己联络，还要在这段路上设立联络信号点。 第164章 连盟友都窃听 赵立冬回到江边的家时，已经是傍晚。 卢广大和何俊明已经到了。 柳德米拉和何俊明在收拾屋子和那些物资，卢广大正在做饭。 “柳德米拉说要出去吃，我觉得还是在家里吃比较好。可以随便说话。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卢广大一边炒菜，一边说道。 “不错，我也想尝尝你的手艺。不过，在家里还是不能随便说话，我还得检查一遍。” “柳德米拉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军统还不至于在咱们这里安装窃听器吧。” “那可没准儿，这帮家伙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对于军统的人品，赵立冬一点儿也没有信心。 “也是，我在军队的时候，见到第二处的人就烦。也不是我烦，就连长官们都烦他们。” 卢广大说的第二处，就是军统在军队里安插的特务机构。有的叫调查处，有的叫稽查处，反正都是一个性质。 他们虽然在军队的编制里面，也从军队领军饷，但是却不受军队领导，就连军队的长官，对他们的活动都不允许过问。 他们负责监视各级军官，防止敌人对军队的渗透，也查处军队中的各种不法行为。 军统对军队的渗透、监视、控制，几乎是全方位的。从各个战区的司令长官部，到集团军、军、师、团甚至到营，都有军统特务存在。这些人都穿军装，属于半公开的存在。 军统号称是领袖常凯申的头脑、眼睛、手脚，想领袖之所想，急领袖之所及，只忠于领袖。 其实就是常凯申的打手。 常凯申对于军统的定位，也正是如此。 跟几个人聊了几句，赵立冬就把监听站的设备搬到院子里面的枣树下面，然后拉线接上电源。 见赵立冬忙活，柳德米拉过来。 “杰克，你这是干什么？” 赵立冬在军统的化名是杰克·李，柳德米拉和卢广大、何俊明他们，现在也这样称呼。 柳德米拉的化名，仍然是玛格丽特·杰森。 这跟他们在香江跟李玉林他们打交道的时候，称呼一致。 “测试一下，看看有没有窃听器。” “我已经检查过了。” “那也不行，还要测试一下才行。” 对于柳德米拉的做事风格，赵立冬是不放心的。想把隐藏的窃听器找出来，别说柳德米拉这种外行，就算是赵立冬自己亲自上阵，他也没有把握。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监听站的接收设备试一下。如果有窃听器，就一定会发出信号，这样就能找出窃听器来。 “玛格丽特，挨个房间走一下，在每个房间的不同位置都停留下说话。” “我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什么秘密，也不要说窃听器的事情，没什么说的就唱歌。” “好吧，好吧，就你事儿多。可以开始了么？ “可以了，先到的你的卧室。” 柳德米拉的房间，没有收到声音，也就是没有窃听器。 但是在赵立冬和柳德米拉住的房子的客厅里，收到了柳德米拉唱歌的声音。这证明，客厅里安装了窃听器。 果然如此，军统这帮家伙，连我都不放过。 剩下的房间，都没有收到信号，基本上可以确定没有安装窃听器。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窃听器关闭了没有启用。或者象赵立冬安装在巴黎的日本武官佐藤家里的那个“怪物”窃听器一样，是一种无源发射器。 不过，前一种情况需要转换开关，对窃听器进行远程控制。赵立冬相信，军统的技术水平还达不到这个程度。 后一种是他自己设计的，特别行动处的技术装备部和美国的战略情报局虽然得到了这个技术，但是这种高水平的窃听器，他们只会留着自己用，不会提供给别的国家，军统也得不到。 从目前来看，军统只在客厅了安装了一个窃听器。 几个人听赵立冬说了情况，犹自不愿意相信。赵立冬叫每个人都戴上耳机试了一遍，这才无话可说。 “咱们是跟他们合作的，都要窃听咱们，真是想不到。” 卢广大感慨道。 “这也不奇怪，他们对自己人都监听，别说咱们了。” “把窃听器找出来吧。” 柳德米拉道。 “不用，留着，咱们就假装不知道。今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在客厅里说就是。” “那咱们在哪里说？如果他们窃听不到重要的秘密，还可能在别的房间安装窃听器。咱们也不能总是在家，他们总是有机会的。” “重要的事情就在外面说，到这颗枣树下面说。不过，枣树也要经常检查一下。也不能总是在树下面说，还是要时常换一下地方。” “这里也不安全？” 何俊明吃惊道。 “我测试了，也检查过，目前还是安全的。但是除了窃听之外，他们还可能设立观察点监视咱们。如果他们发现咱们经常在枣树下面聚会，就可能推断咱们知道了窃听器。他们也会改变窃听器的位置。你们看，左边的楼房，对面的山上，都可以设立观察点。只要有一个望远镜，就能把咱们院子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这么说，以后咱们的其他人也不能轻易到这里来。否则的话，就可能被他们跟踪。” 卢广大终于领悟到了地下工作的一点儿门道。 “不仅仅是别人，就连我们几个人，也可能被他们跟踪。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进入状态。” 柳德米拉到底是内行，也发表自己的看法。 “以后遇到偶然到这里问路，找人的人，都可能是军统的人。咱们的邻居，可能也有他们的人。即使现在没有，今后也可能安插进来。现在的邻居，即使不是他们的人，也可能被他们收买成为监视我们的人。”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没想到，邻居可能是最危险的敌人。当特工果然比打仗复杂多了。” 何俊明也算是长了见识。 “杰克，你说窃听器是谁安装的？” 卢广大问道。 “柳德米拉，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咱们现在算是军统的盟友，连盟友都窃听，绝不是一般的基层和中层敢做主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代学农亲自主持安装的，他可能安排人秘密窃听咱们。二是中层的主张，但也一定经过代学农或者其他的副局长批准。” 赵立冬认同柳德米拉的意见，不过他还有另一猜测。 也可能是郑杰或者汤正派亲信安装的，目的是为了从自己这里获得不利于代学农的情报和信息，借此打击代学农。 即使现在现在没有，今后也可能这样做。 第165章 幌子公司 军统能在赵立冬这里安装窃听器，其实赵立冬也打算在军统那里安装窃听器。只是他现在刚刚来，还没有时间张罗这事儿而已。 赵立冬甚至猜测，柳德米拉也正琢磨着在军统安装窃听器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其实苏联对中国抗战的支持力度很大，远远超过了美英等国家。不仅在经济、装备上支援了很多，还有不少飞行员直接参加对日作战。 柳德米拉如果是苏联特工，一定不会放过从军统获取情报的机会。毕竟从其他情报机构手里获得情报，是成本最低的手段。 情报机构做事不择手段，不受法律和道德约束，只要能够获得情报，根本不管是敌是友。 其实大伙都是这么干的，黑猪也别说乌鸦黑，彼此都心照不宣。 菜好了，就在枣树下放了桌子，众人把酒菜端上来，就开始吃喝。 赵立冬举了酒杯。 “今天已经成功进入军统，开始合作。这也是我们新的活动的开始。来，大伙儿喝一杯，祝我们今后活动顺利。” “好。” 众人举杯，喝了下去。 “咱们还要做生意，不能总会是在家里待着。要不要请个下人来帮着咱们看家，帮着做饭？” 卢广大虽然会做饭，但是也不能总是做饭。他今后要做生意，还要进行情报活动，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做饭。 “这个我看不行。如果请人，我们给多少钱也不能阻挡军统收买他们。军统还可能用他们的家人要挟他们。一旦他们被军统收买，我们就等于请了个间谍在身边。今后的一举一动，不都在监视之中？” 这一点，何俊明倒是看透了。 “我也反对请人，如果被收买，在我们的水和食物里下毒，或者想暗杀，我们根本无法防备。” 柳德米拉汉语夹杂着英语，总算是把意思说明白了。 “老二和柳德米拉说得对，我们不能请人。但是这里如果没人，我们的装备又不安全……。” “你就说到底怎么办吧。” 柳德米拉又急了。 “装备咱们藏起来，吃饭的问题，自己解决，我和柳德米拉可以在军统吃饭。老大和老二吃饭，我给你们伙食费。有时间，愿意做，自己回来做着吃。如果没时间，或者不愿意做，就到饭店去吃。” “至于住的问题，除了这里，我们还要秘密设置安全屋。每个人至少有一个安全屋。除了我之外，只能自己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设立电台。这里留下一个电台，作为跟本部联系的电台。这个电台不怕军统知道。” “另外，在你们的公司里，设立一个民用电台，即用于做生意，也作为备用电台应急。” 赵立冬压在渝城开办美国暖流公司的渝城分公司，这个是公开身份，他和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都是分公司的人。 为了联络方便，现在不少大公司都有自己的民用电台。性能比军用电台差一些，但是也要经过批准。 成立公司和设立民用电台的事情，赵立冬已经跟代学农打过招呼，代学农不仅没有什么异议，相反还很支持。 赵立冬能够从美国进口物资，不管是敏感的军用物资还是民品，代学农都欢迎。 现在国统区各种物资缺乏，能够多了赵立冬这一条路，他自然乐见其成。 为了活动方便，赵立冬还叫本部的技术装备部给他在英国注册了两个空壳公司，为他和柳德米拉、水源由美、伊芙琳伪造了好几个身份，又伪造了美国的空壳公司和假身份文件。 因为孤岛行动的出色战绩，原本不被本部看好的远东情报组和赵立冬，在本部的地位急剧上升。赵立冬提出的要求，本部大力支持。 不仅如此，赵立冬还在香江注册了四家空壳公司：永兴、永盛、永昌、永隆。 香江注册公司本来就方便，加上穆奇的支持，这事儿自然办的顺利。 因为跟赵立冬借光，穆奇名气大涨。上次回伦敦，着实风光了一回。他很愿意在这些不太重要，也不用他付出真金白银的事儿上，帮助赵立冬。 这些假公司和假身份，可以让赵立冬他们四个人，根据不同任务的需要，随时变换公司和个人身份。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柳德米拉就谈起了泄密案的事情。 办这个案子，也有柳德米拉的份儿，如果破案，对于她在军统站住脚，提高地位，也有帮助。 都是自己人，也不用保密，赵立冬就如实地介绍了案情和自己发现的一些疑问。 “我今天跟电讯处的人闲聊的的时候，他们听说咱们接受了这个案子，也在议论。有一个人说，三个嫌疑人当中，有一个是孪生兄弟。可惜安心容过来，打断了她们，不让她们议论这件案子，就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 “哪个人是孪生兄弟？” “不知道，我想再问的的时候，安心容就来了。要不你去问问安心容？我看她挺漂亮的，你用美男计……。” “玛格丽特，军统大部分都是男人，我觉得你用美女计更容易成功。” 柳德米拉连连摇头。 “不不不，我不会用美人计的。我宁愿不要情报，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哼，死丫头，那是因为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不得不择手段？ 别跟我装什么小白兔，你们几个死丫头在香江处理孤岛那些照片和资料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我给你的机会，你们还真的以为自己高明，把我给瞒住了啊。 在赵立冬看来，阻止谈论泄密案，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既然他和李玉林现在主持这个案子，想从通讯科那里了解什么情况，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去调查。安心容即便是科长，也没有权利阻止手下给他们提供情况。 不过赵立冬不认为泄密案会牵连到通讯科的人，因为通讯科跟情报二组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重要的接触。 便是他想了解什么孪生兄弟，也不用通过什么电讯科。明天到局本部，自己提审一下嫌犯，或者叫人去一查便知。 “这个安心容神经兮兮的，一个孪生兄弟的话题，有什么好制止的。世上的孪生兄弟多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卢广大放下酒杯。 “杰克，孪生兄弟的事儿虽然不奇怪，但是很有趣儿。我们村里有一对孪生兄弟，就干了很多有趣儿的事儿。” “哦，什么有趣的事情，说说看。” 第166章 孪生兄弟 卢广大说的孪生兄弟，喜欢用两人相貌几完全相同的特点骗吃骗喝。 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案例，就是兄弟俩骗一个到村里卖烧饼的人。 老大首先出场，挑剔说烧饼太小，卖的贵，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钱，这样的小烧饼，他一口气儿能吃20个。 卖烧饼的自然不服气，就说老大吹牛。老大就跟卖烧饼的打赌，说他要是能吃下去，烧饼就白吃。如果吃不了20个，就给双倍的价钱。 卖烧饼的也贪财，觉得稳赢，就同意了，于是老大就开吃。 老大吃了11个的时候，再也吃不下去，就说到旁边的人家去喝口水，回来再吃。 老二早已经在这家等候，就换了老二出来，一口气吃了十个烧饼。 卖烧饼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孪生兄弟，还以为是一个人吃了21个烧饼，自然输了。 格格格……，柳德米拉笑得花枝乱颤。 “这兄弟俩很聪明啊，只是不应该这样骗人。” “是啊，我们也经常劝他们，可是他们就是不听。有的时候，还偷东西。那一次偷了教书先生家的瓜，两人都不承认。老大说是老二干的，老二说是老大干的，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 不过教书先生到底有办法，就叫他们背书。 原来两兄弟曾经跟着先生上私塾，先生考背书的的时候，两人背得不一样，一个能背下来，一个背不下来。 现在先生叫他们背书，就分出了老大老二，也不知道先生用了什么办法，最后就说是老大偷的瓜。 老大见抵赖不过，这才承认是他干的。 几个人正猜测先生用什么办法破案的时候，赵立冬脑子灵光一现。 老大老二两人鱼目混珠，但是背书不一样，就被先生分了出来。 如果是两人签名不一样呢？ 吴秋麒还有个弟弟，那天在澡堂子里受伤的，是不是他的弟弟呢？他这个弟弟是不是个孪生兄弟呢？ 对了，好像资料里面有他弟弟吴秋麟的情况，跟吴秋麒一样也是28岁。 当时自己以为行动处的人笔录记错了，也没在意。如果吴秋麒和吴秋麟是孪生兄弟，这就说得通了。 兄弟俩的名字，合起来是麒麟，这也符合孪生兄弟起名的惯例。 澡堂子受伤的那个人，签名跟审讯笔录上不一样。 军统本部大门口的登记簿上，7月15号的签名也不一样。那一天的登记，还标注了加班。 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就得出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吴秋麒的弟弟吴秋麟，在7月15号那天，顶替吴秋麒的身份混进了情报二组，趁机窃取了那份经济情报的秘密。 当然，他混进去一回，也不会仅仅就窃取一份情报。如果有可能，肯定是弄得越多越好。 听了赵立冬的分析，几个人也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柳德米拉又提出了疑问。 “这个还不能完全证明就是弟弟窃取了情报。首先，那天别人都休息，情报组的门一定是锁着的。重要的情报，都在保险柜里面。” “便是弟弟能够混进大门，他怎么进的第二情报组的房门？没有钥匙，就只能撬锁，但是别人看不见么？” “还有，保险柜需要钥匙和密码同时使用，才能打开。如果吴秋麒不给弟弟密码，他怎么打开的保险柜？” “钥匙可以偷啊，复制一把就行。” 卢广大说道。 “那密码呢？除非吴秋麒把密码也给了弟弟。不过这不太可能，也没有必要。吴秋麒自己就可以给情报拍照，何必还要叫他弟弟来窃取情报，把他弟弟也牵连进来呢。” “你那个签名的线索，虽然有些可疑，但是不能说明问题。我的签名，就不是每次都一样。不经常签名人，签名不一致很正常。” “再说了，你不是说他们有三个兄弟吗？可是资料里说只有两个兄弟，我想行动处不至于连这件事情都搞错。那么那个兄弟呢？是不是他干的，干完了就失踪。如果真是这样，那个兄弟就很可疑。” “还是你说的另外一个兄弟问题，如果真有这个行动，军统难道会不知道？他们吸收特工，不会连家庭背景都不审查吧？ “总之，仅仅凭签名不一样，不足以构成完整的证据。想靠这个指控，有很多漏洞。吴秋麒完全可以说，7月15号那天，就是他自己加班。” “但是那天那人受伤了，腿上有伤疤，这就是证据啊。” 何俊明说道。 “这不能说明什么，第一，这么长时间，已经康复，伤疤或许已经痊愈了。第二，吴秋麒曾经被用刑，腿上也可能留下伤疤。便是他真的在澡堂子受伤，也可以说是在用刑的时候留下的。” “至于那个吴秋麟，即使受伤的是他，如果他的伤口好了，没有留下伤疤，也不能给他定罪。” 柳德米拉说的，也很有道理。几个人七嘴八舌，各说各理，一时间把赵立冬也给绕糊涂了。 “还有，另外两个嫌疑人是不是有问题？我觉得你对他们的关注少了。我相信行动处一定是认真进行过调查，尽管他们的水平可能不高，但是既然抓了那两人，他们就一定有嫌疑。” “我觉得你过多地关注了1号嫌疑人，过早地锁定了他们兄弟。一旦方破案的方向错了，就可能漏掉了真正的窃密者。” “其实还有很多疑点，比如是谁叫吴秋麒7月15号那天加班的？保险柜的密码还有谁知道？二组还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有，为什么不是其他人干的呢？” “现在刚刚接这个案子，你掌握的资料和线索还少。不要过早地下结论。” “可是我仍然觉得吴家兄弟的嫌疑最大，这样，老大，老二，你们从明天开始，暗中监视那个吴秋麟，找到他的公司，调查一下他的职员和客户。” “柳德米拉，你想办法在吴秋麟的公司里安装个窃听器。” “这个没问题，我觉得调查他一下也行。如果他是无辜的，至少可以排除他。” “我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 说到了这里，柳德米拉停住了。 “说啊。” “好吧，这个泄密案，对于军统这么大的情报机构来说，也算不上很严重，很敏感的案子。世界上每一个情报机构，都可能出现这样的案子。” “那么，为什么安心容不让她的部下谈论这个案子？她没有多大必要阻止。同时，我也不认为行动处就那么差，连这样的案子都破不了。” “你此前对军统不了解，对此案一无所知。李玉林这些年一直在香江站。按理说，这种内部人窃密的案件，不应该交给你们来破，而是应该让熟悉军统内部的人来查才对啊。” 赵立冬如梦初醒。 柳德米拉说的对啊，滕群生和代学农为什么要把这个案子交给我和李玉林这两个不熟悉军统的人呢？ 如果说仅仅是为了测试我的能力，叫我出丑，似乎有点儿太小瞧了代学农的格局和心胸。 第167章 上不了档次 一时间理不出头绪，赵立冬就暂时放下。 他也担心自己陷入了信息茧房，被困住了思路。 柳德米拉说得对，他应该把视野放的更加开阔一些，脱离行动处那些资料和口供的窠臼。 再者，他过于看重了这个案件。 他是来跟军统合作的，不是来给他们破案的。即使破不了这个案件，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是自己急功近利，有些虚荣心作怪。觉得有了孤岛行动成功的光环，做什么事情就都要无往不胜。 或许滕群生和代学农正是在利用这一点，也未可知呢。 这些人都是老狐狸，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吃过饭，洗漱完毕，就把电台拿出来。 赵立冬起草了电文，自己译电，自己给特别行动处本部发报，汇报了今天跟军统合作的情况。 十分钟后，本部回电。也没说别的，只是指示他跟军统好好合作，尽可能多地获得情报。 处理完本部的事情，赵立冬就开始教卢广大和何俊明熟悉和使用电台。 他和柳德米拉的事情多，过一段时间还要开课。现在也该让两人学会使用电台了。 这次用的电台，是安德森给带来的最新式的b2野战电台，适合于在敌占区使用，尤其适合于特别行动处在进行敌后行动的时候使用。 这是由布莱切利园的无线电部门制造的最新版本电台。具有体积小，适用性强的特点。考虑到电台需要隐藏，但是隐藏的地方经常比较潮湿，还特意强化了防潮功能。 电台放在一个橙红色的手提皮箱里面，整个电台都被整合进这个皮箱里。运输或者紧急转移的时候，可以拎着皮箱就走。 这种b2电台，可以说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电台。 皮箱是三点锁紧，两边的副锁不用钥匙，中间的主锁需要用钥匙打开。 “这部电台可以分为三个单元，也就是三个主要功能区。这个，中间下半部分，标有rx字母的，是接收器。它的主要功能，就是收报。这个标有tx字母的，中间上半部的，一直到边上的这些，是发射器。它的主要功能，就是发报。” “这些是电源单元，字母缩写是psu。这个盒子里面，就是备件和一些附件，这个等一会儿再给你们说。” “看见这个了么，这个就是摩尔斯键，发报的时候，就是按动这个键，发出摩尔斯码。” 赵立冬看看卢广大和何俊明，就见两人一脸迷茫。 倒是柳德米拉眼睛发亮，好像看见了什么宝贝似的，听得特别专心。 从她的表情看，显然是听懂了。 “这个有6个脚的插头，叫做六针插头，可以把发射器和接收器连接到电源上。” “这个发射器属于晶体操作，能够产生20瓦的射频输出功率，可以全频覆盖8个范围。这里有4个线圈儿，每一个线圈儿都有a/b两侧。看见这个仪表了么，使用的时候，就把线圈插到仪表下面的6针插座上。这个是6针插头，就这样按进去……。” “杰克，我们也听不懂啊，还是算了吧。” 卢广大畏难了。 “听不懂没关系，我现在是给你讲原理，以后还会给你们讲。这里还有使用说明书，这几天我会抽时间给你们翻译过来。” “柳德米拉有时间的话，也会教你们，帮着翻译。” 柳德米拉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我可不懂什么原理。这个说明书，都是一些专业术语，我也不懂，翻译不了。你是布莱切利园出来的高手，还是你来吧。” 看来杰克在剑桥和布莱切利园的时候，也不是光谈情说爱，还是学了点儿东西的。对于电台都这么了解。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剑桥女生和空军服务队的女兵们，才会被他吸引的吧？ 从他对我和水源由美、伊芙琳几个人的样子来看，他似乎还不那么坏。 看来，今后杰克还有可能学好呢。 赵立冬自然不知道柳德米拉的心思，接着说下去。 “看看这个线圈，这上面标着字母。这是l-1a面，适合的频率是3.0-，也就是3.0-4.0千赫兹。这个l-1b面，适合于-千赫兹。” “这是l2、l3、l4，这里的l就是线圈的意思，每个线圈也都有a、b两面，每一面都是不同的频率。” “你们听不懂不要紧，时间长了，熟悉了，就会慢慢习惯。刚开始的时候，除了我这样的内行，没几个人懂。那些报务员在开始的时候，还不如你们呢。” “这个东西看着复杂，其实也很简单。有些东西你们也不用都懂。就像开车，会开车就行，用不着会造车。” “但是开车可能遇到故障，大毛病不会修很正常。有一些常见的小毛病，总要自己会修理吧。要不然走在半道上抛锚，谁给你修？开车总要会换挡吧，使用电台也是一个道理。在没有人帮着修理的时候，一些小毛病和换个配件的时候，就要自己动手。动手的时候，总要知道哪个件是干什么的，用在哪里。” “这些东西没什么神秘的，熟能生巧而已，就看你想不想学习。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 “好啦，现在继续说电台。我跟你们说啊，你们遇上我这样的专家，算是你们的运气，就偷着乐吧。只有我才这样无私地教你们，换个人，你们想学，人家可能还要留一手呢。” “这个是频段选择器，右边这两个，叫做调谐旋钮，这个是粗调，这个是微调。至于怎么调，这个以后会教你们。” “现在说电源单元，也就是右边这一块儿。上边的引脚，也就是比较厚的这个，用来连接直流电源，也就是电池电源。” “下面的，也就是比较薄的这个引脚，用来连接交流电源，也就是外接电源。咱们屋里的电灯，就是交流电源，外接电源。” “注意，使用电台的时候，不管是收报还是发报，都只能使用一种电源。或者是直流电源，或者是交流电源，不能两种电源同时使用……。” “现在来说这个盒子里的备件和附件。这4个是发射器线圈，这个是6l6g电子管，这个是el32电子管。这个是77电子管、这个是7r7电子管。这5个是10安培保险丝，这5个是500毫安保险丝。这个是电报键，也就是摩尔斯键。这个是耳机，这个是100英尺的架空线，这个是10英尺的接地线。这个是适配器2针卡口帽，这个是爱迪生螺丝，这个是……。” “卢广大，何俊明，怎么睡着啦？还有你，玛格丽特，也睡着啦？” 唉，没出息啊。 我费了半天口舌，白讲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学习，自甘堕落，只能当个武夫间谍，上不了档次。 不知道间谍也要升级换代吗？ 第168章 什么东西最吃香 渝城虽然也时常遭到日本飞机轰炸，但作为大后方，还是比其他地方安全得多。 果府迁都到渝城之后，大量外来人口涌入渝城，这里的住房骤然紧张起来。 原有的房屋不够用，就兴起了大量的新建筑。有钱有势的人，也趁机做起房地产生意。 在这种形势下，房屋租赁市场骤然活跃，房产中介一家接一家出现。 沙坪坝就出现了一家房屋中介市场。 赵立冬赶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前来租房的人，但是成交的并不多。主要的原因，就是租金太贵，中介费太高。 由于法币不断贬值，不少房主还指定不要法币只要美元和英镑。 现在美元和英镑是硬通货，政府也非常缺乏硬通货，因而对外汇实行管制。 这样一来，外汇地下黑市就应用而生。 但是能够弄到外汇的人毕竟是少数，有钱有势的人也不缺房子，所以，那些想要外汇的房东，想把房子租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看你西装革履的，就是从国外回来的，有美元么？英镑也行。这几家，都要外汇，价钱还是很合适的。尤其是这家，有电话。二层小洋楼，这可是以前的县长的房子。” 中介喋喋不休地向赵立冬推荐。 “一个月才120美元，这可是最低价了。好吧，价钱是高了点儿，但是房子好啊，有自来水，家具都齐全的，只要再交100美元，所有的家具你都可以用。” “没有小孩儿，那就更好了，关键是有电话啊。你不知道啊，在渝城安装一个电话有多难，就是有钱你也排不上号啊。” “什么，中介费，只要50美元就行。钥匙就在我手里，您去看看，看中了我就叫房东来，马上就能入住。” “这家不行，还有另外两家，都是洋房，这家带花园的。他家的两位小姐在里面住，你一个人，正好有两位小姐作伴，那个……，啊，反正你懂的。小姐多大？哦，我查查，哎哟。一个12岁，一个10岁，小了点儿啊。那就这家，就在江边，码头边上……。” “好吧，你带我去看看。” “行行行，走走走。” 两人出门，一人一辆黄包车，就先去带花园一家。 这家房子还不错，但就是周围有点儿乱。后面就是个市场，每天凌晨就开始喧闹。来往的人比较多，三教九流都要。 赵立冬没看中这里，就去有电话这家。 这家环境比较好，房屋状况也不错，家具齐全，有电话是最大的优点，省得赵立冬自己安装电话。 虽然他叫军统给自己安装电话很方便，但是他不想让军统知道自己的这个住处、 不仅不让军统知道，就连柳德米拉和卢广大、何俊明，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这也是情报工作的惯例，上线的住址，对于下线都是保密的。免得因为下线暴露，连累了上线。 “行，就这家。你叫房东过来，我可以马上签合同交钱。” “好嘞，我这就打个电话。杨公子公司有车，马上就到。” 中介就用屋里的电话打了电话。 “杨公子说了，二十分钟就到。” “这个杨公子自己有车，看来是个有钱人啊。” “那是当然，兴发公司的副经理，好像还是股东呢。兴发公司知道么？” “初来乍到，还真的不知道。” “告诉你吧，这可是有靠山的公司。公司老板是渝城警备司令部的副司令的外甥。” 渝城警备司令部副司令的外甥？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哎哟，这后台可够硬的。” “这还不算什么呢，老板还是军令部副部长的女婿，你说这两大靠山，有什么生意做不成的？” “那是，这个兴发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运输公司，自己有火轮船，有汽车，还做烟土生意，你知道，这生意最赚钱了。” 有火轮船，有汽车，不会是吴秋麟的公司吧？ 这个世界真小，竟然租到了他的副经理的房子。 大约十五六分钟，一辆轿车驶来，一个三十来岁，一身西装的男子下车。 身材瘦弱，面孔苍白，走路如扶风摆柳，冷眼看去，倒像是个女人一样。 “这位就是房东杨公子，这位是香江来的李老板。” 中介介绍道。 杨公子懒洋洋伸出手，跟赵立冬握了一下。 这人手指细长，保养良好。若不是看着有喉结，很容易以为他是个女人。 “杨小梅，兴发公司副经理。跟你说明白了么？我这房子可是要外汇的，没有英镑、美元免谈。法币什么的，多少钱也不租。” 一开口，就是一副公鸭嗓子声音。 “杨公子，还真的凑巧。我除了英镑和美元，还真的没有法币。谈谈价钱吧。” 赵立冬从包里拿出一沓美元，一沓英镑，都是一万的。 杨小梅一件，眼睛立刻亮了，傲气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笑脸。 “哎哟，你个死鬼，有这么多外汇怎么不早说。你想租，就租给你好了，我这房子，你在渝城找不到第二家。” “他都跟你说了吧，一个月120美元，交三押三。格外交100美元，家具随便用一年。” “三个月一交太麻烦，一个月110美元，我一次交一年。押3个月，再交100美元家具钱，你同意，就签合同交钱。” 杨小梅琢磨了一会儿。 “行，我要现钱，不要银行转账。就算是外汇，到了银行也要管制，麻烦得很。弄不好就把外汇给扣下，给你法币。” 这渝城的外汇这么紧张么？ “行，就现钱交易。” “你把合同填上，我俩签字就行了。来来来，抽烟。” 杨小梅递给赵立冬一根登喜路香烟。 “从香江来的？做什么生意？” “转口贸易，从美国进货到香江，再转口东南亚和内地。” “如今日本人封锁，想跟内地做生意可不容易。” “只要想做，总是有办法的。日本人也要做生意，沦陷区也需要各种物资的。” “你们做生意，都用什么结算？我是说，是用美元，还是英镑？” “两种都用，有时候也用港元和日元。但是中储券、军票、法币这些东西，我们从来不用。” “手里美元和英镑多么?” “不算太多，也就几百万美元，几十万英镑而已。” 哇擦，这还少啊，这简直是一笔巨额外汇啊。你能不能别这么装啊。 “来渝城做什么生意？我们兴发公司跟你合作。我跟你说啊，你们到这里人生地不熟，那些奸商刁民看你是外地人，总是想办法坑你们。” “但是我们不会，兴发是大公司，我们地头熟，有靠山。跟你说实话吧，我们老板是渝城警备司令部副司令杨德占的外甥，军令部副部长朱世光的女婿。” “我们自己有船，有车队，遇到关卡畅通无阻。什么生意都能做，保证你赚钱。不过要用外汇，美元和英镑。” “这个……，初来乍到的，作什么生意还没有想好。” “没关系，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想好了给我打个电话。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新兴发公司，渝城做生意的都知道。” 中介写好了合同，赵立冬和杨小梅看了下就签字，赵立冬给了美元，杨小梅点了两遍，高高兴兴离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叫赵立冬去找他。 第169章 身家清白 赵立冬给了中介30美元，就打算好好看一下房子。 但是中介没走。 “还有事情吗？我可没有跟你讲价钱啊。” 中介费30美元，可以说是天价了。 此时美军的一个少将，一个月工资也才一百七八十美元。 “先生别误会，不是嫌少。我的意思是，这么大的一个房子，你一个人住么？便是家里人要来，像你这样的高贵的人，也得有下人伺候啊。洗衣做饭，打扫院子、屋子，您出去做生意，也得有人帮着看家啊。” 其实赵立冬还真的需要这么个人。 “找下人也不是随便找的，若是找到了骗子，最后卷了家产跑了，这兵荒马乱的，上哪里找去？” “上个月就有一家人，趁着主家没人，下人就卷了家产跑了，至今都没有找到人。” “说吧，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一门亲戚，是我家婆娘的堂姐。今年45岁，为人厚道，手脚勤快，以前也在大户人家当过下人。后来那家人让日本人的飞机炸了，她就离开了。” “她带着一个儿子过，那儿子在朝天门码头上当苦力，也是个老实孩子，很孝顺。” “我的意思，就让那个婆娘给你当个下人。工钱也不会多要，如今也是有行情的。好处是，人可靠，知根知底，我可以给作保。” “我可以给作保”这句话，打动了赵立冬。 “行，后天我去找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范长寿，你也知道地方，我天天在那里。” “你说的婆娘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他儿子在哪个码头，叫什么名字？” “婆娘叫王巧珍，在码头边上租了个房子，平常给人洗点儿衣服，赚几个零钱儿。儿子张大壮，就在马头上扛大包。娘俩都是老实人，没入袍哥儿，也不抽大烟。王巧珍的男人，死了十几年了，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好在人品还好，舍得出力气，不是奸懒馋滑之辈。” “我看您出手大方，不是那种刻薄之人。有个好下人，能让您省不少心。” “好吧你等着我的信儿。若是后天我不去找你，就当没这回事儿。” “好，我走了。您看看房子，保证满意。” 范长寿的介绍，基本上没太夸大。 这处房子确实很不错，楼上楼下一共12个房间，还有一个地下室。有一个单独的洗澡间，虽然没有锅炉供热水，但是有一个大浴盆，烧了热水洗澡，也算方便。 楼房之外，还有两趟平房，一趟可以作储物间，另一趟是下人住的三间房子，以前的下人就住在这里。 院子有围墙，有木制大门，前后还有二十多棵树，环境也不错。跟周围的邻居隔开，周围百米之内，没有高层建筑。 除了正常居住，设立电台，监听站，储存一些敏感物资，这里都适合。 看了一圈之后，赵立冬就坐上一直等待的黄包车离开。半路上换了一辆黄包车，来到英国大使馆，找到了伊文思的秘书卡尔文。 特别行动处本部跟大使馆约定，由大使馆给远东情报提供一辆轿车。所以赵立冬来提车了。 军统虽然也给提供了一辆轿车，但是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也要用。四个人一台车，有些忙不开。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讲究个排场。 赵立冬本人倒是不在乎什么排场，但是身为英方的代表，就要自抬身价。今后在渝城活动，有一辆轿车也是身价的体现，不会被人小瞧。 这里就是这个风气，为了活动方便，一辆轿车还是很有用处的。 从大使馆开车出来，赵立冬就去买了被褥、蚊帐、凉席、炊具等物品，然后到了江边的住处。 昨天晚上，赵立冬给这个住处起了个名字，叫做江庐。 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都不在，各自出去忙活了。 赵立冬拿了一部电台，短波收音机，手枪、半自动步枪，弹药和一些零配件、药品等物资，送到了自己的新租的别墅后，开车前往军统本部三江会馆。 在大门口，哨兵把他拦住，把行政科发下来的出入证给了赵立冬。 “李先生进去吧，我们帮您登记一下就行。” “那就谢谢啦。” 赵立冬开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进屋不久，李玉林就过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不用这么卖力，安排一下私人的事儿，忙完了再过来也行。你跟我们不一样，没人管你们，也没人考勤、考核。” “本部不管是他们的事儿，我自己得管着我自己啊。来这里是做事的，又不是当大爷来了。” “唉，要是我们的人都象你一样，抗战何至于打得这么狼狈？” “李兄，这里不是香江，话可不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对了，韩立波回去了吗？” “今天走的，我告诉他了，到暖流商行去一趟，把你和玛格丽特的情况转告他们。羊城站的张彦也走了。他本来不愿意走，叫局座给骂了一通，这才灰溜溜回去。这个家伙，就是怕死。” 怕死也不奇怪，谁不怕死呢。 “我想找两个下人，洗衣煮饭，干点杂活儿。这几个人，你找个可靠的人帮我查一下他们底细。” 赵立冬把一张纸递给李玉林，上面写着范长寿、王巧珍、张大壮几个人的姓名和简略情况。 李玉林看了一下，收了起来。 “我一会儿就叫人悄悄查一下。咱们这一行的下人，就得找身家清白的人。那些袍哥儿，帮会分子，来历不明的，手脚不干净的人，绝不能用。” “还有一件事儿，行政科找你们没找到，把电话打到我这里。叫你们四个人准备照片，给你们办个证件，今后活动方便些。” “行，照片都有，今晚上回家我告诉他们一声，明天早晨我带过来。” “你昨天说的吴秋麒兄弟的事儿，查清楚了。除了吴秋麒和吴秋麟兄弟俩，他们还有一个哥哥，不过刚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 “哦，原来如此。吴秋麒还有个孪生兄弟吧？” “是啊，我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的，怎么，跟他的兄弟有关？” “不是，我就是想尽可能多地了解一些情况。吴秋麒的弟弟吴秋麟是军令部副部长朱世光的女婿，这件事情属实么？” “属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怎么，跟他有关？不会吧，那可是大人物，咱们得罪不起的。” “没有，就是了解一下吴秋麒的背景。免得误伤了大人物，到时候不好收场。” “哈哈哈……，大人物没什么好误伤的，到时候不好收场的是咱们。得罪了大人物，局座也保不了咱们。到时候，怕是要上战场上去当炮灰喽。” “哈哈哈，当炮灰也是你去。他们也管不着我。大不了我回英国、美国做生意赚大钱去。” “喂，你捅了娄子一走了之，我怎么办啊？” “实在不行就溜呗，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容身。” “你说的简单，真有那个时候，局座会满天下追杀，跑不了的。” “看你吓成这个样子，就是说说而已，咱们也不会捅什么漏子。” 哼，那可不一定。 成者王侯败者寇。上回的孤岛行动是成功了，这才没事儿。如果失败了，那就是个大娄子，早就倒大霉了。 第170章 牢狱之灾 李玉林走了之后，赵立冬就拿出纸笔，开始编写授课讲义。 他会英文打字，如果用打字机来打，速度会快一些。但是现在的学员都是中国人，只能汉语授课，讲义也得写中文。 因为主要是给训练班的学员上课，但是训练班目前还处于招收学员阶段，半个月之后才开课。所以跟代学农商定，首先给本部电讯处机务科的人员培训一次，也算是一场预演。 除了机务科人员之外，电讯处的其他人员以及准备派往敌后的报务员，也要参加培训。 这种培训，首先要有一个定位，就是究竟能让学员们学到一些什么东西。 机务也是个庞大的系统，如果从最基础的电子知识和通讯知识讲起，一年也讲不完。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必要。 现在需要的是战时应急的人才，所以要以实用性为主。 赵立冬决定把课程分成五个部分。 一是最基本的电子知识和通讯知识，二是电话、电报、窃听器等电子设备和一些零配件的基本工作原理。三是这些电子设备的使用和维护常识，四是设备的拆解和维修，五是报务课，也就是收报、发报训练。 能够把这些知识和技能学会，电子设备的使用、运行、保养和维修，也就基本上能够应付过来。 机务科的人，基本上都是比较专业的，这些课程他们学起来不会有太大的难度。主要是通讯科和准备到敌后执行任务的人员，急需掌握这些知识和技能。 还有一些人要参加培训，那就是特种技术研究室的人员。 军统的特种技术研究室，类似于特别行动处和mi6的技术装备部，也是研究制造各种特工装备的。 能够建立这样的机构，说明代学农这个特工头子还具有一定的眼光。但是，中国极度缺乏技术人才，科技水平落后，跟英美德法这些科技先进的国家存在着巨大差距。 尤其是中国工业基础十分薄弱，制造业的能力非常有限。便是能够设计出来理念比较先进的装备，也缺乏相应的工艺支持和零部件配套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制造出来什么先进的特工装备。 所以，赵立冬一点儿也不看好特种技术研究室的前景。 有了定位之后，就列讲课大纲。 之后根据大纲，罗列章节，分配课时。 他准备分成30课，每课2小时，一共60课时。其中40课时是基本理论和原理解析课程，剩下20课时是实践课。 训练班的课程如何安排，赵立冬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在军统本部的课程，他打算分15天讲完，每天四个小时。 因为训练班不在本部，而是设在渝城之外的一个县，这样一来，赵立冬在本，就只能开设机务课这一门课程，等在训练班的课程结束之后，再回本部开设间谍史课和密码课。 赵立冬做完计划之后，就给代学农打电话，谈了自己的计划。 不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听懂了，代学农连连说好，支持赵立冬大胆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这种专业技术上的事情，代学农也不懂，赵立冬也不指望他会提出什么意见来。但是对方毕竟是局长，不管是从礼貌上，还是程序上，都应该给他打个招呼。 这门课专业性很强，编写讲义，其实应该有大量的参考资料。但是现在找不到什么资料，赵立冬只好凭着自己的老底来。 好在他前世的知识积累不错，这一世又有原来那个赵立冬的剑桥和布莱切利园背景，编写讲义，还能应付得来。 尤其是布莱切利园的经历，对赵立冬的帮助特别大。 那里不仅仅是破译德国恩尼格码密码那么简单，实际上还有其他各种通讯设备的研究。尤其是有英国顶级的物理学家，数学家，电子专家，通讯专家，密码专家等各个领域的专家、工程师、设计师等等。每天一天到晚在一起探讨，争论，非常锻炼人，长见识。赵立冬在那里学到了大量的知识和技能。 万事开头难，找到了起点和方向，确定了编撰大纲，渐渐就上路了。 这一写，思路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连吃午饭的时候到了，都没有意识到。还是李玉林过来，发现他还在写，提醒他去吃饭，这才去食堂吃饭。 草草吃了饭之后，回来就接着写。一口气写了四章内容，到了下午四点多才停下来。 “行了，今天就写这些，等晚上回江庐再写。现在休息一下。” 赵立冬的所谓休息，就是换一件事情做。 他拿出泄密案的卷宗，重新研究起来。 这回他看的很慢，很仔细。有时候看到中间，就把；另外两个嫌疑人的资料和口供互相对照。还在纸上写写画画，列出三个嫌疑人的共同点和不同点，进行对比分析。 看完了资料，又分析三个人的八字。把每个人一生中的重大事件列举出来，然后看三个人在同一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分析下来，没有得出三个人在同一年发生过相同的重大事件。 不过，在吴秋麒的八字中，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那就是出现了空亡。 今年的流年，也是空亡流年，而且出现了“隔角”这个神煞。 “隔角”，是牢狱之灾的标志。吴秋麒现在进了大牢，已经得到了应验。 吴秋麒和吴秋麟是孪生兄弟，两个人的八字应该是相同的。既然吴秋麒有了牢狱之灾，吴秋麟也应该有老牢狱之灾才对。 难道吴秋麟也曾经进过监狱？可是明明没有啊。吴秋麟在外面好好地做生意呢。 当然，孪生兄弟的命运，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也有不少不同之处。 出生时间相同，但是从事的行业还可能不一样。吴秋麒从军，行业属火。吴秋麟从事运输，行业属水。 两个人住的地方，活动的地方不同，风水也不一样。 两人接触的人群不同，妻子的年纪和八字不同，这些外部因素，都可以看做是不同的风水环境。环境的因素反作用于八字，也会让孪生兄弟命运不同。 这也就是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但是命运却不同的原因。 也就是说，人的命运不仅受先天因素的影响，还要受后天环境的影响。 况且，即使是孪生兄弟，虽然都出生在同一天，但是具体的出生时辰，还可能不一样。如果时辰不一样，八字就不一样，命运也就不同了。 出生时辰不一样？ 赵立冬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吴秋麟的出生时辰，会不会跟吴秋麟不同呢？ 如果出生的时辰不同，两个人的八字就不一样，命运自然也就不同。一个有牢狱之灾，一个没有牢狱之灾，也就是合理的。 第171章 不能坏了规矩 赵立冬到了牢房，把吴秋麒提了出来，给了他一支烟，又帮他点着。 “吴秋麒，你不要紧张，我说过不对你用刑，就一定不会用刑。我问你几个简单问题的，你如实回到我就行，能做到么？” 吴秋麒点点头。 “能。” “这就好，你还有个孪生弟弟叫吴秋麟，对吧。” “是。” “他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戌时。” 果然不是一个时辰。 酉时是晚上五点到七点，戌时是晚上七点到九点。 吴秋麒是哥哥，如果是酉时末接近七点出生的，也是酉时。 弟弟吴秋麟是刚过七点就出生的，就是戌时。兄弟俩间隔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出生，都是正常的。 “你把你左腿裤子搂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腿。” 吴秋麒也没犹豫，就把裤腿撸到膝盖以上。 小腿正面完好，没有伤疤。 7月15号在在澡堂子受伤的人，左腿小腿正面受伤，这证明那天那个人不是吴秋麒，很可能是吴秋麟。 这样吴秋麟的嫌疑就更大了。 “行了，没事儿了，把他送回去吧。” 送走了吴秋麒，赵立冬又把冯千帆提了出来，也是给了一支烟，承诺不用刑。 “冯千帆，咱们随便聊聊啊。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行，不是关于你的事情，是关于吴秋麒的事情。” “你跟吴秋麒什么时候认识的？” “四年前吧，对，四年两个月了。” “你们在经济科共事多长时间？是一直在一起么？” “没有，经济科去年才成立的，我以前在军事科经济科成立之后到了经济科。吴秋麒以前不在情报科，他也是经济科成立才的时候，到了经济科。” “他以前在奉天站，去年才回来的。” 奉天站？资料里可没提这件事儿。 “他在奉天站是哪个组的？” “他没说过，我也没问，军统忌讳打听这些事情。不过他以前是情报科的，到了奉天站，应该也在情报组。” “吴秋麒的孩子现在两岁，这么算起来，吴秋麒是在奉天的时候结婚，在那里生的孩子。可是代先生规定抗战期间不允许结婚，他为什么能在奉天结婚？” “局座是有这个规矩，不过吴秋麒结婚的时候，这个规矩还没出来，是他结婚之后定下的规矩。他们结婚也不是在奉天，是他请假回来，在汉武结婚。那个时候军统大部分还在汉武，没有都到渝城来。孩子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原来如此，吴秋麒平常有什么习惯？比如说有什么习惯性动作？摸鼻子，抠耳朵啊之类的。” “喜欢抠脚，他有脚气，在办公室里也喜欢抠，脚臭。我们都很烦，说了也不听。” “吴秋麒那个时候在奉天站，他的妻子是奉天人还是汉武人？” “说是奉天人。” “他是怎么认识他妻子的？” “那就不知道了，他从来不跟我们谈他妻子的事情，问他也不说。” “他妻子的家庭情况知道么？比如他父母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学校老师吧，他妻子现在不也是老师么。” “他妻子在学校教什么课？” “好像是国文课。” “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孩子就在那个学校，说他妻子国语说得好。”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先回去吧。看守，把他送回去。” 从牢房回来，已经快六点，到了开饭时间， 赵立冬到食堂吃了饭，之后到澡堂子洗澡，然后回到江庐。 到家的时候，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已经回来。 “杰克，你吃饭了么？没吃的话，我去给你做点儿。” 卢广大说道。 “不用做，我在三江会馆吃过了。你们吃了么？” “哦，我们都在外面吃完回来的。” “一人准备两张证件照给我，行政科要给咱们办证件，我明天拿过去。” 说完，赵立冬挥挥手，端着茶杯到外面的枣树旁坐下，柳德米拉端着茶壶，跟卢广大、何俊明一同出来。 “老大，老二，你们见到吴秋麟了么？” “没见到，不过打听了一下，找到了他的兴发公司。就在朝天门码头附近，那一带有不少公司。” 把公司设在码头附近也正常，距离码头近，做生意也方便。 “兴发公司确实很有名，生意也很不错。自己有船，有卡车，还有轿车，听说靠山很大。” “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我干老本行，在码头附近设了个摊子给人算命，跟那些来算命的苦力聊天儿套出来的。有一个算命的工人，就是经常给兴发公司装货卸货的。” “行啊，老大，这办法不错。今天生意什么样？” “还不错，给算了11个，就是那些袍哥儿霸道，说是他们的地盘儿。愣是收了我20法币，一个命白算了。这些袍哥儿，跟香江那些马仔一个样子。” “柳德米拉，你有什么进展？” “我也找到了兴发公司。” “哦，这么快，你干的不错啊。” “哦，是老大告诉我的。” 唉，白夸了你一回，还以为是你自己找到的呢。 “我和老二在兴发公司的斜对面租了房子，准备在那里把永兴公司开起来，可以监视兴发公司和吴秋麟。我打算这两天就跟他们接触一下，设法安装窃听器。” “行，他们公司有个副经理叫杨小梅，男的，不是女的……。” “我们知道这个人，不男不女的，好像二尾子似的，开着一台轿车……。” 何俊明就说了杨小梅的一些情况，看来他们今天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除了兴发公司，你们再监视一个人。” “谁？” “佟采薇，东城小学的国文教师，吴秋麒的妻子。看看她都跟谁接触，都到什么地方去，拍下照片。如果有可能，在她家安装个窃听器。她家离码头不远，跟兴发公司用一个监听站，我想能够够用。” “还有，把这回带来的新型德国录音机用上，重要的谈话录音监听。” “录音带很贵的。” “没关系，咱们不差钱。还有，玛格丽特，你得准备一下讲义了。将来给人培训，总得有个教材才行。”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把书都买回来了，到时候抄一抄，改一改就行。驾驶课好教，跟特别行动处那些培训差不多就行。英语会话课，教材更好办。我抄出来几百个常用句子，让他们背就行了。其实这个课没什么用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培训这个。” “怎么没用？他们会讲英语，跟你沟通不也方便么。” “我的汉语很好，完全可以跟他们讲汉语。你们笑什么？我的汉语说的不好吗？” “哦。好好好，说得好。” 就你这水平，也叫好？ “你们的安全屋都找得怎么样了？这个要抓紧时间。” “我的已经找好了。” “我的也找好了。” “我的也办完了。” 嘿，自己的安全屋找的倒是挺快啊。事关自身安危，效率就是高。 “好，一会儿每个人把自己的安全屋地址写出来给我。” “你的安全屋在哪里？能不能也告诉我们、遇到紧急情况，我们可以找到你。” 柳德米拉道。 “我可以给你们个电话，你们记一下。我的电话是……。” 至于安全屋地址，还是算了吧。 特工活动的每一条规矩，都是用很多特工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教训。坏了规矩，就是拿我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第172章 喜欢听有趣的 赵立冬的机务培训班开班了。 正如原来预料的那样，电讯处的人成为培训班学员的主力。除了机务科的人，通讯科的女特务们也有不少人参加。 此外就是那些即将前往各地的报务员们和特种技术研究室的人。 除了这些人，还有六个特殊的的学员，他们是来自中统电讯处机务科的人员。 通讯科的女子们，成了培训班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这些女子各个穿着旗袍，尽显优美体形。虽然她们平常的时候也在食堂吃饭，但是因为工作和住宿都在单独的地方，本部的男人们还是很少能看见他们。即使是机务科的男人们，都很少有现在这样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据说有的人本来不想来学习，因为听说有不少通讯科的美女来，他们才来参加学习。 虽然代学农规定抗战期间不准结婚，但是年轻人对于异性的向往，不会因为这个规定就消失。越是禁止，人们就越感到神秘，越想尝试。 不过，这些姑娘们的主要注意力，却不在他们身上。除了用来学习，就把一部分注意力用在防范赵立冬身上。 因为她们一再被告诫，这个英国人虽然年轻，虽然长得很帅，但是人品很差。在英国的时候就是个多情种子，最喜欢勾搭女人，还不负责任，花女人的钱，就是个吃软饭的。 两个沪海籍的姑娘，甚至直接就把赵立冬归到拆白党的小开之列。 为此，通讯科科长安心容亲自出马，陪同姑娘们接受培训。目的就是监督姑娘们，别被赵立冬给骗身、骗财。 代学农对这次培训还是很重视的，亲自出席了开课仪式，还发表了讲话。 在他看来，这次开课，是两国情报机构合作的重要象征。不仅可以提高军统的机务业务的水平，对于提高军统人员的素质，也大有帮助。 当然，他把这视为自己的一个重要业绩，有利于扩大的他的影响。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中统方面提出他们的人也来参加培训的时候，他一口答应。这跟他平时总是拆中统台的做法，迥然不同。 为了表示对这个培训班的重视和对赵立冬的尊重，代学农还坐到下面，跟其他学员们一道听课，甚至还准备了笔记本，正儿八经地记录。 老板都来上课，那些处长们也纷纷前来。一时间，教室里的椅子都坐满了，后来的人只好站着听课。 赵立冬的第一课，没有讲电子和通讯的技术问题，讲的主要内容是电话、电报、窃听器以及秘密通讯的历史。 这是第一课，这些内容不涉及技术问题，容易理解，还有趣味性。目的就是要学员们感兴趣。 如果第一堂课就直接上技术课，学生们听不懂，就很容易产生畏难情绪和挫败感。 说穿了，就是要首先培养兴趣，鼓励学员们坚持下去。 “通讯，其实就是一种信息交流。就是把自己的思想传达给对方。通讯的形式很多，其实我们每个人每一天都在应用通讯。” “肢体语言，是一种通讯手段。点头表示同意，摇头表示否定。向内招手表示你过来的意思，如果地对方摆手，就表示不过去。” “语言是为了交流，也是一种通讯手段。但是如果距离远了，说话的声音听不见，就用旗语来通讯。把旗帜颜色，摆动方式，排列方式赋予一定的意义，就实现了传达信息的目的。” “晚上看不见旗帜，就用灯光来传达信息，这就是灯语通讯。” “为了能够表达和传达更多的信息，就产生了文字。一个字、一个词、一句话、一篇文章，都是在传达信息。” “为了把信息连接起来，便于理解，就产生了介词、连词。为了是信息表达得更有感情色彩，就有叹词。为了表达更准确，就有了形容词和副词。” “不管是什么词，也不管是什么文章，都是为把自己的思想说明白，让对方理解和接受。所以，文字也是一种通讯手段。” “除了文字，音乐、绘画、雕塑，都是想传达作者的思想，其实也是一种通讯。” “现在报纸、广播、电影，其实也是一种通讯手段。” “说到电话、电报，自然更是通讯的手段。它们的优点，在于可以使信息传达的更远，速度更快，内容更加清晰。因为这些都是用电子设备实现信息传达，所以叫做电子通讯。” “刚才说了，通讯就是为了传达信息。从日常生活到战争，时刻都需要传达信息。占有了信息，就等于占有了资源。谁掌握的信息多，谁的资源就多，就占据了优势。” “比如说，我知道今天有一艘从渝城开往金陵的船，我就可以买一张船票，乘船前往金陵。如果你不知道这一班船，你就只能选择从陆路前往金陵。如果你还不知道有火车可以坐，有汽车可以坐，最后就只能布行前往。这就是掌握信息的好处。” “为了获得优势地位，就要对一些信息进行保密，只让自己知道，不让别人知道。这个时候，就要对信息进行加密，保证只有自己和自己人能看懂，别人看不懂。这种加密之后的东西，就是密码。” “密码有人为加密的，比如我们经常使用的密码本。有的是天然形成的，比如一种我们不懂的语言。” “不要以为密码这个东西很神秘，也不要以为它的历史很短。其实从人类产生那一天开始，密码就已经存在了。” “密码也绝不是仅仅用于情报和战争，我们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和工作，都在应用密码。” “你们每个人都有化名和代号，这就是语言等文字密码。我讲英语，你们听不懂。对你们来说，英语的发音就是密码，这就是语言密码。如果我写英文，你们看不懂，就是文字密码。” “不仅仅是外语，国语的各种方言，也可是成为密码。比如代先生讲江山话，汤先生听不懂。对于汤先生来说，江山话就是密码。他把江山话转换成湘省话，就是一个破译密码的过程。” “反过来说，汤先生讲湘省方言，代先生也不懂。他要想知道汤先生说了什么，就得找一个湘省人破译密码。” 代学农和汤正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儿都有些怪异，又很快回避。 他们想起了自己各自拉着家乡人立派的事情。 你还别说，这个杰克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第173章 他们自己心虚 其实赵立冬只是随便举个例里，并没有讥讽他们的意思。 纯粹是他们自己心虚，想多了。 “不仅我们用密码，平民百姓也大量使用密码。比如江湖帮会的切口，就是一种密码。妻子跟丈夫打情骂俏，说一声‘死鬼’，这个‘死鬼’就是代表他丈夫的密码。” “通讯科的行话，别人不懂，这就是密码。机务科的一些专业术语外人不懂，这也是密码。” “看见外面树上那只鸟了么？它的叫声，我们不懂，但是另外的鸟儿懂。对于我们来说，鸟语就是密码。” 连鸟语都是密码？似乎也很有道理啊。 这样的课程倒是新鲜，以前可从来没人这样讲过。 赵立冬停顿一下，叫众人消化内容。过了一会儿，接着讲下去。 “所以，千万不要以为密码有什么神秘的。我们感到它神秘，只是因为我们还不懂它包含的信息，一旦明白了信息，就不成其为密码。” “你们学会了外语，我再说英语，你们就懂了。汤先生学会了江山话，江山话就不再是密码。” “电子密码，不外乎把人人都能看懂的信息，换成别人看不懂的代号，这个过程就是加密。只要我们找到了它的加密规律，也就破解了密码。”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是人为加密的密码，都是可以破解的。但是要有足够的素材来支持。” “电报的传送有两种方式，一是有线传输。比如通过架设线杆拉电线传输，或者海底电缆传输。另一种方式，就是无线电传输。电子信号在空中传播，属于一种开放式传播，谁都能收到。如果不加密，别人就知道了信息内容。这就是为什么要加密的原因。” “信息也好，消息也好、思想也好，传达的目的，是为了双方沟通。所以，必定会有一个发出者，一个接收者。就像我现在讲课，就是在传达关于机务方面的信息。我就发出者，你们就是接收者。” “放到打电话这件事情上，打电话的人就是信息发出者，接电话的人就是信息接受者。” “放到电报这件事情上，发报人是信息发出者，收报人就是接收者。” “放到窃听上，谈话人是发出者，监听人是接收者。只是这个发出人比较特殊，是在不知道有接收者的情况下，发出信息。” “发出者和接收者的位子是可以互相转换的。比如现在，你们谁提出了问题，就是发出者。我听到了问题，就是接收者。我进行解答，又变成了发出者。你们听了，就成接收者。” “接听电话也是如此，收发电报也是如此。电话有话筒，到了电台，就有发射器和接收器。” “因为时间和空间原因，有时候双方不能直接沟通，完成信息的收发传递。” “比如说我今天上课，通讯科的刘副科长要值班，没有时间来听课，但是她又想了解今天的讲课内容。安科长就可以把她的笔记借给刘副科长，或者帮刘副科长讲解。这个时候，安科长就充当了一个信息中转者的角色。” “这是时间上的例子，现在举一个空间的例子。还是安科长，比如，安科长，你不要皱眉头，我只是举个例子。比如安科长此时在朝天门码头，她想听我的课。但是距离太远听不到，怎么办呢？” “安科长灵机一动，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她命令通讯科的手下全体出动，每隔10米远站一个人。我这边说一句，属下们就转达一句，一个传一个，即使安科长在朝天门，最后也能知道我说了了些什么话。” 哈哈哈……，众人被逗得大笑起来，弄得安心容满脸通红。 见代学农和汤正也在大笑，安心容趁机撒娇。 “局座，副座，他在取笑我。别人笑话我也就罢了，你们也跟着取笑，我这个科长没脸儿干了，你们还是把我撤了吧。” 代学农连连摆手。 “欸，别那么小气么，杰克就是举个例子，为了把道理讲明白嘛。我觉得这样讲挺好，连我这个外行都听懂了。汤先生，你说是不是啊？” “是，杰克讲的通俗易懂。我也是外行，什么密码啊、电子通讯啊，一听就头疼。但是杰克用咱们身边儿的事儿，用咱们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例子，由浅入深，就把深奥的道理给讲明白了。说句实话，连我这个外行也听懂了，这就是水平。” “对，有的人水平很高，还是专家。但是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这一点，杰克做的就很好。” “哼，你们分明就是袒护他。” 安心容假装生气道，不过心里对赵立冬讲课的水平，还是佩服的。 这个花花公子，看来不仅仅是个多情浪子，还真有些本事呢。 更加吃惊的是迟再元。 他被军统公认为电子通讯的专家，他自己也为此沾沾自喜。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课由他来讲的话，绝对达不到赵立冬的效果。 赵立冬讲的这些，对于机务处这些内行来说，都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但是今天在场的很多人不是内行，把深奥的内容，用身边的例子和浅显的语言讲清楚，让外行都能听懂，这就是一种本事。 代学农说的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就是迟再元这种类型。 这个杰克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不象别人传言的那样，仅仅是个花花公子。 说笑一阵，赵立冬把话题拉了回来。 “安科长和她的部下起的就是信息传输过程中的中转作用。中转，解决就是因为时间延迟和空间扩大带来的信息传输中断问题。” “回到电话上，交换台就是中转站。说到电报上，就是信号中转站，或者叫中继站。比如说，我在渝城给伦敦发报，对方不能直接收到，就要通过某个中转站进行中转。” “电子信号的传播距离，并不是无限远的，距离越远，信号就越弱。这就跟距离越远，听到的说话声音越小是一个道理。至于电台的信号究竟能传播多远，取决于电台的功率大小。” “同样扔一块石头，一个小孩子能扔10米远，但是一个大人能扔二三十米远，跟这是一个道理。” 第174章 有点儿奇怪啊 “电子信号在传播中，会遇到干扰和阻挡。因为高山的阻挡，在山区的传播距离就没有平原远。如果有很多电子设备同时在一起工作，还可能造成电磁干扰。” “这种干扰是坏事，但是如果用在敌人身上，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好事。我么们甚至可以制造一种电子设备，发出杂乱的电子信号，干扰敌人的电子设备。” “这种设备，可以用在战场上，干扰敌军的无线电通讯，让他们彼此不能联络。特种技术研究室的人，我觉得可以进行一下这方面的尝试。” 代学农不禁心里一动。 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啊。 “为了截获敌人更多的无线电信号，帮助密码破译，我们还可以人为地增加敌人使用无线电通讯的次数。” “怎么增加？敌人又不会听我们指挥。” 迟再元问道。 “迟处长，你应该知道，从日本到中国的不少城市，包括沪海在内，是铺设有海底电缆的。” “这我知道。” “日本国内跟侵华日军的很多电报通讯，都是通过海底电缆传输。这种传输方式虽然没有无线电通讯灵活方便，但是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保密性好。信号不容易被截获。” “如果我们找到海底电缆，把它切断。日本人就不得不使用无线电通讯，这样截取敌人无线电信号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这对于破译敌人的密码，是不是有帮助呢？” 迟再元如梦初醒，连连点头。看看代学农，就见他也连连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创意的思路，不仅有效，还很有可行性，实施起来不太难。 赵立冬又讲了一会儿，就安排了讨论答疑环节。让大家自由讨论提出问题，他给予解答。 这个环节挺有意思，众人就纷纷讨论。代学农也很忙，原本打算听一会儿课就走。没想到被赵立冬的课程吸引，一直听了下来。现在竟然跟众人一起讨论起来。 他觉得这一课听得太值得了，赵立冬说的电子干扰和切断海底电缆，截获电子信号的想法，让他非常感兴趣。 代学农对破译日本密码的事情非常重视，为此不惜投入巨资，秘密招揽了不少人才，还从美国进口了不少设备。军统现在就有不少从美国进口的先进设备，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充分利用起来。 于此同时，他也非常重视对日本密码的破译工作，尤其注意搜罗日本的密码本。 其中最为得意的就是从美国请来了著名的密码破译专家亚德利，创建了密码破译机构“黑室”。 亚德利为代学农培养了一些密码破译人才，在中国密码专家的共同努力下，破获了潜伏在渝城的日本间谍的通讯密码，对于抗击日本轰炸，做出了贡献。 不过，亚德利已经于两个多月之前回国了。 今天听了赵立冬关于密码的论述，让代学农大开眼界，拓宽了思路。 原来密码还能这样理解啊。 按照赵立冬的说法，江山话都是一种密码。大部分日本人连汉语都不会说，就更不懂江山话了。如果把江山话改一下，岂不就是密码了？ 如果在战场通讯的时候，直接用方言说话，日本人窃听了都不怕啊。 人才就是人才，能铲除日本人的细菌战部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还是有真本事的。 讨论了一会儿，赵立冬就重新开讲。 这回主要讲电话、电报的历史，还涉及到了窃听器的历史，录音机的历史。 他还举了德国最新式录音机的例子。 以前的录音机，都是钢丝、钢带录音机，使用起来很很不方便，也不利于普及。 直到德国科学家老耶玛发明了磁带，取代了钢丝，录音机才有了商品化普及的趋势。 这种磁带是用塑料带和纸带作为带基，上面涂上一层四氧化三铁的铁性粉末，然后用一种化学胶体粘在一起。 这种磁带非常轻，还便于剪切，不仅使用起来非常方便，音质还好，声音还原度高。 现在，德国的元首小胡子经常把自己的演讲录下来，在各地的电台播放。很多国家，就连美国人都感到奇怪，这个小胡子怎么能够同时在几个地方出现，发表讲话呢？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会分身术？ 通过这些有趣的设备和事例，赵立冬把学员的注意力，引导到电子设备的基本知识上来。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第一堂课结束了。 全体学员热烈鼓掌，就连那些姑娘们，也似乎忘了警惕赵立冬，使劲儿地拍巴掌。 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儿议论。 “杰克老师讲的真好啊，我都听懂了。” “是啊，他的知识真的很渊博，什么都懂，不愧是剑桥的高材生啊。” “你们发现没有，杰克老师好帅啊。” “不仅帅，还年轻啊。以前都说他不好，我看一定是误会。一定是有人嫉妒他，才造谣诋毁他。” “是啊，我想也是啊。不是他勾引女人，一定是一些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杰克老师。” 安心容在一旁听了，心里不禁着急。 “说什么呢？你们。别被他的表面现象给骗了。你们离他远点儿。” “科长，我们也不想靠近他。可是离他太远，就没法听课了啊。” “是啊，科长，其实杰克老师知识渊博，旁征博引，他讲课真的很好啊。” “越是这样越危险，越有期欺骗性。以前那些姑娘，就都是这样被他给迷惑的。” “科长，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个死丫头，哪来这么多话？” 赵立冬和代学农是最后走出教室的。 “代先生，我这种授课方式可以么？” 赵立冬这样说，一是出于礼貌，二是真心征求意见。 他的目的是上好课，提高学员的水平，如果代学农能够提出合理意见，他也愿意接受。 “可以，我觉得很不错。杰克，这件事情上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说实话，我也是外行，提不出来什么意见。只要能够培训好学员，你用什么方法我都支持。” “既然代先生支持，我就这样教了。” “对，你就这样教，不用管别人怎么看。能教好学员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我现在要上课，还要编写讲义，时间也很紧张。泄密案的事情，如果晚几天破案，还请先生谅解。” “没关系，早几天晚几天，破案不破案，都没关系。” 或者是觉得这么说不合适，代学农急忙改口。 “我的意思是说，案子要破，学员也要培训。如果因为培训耽误破案几天，也没人会怪你。” 说完，代学农握着赵立冬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的能力，案子能破，学员也能培训好。好了，我先回去，你也回去休息一下。” 看着代学农的背影，赵立冬心里不禁犯了嘀咕。 看来他对泄密案并不是那么上心，也不是太急于破案。 这倒是有点儿奇怪啊。 第175章 不急于破案 赵立冬并不是想推迟破案时间，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代学农的态度。 结果跟他的预料一致，代学农并不太急于破案。 赵立冬有这种怀疑，是源于对李玉林的怀疑。 接下这个泄密案之后，李玉林第一天很上心，但是第二天就变得消极起来。 作为两个主要负责人之一，正常情况下，李玉林应该比赵立冬还要急于破案。 赵立冬是英国人，即使不破案对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李玉林是军统的人，如果不破案，对他影响比较大。 但是李玉林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也不主动张罗寻找线索。赵立冬叫他干什么，他才干什么，推一下动一步。赵立冬不给他安排任务，他就不干活儿。 到现在为止，赵立冬都不知道李玉林手下到底有几个人在办这个泄密案。 不仅李玉林，就连别人对这个案子也都不闻不问。甚至代学农把案子交给赵立冬之后，就从来没有过问过。 这明显不正常。 赵立冬敏感地意识到，这里面可能问题。 什么问题呢？难道跟这几个嫌疑人背景有关系？都不想得罪人？ 还不至于这样吧。 一时想不通，赵立冬也就不想了。开整理自己的讲义，把今天上课临时发挥的一些内容加进讲义里面。 这次的培训，也是将来正式培训班的一次预演。借此机会完善教材，总结经验，也有利于将来授课。 下一次的培训班上，红党的学员要来，赵立冬打算将来把自己讲义交给他们带回去。 他相信，自己这份讲义，对于红党培养自己的情报人员，还是有帮助的。 整理完讲义，已经是中午。吃过饭回来，李玉林过来了，递给他几张纸。 “你叫我查的那几个人，已经调查清楚，都是身家清白的人。做你的下人，想来没什么问题。” 这几个人就是房屋中介范长寿，赵立冬准备用的下人王巧珍，还有王巧珍的儿子张大壮。 赵立冬看了一下，也就放心，这一点，他还是相信李玉林的。 “谢了，李兄。” “跟我还客气什么。对了，听说你今天的讲课很精彩，刚才吃饭的时候，不少人议论，都在夸你呢。” “我是专家，讲得好是正常的，只是我的正常发挥而已。” 李玉林撇了撇嘴。 这个家伙，我夸夸你，你就不会谦虚一下？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哦，对了，他是英国人，外国人就这样，总是自己夸自己。 两人闲聊一阵，李玉林照旧没提泄密案的事情。赵立冬就开着车了出了大院，到沙坪坝找到了范长寿，说准备用王巧珍。 范长寿自然乐不可支，当即就跟着赵立冬去码头附近接王巧珍。 赵立冬到码头的时候，果然就看见卢广大在这里设了一个算命摊子。 “我算一下命，就在这里等你们。你叫王巧珍收拾东西带着，跟他儿子打好招呼，就到前面那棵大树下面找我的车。我如果不在，你们就多等一会儿。” “好好好，就在前年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还有，你告诉王巧珍，她可以把她儿子一起带过去住，娘俩的吃住都是我的。他儿子帮着收拾一下院子，把挑水劈柴这些重活儿干了就行。” “哎哟，那感情好。就是那大壮在码头上下苦力，是个大肚汉子，吃的多些。” “没关系，我管他饱。他再能吃，也吃不穷我。” “那我就先代他们娘俩谢谢您了。” 范长寿走了，赵立冬下车，坐到卢广大前面的小板凳上。 “先生是看风水，还是批八字？” 卢广大大声说道，假装不认识赵立冬。 “给我批个八字，看看财运。” “好嘞，报上生辰八字来。” 一套戏码演过，赵立冬放低了声音。 “玛格丽特在么？” “不在，早晨来打了个转儿，就去跟踪佟采薇了。过去一个来钟头，就打电话叫老二过去帮她，或许有什么发现吧。” 找何俊明过去，就是请求支援，看来柳德米拉可能遇到了新的情况。 不过赵立冬也不担心，他相信柳德米拉会处理好。 柳德米拉表面上大大咧咧，有的时候甚至显得鲁莽无脑。但是真正做起事情来，还是很有章法的。以至于赵立冬有时候都怀疑，她是故意装傻麻痹别人。 当初柳德米拉在贝尔福果园杀人的时候，可是坚决果断，干净利落。那可不是一个傻姑娘的风格。 “见到吴秋麟了么？” “见到了，上午来了，现在还在公司里面呢。今天一来就发火儿，把人都训斥了一通。” “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玛格丽特核计的，把监听站放在这个箱子里面，从衣服里把线拉上来，耳机藏在头巾里，再戴上斗笠。这样就能一边坐在这里算命，一边监听兴发那里的情况。” 赵立冬仔细观察了一下，卢广大后脖子上果然有一根导线。 “行啊，这招不错，连我没注意都没看出来。” “谁去放的窃听器？” “玛格丽特，今天早晨那个杨小梅一来，玛格丽特就过去了。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回来。” “有什么有价值的情况吗？” “没有，就是训了一会儿人，说生意做的不好，赚钱少了。杨小梅跟他说了玛格丽特要跟她们做生意，用美元结算的事儿，那个吴秋麟才不训人，叫杨小梅盯着点儿玛格丽特，想办法把生意做成，多弄点美元。” “你继续监听，注意点儿，别露馅儿了。你把这两个八字推一下，让我看看你长进了没有？” 赵立冬把写着两个八字的纸条，递给了卢广大， 这两个八字，正是吴秋麒和吴秋麟兄弟俩的。得到了吴麒麟的出生时辰之后，赵立冬只是简单地推了一下，还没有仔细推算。 卢广大看了一会儿，就开始说。 “年月日一样，只有时辰不同，一个酉时，一个戌时，紧挨着，这是孪生兄弟吧？” “是，就是吴秋麒和吴秋麟兄弟俩的。” “既然是孪生兄弟，这就不奇怪了，这哥儿俩都有牢狱之灾。” “吴秋麒在大牢里呢。吴秋麒的牢狱之灾是什么时候的？” “就在今年。” “这就对了，如果在澡堂子受伤的就是他，就是他窃密，破案之后，他自然要进大牢。” “不过，吴秋麒的牢狱之灾有点不对劲儿。他现在在大牢里，可是今年没有牢狱之灾。” “你刚才不是说哥俩都有牢狱之灾么？” “是啊，两人都有。弟弟吴秋麟的牢狱之灾在今年，可是哥哥吴秋麒的牢狱之灾在大前年。” “大前年？” “对，1937年。” 1937年那个时候，吴秋麒不是在奉天站么，怎么会有牢狱之灾？ 他现在明明在大牢里面，今年怎么会没有牢狱之灾？ “你看准了么？” “我觉得是，要不你亲自推算一下？” 第176章 离奇的故事 赵立冬拿过八字，开始仔细推算。 这一次他是真的重视，一边推算，一边把两个八字互相对照。 卢广大说的没错，弟弟吴秋麟的牢狱之灾确实在今年，而且就是目前的阴历八月。 哥哥吴秋麒的牢狱之灾在三年前，也就是1937年。 那个时候，吴秋麒刚到奉天站不久，他是在奉天站任上犯了牢狱之灾。也就是说，他1937年在奉天进了监狱。 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关东军占领了东北。1937的时候，日本人早就控制了奉天。这就是说，吴秋麒进的是日本人控制下的监狱。 合理的解释，就是吴秋麒暴露了。到了日本人手里，很可能被策反，叛变投敌。 吴秋麒今年没有牢狱之灾，就说明今年他不可能被捕入狱。而弟弟吴秋麟今年有牢狱之灾，就在这个月。 结论就是：现在在军统牢房里的人，不是在军统情报处工作的哥哥吴秋麒，而做生意的弟弟吴秋麟。 哥俩儿互换了身份。 这就奇怪了，他们为什么要互换身份？窃密的到底是谁？是哥哥吴秋麒还是弟弟吴秋麟？ 滕群生他们行动处是否知道大牢里的是弟弟吴秋麟？ 如果知道，为什么还把他当做哥哥吴秋麒？ 赵立冬暂时抛开这些疑问，继续推算。 “老大，你看看吴秋麒这个生育能力。” 卢广大拿过八字看了一会儿，心里不太肯定，但还是说了出来。 “年月日一片水，水多。生于子月水当令，水多水旺。时辰是酉时，酉属金，金生水，水过旺，会影响生育能力。” “你再看看1937年的流年和大运的关系。” “1937年是丁丑牛年，丑属土，土克水，大运是辰运，又是一个土，两个土克水。这说明，吴秋麒的生育能力没有问题。这就对了，吴秋麒不是有一个两岁的孩子么？” “你确定是这个结论？” “这个……，还是你来说吧。” “土克水，这没错。但是算命不能死心眼儿，要全面地看。” “流年是丑年，丑属土，这没错。但是丑是湿土，也就是稀泥，池塘地下的稀泥能克水么？不能。不仅不能克土，还因为它里面含水，增加了水势，使得水更多。” “现在说辰运。辰是水的库，里面也有水，所以作用跟丑是一样的，也是助水。八字里面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加上大运和流年助纣为虐，更是波涛汹涌。” “八字中的牢狱之灾隔角在‘子’，就应验在子月，也就是阴历十一月。结论就是吴秋麒在1937被日本抓进了监狱，而且在那年的十一月失去了生育能力。好啦，现在你再推算一下弟弟吴秋麟的生育能力。” “弟弟生于戌时，戌是干土，不含水，能够克土。减弱了水势，所以弟弟有生育能力。” “结论是对的，但是你说的原因错了。戌是干土不假，但是大运是辰，辰戌冲，把戌冲掉了，实际上戌仍然克不了水。” “但是时柱是戊戌，日柱是癸亥，戊癸合火，把水合住了，减弱了水势。水还要去克戊癸合出来的火，又消耗一部分，所以八字的水势大减。弟弟反而有生育能力。” “根据这两个结论，你推算一下，会得出什么结论？这个不用八字推，就用人情世故推理。” “哥哥吴秋麒没有生育能力，所以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弟弟有生育能力，所以跟嫂子搞到一起了，或者嫂子认错了人，把弟弟当成哥哥，那个孩子其实是弟弟吴秋麟的。” “叔嫂之间的事情败露，弟弟惭愧，所以情愿代替哥哥坐牢。于是弟弟吴秋麟就冒充哥哥吴秋麒坐牢。” “你说的有一些道理，但是还有一些疑问。比如那个孩子是不是一定就是吴秋麟的？是不是佟采薇跟别人的？” “看哥哥吴秋麒的八字，妻星被合，他的妻子佟采薇出轨是一定的。寅亥合，这个‘寅’在命局中是食伤，岁数比佟采薇小。但是兄弟俩的年纪都比佟采薇大。食伤属于艺术类的，这个孩子的父亲，应该是搞艺术的。弟弟吴秋麟是经商的，这显然也对不上。所以这个孩子不仅不是哥哥吴秋麒的，也不是弟弟吴秋麟的。” “但是不能排除弟弟吴秋麟就跟佟采薇没有暧昧关系。佟采薇有了别人的孩子，无法解释，勾引弟弟吴秋麟下水，把孩子安到弟弟吴秋麟的头上，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好啦，我还有事。你把思路放宽一些，再思考一下这些问题。” “一是1937吴秋麒的牢狱之灾是个重点。二是这个佟采薇知道不知道吴秋麒的牢狱之灾和吴秋麒没有生育能力的事情，她在这件事情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三是弟弟吴秋麟的妻子朱慧贞是不是知道这些事情，知不知兄弟俩掉包的事情，她现在跟那个吴秋麒的关系是怎么回事？” “第四，这件事情，他们家里的长辈是否知道？他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除了这些，还可能有很多秘密。比如说吴秋麒叛变了，佟采薇是不是在其中发挥了作用？是不是日本间谍？如果是，仅仅是她一个人来到渝城的么？她总应该有个上下线吧？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有一个间谍组织？” “我觉得这个非常离奇的事情，背后很可能有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 “这个……，如果佟采薇是日本间谍的话，怎么会嫁给吴秋麒这个中国人？还是个残废？” 这有点儿超出了卢广大的想象力，包括赵立冬说的，吴家长辈的反应。他就是农村出身，最大的官儿就是个排长，人家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军令部副部长这样的大官儿会有什么反应，他哪里想象得出来？ “你听说过大陆阿菊么？” “没有。” 卢广大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 “日本人培训一些女特务，派到中国来，混进青楼里接客，接近那些官员权贵，趁机获取情报，这些女特务，就叫大陆阿菊。” “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做？” “这还不算什么，日本人还有更多的手段。比如把中国孩子掳走、偷走，拿回去养大，训练他们当特务。然后再派回中国父母身边，刺探情报。总之他们的花样多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你好好琢磨一下这事儿，玛格丽特和老二回来，你也可以跟他们参谋一下。我走了，晚上到江庐，咱们再碰头研究这事儿。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不要告诉玛格丽特这些线索是算命算出来的，就说是我调查出来的。” “告诉了她会怎么样？” “不要做这种假设，就是不能告诉他。记住了么？” “记住了。” 还告诉了她会怎么样？ 就会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死丫头就会对我们下黑手。 第177章 档案中的秘密 赵立冬把范长寿、王巧珍、张大壮几个人接到家里，讲好了价钱和任务，提出了要求。 一是不准把亲戚朋友往这里带，更不能在这里吃住。如果实在有老家的亲戚来，必须事先请示并且经过赵立冬同意来才行。 二是张大壮不能把他的工友带到这里来，娘俩如果跟朋友见面，可以在外面进行。 三是平常他们自己做饭就行，不用管赵立冬吃饭问题。 赵立冬如果想在家里吃饭，可以提前叫王巧珍给做。如果事先没有通知，王巧珍就不用给赵立冬做饭。 四是赵立冬规定的几个房间。王巧珍和张大壮都不能进去。 这些规定虽然有的有点儿奇怪，但是工钱好，包了娘俩的吃住，也不用干多少活儿，其实还是个很不错的差事，母子两个也就痛快地答应了。 母子住进了下人房间，赵立冬留给王巧珍几把钥匙，就开车把范长寿送回去，回到了军统本部。 赵立冬自己到了机要室，找到了江樱。 “哟，李先生可真是稀客，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啦？” 江樱笑吟吟道。 “来找江组长帮个忙，我正在调查泄密案，江组长知道这事儿吧？” “知道，不过这事儿似乎跟我们机要组没什么关系啊？” “是跟你们没关系，我要看一下吴秋麒的档案和考核材料，请你派人给找一下。” “吴秋麒的？哎哟，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我们这里保存的。你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那就麻烦了。” 特工们的档案，也是秘密，不过保密级别不同。吴秋麒就是个一般特工，密级不高，档案都在机要组保存。 一些高级特工、特殊特工、甚至是局长亲自掌握的特工档案，都由代学农自己亲自保存。 江樱说不知道吴秋麒的档案是不是在机要组，就是个借口。她是借着这个机会请示代学农去了。 江樱给代学农打了电话，说了赵立冬要吴秋麒档案的事情。 代学农问了几句，觉得既然叫赵立冬负责这个案件，人家看看档案也很正常，没有理由阻挠，也就同意了。 那边老板同意了，江樱很快就把吴秋麒的档案拿来。 根据档案的记载，吴秋麒是1937年4月份到奉天站情报组的，但是却没有他入狱和投敌叛变的记录。 特工被捕入狱，是一件大事，即使营救出来，也会在档案中留下记录。 现在档案中没有这个记录，很可能是吴秋麒隐瞒了被捕的事实。 一个特工被捕失踪，是一件大事，奉天站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就应该上报本部，这边记入档案中。 档案没有记录，证明奉天站也没有上报。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上报？是奉天站故意隐瞒了这个事实，还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吴秋麒曾经被捕的事情？ 如果是前者，那问题就严重了。 可能是站长渎职，故意隐瞒了吴秋麒入狱的事情。也可能是站长已经被策反，成了日本人的间谍。 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吴秋麒从奉天站调回本部的原因，档案记载是“轮岗”。 从表面上看，这次调动是正常的。但是实际上，这里面有很多操作空间。 不管是轮岗还是为了居家方便，或者是充实本部力量，都说明本部并不知道吴秋麒曾经入狱的事情。否则的话，也不会把他安排到情报处这样的重要位置上。 作为吴秋麒的配偶，档案里自然有佟采薇的记录。 佟采薇今年26岁，比吴秋麒小两岁。奉天人，师范学校毕业。跟吴秋麒结婚的时候，刚刚毕业。其父是奉天的一名小学教师，母亲亡故。有一个哥哥，在奉天火车站当调度员。 因为无法到奉天进行调查，对于佟采薇的家庭背景，赵立冬也无法判断真假。 但是档案里有佟采薇的出生时间，虽然只有年月日，没有时辰，排八字的时候只能排出年、月、日三柱和大运来，还是能够从佟采薇的八字中得出很多信息。 从她的八字来看，佟采薇的家庭情况，跟档案的的记录显然不符。 八字显示，佟采薇的母亲还在，并没有亡故。她有两个兄长，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而不是只有一个哥哥。 佟采薇的八字中“驿马”多，“驿马”表示变动、走动，在实际生活中，就表示她的住所和工作地总是处于变动之中，远离家乡。而不是象档案中记载的那样，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奉天本地。 她的“驿马”有两次非常明显的变化。一次是1936年，一次是今年。 今年这次居住地变化，可以对应她从奉天来到渝城。 如果她真的是日本间谍的话，1936年那次变化，可能是她从日本来到奉天。 那一年佟采薇22岁，跟加入日本特工队伍的年龄，也基本上吻合。 八字显示，佟采薇的职业，也不适合做教师。 她的八字中，代表她的日主是“辛”，年支、月支、日支是寅、巳、申。 寅、巳、申三刑，寅申冲。 这种命局的的人，多数都是军人、铁匠或者从事跟金属行业有关的职业。 佟采薇一个年轻女子，自然不会是一个铁匠，所以她是一名军人的可能性很大。 奉天在关东军的势力范围之内，佟采薇会不会是关东军特务机关的人呢？ 作为特工，对于家庭的牵挂，是一件令人比较头疼的事情。所以代学农才规定军统特务在抗战期间不准结婚。 佟采薇如果真的是日本间谍，在这个时候生孩子，是非常忌讳的事情。 不管孩子是吴秋麒的，吴秋麒的，还是别人的，如果她做了母亲，在思想上、情绪上、行为上，都可能发生改变。 所以，佟采薇这个时候生孩子，实在是一种非常不理性，很犯忌讳的时期。 特工固然要做出一些牺牲，但是要说一个日本间谍，跟他们要征服的、瞧不起的中国人生孩子，显然不太合理。 于是赵立冬就从八字推算佟采薇子女的情况，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第178章 孩子到底是谁的 佟采薇的八字显示，她现在还没有孩子。也就是说，所谓的佟采薇现在这个两岁的孩子，不是她生的。 赵立冬简直哭笑不得。 开始的时候，认为孩子还吴秋麒和和佟采薇的，结果吴秋麒没有生育能力，孩子不是他的。 然后觉得孩子是弟弟吴秋麟的，结果也不是。 后来以为孩子是佟采薇跟一个搞艺术的人生的，现在竟然显示，也不是那个搞艺术的人。 到了最后，就连佟采薇也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狗血剧都没有这样写的啊。 但是，人可以说假话，八字不可能说假话。这个孩子，确实不是佟采薇的。 当然，这一切的基础，建立在佟采薇的八字是准确的，她的出生日期是真实的。 现在，已经有了两个明显的事实。 一是档案中佟采薇的身份背景，跟她的八字不符。 二是这个孩子，也不是佟采薇生的。 到底是谁的孩子，想找到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佟采薇从什么渠道得到一个孩子，却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民生艰难，不少老百姓买卖儿卖女，很容易买到一个孩子。 或者事先定准了某一个孕妇，定下了孩子，佟采薇也假装怀孕，等待那个孕妇生下来孩子，就说是自己的孩子。 当然，这个过程比较漫长，也比较复杂，做起来不太容易。 但是以特务们的手段，也并非做不到。只要好好安排，想瞒过吴家的人，还是做得到的。 从机要组回来，赵立冬就直接去了牢房，把吴秋麒提出来。 照旧是给烟抽，承诺不用刑，就是闲聊。 “吴秋麒，你的孩子病了。” 赵立冬突然说道。 吴秋麒身体突然前倾，脸上满是关切之情，焦急之色。 “啊？什么病？严重么，去医院了么？” “哦，就是个小感冒，已经去了医院，回家了，医生说过两天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吴秋麒明显地轻松下来。 赵立冬就是要看看他的反应。结果证明，这个所谓的吴秋麒，是真的关系孩子。 或者说，这个吴秋麟是真的关心这个孩子。 吴秋麒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也应该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但是却要顶着孩子父亲的名义，顶着头顶被绿化的帽子，即使不厌恶这个孩子，也不至于这么关心孩子。 吴秋麟这么在意这个孩子，说明他以为这孩子是他的。这证明吴秋麟跟佟采薇之间，确实有私情。 这一点不奇怪，她想在吴家待下去，有个孩子给吴家传宗接代是必要的。 吴秋麒原来的兄长夭折，他就是长子，孩子就是长孙，佟采薇就是长房媳妇。这对于巩固她在吴家的地位，是很有帮助的。 吴秋麒的舅舅杨德占是渝城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兼宪兵司令，吴秋麟的岳父朱世光是军令部的副部长。 在吴家待下去，有获取情报的天然优势。佟采薇如果是日本间谍，绝对有必要在这样的家庭待下去。 至于吴秋麟，可能是因为对哥哥的愧疚，也可能是觉得这个孩子是自己的，所以才情愿代替哥哥吴秋麒来坐牢顶罪。 这种事情能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吴秋麟的妻子朱慧君，也瞒不了双方的家长。 所以，孪生兄弟掉包，很可能是吴秋麒的父母，加上舅舅杨德占、朱慧君的父亲朱世光共同策划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丑闻。 当然，也很可能是吴秋麒和佟采薇策划，逼家里人就范的阴谋。 至于吴秋麒叛变投敌，佟采薇是日本间谍的事情，这些家人很可能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这些人未必有那么大胆子敢跟日本人合作。 为了不让吴秋麟产生警觉，赵立冬叫看守把他送回去之后，又把冯千帆和李明生提出来，聊了一会儿，又送回去。 刚刚要走，看守何玉柱过来。 “李先生，你安排我的事情，我悄悄观察了，吴秋麒不抠脚。” 上次赵立冬从冯千帆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说吴秋麒有抠脚的习惯，于是就给了何玉柱20美元，让他悄悄观察。 “你看准了？” “看准了，不仅我看的准，我把他一个号里的犯人提出来问了，吴秋麒确实不抠脚。” 吴秋麒平常都抠脚，号里阴暗潮湿，更容易犯脚气病。理应抠脚才对。 现在这个人不是吴秋麒而是他弟弟吴秋麟，自然就不抠脚了。 “老何，你干的不错。这是20美元，给孩子买点肉吃。” “谢谢，谢谢李先生。今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好，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谢谢，今后用得着我的，随时听您吩咐。” 赵立冬走了，何玉柱小心翼翼把钱揣起来。 到底是英国人，就是有钱，就一个抠脚的事儿，前后就给了我40美元，顶我两个多月工资了。 这样的人，今后要好好伺候着才是，说不定跟着他就发达了。 从牢房出来，赵立冬就回办公室。 路过司法处门口的时候，就见这里聚集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还有女人的声音。 赵立冬凑过去一看，就见十来个人女人正围着李玉林，大声吵闹。 这些女人年纪大的有四五十岁，年轻的二十来岁。从衣着看，都是权贵官宦之家和有钱商人之家的女子。还有下人陪伴着，一看就不是军统的人。 “各位，各位，静一静，有话慢慢说。” 李玉林在劝解，但是没人听他的。 “还慢慢说，人都抓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不着急，我们还着急呢。” “对，抓了人关起来就不管啦？你们究竟要关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已经把人给杀了？” “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带我们去看人。” “各位，我们办案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为什么不放人？想屈打成招是不是？哼，你们军统办案，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人到了你们手里就大刑伺候，没事儿也有事儿了。”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如果犯罪，该杀该剐随你们。但是不定罪，又不放人，这是什么意思？你今天必须给个交代。” “各位，这件案子已经被英国人接管，我说了不算……。” 赵立冬原本还以为这些人是别人的家眷，一听李玉林说英国人接管了，这才意识到指的是自己。 原来这些人是泄密案那些人的家属。 李玉林你个猪队友，这分明是把麻烦往老子身上推啊。 别的事儿我倒不怕，可是这些女人真惹不起。她们就是来闹事儿的，跟她们没法讲理，根本不可能理性沟通。 是非之地，还是远离为好。 趁着别人没注意带自己，赵立冬赶紧悄悄地溜了。怕那些女人找到自己，也没敢回办公室， 到了停车场，钻进自己的车里藏了起来。 过了十来分钟，就听得一阵吵吵闹闹，这些女人果然就朝赵立冬办公室去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这些人过来，吵吵嚷嚷的说去找代学农，朝代学农办公室方向去了。 赵立冬从车里出来，终于舒了口气。 还好，躲过去了。 这帮老娘儿们，简直比日本人还难缠。我在孤岛行动中，都没这么狼狈过。 第179章 竟敢真的做主 赵立冬刚回到办公室，李玉林就来了。 “杰克，出大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慌张。” “泄密案几个嫌疑人的家属来闹事了，他们要来找你评理，给你施加压力，你快点儿躲一下。” 我躲什么？该躲的我已经躲过去了。 明明是你出卖了我，把她们引到我这里来的，现在你跑来装好人？若不是我看见了，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我为什么要躲？我就在这里，看谁能把我怎么样？这里是军统，他们还敢到这里来撒野？” “不是啊，她们都是有靠山的。吴秋麒他娘，他舅妈，你知道她舅妈是谁么？警备司令部副司令杨德占的夫人。还有军令部副部长朱世光的夫人。都是一帮女人，又哭又闹的，就是局座都拿他们没办法。” “家属犯了罪，还敢这么闹，谁给他们的胆子？” “关键是现在没给他们定罪，没有证据啊。对了，你调查了好几天，找到证据了么？” “没有。” 赵立冬说了实话。 他现在确实掌握了很多情况，几乎已经接近了这个案子的真相。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是他用八字和情理推理出来的，没有证据。 这种推理当然非常有用，可以指导他去破案。但是拿不到台面上讲，也不能教人信服。嫌疑人也可以一口否认。 靠算命破案，给人定罪，开玩笑吧？ “唉，他们就是抓住了这点，才敢来闹的。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透露给她们的。” 谁？这种事儿，自然是军统内部人干的。 电话响了，是代学农打来的。 赵立冬放下电话，站了起来。 “代先生电话，打到你那里没人，就打到我这里来了，他叫咱们俩现在就到他那里去一趟。” “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那些女人在他那里，要咱们去替他背锅呗。 还跟我装傻，那些女人到了代学农那里，我就不相信你李玉林不知道。 “代先生没说，我要去了，你去不去？” “局座召见，我敢不去么？走吧。对了，若是有什么麻烦，你多担待点儿。” “这是你们的事儿，应该你们担待。我是英国人，为什么要替你们担待？” “她们敢跟我们凶，不敢跟你们洋人凶啊。” 哦，我成了洋人了。 到了代学农办公室门前，果然就见那帮女人把代学农和黄至诚围在中间，吵吵嚷嚷的。 副局长汤正站在圈外，神色悠闲，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见到赵立冬过来，代学农赶紧穿过人群，一把抓住了赵立冬。 “各位，各位，这位就是英国代表杰克先生。泄密案现在就是由他全权负责的，我都插不上手。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杰克先生吧。” “杰克，这是泄密案嫌疑人的家属，他们想打听下案件的进展情况，你给解答一下。” 这么重要的案件，需要向家属解释么？哪里有这样办案子的？ 若是什么案子都遂了家属心意，还怎么破案？ 代学农的表现，让赵立冬证实了他原来的猜测。 代学农和行动处把这个案子给办砸了。 他们没有找到泄密者，也没有证据证明在押的几个人作案。 放人吧，怕漏掉了泄密者，将来被追究，授人以柄。 不放人吧，家属和其他方面又有压力，所以就把案子甩给了赵立冬这个英国人。 赵立冬破了案子最好，将来家属会把仇恨记在赵立冬身上。 赵立冬破不了案子，继续押人，家属也会找赵立冬，跟他代学农和行动处无关。 即使将来漏掉了泄密者，也是英国人办的案子，找不到他代学农和滕群生身上。 总之，赵立冬就是代学农推出来背锅的。今天的这个局面，早就在代学农的预料之中。 代学农，你想叫我替你背锅，我才不干呢。既然你给我挖坑，就别怪我把事情闹大了。 你们在官场上混，想八面玲珑，如鱼得水，不得罪人。老子是不怕的。 赵立冬走到女人们之间站定。 “我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这些人当中，朱世光夫人的丈夫地位最高，所以她就是说了算的人，首先站了出来。 “我问你，泄密案查出结果了么？” 声音虽然挺高，但是口气里露着心虚。 “目前正在调查，还没有最后结论。” “你们调查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结果？” “我刚刚接手三天，正在寻找证据。” “找到证据了么？” “没有。” “既然没有证据，为什么还不放人？” “我正打算放人。”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静了下来。 什么？要放人了？ 谁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你真的打算放人？” 朱夫人疑惑道。 “当然。既然没有证据，就证明他们是清白的。为什么还要押着人不放？没有道理嘛。” “什么时候放人？” “马上就可以放，代先生，你是什么意见？” 尽管代学农想要赵立冬背锅，但是他也没想到，赵立冬竟然敢现在就放人。 这么大的案子，他竟然真的就敢做主？ 好好好，既然你敢做主，将来出了问题就是你的责任。反正你是英国人，那是你们英国的事情。 代学农的逻辑，就是这样混乱。 但在他看来，这就是解脱自己的最好办法。即使将来有什么问题，往英国人身上一推就好。 “既然此案由你侦办，自然由你做主。” “好，此案查无实据，嫌疑人立刻释放。将此案列为悬案，待时机成熟，再行侦察。” “正好各位今天来了，就请跟我一同前去大牢，把你们的亲人接回去。” “真的？” 朱夫人还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就这么轻易解决了。 “是真是假，跟我过去不就知道了么？” 赵立冬转身就走，一帮女人看看代学农和汤正，见两人没有阻止，就跟了上去。 “局座，你真的让他放人？” 汤正本来是想看代学农的热闹，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我已经答应他全权做主，他是英国人，怎么好失信？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真的就做主放人。” “这外国人啊，你给他根针，他就拿着当棒槌。什么事儿他们不敢做主？反正又不是他们的事儿。” “或许他有什么计谋也不一定呢，跟过去看看。” “也好，咱们慢点走，免得他到时候又叫咱们出头。” 两人虽然不合，但是汤正这个提议，正合代学农心意。 “没错，省得他再给咱们找麻烦。” 第180章 是悬案不是结案 代学农和汤正赶到大牢的时候，吴秋麟、冯千帆、李明生几个人已经被放出来，家属们正抹着眼泪儿跟他们说话。 见代学农和汤正来了，朱夫人过来。 “代先生，汤先生，我就是个妇道人家，也不会说话，说了什么刺耳的话，你们也别在意啊。” “说起来这个什么泄密案，倒也是该查。但是你们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个名堂出来。既然没有证据，就应该放人。总是把人押着，这算什么事儿啊？岂不是冤枉好人？” “还好，遇到了杰克先生。要说还是英国人讲理，没有证据就立刻放人，不冤枉好人。” 朱夫人说着，转向赵立冬。 “杰克先生，你结婚了么？” “没有。” “想不想在中国找个太太啊？” “想啊，夫人，能给我介绍一个么？” “好啊，我给你物色一下，你年轻有为，又是英国人，待我好好看看。” 见赵立冬和朱夫人笑语燕燕的样子，代学农和汤正很郁闷。 李杰克刚来几天，就成了好人，我们倒成了坏人？ 你还要给他介绍太太，好，你最好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等这个采花大盗抛弃你女儿的时候，有你哭的那天。 两人尽管心里愤恨，但是不好发作，过于得罪朱夫人。 这位朱夫人，表面上看着雍容典雅，实际上性格强势，就连朱世光都惧她三分。 他的父亲是果党元老，当初支持先总理推翻清室，出力很大。丈夫朱世光家里也很有势力。她是少数不用通报就能去直接见常凯申夫人的人。 谁惹着她了，就胡搅蛮缠，不依不饶的，甚至直接到常凯申那里哭闹撒泼。 这样的人，就连代学农和汤正这样的特务头子，都感到头疼。 代学农之所以把泄密案交给赵立冬，就有这位朱夫人的因素。 “我们走，回家。” 朱夫人一挥手，如得胜将军一般，带着人离去。 “代先生，此案查无实据，我就做悬案处理了，明天把报告给你送去。” 赵立冬说道。 “好，也只好这样了。” 众人都走了，代学农和汤正也往回走。 “代先生，就这样把人放啦？” 汤正问道。 “不放人又能怎么样？要不你派人再把他们抓回来？” “这是您交给李杰克全权处置的案子，我怎么会插手呢。” 哼，你玩的一手好牌，将来若案子出了漏子，就往英国人身上一推。 不过这样也好，他推到英国人身上，总比推到我身上好。 放了人，李玉林也大为轻松。 “杰克，还是你有魄力，敢于做主，孤岛行动时候的气魄又回来了，我们总算是解脱了。” 是啊，你们都解脱了，这不十正是你们大伙儿所期望的么。 精力不用在好好查案上，都用在了玩儿权术上，就等着我这个外来户来破局。 这回好了，将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大伙儿都可以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也说不上解脱，只是把案子悬起来而已。注意，是悬案，不是结案。你写个报告把，总结报告，明天给代先生送去。” “好，这事儿交给我。不管是悬案，还是结案。对我们来说，都结束了。” 对你来说结束了，对我来说刚刚开始。 泄密案结束，但是日本间谍案开始了。 佟采薇，吴秋麒，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天罗地网已经给你们撒开了。 李玉林走了，赵立冬就开始编写讲义。 过了不久，卢广大打来电话，说他买了几条鱼，叫赵立冬晚上回家吃饭。 赵立冬知道，不仅仅是吃鱼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到了六点，就开车回到了见江庐。 柳德米拉和何俊明也回来了，卢广大正在厨房里炖鱼。 没一会儿，鱼做好了，几个人把酒菜摆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开饭。 “你的泄密案查的怎么样了？” 柳德米拉问道。 “我已经把人放了，暂时悬了起来。” “大哥跟我们说了你侦察的情况，牢里的那个，真的是不是吴秋麒，而是吴秋麟？” 何俊明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 “没错，就是他。” “你怎么知道是吴秋麟，不是吴秋麒？” 柳德米拉问道。 “所以才要你们去找证据啊。对了，跟踪佟采薇有什么发现么？” “老二，你说吧。老大，这鱼的味道真好，我得多吃点儿。” 柳德米拉把精力放到了鱼上。 “我们从她早晨离开家的时候就开始跟踪，一直到了学校。整个上午，佟采薇都在学校。中午的时候，她从学校出来，先去了松花江画廊，在那里呆了一小时二十分钟。” 松花江画廊？一个搞艺术的地方？ “这个松花江画廊是什么来头？” “我和玛格丽特后来打听了一下，说是一个从东北流亡过来的年轻画家开的。他的名字叫沈南鹏。除了卖他自己的画，还做一些书画生意，低价收一些画家的作品，再转手卖出。据说生意还不错。” “两人后来一起出来，到对面的饭馆吃饭。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沈南鹏先出来，回到画廊。佟采薇没有从前门出来，而是从后门走的。幸亏玛格丽特在后门等着，就跟了上去。” “佟采薇打了一辆黄包车，到了鹭江宾馆，进了210房间。没有在前台登记，自己拿钥匙开了房间进去，那个210，可能是她包的房间。” “我不敢在里面久留，就从后门溜了出来，到前面监视。又过了一个半小时，佟采薇跟一个男人从前门一起出来。那个男人从车上拿出一个包给了佟采薇，她就坐上黄包车走了。玛格丽特跟着她，一直到了学校。学校放学的时候，她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现在说说这个男人的事儿，这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他是谁？” “朱世光，不过，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你怎么知道他是朱世光？” “当初徐州会战的时候，他曾经到我们的部队视察，我看着那人像他。不过看得不太准。但是我把他们的照片拍下来了，还有他的车的也拍了下来。” “他自己开车还是有司机开车？” “自己开车，没有司机，也没带警卫，一个人开车走的。我到鹭江宾馆的时候，没注意他的车在不在，走的时候才注意到了他的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进了120房间。” 一个疑似日本女间谍，一个军令部副部长，同时在鹭江宾馆出现，还传递了东西，这就很有有些耐人寻味了。 第181章 费力不讨好 朱世光是吴秋麟的岳父，佟采薇是吴秋麟的嫂子，两人疑似有暧昧关系。 两人虽然也算得上有亲戚关系，但是并非直接的亲戚关系。况且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晚辈，两个人一般不会直接发生交集。 即使两人见面，也应该在家里面进行。 但是这样两个人，竟然在外面的鹭江宾馆会面。 何俊明没有受过专业的跟踪训练，经验不足，没有注意到朱世光是什么时候到的鹭江宾馆。 但是从佟采薇自己拿着钥匙开210房间的情节来看，朱世光应该是在佟采薇之后到的鹭江宾馆，很可能进了210房间。跟佟采薇在房间里呆了一个半小时，两人在房间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如果是交换什么东西，为什么出来的时候，朱世光要从车里拿东西给佟采薇？ 朱世光作为军令部副部长，至少是中将，自己开车出来，不带警卫，不带司机，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日本间谍还是比较专业的，虽然在装备上水平不能跟英国比，但是个人能力和专业素养上，还是很不错的。 佟采薇作为一个专业间谍，如果把鹭江宾馆的210房间作为她跟朱世光的接头地点，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不应该经常使用，用个一两次就应该换个地方。 现在看来，她是包了210房间，不用跟前台打招呼就直接上去，显然是包了比较长的时间。 两人在房间里呆的时间也过长，这显然违反了间谍活动的一般规律。除非两个人在房间里干别的事情，才需要这么长时间和多次使用这个房间。 情报交换，短短的时间就可以完成。策反，也不用经常在一个房间。 这两人之间，一定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了赵立冬的分析，柳德米拉放下筷子。 “不就是男女关系吗，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要说这个么。” 死丫头，能不能别这么直率啊。 “我也怀疑他们是这种关系。你既然怀疑佟采薇是大陆阿菊，她用美人计就很正常。这种大陆阿菊一定受过训练，知道怎么跟大人物打交道，拉他们下水。一旦抓住了把柄，就乖乖受她们控制。” “你说佟采薇是想策反朱世光还是想从他那里获得情报？” “都有可能，一旦发现危险，朱世光就可能叛逃到金陵去。现在有不少人投奔金陵，到那里寻求荣华富贵。” “鹭江饭店距咱们的监听站多远？” “这个我们也想到了，算了一下距离，距离太远，收不到信号。” “那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建立监听站，在210房间安装一个窃听器。” “佟采薇既然是间谍，就一定有反窃听经验，每次到那里，都可能检查房间，安装窃听器可不容易，我想还是你亲自出手比较好。” 柳德米拉说的是实情，赵立冬也觉得只有自己去安装才合适。 “行，今天晚上我就去。老大，在兴发公司听到什么了么？” “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下午四点多，吴秋麟，不，应该是吴秋麒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坐着车走了。” “他是回家了。” “应该是接到吴秋麟被释放的消息，才回家的。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放了那三人的。如果我们能在他家里，尤其是佟采薇的卧室里安装一个窃听器就好了。佟采薇和吴秋麒一定会在卧室里谋划很多事情。” “杰克，我同意你的意见，不过还是你去安装比较合适。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安装了这么多窃听器，便是我们不缺监听设备，谁去监听？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啊。” “是啊，柳德米拉说得对，就我们四个人，你还要上课，真的有些忙不过来。能不能从军统调一些人手来帮忙？” 卢广大的说法，赵立冬也想过，但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军统内部的派系关系太复杂，自己才来了几天，对于军统的了解很有限。哪个人是代学农的派系，哪个人是郑杰和汤正的派系，都不清楚。 现在盯上的又是军令部副部长这样的高层人物，有几个人敢跟着自己做这种事情？ 再说了，如果让军统的人参与，根本就瞒不住代学农。那些人不仅会向他报告，便是从程序上，自己也应该跟代学农打招呼。 泄密案这样一个不算复杂，不算严重的案件，代学农都推到自己身上来，显然是不想跟朱世光和杨德占这两人发生冲突。 现在的代学农，掌管军统，权倾一时，连他都忌惮朱世光和杨德占两人，可见他们的是势力还不仅仅是这两人，背后一定还有一个关系网。 在果党这种派系流行的情况下，这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事情。 “杰克，你就不觉得你遇上了另一个孤岛行动么？同样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势力。而且这一次，比孤岛行动更加糟糕。” “那一次的敌人是日本人，我们可以放手干，没有什么顾忌。但是这次的敌人是盟友，朱世光和杨德占都掌握着强大的势力。一旦他们发现我们在调查他们，就可能首先下手，除掉我们。他们完全有这个能力，你承认么？” “好吧，玛格丽特，我承认。” 这就是事实，赵立冬无法否认。 杨德占是宪兵司令，如果他也牵扯在其中的话，随时可以动用宪兵除掉赵立冬他们。 事关生死存亡，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英国人呢。 在台面上，英国人的身份确实能唬人。但是在地下谍报活动中，连自己人都能下手，何况外国人呢。 “杰克，你知道么，你这样做，其实等于是我们远东情报组在做这件事情，这跟我们的身份和任务不符。这应该是军统干的事情。我们的任务是跟军统合作，获取日本的情报。” “现在合作开始了，但是在获取日本情报方面，我们其实没有什么进展，你偏离了我们的使命。” “这个……，杰克，我……。” “老大，有什么话就直说。” “杰克，我觉得玛格丽特说的有道理，我们很可能出力不讨好。如果这个案子真的破了，一定是个大案子，这等于揭了果党的伤疤。如果是军统破了案子，名正言顺。但是我们破了案子，就说明军统无能。弄不好，他们很可能记恨我们啊。” “是啊，柳德米拉和老大说的有道理，杰克，你再好好想想。这事儿我们三个在一起核计了，就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不是我们怕死。你要是就想做，我们还是听你的。” 又遇到了跟孤岛行动相似的局面，不过这一回，赵立冬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危险是一方面，关键是确实存在着费力不讨好，甚至反目成仇的可能。 “好吧，我再想想。” 第182章 谁的利益为重 赵立冬并不打算放弃这次行动。 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立场问题。也就是说，以谁的利益为重的问题。 偏离了远东情报组的任务，表面上看有些道理，实际上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现在才来了几天，就已经开始了培训，跟军统合作，。这个效率已经够高了，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同样，也是因为才来了几天，就说耽误了搜集情报，这个说法也不成立。 赵立冬从来就没忘记搜集日本情报的任务。 特别行动处的职责，除了搜集情报之外，还有进行敌后破坏的任务。也就是更加侧重于行动方面。否则的话，就不叫特别行动处，而叫特别情报处了。 孤岛行动，就是典型的特别行动处的行为。可以说，特别行动处进行敌后破坏的活动，优先于搜集情报活动。 对于日本间谍组织的破坏，就是一种实际破坏活动，并没有偏离远东情报组的任务。 至于军统的态度，既重要，也不重要。主要取决于赵立冬的心态。 如果军统对自己不满，他们感觉面子上受了伤害，声誉受损，也只是军统的部门利益。 但是铲除日本间谍和内奸，维护的国家、民族利益，这是大局。 在这种大局面前，军统的面子、代学农、汤正等人的个人感受，不值得一提。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赵立冬和军统的矛盾也不是不可调解的。只要赵立冬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他相信代学农会跟他合作。 泄密案只是个内奸问题。不算是太了不起的事情。重要性跟日本间谍案不一样。 日本间谍案，加上朱世光这样的重要人物被策反，甚至可能策划更大的行动，那就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就连代学农都不敢隐瞒，不能容忍。 这个时候，他就可能成为赵立冬的坚定支持者，跟赵立冬通力合作。 朱世光夫人跟常凯申夫人关系密切，这证明朱世光很快可能得到了常凯申的信任，所以才把他安排在军令部副部长这样重要的位置上。 正是因为如此，朱世光的叛变，才危害更大。 这种背叛，即使常凯申也不可能容忍。如果常凯申包庇朱世光，其他派系也不会放过。 “只要我们抓住了确实的证据，不管是谁都别想逃脱惩罚。如果军统和常凯申胆敢包庇，咱们就把事情捅到伦敦的媒体上。” 柳德米拉放下酒杯。 “我就知道，我说了也没用，你还是会干的。既然如此，那就首先拿到证据。” “不过，在宾馆和佟采薇家里安装窃听器，我们确实不方便，这个要由你来完成。剩下的建立监听站，监听，跟踪，由我们来完成。” 赵立冬把柳德米拉的英语和汉语夹杂的话解释了一边，卢广大和何俊明也表示同意。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就这样决定。把你们拍的底片给我，我明天去洗出来。” 吃过饭，赵立冬就开始化妆，准备假身份证件，窃听器和工具，就开车奔鹭江宾馆去。 在距离鹭江宾馆二百多米远的一家饭店门口停车，把车放在这里，拎着箱子步行，来到了鹭江宾馆， “给我安排一个安静一点儿，又比较方便的房间，最好是二楼。” “行，没问题。” 赵立冬的身份证是特别行动处给准备的，身份是一个香江商人。前台只是略微看了一下，登记之后就还给了赵立冬。 “217房间，请交钱吧。” 拿了钥匙，赵立冬就到了二楼。路过210房间的时候，门上挂着锁头，显然没人。 没有多少旅客，大部门房间都挂着锁头，应该都空着。 赵立冬进了217房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九点多的时候，从屋里出来。 四个没有锁头的房间，应该数有旅客的房间。但是都不亮灯，证明里面的客人都睡觉了。 赵立冬来到210门前。 首先仔细检查锁头，用手电筒照射锁头的各个面和锁孔，检查上面有没有什么暗记和格外的连接物。 果然，锁孔里有一张小纸片。 如果贸然把钥匙放进去，这张小纸片就会被顶进去。佟采薇和朱世光下回来的时候，就会知道有人动过锁头，引起警觉。 平常的人，一般不会这样小心。佟采薇这个举动，已经证明，这并不是一个小学教师正常的行为。 赵立冬记住小纸片的位置，把锁头倒过来轻轻抖动，没几下纸片就掉到地上。这才拿出钥匙开锁。 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打开锁头，迅速进去，打开了手电筒。 这是一间夫妻房，一张双人床，上面被褥凌乱。 佟采薇和朱世光到这样一个房间来见面，干些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这说明，朱世光和佟采薇的关系，已经到了非常亲密的程度。这绝对不是一种正常关系。 赵立冬把房间挨个地方检查一遍，最后决定在床垫子里面安装窃听器。 如果从上面安装，只要把褥子掀开，把麻包拨出一个空，就可以把窃听器悄悄塞进稻草中间。 但是床上凌乱的被褥，可能是佟采薇故意留下来的，其中很可能有某种暗记。只要一动，就会发现。 赵立冬钻到了床下，准备从下面安装窃听器。 他选择的位置，是床头靠窗的一角。 这个角落，即使两个人躺在床上，头、脚、身体一般也不会压到这里，也不引人注意。 用螺丝刀把床板一点一点撬掉，能够伸进去手的时候，就把床垫上的麻包的经线和纬线轻轻往两边分，剥开一个空，然后把窃听器塞进了床垫的稻草中，之后把稻草和麻包的经纬线复员。 这是一个电池窃听器，不用外接电源。电池电量，大概能用半个月。 赵立冬相信，有半个月时间，大概也差不多能破案了。即使不行，大不了到时候再来换电池而已。 床板的复原遇到了点儿麻烦。 床板虽然归位，但是钉子不能完全归位。用锤子使劲儿顶，钉子帽仍然留在外面。 如果佟采薇足够细心，钻到床底下来检查，就可能发现破绽。 赵立冬也没有着急，拿着锤子等待时机。 等街道上汽车驶过的时候，借着汽车的噪音掩盖。连着三锤子，把钉子钉了回去。 床底下没有灰尘，没留下什么印记。 尽管房间地面也比较干净，但是赵立冬还是用布把自己脚踩的地方擦了一遍。然后趴在地上，用手电筒照射地面，确信没留下印记。 打开门，把锁头拿进来，从工具包拿出镊子，把地上那张小纸片放进锁孔里，用一根针轻轻拨动纸片，让它恢复锁孔里原来的位置。仔细检查了几遍，又调整了两次，这才满意。出来轻轻扣上锁头，又用手电照射检查了一遍，这才悄悄回到房间。 点上一支烟，回忆刚才的过程，觉得没有什么破绽。 抽完烟，赵立冬收拾好箱子，拎着来到楼下前台。说自己要去拜访朋友，如果11点不会来，今晚上就在朋友那里住下，明天也不回来，自动退房。 钱已经交了，住不住也无所谓，前台爽快答应。赵立冬出去找到自己的车，回新租的住处去了。 第183章 到底是谁的房间 渝城的供电能力本来就有限，随着果府迁都到这里，大量机关企事业团体和外来人口涌入渝城。 平民百姓没有供电设施，即使有，也用不起电。但是权贵富商是要用电的。加上发电厂是日本飞机重点轰炸的对象，所以时常停电。 除了优先保障重要机关的用电外，就连一些富人集中的地区，也经常停电。 今天，吴秋麒家这一片，就停电了。 哥哥吴秋麒早晨走的时候，还没有停电。九点来钟，停电了。 弟弟吴秋麟昨天被放回来之后，一家人自然很高兴。 原本是打算兄弟俩牺牲一个的，但是现在两人都洗脱了嫌疑，自然有理由高兴。 他今天没有去军统上班，本来他就不是那里的人，去了就会露馅。 吴秋麒自然也不会去，出了泄密的事情，即使不追究他们，也不会留着他们在军统本部待下去。 不过昨天释放几个嫌疑人的时候，赵立冬跟他们说过，叫他们在家里休息，等候安排。 刚刚停电不久，赵立冬就开车带着狱管科的看守何玉柱来到了吴家，找到了吴秋麟。 “你受委屈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也还了你的清白。你在军统待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知道军统的规矩。你们几个在本部继续待下去，已经不合适。” “我知道，有什么话您就说，我听着就是。” “代先生的意思是，把你调到水陆交通检查检查队去，就在朝天门码头，你任副队长。官职虽然不高，但是待遇还是不错的，很多人都想去，还去不了呢。” 水陆交通检查队，是军统控制的军事化管理部队，属于公开机构。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待遇好。 所谓的待遇好，不是公开合法的待遇好，而是油水多。其实就是敲诈勒索的机会多。 “我听从安排就是。” “那就好，半个月之后，你就去报道。以后就在那里领薪水。我还要做一个笔录，补充一下材料，你的事情就算彻底结束。” “好，你问吧。” 赵立冬拿出纸笔，刚刚问了没几句，就听得一阵喧闹，两个穿着电力公司服装的人进来，边走边吵吵嚷嚷的。 这两人，正是化了妆的卢广大和何俊明。 “这两个人说什么？他们是干什么的？” 赵立冬假装问道。 “电力公司的，说是有人偷电，私拉乱接，什么超了负荷，要各家各户检查，看看有没有偷电的。” “哦，原来如此啊，那就等一会儿。等他们检查完之后，咱们继续。唉，在外国呆久了，到了渝城，很多人讲话都听不懂。” “这跟在外国没关系。现在全国各地的人都到了渝城，各地的方言、口音千奇百怪，连我们都有听不懂的。” 现在供电紧张，所以电力公司的人，就比较嚣张。卢广大和何俊明咋咋呼呼的，到处检查。 “我看这两人不太地道，还是盯着他们点儿为好，免得他们把什么值钱的东西给顺走。” 赵立冬提醒道。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你在这里喝茶，我过去看一下。” “不用，我也过去跟着看热闹。” 两人就过去，跟着卢广大和何俊明到处走。 吴家的宅子不算太大，但是很规整。 三间正房是父母住，东西各有三间厢房，兄弟两家住。 后面另有几间偏房，作为厨房和下人房。 先检查的是吴秋麟的西厢房，然后是正房、偏房，最后是吴秋麒和佟采薇的东厢房。 客房检查完之后，就到了卧室。但是锁着门。 “这间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锁着？是不是里面偷电啊？” 两个下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着吴秋麟。 “这是我哥哥的房间，哦，不是我的卧室。” 吴秋麟说漏了嘴，就急忙看了赵立冬一眼。赵立冬自然发现了这个破绽，但是假装没听见，继续看着墙上的条幅。 “既然是你的房间，那就打开吧。” 卢广大说道。 “我没有钥匙，所以才到弟弟那边去坐着。” “既然是你的屋子，怎么会没有钥匙呢？你就在家里，还锁着门干什么？是不是里面偷电啊？” “我家也不差几个电费钱，怎么会偷电呢。这是我婆娘锁的，她回娘家去了。” “不管是谁锁上的，今天是一定要查一下的。否则的话，我们就不走了。” “好吧，我去正房那里看看，她是否把钥匙留下了。” 吴秋麟出去，先到了自己屋里，然后又去了正房，很快拿了一串钥匙回来。 “还好，婆娘把钥匙留在家里，我这就开门。” 赵立冬立刻明白了吴秋麟的套路。 原来他还有这个卧室的钥匙，看来真的跟佟采薇的关系不太寻常啊。 吴秋麟拿来的这串钥匙，其实就是他自己的。赵立冬给他做笔录的时候，这串钥匙就放在茶几上。 这串钥匙的特点，就是钥匙绳是一根五彩线。 卧室没有怎么特别之处，跟一般的小资家庭差不多，有一张西式结婚照。男子西装革履，女子白色婚纱。 佟采薇算得上是一个美女，尤其是一双眼睛很有特点，眉目含情。 这种眼睛在面相上，叫做“桃花满面眼流光”，属于作风大胆开放离不开男人，男人见了就被吸引的面相。 趁着卢广大两人吸引了吴秋麟的注意力，赵立冬把窃听器放在地上，用脚推进了衣柜下面。 “行啦，行啦，你家没什么毛病，走，下一家。” 卢广大和何俊明吵吵嚷嚷走了，赵立冬和吴秋麟回去，简单地做了一个笔录。 主要内容，就是吴秋麟愿意服从分配，到水路交通检查队去工作之类的。 吴秋麟把赵立冬和何玉柱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车消失。 回想着刚才这一幕，虽然有点儿小小的破绽，但是赵立冬并没有发生什么怀疑。 这件案子已经结束了，不会再要什么反复。我又何必多想呢。 反正在渝城也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便是他们将来发现什么问题，也晚了。 哈哈哈，本来以为自己的这回在劫难逃，没想到这个自负的英国人救了我一命。 什么特别行动处，也不过如此而已。 第184章 监听覆盖 赵立冬离开吴家，把何玉柱送到军统本部门口，让他回去。 往前开了不远停车，就在车里换了衣服，化妆成一个四十来岁，长着胡子的商人，然后来到了松花江画廊。 这里有三个人正在看画，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长袍，戴着眼镜，正在给那几个人讲解。 此人就是沈南鹏。 见赵立冬进来，沈南鹏跟那几个人说了声抱歉，你们自己先看着，就过来招呼赵立冬。 “欢迎光临，先生是想买画还是卖画？” “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公司，我打算在开业时时候送他一个条幅，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公司开业，自然是祝福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这里面有一副对联，是南山先生的手笔，我看就很合适。” “拿来看看如何？” “行，我进去找一下，请跟我来。” 赵立冬跟着沈南鹏进了里面的屋子，就见这里的墙上挂满了字画。有的已经装裱，但是大部分没有装裱。 除了墙上挂的，桌案上，地上还堆了一些画框。有的是圣母画，有的是基督像，还有不少模仿的宗教画。 这些都是进口的工业画作，是画室里流水线产品，质量低劣，但是价钱便宜，市场销售还不错。 除了书画作品，松花江画廊还销售笔墨纸张和一些廉价的石膏像。 这个库房里面，就有不少石膏像。 其中一个大卫像，脸上破了一个洞，坐落在角落里面，头上落满了灰尘。显然是因为有了残缺，卖不出去，放在那里很久了。 瞅着沈南鹏转身的工夫，赵立冬假装蹲下系鞋带，把大卫像推了一下，快速把窃听器放进大卫像里面。 “找到了，原来是放进箱子里了，我说怎么外面没有呢。你看看，这可是南山先生的真迹，日本人占了沪海之后，南山先生就逃到了香江，现在内地已经很少有南山先生的真迹，所以我才放进箱子里保存起来。你看看，这是不是南山先生的真迹？” “先生，说实话，我就是个生意人，也不懂书画。你说是就是，钱好说，只是别骗我就行。” “放心，我这里是一向是童叟无欺，讲的就是信誉。您拿回去，若是有人说这是赝品，你就回来找我，双倍奉还。” “这个……，不知道多少钱？价钱贵了，我可买不起。” “先生不用担心，您是第一次来，我就给你个优惠，以后也好经常照顾我的生意。你就给80美元。” “什么？80美元？不行，太贵了。不是我买不起，而是我送的礼物太贵重，叫别的人难堪。你想他们都是三四十美元的，我送80美元的，这不是招人恨么。” “既然如此，那就50美元。到时候，您跟大伙就说是40美元，这不就行了么？” “40美元，还是有点过儿贵。这可是美元啊，不是法币。” “先生，这可是真迹啊。您想要便宜的，地下，桌子上的，这些便宜，还带着画框，五美元一个卖您。” “可是您能要么，这不是丢你的脸，降低你的身价么。” “好，40美元就40美元，我要了。” “这就对了，还是先生识货。” 沈南鹏满脸笑容，把赵立冬送出了门口。 看着赵立冬的车远去，热情的笑容变成冷笑。 “我自己临摹的赝品，1美元都不值。卖了40美元，赚大了。愚蠢的只那人，就这样骗你们才对。” 赵立冬开车在街上转了两圈儿，没发现有人跟踪，就到电力公司，叫他们给吴秋麒家那条线路送电。 他是以军统办案的身份，命令他们停电的，借口搜查那一片儿的是否有红党的电台。 电力公司虽然很牛，但是也不敢惹军统。军统的凶恶，渝城人都知道，没有谁敢轻易跟军统作对。 送电，也是给卢广大和何俊明的信号，让他们不用再检查什么偷电，可以收队了。 赵立冬到了亚洲宾馆109房间。 这里是他今天早晨跟卢广大和何俊明包下的房间，他准备在这里设立监听站。 这里距离吴秋麒家和松花江画廊的距离差不多，两个地方的窃听器，在这里都能听见。 把卢广大和何俊明安排在这里，没事的时候两人监听。如果目标有什么异动，就可以留下一个人监听，另一个人跟踪。 至于鹭江宾馆那个210房间，就只好交给柳德米拉。 现在，三个地方的窃听器都已经安装完毕，加上兴发公司那个，一共四个窃听器，三个监听站。 目前涉及的主要目标人物吴秋麒、佟采薇、沈南鹏、朱世光，几个人的活动地点，都已经被监听。 赵立冬还曾经想到朱世光的办公室安装窃听器，但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一是在办公室安装窃听器难度比较大，二是朱世光不会在办公室里面谈论跟日谍有关的消息，三是即使安装了窃听器，也没有人手去监听。 赵立冬回到车上，把一个箱子搬进屋里。打开箱子，开始连线。干这个，他是绝对的内行，既懂得技术原理，又懂得实际操作。赵立冬自信，就窃听技术而言，他在全世界的特工里面，都是顶级水平。 其实，不仅仅是窃听技术，在密码知识、化学知识、制作炸弹这些方面，他也绝对是高手。 至于把算命技能用在情报活动和反谍活动中，更是他的独门绝技。 当然，他的快速逃跑技能，大概也是世界上独一份儿。 接好电源之后，赵立冬就开始调试。卢广大和何俊明都不懂技术，他得把监听设备给调试好了。 对于赵立冬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很快就调试妥当，又把录音机连接上。 这样一来，遇到重要的谈话内容，就可以录下来。不仅有利于全面保存谈话内容，必要时还可以作为证据使用。 吴秋麒卧室那里没有什么动静，估计吴秋麒和佟采薇此时还没有回家。 松花江画廊那里，窃听器效果不错。沈南鹏跟人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不过都是谈论书画的事情，没有什么敏感内容。 当然，这是他的掩护身份，他的行为必须符合他的人设，让人们相信，他就是个画家兼书画商人。 况且，即使是间谍，也不是天天都要窃取情报，跟人接头，收发电报。真正做这些事情，其实只是很少数的时间。 他们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潜伏，过平常人的生活。对于一个真正的间谍来说，生活根本就不像间谍和电影里那样丰富多彩，惊险刺激，更多的是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 象007电影那样，詹姆斯·邦德成天沾花惹草，美女相伴，那纯粹是嫌自己死的慢。 赵立冬身边的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个个都是大美女，但是他碰都不敢碰。不是看着不动心，而是弄不好连小命就搭进去。 卢广大和何俊明来了，赵立冬交代一番，又给了他们一把新锁头，换下宾馆的锁头，就开车离去。 第185章 当苦力的间谍 赵立冬离开亚洲宾馆，就到了鹭江宾馆斜对面的仙客来旅馆。 这是一家廉价的低档旅馆，住在这里的旅客，都是一些小商贩和刚刚来到渝城，还没有找到房子落脚的旅客。 选在这里的好处是，不仅可以监听对面鹭江宾馆的210房间，还可以从窗户里，直接监视鹭江宾馆门口的情况。如果发现目标，还可以方便地出去跟踪。 赵立冬直接来到了柜台。 “你是掌柜的还是东家？” “小本生意，哪里请得起掌柜的。我就是东家，也是掌柜的。” “好，你看看这个。” 赵立冬把自己的军统证件递了过去。 证件上的身份，是军统局特别顾问。 “啊？军统……？” “嘘……，不要声张，跟我出来说话。” “好好好。” 掌柜跟着赵立冬出来。 “军爷，我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可没干什么……。” “你最好老老实实做生意，别干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我找你不为别的事情，就是要包下你的一个房间公干。至于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你也别去打扰。我们的人不在的时候，你也别打房间的主意。人在的时候，也不用你格外去伺候。” “总之，就是把我们当平常的旅客一样。主是要保密，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就是你的家人也不行。” “好，军爷，我都听你的。钱我也不要了，就……。” “打住，我们是公干，又不是打劫。那么大的衙门，不差你这几个房钱，咱们该给钱给你钱。相安无事，什么都好说。” “但是你敢把咱们的秘密透露出去，就别怪咱们翻脸就是麻子。军统是干什么的，咱们的手段，想必你也听说过。” “不敢，不敢，一切听话军爷的就是。” “好，你带我去看看房间，我选一个临街带窗户的房间。” “115、117都是，最好是119，在最里面，安静，里面还宽敞。” 119，这不是火警么？ “好，你带我去看看。” 三个房间都看了一下，最后选定了119房间。 赵立冬从车上把装着监听设备的箱子拿进屋里，照旧是连线、调试、连接录音机。都弄好之后，把箱子推进床底下，换了锁头，锁上门，开车前往码头。 把车停在外面，步行找到了永兴公司。 永兴公司，就是柳德米拉在这里设立的幌子公司。它的斜对面，就是兴发公司。柳德米拉坐在椅子上，从窗户看出去，就能看见兴发公司的门口，那里进出的人尽收眼底。 “哟吼，真是稀客啊。竟然有时间光临自己的公司。” 柳德米拉酸溜溜道。 “我这不是忙么，又是安装窃听器，又是设立监听站。刚刚忙完，这不就到你这里来了么。” 赵立冬就把昨晚上在鹭江宾馆，今天在吴秋麒卧室和松花江画廊安装窃听器和设立两个监听站的经过，大致上说了一遍，听得柳德米拉暗自心惊。 三个窃听器，两个监听站，这么短时间就完成，这人简直就是个魔鬼啊。 “这个是监听鹭江宾馆目标监听站的钥匙，仙客来旅馆119房间，给你一把。给我一张纸，我把窃听器和监听站编号写下来，你抽时间把编号给老大和老二。” 编号就是代号，是为了打电话和交谈的时候，不会透露出具体的目标和位置。 目标按照监视、监听的时间排列。兴发公司是1号院，鹭江宾馆210房间是2号院，吴秋麒卧室是3号院，松花江画廊是4号院。 永发公司监听站是1号公馆，亚洲宾馆监听站是2号公馆，仙客来旅馆监听站是3号公馆。 这种代号，其实有些过于简单。但是柳德米拉汉语不熟，代号深奥了她就蒙圈，赵立冬只能将就着她。 “发现吴秋麒和兴发公司有什么异常么？” 赵立冬问道。 “是有一些异常，今天中午杨小梅过来说，原来打算跟咱们做生意，现在不做了。不过，兴发还是想用法币跟咱们兑换美元和英镑。我告诉他，咱们手里的美元和英镑需要等几天才能到，拖延了一下，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意思。” “他们为什么这么急着换美元和英镑？” “我问了，杨小梅没说。” “做得对，先拖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杨小梅跟我抱怨，说吴秋麟最近变了。以前对业务虽然算不上精通，但是也算得上是内行。但是现在基本上就是个外行，连一些行话都不懂，业务上也糊涂。” “原来是弟弟吴秋麟，现在是哥哥吴秋麒，自然不一样。” “我观察到了一个反常现象，他们的工头昨天找了吴秋麒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每次在一起说话都有二十多分钟。” “他们说些什么？” “没听到，他们从屋里出来，在外面那个大树下面说话，别人听不见。” “不过，今天早晨，那个工头刘双喜又来找吴秋麒。两人在办公室里面谈了十多分钟，这回听到了一些话。” “说了些什么？” “我录下来了，到里面去听吧。” 两人到了里间，柳德米拉从床下拽出监听器，开始放录音。 一般情况下，码头上的装卸工头，都算不上管理人员。他们本身都得干活儿，没有资格跟吴秋麒这样的经理见面。 如果见面，一是跟管理人员有什么矛盾解决不了，所以越级去找经理。第二个原因可能是拖欠工钱，去找经理要钱。 但是这个刘双喜找吴秋麒，跟这两件事情无关，谈的是另外的事情。 一是刘双喜叫吴秋麒催促“泰山”抓紧时间，在临走前提供更多的行情。 二是让泰山早点下定决心去龟山。 三是催促吴秋麒利用军统的关系，配合峨眉，想尽一切办法弄到“庐山”的行程表。 谈话过程中，刘双喜叫吴秋麒“武当”，吴秋麒叫刘双喜“青城”。 通过这些谈话，可以确定以下一些事实: 首先，青城、峨眉、武当、泰山、庐山这些山名，显然是人的代号。已经确定的，刘双喜是“青城”，吴秋麒是“武当”。 其次，至于所谓的叫“泰山”临走前提供更多的“行情”，很可能指的是情报。 第三，刘双喜知道吴秋麒是军统人员。 第四，泰山是情报提供者，而且要离开渝城，刘双喜要他去龟山。 龟山，不知道是不是代号。如果不是代号，指的应该是汉武市的那个龟山，而汉武市现在在日本人的控制下。 第五，他们非常急切地想得到“庐山”的行程表。 “庐山”，一定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否则的话，不会有个什么行程表。 两人的谈话还有一个奇怪现象。 身为工头的刘双喜，说话口气非常冲，完全是上级对下级的口吻。身为经理的吴秋麒，说话却唯唯诺诺，是下级对上级的口吻。 从刘双喜安排各人任务的口气来看，他很可能就是这个主子的首领。 一个疑似日本间谍，还是组织头目的人，竟然在码头上当一个苦力，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第186章 还真够狠的 柳德米拉这次窃听，获得了直接证据和对方重要计划的信息。是一个重大进展，可谓成果丰富。 赵立冬相信，这个内外勾结的间谍组织，一定在策划一个大阴谋。 好在现在已经抓住了他们的线索，就为进一步追查，打下了一个基础。 跟柳德米拉讨论了一会儿，赵立冬就回到军统本部上课。 下课之后就出来，到外面的照相馆去取照片。 军统内部有自己的洗印设备，还开设照相馆对外营业创收。 赵立冬担心照片中的敏感人物引起军统的注，所以选择了外面的照相馆洗印照片。 照片拍的挺清晰，在鹭江宾馆门前出现的，正是佟采薇。 另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便装，赵立冬不认识，应该就是何俊明说的朱世光。 取完照片已经是傍晚，赵立冬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了晚饭，然后买了包子和熟食，赶到了亚洲宾馆的监听站。 卢广大和何俊明都在这里。 “这是给你们两个买的，吃吧。” “还真饿了，正打算出去买点吃的呢。你来的正好，省得我们再出去。” “有什么发现么？” “暂时没有，吴秋麒和佟采薇刚刚回家，说是吃饭去了。松花江画廊这里，也没没什么动静。” “白天刚刚忙完，这会儿都在吃饭。等吃过饭之后，可能会有动静。” 赵立冬推测，刘双喜催促吴秋麒行动，他一定会跟佟采薇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你俩吃饭吧，我来监听。” 过了十来分钟，吴秋麒和佟采薇回到了卧室。 “你能不能收敛点儿，吃饭的时候，你就跟老二眉来眼去的。我妈都看出来了，拿眼睛瞪你呢。” 这是吴秋麒的声音。 “看出来又怎么样？当初我勾引老二，是你的主意。你父亲和母亲为了你吴家传宗接代，他们也是同意的。现在看不顺眼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吴家是想传宗接代，但孩子不是我吴家的。你既然是我的妻子，就应该收敛一下。若不是你跟老二不小心，怎么会叫朱慧贞给捉奸在床？” “你知道我不能生孩子，买个孩子也是你的主意。你是废人，我可是不是废人。我是个女人，我想要做真正的女人，就要喜欢男人。干咱们这一行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抓了。我要不及时行乐，这辈子都白活了。怎么，你嫉妒了？晚了。” 原来佟采薇也没有生育能力。 “哼，我嫉妒？当初要不是你在青楼勾引，我哪里至于有今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把全家都拖下了水。” “吴秋麒，是我救了你。皇军所向无敌，渝城政府还能挺几天？叫你们家到金陵去，那是皇军对你们开恩。你们走上了这条路，还想回头么？” “回不了头了，如今连泰山都跟我们合作，你们家这几个人算什么？还是想想怎么让你舅舅一起走吧。他过去了，你们才有更大的荣华富贵。” “我舅舅那个人太顽固，脑子里只有果党果府。我已经试过，没用的。如果说的太多，叫他觉醒了，他连我们都敢抓，你还是把精力放在泰山身上吧。” “今天青城找我，叫我们催促泰山早点走。还有，临走之前，多从他那里弄点儿行情。最好把庐山的行程表弄到手。” “我昨天跟泰山说过了。他说庐山的行程表是绝密，只有侍从室才知道。他也很难弄到手，不敢轻举妄动。” “你在三江会馆那么长时间，总会有几个好友吧。军统该有办法弄到行程表吧。” “若是放在以前，或许能找到了人。但是泄密案出现之后，没人敢跟我接触。这事儿你别指望我，还得你从泰山那里想办法。” “你真是个废物。好啦，这事儿交给我。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你不用等我了，晚上回来我到老二那里睡。” “小心朱慧贞回来抓到你们。” “她跑回娘家去了，你以为她还会回来么？” “你去哪里？” “找泰山去。” 想起了开门声音，随即屋里没有了动静，佟采薇应该是走了。 “老大，你留下继续监听。老二跟我去仙客来旅馆。” 赵立冬现在已经确定，“泰山”就是朱世光。至于“庐山”，应该就是常凯申或者他的夫人。 佟采薇提到只有侍从室才知道行程，只有常凯申或者他的夫人才会由侍从室安排行程。 他们弄行程表，一定是想对庐山下手。或者是暗杀，或者是指引飞机轰炸。 如今日本正在诱降果府，已经有不少汉奸投敌。朱世光和吴秋麒一家，看来已经打算投敌，已经进入了准备阶段。 金陵的汪伪政权、华北伪政权、伪满洲国、德王汉奸，各地不断有大大小小汉奸投敌，气焰越来越嚣张。 如果此时朱世光这样的高官投敌，将是对果党、果府声誉的一次沉重打击。 如果常凯申受伤甚至死亡，更是对全国抗战的沉重打击。国党、果府将陷入混乱之中，各派势力争权夺势，彼此内斗，甚至可能造成分裂。 日本人这一招，还真的够狠。 赵立冬和何俊明很快到了仙客来109房间，赵立冬监听，何俊明拿着望远镜，监视鹭江宾馆门口。 很快，一个来小时过去。 “杰克，有动静。那个人好像就是佟采薇。” 就见一个女人从黄包车上下来，穿着一身阴丹士林旗袍，手臂挎着一个小包。 在宾馆四下张望了一圈儿，就走进了宾馆。 很快，话筒里传来开锁头和开门的声音。随后，房间的灯亮了，应该是佟采薇进了210房间。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一辆轿车在鹭江宾馆门前停下。 “杰克，就是这台车。” “你看准了？” “准了，我记得车牌。他怎么不下车？” “应该是在等信号，确定是不是安全。” 果然，车喇叭响了三声，两短一长。 210房间的灯灭了，随后又亮了。接着又重复了两次，三灭三开。 轿车动了。 “他要走？” “不用着急，可能找地方停车，或者试探一下。” 果然，车走了50来米远停住，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朝鹭江宾馆走去。到了门口，张望一下，就走了进去。 “这个人就是朱世光，这个时候到这里见面，一定是来跟佟采薇鬼混的。一个副部长都这样，真是不要脸。” 何俊明愤愤道。 不要脸的汉奸多了。如果仅仅是鬼混，还算是好的。问题是他还要跟日本间谍接头呢。 第187章 相当姨太太 耳机里传来敲门声，随即传来开门声音。 “到底有什么急事，这么晚了还叫我出来？”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就是朱世光。 “青城让武当传话……，不用看了，我已经检查过，没有窃听器。” 这是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是佟采薇。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难道这一行你比我还懂么？我都检查不出来什么，你又能发现什么？” “也是啊。好，不浪费时间了，小宝贝儿，想死我了。” “别这么着急嘛，先说正经事。” “这就是最正经的事情，别的事儿一会儿再说。” “讨厌啊，你这个人。” 这对狗那女，果然是这种关系。这个佟采薇的美人计，确实了得，老少通杀。 “杰克，有什么动静么？” 何俊明问道。 “你自己听。” 何俊明接过耳机戴上，一脸迷惑。 “好像打起来了啊？” 赵立冬看看他的表情，挺纯洁的样子。 这个家伙没结婚，大概也没去过青楼，这个时代除了大街上拉洋片儿，也没有岛国的微电影看，没受过污染，还是个纯洁的孩子啊。 “我听听。” 赵立冬怕漏过重要的谈话，还是接过耳机戴上。 我总算是经历过的，要污染就污染我吧。还是别污染何俊明的纯洁心灵了。 十几分钟后，又想起了谈话声。 “青城有什么指示？” 这是男人的声音。 “他叫你尽快撤离到龟山去。” “龟山离渝城太近，那里一定有军统的人，他们很容易找到我。” “那是我们的地盘儿，只是暂时停留几天，随后就送你们金陵，愿意去沪海也行。你也该知道最近有很多人投奔过去，好的职位是有数的。苏省高官的位子，至少十来个人在争。你不过去，也不可能总是给你留着，竹机关已经尽力在帮你了。” “我总得把家产变买卖了才能走吧。” “渝城这么缺房子，这么长时间还没卖出去么？” “买房子的人很多，但是能买得起别墅的人没有多少。只要美元英镑，不要法币。如今外汇这么紧张，有几个人能拿得出来的？” “再说了，我身份敏感，哪里敢公开卖房子？只能暗地里悄悄找买主。那些古董字画什么的，现在也不值钱。” “没有钱，到了那边我这一家子怎么活？” “你不是当高官么，可以捞钱啊。你们果党的人，哪个当官儿的不捞钱？” “那也得我当了高官之后再说。不说这事了，青城还有什么指示？” “叫你一定能要弄到‘庐山’的行程表。” “你们真的要对常凯申下手？” “怎么了？还念着旧情？他对你有没有情谊且不说，如果你做的事情让他知道了，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么？会放过你们一家么？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 “想弄到行程表确实很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我认识是侍从室的一个副处长，这个人好色，最喜欢猎艳。我可以把他约出来，如果你能把他拿下，抓住了他的把柄，就可能逼他就范。” “你们这些臭男人就是坏，那么多女人不找，非要找我。” “别的女人不行，只有你最特别，最勾魂。男人见了你，就走不动道了。” “哼，我不去。要去叫你女儿朱慧君去。” “唉，别提那个死丫头了。好好的回了娘家，硬是不回去了。不说她了，你干不干？就这一个办法，你若是不干，我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过呢，那个人贪财，也十分精明。干了之后，他在这边也呆不下去了，你们还得给他个交代才行。” “不就是钱么，这不是什么问题。事成之后，他也可以到沪海去。不过这个事情我不能做主，需要请示。” “我知道，不过我只有这个办法，确实没有别的门路。各个部门都有代学农的眼线，我也不能轻易活动。” “杨德占那里怎么样？能不能拉着他一块儿走？” “恐怕不行，我曾经探过他的口风，这个人十分顽固。我劝你们还是别费力气，吴家一家人不是都过去么？” “他们地位太低，终究没有什么影响，我们欢迎有名望的人。” “论起名望，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有名的画家。” “谁？” “宋烟客，名气很大，又是留法归来的。他对常凯申非常不满。对了，他跟汪先生也认识，关系还不错。” “这个人我知道，不用你管了。” “你们已经策反他了？” “没有，这个人不合适，只知道说大话，说空话，对我们没什么用处。还是说说那个侍从室的副处长吧，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爱好？” “你真的打算勾引他？” 朱世光的声音有些醋意。 “不是我，是别人，我只爱你一个人，将来我还要给你当姨太太呢。” “好好好，不是你就好。你简直就是个狐狸精，我就怕你给我戴绿帽子。这个人叫任长生，今年36岁，中央军校出身，喜欢音乐、美术……。” “喜欢美术？” “也就是附庸风雅，到宋烟客那里去了两趟，就自称是宋烟客的弟子。别人不好意思说他，他就以为自己造诣很高……。” 两人又核计了十来分钟，朱世光要告别离去。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先走吧。别让人看见咱们在一起。我一个小女子无所谓，你位高权重，我不能让你受到一点儿伤害。你要知道，在我的眼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采薇，你真好，你放心，等我过去当了高官，就娶你过门，给你个名分。” “谢谢，采薇就等着你句话。世光，你是世界上做好的男人。” “你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真的想天天跟你在一起。”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走吧。” “让我再抱你一下。” 想起了开门声，接着是一片沉寂。 “杰克，朱世光出来了。” “这个家伙，简直昏了头。” 对于朱世光，赵立冬觉得他既可笑又可悲。 从他跟佟采薇的对话分析，显然十分迷恋佟采薇。被人用了美人计，掉进了陷阱里。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竟然跟日本间谍谈起了恋爱，还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对方爱上了自己。 不过这也难怪，他的婚姻多半是包办婚姻，朱夫人性格强势，当初起家，夫人家助力甚多，大概也没有体验到什么爱情滋味。 遇到了佟采薇这样的专业老手，就以为有了第二春，难免有些补偿心里，玩起了年轻人的爱情游戏。 他沉迷其中，也就难怪被佟采薇玩弄于鼓掌之上。 第188章 伪装得很成功 朱世光和佟采薇离开鹭江饭店，也就没有必要再监视这里。赵立冬和何俊明就回到了亚洲饭店监听站。 “吴家和松花江画廊有什么动静么？” 赵立冬问道。 “吴家没有什么动静，松花江画廊这边，来了一个人。他叫沈南鹏嵩山，沈南鹏叫他青城，这个嵩山和青城，我想都是代号。” “没错，青城就是码头上那个工头，化名刘双喜。” “刘双喜？这个人我见过啊。” 卢广大说道。 “你怎么见过的？” “码头上的苦力到我那里算命，他也跟着去了。” “他算了么？” “没有，别人叫他也算一下，他不算。这个刘双喜挺和气的，那天两个苦力算命，还是他付的钱。这个人人缘不错，那些苦力对他评价都挺好。” “看来这个家伙隐藏的很好，欺骗性很强。他很可能是这个间谍组织的头目。” “不可能吧？他看着就是个苦力，满手老茧。那些苦力们说，刘双喜虽然是个工头，但是跟他们一样干活儿。一个间谍头子，怎么会去当苦力呢？听他说话，也是当地的口音。” “高明的特工为了潜伏，什么事儿都会干，正是因为这样，才不会引起注意。如果不是监听，我也不会怀疑他是间谍，更想不到他竟然是头目。” “日本人为了侵略中国，准备了几十年，深入到了中国的方方面面，各个阶层，每一个角落。他们对中国的了解，比很多中国人都清楚。” “这日本鬼子，也太可怕了。” “青城和嵩山说了些什么？” “没听见，他们打个招呼之后，就说到外面说话，可能是超出了监听范围。” 这个青山，还是很谨慎的。 “你们继续监听，我回去了。” 赵立冬回到别墅，正要下车开大门，张大壮跑出来，把大门打开。随后王巧珍也出来了。 “先生吃饭了么？没吃的话我去给你做。” “吃过了，我不出去了。把大门锁上，你们就歇息吧。” “好，让大壮把开水给您送上去吧。” “也好，送来吧。” 赵立冬到了楼上客厅，张大壮也拎着水壶送来。 “水刚刚开过的，沏茶正好，我给先生沏杯茶吧。” “不用，大壮，你坐下，我问你件事情。来，抽烟。” “这个……，不好意思啊。” “拿着吧，别客气，来，点着。” “那就谢谢先生，有什么吩咐，您就说吧。用得着我的，绝无二话。” “没那么严重，就是跟你打听个人。是这么回事儿。我公司想雇个工头，有人给我推荐了你们码头上的一个人。” “谁啊？” “刘双喜，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刘双喜啊，我知道这个人，是兴发公司的工头，这个人不错。” “怎么个不错？” “仗义，不欺负穷苦人，有时候还打抱不平，为苦力们出头。这个人没有架子，工头本来不用干活儿，他经常跟苦力们一块儿干。” “好像去过不少地方，经常说一些各地江湖上的事情。反正就是见过世面的样子，一定是走南闯北过。” 间谍嘛，到各地搜集情报，自然可能走过不少地方。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好像没有什么人家人，所以出手大方，动不动请一些工头和苦力喝酒。” “他老家什么地方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别跟别人说，免得传到兴发公司那里，刘双喜难做。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好，我走了。” 赵立冬挺佩服这个刘双喜。 这个家伙混迹于中国社会底层，很善于经营自己的人设，潜伏的很成功。 现在浮出水面的人物，主要是六个人。 刘双喜、佟采薇都去过沈南鹏的松花江画廊，三人在画廊产生交集。 刘双喜疑似组织头目，佟采薇是公开活动的人物。吴秋麒、吴秋麟、朱世光这几个人跟她产生交集，应该都是她利用美人计拉下水的，是策反行动的主要执行者。 目前没发现她跟刘双喜产生交集，从今天的情况看，刘双喜是通过吴秋麒给佟采薇下达指示。 嵩山沈南鹏在组织中的作用，目前不明，但是松花江画廊很可能是一个联络站。 刘双喜，沈南鹏、佟采薇三人通过松花江画廊联系在一起，他们三个人是日本人间谍的可能性最大。 朱世光和吴秋麒兄弟，跟松花江画廊没有交集，三人又都是中国人，应该属于这个组织里的第二层。 其中吴秋麒在奉天站的时候，很可能就已经叛变，已经给日本人工作几年了。 朱世光应该是佟采薇到渝城之后策反的，吴秋麟也可能是这个时间被策反的。 吴秋麟经商，不会掌握多少机密情报。 吴秋麒在军统，朱世光在军令部，都是非常要害的部门，应该出卖了不少情报。 从监听到的谈话中可以断定，目前朱家和吴家已经做好了离开渝城投敌的准备。 这两家人，是这个组织的第三层，也就是外围。 这些人当中，吴秋麟的地位比较特殊。 他虽然可能没有直接出售情报，但是对于两家离开渝城，至少是吴家离开渝城，还是清楚的。 他还配合了吴秋麒，充当了他的替身。所以，对于吴秋麒的身份，他也应该是知道的。 仅仅用他以为孩子是自己的，就甘愿替兄长坐牢，这是讲不通的。可能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不会是全部。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坐大牢也不算冤枉。 目前暂时有还没走，大概是两个原因。 一是家产还没有出售，这笔钱还没有到手。 当然，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他们也可能抛弃家产，紧急撤离。他们一定有些钱储备，不至于非要卖掉房子才有钱。 二是这个组织想利用常凯申的行程表，进行一次大行动。 这次行动之后，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不可能再在渝城待下去。 行程表的一个关键人物是侍从室的任长生副处长，这个人即将浮出水面。 朱世光和佟采薇很快就会设下圈套，或者用金钱收买，或者美色诱惑，或者双管齐下。 任长生能够抵御住诱惑么？赵立冬不太看好。 赵立冬现在考虑的是，什么时候收网的问题。 如果对方进行针对常凯申这样人的行动，目前这些人显然不够。他们一定还有暗中潜伏的力量。 如果现在就收网，那些没有浮出水面的力量，就很可能漏网。 赵立冬决定等等再说。 第189章 你就是天才 常凯申的侍从室，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带1933年。在较长一段时间内，都充当常凯申的智囊机构和办事机构。 今年，侍从室扩编，改为二室三处。 二室中，一是侍卫长室，主要负责常凯申的安全保卫工作，下辖警卫团和特务团。 二是参事室，其实就是个智囊机构，研究内政外交等各种专门性问题，提供意见，供常凯申决策参考。 侍从一处主管军事、情报，现任处长是李巍。 在军统欢迎赵立冬的仪式上，就是李巍参加的。他也是军统局的局长，但是不参与军统的具体事务，只是个名义职务。 侍从二处处理各种党务、政务问题为主。 侍从三处负责人事调查和考核业务。 任长生，就是三处的人。 朱世光跟他相识，是因为两家是隔了一家的邻居。 侍从室的三个处虽然叫处，但是长官的正式名称却不叫处长，而是叫主任。 任长生既不是副处长，也不是副主任，而是三处的一个科长。 之所以有副处长的叫法，是因为今年侍从室扩编的时候，任长生曾经活动过，想当副主任。当时他的呼声比较高，据说已经内定好了，所以才有了这个说法。 但是最后任命的时候，据说是常凯申划掉了他的名字，换上了别人。 为此，任长生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对常凯申却颇为不满。 平常的时候，车来了，朱世光就上车，直接去军令部上班。 今天，为了创造跟任长生巧遇的机会，他没有立刻就走。看到任长生从家里推着自行车出来，才叫司机开车。 到了任长生跟前，朱世光命令停车，把头伸出车窗。 “哟，这不是长生副处长么，上车吧，我带你一程。” “朱部长，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就是个小科长，那里是什么副处长。这话要是传到了主任、副主任耳朵里，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任长生虽然只是科长，上校军衔，但是在侍从室任职，属于常凯申的身边人。见了朱世光这个副部长，倒也不拘束。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也不太在乎。 “老弟太谦虚了，你是委座身边的人。若是放在大清，你就是军机处行走。” “若是放在古代，你们三处就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殿中侍御史、左拾遗、右补阙。官职虽然不高，但都是皇上的亲信。比我们这些人权势大得多。” 朱世光这个说法，其实也有些道理。侍从室的人名声虽然不显要，但确实权势很大，是常凯申的亲信。 “哈哈哈，客气了，客气了，实在不敢当。” “对了，现在还画画么？前几天见到宋烟客，他还特意提起了你。一说起你来，就连连摇头叹气。” 任长生喜欢附庸风雅，自称是宋烟客的弟子。一听朱世光说宋烟客提起了自己，就来了兴趣。 “宋大师说我什么啦？” “把你的自行车放后面，上车再说。” 司机下车，就帮着把自行车放到后面。 任长生上了车，就亟不可待发问。 “宋大师说我什么？” “唉，他为你惋惜呢。说你明明是个绘画天才，却偏偏追求功名利禄去当官儿。中国多了一个庸官，缺少了一个伟大画家。他说本来想收你为关门弟子，没想到你却不争气。老家伙大骂你是个蠹虫，官儿迷，自甘堕落。” “他真是这么说的么?” “我还能骗你吗？要不你自己去问问他。今晚上他那里有个聚会，有几个著名画家都会出席。对了，他们还会带着模特儿一起去呢。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虽然你不能辞职，但是有时间去跟宋大师讨教讨教，也能有所长进。若是老爷子高兴，说不定真的收你为徒呢。” “若是能拜在他门下，继承了老爷子的衣钵，那才叫财源广进呢。随便画一画，一尺就至少上百美元。比起咱们苦哈哈那几文工资，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晚上什么时候，你去么？带我去行不行？” “倒是可以带你去，但是你去了，老爷子怕是要训斥你。” “没关系，他能训斥，是拿我当他的弟子，为我痛心。若是换了别人，求他训斥也没这个福分呢。” “也是，他对你是感到惋惜。我觉的，你跟他认个错，趁机求他收你为徒，老爷子或许就消气儿了。一高兴，没准儿就真的收你当了关门弟子呢。” “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你在一旁帮我美言几句。” “我帮你说话没问题，不过老爷子脾气你也该知道，连委座他都敢骂。我说话又能管什么用？他看重的是天赋和才华，这就是你的最大优势。” 朱世光一番忽悠，把任长生捧得找不到北，只觉得自己就是个绘画天才。 如果真的能够拜在宋烟客门下，那真的是财源滚滚。 侍从室虽然是个好差事，但是事情多，规矩多，勾心斗角，挣钱也不多。 捞钱的机会倒是有，但是一不小心漏了馅儿，委座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去年一处的一个科长，因为到下面的部队里要钱，被人家举报上来。委座勃然大怒，把那人一撸到底，发配到前线去当大头兵，不到一个月，就当了炮灰战死。 但是当了画家就不一样了。 便是如今战事吃紧，画家和作家也照样赚钱，大发横财，赚多少钱都合理合法，名利双收。 宋大师六十来岁，身边还经常有美女环绕，甚至一些明星、名媛，都抢着给他当模特。不仅赚钱，还有美女相伴，财色兼收。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好，我就跪求大师原谅，直到他答应收我为徒为止。” “这就对了，我想老爷子就是想在众人面前要个面子，他本来就非常欣赏你的天赋，这回正好借坡下驴，把你拉入门下。” “若是能入了老爷子的门下，三生有幸啊。” “老弟啊，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件事情，我倒是有些不同见解。” “朱部长的意思是……？” 任长生不解。 “能拜入老爷子的门下，固然是你的荣幸。但又何尝不是他的荣幸呢？” “这话怎么讲？” “想学画的人多了，但是大多都庸碌之辈。便是学了十几二十年，也不过一个画匠而已。真正能够成就大家的，还是那些天赋好的人。你就是这少数的天才。” “你这样的天才，谁都想收入门下。等将来你名满天下，必将光大老爷子的门庭，这难道不是他的幸运？” 有道理啊，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准儿将来老爷子还要跟我沾光呢。 第190章 模特真漂亮 宋烟客的画室里，六七个人正围在画架前面，看着宋烟客作画。 任长生和朱世光进来的时候，宋烟客抬头看看朱世光，微笑着点点头。 看到任长生的时候，宋烟客板起了脸，也没说话，回头继续作画。 另外几个男女看看任长生，眼神儿就有些怪异。 一个年轻女子凑了过来，小声说话。 “喂，你是什么人？以前没见过啊。” 说话的正是佟采薇。 “鄙人任长生，以前曾经向宋大师求教过。” “那你是他的弟子喽？” “不敢当，不敢当，鄙人才疏学浅，入不了大师的法眼。” “不对吧，能到大师这里来的，不是名家，就是天才。你是哪一种？” “这个……。” “格格格……，不想说就算了。对了，我叫佟采薇，奉天人，东城小学的教师。奉天被日寇占领之后，流浪到了渝城。现在也给人当模特。” 当模特儿？果然是个好模特儿啊。 这身材，这脸庞，尤其是这双勾魂眼，简直叫人奋不顾身啊。 “你好，我叫任长生。在侍从……，哦，在政府工作。” “原来是果府的人啊，怪不得一表人才，叫人过目难忘。到这里是来学画还是买画？宋大师的画，可是天价哦。” “想来跟宋大师请教的。”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也是个画家喽？” 佟采薇做出天真烂漫的样子，眼波流动，叫任长生让心旌神摇。 过了二十来分钟，宋烟客放下画笔，品评了几分钟，才算结束。 “宋兄，长生来给你认错了。” 朱世光小心翼翼说道。 “认错？给我认什么错？他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没得罪我，认什么错？” “长生，还不快跪下，求大师原谅你？” 本能地，任长生噗通一声跪下。 “大师，我醉心于仕途，辜负了大师的的期望，也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如今迷途知返，想拜入大师门下，还请大师收留。” “哼，你想拜师就拜师，不想拜师就不拜？你是有点儿天赋，但是有天赋的人多了，谁来拜师我就收徒？” “你是侍从室的高官，常凯申的亲信。你也该知道，常凯申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你拜到我的门下，怎么跟常凯申交代？” “如蒙大师收留，弟子情愿辞职，以后一心跟着大师学习，侍奉大师。” 这本来就是朱世光、佟采薇、宋烟客等人给任长生安排的陷阱，见火候差不多了，朱世光赶紧出场。 “世兄，其实长生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赋，还是我听你说了他是难得一见的绘画天才，才告诉他的。” “他听了你的评价之后，立刻就赶来了。看在咱们是世交，我又救过你一命的份儿上，你就收下他吧。” “朱世光，你别动不动就拿咱们两家的世交来说事儿。你是救过我一命，但是我给你的那些画，早就还了你的人情，不欠你什么。” “世兄，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啊。那几张画，都在我家里放着呢。我拿来还给你，你把命还给我。” “你……。” “行啦，世兄。长生人才难得，是少见的天才。你若是不收，有的是人收。会画画的又不止你一个。若是别人收了长生为徒，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来，长生，赶紧给师父磕头。” 任长生此时已经陷入了信息茧房，鬼迷心窍，一心就想拜师。朱世光一说，就赶紧磕头。 连着磕了六七个，宋烟客终于发话了。 “罢了，罢了，起来吧。” “长生，快谢谢师父，他答应收你为徒了。” “大师，你真的收我啦？” “你没听他都要我把命还给他么？我不收行么？” “谢谢师父。” “哼，本来不想再收徒，这又蹦出来一个。算啦，你是最后一个，以后再也不收什么徒弟了。告诉你朱世光，你的人情还完了，以后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行行行，不欠了。给你送个天才弟子来，不仅不领情，还把旧账赖掉，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哈哈哈，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连委座都敢骂，谁敢把你怎么样？” 两人做足了戏，宋烟客脸上也有了笑容。 “长生啊，你虽然犯过糊涂，但总算是迷途知返，这就是好事。姜子牙83岁才出山辅佐文王，你36岁学画也不算晚。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不要埋没了你的天赋，也不要辱没了我的门庭。” “弟子一定记住师父的教诲，明天就去辞职，然后……。” 宋烟客摆摆手。 “你看看，又迂腐了吧。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如今日寇占我国土，杀我国民，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你身居要职，怎么能轻易辞职，躲起来学画？” “我虽然看不上常凯申，但是对他抗战还是支持的。你也不用辞职，该为国效力，还是不能懈怠。” “但是，我这么大年纪了，说不定什时候就走了。趁着我还活着，一身衣钵总要有个传人。你今后每周的一、三、五晚上，就到这里来学习。”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师父尽管吩咐就是。” “等抗战胜利之后，你必须辞职，全身心跟我的学习。能做到么？” “能能能。” “还有一件事儿，我这一生，做人清清白白。你也要遵纪守法，不能利用你的权势贪赃枉法，敲诈勒索。想用钱，我这里有。以后我会定期给你一笔钱，让你安顿家小。明白了吗？” “明白，不过弟子不敢收师父的钱。” “你没懂我的意思。给你钱，是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全心学画，我教起来也省心。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沈南鹏，松花江画廊就是他的。他的画很不错，有我的风格。我也曾经指点过他，你跟他多学习。南鹏，有时间带长生到你那里好好看看，你指点他一下。” “是，大师。” “这位姑娘是佟采薇，也是从东北来的，小学教师，模特儿。采薇，以后你就给长生当模特，钱我这边给，你不能收他的钱。明白吗？” “明白，长生，以后随时听你差遣。” 佟采薇说着，抛了个媚眼儿，弄得任长生心里直痒痒，自动脑补了佟采薇给自己当模特时候的场景。 “今天收了关门弟子，是一件喜事，等过几天找个吉日，再行拜师礼。南鹏，采薇，你们几个年轻人，带着长生出去玩儿玩儿。” “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也跟你们玩不到一块儿去。叫你们在家里，你们又嫌拘束。话多了你们也烦，咱们就各玩儿各的。” “朱世光，你也别到年轻人那里凑热闹了，就在家里跟我喝两杯如何？” “求之不得。” “好啦，南鹏，你们带长生走吧。记住了，别让长生花钱。” “好，长生，我们走。” 佟采薇揽着任长生的肩膀，就往外走。 “谢谢师父关照。” 师父如此关照自己，任长生心里暖暖的。 师父可真好啊。 这个模特可真漂亮啊。 第191章 温柔陷阱 佟采薇一行人带着任长生，首先到了饭店。 沈南鹏很大方，点了一桌子菜，还点了红酒助兴。 任长生虽然官儿不算大，但是身居要位，经常有人有人请吃饭。对这种高档宴席的调调也不陌生，很快就跟众人融为一体。 “长生是侍从室高官，又是宋大师的关门弟子，前途无限，今后可要多多提携我们啊。” 沈南鹏吹捧道。 “是啊，长生，我们这些可怜人，今后就靠你赏饭吃了啊。” 佟采薇跟任长生紧挨着座位，身体本来就靠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脸几乎贴着任长生的脸。身上的香水味道钻进鼻孔中，让任长生产生了无限遐想。 “采薇小姐放心，我保证只选你一个人当模特儿。” “哎哟，那可不行。采薇漂亮，我们也不差啊。凭什么只选她一个，不选我们？” “对，瞧不起我们，罚酒。” 另外两个模特儿也撒娇卖嗲，纷纷劝酒。一时间，任长生觉得自己就像万花丛中的蜜蜂，千娇百媚，任凭自己采摘。 佟采薇不时地问一些美术上的问题，显得很傻，很天真，非常外行的样子。任长生给做了解答，就赢得了沈南鹏的连连喝彩。 “难怪宋大师说你是天才，情愿收你为关门弟子，果然见识不凡。很多百思不解的问题，到了你这里，寥寥数语，就如拨云见日，令人茅塞顿开。” 前面有美人崇拜，后面有行家的认可，美酒助兴，美人相伴，让让任长生飘飘然，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吃过饭之后，佟采薇提议去跳舞，两外两个模特急积极响应，沈南鹏也赞同。 任长生意犹未尽，欣然前往。跳舞的时候，佟采薇跟任长生紧贴在一起，低声诉说，吹气如兰。把任长生撩得心猿意马，难以自持。 佟采薇是老手了，对付男人早就应付自如。一曲跳罢，就提议喝酒。 沈南鹏本就是配合的，就要了酒，又喝了起来。喝一会儿，跳一曲，再喝一会儿。 两瓶酒下肚，沈南鹏觉得时机成熟了。 “大师叫我指点一下老弟，但老弟是天才，又是大师的关门弟子，南鹏岂敢指教？我那里有些自己的习作，还有一些名家之作。不如我么去欣赏一下，互相交流一下看法如何？” “长生自然会去啦，长生，你说是不是啊？” 佟采薇抱着任长生的胳膊，紧贴着任长生，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任长生也早有此意，自然答应。 另外几个人借机告辞，剩下了任长生、佟采薇、沈南鹏三人。 沈南鹏故意只叫了两辆黄包车，首先自己占了一辆。 “再叫一辆车吧。” 任长生还有一些理智。 “不用了，咱们俩坐一辆就行。” “这个……，坐不下啊。” 任长生其实已经明白了佟采薇的意思，心里也巴不得如此，但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来。 “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们是新青年，就该有新作风，新气派。” 说着，就把任长生推上车，然后坐到任长生腿上。 “哎哟，坐不稳。你抱着我吧。” 见沈南鹏的车已经走在了前面，任长生就抱了佟采薇。随着车的走动摇晃，这一路上情景，不言而喻。任长生只嫌车夫跑得快，恨不得这一辈子永远这样下去，天长地久。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尽管一千个舍不得，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到了松花江画廊。 进去之后，沈南鹏就假装介绍画作，跟任长生交流。 介绍过程中，佟采薇始终挽着任长生的胳膊，跟他腻在一起。 “长生老弟既然来了，就要露一手，让我见识一下。” “为什么让长生画？你早就说过给我画个素描，也没兑现，今天……。” “采薇，我知道自己的技艺有限，不敢轻易出手。如今长生在这里，更没有我出手的份儿。不如让长生给你画一幅，你们今后经常在一起，今天也算是第一次合作。” “好啊，好啊，长生，给我换画一幅素描吧。今天是第一次，特别有纪念意义。” 看着佟采薇精致漂亮的面孔上那崇拜的样子，任长生哪里还会拒接、 “好，就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 “太好了，走，到里面的画室去。” 几个人进去，沈南鹏把灯打着，又把地上的两盏灯的灯光调好，然后把画架上的纸换了，又准备好了画笔、颜料。 “好，你们安心在这里画。我知道，画画最忌讳分心。我也困了，就先去睡觉，不打扰你们了。” “你们画完之后可以自己回家，若是太晚了，在这里睡也行，这里床和行李都有。” 不等任长生说什么，沈南鹏就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长生，开始吧，画什么姿势的？” “你想画什么姿势的？” “画个彻底解放的，可以吗？” “什么叫彻底解放的？” 佟采薇在任长生胸口轻轻捶了一拳。 “你个讨厌鬼，明明知道，却偏偏不说出来。我不用你画了，回家去。” 佟采薇假装要走，被任长生一把拉住。 “好好好，我知道，都脱了吧，我给你画。” 佟采薇在任长生脸上吻了一下，又轻轻掐了他胳膊一下。 “你个坏蛋，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唉，谁叫我对你一见钟情呢。” 佟采薇一步三摇，一边走一边褪去身上装束，然后到了榻上，做出了姿势。 任长生哪里还有心思画画，扔下笔，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赵立冬则在亚洲宾馆，监听松花江花似的情况。 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任长生的身份，但是早就听出了佟采薇的声音。 现在他已经确定，这个叫“任长生”的人，已经落入了佟采薇和沈南鹏的陷阱。 根据朱世光和佟采薇在鹭江宾馆的安排，赵立冬断定，这儿叫做“任长生”的人，就是朱世光所说的那个侍从室的副处长。 拉这个人下水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庐山”的行程表。 至于那个沈南鹏。此时应该拿着相机，把镜头伸进某个隐藏的小孔里，正在给佟采薇和这个任长生拍照呢。 赵立冬摘下耳机，递给了何俊明。 “你们哥俩轮班监听，我估计他们明天就会有些动静。我先回去，明天早晨再过来。” 第192章 学坏了 赵立冬第二天早晨过来，就见何俊明眼睛发红。 “这是怎么了，老二，昨晚一宿没睡？” “唉，别提了，这两个狗男女，折腾我大半宿。” 那是任长生和佟采薇折腾了大半宿，人家怎么就折腾到你了？ “有什么进展么？比如说，有没有人进去捉奸？” “没有，两人起来了，跟沈南鹏说说笑笑的。一块儿出去吃饭，还说要去见宋大师，什么关门弟子之类了。对了，佟采薇还说，要让那个长生到她家里去。” “把野男人领到家里去？太放肆了吧？” “是啊，真是不要脸。难道连他家里人都不在乎了么？” “便是吴家人知道了佟采薇的身份，但家里毕竟还有下人，附近还有邻居，总要注意点儿影响吧。” “说的就是啊，难道是故意的？佟采薇想叫家里人捉奸，然后跟任长生摊牌？” “有道理，注意监听。佟采薇他们很着急，我想他们等不了多久。我到三江会馆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查出这个“任长生”的身份，一会儿就回来。今天很关键，时刻监听。” 赵冬到了军统，刚刚准备写讲义，柳德米拉就进来。 “哟，玛格丽特，今天怎么到这里来啦？” “吴秋麒早晨到了兴发公司不久，接了一个电话，跟杨小梅说家里有事，就走了。” “他还交待杨小梅两件事情，一是让他换外汇，二是让他悄悄找买主，把家里的房子卖了，说是要换一个大房子。” “换大房子是幌子，他们想卖了家产逃跑。” “我也是这样想的，外汇换不换？据说法币还要贬值。” “换，不超过三万美元就行。” “杨小梅说，一万美元就够。” 也是啊，吴家也不是大富大贵人家，除了兴发公司的股份，能有一万美元家产，也是有钱人家了。况且，此前他们也可能积攒了一些外币呢。 “那就换一万美元。” “如果换了，这笔钱有可能拿不回来，咱们只剩下法币……。” “玛格丽特，咱们难道还要把他们放走么？” 啪，柳德米拉一拍桌子。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呢。你这么黑，怎么可能放走他们么？” “喂喂喂，玛格丽特，什么叫做这么黑，我有那么坏么？” “我不是说你真黑，我的意思是你很能干，你很……。唉，你们汉语夸人的话，太复杂。这个是跟老大学的，反正就是你很英勇的意思。” 好好好，你们都是这么夸人的。 “杰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等他们逃跑的时候抓住他们，把美元没收，这样咱们就能白白地得到一万美元的法币，这就是赚了。杰克，这个生意真不错。” “玛格丽特，我必须纠正你的说法。这不是生意，他们的钱是赃款，是日本间谍组织的活动经费，我们必须没收，切断他们的财源。” “我明白，你总是能够把一件卑鄙的事情，说的非常正义。在这一点上，我真的非常佩服你，今后要跟你好好学习。” 看着柳德米拉一本正经的样子，赵立冬恨不得踹她两脚。 你个死丫头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就不会学学怎么夸奖人么？ “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兴发公司的那些卡车不错，到时候咱们抢先下手弄过来怎么样？我觉得咱们的公司，也该做点儿生意了。” “行，我同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办成之后，应该给我分点儿钱吧？你一个人拿走所有的钱，似乎不公平。” 完喽，死丫头学坏了，也知道捞私房钱。 “玛格丽特，我要纠正你的说法，不是似乎不公平，而是真的不公平。我决定，事成之后，给你和老大、老二一笔奖金。当然，你作为我最得力的助手，奖金会比他们高。” “哦，杰克，你太可爱了。” 柳德米拉一把扳过赵立冬的脑袋，在他脑门上狠狠地啵了一下，翩然而去。 死丫头，就不能温柔点儿啊。 赵立冬摸摸脑门儿。 位置有点儿靠上，如果下移几寸就好了。 柳德米拉来，打断了赵立冬的思路。干脆讲义也不写了，来到了李玉林办公室。 “哟吼，稀客啊，好几天没见到你，忙什么呢？” “我每天都上课，那么多人都能看见我，就你见不到我，是你的问题吧？” “再说了，我开课，代先生，汤先生都去捧场，你连个面儿都不露一下，太不关心我了吧。” “杰克，这可就冤枉我了啊。你那课太深奥，我听不懂，去了也是白去。虽然不去，我可是经常打听呢。你的讲的很好，连迟再元都夸奖你。” “通讯科那些姑娘们，现在对你的印象也有所好转，说你这个人其实还不错，见到他们，也没有动手动脚的，她们还说……。” “等等，李兄。你这话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啊。什么叫做印象有所好转？我才来几天，以前印象很坏么？” “我这人又帅又有钱，人品好，还能干，战绩辉煌……，怎么就印象有所好转？再说了，我对谁动手动脚了？” 要说动手动脚，也是柳德米拉对我动手动脚好嘛。 “嘿嘿，杰克，这可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啊。” “我怎么啦？” “你自己也说了，长的帅，还有钱，又能干。你这样的人，对女人最有杀伤力。不少小白脸儿，小开，都不地道，姑娘们对你有所防范，也很正常啊。他们以前不了解你，现在了解了，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自然印象就好转。对了，找我干什么？” 李玉林圆了回去，怕赵立冬追问，赶紧转移话题。 “跟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侍从室有个什么副处长，姓什么来着，名或者字叫‘长生’，长生不老的‘长生’，这个人你了解么？哦，对了，叫做任长生。” “不了解，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李玉林拿起话筒，感觉不对劲儿，就停下。 “你说的什么地方？侍从室？” “对，侍从室。” 李玉林放下了话筒。 “老弟啊，你打听这个人干什么？” “你别管，当然有用。” 该死的，还我别管。我能不管么，那是侍从室啊。 你知道那里都是什么人么？校长身边的亲信啊。你以为阿猫阿狗就能进侍从室么？哪一个不是经过重重审查，才能进去的啊。 孤岛行动让李玉林深刻的认识了赵立冬，他敏感地意识到，赵立冬突然问侍从室的人，一定又在谋划什么大行动。 他自然想从赵立冬的行动中分一杯羹，但那是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 如果因为赵立冬的行动把自己折了进去，那他是不干的。 想动侍从室的人，弄不好就惹了一身骚。 “老弟啊，你是不是抓住这个任长生什么马脚，盯上了他？” “不是他有问题，而是有人想打他的主意，我是想保护他。侍从室是你们委座的身边人，如果出了什么丑闻，你们委座的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你放心，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有分寸的，你还不了解我么？” 我太了解你了，一个人就敢去挑战细菌战部队，就这还叫有分寸？ 第193章 很有宣传价值 一想起孤岛行动，李玉林就多了个心眼儿。 杰克做事虽然看起来冒险，实际上他都是经过进行策划和准备的，一点儿也不鲁莽。 这个家伙一出手就是大动作，跟他认识以来，他的行动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一次，他策划的也一定是个大行动。如果跟他合作，没准儿又能立个大功呢。 “杰克，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啊。当初咱俩在波字8604部队里面并肩作战，在这里又合作泄密案。你有什么好事儿，可别忘了我啊。” 嘁，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并肩作战。 孤岛行动，你也就是个打酱油的，泄密案，你根本就没出什么力，我推你一下，你才动一下。 “对了，过一段时间，我小姨子要来。我这个小姨子啊，漂亮，大学生，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下……。” “停，李兄，你不是没有小姨子么。” “哦，我说的这个是你嫂子的堂妹，用不了……。” “得得得，我对你小姨子不感兴趣，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麻烦。你看我身边，都是大美女，我从来都不碰她们。” 不是带刺玫瑰，就是美女蛇，我是真的不想碰啊。 “好好好，不说小姨子的事情。这回又是个大案吧？你不会把哥哥给扔下吧？” 赵立冬站起来。 “没错，是个大案。不过就打听个人，就想分一份儿功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不打听，我找别人去。连这么个人都查不出来，我还混个鸟啊。” 李玉林一把拉住赵立冬。 “坐下，坐下，你看看你，还急了呢。我也没说不给你查啊。放心，哥哥保证给你查的清清楚楚的。” “我也不占你便宜，就是你吃肉，我跟着喝口汤，算是你照顾哥哥了，行不？” “这还差不多，只要态度端正，肯出力，功劳少不了你的。对了，还有一个画画的，叫什么宋大师的，也一块儿查一下。” “画画的宋大师，一定是宋烟客。行，我查。你等着，我这就去查。” “我回办公室写讲义，你查清楚了去找我。” “好好好。” 回到办公室一个来小时，李玉林就来了，把几张纸递给赵立冬。 “老弟，查清楚了。那个人叫任长生，不过他不是什么副处长，只是个科长，会画几笔画，喜欢附庸风雅……。” “好，不错。这个宋烟客这么有名气么？” “是，他的画千金难求，他看不顺眼的人，给多少钱也不卖。一个月只画一幅画，一年只卖九幅画，多画的，宁愿烧了也不卖。动不动就骂高官，连校长都敢骂，是个很有风骨的人。” 嘿嘿，这可不一定。 什么千金难求，很可能出价不高，于是就待价而沽。 至于一年只卖九幅画，不过是饥饿营销的套路，谁知道他暗地里卖多少？ 骂什么高官，骂常凯申，也不过是骗廷杖，沽名钓誉而已。 “这个宋烟客看来很有钱啊。” “据说很有钱，祖上在大清的时候，就是盐商，跟军令部的朱部长是世交。” 朱部长，朱世光？ 赵立冬突然想起来，在朱世光和佟采薇的谈话中，曾经谈起过一个画家，很可能就是这个宋烟客。 朱世光跟宋烟客有关系，任长生成了宋烟客弟子，现在任长生跟佟采薇走到一起，中间是不是朱世光给牵线搭桥呢？ 如果是的话，这个宋烟客在其中起的作用，也令人怀疑。 “资料不错，谢谢李兄。” “什么时候行动？” “什么行动？” “兄弟，这就不是实在了吧，你吃肉我喝汤啊。” “哈哈哈，李兄，你啊。行，我记着呢。等办的差不多了，我找你。放心，你喝汤，也是最肥的汤。” “好好好，这我就放心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 李玉林高高兴兴走了，赵立冬研究了一会儿任长生和宋烟客的资料，就出门开车，来到了亚洲宾馆。 何俊明不在，只有卢广大在这里，正在监听。 “来的正好，刚才可热闹了。这个佟采薇，真的把在那个任长生带到家里去胡搞，叫吴家当场捉奸。还有，昨晚上在画廊，也被人拍了照片。” 原来任长生果然上当，叫佟采薇给诓骗到家里去，被吴秋麒和吴秋麟兄弟当场捉奸，吴家父母也闻讯而来。 佟采薇自然装作无辜的样子，说是被任长生逼迫强暴。吴家人威胁要去告状，任长生已经写下了自白书，承认了自己强暴佟采薇的事实，表示愿意给吴秋麒做任何事情。 现在吴秋麒和佟采薇虽然还没表明间谍身份，叫他去弄行程表，但也是早晚的事情。 从录音的情况看，任长生现在已经被放了回去。吴秋麒和佟采薇研究决定，吴秋麒去找青城汇报，请示下一次行动。 何俊明已经到永发公司的监听站去了，监听兴发公司。 “好，我到永发那里去看看。” “去吧，这里就交给我。” 赵立冬很快到码头附近，在车上化妆、换装之后，到了永发公司。 “老二，我从2号监听站来的，那边的情况我已经知道，吴秋麒来了么？” “来了，刚刚过来就把青城叫过来，把捉奸的事儿汇报了。青城已经走了，你听听录音。” 录音显示，青城对吴秋麒和佟采薇几个人的行动很满意，让吴秋麒和佟采薇后天跟任长生摊牌。 因为常凯申的行程太敏感，任长生很可能不敢干，甚至去自首。就不说叫他弄常凯申的行程表，只说想刺杀常凯申的侍卫室主任于琦。 至于刺杀于琦的理由，就说是警告常凯申，要他早点儿投降。 侍卫室主任直接负责保卫常凯申的安全，常凯申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得到了于琦的行程，就等于得到了常凯申的行程。 跟任长生表明身份，也无非就是两个身份。 一是直接表明日本间谍身份，二是推到汪伪特工身上。 不管是什么身份，为了让任长生就范，都要给他安排个退路。 无非就是给钱、给官儿，给美女之类的，还会承诺让任长生撤到日占区去。 至于会不会兑现诺言，只有天知道。 当然，任长生也不是没有价值。 作为侍从室的官员，跟朱世光这样的高官，甚至宋烟客这样的名流，一起“弃暗投明”，还是很有宣传价值的。这对于果党、果府的声誉和士气，都是一个打击。 赵立冬断定，如果没有外来干预，任长生投敌，去寻找于琦的行程表是注定了的。 佟采薇他们不仅可以毁了任长生，还可以用他家人要挟他，任长生别无选择。 后天摊牌，明天是关键的一天，也该出击了。 第194章 抓你的理由 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任长生心里一阵阵愧疚。 妻子本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嫁给自己之后，相夫教子，孝敬父母，是难得的贤妻良母。 当初随着侍从室从金陵转进的时候，没有时间通知在浙省的家人，自己一个人到了渝城。 直到去年，一家人才在妻子的带领下，辗转香江，千里迢迢来到渝城团圆。 一路上，一家六口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妻子张罗的，终于把一家人平安地带到渝城。受了无数苦，但是妻子没有一句抱怨。 可是自己却在外面找女人，还被人捉奸当场。 任长生很希望这仅仅是不小心被抓住，仅仅是一桩风流案。 在自己写了自白书之后，对方也没有提出别的要求，只说等以后再说。 但是他心里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也是混官场的人，心里已经隐隐明白，自己陷入了佟采薇、朱世光、宋烟客的陷阱。 这么多人算计他一个人，绝不会仅仅是为了捉奸。 能这么干的，或者是日本间谍，或者是汪伪特工，不会是别人。 算计自己的目的，自然是因为自己在侍从室的身份。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找自己摊牌。 怎么办？ 检举揭发他们么？ 但是自己的把柄在人家手里，即使把对方抓起来，自己也得身败名裂。况且对方一定想到了自己会这么做，有了预防措施。很可能，对方咬死了自己强暴佟采薇，自己百口莫辩，只能进大牢。 不检举他们，就得跟他们合作，给他们提供情报，当汉奸。一旦败露，就死无葬身之地，连家里人都会受到株连。 即使逃到金陵或者沪海，也可能被追杀。即使不被追杀，抗战胜利之后，也会被清算。 左想右想，任长生还是无计可施。 “长生，有什么心事吗？” 妻子问道。 “哦，没有，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今天不用上班么？” “要上班。” “该走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哎哟，看我这记性，走，现在就走。” 任长生匆匆出去，骑上自行车就走。 走了不远，后面响起喇叭声，朱世光的轿车过来了。 任长生想拦住轿车，问问他为什么要害自己。但是又觉得这没什么用处。朱世光完全可以一口否认，自己却没什么证据。 还没等他想明白，朱世光的车已经过去，留下一股烟尘。 或许真的跟他没什么关系吧，毕竟是军令部的副部长，不应该干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况且他是委座的嫡系，怎么会跟日本间谍和汪伪搅合在一起呢。 任长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前面就是一个山坡，自行车骑不上去，只能下车推着走。路边停着一辆轿车，三个人一边抽烟，一边有说有笑。 这三人，就是赵立冬、卢广大、何俊明。 任长生路过的时候，三个人突然猛扑过来，两个人死死地抓住任长生的双臂，另一个人快速地搜身。 随后两人把任长生塞进车里，另一个人把自行车放进后备箱里面，到前面开车。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赵立冬拿出军统的证件，在任长生面前晃了一下。 “军统的，至于为什么抓你，自己还不明白么？” 完喽，完喽，没想到昨天犯事儿，今天军统就知道了。都说代学农神通广大，很多人都被他监视，果然不假。 但是，任长生还抱着侥幸心理。 不过就是一桩风化案，我又没干别的事情。 “哼，原来是代学农的人，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你是个傻子。如果不是个傻子，怎么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 “你……。” 任长生万万想不到，赵立冬竟然这样回答。 “任长生，我们既然敢抓你，就有抓你的理由。你昨天干了些什么事情，自己还不清楚么？” “没到你家里抓你，是不想让你妻子和孩子看到这一幕，给他们留下心里伤害。好好听话，到了地方，听听录音之后，再决定怎么做。” “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跟我们配合，你的事儿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不要试图逃跑，到了我们手里，你跑不了。” “不要乱喊乱叫，否则的话，就把你拉到路上，把你跟佟采薇的丑事儿抖落出去。到了那个地步，就没有回旋余地，只能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现在我问你，能保证不喊叫么？如果你不能保证，现在就把你的嘴堵上。” “能能能。” “这就对了，把他的眼睛蒙上，手绑上。” 一听说自己和佟采薇的事儿，任长生就知道完了。但是赵立冬的话，又让他心里生起了希望。 人到了这个境地，总是怀有侥幸心理，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听赵立冬的口气，似乎是想要自己做什么事情。既然如此，或许会有缓和。 但是军统又会让自己做什么呢？ 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理，任长生一路上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车到了江庐，任长生被卢广大和何俊明押下来，两人夹着他，进了厢房一间屋子。解开了手上的绳子，把双腿绑上，然后打开蒙布。 “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里能做些什么。任长生，现在不用你说什么，你也最好别说什么，免得说错话，不好收场。” “我们要你做的，只是听录音。等听完之后，我再问你问题，你再回答，能做到么？” “能。” 赵立冬拍拍任长生的肩膀。 “这就对了，放轻松点儿，不就是搞个女人嘛，多大个事儿啊？他吴家在我们眼里，还不算什么。你可以抽烟，也可以喝茶。好了，放录音吧。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些录音，会让你很吃惊的。” 卢广大打开录音机，就把录音一段段放了出来。 尽管任长生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风情万种的佟采薇，竟然跟朱世光和吴秋麒有染。哄骗自己，竟然是个圈套。 堂堂的军令部副部长，自己一向景仰的宋烟客，竟然也是算计自己等同谋。 什么青城、泰山、峨眉、庐山的，分明就是代号。 便是任长生不是特工，也明白了些人的身份。 他们算计自己的目的，竟然是想让自己弄到庐山的行程表。 第195章 值得大惊小怪么 任长生额头上已经沁出冷汗，心里激烈地斗争，越想越害怕。终于腿一软，瘫在地上。 “我什么也没做啊，都是他们在算计我。” 赵立冬冷了笑两声。 “你之所以没做，是因为还没有来得及。你相信不相信，如果我们放你回去，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你，让你弄到庐山的行程表。知道庐山是谁了么？” “委座。” “还算明白。他们要你们委座的行程表干什么？不会是请他吃饭吧。” “他们……，反正是没安好心。你们相信我，除了跟佟采薇那点儿事，我什么也没有做，你们救救我。” “别人救不了你。不用别的，仅仅是你被他们拉下水，你就说不清楚。你以为谁会相信你？代学农还是你们委座？能够救你的，只有我们和你自己。” “你们说，要我们做什么？” “还算明智，总算还有救。既然如此，我就给你指一条活路。” “您说。” “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继续跟他们合作。如果他们要你弄行程表，就给他们。” “不行啊，那我就死无葬身之地啦。” “这是我们让你做的，自然就不一样，我们会有全盘的安排。” “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只有这样，你才能重获清白。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受到牵连。” 赵立冬的计划，就是让任长生给对方一个行程表，到时候委座不去就是了，从而把日本间谍组织引出来，一网打尽。 “你不能痛痛快快地答应他们，要做出被逼无奈的样子。很重要的一点，你要跟他们提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事成之后，他们要把你和你的家人护送到日占区，最好到金陵或者沪海。” “第二，到了那边，给你官儿做，官职至少不能低于现在。” “第三，还要他们给你一笔钱，出去之后安家。要多少钱，你自己看着要，这个不用我教你。” “第四，把你的房子卖了之后，才能把行程表交给他们。” “为什么要卖房子？没有房子，我一家人住哪里啊？” “我们可以把你的房子买下，当然是真买，要交钱，要过户。等事成之后，我们再把房子还给你，你把钱退回来。” “需要这么麻烦么？” “他们是非常有经验的专业间谍，不会轻易相信你。做了这一切，他们才可能相信你。” “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情，他们可能跟踪你，甚至在你家里安装窃听器。也不要跟我们联络，我们会一直暗中监视你，需要的时候，我们会跟你联络。” “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你不仅没事，还可能立功受奖。” “不用立功受奖，只要没事就行。” “这么说，你同意跟我们合作？” “同意，同意，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这就对了，来，咱们商量一下细节。” 赵立冬给任长生一支烟，就开始交代他怎么做。 十多分钟之后，赵立冬开车，把任长生送到侍从室附近，让他骑自行车去上班。然后自己开车来到了军统本部，跟柳德米拉说了事情经过。 “你的计划不错，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任长生不能露出破绽。如果青城他们产生了怀疑，他们就会放弃行动，提前撤退。” “任长生还是有一些经验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青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们。” “我相信他们没有发现我们，但是他们既然想对常凯申采取行动，就一定有一支武装力量，或者至少会在某个地方安装炸弹。” “我们只有四个人，我们对付不了他们。” 柳德米拉说到了关键之处。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要跟代学农合作。这件事情，一开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一直在跟我们合作。” “你告诉代学农啦？不是说军统不知道么？” “当然没告诉他，这样做，是把功劳分给他一部分。功劳这个东西，跟钱不同，不怕跟人分享。” “送给他一个人情？” “是的，但是不白送。他们从现在开始，可以参与进来。咱们继续干咱们的事情。收网抓捕间谍的事情，交给他们干。咱们负责拦截那些逃跑的人。比如朱世光和吴家的人如果运气好的话，那个是宋烟客也可能跟他们一起走。那个宋烟客可是很有钱的。” 柳德米拉漂亮的大眼睛转了几下，露出灿烂笑容。 “我明白了，出力，的危险的活儿，叫军统去干，咱们只负责半路抢劫。” “玛格丽特，这种说法是极端错误的。我们不是抢劫，而是缉拿叛逃者。” “好好好，叛逃者，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对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 “分钱的承诺，我和老大、老二也有一份儿。” 死丫头，这事儿倒是记得清楚。 “放心吧，差不了你们的。” “好，我到公司去监视他们。对了，杨小梅换钱的事情怎么办？” “换，反正钱早晚还是咱们的。” 柳德米拉走了，赵立冬就开始写报告。 报告的基点，是从在押的吴秋麟身上发现了疑点，经过调查，发现是兄弟二人掉包，于是就假装释放了吴秋麟，然后开始进行监听和调查，从而发现了众多线索。 报告里面，算上了李玉林一份儿。因为原本就是两人负责泄密案的，这样也能说得过去。 这样做，其实是给李玉林一个人情。 赵立冬需要在军统内部有一个同盟者，目前来看，只要李玉林最有可能。 由于时间短，不可能跟其他人建立起良好关系。 同时，报告里把代学农定位成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间谍案。后续的侦查活动，都是在他知情并且允许的情况下进行的。 这样做有两个作用，一是送给代学农一个人情，二是把行动定位成远东情报组和军统的联合行动，为这次行动获得完全合法性。 写完报告，赵立冬打电话把李玉林叫来。 “李兄，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查任长生么？现在答案出来了，看看吧。” 赵立冬把报告给了李玉林。 刚刚看了一会儿，李玉林就叫了起来。 “什么？日本间谍组织！” “李兄镇定点儿好不，这点儿小事儿，值得大惊小怪么？” 这还是小事儿？很大的事情好不好啊。 第196章 惊天大案 看到对方的行动目标对准常凯申的时候，李玉林再也不能淡定。 “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敢打校长的主意？” “他们都敢侵略中国，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李兄，就这点儿小事，值得大惊小怪的么？” “这还是小事，这是惊天大案好不好啊。” 这点儿破事儿，还惊天大案呢。也就这点儿出息。 李玉林毕竟是个有经验的老特工，看完报告之后，也镇定下来。 “谢谢兄弟送我这份儿人情，我记住了。不过，这件事局座真的一开始就知道么？” “是的，为了保密，只有我跟局座联系。” 李玉林虽然心里怀疑，但也不再问。赵立冬能送自己一个人情，送局座人情也很正常嘛。这不是自己应该质疑的事情。 “有证据支持么？”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就因为是你办事，我才不放心呢。 这不一不小心，就又捅出个惊天大案出来。 “放心，放心。” “我准备去跟戴先生通报，让你先看看，是叫你有个准备，免得代先生问你的时候，你还一无所知。” “对对对，谢谢你啊。” “当然，代先生也不一定问你。好啦，我要去找代先生，你做好行动准备吧，我走了。” 你怎么知道局座不一定问我？这么大的行动，他能不问我么？ 好好好，不问拉到，免得问多了露馅儿。 赵立冬快到代学农办公室的时候，迎面遇到了行动处处长滕群生。 “哟，杰克，这是要去哪里啊？” “哦，找代先生有点儿事情。” “亲自来找局座，一定是大事吧？” 滕群生才不相信有什么大事。 “滕处长，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代先生跟你说过？” 赵立冬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嘲讽自己。 “说过什么？” “惊天大案啊。” “什么惊天大案？” “原来你不知道啊。不急，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你忙着，我去见代先生。” 到了代学农办公室门外，叫人通报之后，黄至诚很快出来。 “杰克，局座昨晚上一宿没睡，此刻刚刚躺下，要是没有特别紧急的事儿，能不能明天再来？” “不能，特别紧急。” “你这包里？” 赵立冬包里装着录音机，准备给代学农放录音的。 “录音机，准备给代先生放录音听的，一个非常重要案件的证据。黄秘书，你不会认为我愚蠢到想拿个炸弹在这里进攻你和代先生吧。” 黄至诚一愣，尴尬一笑。 “不会，怎么会呢，进来吧。” 代学农确实准备睡觉，赵立冬和黄至诚进屋的时候，才起来坐在床上。 “哟，杰克啊。你这总也不到我这里来，今儿个怎么有空啦？” “那件案子的情况有进展了，来跟先生通报一下。” 那件案子？什么案子？ 代学农是老奸巨猾之人，知道赵立冬这么说一定有原因。 “好，你等一下。至诚，沏茶。” 代学农坐到椅子上，拿起笔，作好了记录的架势。 “好，你说吧。” “这个……。” 赵立冬看看黄至诚，黄至诚立刻明白。 “我出去一下，有事叫我。” 黄至诚出去，代学农换上笑脸。 “杰克，真的有大事？” “是的，这是我的报告，先生先看看。我这里有录音证据，一会儿可以放给你听。” 这个杰克，神神道道的，到底什么事儿啊。 代学农还是接过报告，看了起来。 他不认为赵立冬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但赵立冬是合作方，身份特殊，他不得不礼貌一些。 看了一会儿，代学农脸色就变了，身体也挺直了。 军统的特工叛变投敌，孪生兄弟互换身份，蒙混过关。日本间谍美人计，就在渝城，可能潜伏着一支日本武装队伍。军令部副部长准备叛变投敌，著名画家也有嫌疑，日本间谍还试图策反侍从室的科长……。 更叫人震惊的是，他们很可能想对校长下手。 这种种行径，其中一件事情已经是个大案了。 这么多行径集中到一起，简直就是惊天大案。 如果是真的，叫日本人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杰克，你喝茶，我再看一遍。” “先生慢慢看，看完了我给你放录音。” 代学农又看了一遍，放下报告。 “杰克，麻烦你放一下录音。听完之后，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再向你请教。” 赵立冬一边放录音，一边给代学农解释。在什么地方说的话，说话的人是谁……。 有的不清楚或者一时不理解的，还要重复放一遍。 放完之后，代学农沉默了好一会儿，递给了赵立冬一支烟，又给他点着。 “杰克，你在报告里说，这个案子是我交给你的。可是我没有交代你办这个案子啊。我知道，你是想送我个人情。” “但是，功劳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还不至于跟你们抢功劳。” “代先生，这算不上送你人情。这个案子就是上次泄密案的后续，那个案子不是你交办的么。” “那个案子不是结了么，人都放了啊。” “人虽然放了，但是没有结案，只是悬案。现在案子性质变了，由泄密案转变成间谍案和叛逃案。” 代学农一阵欣慰。 他虽然不好意思抢功劳，但是并不是不喜欢功劳。 这件案子直接涉及到常凯申的安危，如果是在自己的主持下破获的，在常凯申那里自然能够大大加分，绝对是大功一件。 相反，如果是赵立冬这个英国人带着他的远东情报组破获了此案，就等于打了军统的脸。 我常凯申竟然沦落到靠外国人来保护的地步，我要你这个军统何用？ 所以，这不仅仅是送了代学农一个人情，还是救了他的脸面，维护了他的地位。 作为官场中人，这一点代学农还是明白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赵立冬没有单独行动，而是选择跟代学农合作，还是明智的。 这个案子，对于军统和常凯申具有重要意义，但是对于英国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跑了一个副部长和画家什么，英国才不会关心呢。这里是中国内地，又不是香江，破获一个日谍组织，特别行动处也不会当回事儿。 但是如果中方政府出面，给英国政府发一个照会，通报这件事情，对英国表示感谢，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英国会觉得很光彩，赵立冬的形象和功劳，自然就提高了档次。 这也是赵立冬选择合作的重要原因。 第197章 放长线钓大鱼 代学农的想法自然没有那么简单，他还有许多疑问。 “杰克，你是怎么怀疑到那个孪生兄弟掉包的？” “他们露出了破绽。第一，吴秋麒有抠脚的习惯，但是吴秋麟没有，我和李玉林叫看守暗中观察过。” “第二，我们查了7月15好的考勤登记，发现那天经济科二组是休息日，但是吴秋麒却来加班。” “我们到了澡堂子，有人反应他的腿受伤，于是就追到了医院。之后又到门卫那里查出入登记，发现签名不一致。有了这些疑问之后，我们就准备窃听。” “后来他们家属来闹事，于是就将计就计，首先放了他们。” “放长线钓大鱼？” “是有这个想法，况且当时证据还不足，不能确定他们就跟日本间谍有关，只是想试试。这就是当时没有直接跟你说的原因。” “谨慎一点是对的。不过，你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小气。便是没有什么证据，只要有合理的怀疑，我也会支持你们。” “你是大人物，心胸宽广，站得高看得远。我们是小人物，做事自然要格外谨慎。” “你看看你，杰克，这么说就见外了啊。你是代表英国特别行动处的，不是我的部下。我自然不会按照部下的标准要求你。今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我。” “代先生，这可是你说的啊。” “我说的，跟我客气，就是你的不对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吴秋麒在奉天叛变的？”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从他跟佟采薇的谈话中推测出来的，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于是我就向本部求援，让他们求助别的机构查一下。结果证实了他秘密叛变投敌的事实，同时也查到了佟采薇家庭背景的可疑。” 赵立冬没有说是通过批八字找到的线索。这是他的一个绝招，还不想透露给军统。 他如此解释，其实是暗指奉天也有英国的情报人员。 英国在中国经营多年，肯定有间谍在多方面渗透。 特别行动处虽然不可能在奉天有情报人员，但是mi6、陆军情报局、海军情报局在那里有情报人员，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种事情，代学农心知肚明，也不会刨根问底。 “关于佟采薇身份和吴秋麒的叛变经过，现在还有很多空白。” “这个没关系，只要抓到了人，就能审出来。我还有一个疑问，那个任长生，是怎么跟你们接上头的？” “我们在监听中发现朱世光提到了侍从室一个副处长的事情，就注意这个人。但是当时还不知道是任长生。” “后来他们提到了任长生这个名字，才确定是他。他是被朱世光、宋烟客、佟采薇设了陷阱，在松花江画廊跟佟采薇有了关系。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跟任长生摊牌。” “第二天我们找到任长生，他才意识到上当了。我叫他假装上当，故意被捉奸。然后假装被要挟，叫他要钱，要官，卖房子，叛逃，取得信任之后，提供一个假行程表，把敌人引出来，一网打尽。” 赵立冬把任长生给摘了出来。 由此可见，不管是什么案子，办案人在其中可以发挥很大作用，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甚至可以左右案子的走向，决定当事人的命运。 “好一个引蛇出洞，这一招儿妙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赵立冬甚至还画图，把整个事件勾勒出来。虽然还有不少不明之处，但是整个案子的脉络和走向已经清晰。 代学农心里不禁有许多感慨，尤其对于赵立冬几乎全方位的监听行动，印象深刻。 短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对方的主要人物，安装了四个窃听器，建立了三个监听站。 他们一共才四个人，赵立冬还要自己编写讲义，天天上课。这份效率，军统无人能比。 相反，情报处在远东情报组的住处安装了一个窃听器，没监听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远东情报组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自己这边竟然一无所知，跟赵立冬他们比起来，简直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不过代学农更多的感到幸运，如果没有赵立冬他们，这件事情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好在赵立冬会做人，把功劳让给了自己一份儿，才免去了尴尬。 “好吧，杰克，接下来就按照你的计划行动。本部这里开始全面介入，铲除日本人间谍和地下武装的事情，就由我们来承担。” “拦截叛徒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远东情报组，需要多少人配合，我都给你。” 这一点，其实是代学农给赵立冬放水，默许他截获叛逃者的财产。 “老弟，我欠你个人情。” “都是为了对付日本***，谈不上欠不欠的。” “好，老弟大度。不过，人情早晚要还的。这件事情关系到校长安慰，也需要侍从室配合。一会儿跟我去见校长，向他汇报。你来主讲，我补充。” “还是代先生主讲吧，需要的话，我来补充。” 赵立冬自然要客气一下。 “欸，你是主办人，自然应该由你来讲。一是你讲的明白，二是你来讲，也体现两国合作的成功嘛。” “也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就对了。” 代学农给侍从室打完电话，揽着赵立冬的肩膀。 “走，老弟，咱哥俩一块儿见校长去。” 这次见常凯申，非常成功， 领导人时间紧，也不需要了解太多细节，知道事情脉络和性质就行。 赵立冬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就把案子说清楚了。接着代学农用了两分钟时间，说了引蛇出洞，把敌人一网打尽的计划。 常凯申骂了朱世光和宋烟客几句，也就过去。叫代学农除恶务尽，铲除敌人，同时命令侍从室全力配合行动。 常凯申还主动提到了上次的孤岛行动，对赵立冬大加赞赏，表示成功之后，将向英国政府通报，表示感谢。 常凯申还问赵立冬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 他本来就是客气一下，因为一般情况下，在这种场合也不会真的提出什么要求。 没想到赵立冬毫不客气，说这次行动花了不少钱，经费困难，如果能够支援一点儿经费，那是最好的。 常凯申、李巍、代学农等人没想到赵立冬竟然提出这种小问题，心里就未免有点儿鄙夷赵立冬，觉得他庸俗。 不过，常凯申还是痛快地答应了，指示给远东情报组20万法币。 这个数，大约相当于1万英镑。说起来也不算少，但是在赵立冬看来，也就聊胜于无。 从常凯申那里出来，李巍叫人把任长生叫来，让他按照军统的安排，配合行动。 有了李巍和代学农在场背书，任长生彻底相信了赵立冬，信誓旦旦表示全力配合。 接着，李巍又找来侍卫长、警卫团长、特务团长等人，一起商量安排常凯申的假行程，给日本人设下圈套。 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没有邀请赵立冬参加，赵立冬也没有要求参加，乐得清净，也避免了嫌疑。 现在，他的重点不在怎么消灭日本间谍。 功劳有了，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拦截那些叛逃者，把他们的财产弄到手。 第198章 禽兽不如 今天是兴发公司发工钱的日子。 每到发工钱的时候，刘双喜——正确名字叫作西村正树的日本间谍，都会找一些工友来家里喝酒。 今天晚上，西村正树这里来了24位工友，他们都是根据西村正树在院子里挂的咸鱼暗号前来聚会的。 这些人大部分是码头上的苦力，还有的人是黄包车夫，以及街上游走、推着粪车收粪的掏粪苦力。 虽然来自不同的行业，但是他们都有几个共同特点。 一是都是近两年从外地来的，其中大部分是从东北过来的。 二是不少人都会说各地的方言。渝城话即使说得不流利，也都能够听懂。 当然，这一点在渝城不会有人在意。这两年从全国各地来渝城的人很多，各地方言在这里交杂，人们早就见怪不怪。 第三个特点，这些人的掩护身份都是最底层的劳工、苦力。 这个特点，让他们的潜伏非常成功。 他们身边的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是日本人，很多中国工友甚至还把他们当做了很好的朋友。 至于军统、中统甚至警察，都没人意识到，他们会用苦力身份作为掩护，从来都没人被发现甚至被怀疑。 第四个特点，也是最重要的特点，是这些人都是日本人，都是黑龙会的成员。 黑龙会的成员虽然是平民，但却不是一般的平民。实际上很多人都是受日本军方和特务组织控制的外围组织。他们进入中国，配合日本对中国的渗透，搜集情报，进行挑衅活动，积极为日本侵华服务。 今天来的这24个人，都是西村正树控制的武装暗杀队的成员。 他们的首领西村正树，则是日本特务机关竹机关的老牌特务。 此时，这些人正在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聊天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他们以往的经历，聊天的过程，也是炫耀他们战绩的过程。 只有两个菜，一个是肉，一个是鱼，菜量很大，随便吃。 做菜的一家饭店的厨师和帮厨，自然也是黑龙会的成员。 “当年我在东北的时候，我的邻居是个中国寡妇，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她带着一个六岁的儿子，做了好吃东西，总是给我送去一份儿。” 说话的是六号。 “六号”，是他们在这个青城组内的代号。凡是加入这个组织的成员，都要隐藏自己的真实姓名和中国姓名，西村正树会给每一个人分配一个数字代号。 在聚会和行动当中，一律叫代号，不准打听和交流各自的真实身份。 “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是想男人看上你了吧？” 七号说着，脸上满是猥琐的坏笑，逗得边上的人笑了起来。 “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是我调戏的她的时候，她又变脸了，原来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那她是什么意思？” “她说看我一个人当苦力不容易，可怜我。” “什么？低贱的满洲人，竟然敢可怜大日本帝国皇民，真是该死。六号，你是怎么回应她的？可不要让我们感到丢脸。” “我自然不会给大日本帝国丢脸，于是趁着一天下大雨，就把她强暴，然后掐死了那个低贱的女人。” “她的儿子呢？” “唉，她的母亲已经死了，留下一个孤儿怪可怜的。于是我也掐死了他，让他跟母亲团圆。唉，我到底还是太善良，看不得小孩子成为孤儿。” “最后，我把他们扔进了河里喂鱼，没有抛尸荒野。唉，我的心还是太软，这大概是跟那些下贱的只那人学坏了。” “六号，你确实心软了。这一点就不如我。当初我在冀省的时候，把饭馆的东家杀了，把他给分尸喂狗，这就省事多了。” “该死的中国人，竟然敢说我做的菜不干净。竟然敢让我伺候他们。哈哈哈，我告诉你啊，在那个饭馆当厨师的一年多里，每做一道菜，我都往里面吐口水。” “泡茶水的时候，我就往茶壶里撒尿。你们猜怎么样？” 七号故意停住，点着一支烟，吊别人的胃口。 “怎么样？” “他们竟然说好喝。” 哈哈哈……，众人一阵狂笑。 “九号，说说你得意的事情。看你总是笑呵呵的样子，大概没做过什么狠事吧？” 九号是个圆脸，话不多，见到谁都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被别人点到了，仍然是满脸笑容。 “我这个人心软，信佛，走路的时候遇到蚂蚁，都不忍心踩。那年在金陵，皇军杀那些低贱的只那人的时候，我看着于心不忍。于是就把六十多个信佛的中国人藏在大殿里面。” “你竟然敢隐藏那些贱民，你还是大日本帝国的皇民么？” “别急，听我说完。信佛的人都想去极乐世界，于是我把大殿锁上，然后放了一把火，把那些人都送上了西天极乐世界。” “你们看看，我就是这么心软，不忍心杀人，还帮他们去极乐世界。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九号双掌合十，连念佛号。 其他人也炫耀自己的战绩，有的说自己在中国人的饭锅里下砒霜，有的说半路上杀人抢劫，有人说自己砸了中国人的铺子，有人说烧了抵制日货老板的仓库，连老板全家都烧死的……。 总之，个个都在炫耀他们如何残害中国人的本事，还互相交流作恶的技巧。 门开了，西村正树进来，众人立刻停止吃喝说笑，一起站了起来，低头鞠躬。 “好啦，都坐下吧，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众人坐下，西村正树也坐到了众人面面前。 “诸君。我们来到渝城已经一年多了，还没有一次正式行动，这是非常遗憾的。不过，现在我们终于等到了时机。这一次，我们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次行动非常重要，但是也非常艰难。这里是中国人的陪都，重兵把守。我们的目标防卫也非常严密。一旦行动，我们很可能都回不来。” “但是，这是荣耀的使命，是为天皇尽忠，为大日本帝国献身。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你们害怕么？” “不怕！” 众人齐声答道。 “好，我们的集结时间是明天上午八点，到这里集结之后发放武器，九点整开始行动。仍然用我院子里面挂的鱼为信号。鱼头朝上，表示安全，就进来集结。如果鱼头朝下，就取消集结，行动也取消。明白了吗？” “明白！” “好，现在我来分配任务。” 第199章 敢死行动 上午八点二十分，西村正树的房子里面，24名黑龙会敢死队队员已经集结完毕。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支长枪，100发子弹。一支短枪，50发子弹。4个手榴弹。其中12个人的衣服里面还绑着炸药包，随时准备进行自杀式攻击。 这些军火，都是在朱世光的介绍下，由佟采薇通过驻军的军需官那里买来的。 果军的腐败非常严重，卖官鬻爵、吃空饷、克扣士兵军饷、走私贩私、抢劫民财等现象，非常普遍。 军官们卖军粮，卖军火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很多部队打仗时缺少弹药，但是军官们却常常把仓库的弹药私自卖掉，中饱私囊。 这些黑龙会分子虽然不是正规军人，但是都接受过军事训练。在长期的武士道精神和****邪说洗脑下，个个都是狂热的****分子。明知道此次行动很可能回不来，还是没有人退缩。 西村正树已经给每个人的家里安排了一笔钱，还答应按照竹机关特务的待遇，对待战死者。 这样做，就是为了激励这些人，让他们去慷慨赴死。 西村正树达到了目的，24名敢死队员全部都来集结，没有一个人临阵退却。 此时，兴发公司经理室内，吴秋麒和西村正树正在屋里等待电话。 他们等的是“嵩山”沈南鹏的电话。 此时，沈南鹏正在常凯申官邸附近，监视着常凯申车队的动向。一旦车队出发，就通知这边，准备行动。 策反任长生的活动进行的很顺利，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不出意外，任长生提出他要撤离渝城，前往沪海，还要求给他官儿做，再给一万美元。 在这些条件都得到满足之后，任长生把自己家的房子卖了，提供了于琦的行程表。 于琦的行程表，就是常凯申的行程表。 今天，就是常凯申和夫人一起视察防空洞的日子。时间定在上午九点。 只要常凯申的车队驶出官邸，黑龙会敢死队就出发。 为了麻痹常凯申卫队的警戒，他们将在车队返回的途中发动突然袭击。 “杨小梅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他？” 西村正树问道。 他仍然是工头打扮，熟悉的人见到他，还是原来那个刘双喜。 “我昨天打发他去蓉城，免得他在家耽误我们的事情。” “吴桑，你做得很好。等回到了沪海之后，我就会兑现承诺，提拔你。” “谢谢西村先生的提携，我一定竭尽全力为天皇效力。” “吆西，今天你们就可以撤退了。” “是啊，真是个完美的计划。不过，西村先生可一定要回来啊。” “会的，我一定会回来。” 电话铃声响了，吴秋麒看看西村正树，见对方点点头，抓起了话筒。 “喂，这里是兴发公司，我是吴秋麟。” 此时他仍然冒用弟弟吴秋麟身份，真实的吴秋麟此时正在码头上，当水陆交通检查队的副队长。 “吴经理，货已经发出，请你们接收。” 嵩山发出了信号。 “好，知道了。” 吴秋麒放下话筒。 “庐山已经出发了。” 西村正树站起来。 “好，我走了。你也小心一些，无论成败，今天都要撤退。” “嗨依。” 西村正树出来的时候，正遇上一个平常不错的工友。 “刘双喜，不是昨天才发了工钱么，今天又来要工钱啊？” “不是，这回是跟经理商量，看看能不能提点儿工钱，这法币越来越不值钱了。” “你可真行，敢跟老板提工钱的事儿。放在我那里，老板早就把我开除了。将来混不下去，我到你那里混去。” “行啊，来吧，咱们兄弟没二话。” 西村正树上了卡车，很快开到了自己家门前。 下车进屋，一挥手，众人就拎着包裹上车。 刚才满满当当的屋子，一下子空了。 西村正树慢慢拎起自己的包裹，最后看了屋子一眼，出门把门锁上，然后上车起步，不禁又侧过头看看自己的房子。 在渝城住了这么久，他们都没有发现我。 他们大概永远也想不到，竟然是码头上的工头刘双喜，做了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让这个谜团永远保留下去吧。 见卡车从门前驶过，吴秋麒看了一下手表。 青城你个王八蛋，叫我等行动开始之后再转进。虽然没有暴露，但行动之后必定封锁。那个时候转进，毕竟麻烦。 你能不能回来还两说着呢，我何必等到那个时候再撤？再等十分钟，我就转进，在封锁之前离开渝城。 看看对面的永兴公司，吴秋麒脸上浮出笑容。 还要感谢玛格丽特那个傻女人，换给我一万美元。否则的话，家里人到沪海之后，真的要省着花钱。 就要走了，我该不该去打个招呼呢。 哈哈哈，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是个间谍吧。 还有军统那帮蠢货，你们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我把你们耍的团团转。 此时，永兴公司屋内，赵立冬、柳德米拉、何俊明几人都在这里。 卢广大还在外面他以前的算命摊子上，正在给人算命，边上还有两个人在等候。 见西村正树开着卡车过去，赵立冬要通了电话。 “裕隆先生，船已经满载出发。” 裕隆，是代学农的代号。 暗语的的意思是，青城的敢死队已经全部出发。 “好，知道了，你们也开张吧。” 赵立冬放下电话，站了起来。 “我们也开张吧。” 说完出门，柳德米拉放下监听耳机，和何俊明跟了出去。到了卢广大的算命摊子边，何俊明似乎无意中发问。 “今天算了几个啊。” 这是问兴发公司办公室那里有几个人。 “今天生意不好，就一个。” 到了兴发公司门口，何俊明敲门。 他和柳德米拉经常在永兴公司露面，吴秋麒已经认识他，也没有怀疑，就过来开门。 “哟，玛格丽特小姐，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有什么指教？” “我这里来了一位客商，他的生意我做不了，就介绍给你，看看你能不能做？介绍一下，这位是兴发公司吴经理，这位是李杰克。” “吴经理，你好。” 赵立冬伸出手，吴秋麒也伸出手，跟赵立冬握手。 赵立冬握住吴秋麒的手就开始发力，紧紧地握住，身体一转，就把吴秋麒的胳膊扭到背后。 那边何俊明手疾眼快，抓住吴秋麒另一只手，就把他死死地控制住。 柳德米拉双手齐动，快速把吴秋麒的全身搜了一遍。 钱包、香烟、手帕，手枪等东西都搜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绑票么？还有没有王法啊？” 啪，吴秋麒脸上挨了何俊明一巴掌。 “吴秋麒，你别装了。” “我不是吴秋麒，那是我哥哥，我是吴秋麟。” 啪，赵立冬又是一巴掌过去。 “武当，你就别装傻了。嵩山刚刚给你打了电话，青城就开车拉着人去刺杀庐山。你和峨眉是假夫妻，还有，你在奉天站入狱叛变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别费力气了，有话到军统去说吧。” 一辆车驶来，停在门口。 在卢广大摊子上算命的三个军统特工进来。 “交给你们了。” “是，李组长。” 几个人把吴秋麒押出去塞进车里，很快开走。 柳德米拉已经打开了吴秋麒的箱子，手里拿着一沓美元。 “想拿老娘的美元，做梦去吧。杰克，这家伙的钱还真不少啊。” 赵立冬看着柳德米拉兴奋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说你挺漂亮的大姑娘，就不能矜持点儿？ 还老娘老娘的。 总说汉语难学，这种话怎么就说得这么溜呢？ 真是学坏容易学好难啊。 第200章 脸皮要厚才行 吴秋麟被放出来之后，本来想跟哥哥吴秋麒把把身份换回来，继续当兴发公司的经理，但是吴秋麒不干。 在佟采薇的协调下，以吴秋麒不再干涉他和佟采薇来往为条件，吴秋麟答应去朝天门的水陆交通检查队当副队长。 当了两天副队长，吴秋麟就喜欢上了这个差事。 这个差事，赚钱太容易了。 虽然他以前当兴发公司经理的时候，也知道检查队经常敲诈勒索，但那都是对别人来说的。对于兴发这种有靠山的公司来说，检查队还不敢为难他们。 况且，便是有一些勒索，也不过是一点儿小钱儿而已，油水不会太大。 等到他自己当上队长的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根本就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这里的油水，远远比他想象得多。捞钱还容易，别人主动就送上门儿来。这么赚钱，比他开公司做生意省事多了。 那些商人们，除了奉上金钱之外，还经常请他们吃喝跳舞，甚至到青楼去。所有的享受，都不用自己花钱。 而自己要做的事，只是在货物进出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美中不足的是，这种好日子到头了。家里的房子卖了，全家人都要走了。好在佟采薇也要走，说是到沪海跟自己会和，让吴秋麟略感安慰。 今天，吴秋麟就要走了。 他准备乘坐的是兴发公司的兴发号货船。 为了掩人耳目，船上只装了一些药材。剩下的空间，要留给撤离渝城的三家人。 三家分别是吴家、朱世光家和宋烟客家，连主人带下人，一共四十多人。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三家人没有从渝城上船。 他们昨天就从渝城出发，乘坐兴发公司的卡车，从陆路前往渝城下游的沙城等候。 吴秋麟今天带着兴发号，顺流而下，在沙城接了三家人，然后前往汉武市。 汉武是日本人的地盘，几家到达那里之后，等待西村正树、沈南鹏、佟采薇他们前去会和，然后一起前往沪海。 抵达沪海之后，竹机关和汪伪政权的代表，会跟他们会谈，商量如何安置他们。 虽然有些舍不得检查队的油水，但是一想到最繁华的大城市沪海，吴秋麟又隐隐向往。 还有二十分钟，兴发号就要出发了。吴秋麟已经跟队长和手下们交代好了，说乘坐自己家的船去一趟沙城，明天就跟着船回来。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人怀疑什么。 吴秋麟正在码头上抽烟，就见赵立冬带着一些人过来。 他对于赵立冬的印象不错，在军统的大牢里，赵立冬几次提审他，都很客气，还不让别人给他用刑。 即便如此，此时见到赵立冬，吴秋麟还是有一种不详之感。 但是他又有一种侥幸心理。 赵立冬是英国人，大概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但是，当他看见李玉林带着十来个人也过来的时候，心里终于没底了。 赵立冬三人是直接冲着自己过来，李玉林的人是呈包围队形过来了。 现在，吴秋麟除了上船，已经没法逃跑。但是上了船也没什么用，人家也会跟着上船。 “嗨，吴队长，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有个鸟缘，我才不想跟你见面呢。 “原来是杰克先生。真巧啊，你怎么会到了这里呢？” “哦，我和李处长想去一趟沙城，搭你家的船行么？” “哎哟，这可不合规矩。货船只能装货，除了船员，不准搭载其他旅客。如果被查出来的，要扣船罚款的。” “吴队长，这就不实在了吧。兴发号能到沙城去接你们三家人去沪海，怎么我们搭个船就不行呢。” 一听这话，吴秋麟脑子嗡地一下。 坏了，他都知道了。 不可能啊，他是怎么知道的，哥哥不是说非常隐蔽，没有任何人发现么。 尽管心里震惊，吴秋麟还是装作很镇定。 “李先生开玩笑呢，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动粗，还是李处长跟你说吧。走，我们先上船。” 两个特工已经控制了吴秋麟，李玉林搜了一遍，把吴秋麟的手枪、证件等都随身物品都搜了出来。 “吴秋麟，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就不用我说了吧？” “李处长，我不是吴秋麟，我是吴秋麒。我是哥哥，他是弟弟。” “算了吧，吴秋麟，你以为我们不查清楚，会来找你么？你哥哥吴秋麒刚才已经被逮捕。佟采薇、沈南鹏也很快会被逮捕。我们这次的行动，就是去沙城接你们几家人回来的。” “在渝城犯下这么大事儿，就想一走了之去投敌，未免太不把军统当回事了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弟兄们，他们想把绑架我，跟他们拼了。” “军统办案，都不准动。” 何玉柱拿着证件，晃了一圈儿。 检查队本身就归军统节制，几个人早就看明白了情形，吴秋麟也没来几天，自然没人听他的，去跟李玉林等人十几个人拼命。 “行啦，吴秋麟，别演戏了，把他带上船。” 兴发号已经被李玉林的人控制，把吴秋麟带上来之后，李玉林就命令开船，向沙城驶去。 赵立冬、柳德米拉、何俊明已经把船舱等重要位置搜查了一遍，只搜到了吴秋麟的三个箱子。 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少，但是没有多少值钱的的东西。只有一千二百美元，才是赵立冬看得上的东西，自然笑纳。 “这个吴家，号称几家开一个公司，结果就1200美元，大概是生意赔了。” 赵立冬抱怨道。 李玉林不禁又鄙夷赵立冬。 这个家伙就知道贪财，上次孤岛行动的时候，他就把细菌战部队的家给抄了，看来这回还想来这一手。 “吴秋麟身上自然不会带多少钱，主要的家产，一定在吴家人手里，带到沙城去了。” “吴家不会有多少钱，朱世光和宋烟客，那才是大户。你就等着抄他们的家产吧，肯定都随身带着呢。” “哦，对了。你吃肉，别忘了给我点儿汤喝啊。” 局座同意赵立冬来拦叛逃的人，李玉林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眼睁睁的看着赵立冬吃干抹净，他实在不甘心。 这几家都是肥羊，自己怎么也得从中捞点儿好处，才说得过去。 上次在孤岛的时候，自己不好意思，让赵立冬捞的脑满肠肥。今天再也不能犯上次的错误。 这一回，脸皮一定要厚点儿。 第201章 来不及说再见 佟采薇在黑板上写下了最后一行字。 看看自己的字，她感到很满意。 原来我的汉字写得不比那些中国老师差啊。如果将来回国，我到大学里当个汉语老师，其实也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 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恢复江口敏子的名字了吧。 其实，佟采薇这个汉字名字也很不错。 “采薇”出自《诗经》，既有意境，也很优雅，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这些低贱的中国人，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美丽名字后面的人，竟然是大日本帝国的特工。 他们也想不到，我竟然是个大陆阿菊。 他们更加想不到，就连妓院都是我们军部的特工开的，目的就是为了搜集中国各个方面的情报。 在奉天和渝城的妓院里，我曾经接待过很多中国男人。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简直比猪还要愚蠢。从他们那里，很容易就弄到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仅仅是我一个人，就发展了几十个下线。 一旦控制了他们，只要陪他们睡上一晚，就心甘情愿把各种情报送上来。 那些人，真的是很下贱啊。 比较成功的，还有吴秋麒这个特务处特工。 当初他到妓院，我发现了他的破绽之后，就叫关东军情报部逮捕了他。用刑之后，我去看望了他两次，给他送了点吃的，跟他温存一下，就觉得我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轻易就把他策反了。 从那以后，他就死心塌地为大日本帝国服务，表现的比我都积极。 就连假结婚到渝城来，假怀孕，买个婴儿骗他家里人，都是他的主意。 那个吴秋麟更是个蠢货，随便勾引他一下，就上了钩。我说孩子是他的，他竟然就相信。让他顶替吴秋麒去坐牢，他就去。 这些中国人，到底是善良还是愚蠢呢？ 这么多年以来，日本一直想占领整个中国，难道他们都不知道么？ 九一八事变，两万来人就占领了整个东北，他们有几十万东北军，竟然都不抵抗。 这边东三省都被我们给占领了，他们的政府竟然还在打内战。 这样的政府，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国家如果不灭亡，简直没有道理。 看看下面的学生，江口敏子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厌恶之情。 那两个小胖子，是政府官员的孩子。在班级里面称王称霸，经常欺负其他同学。 这种作风，一定是跟他们的父母学的。因为他们的父母，就是这样欺负他们的百姓的。 那两个小个子，被人欺负了，也不敢的反抗，还要把自己的食物给欺负他们的人吃。这就是他们国民的性格，这就是最好的顺民。等他们将来长大了，就会给大日本帝国效力，就像吴秋麒那样。 他们对高贵的日本人，会比对他们自己的父母还好。 至于那个周南笙，是最坏的一个。小小的年纪，竟然还敢打抱不平，偷偷地打那两个胖子。批评他的时候，竟然还不服气，跟我顶嘴。 如果不是为了隐藏身份，我早就杀了他。 这样的人如果不除掉，将来必定是红党，跟我们大日本帝国作对。 想到这里，江口敏子不禁乐了。 我马上就要走了，何必还要跟他们生气？ 我们在渝城潜伏了这么久，获得了无数重要情报，就连果党军队整个西南的兵力部署图，都到手了。 策反了朱世光和宋烟客，今天再刺杀了庐山，这就是巨大的功劳。如果青城不能回来，我就是第一个功臣。回到梅机关之后，至少晋升中佐，还会出任重要职务。 我的行李都送到了鹭江宾馆，车票买好了，朱世光早就给我准备了通行证。 再有一个小时，就要开车，我就可以离开渝城。 等下次再来的时候，或许渝城就被我们占领，我就是渝城特务机关的机关长了吧。 想到这里，江口敏子对这些厌恶的学生也宽容起来。 我真的不必跟他们生气啊。 江口敏子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再见”。 “好，同学们，下课。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好好好，再见，奴隶们。 江口敏子脚步轻松，离开了教室。 上课前，她已经跟高副校长请过假。说要去买一些东西，明天再来上课。 今天的课已经上完，她以前的教学一直很不错，高副校长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他万万想不到，她这一走，就将远走高飞。 “等到下次回来，我以渝城特务机关长的身份跟他见面的时候，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倒是很期待那个时刻哦。” 江口敏子还没到办公室，迎面遇到了黄老师。 “采薇老师，学校来了两位新老师，在高校长那里。我们都跟他们见过面了。高校长叫你过去，跟两位老师见个面再走。” 江口敏子也没有怀疑。 “好，我这就去。” 很快到了校长室，江口敏子敲敲门，很快高副校长开了们。 “来来来佟老师，这两位是新来的老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佟采薇老师，这位是滕群生老师……。” 当那个人凌厉的眼光看向江口满敏子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股杀气。就在那人想抓住江口敏子的手时，她猛然发动，踢出去一脚。 那人退了一步，江口敏子转身就想冲出去。 她也真的冲出去了，但是刚一出门，腿上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身体失去了平衡，倒在地山。 她的反应也足够快，在地上滚了两下，就想爬起来。但是已经晚了，屋里的两人已经扑了上来，把她死死地压在地上，起不了身。 “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江口敏子下巴一歪，就想去咬衣领。那里藏着氰化钾毒药，只要咬碎药丸，很快就会中毒死掉，一了百了，不用受酷刑煎熬，也不用招供。 这次逮捕峨眉，代学农指定行动处处长滕群生亲自带队，务必活捉。 滕群生也是个有经验的老手，早有准备。一见江口敏子的动作，就明白了她想自杀。 滕群生左手薅住江口敏子的头发一提，右手就把领口扯开。另一个人按住她的脸，把一个手帕塞进他嘴里。然后把可能藏着毒药的衣领和扣子全都扯掉。 另外两个人拿着绳子过来，很快把江口敏子的手脚梱了起来。 滕群生在江口敏子的臀部踢了一脚。 “臭娘们儿，还想自尽，哪里有这么便宜。带回去，立刻审问，把她的行李找出来。” 江口敏子被两个人抬走了，滕群生向高副校长拱拱手。 “谢谢校长的配合。” “哦，不客气，佟老师真的是日本间谍么？” “是的。” 日本间谍？怎么可能是日本间谍呢？ 我跟她一起睡觉的时候，怎么就一点儿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呢？ 直到滕群生他们走远了，高副校长心里还在嘀咕。 第202章 血色樱花 赵立冬和柳德米拉离开兴发公司之后，卢广大就收了算命摊子，进了兴发公司，把当初柳德米拉放在那里的窃听器取了回来。 然后拿来浆糊，在门上贴了一张警察局的封条。 有了这张封条，兴发公司的这个屋子，就是远东情报组的。即使代学农想抢，也不好意思。 然后打了一辆黄包车，前往鹭江宾馆，他要把赵立冬放在210房间的窃听器也取回来。 卢广大之所以没跟着上船，有三个原因。 一是赵立冬还不想让卢广大暴露跟永兴公司的关系。 卢广大的算命先生身份是个很不错的掩护，今后在码头这一带算命，既有机会接触码头上的人，获得三教九流的信息，也是为永兴公司站岗放哨。 二是代学农已经知道了窃听器的事情，赵立冬不想让窃听器落入军统手里。 三是跟踪佟采薇的时候，发现她把两个大箱子放到了鹭江宾馆的包房里。都不用多想，两个箱子里一定有贵重的东西。不是钱财，就是重要情报和间谍工具。 赵立冬想把这些东西弄到手。 虽然跟军统有情报共享的约定，但是到目前为止，军统方面给远东情报组提供的，都不是很有价值的情报。 既然军统缺乏诚意，赵立冬就不客气了，干脆自己动手。 很快到了鹭江宾馆，卢广大单刀直入，在前台直接亮出自己的军统证件，让掌柜的带着自己，打开了210房间的门。 屋子里面果然有两个大箱子。 “你在门外等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别人进来。” “好好好，我在外面帮您看着。” 卢广大关上门，掀开被褥，按照赵立冬指示的地方顺利找到窃听器，收了起来。 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行动，佟采薇很可能已经被军统逮捕，也不用再伪装。卢广大检查一下床底、枕头、行李、床垫下面，确定没有其他东西，就拎着两个箱子出来。 “今天就退房了吧？” 掌柜的问道。 “不退，这间房包到什么时间？” “这个月月底，还有九天。” “继续包下去，到我通知你为止。到了月底，我来给你续钱。还有，如果有别人来看这个房间，你就让他们看。不过你要尽量记住他们的身份、相貌、口音……。” 交代了一番之后，卢广大离去。坐上一辆黄包车，来到了自己的安全屋。 情报组的四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全屋。除了赵立冬知道所有人的安全屋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别人的安全屋在什么地方。 看着两个大箱子，卢广大有一种冲动，很想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赵立冬告诉他不准打开箱子，等他回来再说。又怕箱子真的有什么机关，卢广大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既然杰克不让我打开，就一有他的道理。还是应该听他的，否则的话，以后他就很可能不信任我。” “只是他叫我还监视鹭江宾馆那个房间干什么？佟采薇注定会被军统抓去，朱世光昨天就离开了渝城，难道还会有别人到哪里去？如果有，会是什么人呢？”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干这个特工，就是比打仗麻烦，整天玩儿心眼儿，累。” 卢广大收好箱子，锁上门。走出去五六十米远，快速进了一条小巷，静静地观察。 觉得没人跟踪，才穿过小巷来到油条街上，叫了辆黄包车，前往松花江画廊附近的亚洲宾馆监听站，继续监听松花江画廊的动静。 化名沈南鹏的前田永一还没有撤离。 看着眼前的几幅名家画作，前田永一感慨良多，他有些舍不得离开。 不是舍不得渝城，也不是舍不得这里的人，而是舍不得能够利用松花江画廊赚钱和得到中国名家作品的机会。 现在，松花江画廊已经成了渝城颇有名气的画廊，生意也越来越好。 已经有不少名家把自己的作品放到这里寄卖，还卖出了不错的价钱。前田永一仅仅是从中抽取佣金，就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现在就有几幅作品卖了之后，钱还在他的手里。 还有十来幅作品没有卖出去。这些作品如果拿到沪海去，还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当然，这些钱和作品，现在都是他前田永一的了。就要走了，今后也不会回来，没有理由把钱和作品还给他们。 对于这些艺术家，日本人已经很客气。没有飞机投弹炸死他们，没有进攻这里杀了他们。他们还能创作，已经非常幸运了。 前田永一不觉得自己欠那些人什么。虽然在跟他们交往的时候，受到了他们很多指点，自己的绘画水平因此提高了很多。 这点帮助算什么呢？ 在历史上，日本跟中国学的东西多了。学了一千四五百年，可是到了近代，还不是落后了，象中国一样，被西方炮舰打开了大门。 如果不是明治维新学习西方，日本岂不是也跟今天的中国一样，怎么会成为世界强国？ 优秀的大和民族，竟然跟东亚病夫学习了那么多年，简直就是耻辱。 好在如今大日本帝国强大，把东亚病夫踩在地上蹂躏，让人出了口恶气。 当间谍也不错啊，如果不当间谍，我还是个落魄的画匠。根本就没有机会跟这些名家交往，也不会得到他们的指点，更不会因此发财。 当初敏子用美色拉我下水，今天看来还要感谢她呢。 至于青城的行动，是否成功关我什么事呢？ 那个家伙就是个底层的粗人，根本就不懂艺术，还时常嘲讽我。 不是因为我没有完成任务，只是因为我有钱，没有把钱给他。 他在嫉妒我。 或许他死了，对我还是一件好事呢。 算了，也该走了。我现在是间谍，不是画家，多愁善感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的东西已经能收拾好了，只要把这几幅画收起来，他就可以撤退。 一辆车快速驶来，在画廊门口停下。三个人男人从车上下来，直接奔着门来了。 画家的敏感和间谍的警觉，让前田永一立刻意识到了危险。 他放下手里的画，毫不犹豫地掀开箱子，就要去拿手枪。手枪已经上膛，只要拿出来，就可以开枪。 枪响了，不是前田永一的枪响，而是情报处长左开疆的枪首先响了。 一枪击中前田永一的右臂，一枪击中他的右腿。 前田永一扶着桌子，慢慢瘫了下去。 他的衣领里面有毒药，只要咬破，很快就可以死去。但是他没有咬，他不想死。 他是个艺术家，可以为艺术而死，用不着为别的东西去死。 手臂上的血滴落在画上溅开，形成一个樱花状的图案。 前田永一觉得这个图案非常漂亮，没有画家能够画出如此美丽的血色樱花。 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受伤的事情。 “送我去医院，我不想死。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第203章 怎么就暴露了呢 卢广大虽然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只听到了枪声，但是他对枪声很熟悉，立刻断定松花江画廊那里发生了交火。于是放下耳机出来，找了辆黄包车，就来到了松花江画廊。 这里已经被军统的人封锁，一些人人在不远处围观，议论纷纷。 卢广大走到门前，被一个特工拦住。 “我是远东情报组的，来取我们的东西。叫你们的长官来说话。” 卢广大说道。 “远东情报组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个间谍案就是我们破获的，给你们上机务课的，就是我们的组长。这是我的证件。” 那人拿着证件看了一下。 “你等一下。” 那人进去不一会儿，左开疆跟着出来。 “你是远东情报组的？我可是从来没见过你。” “我跟李玉林很熟，你也可以跟你们局座请示。是我们在这里安装了窃听器，才得到了关于日本间谍的很多情况。奉李杰克组长之命，我现在要把窃听器取回去。” 左开疆其实已经相信了卢广大的话，原本以为他是来占便宜的，没想到只是取回窃听器，心里就动摇了。 “窃听器在什么地方？” “在画室里面，你可以看着我取出来。我只要窃听器，不要别的东西。” “好，你进来吧。” 到了画室，卢广大直接到了那个大卫像前面，把石膏像一推，就把窃听器拿起来。 “好啦，我的任务完成，你们自便。” 离开了松花江画廊，卢广大就来都吴秋麒家。 上次他和赵立冬、何俊明假装检查偷电的时候，来过这里。 房子已经卖给了一个商人，不过还没有搬过来，只有一个下人在这里看着房子。 卢广大直接拿着证件。 “这是什么？我不认得字。” 原来是个文盲。 “我是军统的。” “军统是干什么的？” 也是，一个下人不知道军统也正常。 “知道望龙门么？” 望龙门是一条街道的名字，两湖会馆就在这条路上，那里是行动处下属的特务大队的驻地。 特务大队是个半公开机构，经常配合行动处执行封锁、检查、抓人任务，在渝城横行霸道，凶名很盛。 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自称是“望龙门的，久而久之，“望龙门的”就成了特务大队的代名词。 “不知道。” 卢广大无奈，只好掏出了手枪，在下人眼前摇晃两下。 “这个总认识吧？” “大爷，我就是个看门的，我可没干什么坏事，也没有钱。” “别废话，我是警察，正在追捕逃犯，现在要进去检查。” “好好好，这就给大爷开门。” 进去之后，卢广大直奔吴秋麒的卧室，在柜子下面找到窃听器。然后回到了亚洲宾馆监听站，把监听设备收起来，就退了房间。 这个监听站是监听吴家和松花江画廊的，现在两个地方都已是没有监听任务，监听站也没有必要继续保留。 到了鹭江宾馆对面的仙客来监听站，卢广大犹豫了。 按照赵立冬的安排，佟采薇和朱世光约会的210房间里的窃听器已经收回来，这个监听站也要撤销。 但是赵立冬又说要继续监视210房间，那就可能还有人来到210房间。 如果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或者有人还在这里接头，有个窃听器在里面岂不是方便？ 要不要把窃听器再放回去呢？ 算了，还是等杰克回来再说，自己不要擅自决定。 不过这里的监听站就暂时留着，如果杰克说不再安装窃听器，再收回去也不迟。 不知道青城他们敢死队怎么样了，万一他们有人逃回来的，没准儿就把210房间当做落脚点，或许我还能顺便抓个日本间谍呢。 西村正树敢死队，正在朝城西方向驶去。 按照任长生提供的情报，“庐山”今天去视察的防空洞在西郊的山脚下，那里是最近建成的防空洞。主要供住在那里的外地来的难民躲避空袭。 以前曾经发生过防空洞被炸，洞口堵住，憋死人的现象。这一次修建的防空洞有通风系统，即使洞口被堵，也不会发生缺氧现象，所以“庐山”才亲自去视察。 虽然遇到了两个关卡，但是西村正树出示证件和通行证之后，就顺利过关。 证件和通行证都是真的，是西村正树花钱从警察局买的。 只要肯花钱，都能从军队里买到军火。从警察局买个证件，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汽车驶出市区，前面不远的山脚下，就是视察现场。 这一段是一片空旷地，两边都是高高的杂草。 路上有一道关卡，三个士兵带着枪，路上横着一根木杆。 西村正树停车，出示了证件。 “我们去追捕犯人的。” “前面有重要情况，你们现在不能过去。等前面的车队回来之后，你们才能通行。把车靠边，就在这里等候。” 哨卡上的人说道。 虽然还没有到达预定伏击地点，但是在这里伏击，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叫在这里等候，显然是规避“庐山”的车队。等他们过来，就在这里进攻，距离更近，效果更好。 西村正树很快改变了原来计划。 “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我把车靠边。” 西村正树刚刚倒车，就见几个士兵一起出手，往车厢里扔了什么东西。 随后那几个人就把枪对着驾驶室，西村正树反应很快，急忙趴下。 紧接着听见手榴弹爆炸的声音，车窗玻璃的碎片落下，铺满了驾驶室地面。 上当了！ 仅仅瞬间，西村正树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那三个士兵已经不见了，但是前右左后都是密密麻麻的枪声，雨点一般的子弹，尽情向卡车倾斜。 从声音判断，还有机枪的的声音。 车上的敢死队员被第一波手榴弹炸，当时就死了十来个。反应快的跳下车，就立刻反击。 但是他们的火力太弱，被机枪压得死死的。 “板载……。” 那些身上绑着炸药的人想冲过去，跟敌人同归于尽，但是没跑几步，就被击倒在地。 有两个人先点着了导火索，没跑几步就倒地，炸药包爆炸，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卡车已经着火，西村正树身上好几处受伤，不得不下车。 眼看着强大的火力丝毫没有减弱的情形，自己那些同伴已经没有了反应，西村正树知道大势已去。 他知道，被捕之后将面临着无尽的酷刑，他不想经历那种场面。 举起手枪，对准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明明是非常完美的计划，怎么就会泄露了呢？ 这是西村正树最后的念想。 第204章 守株待兔 沙城虽然不大，但是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一向被称为渝城的门户。 攻下了沙城，渝城就门户大开。所以在这里部署了重兵防守。 和平时间，沙城还不显重要。但是战争年代，尤其是日本随时可能进攻的情况下，沙城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 沙城的码头不算大，以前人员船只来往也不多。但是这两年，人员、船只、车辆暴涨。尽管经过一轮扩建，码头的交通仍然比较拥挤。 人多、船多、车多，也是鱼目混珠的好机会。 朱世光一家的车辆。此时就混在人流和车流中，缓慢地向码头移动。 这一次，朱世光是以视察沙城防务的名义出来的。 沙城的防务，按说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作为军令部的副部长，他也不能自己就决定离开渝城外出。 尤其是已经把房子都卖了，还带着家人和大包小包，这样出行很显眼。 军统的特工监视，长官不批准，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想到这些麻烦事都没有发生，长官很痛快地同意他出来视察，一路上也没有军统特工监视，甚至二厅的人，都没有随行。 为了掩人耳目，朱世光跟长官和身边人说，这一次要暗访。穿便衣，不跟地方和驻军事先打招呼，不接受招待。这样才能够看到真实情况，不至于被下面蒙骗。 昨天到达这里之后，在一个旅馆悄悄住下。今天早晨，朱世光把秘书、警卫等随员都打发出去，叫他们分头私访，明天回来汇报。 别人都走了之后，才带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随身保镖，到另一个旅馆跟家人会和。吃过午饭之后，一起向码头出发，准备登上兴发号。 道路不好，车一个劲儿颠簸，朱夫人一阵阵烦躁。 “都怪你，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逃走。今后我们就要在骂名中过日子，一辈子都抬不起来头。” 朱夫人抱怨道。 “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不叫逃跑，这叫奔赴光明。咱们是去投奔汪先生，走和平建国之路。” “汪先生是第二号人物，有多少人都去投奔他。如果他做的不对，能有这么多人聚集到他的麾下么？” “现在日本人势力强大，中国根本就不是对手。连常凯申都暗中跟日本人谈判呢，还抵抗个什么劲儿？咱们如果不早点儿去投奔，等日本人打下渝城，常凯申投降，还有咱们的出路么？” “什么汉奸不汉奸的，那些人就知道嘴上痛快。要是能打过日本人呢，哪里至于丢了大半个中国？以前也不是没打过，不是打不过么？” “日内人也未必就比常凯申坏，他和他身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 “我就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多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也跟你走了么。我就是觉得，夫人对我不错，这么走了，有点儿对不起她。” “幼稚，夫人对你好在哪里？哪一点儿比别人强？他们那几家大发国难财，分给你一点儿么？” “那些无能之辈，走了他们的门路，就能高官厚禄。我哪里比他们差？才当个有名无实的副部长……。” “再说了，我跟日本人合作了那么多，叫常凯申知道了，他会放过我，放过你们么？” 这一点是杀手锏，朱夫人不再抱怨，转移了话题。 “唉，也不知道吴家和宋家到没到？” “你就不用操心他们了，各家有各家的门路，你也别小瞧了他们。这个时候，他们八成已经上船，就等着咱们呢。” “也不知道船到了没有，他们不会扔下咱们，自己先走了吧？” “三家当中，就属咱家最重要。他们若是扔下咱们自己走，日本人不会饶了他们。夫人放心，他们不敢先走，一定会等着咱们。” “喂喂喂，那个人往车里看，是不是军统的人？” “哪个人？” “就挑着竹筐那个，又看了。”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你看他的手脚，就是个苦力，哪里会是军统的人？这个计划非常严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咱们一定能平安上船，明天到了汉武，就彻底平安了。”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看谁都像监视我们的人。代学农神通广大，到处都是军统的眼线。” “放心，咱们都化妆了，没人能认出来咱们俩就行。至于孩子们和下人，军统的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再说了，谁能想到咱们会逃走呢？” “但愿能够一切顺利。”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到金陵就好了。以后你喜欢在金陵，就在金陵。喜欢到沪海，就去沪海。” “唉，能逃出去再说吧。” “马上就到了，你看看，兴发号，就在那停着，他们等着咱们呢。” 朱夫人一看，果然有艘船，船头上几个大字，正是“兴发号”。 朱夫人长长吁了口气。 “谢天谢地，终于能上船了。” 车到了码头，朱世光和朱夫人下车，两个保镖忙着从车上往下卸行李。 朱世光的女儿朱慧贞和其他人也从后面的卡车上下来，开始往下卸行李。很快，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裹就摆满了一地。 何俊明带着几个人，走到朱世光和朱夫人跟前。 “朱部长，朱夫人，一路辛苦。吴先生叫我们来帮着搬行李。” 朱世光看看船上，就见吴秋麒正向他们招手。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对了，那两家了都到了么？” “到了，也是刚刚到。行李太多，都在船舱里面收拾行李呢。你们上船，就马上开船。” “这就好，你们辛苦了。” “不敢当，都是应该做的。对了，请先生和夫人先上船，行李交给你们家人看着就行，保证不会落下一件。” 朱世光也没有怀疑，就扶着夫人，走上栈桥，很快上了船。 “岳父、岳母，你们来啦。” 吴秋麟说道。 吴秋麟本是朱世光的女婿，因为和佟采薇的暧昧关系，他的妻子子朱慧贞气得跑回了娘家，目前正在闹离婚。 对于吴秋麟的表现，朱世光和朱夫人也很不满，但是目前是非常时期，也不好把关系闹得太僵，只好忍了。 “你是秋麒还是秋麒？你看看，你们哥俩长得一模一样，我总是分不清谁是谁？” 朱夫人笑吟吟道，但是心里却恨不得杀了吴秋麟。 “我是秋麟，哥哥在里面呢，岳父、岳母请，先到里面喝茶，你们家的东西装完，咱就开船。” “好，你来带路。” 转了个弯，就有几个人突然从边上扑过来，迅速扭住了朱世光和朱夫人。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进了东西，连喊都喊不出来。 一个人男子迅速搜了朱世光的身，柳德米拉也把朱夫人全身搜了一遍。 紧接着，就把两人绑了起来。 赵立冬和李玉林现身了。 “朱夫人，欢迎光临。这位就是你的夫君朱世光吧。” 赵立冬笑呵呵说道。 第205章 尽量给你求情 这种高光时刻，自然也少不了李玉林。 “朱副部长，代先生派我来接你们回去。对了，现在应该称呼你‘泰山’。还有，峨眉、嵩山、武当都已经被捕。青城刺杀‘庐山’的行动，已经失败，敢死队全军覆没。” “哟，想说话啊？现在不需要你说什么。有什么话，到军统大牢去说吧。带走，让他们见见那两家朋友。” 说着，李玉林手一挥，坚决有力。 朱世光被押到底舱的时候，就见到了吴家和宋家两家人，都被绑着，嘴里塞着布，个个垂头丧气。 完了，全都完了。怎么会这样啊？ 朱世光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被人拖了进去。 朱夫人瞪着吴秋麟，眼睛里似乎要冒火，看得吴秋麟心里阵阵发虚。 这可不怪我啊，是他们逼着我干的。 我说接你们上船，也没错啊，这不是上船了么。 只是没送你们去汉武，而是接你们回渝城而已。 朱家人都上船，除了朱世光的两个保镖想反抗，立刻被制服之外，剩下的人都乖乖就擒，被关进了底舱。 他们的行李，都被柳德米拉指挥人放进了一个单独舱室里。 吴秋麟走到赵立冬和李玉林跟前。 “李组长，李处长，我帮了你们这么多忙，就不用关起来了吧？” 赵立冬乐了。 “吴秋麟，你不是在帮我们的忙，是在帮你自己。这么大的事儿，你想逃避惩罚是不可能的。看在你配合我们的份上，我俩可以帮你求情，减轻你的处罚。” “我家的公司能不能保住？” 还想保住家产？你如果保住了，我不是白忙活一回？ “你们全家投敌，公司已经属于逆产，还想保住？别做梦了。” “那我吃什么，喝什么？” “放心，你们以后的吃喝都不用花钱。对了，你那个孩子怎么办？” “送保育院去吧。” “现在还认为那孩子是你的？” “是。虽然不是我种，但是我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爹，总觉得他是我儿子。你们送到哪家保育院，回去之后我就把他抱回来。” 赵立冬心里不禁一热，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有点人性。 “好吧，我答应你。我和李处长会尽量给你求情，让你少判几年。不过，你哥哥吴秋麒，是跑不了的。至于兴发公司，你就别惦记了。” “来人，把他绑起来。这个人有立功表现，可以优待一下。李处长，你回去之后交代一下看守，别为难他。” “行，没问题。” 吴秋麟被押走了，李玉林安排了几个人上岸，把三家人带来的车从陆路开回，送到永兴公司去，然后开船返航。 “李兄，押送人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货物的事情，我全权负责。” “杰克老弟，你本事大，押送人犯事关重大，我怕出乱子。还是你来吧。货物都是死的，这个就交给我吧。” “不行，我们远东情报组一共才三个人，那么多人犯，根本应付不过来。你的人多，还有经验，他们都是你的俘虏，还是你来吧，就这么定了。对了，别忘了给代先生发报，通知他行动成功。” 李杰克你个王八蛋，吞了兴发公司，你还不满足，还要把这三家吃干抹净，就没见过你这么黑的。 “别忘了给我留点儿汤喝，你可是答应了。” “知道啦。” 赵立冬到了到货舱的时候，柳德米拉和何俊明正忙得不亦乐乎，正在搜查从吴家、朱家、宋家缴获的箱子。 “杰克，快来，真有货啊，这回发财啦。” 柳德米拉兴奋道，手也不停，把箱子里的东西倒出来。遇到值钱的东西，就放到一边儿，衣服等一般的物件，就重新放回去。 地上左一摊，右一堆的，不是钱就是金条、大黄鱼、小黄鱼，珠宝首饰。 当啷一声，柳德米拉把一个香炉扔出来，滚到了赵立冬脚边。 赵立冬虽然不懂古董，但是这几家把这个东西带走，也一定是个好东西。 这个败家娘们儿，这是文物啊，你就当废铁给扔啦？ 没文化真可怕。 “柳德米拉，这是文物，别扔啊。还有字画什么的，都留着。” “好好好，这些箱子都是，你来检查。我就认得钱，黄金，珠宝这些东西，这块石头有用么？倒是挺白的啊。” “有用，有用，这个是玉石。” “这个呢？上面好像都是血。” “有用，好东西，好像是鸡血石。” “你们中国人真怪，拿一些破石头当宝贝。” 你懂什么？这叫文化，五千年文明史。哪像你们哪些蛮夷，也没个历史，几个破银盘子都能当做什么文物。 这三家中，吴家最穷。除了一些衣服等用品之外，只有一万多美元，加上在码头上从吴秋麒手里缴获的钱，加一起也就两万多美元。 朱世光家产不少，除了八万多美元，还有金条二十多根，大黄鱼20个，小黄鱼20个，珠宝首饰一大堆。 赵立冬不知道价钱，但是掂量一下重量，也是十几斤的样子。 还有古董、字画十来个，估计都是精品。 最有钱的是宋烟客。 美元九万多，英镑一万五千多，法币四十多万，金条10根，一个金佛至少2斤重。大小黄鱼四十个。 另外就是一些古董，玉石，鸡血石，田黄石，字画。还有他自己的一些画作和当代名家的作品，仅仅这一部分就有60件。 除了这些，还有颇为可观的房产和地产。在金陵，沪海，香江各有一处宅子，在北平有一座四合院，在津门有一处别墅。 在苏省，竟然还有五百一十亩水田。 还有几封书信，可以作为他通敌、投敌的证据。分别是汪逆和梅机关特务首脑给他的信。 要他组织渝城方面的文艺名人投奔汪伪政权，到那里牵头组织文化名人成立所谓的中日亲善，共建王道乐土协会，出任伪文化部长。 王八蛋，前面有这些书信，中间跟日本间谍勾结，现在又有叛变投敌之实，铁证如山，你死定了。 正好，你这些家产便宜了我。 周成快要来了，这段时间攒下不少钱，正好交给他。 也不对啊，还是给他们东西比较好。爱弥儿这批电子器材和药品快要到了，还是多留些钱给爱弥儿，叫她从美国给进货吧。 这些钱我来花，不仅进货便宜，还不用红党花钱买，他们只负责从香江运回去就行。 如果把钱给周成，他们自己花钱去买这些东西，都是高价，至少要多花两三倍的价钱。 还是给周成少部分现金，做他们的活动经费，大部分的钱，还是用来进货吧。 第206章 幼稚病 柳德米拉和何俊明在前面翻，赵立冬就在后面整理归类。 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搜查完毕。 赵立冬一边整理，一边把自己要留下的东西装起来，装了满满四个大箱子。 剩下不值钱的东西，都装了回去，作为截获的战利品上交。 虽然代学农默许这些东西归赵立冬处理，但是一点儿东西也不拿回去，显然吃相有点儿难看。 现在一大堆箱子交回去，人们只知道堆儿大，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钱值钱的东西，最起码面子上好看的多。 至于赵立冬自己留下的，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除了这里的金钱珠宝，古董字画、房产、地产之外，还有兴发公司的汽车、火轮船、办公楼，常凯申各给的奖金，从吴秋麒那里缴获的一万美元。 收好了自己的东西，赵立冬拿出三万美元。 “咱们这次发了点儿小财，你们三人表现勉强合格。行动之前我答应过你们，成功之后，给你们奖励。” “一共3万美元，你们两个加上卢广大，每人一万美元。柳德米拉，这是你的一万美元。老二，这是两万美元，老大那份儿你拿着，回去之后交给他。” “谢谢杰克。” 何俊明高高兴兴接过了钱。 一万美元是一笔巨款，若是放在以前，何俊明会非常兴奋。 但是他也会算账，在这里见到了这么多钱，眼界也高了。虽然很高兴，但是却没有多兴奋。 “杰克，你收起来的钱可不少，就给我们一万，是不是少了点儿？” 柳德米拉不愧是刺儿头，又来事儿了。 “玛格丽特，我收起来的钱确实多，但是给你们的，是你们个人的。我留下来的，是远东情报组的，不是我个人的。” “包括兴发公司，也是如此。这是两个概念，不要混淆。我们的行动需要很多钱，包括这次行动，我也花了很多钱。没有充足的经费支持，我们的行动会取得这么大的成果么？” “还有，我们毕竟在跟军统合作。你们以为代学农不知道我们的行动是发财的机会么？如果他派他的人来拦截这几家人，我们还能得到这笔钱么？” “对啊，柳德米拉，杰克还得给代学农那里一部分呢。” “原来是这样啊，你为什么不早说？行，一万美元不少，谢谢杰克。” 柳德米拉接过钱，施施然过来，拥抱赵立冬，突然间，捂着腰叫了起来。 “哦，杰克，那是我的钱。” 赵立冬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沓美元，一看那样子，就是一万美元。原来柳德米拉把钱别在腰里，趁着刚才拥抱的时候，赵立冬快速出手，从她的裙子下面把钱掏了出来。 “玛格丽特，行啊，都会偷着藏钱了。老二，该你了，还用我出手搜么？” 嘿嘿，嘿嘿，何俊明干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美元，交给赵立冬。 “玛格丽特，都怪你，我就说这样不行。杰克比猴儿都精，满花果山的猴儿加一块儿，都没有他一个人精明。你偏偏不信，这回露馅儿了吧。” “杰克，这可不怪我啊，都是玛格丽特的主意。” “没错，是我主张的。不过我不想据为己有，就是想试探你一下。” 死丫头，鬼才相信你呢。 没成功就是试探，成功了，你就把钱黑了。 “这是第一次，以后不准出现这种事情。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赵立冬放缓了语气。 “表面上看，钱都在我们手里。但是，这种事情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们不能独吞这笔钱。除了代学农那里，李玉林和他的手下，我们也要有所表示。” “虽然我们不给他们，对方也不跟我们要。但是今后遇到什么事情，他们就未必愿意配和我们。相反，如果他们得到了好处，今后跟我们合作的时候，就会非常痛快。” 这一套，赵立冬其实也很讨厌。但是现在的环境，让他不得不跟各方面处理好关系。 他从来就不认为，凭着英国人身份、双方的合作关系、自己的一身本领，就能大杀四方。 如果真的以为凭自己一人的本事，就能摆平所有的事情，不仅幼稚，而且会死得很快。 个人的力量，永远没有集体大。 游兵散勇的战斗力，永远没有有组织的团体强。 对于这一点，赵立冬始终有着清醒的认识。 “你们把这些箱子收起来，再把李玉林叫来。” 两人拎着几个箱子走了，李玉林很快过来。 “这么快就清点完啦？” “没有清点，只是大概看一下。回去上交，爱谁清点谁清点去。” “高明，我还以为你会都吞了呢。” “李兄，我是那种人么？好了，说正事儿。这一万美元是你的，这一万美元，是你弟兄们的。” 李玉林满脸笑容，接过了钱。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哥哥的，谢啦。今后继续合作。” “还好意思说呢，总是消极怠工，我推一下，你才动一下。” “唉，我跟你不一样啊。你是英国人，什么事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便是捅了娄子，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拍拍屁股，大不了回英国去。” “军统什么样儿，你也能看出一二，我不得不小心行事啊。” 虽然也有些道理，但是都这样想，能干成什么事情？ “不说这事儿了，这个，你送给代先生，算是咱俩的心意。” 赵立冬把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有10根金条，2万美元，两件古董，两幅字画。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你就想到了。行，回去我找机会送去，就说是咱俩的心意。他一高兴，今后有什么肥差还给咱们。” 嘿嘿，高兴最好。便是不高兴，也没什么要紧的。遇到我自己能干的肥差，我才不跟他分享呢。 李玉林给了赵立冬一支烟，又帮他点着，两人就坐在箱子上抽烟。 看着一大堆箱子，李玉林感慨万千。 “都说国家穷，没钱买飞机，没钱买坦克大炮，可是看看这几家，就这么多家财。” “这还只是中等人家，就这么有钱。那些大家族，说不定有多少钱呢。若是那些有钱人把钱拿出来，哪里至于叫日本人给欺负成这样？” 这家伙，又犯幼稚病了。 果党就是代表官僚、买办、大地主、资本家利益的，叫他们拿钱出来，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还指望他们拿钱出来？不搜刮民财，不发国难财，就谢天谢地喽。 第207章 私吞 赵立冬不指望改变李玉林，也从没想过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面。 仅仅是自己的手下们，都让他头痛，感觉难以完全控制，何况外人呢。 倒不是说他们就是什么投机分子，而是他们就是那样的人。 身负使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们和会跟自己并肩作战。 到目前为止，在赵立冬的领导下，远东情报组取得了骄人战绩，总体上合作的还算不错。 但是遇到逆境的时候，面对严酷环境，生死关头，他们还会跟着自己，不惜牺牲，赴汤蹈火么？ 赵立冬对此表示怀疑。 自己的手下都是如此，何况李玉林呢。 现在可以合作，并肩作战，但是抗战胜利之后呢？ 那个时候，大概率会成为敌人。真的发生冲突那一天，李玉林会对自己手下留情么？不会。 自己会对他手下留情么？也不会。 当然，这并不妨碍现在表达一下感慨。 “李兄，这只是你的想法，那些人可未必是这么想的。还记得崇祯皇帝是怎么死的么？” “记得啊，煤山上吊死的。” “他为什么上吊？” “国破家亡，走投无路。” “为什么走到这一步？” “群臣误我。” “是啊，当初李自成围攻京城时候，有人建议迁都金陵，以利再战，可是群臣坚决反对。因为皇上一走，京城必然陷落，大臣们的宅子、土地、铺子什么的，就都没了，所以他们要皇上死守京城。” “但是当崇祯要他们拿出钱来，给士兵们发饷的时候，却没人愿意出钱，一个个的都哭穷，说自己没钱。” “皇帝死了，刘宗敏把他们吊起来打的时候，一个个的，十几万、几十万两银子就有了。” “后来清兵入关，夺了他们的钱，他们的宅子，他们的土地，杀的他们人头滚滚。最后怎么样？剩下的人还不是投靠了清朝，当了顺民？” “朱世光、宋烟客之流，投奔了日本人，还是照样享受荣华富贵？他们如此，别人就不会这样想么？既然在日本人手下都能照样享受荣华富贵，何必还要散尽家财抗战呢？” “你说的有道理的啊，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道理。” “没学过历史么？” “学过啊。” “老师没教过你这些道理么？” “没有老师教。” “没有老师，你在哪里学的历史？” “戏台上，戏班子演的，还有说书人讲的。” 原来是这么学历史的！ 赵立冬强忍着，总算是没有把拳头打到李玉林脸上。 “李兄，你拿着东西，从外面帮我把门关上。” “好。” 李玉林拎着箱子出门，关上门。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又回来打开门。 “我说杰克，你撵我走就直说，何必还要叫我从外面关门？” 傍晚的时候，兴发号抵达朝天门码头。 代学农接到李玉林的电报之后，非常高兴，亲自带人前来迎接，已经在码上等候。 情报处处长左开疆，新行动处处长滕群生，机要组阻组长江樱、电讯处处长迟再元，通讯科科长安心容，加上另外的军统要员，都来迎接。 十几辆卡车，行动处在家的成员都来了。特务大队的人全副武装，分列两边。 船还没有停稳，岸上就响起掌声，直到搭上船桥，代学农带着干部们上船，掌声才停止。 代学农满面春风，紧紧握住赵立冬的手。 “杰克辛苦了，欢迎胜利归来。” “代先生亲自前来，不胜荣幸，幸不辱使命，人犯已经全部落网，悉数带回。” “好好好，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青城敢死队已经全军覆没，武当、嵩山、峨眉也都被抓获。这一战大获全胜，胜利结束，校长非常高兴。” 阶段性胜利是对了，但说胜利结束，恐怕还为时过早。 敢死队的军火是哪里来的？那么多人潜伏在苦力当中，还经常聚会，难道就没有人知道？ 吴秋麒叛变投敌，奉天站的其他人还会安然无恙？ 想查清楚泄密案，并不是太难，为什么不及时查清楚，挖出内奸止损？非要交给我来办这个案子？ 军统的人为什么对泄密案言辞闪烁，讳莫如深？ 这里面的内幕，还多着呢。 当然，赵立冬不想追究这些事情。他不想卷入军统甚至果党、果府的内部斗争中，更不想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众人寒暄完毕，代学农手一挥。 “走，看看那些叛徒去。” 李玉林在前面带路，赵立冬跟代学农并行，众人在后面跟着，很快就到了底舱，首先到了朱世光面前。 “把他嘴里的的东西拿掉，让他说话。” 代学农话音刚落，李玉林就把朱世光嘴里的布拽出来。 “雪工，冤枉啊，你的手下胡抓滥捕，竟然抓到我的头上。我要见委座，请委座为我做主。” 朱世光急忙说道。 代学农冷笑两声。 “朱世光，你是不是以为委座已经遇难啦？告诉你吧，委座好好的，今天根本就没去视察防空洞。青城敢死队已经被全歼。” “对了，应该叫你泰山先生。泰山，武当、峨眉、嵩山已经全部落网。你也算是位高权重，如果没有铁的证据，我们会抓你么？” “还想见校长？实话告诉你，就是校长口谕抓你的。都叛逃了，还想抵赖，做梦去吧。” 代学农走到朱夫人面前，李玉林赶紧拽出了她嘴里的步。 “代学农，你个狗贼，我要见夫人。” “你们看看，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想见夫人。难道你忘了么，就是你们要刺杀校长和夫人的么？” “代学农你个狗贼，做尽了坏事，不得好死，我呸！” 朱夫憋了一口浓痰，一下子吐出来。 代学农急忙一闪，躲了过去。后面滕群生躲避不及，正好吐到他脸上。 “你个疯婆子。竟敢……。” “你个爪牙，大不了一死，要杀要剐随便。老娘要是掉一滴眼泪，随你姓。” 这个朱夫人，倒是来了刚烈劲儿。 “算了，算了，把他们都押回去。杰克，走，看看你们的缴获去。” 到了货舱，看见满地的箱子，众人都啧啧称奇，议论纷纷。‘ 有的恭维赵立冬战功辉煌，有的痛骂朱世光和宋烟客搜刮民财 代学农命令打开一些箱子，众人发现原来不过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寻常之物。心里虽然失望，但是脸上仍然满是兴奋，还是原来的论调。 赵立冬在一边看了他们的表演，顿时明白了这些人的心思。 装，你们就装吧， 个个捞的脑满肠肥，我就不相信，你们看不出来这里缺了美元、英镑、黄金这些硬通货。 这些富贵人家的寻常之物，你们哪个人家里少了？ 代学农你个王八蛋，故意打开箱子，就是想叫众人都知道，那些硬通货都叫我弄走了。 行，你做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你不讲究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下次再遇上这种事儿，老子全都吞了，连个渣儿都不给你留下。 第208章 自毁 庆功宴在军统的食堂举行，凡是今天参加行动的人员，都参加了宴会。 场上气氛十分热闹，众人频频举杯，把酒言欢。纷纷称赞代学农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才取得了今天的重大胜利。 代学农也不反驳，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却十分得意，好像这次胜利真的是他功劳似的。 在场的元老们，平常的时候时常有人对他不服气，今天也频频恭维代学农。对此，代学农一概笑纳，大言不惭地讲述他的心得体会。 坐在他身边的赵立冬看了他几眼，意思是说主要的功劳是我的，你吹牛也该有点儿限度好不好？ 代学农自然明白赵立冬的意思，但是根本就不理他这个茬儿，仍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自吹自擂。 “你们聊，我到李处长那桌聊聊。” 赵立冬耻于跟此等厚颜无耻之人为伍。 “好，你去吧，说话小心点儿啊，给我留点面子。” 代学农小声说完，就转过去跟那帮老家伙们谈笑风生。 赵立冬自然理解代学农的意思，就是不让他把真相说出来，让人们以为他才是这个大案的主持者和策划着。 这些老家伙们，都是当初特务处的元老，曾经跟代学农争夺过领导权。代学农的意思，就是告诉他们：我把军统领导的很好，你们就别想跟我争了。 代学农的担心多余了，赵立并没有揭穿代学农的意思。 今后他还要跟代学农合作，还要利用军统的资源，没有必要把关系搞得不愉快。 在李玉林这桌喝了一杯，聊了一会儿，赵立冬借口喝多了，就告辞离开，开车回到了江庐。 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都在这里，也是刚刚吃完饭。 “我今晚上做的鱼，给你留了一些，你吃点不？” 卢广大问道。 “不吃了，你今天的行动怎么样？” “按照你的意思，都完成了……。 卢广大就把自己做的事儿说了一遍，也提出了在鹭江宾馆210房间继续安装窃听器的事情。 赵立冬觉得卢广大说的也有道理。 “行，你们明天就去安装。我总是觉得奉天站那里有问题，青城他们的暴露，也太容易了一些。这个案子，说不定背后还有一些秘密，可能还有重要的人物没有暴露出来。” “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一个间谍小组，三四个人、四五个人是正常的。人数太多，不仅不便于领导，还容易暴露。” “一个小组一次行动，不可能有太多任务。这次他们除了刺杀常凯申，还策反了朱世光和宋烟客他们这些人。这已经是两个任务，不可能同时还执行其任务。” 柳德米拉说的这些，是间谍活动的一般规律。 一个间谍小组再能干，能够调动的资源和活动能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同时从事更多活动，执行更多任务。 这一次的行动，在策反和转移朱世光他们这些人的同时，还执行刺杀常凯申的行动，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青城这些人力量的极限。 正常情况下，他们执行完这两个任务，或者是转移阵地，到别的地方活动。或者是蛰伏，等风声过去之后，再出来活动。 事实上，他们这一次是准备转移的。 这一切都符合间谍活动的一般规律，赵立冬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还有什么另外的阴谋存在。只是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一时想不明白，赵立冬也就不想了。 “把佟采薇的箱子拿来我看看。对了，这是她的化名，吴秋麒已经交代，佟采薇的日本名字叫做江口敏子。当然，这个名字也基本上是假的。” 卢广大上楼，把两个箱子拿下来，放到桌子上。 “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何俊明问道。 “青城是他们的首领，佟采薇，不，江口敏子只是个一般特工，重要的东西，都在青城那里。这里不会有什么重要东西。不过是钱、武器和个人日常用品这些东西而已。老大，你没有打开看看么？” 柳德米拉问道。 “没有，我等着杰克打开。” 赵立冬没有立刻动手，他在仔细观察箱子。 用指节悄悄箱子，发出了空洞的响声。 两个箱子都一样，外面是皮革，骨架应该是薄木板。 两个箱子是同一种品牌，规格也一样。 箱子中间有一个锁，两边各有一个加强搭扣。 “这有什么好看的，打开啊。” 柳德米拉催促道。 “万一有什么机关呢？” 卢广大说道。 赵立冬不让他打开箱子，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个理由。 “她想着逃跑，又不是给我们设陷阱，不会设下什么机关的。” 赵立冬也不理他们，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箱子后面的折页上。 折页上面是活动的皮革盖儿，挡住折页，以求美观。但是折页的螺丝，有些松动。 正常情况下，螺丝应该上紧。否则在旅行中活动，越动越松，就可能分离。 作为一个间谍，不应该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除非是故意留下来的破绽，引诱人从后面卸下折页打开箱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打开箱子的时候。就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里面有自毁装置，开箱触发自毁装置，销毁里面的重要东西。 另一种可能，是里面藏有炸弹，有人打开箱子的时候，就被炸死。 “老大，把我的工具包拿来。” 柳德米拉凑近一点儿，也看见了折页上的螺丝。 “你打算从后面开箱？这个折页似乎不对劲儿啊，还是从前面开锁吧。” “不，不从前面，也不从后面。” “那你从哪里打开箱子？” “从上面，我想，咱们自己有足够的箱子，不缺这两个箱子。” 卢广大拿来工具包，赵立冬先用剪子划开箱子盖上的皮革，然后剪掉一大块，露出薄木板。 之后用螺丝刀钻了一个孔，能放进钢锯条的时候就用钢锯把木板锯掉一块。 柳德米拉把手电筒从孔里照进去，不禁惊呼。 “哦，卖糕的，有连线，前面后面都有。不管是从前面开锁，还是从后面拆卸折页，都会引起爆炸。这个日本人，竟然如此可怕。” 听得如此，卢广大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幸亏听了节杰克的话，现在还没事儿。要是当时打开箱子，我早就被当场炸死了。 何俊明也感到后怕。 这些日本人真是太狡猾了，连一个箱子上都设了这么多陷阱。如果换找我，就会从折页打开箱子，正好着了道儿。 看来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 第209章 通敌书信 赵立冬看看几个人。 “谁来拆炸弹？” “我不懂。” 卢广大说道，何俊明也急忙撇清。 “我不行。” 柳德米拉连连摆手。 “我不会，你是炸弹专家，这种事情自然靠你啊。” 现在靠我倒是行，但是我不在场的时候，你们怎么办？就等着炸死？ 不懂还不求上进，不知道钻研业务，浅尝辄止，唉。 现在的炸弹，一般还没有灵敏的电子引爆装置。这个炸弹，其实也就是个圆形手雷，用绳子牵引来引爆。 剪断了绳子，再检查一下，赵立冬就把手雷拿出来。 箱子里面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 有一些美元，点了一下，一共三千美元，还有五万法币。此外就是一些化妆品，日用品等，连手枪都没有。 按照同样的方法，打开了另一个箱子。 这个更加简单，连炸弹都都没有，里面都是一些女人的衣服、鞋袜等衣物。 “把衣服和鞋好好好检查一下。” 赵立冬说道。 “已经检查了，衣袋里面都掏了，衣领、衣角、裤脚、裤腰都捏过了，没有什么东西。” “老大，还有你们两个。你们知道最早的书写在什么东西上么？” “当然是写在纸上。” 卢广大想当然道。 “错，最早的书，写在竹简……。” “什么叫做竹简？” 柳德米拉问道。 “就是竹片，最早的书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 “为什么不写在纸上？” 你个死丫头，那个时候还没有纸不行嘛？ 间谍怎么就这个素质，不学习历史么？不知道不懂历史的间谍，不是个好间谍么。 “因为那时候还没有纸，所以只能写在竹片和绢帛，哦，写在‘布’上面。” 还是别说什么“绢帛”这些词儿，否则的话，还得给他们解释。 绢和帛什么样儿，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呢。 “哦，卖糕的，我明白了。如果书信和地图在布上，藏在衣服里面，捏是捏不出来的。老大，老二，把衣服都拆开，有夹层的，衣领，裤腰，凡是折叠的地方，都拆开检查。” “对了，再检查一下箱子，看看有没有夹层这些隐藏装置。” 唉，总算是上路了。 赵立冬暂且不管搜查的事情，自己沏了一杯茶，刚刚喝了一口，柳德米拉突然跳了起来，吓得赵立冬一愣，手一动，茶水洒出来大半。 “玛格丽特，又怎么啦？” “卖糕的，都是书信，还有地图。” 卖糕的，卖糕的，你是卖切糕的，还是卖发糕的？一惊一乍的，好好说话能死啊。 这件旗袍有两层里子，在里面的一层里子上，缝满了黄色的类似丝绸的纺织品，上面是一些文字和图画。 几个人一起动手拆下来，把这些纺织品拼接起来，就形成了一幅地图：渝城的城防图。 另外的那些，是一些书信。都是一些果军的将军给侵华日军头目和著名的特务机关写的信件。 信件的内容大致上都一致，主要是两个内容。 一是表示愿意跟日军合作，投靠日本人。 二是自己的军队的一些情况和作战计划之类的军事机密。 信件上，还有那些将领的签名和私人印章。 “这里有个夹层。” 何俊明在另一个箱子上，也发现了秘密。 打开夹层，里面也是几封书信。不过这些是纸质的书信，内容跟前面那些丝绸书信相似，也是跟日本人联系的书信。 其中两人的签名，让人印象深刻。 一个是吴秋麒的舅舅，渝城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兼宪兵司令杨德占。 另外一位竟然是目前在鲁省率领队伍抗战的八路军将领。 “想不到这么多高级将领竟然跟日本人勾结，这就是通敌啊。” 卢广大愤愤道。 “是啊，铁证如山，应该把这些败类通通除掉。杰克，应该立刻去找代学农。这些败类多留一天，说不定就祸害多少人呢。” 遇上这种事情，何俊明自然也非常生气。 这回柳德米拉倒是比较镇定，没有急于发表意见。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 过了四五分钟，还在那里站着。 赵立冬走过去，跟她并肩站着。 “玛格丽特，你怎么了？可以跟我说么？” “杰克，你知道苏联的清洗运动么？” “知道，很多中高级军官被枪毙了。我相信会有一部分人给德国当间谍，或者背叛，但是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所以很多人是冤枉的，这很可能是德国人的阴谋，借自己人的手除掉他们。” 赵立冬立刻明白了柳德米拉的意思。 “你怀疑这是日本人的阴谋，他们想故意陷害这些将领？” “是有这个怀疑。” “说说理由。” “第一，我们得到这些书信太容易了。在衣服和箱子的夹层隐藏文件，是各国情报机构经常采用的办法。日本人应该知道，军统能够从中发现这些文件。” “第二，我们在监听的时候，听到他们策反杨德占不成功。他们不知道我们在监听，所以他们的话应该是真实的。这一次，杨德占也没有跟他们逃跑。这跟杨德占的书信明显不符。” 这一点，赵立冬也注意到了。 除了杨德占，破绽还出在那位八路军将领身上。 这位将领，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乃至于后来的抗美援朝战争中，都是战功累累的名将，后来被授予大将军衔。 说这位将领跟日本人勾结，投敌叛变，对于了解后来历史的赵立冬来说，轻易就看出了破绽。 那个时候，他就怀疑书信是伪造的，这很可能是日本人的反间计。 至于那几位果军将领，也都是抗日比较坚决，相对来说比较有才干的将领。 日本人想借着军统或者常凯申之手除掉这些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书信中透露出来的所谓军事秘密和渝城的城防图，现在来说，都算不上什么重大军事机密。 潜伏在渝城的日本和汪伪特工，他们收买的间谍，数量很多，有更多办法侦察到渝城的防御部署情况。 如果日军进攻渝城，了解城防情况很重要。 但是如果日军不进攻渝城。城防图就没有多大价值。 如果真的有哪位将领投敌的话，日本人和汪伪不会用这么珍贵的资源，提供这种低价值的情报。 “玛格丽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怀疑这些书信是假的。是日本人想陷害他们。” “你打算怎么做？” 第210章 解释不通 赵立冬没有直接回答。 “日本人设下这个局，当然是想让我们得到这些书信。但是做的并不高明，有很多漏洞，甚至自相矛盾的地方。咱们好好探讨一下再说。” 于是两人回来坐下，四个人一起探讨此事。 首先，江口敏子撤退的时候，并没有必要非得把箱子放到鹭江宾馆。即使不放在学校，也可以放在其他更方便撤退的地方。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是有意让我得到这个两个箱子。” “照这么说，她是发现我们在监视他们啦？” “有这个可能，但是也不一定。如果他们知道朱世光一定会被捕，交待出来210房间联络点，也有可能。” “你这么说不通，他们怎么知道朱世光一定会被抓到？除非是想出卖他。日本人为什么要出卖他？既然策反了，还安排他们走，就不会出卖他。” “是不是他们当中别人还知道这个地方？比如沈南鹏和吴秋麒？” “他们也跟朱世光一样，都是他们的人。他们撤了，怎么让咱们得到箱子？” “这个也不难，到时候他们放个风，叫咱们知道不就得了。” 说来说去，也没个结论，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连赵立冬也想不通，江口敏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二个费解之处是，既然想让咱们得到这些文件，为什么还要在箱子里面安装炸弹？一旦爆炸，那些书信不就没了么，他们还怎么陷害那些将领？” 关于这个问题，也争论了好一阵，仍然解释不通。 “会不会是假炸弹，就是为了吓唬我们一下。” 假的也没必要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很可能是假手雷。杰克，你看这个手雷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已经看过了，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这说不通啊。” “要不拉一下火试试？” “行，试试。” 吓得赵立冬连连摆手。 “要试你们几个到外面去试啊，扔江里面，别往邻居家扔。” “行。” 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三个人就出去，很快，外面就传来咚的一声。 没一会儿几个人回来，身上全都被淋湿。 原来把手榴弹扔进江里之后，几个人趴在地上。爆炸激起的水落在几人身上，把他们淋成了落汤鸡。 “该死的，手榴弹竟然是真的。” 手雷自然是真的，这个线索就分析不下去。 “我觉得我们的思路都被束缚住了，咱们换一种思路。” 赵立冬说道。 “什么思路？” 柳德米拉追问道。 “会不会连江口敏子都不知道这些文件存在，所以才她才在箱子里安装了炸弹。或者江口敏子知道文件存在，是别人安装了炸弹。” “这就说明有另外一个人存在，这个人是谁？” “应该不是这个间谍组的人，会不会是他们的上线？” ‘他们的上线不是青城么？会不会是他们内讧，或者是彼此信息沟通不畅，才出现了这种事情？” “唉，算啦，算啦，明天去审讯他们一下，或许就知道了。” “那210房间还监视么？” “监视，继续监听。” 赵立冬说完，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为好。 “咱们刚才说的都不是重点，可以暂时不用考虑那么多。问题在于这些将领们的信，是谁写？” “当然是日本人写的，或者他们找汉奸写的。” “每一封信的笔迹都不一样，他们既然要伪造信件，就要模仿那些人的笔迹和印章。如果是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必须模仿的十分逼真。” “问题是，这些人的笔迹、签名、印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自己搜集来的，还是有人给他们提供的？” “哎哟，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是有人提供的，就有内奸。能够看到高级将领签名，印章的人，级别也不会低。或者是人的级别高，或者是机构地位高。” “这就麻烦了，我们如果追查，很可能吃力不讨好。” “对，杰克。果党、果府、果军的烂事儿太多，咱不如不管这事儿，干脆把这些东西和线索交给军统，让他们头疼去。” 赵立冬一想也对，自己确实没有必要牵涉太深。间谍案的事情都交出去了，没有必要再介入此事。 “行，明天我就过去，把这些东西交给代先生。怎么处理，就是他的事情了。” 不过，伪造那位八路军将领的信件，还是要抽出来。 代学农他们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信件，也不会处置果党将领。但是对八路军的将领，可就不一定了。 趁机用这封信陷害那位将领，抹黑、污蔑红党和八路军，他们完全干得出来。 接下来，几个人就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既然决定不管案子的事情，那就要做自己的事儿。 柳德米拉编写教材，准备给即将开学的培训班上课。 卢广大和何俊明处理兴发公司的事情。 兴发公司除了吴秋麟和这朱世光的股份，还有杨小梅的股份。 现在的兴发公司，只是个空壳子。账上没钱，库里没货。因为是贸易公司，除了一座小办公楼、七台卡车、一艘火轮船，也没有其他财产。 这几项财产，也因为涉及间谍案被查封没收，成了赵立冬他们的东西。 杨小梅即使回来，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实在要找，也只有去找大牢里的吴家兄弟。 赵立冬要做的事情很多。 军统的机务课，编写密码课教材，间谍史课教材，之后要到培训班上这几门课。 周成要来了，赵立冬要跟他建立关系，研究给他提供货物的方案。 周成安排的红党学员要来了，要安排他们到培训班受训的事情。 等到这些事情都办完，他就要启程去沪海。 要搜集关于日本的情报，在渝城其实用处不大。从军统这里得到的，都是一些二手消息，甚至是军统过滤过的消息。 想得到一手的重要情报，还要靠自己到敌人的心脏去。 商量完毕，赵立冬也没回自己的安全屋，就在江庐住下。 第二天早晨吃了饭，就和柳德米拉一起前往军统本部。 到了办公室，刚想给黄至诚打电话，联系见代学农谈，把那些信件交给他，李玉林就哭丧着脸来了。 “这是怎么了？昨天得到的一万美元丢啦？” 赵立冬问道。 “钱倒是没丢，人丢了。” “什么人丢了？” “佟采薇，江口敏子，昨天晚上从大牢里了跑了。” 什么？竟然从军统的大牢里跑啦？ 第211章 牢中脱逃 正常情况下，抓到间谍之后，应该第一时间就突击审问。 一是此时间谍惊魂未定，不知道同伙儿是否落网，审问中容易出现判断错误，可能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二是由于时间差，间谍的同伙儿可能还没有得到消息，来不及撤退。一旦在审问中获得突破，得到间谍同伙儿的消息，就可以抓到同伙儿，扩大战果。 也许是因为赵立冬给提供的情报太详细，间谍组织的成员和计划都知道了，军统做了全面的安排，觉得万无一失，就出现了懈怠。 滕群生带着行动处的人抓到江口敏子，关进大牢之后，也没有着急审讯。就把她扔在牢里，准备第二天再审问。 按照惯例，行动处的人就把精力放在寻找和清查江口敏子、朱世光、吴秋麒、宋烟客等人的财产上。 因为这才是肥差，他们能够从中获得好处。 不仅行动处如此，情报处左开疆他们抓了沈南鹏——前田永一之后，也是如此。 忙活了半天，除了情报处从前田永一那里得到了一些钱和书画之外，在吴家、朱家、宋家那里一无所获。 他们恼羞成怒，干脆把这几家的房子给查封了。 但是这几家新户主是花钱买的，有合法的过户手续和房契。能够买这些房子的也是有钱人，都有些门路。房子被封，自然也不服气，正张罗着告状呢。 接下来就是到码头上迎接赵立冬他们，回来就是庆功宴。 庆功宴结束之后，有头有脸的人，就纷纷去库房，借口查验几家人的财产数目，就趁机挑一些值钱的东西，中饱私囊。 这已经是军统的惯例，代学其实也知道。只是他不用自己出面去拿，自然有人给他送上去。 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代学农也就装作看不见。 头头们不干正事儿，手下们也乐得清闲，也就没人张罗去审讯的事情。 江口敏子也没有闲着，她一直在琢磨如何逃跑的事情。 她很快有了主意，把注意力放在看守身上。 办法也很简单，就四个字：金钱美色。 她首先哄骗看守，说自己是冤枉的。准备找家里人，托人打点活动，需要给家里送个信儿。只要看守给他家里送个信儿，家里人见到信儿，就会给看守五百美元。 五百美元对看守来说，不是个小数，以前他也干过给犯人通风报信的事儿。 虽然他还不敢轻易答应，但是心里已经活泛了。 江口敏子是老手，一下子就看穿了看守的心思，于是就利用自己的美貌，开始了感情攻势。借口崴了脚，让看守帮她正骨什么的。 看守也想趁机占便宜，就进了牢房动手动脚的。江口敏子趁机撩拨，弄得看守神魂颠倒。 但毕竟是大白天，也不敢放肆，江口敏就叫看守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来。 到了晚上十来点钟，看守果然私自打开牢房进去。为了行事方便，还把江口敏子的脚镣打开。 就在看守得意之时，江口敏子突然出手，杀了看守。然后换上看守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给看守穿上，大摇大摆地混出军统本部。 直到今天早晨，别的看守来接班的时候，才发现出事了。 “怎么跑的？” “详情还不知道，目前只知道看守死在了牢房。” “看守怎么会进牢房里去?” 为了防止看守私下跟犯人接触，也是为了安全，看守是不准一个人进牢房的。 现在一个看守进了牢房，显然是违背了纪律。 不过，赵立冬现在已经能够把事情猜个差不多。江口敏子的美人计很厉害，只要是她盯上的男人，很少失败。对付一个看守，简直是小菜一碟。 “恐怕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吧，比如犯人生病什么的。” 这个二货，这个时候你跟我也没个实话。 “跑了就报告啊，抓人啊，你找我干什么？” “刚刚报告汤副座，局座还没到。副座已经给他打电话了，很快就会到。昨天那些东西，已经送给了局座。但人是从司法处跑的，我也难逃干系。” “不过，行动处也有责任，江口敏子这样的重犯，本来应该关进重犯牢房，他们却放在普通牢房。到你这里来，就是找你帮我拿个主意，看看怎么过这一关，保住位置。” 这帮家伙，很多人都是这个德行。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怎么把人抓回来，却想着如何推卸责任，保住自己的位置。 “这个时候除了把人抓回来，我能有什么主意？” “江口敏子在渝城这么久，一定对这里很熟。只要她藏起来，想抓她谈何容易？” “好吧，我这里有关于她的一些东西，正准备交给代先生，就给你吧。到时候你找代先生，希望能够将功补过，放你一马。” 李玉林立刻精神了。 “什么东西？” “江口敏子他们的借刀杀人计，是这么回事。” 赵立冬介绍完，从车上把两个箱子连信件拿出来，一同交给李玉林。 “都在这里了，你自己去跟代先生说吧。” “好好好，杰克，我欠你一个人情。放心，一定还你。” 我可不指望你还，不拖累我就谢天谢地了。 尽管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但是对外封锁容易，对内封锁难。消息就很快就传遍了三江会馆，各个处室都在议论这个消息。 从军统大牢里跑了人，以前也曾经发生过。不过到渝城以来，还是第一次。 这事儿当然非常丢人，司法处和行动处都有责任。不少人就在看笑话，议论着谁会被撤职查办，谁会接任空出来的职位，甚至有人已经跃跃欲试。 傍晚的时候，传回来消息。说是行动处和司法处的联合追捕队，在前往沙城的一条小船上，发现了江口敏子。江口敏子拒捕跳江，已经在水中被击毙。 经过检验，已经验明正身，确实是江口敏子。 虽然没得到口供，有些遗憾，但是人已经被击毙，也算是有个交代。 等到滕群生和李玉林回来不久，又传出消息，说是联合追捕队在追捕江口敏子过程中，找到了她的一个安全屋，发现了两个箱子。 箱子里面有一些伪造的书信，是诬陷一些重要抗战将领的，因此破获了日本间谍的借刀杀人案云云。 这个消息传出来，机灵的人就明白，行动处和司法处这次过关了，惦记着出缺的那些人，也死了心。 第212章 寻人启事 对于这个结果，赵立冬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早在预料之中。 李玉林和滕群生都是代学农的亲信，他们两个栽了，代学农脸上也不好看。如果汤正和郑杰的人趁机上位，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江口敏子被击毙，两人又破获了日本人的借刀杀人之计，也能堵住悠悠众口，便是汤正也挑不出大毛病。 至于那个被击毙的人是不是江口敏子，当然不是。 一是赵立冬曾经推算过江口敏子的八字，如果她的出生时间是真的话，她今年就不会死掉。 至于死的那个人是谁，自然是军统弄来顶包的。或者是个死囚，或者干脆就到那里随便抓一个无辜的人。 这种事情，对于军统这些人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这一点上，他们其实也不比日本人强多少。 “玛格丽特，你和老大暗中调查一个人。记住，暗中调查，即使是军统的人，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谁？” “东城小学的校长陈国栋，也就是江口敏子原来当老师那个学校的校长。” “日本间谍案不是已经结束了么？你不是已经不管了么？为什么还要调查跟江口敏子有关系的人？” “这是一个新案子。你们想办法在他的办公室和家里安装窃听器，设立监听站，让老大和老二路轮流监听。” “是不是江口敏子没死？她能到东城小学教书，跟那个校长有关？” “是，我也怀疑她没死，至于是否跟那个校长有关，需要调查和监听、监视。” “那个校长会不会是两只箱子事件中出现的那个神秘人物？”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需要证据。江口敏子经历了这次失败，短时间内不会再公开活动，至少要蛰伏一段时间。估计她以后也不会在渝城待下去，如果我们掌握了她的行踪，就可以追踪过去，找到她的新组织。” “杰克，我觉得我们低估了江口敏子。” “哦，说说看。” “按照原来的情报，青城是这个间谍组的首领，可是从我监听和破获的情况来看，青城除了组织起一支敢死队之外，并没有多少出色的表现。而且他还亲自带队送死，这不太符合常识。” “相反，这些人当中，江口敏子更加活跃，能力也似乎更强。那些人几乎都是她策反的，我觉得她更像个头目。” “可是监听证明，明明青城才是首领啊。” “他可以是首领，但是他的上线呢？难道都是通过电报联络的么。江口敏子表面上是他的部下，但是暗中是他的上级，并非不可能，这样反而更容易隐藏自己的身份。” 赵立冬承认，柳德米拉说的确实有道理。 江口敏子的层级可能更高，除了已经暴露的几个人之外，她可能还有其他的下线。这一点，跟赵立冬怀疑那个校长不谋而合。 “既然你也这样认为，就从校长开始吧。如果我们的方向正确，校长就是突破口。” “好吧，不过，我们的人手不够，能不能增加几个人？” “我正在解决这个问题。不过这需要时间。你应该知道，我们必须用可靠的人。” 人手缺乏的事情，早就制约了远东情报组的很多行动。 招人很容易，但是找到可靠的人很难。 在招人这一点上，赵立冬对柳德米拉、水源由美、伊芙琳都不放心，不敢用她们招的人。 他只相信周成给他找的人。 他已经让周成帮他找人了，这一次就会带来。 “你能不能给我个大概时间？我也好安排一下我和老大老二的活动。” “五天之内怎么样？” “好吧。” 接下来的时间，赵立冬就继续上机务课。 代学农打来电话告诉赵立冬，新的培训班已经准备就绪，学员已经开始报到，等这边的课程结束，就可以到那边上课。 培训班的地点不再渝城，而是在距离渝城大约六十公里的绿川县。 学员基本上都是高中生和大学生，年轻，文化水平高，爱国热情高涨，身家清白。 这一点跟军统现在的人有较大的区别，这也是代学农故意为之。这也表明，他对军统这些人的表现，其实不满意。 代学农对属下不满意，但是特别行动处本部对于远东情报组的表现特别满意。 常凯申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外交部给英国方面发了照会，对于远东情报组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评价，并对英国政府表示感谢。 英国方面觉得有了面子，特别行动处主任和安德森联名发来电报，对远东情报组大加赞赏，鼓励他们再接再厉，争取更好成绩。并且承诺，明年适当的时候，给他们晋升军衔，增加经费。 说了一大堆好话之后，最后说希望提供更多的关于日本的情报。 这个说的不多，但是字越少，事儿越大，这才是最主要内容。 对此，赵立冬已经有所准备。他决定过一段时间放一个大卫星，把日本进攻香江、马来亚、新加坡的事儿报上去，保证吓他们个半死。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好好研究下日本作战计划的格式、术语、语气、称谓、抬头、落款等等以便将来制造情报的时候，逼真一些。 1940年马上就要结束，1941年是个非常重要的年份。 6月22日，德国进攻苏联。12月7日，日本进攻美国，偷袭珍珠港，随后进攻香江和东南亚……。 那个时候，也是赵立冬大显身手的时候。 1940年12月25日早晨，赵立冬正在别墅里吃王巧珍做的早餐，张大壮送来了今天报纸。 在《商务日报》的广告中，有一则寻人启事：“吉戊寻表弟肖初夏。”下面是联系电话。 “吉”是“周”字的一部分，“戊”是“成”字的一部分。吉戊，就是周成。 “肖”是“趙”字的部分，初夏就是立夏，对应立冬，就是赵立冬。 电话号码经过转化之后，就是赵立熟悉的一个号码：亚洲宾馆的电话号码。 赵立冬曾经在那里设立监听站，监听吴秋麒家和松花江画廊。 赵立冬吃完饭，就开车出门，转悠了一会儿，没发现跟踪，就奔亚洲宾馆去了。 第213章 活动经费 赵立冬轻轻敲了三下，门开了，周成出现在面前。 “你好杰克，快快请进。” “周老板一路上还顺利吧？” “还好，就是路绕了一些，赶上鬼子封锁，路上耽搁了三天，要不早就到了。” “来了就好，没有什么损失吧？” “没有，所有人都到齐了。一共15个人，进培训班10个人，剩下的5个人是给你的，一个在沪海的洋行做过生意，懂英语和日语。另外一个采购、推销都内行，最后一个是会计，财务方面也算是内行，都是很可靠的人。” “还有两人，身手很好，打过仗，我想你也需要这样的人。” “好，我这里正缺人呢，他们来了，必定如虎添翼。不过，在我这里，我只安排他们干我交代的正常事务。至于其他任务，由你来安排。” “行，我跟他们说一下。” 周成现在知道赵立冬的远东情报组组长身份，今后他将常住渝城，或者说，就随着赵立冬走。跟他保持单线联络、 这次周成带来的五个人，将以永兴公司职员身份为掩护，加入远东情报组，受赵立冬领导。 他们暗中是红党的人，接受周成的领导。在这个方面，他们不跟赵立冬发生横向关系，也不知道赵立冬和周成之前的关系。 也就是说，在这些新加入人的眼中，赵立冬只有远东情报组组长这个身份。 另外的十个年轻人，将作为远东情报组的人，加入培训班学习。学习完之后，将作为远东情报组的人分配到各地工作。 那个时候，他们可以回到红党那边，也可以留几个人在情报组，掩人耳目。 “人在哪里？” “公司的人在运通客栈，培训班的人在仙客来旅馆。这是他们的名单，每个人的自然情况和房间。” 周成递过来两张纸，赵立冬大致看了一下收起来。 “行，我一会儿就派人去接他们。他们的衣食住行，从现在开始就由我来负责。公司的人，会先给他们预支两个月的薪水。培训班的人，每人每月100美元零花钱。” “还有，这是一万美元，给你做生活和活动经费的。” 周成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过去了。 “谢谢，我本来觉得带的钱还够花，没想到一到渝城，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这里的物价实在太贵了，实不相瞒，我现在都囊中羞涩。”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的前两年，也就是1938、1939这两年，国统区的15个省大丰收，日子还过得去，跟以前差别不是太大。 但是进入1940年以后，随着日军封锁愈加严密，国统区的经济形势变的严峻起来，日益恶化。 粮食、汽油、食用油、盐、布匹等生活必需品日益短缺，物价快速上涨。 别说一般百姓生活艰难，就连渝城的政府工作人员，甚至一些中级、高级官员，生活水平都急剧下降，日益窘迫。 果军的士兵，都经常吃不饱饭，不少时候一天只能吃上一顿稀粥。很多士兵连一件像样的军装都没有，有的人甚至打着赤脚。 士兵带病的非常多，很多人身上都有疥疮，缺医少药。 连基本的吃穿都难以保证，身体不行，加上武器弹药缺乏，战斗力自然不行。面对装备精良，后勤供应充足，训练有素的日军，打起来吃败仗，也就不奇怪。 军队都是如此，平民百姓更是不堪。连政府公务人员都有很多人陷入困难之中，何况一般百姓呢。 物质供应不足，财源减少，结果就是物价飞涨。 跟去年相比，米价已经涨了十来倍，汽油更是非常难得。很多外来人员，头两年衣服还能穿，但是现在已经破烂不堪。 因为很多纺织厂被日本空袭炸毁，布匹缺乏，价格奇高，很对人都买不起布，就连不少公务员，大学教授都破衣烂衫。 通货膨胀严重，法币越来越贬值，不少地方出现了原始的以货易货交易。 这个时候，美元、英镑、黄金这些硬通货，就显得弥足珍贵。 有钱的人是极少数，军统这样的强力部门，自然就会想法捞钱。 象朱世光、宋烟客这样的拥有十来万美元财产的人，其实是极少数。代学农把这两只肥羊给了赵立冬，也确实给了他很大面子。 不管是周成也好，还是他带来的公司职员，培训班学员，到了渝城的第一个考验，就是生存问题。 吃不饱，穿不暖，活下去都难，那里还谈得上搞什么情报？天天去搞吃的，弄穿的，先活下去再说吧。 正是因为如此，以赵立冬的财力，他都要拼命搞钱。 也是因为如此，周成一到，赵立冬就首先安排他们这些人生活上的问题。 “公司职员的住处，就在码头附近原来兴发公司的房子。就在我的永发公司的对面，是个小楼，足够他们住的。他们可以在那里做饭，伙食费是公司出。” “兴发公司现在的两个职员，一个是玛格丽特，一个是何俊明，都是我们情报组的人，他们的身份，在军统职是公开的。去了之后，只要跟他们保持正常的同事关系就行，不要试图发展别的关系。” 这么说，就是警告周成，不要试图把柳德米拉和何俊明发展成红党。这样非常危险，弄不好就弄巧成拙吃大亏。 “培训班学员的吃、穿、住，都在绿川县的培训班，不用他们花钱。这部分费用，我们远东情报组出，直接交给培训班。给他们的100美元，是他们的零花钱，可以自由支配。” “培训班的学期是四个月，毕业之后我会给他们路费，让他们回家。” “过几天，我也要到培训班去给学员上课，他们在那里的生活，你不用担心。” “果党对渝城的控制很严格，军统、中统、警察、宪兵等非常活跃，到处渗透。他们对我们远东情报组都不放心，在我们的住处安装了窃听器，还经常跟踪我们。所以，你们活动的时候，要特别小心。” “今后跟我也尽量少联系，不要打电话，没有紧急情况，尽量不要见面。对了。你找好住处了么？” “刚刚来，还没来得找，打算见到你之后再说。” “行，一会儿你就可以去找了。找到之后通知我。电台和各种备件、附件、武器，我这里有，到时候给你。就不用从家里往这里送了。” 第214章 真是个戏精 接下来，赵立冬就谈到了最重要的问题。 “从美国发的货，大约十天左右到香江。你尽快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一周之内返回香江，跟暖流商行的铃木幸子联系，我这边会通知她。货款的事情，就说已经在这里给我了。” “这回是什么货？” “跟上次一样，还是药品和电子器材。数量是上次的两倍多，接近三倍。药品的品种也增加了，都是用得上的东西。你们的人基本上都在北方，得疟疾的可能比较少。如果氯胍用不了那么，可以高价倒卖，或者换点有用的东西。不过，运输问题还要你们自己解决。” 周成情不自禁的握住赵立冬的手。 “谢谢，谢谢。前线太需要这些物资了。” “不用客气，只要能打败日本人，我什么都愿意做。给你的钱，该花的就要花，活动起来会方便一些。以后我会定期给你一笔钱。” “还有，万一遇到麻烦，被特务和警察抓去，不能脱身的时候，你可以说是我的下线，我会去营救你。” “不过，最好不发生这种事情。他们有很多人才，不少人能力很强，弄不好，也会怀疑到我头上来。” “放心，我会尽量小心，绝不会牵连到你。” “好了，下午一点，我派人去接公司职员。那些学员们，一会儿我叫人去送钱。他们就在旅馆里住着，过两天我就带他们去训练班。” 交代清楚了事情之后，两人又约定了紧急联络信号，赵立冬就离开，直接去了军统本部，交代柳德米拉去安排这两批人的事情。 柳德米拉走后，赵立冬就给黄至诚打电话，要他安排见代学农的事情。 黄至诚要他马上过去，说代学农正要找他呢。 赵立冬过去的时候，黄至诚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局座在等着你呢。” “什么事儿啊？看着挺着急的。” “我哪里知道，快进来吧。” 一见到赵立冬，代学农就赶紧站了起来。 “杰克，总算是把你盼来了。快坐下，坐，至诚，沏茶啊。” 这个家伙，我又不是他儿子，怎么突这么热情？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会是又给我挖什么坑吧？ “代先生，我的学员们来了，这两天就准备带他们到绿川去，特意来通报一声。” 赵立冬也可以不跟他说，告诉他一声，就是故意抬举他，让他觉得赵立冬眼里有他，尊重他。 这种人，其实是很在乎这种小事儿的，这能体现他的权威，让他有一种满足感。 “就这事儿啊，以前不是都说好了么？去就是了，不用跟我说。对了，开学的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去，我是班主任，总要到场啊。” 军统已经开办了好几期培训班，代学农都亲自担任班主任。 这一点，其实是模仿常凯申黄埔军校的路子。这些学员，都是他的学生。 毕业之后加入军统，他对这些学生也很器重，很多人都安排在重要的岗位上。 这些人也以他的学生自居，别人称呼他局座，但这些学生都称呼他“主任”，以此显示自己是代学农的门生。他对这个称呼，也非常喜欢。 “能跟代先生同行，是我的荣幸。” “杰克，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啊。咱们是合作关系，你又不是我的下属，不着客气。” “好，我以后就实实在在的，不跟先生客套。听说先生找我，不知道什么事情？” 唉，代学农叹了口气、 “有件事情要求你。” 求我？ “是这么回事……。” 原来，昨天常凯申到检察厅视察的时候，发现一个检察官的制服破破烂烂的，还打了补丁， 身为司法人员，如此没有体面，被常凯申认为是故意冒犯他，当场发火。叫人把那个检察官给抓了去起来，查一查是不是共谍，来故意损害果府的体面。 检察厅的厅长跟代学农是黄埔同期，就求到了他的头上，想要他帮着把人捞出来。 “代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是真的。” “难道那人真的是共谍？” “什么共谍啊？共谍虽然不少，但也不人人都是共谍。那个家伙古板，为人正直，不会捞偏财。检察厅又是个清水衙门，是真的没钱换制服。没有冒犯之意，就是穷。” “怎么也是个官员，不至于连一套衣服的体面都没有了吧？” “唉，你是不知道啊。以前还有些体面，可是到了渝城之后，这日子是越来越难……。” 这一点，代学农倒是没有撒谎，赵立冬都看见了。不仅老百姓穷困潦倒，很多官员都很穷。 学校老师开不出工资，大学教授虽然说薪水挺高，但是多数时候开不出工资来，有不少人不得不几处兼职。 不仅这时候，就算是抗战之前，也是如此。虽然说教授的薪水二百多大洋，但是经常拿不到手里。不少时候，欠着欠着，就拖黄了。 前世的时候，赵立冬时常见到一些对民国了解得一知半解的人说，民国的教授工资高之类的话。自己到了这里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至于什么民国大师，黄金十年之类的神话，也就说说罢了。 “咱们的工业本来就差，很多纺织厂都被日本人的飞机炸了。渝城的工厂虽然加班加点生产，但是仍然有限。布匹奇缺，价格昂贵。” “你看看我的衣服，袖口都磨破了，都没有换的。没办法，非常时期……。” 这个家伙真是个戏精，谁没钱你还会没钱？你捞了多少钱，自己还不清楚么？我叫李玉林给你两万美元，这才几天啊？ “我找你的意思，是想把这件案子交给你来办？” 我再怎么差，也是堂堂正正的远东情报组啊。一件破衣服的案子，你交给我来帮？ “代先生，你没开玩笑吧？那个倒霉蛋又不是共谍，你打个电话放了不就结了么？” “这是校长亲自交办的共谍案，谁敢私自放人啊？” “既然你不放人，那就查啊，也不怕查不出来。” 你们随便栽赃陷害，硬给他定个罪不就完了么。反正这种事情，你们也没少干。 “他不是共谍啊，知根知底的，多少人都给他作证呢。” “那就放人啊。” “你看看，这不又回来了。谁敢放啊？” “所以你找我？” “你是英国人啊。便是校长知道了，也会给你面子的，毕竟你救了他一命。” 早知道这样，老子情愿不救这个家伙，还不如让青城他们把他给突突了呢。 第215章 你算计我 赵立冬明白代学农的意思，他既想放了人送人情，又不想违背常凯申的意思，于是就找赵立冬这个英国人背锅。 就像上次的泄密案一样，因为牵涉太多，冒险办了也得不到多大利益，所以就拖着，最后踢给了赵立冬解套。 赵立冬顺水推舟，把泄密案办成了日谍案、叛变案、刺杀常凯申案。通了天，没人敢捂着掖着了，才都出来痛打落水狗。 我就是个背锅侠，行，这个锅我背了。 但是锅不能白背，要有好处的。 “好吧，代先生，这事儿交给我吧。”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对了，杰克，最近生意怎么样？” “这不一直忙着案子和上课的事情，也没时间张罗生意上的事情。今天刚刚找了五个伙计，准备琢磨点生意。” “咱们再合作一把怎么样？” 军统其实也有很多生意，开了不少公司，甚至还搞运输，办报纸，开饭馆，照相馆，烟馆，走私……。只要能弄到钱，什么都干。 军统的不少经费，都是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捞来的。 “什么生意？” “跟上次一样，药品和电子器材。上回那批货，各方都很满意。当然，能弄到汽油就更好了。” “药品和电子器材，我手里倒是有一批货，这此数量也比较大，比上回多了两倍。药品的品种也多了，还有不少治疗疥疮药。” 代学农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都给我，全都要了，价钱好说。” “可是我这批货是给东南亚那边的，菲律宾和马来压，定钱都收了啊。不给他们货，我就是违约，要赔偿人家损失的。” “损失我来负责，都加在货款里面，都是现钱，美元和英镑。杰克，这批给我，下批再给他们。”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就这么定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赵立冬见好就收。 “好吧，代先生，也就是我跟你投缘。换做别人，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我这是毁了信誉跟你做生意啊。” “哈哈哈，老弟啊，不是我说你，你的眼光还是不够长远。马来亚、菲律宾什么的，能有多大生意？你跟咱们中国做生意，那是多大生意？” “咱们兄弟俩联手，你在中国什么生意做不成？对了，布匹生意，能不能做？你看看市上的布匹，十分紧俏，多少都能卖出去。” “行，这个我跟美国那边联系一下，再了解一下行情。不过……。” “老弟有话就说。” “电子器材和药品，价值比较高。从香江偷运过来也赚钱。布匹就不一样了。如果从香江偷运过来，恐怕就要赔本儿。除非……。” “除非走水路，直接运到渝城，才能有利可图。” “可是沿海已经被日本人封锁，从沪海到汉武的长江水路，都被日本人控制。船根本过不来啊。” “电子器材和药品，在日本人的控制区运不过来。若是一般的布匹，我倒是有办法通过。我担心的不是沦陷区，而是咱们控制的地方，你也该知道，这一路上的关卡多如牛毛，每一道关卡……。” “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军统的货物，没人敢动。” “正规的关卡和军队都还好办，我担心的是败兵、逃兵、土匪、水冦，甚至是红党游击队，日本和汪伪游击队。他们出入无常，做事不循常理……。” 赵立冬就列举了一大堆此类事项。他也没有夸张，实际情形也确实如此。 “除非有一支武装护卫队，遇到此类情况，才能自保。但是我公司只是商家……。” “哈哈哈，老弟，你看看，我就说你眼光不够么。这点儿小事儿算个什么？你忘了，咱们军统辖下有忠义救国军啊。” “你拉上一帮人马，我给你个忠义救国军的番号。能打一下日本人更好，不能打日本人，就给你的商船护航。” “不过呢，人和钱要你自己出，我可没有这笔钱。如今大后方什么东西都缺，就算是民品，你能弄进来，那就是本事。” 赵立冬心里狂喜。 我绕来绕去大半天，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忠义救国军的番号，老子终于有自己的武装了。有了军队，就可以干更大的事情。 “行，那咱们就军品、民品一起干，双管齐下。” “哈哈哈，好，就这么定了。药品和电子器材的事情，我叫香江站韩立波跟你的人接洽，反正你们也是熟悉的。番号的事情，你写个申请，我来签字，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事情办成，赵立冬就站起来。 “代先生说的那个倒霉检察官押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我也忘了。你叫李玉林跟你一起去，他知道在哪里。” 赵立冬回到办公室就打电话，李玉林很快就来了。 一听说是这个案子，就知道赵立冬被代学农给算计了。 “老弟，你确定接下案子？” “是啊，有什么不妥么？” “哦，没什么，走吧。” 李玉林想提醒一下，但一想是代学农交给赵立冬的，若是赵立冬撒手不干了，岂不是坏了老板的事儿？ 得，我装糊涂便是。反正他是英国人，头皮厚，便是出了什么事儿，找不到我头上就行。 李玉林也没有专车，就坐着赵立冬的车前往。 现在渝城的轿车很少，吉普车也不多，便是很多高级官员都没车。有车，汽油也极其缺乏，除非特供，就是高价买油。赵立冬和柳德米拉用的，大部分就是高价汽油。 街道上汽车不多，更多的车辆是牛车、驴车、人力车。渝城是山城，上坡的地方多，道路也不平，黄包车虽然不少，但是价钱不低。 所以，在渝城出行也很不方便。 后世电影、电视剧里面战时的渝城畸形繁荣，车水马龙，动不动就轿车成排的情形，赵立冬来了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见到。 当然，各个机构和高官，以前车辆还是不少的。都在从金陵到汉武，再到渝城这一路上，丢个差不多了。不是坏了没有配件修，就是没有汽油。 现在便是有车，也没有几个人能开得起。 像赵立冬和柳德米拉这样，还能开车满地跑的，其实是少数人才能享受的待遇。 “我说李兄啊，到底在哪里啊？” “快了，就在前面，马上就到。” “嘁，不就是因为穿个破衣服么，又不是多大事儿，神神道道的。” “停车，到了。不用停车，拐弯儿进去，就在这里。” “李兄，你弄错了吧，这里是中统本部啊。” “没错，人就在中统本部。” 什么？人在中统押着呢？ 代学农你个王八蛋，你算计我！ 第216章 现成的关系 赵立冬现在才明白，代学农为什么把这个看似简单的案子，交给了自己。 中统和军统是对头，一向不和。抗战中，军统的表现一直压着中统一头。 代学农出面，中统很可能不买他的账。 即使把人交给军统，到了代学农手里，也是个烫山芋。 不放人吧，办了那个检察官，跟朋友没法交代。 放了人吧，又怕中统到常凯申那里告状，咬他一口。 所以把案子推给英国人，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那个叫苏德志的检察官的命运，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不值得一提。 “你进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李玉林断定中统的人不会给面子，就不想进去丢人。干脆当起了缩头乌龟。 “好吧，你不去我自己去，在这里等着，我带人回来。” “他们会给你人么？” “凭什么不给？” 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凭什么。你要是能把人要回来，我随你姓，还是姓李。 赵立冬一边琢磨，一边往里面走。到了门岗，门卫正在盘问的时候，屋子门开了。 “哦，杰克，欧文说看着像你，果然是你啊。” 出来的人，正是英国使馆的武官阿尔伯特上校。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带着少校军衔，赵立冬跟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这个人就是英军住香江部队的情报官欧文。 “哦，欧文上尉。不不不，你是少校了，什么时候晋升的军衔？” “哈哈哈，就在前不久。我在孤岛行动中立下功劳，所以晋升了军衔。” 孤岛行动？那是我干的，跟你没什么鸟关系啊。 “哈哈哈，还要感谢你在前方的战斗。不过我们的后方支持也不错。这是我们的经典合作行动，希望今后还能有机会合作。” “没错，这一次破获日本间谍和叛变案，我跟杰克合作的也很好，大使先生和外交大臣都很满意。” 阿尔伯特乐呵呵地说道。 哇擦，又是一个厚脸皮的家伙。 我上回到香江英军那里去弄军火的时候，还见过欧文一面。他虽然风言风语，但也没阻挡我。 这次的日谍案和朱世光叛逃案，此前你阿尔伯特和伊文思大使根本就不知道，是这边的外交部给你们发照会的时候才知道的。 一定是使馆这帮家伙见到这是功劳，所以在跟伦敦汇报的时候，搭便车，说这里面有他们的功劳。 这帮王八蛋，经常这样干。或者把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或者偷偷搭便车。 当然，赵立冬成功了。如果他失败了，他们即使知道，也会假装不知道。 “这位是罗伯特，mi6的，你的同行。罗伯特是mi6驻中统的代表，跟你一样作为特别行动处驻军统的代表一样。” 阿尔伯特介绍道。 “我知道mi6和特别行动处的关系不是那么和谐，军统和中统的关系也紧张。但那都是他们事情，跟你们无关。罗伯特是个很棒的小伙子，杰克也很优秀。我希望你们在海外能够互相帮助，彼此合作，我想这对你们双方都有好处。” 阿尔伯特这番话，赵立冬很赞成。主动伸出手，跟罗伯特握手。 “罗伯特，我听说过你，你干的很不错。” 罗伯特也挺热情。 “杰克，你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中统的人回来说了你的机务课，我觉得很棒。如果有机会，很愿意跟你合作。” “我也是，希望我们有机会合作。” “到中统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么？” 赵立冬一听，就知道机会来了。 “还真有点儿事情，我的一个线人，因为误会，被关在了中统。如果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的话，我想我能很快带他回去。你们知道，这些人办事效率很低，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浪费。” 赵立冬就大致说了一下经过。 “这件事情很简单，我们一起去找许先生。” 阿尔伯特说着，就叫罗伯特带路，直接找到了中统局长许若成。 许若成本来还想着借此事刁难一下代学农，没想到四个英国了一起来了。 罗伯特在中统的地位，跟赵立冬在军统的地位一样。还有使馆武官的面子，也得考虑。 这件事情的原委他也知道，所谓什么共谍，那就是扯淡。反正是英国人来要人，便是委座将来知道，往英国人身上一推了事。 算计清楚了成破利害，许若成爽快地答应放人。 都没用他们去，就叫人把那个叫做苏德志的检察官带过来。赵立冬在递解书上签了个字，就算完成了交接手续。 领着苏德志到了院子里，叫他在一边等候。 “各位，中午有时间么？我请你们吃饭，嘉陵饭店。我有个赚钱的生意，咱们聊聊。” 几个家伙一听有赚钱的生意，自然乐意。 “好啊，我可以入股。” 阿尔伯特第一个响应。 “算我一个，也算我一个。” 欧文和罗伯特也不甘落后。 “好，我把他送回去，十一点半嘉陵饭店门口见。你们是自己过去，还是我来接你们？” “我们有车，自己过去。” “再见。” 赵立冬带着苏德志，就往外走。 阿尔伯特的话，启发了赵立冬。 他是应该跟阿尔伯特、罗伯特、欧文这些人多多沟通，加强联系，甚至合作。 阿尔伯特是武官，很多国家的武官，都同时充当间谍头子。对于驻在国的情况很了解，是地头蛇。 跟阿尔伯特建立良好的关系，能让赵立冬获得更多有价值的消息，尤其是来自英国高层的消息。 中统对内负责果党党务系统的情报工作，对外负责针对红党的情报搜集和反谍报工作。 如果跟罗伯特建立关系，甚至对他进行监听，可以从他这里获得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和信息。 现在虽然是两党联合抗日，但是果党对于红党表面上合作，暗地里不仅处处戒备，甚至经常算计、打击。 今年更是跟日本和汪伪遥相呼应，想起了一次反红党高潮。 今后的抗战日子里，果党对于红党，也是用尽了各种卑劣手段。 等到抗战结束，更是发起内战，公开向红党举起了屠刀。 如果通过罗伯特的关系，把红党的人安插到中统内部，不失为一个选项。 至于欧文，可以从他那里获得关于香江驻军的情报。将来的忠义救国军的武器装备，似乎也可以从他那里获得帮助。 这些现成的资源，应该利用起来才对，不能这样白白浪费了。 第217章 真不地道 见赵立冬带着苏德志从院子里出来，李玉林急忙下车。 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这么快就把人带回来啦？ “杰克，这是把人带回来了啦？” “是啊。” “那个……，那个许若成没为难你？” “他为什么要为难我？” “有什么条件么？” “就屁大个事儿，要什么条件。他又不什么共谍？谁有钱不想穿得体面点儿？他不是没钱么？再说了，制服这个东西，不是应该公家给他发么？哪里有让人家自己花钱买的的道理？” “他就是个老实人，不会贪占枉法，敲诈勒索，吃了原吃被告，哪里就是什么共谍了？” “红党一天闲着没事儿干啦，叫人穿一件儿破衣服，去损害什么体面？要说没体面，也是……。算啦，这点道理，你也不是不懂，就是没人愿意替他出头而已。” 抗战打成这个样子，还想要什么体面。动不动就要跟日本人妥协，还有个屁的体面。 “苏德志，上车吧。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你带路。” 苏德志在一边听了赵立冬的话，大有知己之感，听说送自己回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送我回家，不去军统？” “去军统干什么？对了，你的什么朋友还是亲戚的，求到了代学农头上，他叫我捞你出来的。不过他也没帮你什么忙，你也不用感谢他。” “当然，我也没帮你什么。你也没什么钱，也不用感谢我。至于这个家伙，更是什么力也没出，你更不用感谢他。” 李玉林把赵立冬拉到一边。 “你真的就这么放他回去？” “那还有假？” “连审都不审一下？” “审个鸟啊？你以为到了中统手里，他们不会审么？不会查么？若真有问题，许若成早就锣鼓喧天地四处宣扬，还能把人给我？” “我知道他没问题，但是万一哪天校长问起来……。” “你们的校长，一天到晚大事儿、愁事儿不知道有多少，他哪里还能记得这点儿破事儿？若是他一辈子想不起来，就关他一辈子？” “这事儿是我办的，我签的字，出事儿找我。走吧。” 这个常凯申啊，总是喜欢管小事。据说指挥战役的时候，时常亲自指挥到营一级兵力怎么部署，怎么进攻。 你说你大小是个委员长，三军总司令，你直接指挥到营一级，还要那些战区司令长官、集团军司令、军长、师长、团长干什么？ 自己直接去当个营长，岂不是省事儿？ 到了家门口下车，苏德志才相信，是真的放了自己。 “谢谢二位还我清白，送我回来，进去喝杯茶吧？” 他也就是客气一句，没想到赵立冬真的下车了。 “也好，把你送到家里人手里，也省得出了什么麻烦再找我们。我也真的想看看，你家到底穷到了什么程度，让你此穿得这么狼狈。走吧，李处长，你也进去看看吧。” 李玉林无奈，只好下车。 苏德志的房子，就是个简易房，真正意义上的简易房。 这种房子，渝城有很多。 那些从外地来到这里的，买不起房子，租不起房子的家庭，就只好自己盖房子。 主要建筑材料就两种，一是竹子，二是土。 用竹子搭成骨架和房顶，弄一些树枝连接，然后抹上泥，房子就建成了。 这里别的东西缺乏，但是竹子和黏土有的是，建房也比较简单。 外来的移民，大部分住的都是这种房子，虽然简陋，但总算是能够遮风挡雨。甚至一些大学、中小学，都是这种房子。 “德志。” “爹。” 一个穿着旗袍，打着补丁，戴着眼镜的三十来岁女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出来。 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也都打着补丁，衣服虽然破旧，倒是比较干净。 “碧云，我回来了，没事儿啦。” “好，回来就好。这两位是……？” “介绍一下，这位是……，对不起，我还不知道贵姓大名。” “我是无名小卒一个，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做好事从来不留姓名。这位是李玉林，三江会馆的。” 也不管苏德志两口子怎么反应，赵立冬自己走进屋里。 还真是够穷，家徒四壁。 除了几张竹床，简单的行李，简单的炊具，几张竹椅子，一个箱子好像装着一些书之外，就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不用多看，就知道是真的够穷。 “喂，李玉林，身上带钱了么？” “这个……。” 赵立冬也不客气，自己从李玉林兜里掏钱包，拿出来100美元。停了一下，又拿出来100美元，递给苏德志。 “李玉林赠送你的，他的一点心意，不用还。” 李玉林恨不得把钱抢回来，但终究没好意思拉下脸来。 “是啊，我的一点心意。留下吧，买件衣服，给孩子割一斤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苏德志还在犹豫，赵立冬把钱放在床上。 “留着吧，救救急，免得你去收受贿赂。你这样的老实人不多了。当坑蒙拐骗、敲诈勒索、贪赃枉法的人富得流油、飞黄腾达的时候，当安守本分，遵纪守法，廉洁自律的人穷困潦倒的时候，这不是你的错，一定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再见。” 苏德志有点儿发楞，还是他妻子守首先跟了出来，他才反应来。 等他出来的是时候，赵立冬已经开车走了。 “你那么有钱不给，偏偏拿我的送人情，真不地道。” 李玉林抱怨道。 “别那么小气，上回给了你一万美元，才拿出来200元，九牛一毛而已。我这帮你做功德呢。” “这么好的功德，你怎么不去做？你捞了那么多钱，怎么就不拿出来200美元？” “你看看，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的钱叫钱，是用于个人消费的，花了就没了。” “我的钱不叫钱，叫公款，叫资本，是用来盈利的，不能私自送人。这次破获日谍案，叛逃案，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么？上回孤岛行动，你也看见了，就是用钱堆起来的。” “没有我的资本，这回你到哪里弄一万美元，怎么收买你的手下？怎么给代先生进贡？” “不给代先生进贡，这回江口敏子跑了，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么？眼光放长远点儿。你怎么知道苏德志就穷一辈子？三穷三富活到老，你干了不少坏事儿，说不定将来那一天，你就用到他了。” “似乎也有道理啊，这么说，这200美元给得值啊。” “当然值得，此时，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一种成就感？” “多少有点儿。不过更多的，还是心疼那200美元。” “唉，小家子气，没出息啊。到了，自己走回去吧。” “马上开饭了，你不回去啊？” “我还有事要办，你去告诉代先生一声，就是共谍案已经结案。” “我怎么说？就……，喂，别就这么走了啊。” 第218章 情报交流场所 “什么？就这么把人给放啦？” 代学农本来就长得浓眉大眼，此时眼睛更大了。 “是的。” “连审都没审一下？” “没有，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就这点屁事，审个鸟啊。” “岂有此理，竟然如此草率。” “要不再把苏德志给抓回来？” 代学农看着李玉林，好像看个傻子一样。 唉，真是愚钝啊。这个烫手山芋，连许若成都不愿意留着，甩了出去。好不容易英国人接手了，你竟然还要给抓回来。 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李玉林也回过味儿来。 “咱们还是不抓为好，反正文书上是李杰克的签字，这事儿跟咱们军统也没关系。” 总算还没有笨到家。 “那个苏德志真的有那么穷？” “是的，家徒四壁，妻子儿女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李杰克还抢了我200美元给他们，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什么话？” “他说，当坑蒙拐骗、敲诈勒索、贪赃枉法的人富得流油，飞黄腾达的时候，当安守本分，遵纪守法，廉洁自律的人穷困潦倒的时候，这不是你的错，一定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 听了这话，代学农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摆摆手。 “这话你就当没听见，他一个英国人说这话，在这里没人能把他怎么着，但是咱们不要乱说话。回去吧，此事到此为止。万一将来校长问起来，就说是英国人把人要走了。” “是。” 虽然渝城物资缺乏，但是阿尔伯特这些西方人的生活水平，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使馆的各种物资供应充足，各种生活物资都优先保证供应。 他们利用外交渠道进来的各种物资，也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便是在日本控制区，也能通过。 此时美英和日本还没有宣战，还没有最后撕破脸皮，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 尽管嘉陵饭店是渝城最好的饭店，这里的西餐仍然不如英国大使馆的丰盛和地道。 不过，阿尔伯特、欧文、罗伯特、赵立冬几个人却吃得很高兴。 “我相信，今后的几年之内，会有更多的西方人来到渝城。所以，在这里开一家正宗的西餐厅，一定是一个非常好的生意。” “我早就有了这个计划，准备投资一万英镑，建设一家西餐厅。如果几位有兴趣投资，我可以把股份让给你一部分。” “西餐厅的顾客，不仅仅是西方人，其他国家的外交人员，商务人员，中国的高层人士，商务人员，还有那些亲西方人员，也会非常愿意到这里来就餐。” 赵立冬说的这些人，无非就是官僚、买办、亲美、亲英、亲西方、向往欧美的那些人。 “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就餐场所，还是一个结识朋友、交流信息的社交场所。” 这句话说的很体面，但四个人都是干谍报特工的，都明白其中的含义：名义上是餐厅，实际上就是刺探情报，交流情报的地方。凡是从事谍报特工活动的人，都喜欢到这种地方混。 如果这种场合是自己的，那就是天然的主场，在一些餐桌下面安装窃听器，将是常规手段。 不仅能够刺探到情报，还能赚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我加入，入股两千英镑。如果需要地皮，我找中国政府来解决。当然，这是个商业项目，我们会给他们地皮钱。反正也没有几个钱，我们完全承担得起。没有必要因为这几个小钱欠他们的人情，免得他们用这件事情勒索咱们。” 阿尔伯特首先表态，欧文紧接着跟进。 “我也入股两千英镑，我可以从香江请来一个专业的经理、厨师、调酒师团队。至于一般的侍者，就在渝城本地请就行。这里有很多的贫穷大学生，会讲日常英语。经过简单的培训就可以上岗。有人给他们提供一份工作，我想他们会很高兴的。” “我也愿意入股两千英镑，如果需要我作别的，我很高兴承担起这个责任。” 罗伯特也表态了。 “杰克，这是我们三个人的意见，你接受么？” “阿尔伯特，我必须声明两点。第一，我有足够的资金自己投资这个项目。之所以接受你们投资入股，是因为这是我们都需要的场所，也是为了整合我们的力量。如果因此获得了情报，我们要共享。” “这也是我们的意思，不过我要补充一点。我认为，这个餐厅还可以成为所有人的情报交流场所，我们应当从那些情报交流当中，获得一些佣金。” 阿尔伯特说的体面，说穿了，就说要把西餐厅办成一个情报市场，他们可以充当情报掮客，赚中介费。 阿尔伯特不愧是老手，他的想法，也正是赵立冬的意思。没用他解释，阿尔伯特就自己说出来了。 对于这一点，没人有异议，赵立冬就说第二点。 “我股份为52%，剩余的48%股份，你们三人每人16%，有异议么？” “没有异议，你甚至还要吃亏一些。不过，我们会在其他方面给你补偿的。” 阿尔伯特表态了，欧文和罗伯特也赞成，股份的事情就确定下来。 餐厅的事情定下来，几个人就说起当前的时局。 对于中国的局势，有的说渝城政府会投降，有的说不会投降。有的说除非英美和苏联帮助，中国无法战胜日本……。 关于欧洲时局，英国还在苦苦支撑，想方设法把美国拉进来参战。但是对于德国进攻苏联，阿尔伯特三人都持否定态度，认为德国不会两线作战。 关于亚洲局势，阿尔伯特三人认为日本可能进攻英国的殖民地，但是绝不会进攻美国。 赵立冬也知道，虽然说了彼此交流情报，但是每个人掌握的核心情报，是不会拿出来跟别人共享的。 他自己都不会这么做，何况别人？ 把餐厅定位成一个搜集其他国家情报和情报市场的场所，才是它的意义所在。 吃完饭之后，赵立冬回到别墅，给香江的水源由美发报。电报有三个内容。 一是让她准备接收这一批电子器材和药品，并等待周成和韩立波跟她联络。 二是要水源由美跟清日商社的片山良子和渡边次郎联络，借助日清商社的关系，在沪海进行疏通，让装载布匹的货船可以从沪海入关，沿着长江水道直达渝城。 三是叫伊芙琳前往美国找爱弥儿，组织改装货船的事情。 四是给爱弥儿发报，叫她组织布匹货源和汽油货源，并且配合伊芙琳改装货船。 现在，赵立冬准备走私汽油。 第219章 还是缺钱啊 爱弥儿很快回电，说生意上的事情会按照赵立冬说的办，纽约暖流公司运行正常，发展的很好。现在有不少商家找上门去，跟她联系生意上的事情。 道格夫人、兰德斯夫人、基恩夫人、史密斯夫人有时候也到公司去看望她，她们对生意非常满意，很希望见到赵立冬。 尤其是基恩夫人，时常打电话问她赵立冬的情况，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爱弥儿还通知了关于转换开关窃听器的事情，她已经把技术卖给了基恩电子。基恩夫人带着她亲自去公司谈判。 成交价7万美元，扣掉各种税费，实得五万八千多美元。钱已经在公司的账户上存着。 这封电文很长，关于生意上的事情只是少部分。大部分电文说的是她的个人生活。 什么她每天早早就要起床，连化妆的时间都没有，以至于看起来像个丑小鸭。 她觉得自己似乎甜食吃的有点儿多了，有点发胖，想少吃点儿甜食，但总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 她觉得自己变丑了，以至于将来赵立冬见到她的时候，可能会认不出她。 她很希望赵立冬能够回去帮她，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到中国来看看赵立冬。 她希望赵立冬能够早点儿收获美好的爱情，但是又怕他上了坏女人的当。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能为赵立冬介绍个好姑娘。 然后抱怨赵立冬不经常给她发报，只有在做生意的的时候才找她，不关心她在想些什么。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维克多总是来信，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希望赵立冬能够给她建议，她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才好云云。 看着电文，那口气就像个甜蜜的小媳妇在抱怨一样，絮絮叨叨。啰啰嗦嗦，也没个条理。 看着爱弥儿的电文，赵立冬感到心里有一股暖流，体会到了一份温馨。 “这个小丫头，不是小丫头，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按照前世那些的说法，她已经是个女总裁了。只是不是霸道女总裁。” “如果战争结束，娶了爱弥儿当老婆也不错。起码比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这几个死丫头好，用不着担心什么时候被她们一枪打死。” 两天之后，接到了水源由美的电报，通知了赵立冬三件事。 一是军统香江站站长韩立波已经去找过她，联络这批电子器材和药品的事情。韩立波已经准备好钱，货到了就付款。 水源由美没有提到周成的消息，赵立冬估计他此时还没有到达香江。 周成这一次绕道缅甸和菲律宾，估计此时还在路上。周成经验老到，赵立冬并不担心他。 二是伊芙琳已经出发，前往美国，去找爱弥儿。 伊芙琳的任务，是跟爱弥儿合作，组织改装货船，走私汽油的事情。这意味着走私汽油的事情，已经正式开始运作。 三是关于布匹生意的事情。 水源由美已经跟清日商社进行了洽谈，对方原则上同意这个方案，不过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暖流商行必须往沪海发两万吨燕麦。 这笔燕麦，是清日商社给华东派遣军的供货。 如果暖流商行答应这个条件，清日商社就出面协调日本华东派遣军方面，对暖流商行前往国统区的货船放行并且保证安全。 但是船上的货物只限于民生用品，电子器材、橡胶、油料、生铁、钢材、药品等敏感物资不行。 这一点，赵立冬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才改装货船。 下面的暗舱装汽油，上面明舱装布匹。因为布匹总重量比较轻，货船装上汽油之后，吃水也不会太深，比较容易蒙混过关。 现在，水源由美就等着赵立冬的答复。如果他同意，半个月之后，水源由美就跟片山良子去沪海洽谈此事。 从商业的角度来说，清日商社提出这个条件也正常。实际上，赵立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 从积极的方面来说，如果能够打通这条商路，也是个好事情。以后就可以通过水路，源源不断地把物资输送到到国统区。即使仅仅是民品，也能赚大钱。 但是赵立冬又面临着一个新问题，那就是资金问题。 他在渝城这边的活动需要钱，如果再有什么新的行动的，可能又需要一大笔投入。 永兴公司增加了5个人，培训班学院10个人，光是这15个人的生活费用和工资，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和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还要维持一种比较宽裕的生活水准，便于活动，保持一种有钱的人设。 开餐厅一万英镑足够了，但是建立忠义救国军队伍，需要一大笔开支，今后还要经常烧钱。人员的军饷、装备、日常给养，都要保持一种比较高的水准，才能出战斗力。 如果象一般的果军，尤其是一些杂牌军那样，连鞋都穿不上，饭都吃不饱，官兵一身病，有的人连枪都没有，也没有几发子弹，面对日军和汪伪军的时候，很难获得什么战果，连保卫自己的商船，都难以做到。 给红党的那些电子器材和药品是不要钱的，但爱弥儿在美国买货，是需要花钱的。给军统的货利润非常高，可以冲抵那些货款，但是毕竟占去了一大部分资金。 现在要运布匹、汽油、燕麦，还要改装货船，这些都需要钱。 赵立冬算了一下，纽约暖流公司，加上香江暖流商行的资金加一起，也不够用。 赵立冬给爱弥儿发了电报，说了两万吨燕麦发往沪海的事情。 关于资金问题，赵立冬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贷款。 纽约暖流公司的业务前景不错，此前的生意都成功，盈利不错，信誉很好，还有四位背景强大的夫人做股东。 美国的金融业发达，银行多，资金充沛，利息也并不高，纽约暖流公司完全有可能获得贷款。 “等明年公司上市，就可以获得一大笔资金。美国的租借法案通过之后，会有很多大资本主动找上门来。” “现在那四位夫人还只是小打小闹，等到明年，他们的丈夫就会主动走到前台，跟暖流公司合作。” “现在还只是预热，真正的大戏和大钱，还在后头呢。希望明年，能够实现财政状况的根本好转。” 第220章 一滴汽油一滴血 关于布匹问题，赵立冬修改了方案。 这个方案分成两个部分。 一是正常购买布料，尽量挑最便宜的布料。如果这样的布料数量不多，就到工厂去订购，即使时间晚一点也行。 这些布料，面向的是平民百姓，所以要价格低廉才行。 二是免费的旧衣物，不管是上衣、裤子、单衣、棉衣、鞋、帽子、毯子等，只要是能够御寒的衣服都行。 获得这些旧衣物的方法，就是走访教堂、慈善机构等，让他们号召人免费捐献。 还可以请道格夫人等四位夫人出面，让她们举办慈善捐献活动。 各种衣物不用分类，混合打成大包就行。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打包之前，必须进行消毒杀菌处理。可以采用硫磺熏蒸，或者甲醛和硫酸钾混合熏蒸等方式消毒灭菌。 这些旧服装进来之后，将交给慈善机构，免费发放给那些最困难的民众。 渝城的最底层百姓，能有一件带补丁的衣服都是好的，不少人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赵立冬知道，把这些旧服装弄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甚至丢脸。但是谁叫咱们这么穷呢？ 老百姓连衣服都穿不起，政府解决不了穿衣问题。很多高层对百姓的死活不管不顾，加上外敌入侵，本来就薄弱的一点儿工业，又被大量破坏。 老百姓总得活下去啊，哪怕是一条围巾，也能给一个孩子做一条短裤不是？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起草完电文，赵立冬看了两遍，改了两个地方。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二百来字。 这一段，是为了回应爱弥儿那段日常倾诉的。 赵立冬也写了自己的一些日常生活，但多数都是瞎编的，尽量往苦了写。 然后又学着法国文学的浪漫风格，写了一些比较中二的话，看起来好像在外面艰苦奋斗，苦苦求索但又矢志不移、百折不挠的文学青年，颇有些励志风格。。 最后的落款是：你忠诚的，永远的杰克。 总之，就是为了唤起爱弥儿的同情心，去贷款，拉捐献、改装货船和走私汽油。 写完之后，大概查了一下，差不多有1400来字。 定下来之后，就自己编译成电文，花了一个半小时，然后打开的电台，先发给中转站，然后再转发到美国。 “电报局一个字要6元法币，这一封长电报，如果交给电报局发，差不多要九千法币，合400多英镑，一千六百美元，渝城一个教师一年的工资都没有这么多。由此可见，自己设立电台，会译电，会发报是多么重要，这就是技术的力量。” 因为要爱弥儿尽快回电，赵立冬就等着爱弥儿回复。 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爱弥儿回电了。 开始是一段感慨。 “哦，我可怜的杰克，以前我还以为你在那里一直都是花天酒地的，原来竟然过着这样艰苦的生活。你知道么，你是那么讨厌，我今天本来很高兴，可是你的电报让我哭了起来。” 这就是哭了，真的假的啊？ “我真的后悔让你去中国，如果知道这样，我情愿你留在美国。我不喜欢你做一个坚强的人，情愿你做一个软弱的人，让我来保护你。你曾经保护了我，现在该我保护你了。” “当然，我知道你是个倔强的人，我不能改变你的决定，所以只希望你能早点回来。” 接下来才说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比较乐观的信息。 关于贷款的事情，以前就有银行找过爱弥儿，愿意提供贷款。接到赵立冬的电报之后，爱弥儿就给银行打了电话，对方说可以贷款，要爱弥儿明天去银行谈。 捐献衣服的事情，爱弥儿给她曾经捐款的教堂打了电话，牧师可以联系一些教堂捐款。 爱弥儿又给道格等几位夫人打电话，她们也表示积极支持、 关于布料的事情，她马上就跟纺织厂联系。 看完电文，赵立冬终于放下心来。 还是爱弥儿好啊，全心全意地帮我。 心里有底之后，跟王巧珍打了个招呼，开车出去。 他和柳德米拉一人一台车，军统只给了他们一台车的汽油指标，都不够柳德米拉一个人用的。所以赵立冬用油，都是在黑市买的高价汽油。 渝城的路狭窄，坡路多，畜力车、人力车经常拥堵，车跑不起来，基本上都是低速行驶，这样就比较费油。 眼看着车没油了，赵立冬只好绕道去黑市买油，找到了平常买油的皮二儿。 “哟，先生，又是你啊，这回买多少？事先说好了啊，又涨价了，只收美元和英镑，不收法币。” “多少钱？” “25美元一加仑。” “你抢钱啊！” 便是赵立冬这样的有钱人，都受不了。 “先生，我也没办法啊，就这个价钱，都没有多少呢。您不买，还有别人要呢。” “好吧，给我来4加仑。” “您买了就对了，说不定一会儿又涨价了。没看报纸么，天天喊着十万青年十万军，一滴汽油一滴血嘛。涨价都好说，就怕你有多少钱也没货啊。” 渝城现在确实有这个口号，前一句是号召青年人参军抗战，后一句说明了汽油的珍贵。 现在，中国也有产油的地方，主要在玉门、延长、自流井这三个地方。 前两个地方在西北，后面这个在蜀省，但是产量极少，一年也就100万加仑左右。 但是国统区一年的就军用汽油，就需要将近4000万加仑。如果想满足需要，就得靠进口。 由于战争，现在全世界汽油供应都很紧张，产油国都把汽油作为战略物资，控制出口。 现在美国还卖给中国一些汽油，等到日本袭击珍珠港之后，对中国这样的盟国都不卖了，优先满足自己的需要。 给了皮二儿一百美元，加上油之后，赵立冬决定，今后不开车，还是去买个自行车骑吧。 什么人设不人设的，也顾不上了。 一加仑25美元，就这么烧掉了。还不如多买点儿药品给周成，说不定25美元就能救一个战士一条命，重回战场打死一个日本鬼子。 不过，如此昂贵的汽油价格，也坚定了赵立冬搞到汽油的决心。 第221章 第九别动队 听说赵立冬来了，代学农就知道有好消息。匆匆结束了跟左开疆的谈话，就请赵立冬进去。 “杰克，你说我怎么一见到你就高兴呢。” 代学农这回也不叫黄至诚给沏茶，自己亲自给赵立冬沏了一杯。 废话，我每次见你，都能给你带来好处，你当然高兴。你能给我带来好处，我见到你也高兴。 “因为我能给你带来好消息啊。” “哈哈哈，我就爱听这话，快说说，什么好消息。” “第一，布匹的事情有着落了，不久之后就从美国发货。我在香江的商行，准备派人到沪海去，研究打通从沪海到渝城的水陆交通。如果成功，不仅可以大大降低运输成本，增加运输量，还能大大缩短时间。” 咚，代学农一拳砸在桌子上。 “太好了，你抓紧时间办，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第二，我在美国的公司，正在筹备一些旧衣物，经过消毒杀菌之后，准备运到渝城来。捐献给慈善机构，发放给难民们，解救燃眉之急。” “这个……，好，也是好事情。” 听说给难民，代学农的兴趣明显降低，赵立冬看出来他的意思，不禁感到失望。 便是你们不关心百姓死活，难道连没有百姓就没有你们这些人的道理都不懂？ 没有这些底层百姓，兵员从哪里来？没有这些底层百姓，谁种粮食，谁做工，谁交税？便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统治基础，也该让老百姓活下去吧？ 真以为你们可以对百姓无限地榨取，予取予求，不顾他们死活，他们还能永远拥护你们么？ 想到这里，赵立冬笑了。 他们要是懂得这个道理，也就不会在1949年败退到湾岛去，偏安一隅了。 本来还想说说汽油的事情，赵立冬也不说了。 等把汽油运过来的时候再说吧，万一到时候发生意外，运不过来，也免的别人说自己吹牛。 “杰克，我有个主意。美国的旧服装，我想也比没有好。你运来之后，交给我来处置可好？” “都是些旧衣物，也不值钱，哪里能入得了代先生的法眼？”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为了赚钱，是想由咱们军统出面，施舍给老百姓。” “你也该知道，这两年，军统得罪了不少人，市面上对咱们颇有微词。我想做点好事儿，改变一下军统的风评。” 明白了，这个家伙是想搞形象工程。也罢，只要能把衣服送给老百姓，管他谁送呢。军统总算是比较有钱的衙门，多少也是要点脸面的，还不至于贪了这些旧衣服。 “行，如果运进来，我就交给你。” “好好好，谢谢杰克。对了，我正想找你呢。忠义救国军的事情，批下来，已经在军事委员会那里备案。” “你是英国特别行动处的，我就做主了，给起了一个忠义救国军第九特别行动队的番号，简称第九别动队。” “你不是说了么，明年就能晋升海军上尉，我这边也给你那个上尉军衔，编制最多一个营。不过，我也只能给你一个番号，一个军衔，人马、装备、给养什么的，也给不了你。都得你自己解决。” “这个第九别动队，不隶属于任何队伍，只属于你们远东情报组，归你指挥。我们也不会给你们指派什么战斗任务。” “虽然是一个营的编制，不过养兵很费钱，我劝你别招太多人，弄一个连，够护送你的商队，看守仓库就行。” 说着，代学农就把相关文件和上尉军衔的领章给了赵立冬。 “谢谢代先生。” “不用谢，我还指望着你多弄一些物资进来呢。现在，谁手里有物资，谁就是大爷。” 这一点倒是不假，现在各种物资奇缺，谁能弄进来物资，谁就有话语权，也就有钱。 “你既然能把布匹和旧衣服弄进来，能不能把汽油也弄点儿？哪怕是几吨也行。” 军统的器材供应部门，被汤正把持。尤其是汽油，汤正严格控制，就连代学农也不好插手。 如果能够弄到汽油，不仅在军统内部可以摆脱汤正的掣肘，还能送人情，结交各路人等。 上次的电子器材和药品，就让代学农出了好一会儿风头。 果党的官场，权力的背后，也是要靠实力支撑的。在物资匮乏的时候，紧俏物资就是实力。 “这个实在太难。” “对别人是难事，对你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情。” “好吧，我尽力。不过不敢给你什么保证，能弄到最好，弄不到你也别失望。” “哈哈哈，怎么会弄不到呢。你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有把握。至诚，告示滕群生和左开疆他们，不要找别人了，找那些人也没用，杰克一出手，汽油肯底有。” “好嘞，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别啊，这还八字没一撇呢，我也不敢保证。黄秘书，你等等……。” 黄至诚跑得比兔子还快，拐过弯儿没影了。 赵立冬明白，自己又被代学农给算计了 “代先生，我走啦啊。” “急什么？喝完茶再走呗。” “你的茶可不好喝，我怕再被你算计，走啦。” 赵立冬起来就走，留下代学农在屋里哈哈大笑起来。 赵立冬刚走，黄至诚就回来了。 他根本就没去找左开疆和滕群生，刚才这一出，就是两人演的戏。 “局座，你这招高明啊，把风放出去，李杰克说死也会把汽油弄回来。” “唉，我也是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都说咱们军统神通广大，能弄紧俏物资。一去开会，这个跟我要电台，那个跟我要配件，这个要汽油，那个要药品。” “找我还不算，有的还找到校长和夫人那里去。他们也把我当成了千手观音，似乎我就是变戏法的，要什么就来什么。可是那些战略物资哪里是那么容易弄来的？” “现在前全世界都缺，加上日本人封锁，那得多大本事，才能弄进来？” “杰克能弄电子器材和药品，一出手一样就十来吨，他还能冲破日本人的重重封锁，打通到渝城的商路，我想他一定有办法弄到汽油。” “要不要跟踪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路子？摸清楚了，咱们自己也好……。” 黄至诚说道。 第222章 特殊职员 “不行。” 这回代学农非常果断。 见黄至诚似乎不解的样子，代学农开始解释。 “我们在他们的住处安装了窃听器，这么长时间了，没有监听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他们在客厅里谈论的，都是日常琐事。” “局座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发现了那个窃听器？” “没错，李杰克是窃听器专家，他们监听日本间谍，获得了大量的线索，几乎掌握了日谍和朱世光他们叛逃的所有动向。” “在孤岛行动中，他能够在那么激烈的战斗中，还在小白楼安装了窃听器，可见他的窃听技术已经达到了很高水平。在这个方面，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看来，在他们那里安装窃听器就是个错误。如果他也在咱们这里安装窃听器，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这个……，不会吧，毕竟咱们跟他们还是合作关系。” 这句话说完，连黄至诚自己都感到有点儿不好意思。 说是双方合作，自己一方却在对方那里安装了窃听器，还被人家发现了。 这就尴尬了。 “你告诉滕群生，有机会了，把那个窃听器拿回来，以后也不要再安装。免得哪天他们翻脸了，叫我过去，当面儿把窃听器拿出来，我的脸往哪里搁？” “还有，你每隔两天，就把办公室检查一遍。李杰克再来这里的时候，你在一旁悄悄盯着他，防止他在这里放窃听器。” “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叫电讯科的人过来检查一遍。” “告诉情报处和行动处，不要跟踪远东情报组的人，暗中监视他们的人，也都撤回来。” “这个……。” “我们现在急需各种物资，李杰克在这方面能帮我们。如果关系弄僵了，他跟别人合作，我们的损失就大了，要看长远一点。” “还是局座远见卓识。” “哪里有什么远见卓识，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还有两件事情，一是布匹和汽油的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不要宣扬出去，只限你我知道。二是这批电子器材和药品数量大，不能出现什么闪失。韩立波做事虽然还稳当，但毕竟刚独挡一面。你亲自到香江走一趟，亲自押货回来。” “好，我明天就动身。” 押货需要全程跟着货走，因为是秘密运输，其实风险很大。在敌占区被日本人和汪伪发现，性命堪忧。即使国统区，沿途的地方和军队，各种势力盘踞，见到了这两种好东西，也未免眼红。 便是军统名声在外，不敢公开截他们的货，但是万一胆大妄为之徒铤而走险，也是麻烦事情。 黄至诚本来不想去，但是代学农的命令，他又不敢违背，只好假装痛快地答应。 赵立冬来到了码头附近的永兴公司，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公司公开露面。 周成介绍来的五个人已经来了两天，他也该跟他们见个面。 到公司的时候，正好五个人都在，正在跟柳德米拉和何俊明说话。 “这是老板李杰克，这位是罗平山……。” 何俊明和柳德米拉就介绍了几个人。 第一位是副经理罗平山，40岁，是经理柳德米拉的副手，会讲日语。中等个子，身材比较廋弱，但眼睛囧囧有神，很精明的样子。 第二位是襄理吕志华，35岁，实际上就是业务人员。 第三位是一位女子张悦心，33岁，是会计，也是吕志华的妻子。 第四位叫徐丰泽，30岁，名义上是公司的护卫。 第五位叫时恒，跟徐丰泽一样，也是30岁，名义上也是公司的护卫。 根据周成的介绍，徐丰泽和时恒两人都当过兵。 “坐坐坐，都不要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永兴很快就要走上正轨，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和玛格丽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公司今后的生意，就要靠你们，尤其是罗经理，还要你多担待些。” “既然来了，理当尽力，请老板放心。” “这就好，薪水给你们发了么？” “发了。” “在这里吃住可还满意？” “满意，谢谢老板优待。” “不用谢，等将来忙起来的时候，就要辛苦了。我这个人说话做事直来直去，生活上我可以照顾你们，薪水上也不会亏待你们。但是有两点要跟你们说明白。” “第一，生意必须给我做好了。第二，渝城的情况很复杂，军警特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你们别跟他们有什么瓜葛。咱们丑化说在先，如果你们出了什么麻烦，我是不会管你们的。” “我们知道。” 赵立冬想到对面他们的住处看一下，但是觉得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就打消了念头。 叫五个人先回去，剩下了柳德米拉和何俊明。 “老大在哪里？” “在仙客来那里监视鹭江宾馆210房间呢。” 何俊明道。 “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们已经把窃听器重新放进去，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也没人来退房。对了，还有三天，那个包房就到期了。” “既然只剩下三天，那就继续监听下去。如果到时候还没人出现，就把窃听器取回来，放弃这里。那个校长陈国栋那里有什么动静么？” “已经在他的办公室和家里安装了窃听器，，但是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异常。” “江口敏子还没有出现？” “没有，可能还要蛰伏一段是时间。杰克，我们的方向是不是错了？安装窃听器，建立监听站都容易，但是过几天咱们就走，剩下老大和老二监听、监视，仍然忙不过来啊。” “这五个人在公司做生意还行，监听这种事情，也不能交给他们。人手还是紧张。” “等咱俩培训班那边的课程结束就好了，到时候，从那些学员里面选拔两个。” “老大和老二就辛苦一些，再坚持一段时间。” “辛苦倒是不怕，就怕监听一场，没有什么收获。” “哈哈哈，没有收获也正常。哪里能事事都成功。如果抓间谍那么容易，还有间谍的活路么？” “玛格丽特，你明天到电讯处去问问，看看陈国栋活动的范围内，有没有什么电台讯号。” “你的意思是从电台找人？” “是啊，如果他是间谍，很可能使用电台。” “这是个办法，明天我去看看。对了，护卫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成功了。” 赵立冬拿出第九别动队的文件，说了事情经过。 “什么，一个连？一百多人啊，人从哪里来？装备从哪里来？” “装备的事情，我跟代学农说好了，正好他们有一批货从香江运过来，你通知幸子一下，让她把咱们那些武器交给韩立波带回来。” “军统从香江运什么货？” 柳德米拉问道。 第223章 不要省钱 电子器材和药品的事情，只有赵立冬自己知道，远东情报组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此事。 现在，赵立冬也不想让柳德米拉知道。 “我哪里知道，管他什么货呢。能把咱们的装备运过来就行。货到了，他们会通知。老二到时候去取回来就行。” “人怎么办？一百多人，可不是小数。” “招人呗，现在很多学生，既不能读书，也没有工作，还有很多难民。只要给钱，不怕没人。” “招人得训练，还得有军官，咦，我看徐丰泽和时恒两个人不错，都当过兵，我跟他们聊过，带兵都是内行。反正他们也是护卫队的，现在没什么事儿干，就交给他们来训练，也省得他们白拿薪水。” 何俊明的建议，正是赵立冬的打算，柳德米拉也同意这个方案。就决定把募兵和训练的事情，交给徐丰泽和时恒两人。 “养一个连，要花很多钱，咱们也用不了这么多人。要不少招一些人？我看一个排就不少。” 柳德米拉说的不无道理，仅仅是永发的护卫，其实用不上一个连。 但是建立起一支队伍不容易，需要的时候再招人，根本就来不及。所以赵立冬宁愿多花钱，也要一下子建立一个连。 “人多有人多的用处，这些人将来会赚钱的，不至于赔钱。” “你有什么门路？” “现在还没有，到时候会有的。玛格丽特，那些学员们怎么样？” “我昨天去了，一切正常。” “走，咱俩去看看他们。” 学员们住在仙客来旅馆，一共五男五女。 队长叫闽东南，男，29岁，是学员中年龄最长的。 副队长是个女子，叫楚海棠，今年24岁。 年龄最小的叫裴纤柔，是个女孩子，仅仅19岁。一双大眼睛很机灵，娃娃脸，瘦瘦弱弱的，看起来像个初中生。 19岁，也才高中毕业吧，或者刚刚上大学。赵立冬不禁想起自己大学时代的那些女同学们。 那些小女生一个个还是父母的小公主，吃好的，穿好的。经常讨论什么化妆品好，几千元的手机，一两年就要换最新款。假期里到处旅游，在社交账号上发自己的靓照，发表一些无病呻吟的感慨，伤春悲秋，为赋新词强说愁。 现在这个小女生裴纤柔，已经投身到了艰苦的抗日救亡斗争之中。 从培训班毕业之后，很可能从事敌后斗争，每天都面临着生死考验。一个不小心暴露，就可能被捕入狱，面临着酷刑考验，最后走上刑场，献出年轻的生命。 小小的年纪，瘦弱的肩膀，承担着沉重的责任和使命。 十个人，只住了两个房间，男生一个房间，女生一个房间。 每个房间正常四张床，在地中间加了一张床，住下了五个人。 “怎么这么住？不是早就定好房间了么？” 赵立冬问道。 “他们自己要求这样住的，说是可以省一张床钱。” “钱不是我们付的么？” “是，他们找掌柜的把钱要回来了，零花钱也给他们了。” “李先生，这跟玛格丽特小姐无关，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闽东南解释道。 “你们在哪里吃饭？” “就在旅馆，他们给我们做饭。” “带我去看看。” “这个……，不用了吧。” “闽东南，这是命令，走。” 仙客来不供应旅客伙食，学员们联系了掌柜婆娘，让她用自己家的厨房给做饭吃。 就要到了开饭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掌柜婆娘正在分饭。 糙米饭，里面有沙子，南瓜汤，也没有什么油水。 “叫你们做饭，你就给他们做这个？钱都叫你给贪了吧？” 柳德米拉说道。 一看照赵立冬和柳德米拉的阵势，婆娘就慌了。 “公子，小姐，冤枉啊。我也想给做好的，可是他们不让，说是要省钱。看着他们人多住在这里，我才帮着他们做饭，我都不赚钱啊。” “你问问他们，给我多少钱？一个房加一张床，都没多要他们钱啊。我都是白给他们做饭啊。” “李先生，他说的没错，是我们自己要求这样的。” “闽东南，谁叫你们省钱的？远东情报组缺你们这点儿钱么？钱是给你们吃住的，不是让你们省下来干别的。” 都不用问，赵立冬就知道，他们是想省下来钱带回去。至于给他们的零花钱，基本上也不会花。 很可能，现在这个吃住标准，比他们原来都要好。他们那些八路军、新四军战友，吃的还不如他们呢。 赵立冬理解他们的苦心，但是这样做，根本就不是特别行动处的作风。 远东情报组有钱，军统上上下下都知道。如果军统的人知道了这些人这么简朴，很可能产生怀疑。 “为什么给你们那么多伙食费？就是要让你们多吃点儿好的。很很快就要到培训班去，不管是上课，还是其他训练，强度都非常大。没有强壮的体力，怎么能适应训练？你们还想不想去参加培训？” “玛格丽特，把他们的零花钱每个月每人增加100美元，回去之后，让张悦心给送来。” “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天早晨每人2个鸡蛋。中午五个人一组，每组一只鸡，外加一斤猪头肉，一斤豆腐，两个馒头。晚上每人一碗担担面，每组二斤回锅肉，一条三斤往上的鱼。” “叫张悦心到饭馆预定，做好送来。钱从公司里面出。” “闽东南，你看看你们这些人，一个瘦的象猴儿似的。过几天要步行去绿川，就你们这样子，能走到地方么?到了那里之后，能适应训练么？” “吃饭吧，这是最后一顿，以后不用你做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婆娘连连作揖。 “闽东南，吃完饭之后，把房间多余的床撤了。多出来的两个人，住另外的房间。你给我记住，你们是特别行动处远东情报组的人，不是乞丐，你们这样做，是在丢英国的脸。” “是，李先生，我们服从命令。” 闽东南嘴上答应，心里却腹诽。 反动的帝国主义分子，掠夺殖民地人们，剥削无产者，挥霍民脂民膏，过着腐朽的生活。 什么远东情报组组长，就是资本家的臭少爷。 你以为我不想吃好的啊，行，既然你拿钱，俺就吃。 柳德米拉开着车，小心地躲着路上的坑坑洼洼。 “杰克，你从哪里找来这些人啊？” “怎么了？” “这些人太特别，跟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是太节省，有钱不花。” “中国人穷，总是能省就省，留点儿钱好应急。” “不对，你看军统的人，可是有钱就花。这些人太特别，好像……。” “象什么？” “象红党的人。” 闽东南，连柳德米拉都看出来你们不对劲儿了，还以为自己做得对呢。 “哈哈哈，玛格丽特，你别开玩笑了。你见过红党么？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么？” “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过。不过呢，他们也不可能是红党，你找的人，怎么可能是红党呢？” 嘿嘿，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找的这些人，就是红党。 第224章 谣言的来源 赵立冬的机务课最后一节课结束了。 这次培训的效果很不错，用电讯处处长迟再元的话来说，“这可能是当今世界理念最先进，技术水平最高的机务课程。通过这次课程，我们了解到了最前沿的机务知识和技术，触摸到了最前沿的潮流。” 通讯科长安心容评价：“通过这次培训，大大开阔了眼界。让我们知道，机务不仅仅是维修机器，而是一个全面工程。通讯是机务的一部分，机务也是通讯的一部分。两者在业务上虽然各有侧重，但实际上是一体的。” 机要组组长江樱认为，通过这次培训，改变了我对“机要”的认识。以前我们觉得机要仅仅是一些书面材料。通过培训我们才知道，不仅通话的声音是机要，那些看不见的无线电波，其实也是机要的一部分。 受益最大的，自然是机务科的人。 通过这次培训，他们对各种电子器材的设计思路、理念、工作原理等的认识，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以前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现在不仅知其然，也知道所以然。 这一点，意义重大，对于维护各种机械设备的运转和故障排除、维修，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 对于赵立冬来说，这次培训也收获不小。 一是打出了名气，树立了技术专家的形象。 因为这次还有中统的人来参加学习，通过他们的宣传，渝城的很多机关团体都知道了李杰克这个机务专家。 中统的许若成已经表示，等赵立冬从绿川回来之后，就请他给中统的人进行机务培训。 此外，军事委员会下属的军政部、军令部、军事训练部，江防司令部，也纷纷邀请他去给培训。 对于赵立冬来说，到这些地方去，这不仅对于他扩大情报搜集范围，增加获得情况的机会很有帮助，还能在这些地方建立更多的人脉关系。 二是提高了他在军统的地位和话语权，增加了影响力，扭转了形象。 以前，电讯处的人，尤其是通讯科的那些姑娘们，都以为赵立东是个花花公子，拿他当流氓防着。但一番接触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个年轻帅气的专家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杰克老师不仅帅气，他的知识还丰富，技术精湛。” “是啊，是啊，他不仅对我们的学习很关系，还对我们很尊重。” “对啊，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花花公子，多情种子，都是李玉林那个龟儿子在造谣。” “李玉林还总是吹嘘自己的在孤岛行动中怎么怎么神勇，其实孤岛行动都是杰克的功劳，他连个配角都算不上。” “不仅仅是李玉林，还有黄至诚那个王八蛋，造谣杰克的那些坏话，都是从他那里出来的。” 听着通讯科的姑娘议论，赵立冬看着李玉林。 “我说李玉林，你行啊，原来关于我那些谣言，都是从你这里出来的。我跟你是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你这么诋毁我？” 两人一直在背后偷听姑娘们的议论，李玉林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杰克，你别听她们胡说，我根本就没说你的坏话。都是这帮死丫头在胡说八道。” “不对吧，我到了这里，从来没有什么绯闻，跟姑娘们都没有私下接触，怎么就会出了这么多谣言？” “我哪里知道啊。” 李玉林的抵赖，很快被姑娘们的议论揭穿了。 “黄至诚说杰克的坏话，有什么根据么？” “当然有根据，一定能伦敦站的人调查了杰克的背景，才出现了这些谣言。” “不对啊，伦敦站有多大本事？再说了，杰克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他们想调查也调查不出来。。” “你们啊，就是傻。这就是李玉林和黄至诚瞎编的，他们就是嫉妒杰克。” “对，就是嫉妒。杰克年轻、杰克帅、杰克有知识，有技术，受尊敬，还能干。” “对，孤岛行动就是证明。还有，泄密案到了到了杰克手里，就还了无辜者清白，还顺藤摸瓜，破了日谍案和叛逃案。你们说说，李玉林和黄至诚这两个龟儿子能不嫉妒么？” “对，诋毁杰克的话，就是这两个鳖犊子编出来的。” 这帮死丫头，我跟你们没怨没仇的，为什么这么恨我啊。 李玉林再也忍不住了，咳嗽两声，走了过去。 几个姑娘一看李玉林来了，妈呀一声，四处逃走。 “你们几个死丫头，叫你们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呵呵，李玉林，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原来你和黄至诚是这种人啊。咱们是朋友，又是合作关系，这么做事，可不地道啊。” “杰克，你别误会啊。都是造谣。” “承认自己造谣了？” “不不不，我不是说自己造谣，是那些死丫头造谣。” “哼，谁造谣，你们自己清楚，我也清楚。你去告诉黄至诚，以后你们再敢造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吧，找我干什么？” “好事儿，好事儿。你不是要建立第九别动队么，需要人手吧？” “是啊。”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人不容易最好找一些知根知底的。否则的话，被红党、汪伪、日谍混进去，可就不好办了。日本人和汪伪还好说一些，尤其不能让红党混进去。” 看来，在军统这些人眼里，防范红党这个共同抗战的盟友，比防范日本人和汪伪这两个敌人还要重要。 也难怪，现在他们还要动不动进行反红党活动，抗战胜利之后，就很快挑起了内战。 这就是他们的阶级本性决定的。 “李兄这么关心我，是有什么好主意么？” “也算不上什么好主意，就是想帮你找一些可靠的人。” 很可能，这是代学农主意。这是想往我的队伍里面掺沙子呢。 “到哪里找人？” “袍哥那里，这些人抱团儿，讲义气，” 抱团儿是因为个体力量不够，所以才要联合起来，维护共同利益。 至于讲义气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在没有触犯到他们利益的时候，可以讲义气。在维护他们共同利益的时候，可以讲义气。 至于其他的，没什么义气可讲。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许林的主意？” 许林是军统元老，十人团成员之一，新社会建设协会的会长。 这个新社会建设协会，是军统的一个处级单位，主要负责全国帮会管理的。 把帮会成员弄到赵立冬的队伍中，显然就是在别动队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一旦这些帮会分子进入别动队，他们听谁的？或者说，他们忠于谁？赵立冬，军统，还是帮会？ 赵立冬自己出钱，这些人关键时刻听军统的，帮会的，不听他的，岂不是冤大头？ 第225章 少年感化院 前面有谣言诋毁自己，然后又在自己的住处安装窃听器，甚至暗中跟踪监视，现在又想往自己的队伍里惨沙子。 这些举动，除了显示了军统做事没有底线，也表明他们对赵立冬并不信任。 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持久合作的。 现在的合作大致还算顺利，只是还互相需要，有必要互相利用而已。一旦共同的威胁消失，这种合作就很难持续下去。 “不是许林的主意，就是我想帮助老弟。” 李玉林解释道。 呵呵，你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背后是代学农的主意。 不过代学农有点儿想多了，手伸的太长，不应该插手我的事情。 “那些袍哥江湖气太重，匪气太多。这件事情不用你帮忙，我自己会解决。” “我觉得袍哥不太适合。军统正在招募新手，不如你也去看看，有合适的，也顺便招一些。” 军统招人？ 这倒是新鲜，不如去看看他们招募的是什么人。 “好啊，不妨去看看。什么时候去？” “栗达秋说一会儿要去招人，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走。” 两人到了赵立冬办公室，李玉林就给栗达秋打了电话。 “他说正准备去呢，叫咱们现在就过去。” “好啊，走。” 栗达秋是军统的武术总教练，跟赵立冬虽然不是很熟，但是也认识，见面的时候打个招呼的交情。 到了之后，一行人就开车来到了少年感化院。 这里，就是关押少年犯的地方。 “最近有什么好苗子么？” 栗达秋问道。 “新来了三百多人，有十来个不错，体格好，凶狠好斗，还有几个会一些拳脚功夫。” 院长说道。 院长管的人虽然不少，但是面对军统这种大衙门，还是毕恭毕敬的。 “老办法，我今天选20个。” “好，老王，去把人都放出来，各位到看台上等候。” 赵立冬、李玉林、栗达秋在院长的陪同下，来到看台，一个警察送来茶，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十几分钟之后，少年犯们被放了出来。每一百个人编成一队，首先上了五队，各占了一块地方等候。 王副院长过来请示之后，回去一吹哨子，让那些少年犯排好队，开始训话。 “你们这些龟儿子，平常在号里羁押的时候，为了争夺一口吃的，为了争夺一寸铺板，为了在号里说了算，就经常打架。” “还有不少牢头狱霸，动不动就欺负殴打同犯取乐。龟儿子，你们不是愿意打架么，今天就让你们打个够。” “看见那几位军老爷了么？他们就是来挑人的。能被军统挑走的人，可以离开感化院，消除剩下的刑期和案底。还可以加入军统赚钱，吃香的，喝辣的，随便欺负别人。” “今天还是老规矩，一百人为一组，最后站着的那个，就是赢家，就跟军老爷们走。随便打，死了活该，感化院有竹席子，把你们裹上埋了。伤了，给你们几个药片片吃。打残了，算你们倒霉。” “不想打的，就老老实实退一边儿去，别跟着瞎掺和。就这些规矩，都明白了么？” “明白。” “好，龟儿子们，操练起来。” 王副院长哨子一响，少年犯们就嗷地一声，象野兽一样，互相打了起来。 打架的秩序很乱，也没有什么规矩，没有固定的攻击对象。 自知打不过别人，没什么希望的，就赶紧跑出队伍，站到一边，退出游戏。 平常结下了仇恨的，就想趁机报复，打得不死不休。有的被人打倒了，有的打倒了别人。 倒下的没什么希望了，就赶紧连滚带爬退出。 经过一轮轮淘汰，剩下的都是强壮的。为了争取出去的机会，打得更加凶狠，拳拳到肉，专往要害处招呼。 “那个龟儿子不错啊，会点儿拳脚，看来是练过的，下盘挺稳。” “栗总教练眼光就是准，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龟儿子，在少林呆过。日本人占了河南，逃到这边来的。” “犯了什么事儿？” “抢一个难民的烧饼，人家不给，失手打死了人家。” “不错，是个狠人，好苗子。我看别人都不是他对手。只要他赢了，我就要他。” “最东边那组，那个穿白衣服的，我看不错，个子虽然高，但是灵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挨过打。” “最西边那个也不错，对，就那个胖子。看起来阴损，总是偷袭。在一边看着，抽冷子就来一下，一出手就有。” “嗯，这个确实不错，有头脑，就是不知道手底下功夫怎么样。” “我看不错，出手时机抓得准，专攻裆部，够阴、够损、够狠。” 几个人一边抽烟喝茶，一边点评。 赵立冬在一边，见了这个场面，心里不断地骂娘。 如果说下面那些少年犯是野兽的话，台上这几个就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选人的方式千千万万，他们偏偏选了最野蛮、最无耻的一种。这跟古罗马的奴隶角斗士有什么区别？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是一帮垃圾。 李玉林啊，李玉林，知道你这个人有各种毛病，但是没想到你对这种事情竟然津津乐道。 此人不可以为友，将来离这人远点儿为好。 李玉林不知道他的形象在赵立冬心里一落千丈，还在想着往第九别动队里惨沙子的主意。 “杰克，你觉得怎么？看上哪个了么？” 李玉林说道。 “是啊，杰克，从这里选几个吧。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挺佩服你的，我让给你五个，随你挑。” 栗达秋显得挺大方，，爽快地说道。 “谢谢栗兄，君子不掠人之美。我那里水浅，养不了这些大鱼。” “哈哈哈，大伙儿都听见了啊，这可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到时候别说我抠门儿，跟你抢人。” 我不会跟你抢人。这些人白给我，也不一定要。 我的人，还是交给徐丰泽和时恒他们去选吧。 他们是红党的人，知道怎么选人，也知道怎么带兵，怎么训练军队。我相信，他们带出来的，一定是有理想的队伍。 哪怕他们将来把队伍拉走了，我也愿意。 想往我的队伍里惨沙子，没门儿。 打了一个来小时，分出了胜负，最后没有倒下的20个获胜者名单，交给了栗达秋。 栗达秋看看名单，一锤定音。 “好，叫他们今晚上跟狱友们告别一下，明天我派人来接他们走。” 第226章 风水不错 只用了两天时间，阿尔伯特就把地皮办了下来。 效率这么高，一是因为渝城政府大力支持。 外国人一向霸道，能占便宜的时候，绝不会放过。这一次竟然主动张罗给钱，给的还是英镑这种硬通货，市政府自然乐意支持。 原来占地的一家纺织厂，被日本飞机炸毁，老板全家都死于空袭。加上地皮们来就是政府的，也没有什么啰嗦事情，办理的自然痛快。 此时，赵立冬正跟罗平山和吕志华在工地上，赵立冬拿着罗盘，正在测向。 一系列操作下来，确定了坐向。 “就用癸山丁向，坐山取后面的外交部的楼房，它后面的坐山是金形山。向山取前面的土形山，前面这个广场就是明堂。” “广场前面的马路就是水，这是个弓形水，环抱有情，聚财。没有直冲，没有斜射，这是个不错的风水格局。” 既然是好风水，怎么那个纺织厂还被日本人的飞机给炸了？ 吕志华也不知道赵立冬的真实身份，他也不相信风水这些东西，就在心里嘀咕。 罗平山就圆滑多了。 “没想到老板是留洋的大学生，竟然还懂得风水之学。” “这是我家祖传的技艺，不能忘了啊。来，这里打桩。这里再来一个，确定坐向。” “一会儿你们去找李工程师，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今后就由他负责工程上的事情。一个月时间建成，然后配置家具。需要钱的事，你们就给他付钱。不管是人工钱，还是材料钱，都要当场结算，不要拖欠。” “对了，问问他们要什么钱，不愿意要法币的，就折算成英镑和美元给他们。” “老板，像你这么仗义的人，可不多了。” 这一点，吕志华还是挺佩服赵立冬的。 现在渝城的商人、老板、经理人，不少人都是坑蒙拐骗之徒。囤积居奇、投机倒把、官商勾结，哄抬物价。只要能赚钱，什么事儿都干，市场秩序极为混乱。 他们之所以如此猖狂，除了官员和大家族参与和保护之外，还因为有很多银行给他们提供资金支持。 除了四大国有银行之外，不少银行甚至利用资金优势，直接参与走私、贩私、投机倒把活动。 “买点西给钱，用工给钱，天经地义的事情。别人的堕落是他们的事情，咱们还是要安守本分，诚信经营的。怎么样，一个月有把握建成么？” “李老板放心，只要钱给的及时，保证准时完工。” “好，我和玛格丽特都不在家，就托付给二位了。内事不决，就去找何俊明。外事不决，就去找阿尔伯特，由他出面摆平。” 赵立前世就是设计专业出身，设计一个西餐厅，是小菜一碟。 不过他没有时间，就找了在美国留学回来的李思明工程师设计，并聘请他监工，负责建设。 李工程师是从苏省逃往过来的，现在也没有什么工作。此时有人愿意花钱请自己设计和组织建设，还给了美元，自然非常高兴。 有了李工程师，赵立冬就可以放心地去绿川的培训班。 工期一个月，这个时间在后世看来不可思议，但是战时的渝城，却很正常，因为建设的是一个简易建筑，而不是永久性建筑。 跟一般老百姓的房子一样，也是采用竹木建筑。主要的建筑材料，就是竹子、土坯、黏土、野草，主体完工之后，墙壁贴上壁纸，就显得高档了。 此时渝城也没有壁纸可卖，要从香江买回来。 之所以建设简易房子，有两个原因。 一是此时的渝城建筑材料奇缺。 山上虽然有树木，但是缺乏电力，没有能力大规模加工。 黏土虽然有，但是缺煤，没法烧砖。 至于其他建筑材料，更是奇缺。 连粮食等生活必需品都匮乏，何况建筑材料这些东西呢。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经常空袭。永久建筑被炸毁，损失太大。倒不如临时建设简易建筑，投资不大，被炸毁了，损失也不大，可以很快重建。 现在一些老百姓的简易房屋，炸毁之后，一天时间就可以重建。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最快的几个小时就能重建。 赵立冬的西餐厅，采用的也是这个思路。 三人正说话，李思明工程师来了。赵立冬跟李思明、罗平山交代了一下，就准备离开。 “明天是元旦，新年第一天，晚上请大家聚餐，迎接新的一年。李工，你也到公司去参加聚餐。” “这个……，我不是你们的人，还是……。” “这就见外了啊，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今后还要在一起共事，正好熟悉一下，联络感情。还有，把太太和两个孩子一起带来。有小孩子热闹，就图个气氛。” “好，那就谢谢了。” 赵立冬交代完毕，就回到了永发公司。 柳德米拉和张悦心正在研究明天迎新宴会的菜单，赵立冬说了李思明一家也来之后，就叫他们给小孩子准备一下礼物。 “李太太第一次来，是不是也给准备一份礼物啊？” 张悦心道。 “是啊，玛格丽特，给李太太也准备一份吧。” “把我的天鹅绒旗袍给她，新的，我也没穿过。再放下去，恐怕放旧了。” “天鹅绒的，是不是太贵重了？阴丹士林的就行。” 现在，比较流行的就是阴丹士林布料的旗袍。不过，在渝城这种布料都难得一见，天鹅绒的更是少见。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穿，说不定哪天搬家的时候嫌麻烦，就顺手扔了。” 柳德米拉说的轻巧，张悦心却直心疼。 天鹅绒的都能随手扔了，败家女啊。 没一会儿，徐丰泽和时恒回来了。 两人出去募兵，见赵立冬在办公室里，就过来了。 “赵老板，这是我俩这两天募兵的情况，你看看。” 徐丰泽递给赵立冬几张纸，上面是这两天两人联络的人。 “这一批都是骨干，中队长，小队长，军需官，参谋，军医、卫生员。按照你的要求，都是有文化的学生。有大学生，还有高中生。” “在地域上，尽量不用本地人和南方人，免得他们动摇了，就往家里跑。我们挑选的大都是北方人，以东北人为主。他们的家乡都被日本人占领了，都仇恨日本人。” “嗯，不错，可以北方人为主，但是南方人也要有一些，将来的普通队员也是如此。募集一些苏省、浙省、闽省、粤省的人，最好还有沪海籍的人，会当地方言的。” 徐丰泽和时恒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赵立冬的意图。 看来别动队将来的活动范围，主要是在华东一带的苏省、浙省、沪海这一带。 第227章 谁这么大胆子 1941年的元旦，渝城没有多少喜庆气氛。 中国人最重视的节日是春节，元旦是一些时髦的人比较重视的节日。对于大多数普通百姓来说，对这个节日没有多少感觉。 吃不饱，穿不暖，又有几个人有心思过什么节日？ 今天是晴天，中午十二点刚过，日本飞机又来轰炸。 虽然渝城部署了高射炮，击落了一架日本飞机，但是剩下的十几架飞机仍然进行了轰炸。 日本侵略军选择在这一天轰炸，除了造成杀伤和破坏，也是进行心理战，试图打击抗日军民的士气，瓦解中国政府的抵抗意志。 下午五点，永发公司的宴会，在原来的兴发公司小楼里举行。 现在的永发公司，不仅接收了原来兴发公司的办公楼，还接收了那艘火轮船和七辆汽车。 因为暂时没有自己的货物，现在承揽了别的公司货物运输生意。 虽然油价很高，但是水涨船高，运费也上涨，还是有钱可赚的。 所以，今晚上的宴会，那些船员和卡车司机也被邀请到场。 他们都是原来的兴发公司的员工，被永兴公司留用。 原来的老板没了，现在换了老板。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没有什么区别。不管是哪个老板，给工钱就行。 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盒香烟、一斤红糖、一盒美国产午餐肉罐头和一斤糖块。 在这个时期，这可是一份厚重的礼品，是公司花高价买来的。 仅仅从这点来说，新老板就比原来的老板好得多。 培训班的10个学员也过来会餐，他们和李思明的两个女儿，也每人得到了一斤糖块儿。 菜品不算多，只有六个菜。鸡、鱼、回锅肉、炒鸡蛋、牛肉炖红苕，外加柳德米拉做的一个蔬菜沙拉，虽然西式调料不全，但吃着也算可口。 菜品虽然不多，好在量大，随便吃，吃完再添。 自然也少不了酒，虽然是当地的土酒，但是随便喝。 柳德米拉想买红酒，但是跑了很多地方也没有买到。想买伏特加，也没有，只好扫兴而归。 不过，即便是这个水准，在此时的渝城，也算是高档水准了。 赵立冬不缺钱，但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其实赵立冬本人对于吃的并不讲究，他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也很简单，吃饱就行。 今天的会餐，纯粹是为了聚拢人心，增强凝聚力，让大伙儿有一种归属感。 不过，卢广大没有参加聚会。 他一直没有在永兴公司露面，公司船员、司机、罗平山那些人、培训班学员们，都不知道卢广大的存在。 他现在是赵立冬的一颗暗子。 开宴前赵立冬发表了讲话，虽然都是一些套话，但也都是心里话。 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为公司的兴旺发达贡献自己的力量，期待战争早日结束，各人平安云云。 永发公司经理罗平山、永发号火轮船船长岳德郡、车队队长于得水，西餐厅工地李思明几个人，也分别讲了话。感谢老板的招待，表示今后一定努力，不辜负老板和公司的期望云云。 赵立冬前世经常跟工地上的工人们混在一起，也曾跟老板和各路官员在酒桌上吃喝吹牛。现在跟这些人在一起，说说笑笑中，没有什么架子，倒也其乐融融。 “哟，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都谁啊？怎么都到这里来啦？” 众人兴致正浓的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尖细的声音，听起来不男不女的。 赵立冬一看，竟然是他的房东，原来的兴发公司副经理杨小梅。 这个家伙原来被吴秋麒打发到了蓉城去做生意，现在才回来。 没等别人说什么，杨小梅发现了岳德郡和于得水。 “哟，岳德郡，于得水，你俩出息啦。弄这么多人在这里大吃二喝的，这是要造反啊。” 被杨小梅点了名，两人只好出来。 “杨经理，你回来啦？” “跟谁这么说话呢？咦，公司的牌子呢？” “摘下去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摘兴发公司的牌子，活腻了啊。” “我摘下去的。” 柳德米拉出来了，她跟杨小梅是认识的。 “玛格丽特，你没开玩笑吧。能不能给我个解释？谁让你摘的？吴秋麟知道么？” “应该知道，不过他知道不知道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兄弟两个已经在军统大牢里了。” “什么？军统大牢？” 杨小梅看看岳德郡和于得水。 “真的？” “真的，杨经理，兴发公司被军统查抄了，卖给了永发公司。这里，外加火轮船、卡车，如今都属于永发公司。” 杨小梅脑子嗡地一声，瘫坐在地上。 柳德米拉弯下腰看看。 “杨经理，你没事儿吧？” “哦，没事儿，我就是走累了，坐下来歇会儿。” “你吃饭了么？” “没有。” “饿么？” “饿。” “要不跟我们一起吃点儿，喝点儿？顺便给你说说吴秋麟兄弟的事情？” “好。” “那就来吧。” “我腿软，站不起来。” “岳船长，于队长，扶他进去。” 杨小梅就进去坐下，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赵立冬。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就是我们永发公司的李老板。” 何俊明介绍道。 赵立冬伸过手，跟杨小梅握了下。 “你我有缘，没想到在这里相会。先吃点的东西，关于兴发公司的事情，玛格丽特和何俊明会慢慢跟你说，这是个非常曲折复杂的故事。” “不过，有一点你要感谢吴秋麒。如果不是他把你支走，此时你可能也在军统的大牢里面。” “究竟什么怎么回事啊？” “先吃饭，何俊明，给他说下事情经过。” “老板，我怕说不好，还是……。” 赵立冬立刻明白了何俊明的意思。 关于间谍案的事情，他把握不好尺度。涉及到敏感的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到什么程度。 这种事情，还真的只有赵立冬来说，比较合适。 于是赵立冬就大致上说了事情经过。 “什么？兄弟俩替换，那个经理不是吴秋麟，是他哥哥吴秋麒？” 啪，杨小梅拍了一下大腿。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总是觉得这个吴秋麟哪里就是不对劲儿呢。那个刘双喜不过是个工头，连我都不鸟他，竟然动不动就到经理屋里嘀嘀咕咕的，原来是日本间谍啊。” 第228章 担心他们暴露 把事情介绍完之后，赵立冬把杨小梅带到自己办公室里。 “杨经理，今后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里。杨小梅眼神儿暗淡下来。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爹不当县长了，果府到了渝城，他那点儿势力屁用不顶。你是军统的人，吴家、朱家都完了，我还能怎么样？认命呗。” “你在兴发公司还有5%的股份，就不想要啦？” “我倒是想要，可是你给我么？我又斗不过你。送给你啦，就算交个朋友。以后我遇到什么事儿，你看在那5%的份儿上，能拉我一把就拉一把，不能拉就算我倒霉。” “咱们何必要斗呢，继续合作岂不是更好？” 杨小梅眼神儿一亮，身体前倾。 “李老板，你是什么意思？我都够可怜的，你可别逗我啊。” “你看我象开玩笑的样子么？我有个建议，你考虑一下。” “兴发公司虽然没了，但是有我的永发公司。你当永发公司的副经理，继续负责业务。你在兴发公司的5%股份，转到永发公司来。还是5%股份。一其都跟以前一样，只是公司换了名字。” “你考虑一下，明天答复我。”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那还考虑什么，当然是答应啊。李老板，够气魄，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从今往后，我就为你牵马坠蹬。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就来上班，有问题么？” “我回来就是上班的，没问题啊。你叫我在家里，我还待不住呢。” “你那个别墅，想收回去的话，我给你腾出来。不想收的话，我就继续租着。该给钱我给钱。” “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怎么好意思收你钱呢。我在渝城还有一处房子，也不住你那里，你就住着吧，以后也不收钱了。” “亲兄弟明算账，我就继续住那里，该给钱还要给钱。这一点，不用再说。还有，我住在那里，不许跟任何人说。便是玛格丽特也不行。” “哦，就这事儿啊。没问题，我严格保密，跟谁也不说。” 不就是在外面养个女人，害怕玛格丽特知道么，这点事儿，有什么了不起的。 杨小梅完全想歪了。 两人谈好之后，就回到酒席。 赵立冬宣布了决定，又把罗平山、吕志华、张悦心、徐丰泽、时恒、李思明等人互相引荐了一下。 岳德郡和于得水本来就是熟人，培训班的人明天就走，也不用介绍。 对于杨小梅这种安排，赵立冬原来就跟柳德米拉和何俊明商量过，两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留用杨小梅，把股份还给他，是赵立冬慎重考虑的结果。 一是经过军统调查，杨小梅跟间谍案没有什么关系。此人家世清白，家族在老家威望比较高，风评不错。 二是杨小梅是个业务好手，原来在兴发公司，就是主管业务的，是个内行。岳德郡和于得水等人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三是杨小梅在渝城，在蜀省乃至附近的鄂省、湘省，地头都比较熟悉。 罗平山和吕志华虽然做生意还行，但是毕竟没有经过检验。两人都是外地人，不熟悉本地情况，来的时间又短。 眼前的业务，还能应付。如果以后遇到较大的，复杂的生意，能不能应付得来，就是个未知数。 如果把杨小梅留下，就补上了两人的短板。 这一点，也得到了柳德米拉和何俊明的积极支持。 虽然少了5%的股份，但是如果把生意做大，还是合算的。 为了避免罗平山和吕志华的猜忌，赵立冬趁热打铁，借着喝酒的时候跟两人解释了自己接收杨小梅的理由。 两人也很爽快，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表示愿意跟杨小梅好好合作。 其实两人也巴不得这样，有了杨小梅支撑公司的业务，两人会有更多的时间，从事地下工作。 至此，赵立冬已经把渝城的事情安排妥当，可以放心地去绿川。 第二天，赵立冬和柳德米拉带着闽东南、楚海棠等是十个学员启程，前往绿川县的培训学校。 柳德米拉本来还想开车去，但是一打听，去往绿川都是山路，路况很差，轿车难以行走。 加上军统给她的汽油配额已经用完，自己买油实在太贵，只好放弃了轿车。 也没有卡车，没有马车，所有人员都一样，背着自己的东西步行前去报道。 不仅远东情报组的人这样，军统的学员们也是如此。 60公里的路程步行前往，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自己有车的人毕竟很少，有车还不一定有油，有了油还不一定有合适的路。步行出行，是绝大多数人的常态。 渝城本就是山城，绝大部分人出行都是步行。周边的山区，就更是如此。 远东情报组的10名学员，背包比军统学员们大了不少。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赵立冬给他们每个人都统一买了不少东西。 虽然外衣和鞋子培训班给发，但是牙膏、牙刷、毛巾、肥皂、内衣、内裤、袜子等这些用品，培训班不管，需要自己负担。 还有一些肉干、干果、腌肉等食品，也买了不少。 这样做，是为了符合远东情报组的人设。 英国比中国富裕，军统的人都知道远东情报组有钱，如果学员们的生活过于简朴，还不如军统学员的水平，就容易引起怀疑。 上次柳德米拉就看出来，这些学员过于节俭，就怀疑他们的身份。如果跟军统的人长期相处的时候还是那样，必定引起怀疑。 培训班虽然实施短期培训，但是情况也很复杂。 教官几乎都是军统的人，在学员中也一定会安排卧底，暗中监视每一个人、 如果不小心，不用等培训结束，在培训中就已经暴露了。 早晨从仙客来旅馆出发的时候，赵立冬就给学员们介绍了这些情况。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相信，他们应该已经听懂了。 “记住，你们是英国特别行动处远东情报组的学员，我们是有钱人，花钱就要比军统的学员大方一些。” “我给你们的钱，就是花的。我在这里丑话说在先，到了绿川之后，如果谁还想把钱节省下来带回去，我就马上把你们退回去，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番话，赵立冬说的非常严厉。他是真的打算这样做的。 他从来就没有低估代学农和军统的能力，真的担心这10个学员露出什么破绽来。 因为赵立冬和远东情报组的面子，军统即使发现了他们的破绽，很可能也不会立刻采取行动。 因为他们还需要赵立冬，不会当面撕破脸皮。 但是一旦离开赵立冬的视线，军统就会毫不犹豫地除掉他们。 军统也好，中统也好，对付日本人或许不行。但是在对付红党上，从来都不会手软。 第229 章 真是个好姑娘 纽约，纽瓦克机场。 爱弥儿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莫妮卡小姐”一行字。 她是来接伊芙琳的。 对于赵立冬安排人来，爱弥儿开始是很高兴的。 原因也简单，就是能从来人那里得到关于赵立冬尽可能多的消息。 对于自己和赵立冬的关系，爱弥儿时常犯糊涂，说不准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有的时候，觉得两人这种关系挺荒谬的。仅仅因为他把父亲送到了瑞士，见了一面，然后就跟着他一起到了美国。 有的时候，爱弥儿又觉得好像是上帝的安排，两人才走到一起的。否则的话，那天晚上赵立冬怎么会在法国境内找到自己，还把自己从德国人手里救了出来？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个人一起到美国，又一起做生意，就是必然的。 除了上帝的安排，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呢？ 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偶然和巧合，如果有，那就是上帝的安排。 只是上帝明明已经安排我和杰克在一起了，怎么又把我们分开到大洋两岸呢？ 那么遥远，除了偶尔电报联络一下，连见面都不可能。 要知道，有些话在电报里是说不清的。只有面对面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说得清。 想起了这些，爱弥儿不禁又有些恨赵立冬。 既然都能让别人来美国找我，你自己为什么不能回来？该死的，你就是把我当做一个赚钱工具而已。 还派了一个什么莫妮卡小姐来，这个莫妮卡多大岁数？既然叫小姐，那就是没结婚。否则的话，就是莫妮卡太太了。 不会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吧？ 如果是的话，她是杰克的什么人？ 不管是什么人，能够代表杰克来找我，一定就是杰克信任的人。 随即爱弥儿就感觉自己有点儿好笑。 既然她没结婚，就不是杰克的妻子。否则的话，就不是莫妮卡小姐，而是李太太了。 伊芙琳也比较好奇，杰克口中经常谈到的爱弥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到底多大年纪，很漂亮么？她跟杰克是怎么认识的？ 杰克一直在英国，似乎没有在美国生活的经历。那么短的时间里，他是怎么跟爱弥儿拉上关系的？又是怎么让杰克如此信任她，把那么大的生意，交给她来打理的？ 这个爱弥儿跟杰克到底是什么关系？仅仅是生意伙伴，还是恋人关系？ 伊芙琳站在机场出口，四下打量着。 在他左前方不远处，一个漂亮的，不，非常漂亮的姑娘，哦，不，非常年轻的漂亮姑娘，举着一个牌子。 “莫妮卡小姐”，是来接我的么？她就是爱弥儿？ 伊芙琳略微有点儿失望。 或许是接别人的，毕竟叫莫妮卡的人很多。如果爱弥儿是个三十岁以上的小姐，或许比较令人可信。 这是有理由的，眼前这个爱弥儿，太漂亮，太年轻，掌管那么大一个公司，似乎不太正常。 莫妮卡决定再等等，或许一会儿出现另一个举牌子的人，才是真正的爱弥儿。 旅客们渐渐离开，来接人的人纷纷把车开走。 喧闹的广场安静下来，重新变得空旷。 偌大空间，只剩下爱弥儿和伊芙琳面对而立。 几乎同时间，两个人向对方走去。 好吧，这个年轻漂亮的法国小妞儿，就是爱弥儿。没错，她确实很漂亮，该死的杰克真会找人。 我早就应该确定，她就是杰克嘴里念念不忘的爱弥儿。跟这样漂亮的姑娘合伙儿做生意，才是那个该死的杰克的风格。 爱弥儿其实也是跟伊芙琳差不多的想法。 我早就该想到，她就是莫妮卡。 该死的杰克，他只喜欢跟漂亮的女人在一起。 只是有一点，我帮杰克赚的钱，是不是都让他给了这个女人。 不过看看伊芙琳的打扮，爱弥儿心情轻松了不少。 这个女人虽然还算漂亮，哦，也不算漂亮，就是略有几分姿色而已。她的衣着虽然还算不错，穿衣也有些品味，不过样式已经落后，不是最新流行的风格。 看来她跟杰克的关系也就一般，否则的话，杰克一定会给她买最流行、最漂亮的衣服。 两个姑娘很快走进了。 “你好，我是莫妮卡·盖洛，从香江来的。” 伊芙琳首先伸出了手，不过心里始终戒备着。 作为一个接受过训练的特工，就是确认了这是在美国，没有人跟踪自己，她也没有放松警惕。 对于友好的人来说，握手是表达友谊和善意。 但是对于敌人来说，很可能就趁着握手的机会，给你戴上手铐，或者趁机擒拿。 “你好，我是爱弥儿，纽约暖流公司的经理。我的朋友叫杰克。” 爱弥儿握住了伊芙琳的手。 “真巧，我就是杰克派来的，香江暖流公司的人，看来你真是来接我的。” “没错，我接的就是你，请跟我来。” 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起码表面上如此。都显得很有教养，优雅，平和。 伊芙琳上车，爱弥儿就开车驶离机场。 “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安排你住下来。住的地方，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可以住在旅馆里，在那里吃饭或者在街上的餐馆里吃饭，由我和杰克的公司给你支付费用。” 爱弥儿在说到“我和杰克的公司”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第二个方案，你可以住在公司里面，就在我的隔壁房间。吃饭的时候，可以跟我在一起。” “我选择第二个方案，这样可以方便我们在业务上的合作。我是个意大利人，可以给你做意大利菜，让你尝尝。” “我觉得还是法国菜好吃一些，我其实是法国人。” “好吧，我觉得意大利菜和法国菜各有特点。谈不上哪个好哪个不好。这里既然是美国，咱们就吃美国菜吧。” “美国的特点就说没有美国菜，他们的菜都是从欧洲过来的。” “不仅仅是菜，语言和文化都是欧洲的。” “我想你说得对，他们没有自己的历史，美国人的历史都是欧洲的。” “没错，这就是个粗鲁的，没有教养的国家。” 在黑美国这个问题上，爱弥儿和伊芙琳达成了高度一致。 “既然没有什么美国菜，我觉得吃中国菜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在香江的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中国菜。” “莫妮卡，你的选择是是正确的，我也喜欢中国菜。那么，我们就去唐人街怎么样？” “真是个好主意，爱弥儿，你真是个好姑娘。” “莫妮卡，其实你也很不错哦。” 第230章 一定会杀了我 两人点了菜和黄酒，很快酒菜齐备。 爱弥儿举起了酒杯。 “莫妮卡，欢迎来到纽约，我和杰克希望你能在这里度过愉快的时光，干杯。” “谢谢，爱弥儿，干杯。” 两人喝了一杯。 “爱弥儿，我在这里能否愉快，取决于在这里的事情办的是否顺利。如果能够顺利的改装货船，并且把汽油运到中国去，我想这就是我最愉快的事情。” “莫妮卡，在这点上，我跟你一样。但是这需要时间。接到电报之后，我就开始着手办理此事。” “进展怎么样？” “乔治·沃克先生正在跟船主谈判，今天就可能出结果。一旦谈判成功，就会立刻进行改装。” “改装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吧。” “有点儿太慢，能不能快一些？你要知道，中国目前急需汽油，早一些运过去，我们就能赚更多的钱。虽然我们是香江暖流公司的，实际上我们可算作是一个公司。” “莫妮卡，我理解你的急迫心情。一个月时间，已经是很高的效率。这还是因为造船厂的老板是兰德斯夫人的朋友，才让我们加塞儿的。”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人改装船？” “改装船舶什么时候都有，不过现在改装的更多一些。改装的也大部分都是油料船。” “现在全世界都缺汽油，欧洲那里尤其如此。有大量的船只往欧洲走私汽油。当然，亚洲的也有，有中国的，东南亚的，还有日本的。” “日本也有走私汽油的？” “有，很多。日本大部分的石油进口都来自美国，现在美国要求对日禁运的呼声很高，日本已经开始走私石油了。” “走私到中国的石油多么？” “虽然没有日本的多，但是也不少。最近多了起来。所以现在造船厂很忙。改装船仅仅是他们业务的一部分，更多的业务是造船，造军舰。” “所以，你们来的还算及时。如果是半年之后，造船厂都要制造军舰和各种新船，根本就没有时间接改装船的订单。” 爱弥儿的话，引起了伊芙琳的警惕。 造船厂大量制造军舰和各种船只？ 是美国卖给其他国家，还是美国自己想参战？ 这件事情，值得查一下。 “爱弥儿，你说的那个乔治·沃克先生可靠么？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你的人。我的意思是，这种改装船，明显是用来走私的，美国政府不会不知道，他们……。” “莫妮卡。这里是美国，这种事情，政府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改装船会带来就业机会，会创造利润。” “走私石油会把美国的石油卖出去，这是对美国有利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制止？当然，表面上的事情，他们还是要做的。只要我们运气好，就没事。老巴特斯是个很不错的老船长，常年跑中国航线，对中国的水域，包括内河水域都很熟悉。” “你们说的渝城，他的船都去过。” “巴特斯的船有多大？” “排水量三千吨。大船当然有，但是船太大了，扬子江的航道不行，无法抵达渝城，也无法靠港。” “请相信老巴特斯的专业知识，他是个有经验的老家伙。我到纽约港务局请教了几个专家，他们都说老巴特斯的说法是对的。” “我相信你的努力，我想问问，老巴特斯的船能装多少油？” “最多八百吨，无法再多，否则会威胁船的安全，也容易暴露。虽然一次运输量少一些，但是我们可以考虑用别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你有什么办法？” “再雇一艘船就行了啊。” “资金，我是说，你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么？” “没问题，我可以从银行贷款，相对于汽油的高额利润，那点贷款利息不值一提。” “唯一的问题是，你们必须尽快让资金回流，不能长时间拖延回款。” “这个问题，需要你跟杰克说，我们做不了主。” “莫妮卡，真的是这样么？” “是的。” 爱弥儿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的笑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一点儿不担心了。” 看着爱弥儿一脸幸福的样子，伊芙琳心里不禁嘀咕。 该死的杰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个小姑娘迷惑住了，这么死心塌地的帮他卖力。 你在这里幻想着爱情，鬼才知道杰克在渝城都干了些什么呢。就他那样的，还能闲得住？便是不跟别人乱来。他身边还有个柳德米拉狐狸精呢。 那个女人，发起情来，一定会把杰克拿下。或许，他们两个早就已经……。 我该不该把柳德米拉就在杰克身边的事情，告诉爱弥儿呢？ 想了想，伊芙琳决定还是不多事儿。 自己这次任务就是协助爱弥儿改装船只，运送汽油的。 如果因为爱弥儿知道了杰克跟柳德米拉胡搞，说不定一气之下，船也不改了，石油也不运了，那个损失可就大了。 如果让杰克知道是我搅合的，他说不定会杀了我。 对，一定会杀了我。 “爱弥儿，可以让我见见乔治·沃克先生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确认一下改装船的消息，也好给杰克发报。” “没问题啊，明天他回来，我就把他介绍给你。他是个律师，一个很棒的律师，也是一位绅士。我想你会喜欢上他的。” “爱弥儿，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觉得他跟你很合适。对了，你不要以为他是个老头子，他今年才33岁。” “这么优秀的人，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格格格……，爱弥儿一阵娇笑。 “莫妮卡，这可不行，乔治是我的舅舅。我觉得，你当我的舅妈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做了我的舅妈，就不会再嫁给杰克了。 “爱弥儿，这是个糟糕的主意，咱们不谈这个。说说你公司别的生意吧。对了，往沪海发燕麦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都是小事情，这次资金回来，就给他们发货。” “资金回来？除了面粉和燕麦，你们还跟中国做别的生意么？” “做啊，这次的汽油和布匹，对了，还有各地捐献的衣服，现在已经有五万多件了。”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么？” 还有就是电子器材和药品生意，可是你连这事儿都不知道，显然是杰克不想让你知道。既然如此，我怎么会让你知道呢？ “没有了，难道我们的生意还少么？莫妮卡，我不知道你对生意的理解是什么样子的。我的理解是，生意要尽可能简单，不要复杂、” “如果能够经营好一两种商品就赚钱的话，就不要去经营别的东西。” “没错，爱弥儿，你真是个商业天才。” “希望杰克也这么认为。” 死丫头，你那个该死的杰克，可不一定这么认为。 等将来有一天，你知道他是个多情种子，还是个特工的时候，看你怎么面对。 第231章 为你的孩子负责 就在爱弥儿和伊芙琳一边吃饭，一边小声交谈的时候，隔着三个桌子的一张桌子上，一男一女也在低声交谈。 “吉娜，中国菜吃的怎么样？还习惯么？” “埃里克森，我觉得挺可口的。虽然第一次吃，我就已经习惯了。” 这两人，就是瑞士日内瓦黑森林旅馆的所有者，埃里克森和吉娜。 随着欧洲战事的日益紧张，两人的黑森林情报交易市场也越来越活跃。很多情报在这里成交，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德军的情报。 所谓树大招风，黑森林自然引起了的德国的注意。 于是德国给瑞士施加压力，要求取缔黑森林，把埃里克森和吉娜驱逐出境。 瑞士虽然是中立国，号称全民皆兵。 但是面对德国这个庞然大物，还是不敢正面对抗。于是就取缔了黑森林旅馆，把埃里克森和吉娜驱逐出瑞士。 两人无奈，只好离开，飞到了美国。 美国可没有什么情报市场，干惯了这一行，两人也不想干别的，还想干老本行。 没有什么生意能比当情报掮客来钱更快，更轻巧，利润更丰厚的。 “这里的中国菜其实已经本地化，不是地道的中国菜。想吃中国菜，还要到中国去吃。我曾经在中国呆了三年，直到现在，还经常怀念那里的中国菜的味道。那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埃里克森，我们真的要去中国么？” 吉娜问道。 “吉娜，现在日本和中国正在战争，日本可能跟苏联交战。日本在亚洲的战争，也严重威胁了英国和美国的利益。除了欧洲，现在亚洲，尤其是中国，才是情报活动最活跃的地方。” “有情报，就有交易。交易多了，就有市场。” “我们去哪里？香江还是他们的战时首都渝城？” “不不不，这两个地方都不去，我们去亚洲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沪海。那里才是整个亚洲最为活跃的情报市场，才能发挥我们的特长。” “是因为你比较熟悉那里吧？” “是啊，我在那里还有一些老朋友，希望这次还能见到他们。” “埃里克森，你说我们会不会在沪海见到那个混蛋？” “吉娜，你说的是杰克·李吧？” “都知道了，你还问。” “吉娜，你跟我说实话，你肚子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杰克的？如果是他的，便是找遍全世界，我也要把他找出来，让他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你都知道了，还问。” 吉娜本能地抚摸一下小腹，那里已经微微凸起。 这个孩子，还真的不是赵立冬的。究竟会是谁的，这是吉娜的一个秘密，便是跟埃里克森，也不能说。 没有办法，她只好把这个锅扣到赵立冬头上。 吉娜断定了，以后再也不会见到赵立冬，所以才这么说。 “吉娜，杰克是否跟你说过，他去了什么地方？” 这样的话，埃里克森已经问了几次。 “没有，他不是美国人么，你不是记下了他的地址么，到那里去找他不就行了么。” “你以为我没去啊，那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他用的是假护照。” “哪个情报掮客会用真护照？我想他根本就不是美国人。” “会不会是中国人？或者日本人？” “我无法给你答案。不过，既然沪海是亚洲最大的情报市场，杰克又是个情报掮客，他会不会在沪海出现？” 吉娜心里想的是，杰克的情报来源是德国，他应该在欧洲活动。他在中国没有什么情报来源，也不可能在沪海出现。 但是埃里克森的思路跟吉娜正好相反，他认为杰克很可能在中国。 找到杰克，除了可以让他为吉娜负责之外，，还可以从杰克那里继续获得情报。 上次他从杰克那里买的海狮计划情报，就让他赚了两万美元。 对于情报活动，埃里克森比吉娜有更深的了解。 杰克自己说情报来自德国，这未必是真的。在亚洲获得德国的情报，在欧洲获得日本的情报，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吉娜。你说得对，杰克很可能在沪海出现。要知道，我们这种人是不愿意放过任何能够获得和出卖情报的机会的。” “我们就去中国，回去就定机票。” 吉娜和埃里克森吃完饭之后离去，两人刚刚上了出租车，爱弥儿和伊芙琳也从饭馆里出来。 “莫妮卡。现在是去给公司，还是去兜风，参观一下纽约？” “我以前来过纽约，没什么好参观的。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带我去买化妆品。不一定是高档的地方，价钱便宜些就行，我需要大量的化妆品，很多很多。” 伊芙琳从英国带到香江的化妆品，用的差不多了。为了今后行动中化妆，这次她要多买一些回去。 这一点，也得到了水源由美的大力支持。 不仅她们两人在日常行动中需要大量的化妆品，今后赵立冬和柳德米拉的行动，也同样需要。 技术装备部那边太远，不可能给他们长久的支持。在香江买，不仅价格高昂，品种还不全。纽约作为世界之都，是最适合购买的地方。来一趟美国，顺便多买一些化妆品，也算是格外收获。 “大量的化妆品，就得去第六大街的批发市场去买。那里有全世界的化妆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那还等什么，走啊。” “好的。” 这是一个日用品批发市场，前面的广场上停了很多车，其中大部分是货车。不是来送货的，就是来拉货的。 按照路牌指引，两人直接来到化妆品区。 这里人流如织，大部分都是穿着得体，打扮时髦的女人。 男人也有，不过大都拖着、扛着大包小包，或者正跟摊主讨价还价。显然，男人基本上都是来成批出售或者购买货物的，是生意人。 来这里的女人，大多是消费者，是为自己购买化妆品的。 “莫妮卡，你总回头干什么？” 爱弥儿问道。 她自然想不到，这是伊芙琳习惯性的反跟踪举动。 “我担心有小偷，你也小心一些。” “哦，莫妮卡，你真是个好姑娘，谢谢你。” 嘿嘿，那是你不了解我。如果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会说我是个坏女人了。 不过，我再坏，也没有杰克坏。等将来有一天，你知道了杰克的真实身份，嘿嘿……。 伊芙琳开始挑选商品了，假发、假睫毛、眼影儿、唇膏……，还有一些爱弥儿不知名的药水儿等稀奇古怪的东西。 “哦，莫妮卡，你买这个干什么？” “哦，莫妮卡，你买这么多，用得完么？我想你十年也用不完，会过期的。” “哦，原来你想拿到中国去卖啊，这是个好主意。” “哎呀，这么多，我想知道你回去的时候怎么带。” “好啦，好啦，爱弥儿，你的话真多。如果你在杰克面前这么多话，他会嫌你啰嗦的。” “不会的，杰克很喜欢跟我说话的……。” 第232章 伊芙琳的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里，伊芙琳很忙。 第二天她见到了爱弥儿的舅舅乔治·沃克，亲自探讨了改装船的事情和汽油的问题，甚至还跟沃克请教了法律问题，确定走私汽油是否违反美国法律。 沃克的回答让伊芙琳解除了担心。 美国现在还没有明确禁止汽油出口，只要取得出口许可证，就可以出口。 至于船到了公海之后，汽油到了哪里，已经不属于美国法律管辖。 所谓的汽油走私，其实不是针对美国方面说的，而是针对进口国而言。 伊芙琳并没有跟沃克发生什么爱情故事，事实上，爱弥儿也就是说说而已。 接下来，爱弥儿带着伊芙琳去见了改装船的船长巴斯特，了解了货船改装的大致经过和运送石油的主要过程。还请教了如何避过港口，海关、缉私检查的方法。 巴斯特带着爱弥儿和伊芙琳到了船厂，让两人亲眼目睹了他的船正在改装。还带着两人去见了另外一位船长罗伊特。 这位罗伊特，就是爱弥儿准备雇的另外一艘船，是已经改装完毕的船。 罗伊特不久之前完成了一次到埃及的的亚历山大港走私汽油的航程，顺地回来了。 “我的爱弥儿小天使，你放心。只要沪海的日本人放行，让我们进入扬子江，我老巴斯特和罗伊特一定平安地把汽油送到渝城。” “巴斯特叔叔，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放心，我的钱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为了跟赵立冬好交代，伊芙琳还跟爱弥儿一起去了炼油厂，了解了石油的价格、计量单位，吨和加仑的换算关系，油品的标号、等级、装船程序等问题。 伊芙琳知道赵立冬的脾气，如果见面了，一定会询问很多细节问题。如果到时候答不上来，是很尴尬事情。 接下来又了解了布匹的事情，最后甚至跟着爱弥儿乘飞机，去见了基恩夫人，了解旧服装捐献的事情。 基恩夫人在这里跟教堂和慈善机构设立了20个捐献接收点，目前基恩夫人这里已经接收了四万多件服装。 据基恩夫人说，她和几位夫人的最终目标是是20万件衣物。等消毒之后，将打包运往中国。 “莫妮卡，你告诉杰克，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能要去中国一趟。他知道我去干什么。” 伊芙琳立刻提高了警惕。 看来基恩夫人和杰克之间似乎有某种约定，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基恩夫人仅仅是个股东么？作为一个股东，等着分红就是了，何必亲自上阵这么卖力？ 几天以来，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伊芙琳的心头。 不仅仅是基恩夫人，爱弥儿和赵立冬的关系，也始终是个谜。 伊芙琳曾经几次拿话套爱弥儿，本以为爱弥儿是个天真的女孩儿，没有什么心机，能套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来。 没想到，爱弥儿表面上天真烂漫，实际上很机灵，遇到关键问题，就转移话题。伊芙琳不仅没有得到什么信息，反而引起了爱弥儿的怀疑。 爱弥儿不知道伊芙琳是远东情报组的特工，伊芙琳也不知道爱弥儿曾经是一名抵抗组织的战士。她更不知道，爱弥儿还经常到射击俱乐部去，不仅练习枪法，还经常跟一些老兵学习战场战术。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明天伊芙琳就要返回香江。 爱弥儿今天和舅舅一起去签订燕麦合同，伊芙琳说要出去买一些东西，就开着赵立冬的车出去。 买完东西之后，在街上又转了二十来分钟，伊芙琳来到了皇后区的大峡谷咖啡馆对面，把车停在停车场。 在车里观察了五六分钟，看看表已经到了十一点零八分，伊芙琳下车，把蓝色帽子放在机盖上面。点着一支登喜路香烟，靠着车头吸烟。然后把烟盒放在帽子上，火柴放在烟盒上。 十一点十分，一辆黑色福特牌轿车缓缓驶来，挨着伊芙琳的车并排停下来。但是比伊芙琳的车位靠后，车头前端正好位于伊芙琳车的前轮后部。 伊芙琳的车前轮不是朝向正前方，而是成45度角，指向东南方向。这辆福特车的前轮，也指向东南方向，跟伊芙琳的车轮平行。 车门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下车，看了伊芙琳车上的帽子，烟盒、火柴，凑了过来。 “我出来没有带烟，可以给我支烟抽么？” “没有带烟，你可以自己去买一盒。一个吸烟的人，不应该总是跟人要抽。” “这里没有我喜欢的牌子。我只要一支，就这一次。” “好吧，自己拿。” “谢谢。” 男人也没拿掉烟盒上的火柴，而是一只手按着烟盒，另一只手从烟盒里抽出来两支烟。一支烟放进了上衣口袋里，把另一支烟点着，吸了一口，徐徐吐出。 “我是枫糖。” 见接头暗号和暗语都对上了，男子说道。 “我是奶油。” “好，上车，你跟着我的车。” 两人扔掉烟头踩灭上车，男子的车在前面，伊芙琳的车在后面，一前一后驶去。 十来分钟后，两辆车在一个公园后面偏僻的街道上停下来。 伊芙琳下车，把一个包递给了枫糖。 “这里是我在羊城窃听日本人的录音带，不过需要用德国人的阿尔卑斯牌最新式录音机来听。” “特别行动处什么时候这么阔气，都用上了阿尔卑斯录音机。这些磁带就要花不少钱啊。” “枫糖如果觉得花钱多，可以多给我一些经费。我在远东情报组学到了一种东西，那就是舍得花钱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奶油，本部给你的经费已经不少了。好啦，不说这个，你是怎么在日本人那里安装窃听器的？这可是个非常危险的活儿。” “不是我安装的，赵立冬安装的。” “哦，那个花花公子啊。不错，这个小子这两次干得确实漂亮。对了，他现在干些什么？” “他到带着柳德米拉去了中国渝城。” “应该你跟着去的，而不是柳德米拉。” “枫糖，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要服从赵立冬的领导。” “你可以施展你的魅力，把他……。” 伊芙琳凌厉的目光盯着枫糖。 “闭上你的臭嘴，赵立冬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 “好好好，我向你道歉。本部对你的活动很满意，上次你送回来的那些日本细菌战部队的资料和照片，很有价值。我们已经跟美国人分享了，据说送到了的德特克里特堡去。” “你们把那些资料送给了美国人？” “我们需要美国人的帮助，需要他们援助，需要他们参战，帮助我们对付德国人和日本人，单凭我们自己，打不过德国人……。” “我们需要日本人更多的密码本。” “我没有能力获得。” “赵立冬有能力啊，他是布莱切利园出来的专家。” “好吧，我试试。” “这就对了，这是你的经费。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第233章 危险的感觉 枫糖刚开出去不远，就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样。 对于一个谍报人员来说，这种感觉就是个示警信号。 枫糖加快了车速，开始试探，果然后面那辆别克轿车也开始加速。 从倒车镜里面，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那辆车距离越来越近。 枫糖继续加速，想摆脱跟踪。 就在此时，前面路边的一辆车突然启动，横在路上，恰好挡住了枫糖的去路。 枫糖想倒车掉头，但是后面的车已经顶了上来。 枫糖果断下车，想弃车逃跑。但是已经晚了。前面的车上下来几个人，手枪对准了枫糖。 “不想死就别动。” 枫糖乖乖地举起了手。 后面车上三个人下来，两人控制住枫糖胳膊，一个人快速搜身。把枫糖身上所有东西都搜罗一空，往他追了塞了一块布。然后夹着枫糖，塞进后面车里。 两辆车启动，留下一个人开着枫糖的车，跟了上去。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就完成。不远处几个行人看到这一幕，摇摇头，等车走了，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 纽约的治安不好，经常有帮派分子火拼，打架。这种事情布鲁克林区那一带经常发生，没想到现在皇后区也出现了。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能在布鲁克林区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在皇后区发生呢？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就是纽约。 三辆车向郊外驶去，这个时候，枫糖才静下心来打量绑架自己的人。 他们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是特工还是黑帮分子？ 如果是黑帮分子还好说，不过是要钱而已。 如果是特工，那就麻烦了，说明自己已经暴露。 那么他们是哪国的特工？ 都是亚裔面孔，不是中国人就是日本人。 如果是中国人还好办，如是日本人，恐怕就麻烦了。 不仅奶油刚才给自己的录音带会被对方得到，车上的一些微缩胶卷，也会被他们搜去。 枫糖想说话，但是嘴被堵住，只好使劲儿挣扎。 “老实一点儿，再乱动就打死你。” 一个人的手枪，抵在枫糖头上。 枫糖不敢动了，他真的害怕对方会打死自己。 他想跳车逃跑，但是两个人把他夹在中间，手已经被绑上，根本就没有机会。 车出了纽约市区，驶进了一处工厂。从破旧的厂房看，就知道这是一座废弃的工厂。 车停住了，车门打开。 “下车。” 枫糖被拖下车，两人仍然控制他的胳膊。 另外两个人散开，应该是去望风。 前面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去搜查枫糖的车，另一个人走到枫糖面前，扯掉了他嘴里的布。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架我？想要钱的话，我们可以商量。” 对面的四十来岁的样子，英语说的还不错。 “枫糖，不用装了。我们跟了你很久，大家都是同行，你应该知道，我们接下来会怎么对待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人毫不犹豫，一拳打在枫糖脸上。 边上的两个人也开始出手，一阵拳打脚踢，枫糖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别打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枫糖屈服了。 “这就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们是日本人，特高课纽约分部的，你可以叫我海部先生。” “好啦，现在该你告诉我，你的身份。” “mi6纽约站，乔纳森。” “乔纳森先生，这就对了。现在你告诉我，这些录音带里面是什么内容？你当然可以不说，不过我们会找个录音机听一下。所以你隐瞒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是在中国的羊城，窃听你们日本人的机密。” “羊城的什么地方？” “那个细菌战部队。” “被人摧毁的那个部队？” “是的。” “刚才跟你接头的那个女人交给你的？” “是的。” “是她窃听的？” “是。” “窃听器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不知道。” “我相信你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mi6的人，同时也是特别行动处的人。” “解释一下。” “她是mi6安插在特别行动处的卧底。” “原来你们英国人也这样干。她的代号？” “奶油。” “她有电台么？” “我不知道，我跟她没有电台联系，只是本部让我跟她街头。就这一次。” “她叫什么？” “不知道。” “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你该知道，这种临时接头，她不可能向我透露更多信息。” “她在羊城的掩护身份是什么？” “不知道。” “她还会跟你接头么？” “这要看本部的指示。” “她参加了摧毁羊城的细菌战部队行动么？” “我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我知道是谁摧毁了你们的细菌战部队。” “谁？” “我告诉你，你们要放过我，给我自由。” “没问题。” “特别行动处远东情报组干的，那个女人参加了行动。” “她是远东情报组的领导人么？他们有多少人？化名、代号、电台呼号，频率，掩护身份，或者幌子公司……。” 海部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么多，只知道远东情报组的领导人叫赵立冬。” “好像是个中国人名字。” “他是个华人。” “你了解这个人多少？” “不了解，我还是听我们站长说的。” “好吧，我相信你。现在说说你们mi6纽约站的故事吧。小野，给他一支烟抽。” 一个多小时后，枫糖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谢谢你的合作，枫糖先生。我没有问题了。” “我可以走了么？” “哦，这恐怕不行。” “你答应过给我自由。” “没错，我是答应过。但是没答应放你走啊。” “好吧，我可以为你们服务，当双重间谍。” “你这么容易就把秘密泄露出来，我对你的忠诚没有信心。” “你们……。” 海部给两个特工使了个眼色，两人把枫糖拖出去十来米远，掏出手枪，打死了枫糖。 海部走过去，踢了枫糖的尸体一脚。 “我说过给你自由，现在你自由了。” 第234章 想追求我么 伊芙琳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经过两次反跟踪测验，确定只有一辆跟踪自己，车上只有一个人。 她没有急于甩掉跟踪。 她觉得在闹市区里面，对方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 车开到了第六大街，伊芙琳转弯，向北驶去。 她的车速不算快，假装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 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已经很注意了，没有人跟踪我。 爱弥儿和她舅舅，都是可靠的人。他们也不是情报人员，甚至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可能从他们那里泄露。 远东情报组那边，杰克和幸子知道我来这里，但是他们不可能泄露我的行踪。 唯一的可能，就是枫糖或者mi6本部那里出了问题。 我敢确定，枫糖现在已经被人更跟踪，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甩掉跟踪。 暖流公司那里现在不能去，否则的话，会把对手引到那里去。 纽约暖流公司，是远东情报组的财源。如果因为我而暴露，该死的杰克绝对不会放过我。 还是先处理掉这个讨厌的跟踪者再说吧。 伊芙琳向郊区驶去，到了郊区的一个转弯处，突然开始加速。 她想最后测试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跟踪者。 果然，那个人也开始加速。 这么长时间，这么远的路，一直跟着自己，再用巧合来解释，显然是自欺欺人。 此人是跟踪者，已经确定无疑。 哼，想跟踪我，不管你是谁，都不行。 拐过弯路，出现了一条岔路。 此处没人没车，伊芙琳突然转弯，拐进了岔路。走了两分钟左右，伊芙琳掉头往回开。 果然，那辆车正停在岔路口，可能正在琢磨究竟从哪一条路追踪目标、 伊芙琳到了那辆车旁停车，摇下来玻璃，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 “嗨，小子，你是想追求我么？” 那人也摇下了车窗，把头伸出来。 没等他说话，伊芙琳拿着手枪的手伸出来，快速扣动扳机，把五发子弹尽数倾泻出去，都打在那个人的头上、身上。 伊芙琳收起枪，关上车窗，不慌不忙地开车向市区驶去。 想跟踪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是特别行动处远东情报组四大主力之一，你知道我在孤岛行动中炸死多少日本人么？我的战绩仅次于杰克好不好。 到了暖流公司附近。伊芙琳停车，卸去伪装，换了衣服，回归本来模样之后，才开车回到了暖流公司。 爱弥儿和乔治都不在，只有女秘书在家。 伊芙琳给爱弥儿留了一封信，说自己还要到波士顿去办一些事情，然后就从那里回香江。 把信交给秘书，让她转交给爱弥儿。然后收拾行李，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纽瓦克机场。 此前已经定了机票，是使用以前在欧洲旅行的身份爱玛·史密斯的身份订定的票。 她使用这个身份，就连爱弥儿都不知道。 退了原来飞往夏威夷的机票，又买了飞往波士顿的机票，四十分钟后起飞。 到了波士顿，就在机场买票。 去往夏威夷的机票，明天才有，伊芙琳就买了一张。 在机场附近的宾馆投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住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上午九点，伊芙琳登上了飞往夏威夷的班机。 夏威夷是前往亚洲和航线的重要中转站，那里有飞往马尼拉的航班。 伊芙琳的计划是从夏威夷飞往马尼拉，再从马尼拉飞往香江。 按照原来的约定，她从美国起飞之前，应该给水源由美打电报，通知一下行程。 但是出现了跟踪事件，又在美国杀了人，伊芙琳不想再留下什么痕迹，就没有打电报。她计划就这样直接回到香江。 在飞机上坐好时，伊芙琳终于松了口气。 再有十来分钟就起飞，自己可以平安离开美国了。 一男一女上来，在伊芙琳边上停住。 男的四十来岁，女的二十几岁，长得挺漂亮的，小腹凸起，一看就是怀孕的样子。 “埃里克森，就是这里。” 女子说道。 “好，吉娜，你坐里面。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埃里克森，没关系。我没有那么娇气。” “我知道你不娇气，我关心的是孩子的安全。天杀的杰克，等我找到他，一定杀了他。” “埃里克森，杰克其实没有那么坏，都是我自愿的。” “什么自愿，就是他骗了你。弄大了你的肚子，他就一走了之，这种人就是垃圾。” 两人在伊芙琳前排坐下，埃里克森不断地咒骂那个什么杰克。 伊芙琳在后面听了，就觉得挺有趣儿。 这个杰克，倒是跟我们那个杰克有点像啊。 我们那个杰克，在香江，在剑桥，在布莱切利园，在特别行动处，处处留情。 就到了美国几天，就把爱弥儿迷得迷迷糊糊的。见到那个基恩夫人的时候，她也总是打听杰克的事情。那种关心，不仅超出了生意伙伴的关系，也超出了一般朋友关系。很可能两人也有一腿。 杰克跟那么多女人相好，会不会眼前这个吉娜一样，也有人怀孕了？ 该死的杰克，简直就是个流氓。 就在伊芙琳尽情发挥她的想象力的时候，飞机起飞了。 夏威夷是这次航班的终点，要想前往马尼拉，还得另外买机票。 到了夏威夷，伊芙琳买了去往马尼拉的机票。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登机前往马尼拉。 巧合的是，吉娜和埃里克森也乘坐同一个航班。 虽然不认识，也没有交谈过，但是昨天乘坐同一航班，毕竟有些印象。吉娜跟伊芙琳打了招呼，两人就交谈起来。 说起行程，原来吉娜和埃里克森也去香江，双方目的地竟然相同。 到了马尼拉，双方一起买票，住在一个宾馆，吉娜还请伊芙琳吃了一顿饭，双方俨然成了好朋友。 在一起的时候，埃里克森仍然不时地骂那个该死的杰克。 伊芙琳觉得这个杰克跟自家那个杰克，其实差不多，都是不负责任的负心人。自觉不自觉地，也跟着附和几句。 埃里克森见伊芙琳也跟着骂，大有知己之感。却不知道伊芙琳说的是另一个杰克。 当然，他们双方都不知道，骂的其实是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是冤枉的。 倒是吉娜还算有点儿良心，时常为杰克辩护一番。 第235章 麻烦人物 飞机顺利在香江降落，伊芙琳和吉娜、埃里克森一起走出机场。 “再见。” 伊芙琳说道。 “再见。” 吉娜也挥挥手。 那边埃里克森已经叫了出租车，两人上车离去。 这边伊芙琳也叫了一辆黄包车，离开了机场。 双方一路上相处还不错，如果是一般人，或许会留个联系地址什么的，今后有机会再联系。 但是他们都是情报人员，旅途中的邂逅，可以愉快地相处。今后的现实生活中，谁都不想让一个路途中结识的，不明底细的人介入自己的生活中。 谁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呢？ 路上邂逅是缘分，到达终点就缘分已尽，各奔东西，从此是路人。 伊芙琳很快回到了中街的暖流公司。 王永禄迎了出来。 “莫妮卡小姐，你回来啦。” “哦，回来了。幸子小姐回来了么？” “没有，昨天来电报，说他跟良子小姐还在沪海，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朱襄理呢？” 朱襄理，就是水源由美的助手朱邑人。现在暖流商行的大部分公开业务，都是他在张罗。 “今天早晨到宝安送货去了，说是明天回来。” “老六呢？” “这个……。”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说。” “这个……，我不好说什么，毕竟都是老乡。” “永禄，你是暖流公司的人，公司可是给你工钱的。孤岛行动你也参加了，你知道咱们干的是什么事情。” “咱们这些人，干的是危险的事情，不能出什么错误。说，老六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去赌场了。” “什么？去赌场？他想干什么？倾家荡产么？是输了还是赢了？”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赢？前两天跟我借了100英镑，转眼间没了。今天早晨跟朱邑人借公司的钱，朱邑人没借给他，还把朱邑人给骂了。” “什么？还骂朱襄理？朱襄理是我们聘请的人，一直干得很不错。他的权力是我们给的，老六凭什么骂他？” “老六说，他参加了孤岛行动，还丢了一只手。暖流公司的基业，也有他一份。他也是暖流商行的主子之一，朱邑人不过是个雇员而已。” 伊芙琳很生气，但是她忍住了。 “好吧，我知道了。永禄，你也该知道，赌场是什么地方，一旦沾上，或许一生都难以脱身。你们是同乡，你要多劝劝他才行。” “我已经劝过多少回，他表明上答应，说再也不去了。但是转过身就忘，第二天照去不误。昨天还有两个人来催债呢。” “还有人来催债？” “是啊，说是老六欠了高利贷，再不还钱，就来砸了暖流商行。” “还要砸了商行？” “两个混混就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就是说狠话而已，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好，我知道了，老六的事情我会跟幸子说的，等他回来处理。” “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知道了，你去吧。” 王永禄走了，伊芙琳陷入了沉思。 老六的问题，看似沉迷于堵场，实际上是个大麻烦。 他现在已经被堵场套住了，欠下了高利贷，到处借钱，甚至还打起了商行公款的主意。 如果以后商行的什么生意交给他，很可能侵吞公款，甚至逼急了，偷商行的钱都有可能。 他看不起朱邑人是小事，关键在于他现在以商行的主人自居的心理。有了这种想法，他的贪欲会越来越多。 他已经把暖流商行暴露给了高利贷者，这就把商行牵涉进了江湖的恩怨和纠纷中去。 这不仅损害了商行的声誉和形象，今后还会给商行带来麻烦。 商行不怕那些帮会人物，但是也不能因此和他们开战。商行一向低调地做生意，如果因此卷入跟帮会的纠纷当中，闹的沸沸扬扬，对于远东情报组的潜伏是一个重大威胁。 老六参加了孤岛行动，从赵立冬到李玉林、王永禄，所有的人他都认识，知道远东情报组的太多秘密。很可能用这些秘密作为要挟，敲诈商行钱财。 答应他，那是个无底洞。不答应他，他可能铤而走险，甚至向日本人告发，出卖远东情报组，借此获得金钱。 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消除这个隐患。 办法有两个。 一是把他赶走。但是这不能阻止他出卖远东情报组。很可能逼得他去投靠日本人。 二是进行肉体消灭，这是最简单，也最为彻底的方法。 但是这样做，也有缺点。 一是老六参加了孤岛行动，还丢了一支胳膊，是有功劳的。 二是老六是卢广大他们的结拜兄弟。除掉了老六，另外四个兄弟怎么想，会不会引发连锁反应？ 但是如果不除掉他，肯定是个重大隐患。 唉，还是交给杰克来决定吧。 整整一下午，也没见到老六的人影儿。傍晚的时候，伊芙琳回到了半山区别墅，开始起草电文。 内容主要有两个，一是汇报自己已经回到香江，二是重点汇报了老六的情况。说了大概情况，老六的危害，以及对卢广大等人的顾虑，请示赵立冬如何处理。 写完之后检查了一遍，改了几个地方，就找出密码本加密。 晚上八点，是电台联络时间，伊芙琳把电报给这赵立冬发了出去，还特意注明，等候回电。 赵立冬的回电很快来了。 两个主要内容。 一是授权伊芙琳不择手段，尽快秘密除掉老六。 二是监听小白楼的行动，已经被日本人发现，军统的监听人员已经失踪，很可能被捕。监听小白楼的工作立刻停止。 赵立冬的第一个指示，已经在伊芙琳的预料之。 倒是第二个指示让她吃惊。 小白楼的窃听器暴露？ 杰克安装的那么巧妙，怎么会暴露？ 幸亏自己到美国去，顺便把监听录音带交给了枫糖，躲过了这场灾难。 如果这次不去美国，自己很可能就在羊城监听小白楼，这次被日本人抓的，很可能还包括自己呢。 只是这一次在纽约被人跟踪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枫糖是否……。 想到这里，伊芙琳心里咯噔一下。 小白楼的监听器暴露，会不会跟枫糖有关？ 第236章 被出卖了 伊芙琳不禁感到阵阵后怕。 那天在纽约刚刚跟枫糖接头，就被人跟踪。那么，枫糖也很可能被人跟踪。 自己果断地杀死了跟踪者，如果枫糖没有处理掉跟踪者，甚至被日本人抓住，自己监听小白楼的事情，就很可能暴露。 枫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伪装身份和暖流商行这个幌子公司，但是很容易推理出自己在羊城和香江活动的事实。 如果日本人一直跟踪枫糖，拍下了我和枫糖接头的照片，就会到这一带来找我。 即使我当时化妆了，也不能排除他们找到我的可能。 因为枫糖知道我在远东情报组，甚至还知道赵立冬。如果枫糖招供，连远东情报组和赵立冬的存在，日本人都可能知道。 枫糖知道孤岛行动是我们干的，这个情报让日本人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对远东情报组进行疯狂报复。 从时间上看，监听小白楼暴露跟枫糖招供的时间也符合。 伊芙琳又开始起草电报，这次是给她的老东家mi6本部发报。 正如枫糖跟日本特工交代的那样，伊芙琳其实是mi6派遣到特别行动处的特工，是一个国家两个特工机构的双面间谍。 伊芙琳电报的内容，也是两部分。 一是汇报了跟枫糖接头的情况，二是自己这边监听小白楼暴露的情况，并说以后不可能再继续监听小白楼。 最后要本部求证一下枫糖的情况。 电报定稿之后，拿出另一本密码本加密。九点四十五分，是联络时间，伊芙琳把电报发了出去。 本部的回电很快，十几分钟就回电了。 一是同意伊芙琳停止在羊城的监听活动。 二是证实了伊芙琳的猜测，枫糖已经死亡，他身上的录音带不见了。mi6纽约站受到黑手党枪手攻击，一共有4名mi6特工死亡。黑手党枪手被打死两人，两人受伤。 枫糖死亡和纽约站受到攻击的时间，正是伊芙琳跟枫糖接头那一天。 据受伤的枪手交代，他们是受人雇佣。雇佣他们的是亚裔，很可能是日本人。本部建议，伊芙琳尽快离开香江，到中国内地去。 本部的电报虽然没有明确承认枫糖出卖了伊芙琳和远东情报组，但是伊芙琳已经猜到了结果：枫糖把他所知道的远东情报组和伊芙琳的一切，都告诉了日本人，然后被日本人杀了。 如果不是果断地杀了跟踪者，自己已经死在纽约了。 既然mi6纽约站的人不可靠，那么香江站的人可靠么？ 孤岛行动结束之后，赵立冬叫水源由美他们拍照、影印他缴获的那些照片和资料。伊芙琳让影印店偷偷地多影印了一份儿，交给mi6香江站的人。 那个人虽然不知道远东情报组和暖流公司，但是香江这么小，说不定早就在街道上见过面，那人已经知道自己的伪装身份。 该死的mi6，一向自诩自己专业，瞧不起特别行动处。没想到竟然这么差，连累我也陷入危险之中。 看来香江和羊城真的不能呆了。 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还要完成赵立冬交给的任务，除掉老六。 怎么才能暗中除掉他，不被王永禄他们发现呢？ 早晨七点，伊芙琳就开车来到跑马地。 王永禄和老六就住在这里。 虽然老六和王永禄加入了暖流公司，给他租了房子。但是他们也只知道暖暖流公司和向家村安全屋这两个地方。 半山区的房子和其他安全屋，他们并不知道。 伊芙琳下车的时候，就见王永禄正在门口洗脸。 “莫妮卡小姐，早晨好。” 王永禄来香江之后，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英语。 “早晨好，老六在家么？” “在，还在睡觉呢，昨晚上回来得晚。” “你叫他起来，我要去羊城，叫他跟着我去。我要在羊城办点事情，有些东西让他送回来。” “好，我这就去叫他，请稍等一下。” “你叫他快点儿，我要赶时间。” 十来分钟之后，老六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出来。 “莫妮卡，究竟什么事啊？我不去行不行？我忙着呢。” 你忙？商行的事情没见你忙过，整天忙着跟那些赌徒混在一起吧。 我不在家，幸子不在家，就没人管得了你。 现在连我让你做事，都想推脱，将来怕是连杰克都管不了你。 “老六我要去羊城收一笔钱。但是我在那里还有事情，不能马上回来。老三和老四在羊城也忙，没有时间回来。” “叫你去，是为了把钱带回来。今天去，明天就回来。” 一听叫他带钱回来，老六就精神了。 这两天总是输，还欠了高利贷。王永录手里也没钱了，跟朱邑人借钱，那个王八蛋也不借。 正愁着没地方弄钱呢，这个大洋马就叫我带钱回来。 也好，钱到手了，正好去翻本儿，这回就干个大的。 “多少钱啊？如果钱太多，我可不敢一个人带，丢了，抢了，我可赔不起。” “没多少，也就三四千美元。” 三四千美元还少？不愧财大气粗。够了，运气好的话，把以前失去的连本儿带利捞回来。 “好，我跟你去，等我洗洗脸，换个衣服。” “我先走了，你们到商行等我。” “好嘞，小姐慢走。” 伊芙琳吃完饭到了商行，只有王永禄在，没看见老六。 “永禄，老六呢？” “出去吃饭了，一会儿回来。盖洛小姐，我跟你去取钱吧，我保证把钱都带回来。” “永禄，我们都不在家，商行这里不能没人。你要留在家里，让老六跟着去就行。” 王永禄四下看看，放低了声音。 “我是怕钱到了老六手里，他给拿去输了。” “不会的，这是公款，他不敢胡来。” “实话告诉小姐，老六刚才一到，就打电话给他欠钱的人。说明天就有三四千美元到手，要他们找人准备场子，他要连本带利捞回来。你想想，钱到了他的手里，还能剩下么？” “永禄，谢谢你的提醒。等幸子回来，我会告诉她，你表现得很好。不过，老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他也参加过孤岛行动，还失去了一支手，是咱们自己人。我想，他不会拿公款胡来的。” “好吧，我已经提醒过小姐。既然你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 十来分钟之后，老六回来，收拾了东西，就跟伊芙琳一起去码头，前往羊城。 第237章 重大隐患 暖流商行羊城分部有两个功能。 一是方便暖流商行在羊城跟清日商社的生意往来，二是为在羊城开展情报工作提供掩护。 其中监听小白楼，是最重要的一项工作。 伊芙琳和老六从码头出来，没有立刻前往分部。 “老六，我渴了，先进去买一瓶汽水喝，一会儿再过去。” “那你进去买吧，我先过去，正好叫三哥和四哥出来迎接你。” 分部就在出了码头不远地方，老六也去过，没等伊芙琳回答，自己就先走了。 这个老六啊，在一起时间长了，就随便起来。没有规矩，擅自做主。难怪上次孤岛行动的时候，杰克对他不满，对他一直不放心。现在看来，杰克是有道理的。 伊芙琳想喝汽水，只是个借口。她的真目的，是想跟店主闲聊，了解一下这一带最近是不是发生过异常的事情。 小白楼的窃听器暴露了，日本人一定会搜索附近的监听站。军统的人暴露了，老三和老四也在监听，他们暴露了没有？ 如果他们在监听站被捕，日本人查到了分部，就会到这里来搜查。 如果在分部被捕，附近的人自然也会知道。 便是日本人把两人放出来，用老三和老四做诱饵，诱捕自己，老三和老四也会在牢里至少待几天，才能回来。 伊芙琳在这里的时候，为了跟杂货店的老板娘阿花套关系，送了她不少从香江带来的化妆品和小礼物，两人处的很不错、 伊芙琳买什么东西，也都到阿花这里。 之所以如此，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让阿花充当自己的耳目，起一个预警作用。 如果分部那里有什么异常，阿花就会告诉伊芙琳。 没想到，老六竟然自己就先跑了过去，破坏了伊芙琳的计划。 你把羊城当成香江了，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样的人，你不死谁死？ 见伊芙琳进来，阿花急忙迎了上来。 “哟，莫妮卡小姐来啦，可是有些天没见到你了。这么多天，去哪里啦？” “回香江处理一些生意。唉，一天净是事儿。我渴了，来一瓶可乐。” “好嘞。” 伊芙琳喝了两口，假装无意中说道：“我那两个伙计买东西，没到别的店里去买吧？上回我走的时候还嘱咐他们，买什么都到你这里。” “都在我这里买，今天上午两人还来喝汽水呢。” 这证明，老三和老四至少今天还在分部，没有失踪。 但是这不能说明全部问题，还需要验证别的信息。 “那就好，他俩还老实吧，没干什么坏事儿把警察招来？” “没有。早晨开门儿，晚上关门儿，安分的很。” 这证明，没有警察、伪军、日本人来分部抓人、搜查。 “见没见到他们偷懒儿，有大白天不开门的时候？” “没有，天天都开门。就是有时候有一个人出去，但家里总是留一个看家的。” 既然天天都来，两人在监听站被捕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我走这段时间，附近有没有新开张的生意？若是有，我没赶上，还得去补个礼啊。” 如果分部被监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视线范围内，开个店或者设一个摊子，暗中监视。 “没有，连个摊子都没有，你的礼钱省下了。” 伊芙琳略微放下心来，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红和一小瓶香水儿，送给阿花。 “哎哟，莫妮卡，你又送我东西，这怎么好意思啊。” “你不好意思，就请我喝汽水儿，今天这瓶汽水儿就不给钱啦。” “你给钱，我也不好意思要啊。” 两人正说着，老三和老四来了，在门外等着。 伊芙琳确定没有问题，从屋里出来。 “莫妮卡小姐，您回来啦，到分部去吧。” “好，这就过去。老六呢，怎么没过来？” “这个……，他通知我说您来了，然后就走了。” “去哪里啦？” “说是去市区转转。” “市区到处都是日本人，暴露了怎么办？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们说了，他不听。他就是这个毛病，手里不能有钱。有几个钱儿，就想去试试手气。” “以前也是这样么？” “是，老毛病了。大哥二哥骂了他多少回，好不上两天，老毛病就重犯。我们跑货的时候，他那份儿钱都在二哥那里存着，不敢给他。” 这种人，改不了了。 杰克当初实在没人，也不知道他这个毛病，才匆忙之中雇用了老六，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这就是个巨大隐患，随时可能牵连远东情报组，必须除掉他。 到了分部，老四给伊芙琳煮了咖啡，老三就介绍情况。 原来老三和老四已经知道小白楼窃听器暴露的事情。 那天老三正要去他们买下的一个小木板房去监听，快到地方的时候，就见到几辆车拉着日本宪兵和警察，开始包围那一带，在路上设卡。 一个警察在安排手下搜查的时候，说了电子设备的字眼儿，恰好让老三听到。 老三耿兴旺敏感地意识到了危险，立刻采取行动。从以前规划好的路线进入木板房，把监听设备拿出来。在密集的建筑群中转来转去，在大搜之前，撤出了包围圈，连设备都平安地带了回来。 “也是我运气好，就差那么几分钟，撤了出来。别人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我撤回之后，老四就去看热闹，顺便探听一下消息。结果还真就抓到了好几拨人，连接收器都被当场起获。” “好几拨人是什么意思？不是只有军统么？” “老四看见的，还有后来听说的，好像是四拨人。除了军统，还有中统。另外两拨好像是外国人。” “外国人？” 难道是mi6？不可能啊，我在这里呢，他们不可能再派人来。 “对，老四看见的，模样就是你们的模样，说是苏联人。” 苏联人也参合进来啦？他们是怎么知道小白楼有窃听器的，还是他们自己安装的？ “还有一拨外国人呢？” “说是日本人。” 什么？日本人？ 他们自己人监听自己人？ 连伊芙琳都有点儿蒙圈。 她设想了很多可能，但是万万想不到，竟然是这个情形。 第238章 连锁反应 伊芙琳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因为枫糖的暴露，才引起了羊城这里的连锁反应。 中统和军统暴露不奇怪，但是那两拨外国人是怎么回事？ 杰克安装了窃听器，竟然同时有四组人在窃听。不，加上我，同时有五拨人在监听小白楼。 在世界间谍史上，这种情形大该也是第一次吧。 虽然老三和老四没事儿，但是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么多人窃听，日本人一定非常愤怒。他们现在还没有追查到这里，不代表他们就放弃了追查，很可能已经在暗中调查了。 “老三，老四，窃听小白楼已经不再可能。我们不用在这里再待下去。杰克命令我们尽快撤退，放弃羊城。” “我们去那里？” “暂时去香江，不过我想不会在那里呆很久。最后去什么地方，等待杰克命令。” “也好，如今羊城表面上看着平静，其实日本人一直在暗中追查。咱们在这里也确实危险。” “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下午就撤退。我去清日商行那里，跟渡边社长打个招呼。” 安排完毕，伊芙琳就去清日商社，通知暖流商行分部撤销，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到香江去办。 老三和老四则开始收拾东西，跟房东退房。 傍晚，老六垂头丧气回来，跟老三和老四借钱。两兄弟架不住他苦苦哀求，给了他一百日元。 不到一个小时，老六又回来借钱，说要翻本儿。老三和老四说死不借，这才作罢。 第二天早晨，伊芙琳过来。当着老三和老四的面儿，把三千美元给了老六。 “老六，这是船票，你一会儿就坐船回香江，把这笔钱交给朱邑人。老六，我知道你的毛病。但这是公款，你千万不要打这笔钱的主意，否则的话，杰克知道了，不会放过你。就算是你的兄弟们，也保不住你。这是20美元，车费和你路上吃饭的钱。” “话都跟你说明白了，你记住了么？” “莫妮卡，我记住了。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知道就好，老三，你去送老六，亲自把他送上船。” “莫妮卡。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老三送，来回还得花钱。” 老六在羊城赌输了，还想在这里搏一把。 “不行，以前我们在羊城暴露过。码头上有不少暗探，老三在这里熟，还是他送你走，我才放心。” “好吧。” 老三送老六走了，伊芙琳说自己还有事情，就回到了昨晚上自己住的旅馆，办了退房手续，就在房间里连化妆带伪装。 出门遇到掌柜的时候，掌柜还问：“这位女士，你住哪个房间？” “我没在这里住，我来拜访202的客人。” 掌柜的还想问，但是伊芙琳已经走了。虽然化装成一个中年妇女，但还是外国人的模样，掌柜的也没敢多问。 伊芙琳叫了一辆黄包车，就奔码头去。 伊芙琳的船票是老六的同一班船，她要悄悄跟着老六，在路上找机会除掉他。 到了码头，打量一圈儿，在大树下面见到了老三和老六。两人正在说话。 伊芙琳放心了。 当着老三和老四的面儿，把钱交给老六，就是为了证明老六确实拿了三千美元。 叫老三送老六上船，一是防止老六拿了钱留在羊城博手气，二是为了证明老六确实上了船，回到了香江。 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老六失踪做铺垫。 开始登船了，见老六上了船，伊芙琳也上船。老三耿兴旺还没有走，直到船开了，离开了码头，耿兴旺才离去。 这班船直通香江，中间没有停靠。老六在船上，就只能回到香江。 船快到香江的时候，伊芙琳卸去化装，变成本来模样。 船要靠港时，一些心急的旅客已经出舱，到甲板上等着下船。 伊芙琳出来，见老六也在外面，就凑了过去。 “老六。” 伊芙琳低声说道。 老六回头一看，不禁叫出声来。 “莫妮卡，你怎么会在船上。” “小点声，假装没事儿一样，跟我来。” 伊芙琳到了甲板另一边没人地方，老六也跟了过来。 “莫妮卡，你不是明天才回来么？” “临时改变计划，老六，你被人跟踪，你是不是暴露了？” “我暴露？不可能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把钱给你之后，就到阿花的店里。她说有两人鬼鬼祟祟的，还打听羊城分部的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你和老三出来了。他们就跟着你们去码头，我就跟着他们来了。” “见到你上船，那两人也上船，我就知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于是我也就上了船。果然，我补票的时候，那两人也补票。” “你是不是在羊城的时候，叫人给盯上了？早就跟你说过，孤岛行动的时候，我们在羊城已经露过面，可能被日本人盯上。” “可是你到了这里，还是乱跑，抛头露面。” “我就是想玩儿玩儿，试试手气，没干别的啊。” “那种地方三教九流，一定有警察和日本人的眼线，我敢断定，你就是在那里被人盯上的。” “不会吧？我也没报号啊？” 老六心里已经认可了伊芙琳的说法，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而已。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还是想办法补救吧。好在我及时发现，总算还有机会。” “你打算怎么办？” “老六，你说他们明明在羊城就发现了你，为什么不在他们的地盘上动手，还要跟踪到香江来？” “是啊，难道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找到咱们的老窝来？” 这一点，伊芙琳也没想到。不过这个说法确实比较合理。 “没错，孤岛行动，他们吃了大亏，一定不甘心。只有把咱们所有人都找出来杀掉，他们才会出气。” “什么人跟踪我？” “两个穿西装的年轻人，登船的时候，他们就在你面前。” “哦，我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两个人。他们在哪里？” “就在出口那里，现在还朝这边看呢。不要回头，就假装没看见他们。” “我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下船的时候，把他们引到僻静的地方，除掉他们。咱们这么、这么，这么办……。” 伊芙琳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好，我都听你的。” 伊芙琳的话，其实有不少漏洞。 但此时危急之际，老六也没有怀疑伊芙琳，就相信了她。 第239章 小心走火 船靠岸了，旅客们陆续下船。 老六下船之后，没有打黄包车，而是步行往前走。 按照伊芙琳的计划，老六顺着海边走，把跟踪他的人引到偏僻的地方。伊芙琳偷偷的跟着那两个跟踪的人，然后暗中下手，除掉那两个跟踪者。 出了客运码头，再穿过货运码头，就变得荒凉起来。 海边都是涨潮的时候留下的滩涂和杂草。 老六偶尔回头看看，没见到有什么人跟踪。不过他也知道，既然是暗中跟踪，就不会让自己发现。 走到了偏僻地方，老六停住。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小鱼港，那里是鱼获码头，人多，附近还有不少人家。已经不适合下手。 按照他和莫妮卡的约定，这里就是动手除掉跟踪者的地方。 老六蹲下来，藏在杂草中。虽然心里很着急，但是也不得不等待。 他现在只希望莫妮卡早点儿除掉那两人，然后找个借口甩掉莫妮卡，赶紧去局上翻本儿，再大赚一笔。 现在手里有了三千美元，是一笔大钱了。 这种事情，谁的钱多谁坐庄，只有庄家才能赚大钱。 赚钱之后，还上高利贷，再坐庄。 至于商行的本钱，反正商行很有钱，也不在乎这几个钱。 自己参加孤岛行动，还丢了一只胳膊。虽然杰克前后奖励了三千英镑，在商行供吃供住，还给工钱，但是他们赚的更多。一个个的开着轿车，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都是人，凭什么他们过那么好的日子？ 我知道这钱是商行的公款，但是那又怎么样？ 逼急了，老子到日本人那里告密。把你们都卖了，日本人一定给一大笔赏钱。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跟踪的人没出现，莫妮卡过来了。 “老六，老六，出来吧。” 老六观察了一下，见没有别人，就从草丛里出来。 “莫妮卡，你看见他们了吗？” “已经被我除掉了。” “我怎么没听见什么动静？” “我用的是这个。” 伊芙琳撩起裙子，露出长腿，从上面拔出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对准了老六。 “莫妮卡，别对着我，小心走火。” “不会的。” 伊芙琳接连扣动扳机，老六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莫妮卡，为什么？” 老六吃力地问道。 “对不起，走火了。” “你们……。” 一句话没说完，老六闭上了眼睛。 伊芙琳探了一下鼻息，见没有呼吸，就开始搜身。 先把三千美元收了起来，剩下来的只有15美元。 “我格外给了他20美元，路上花了，这些应该是那20美元中剩下的。这就是说，他身上已经没有钱，来的时候给他的钱，全都在羊城输掉了。” 在羊城这样的日本人地盘，你都敢这样毫不顾忌的露面，暴露只是早晚的事情。不除掉你，难道等着你被日本人抓去之后，出卖我们？ 这可是你自找的。 把老六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搜查干净，伊芙琳找了一些干草点着。把船票，护照等都扔进火里，又把老六的衣服扒下来，扔进火堆里。然后抓住脚腕，拖着老六的身体，用力旋转起来。转了三圈儿，突然松手，把老六的尸体扔进海里。 随着海水浮动，尸体漂了一会儿，沉了下去。 用不了多久就会涨潮，海水会把尸体带到大海深处。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鱼吃掉、 即使被人发现了，也没多大关系。香江死的人多了，警察都查不过来，不过是多了一件悬案而已。 即使查到了伊芙琳头上，香江的警察也根本不会把她怎么样。mi6和特别行动处做事，警察还管不到他们头上。 就像007电影里的邦德那样，伊芙琳他们，其实也是有杀人执照的。 处理完老六，伊芙琳没事儿人似的，到前面渔港打了一台黄包车离开。 她没有回商行，直接回到了半山的别墅。 到了晚上电台联络时间，给赵立冬发了电报，说了老六的事情。还说了日本人在羊城抓了两个外国监听组的事情，特意强调可能是苏联人和日本人。 本来以为赵立冬会对这个消息感到非常意外，追问详情。没想到赵立冬回电竟然只是平淡的话：“知道了。”然后就让伊芙琳带着老三、老四，前往沪海跟水源由美会和，接替水源由美在那里的工作。 第三天上午，伊芙琳到了暖流商行。 朱邑人，耿兴旺，老四，王永禄都在。 “莫妮卡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邑人问道。 “昨天晚上回来了，我看天晚了，就没有过来，直接回家了。对了。怎么没见到老六？他是不是又去堵了？” “唉，我们几个正打算跟你说这事儿呢。老六不见了？” “不见了？前天不是从羊城回来了么？老三，我不是让你亲自送他上船么，难道你没送？” “送了，我亲眼看见他上船，船开了我才走，他还在船上跟我招手呢。” 没错，我都看见了，是这么回事。 “一直都没回来？” “是啊。” “我叫他带回来的钱……？” “人都没回来，自然也见不到钱啊。” “会不会是被人抢了钱，杀人灭口？” “不大可能，要是在船上出事，瞒不了人。下了船，一路上都有人。我们也打听了，没有什么劫案。我们怀疑……。” “怀疑什么？” “可能是到赌坊去，露出了钱，叫人给盯上，悄悄做掉了。要不就是欠了高利贷不想还，带着钱跑了。” 几个人分析来，分析去，都是这两天的结论。基本上就是两种可能，一是被人做掉了，二是携款潜逃。 “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我怎么跟幸子和杰克交代？” 伊芙琳为难道。 “唉，这个老六，当初就是好赌这个毛病，到底也改不了。脚上的泡，自己走的。落到这个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老三虽然生气，但是看不出有多少悲哀。老四和王永禄也是如此，大概早就预料到了老六的结局。 “朱襄理，还是登个寻人启事吧。老六虽然有不少坏习惯，但终究是咱们的人，不能不管。三天以后没有消息，就到警察局去报案。” “好，也只能如此了。” 寻人启事也好，报案也好，自然没什么用。倒是放高利贷的人找上门来闹事，要暖流商行替老六还债。 伊芙琳出来接待了他们，说愿意替老六还钱，叫他们第二天来拿钱。 那帮家伙一打听，这个暖流商行生意虽然好，但却是个新商行，也没有哪路大佬罩着。于是连夜伪造老六的欠据，最后竟然欠了他们三万两千美元，想趁机狠狠地敲诈暖流商行、 第二天来的时候，没等到拿钱，却等到了警察出现，把他们全都抓了起来，随后警察又把赌坊给取缔了。 老六事件告一段落之后，伊芙琳带着老三、老四，乘船前往沪海。 船开了，伊芙琳来到甲板上，迎面看见了两个人。 “莫妮卡，原来是你。” “吉娜，埃里克森，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这两人，正是吉娜和埃里克森。 第240章 叛变 水源由美是跟片山良子一起来到沪海的。 两人首先来到沪海的清日商社，跟商社签订了燕麦供应合同，达成了暖流商行的商船，可以经过沪海，进入扬子江上游国统区的协议。 具体的操作，由沪海清日商社协助过关。 沪海的清日商社和羊城清日商社，都是日本清日商社的分支机构。这次燕麦生意，其实是羊城和沪海两个分支机构合作的项目，双方共享利润。 办完这件事情，片山良子就先回羊城，水源由美则留下来，张罗建立暖流商行沪海分部的事情。 第一步，当然要有一个经营地点，水源由美把商行地点选在了虹口。 虹口是日本人集中居住的地方，日本人虽然多，看起来危险。但是只要不暴露，这里反而更加安全，能够减少日本人和汪伪特工的怀疑。 当然，这两项只是她的公开任务。她来沪海，还有一项秘密使命：跟日本红党的一位领导人野田俊见面。 此时，两人就在法租界的一座别墅里面交谈。水源由美现在的身份，是海伦·笠原。 “野田先生，这是您的船票。您后天就可以启程，返回日本。” “谢谢海伦，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野田俊指这桌子上的两万日元说道。 “这是我代表红色国际对日本红党支持的一点心意，您拿回去做活动经费。” 野田俊犹豫了一下，把钱收了起来。 “谢谢海伦，我就收下了。目前国内困难，***统治者穷兵黩武，人民生活困难，筹集经费也确实不容易。” “下一批从莫斯科回来的人，还需要你的帮助。不过，你走了谁来接应他们？” “野田先生放心，到时候自然有人接应，按照约定的方式接头就好。” “在经费上能不能帮助他们一下?” 野田俊的话，让水源由美有些为难。 你们从莫斯科回来，都不带路费么？如果没有我给你们提供经费，你们就不开展活动了么？ 这两万日元，也不是红色国际的，是我个人的钱，临时决定支援你们，怎么下一批人还要我拿钱？ 这可不是红党的做事风格和方式。 再说了，谁来接应下一批人员，我现在都不知道，这应该由红色国际来决定。 这一次红色国际派我来，我就来了。为了避免我过多抛头露面，一般说来，下次应该不用我。 这些都是地下工作的一般做法，野田先生为什么不懂？ 便是他是日本红党的重要领导人，也不应该打听这些事情。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工作范围。 “野田先生，我这里经费也很紧张，这一次只能给您这么多。至于下一批人，什么时候回来，走哪条留路线，有多少人，我都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谁来接待他们。” “所以，经费的事情，我不能给您什么承诺。” 这一点上，水源由美说的是实话。 她虽然是红色国际的特工，但也只是奉命打入英国特别行动处的一名特工而已，权限不高，也只能听从红色国际给她的指示行事。 要她给提供经费，已经超出了她的工作范围。 这只是野田的想法，不是红色国际给她的任务。 野田虽然是日本红党的领导人之一，也没有权力给她下达命令。 重要的，还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野田这样做，不合规矩。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以后有机会到中国，也好前来拜访。” 这个要求，又犯了忌讳。 不是自己的上线，却跟自己要联络方式。万一你被捕，出卖我怎么办？ 干这一行，即使是对自己人，都不能轻易相信，何况一个外人呢。 “野田先生，我没有固定的住址。这次来，也只是在旅馆住宿，完成任务之后就走，无法给你留下地址。” “那太遗憾了。不过，你在沪海没有朋友么？留个朋友的地址也行啊。” “没有朋友。野田先生，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再见。” “再坐一会儿呗，时间还早。” 水源由美更加怀疑，也不啰嗦，再站起来就往外走。 “好吧，我送送你。” “不用了，您还是少露面为好。” “没关系，沪海好几百万人口，没人注意我是谁。” 野田执意把水源由美送出了大门，看着水源由美离去，才回到屋里。 已经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沓日元，上下扔着玩儿。 “野田君，你们真的有钱啊，一出手就是两万日元。我们特高课的经费，都没有这么充裕。” 此人就是沪海特高课的课长弥田大佐。 “弥田君，这是红色国际给的钱，他们很有钱的。弥田君如果喜欢，就一人一半。” 野田把一沓日元放到弥田跟前的案上。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野田脸上。 “八嘎，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分钱。你是在赏赐我么？你以为你是谁？还是什么红党领导人么？不过是个叛徒而已。我想让你活，你才能活，想让你死，你马上就死。” “谁叫你跟那个女人要下一批经费的？谁叫你跟她要联系地址的？你知道么，这都是违反规矩的。这个女人已经怀疑你了。你个废物，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弥田君，我就是想帮你们，立下功劳……。” 野田俊确实是日本红党的领导人之一。这次他从莫斯科返回日本，途径沪海，因为手下暴露被捕。 野田俊经受不住酷刑，就叛变投敌。 他本来想从水源由美这里套取一些信息，讨好弥田。没想到他是个外行，反而被水源由美卡看出了破绽。 弥田安排野田俊把接头人水源由美调出来，本想顺藤摸瓜，继续挖下去，结果野田俊却惊醒了水源由美。 弄巧成拙，弥田自然非常恼火。 他现在只能指望外面监视的人跟踪水源由美，找出她的踪迹来。 见野田俊慌乱的样子，弥田摆摆手，说话也温和起来。 “野田君，你确实犯了很大错误。不过，你没有从事过情报活动，不懂这些，我也不怪你，刚才是我冲动，我向你道歉，还请多多原谅。” “这些钱既然是他们给你的，我当然不能要。如果少了，你回去怎么跟你的同事们交代？还是自己留着，带回日本去吧。” 野田俊是弥田的一颗重要棋子，是特高课安插在日本红党高层中的重要内应，已经在外务省和军部挂号的人物。便是弥田，也要从长计议。 “那就谢谢弥田君了。” 两人正聊着，一个特高课特务进来。 “报告大佐，那个女人跟丢了。” 弥田想破口大骂，但还是忍住了，强作笑容。 “没关系，我们会找到她的。野田君，再见。” “我送送你。” 弥田伸出胳膊拦住野田俊。 “不用。你是想让别人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么？不需要客套的时候，就不要客套。” 声音坚决而冰冷。 第241章 还得自己干 水源由美甩掉了跟踪之后，仍然乘坐一辆黄包车，在大街小巷转来转去。 到了苏州河附近下车，打发走了黄包车，步行来到苏州河边。 走了一会儿，瞅着四周没人，钻进了一片小树林中。脱下衣服，换上另一套衣服，又卸掉了化妆，回复本来面目。 把换下的衣服和假发包起来，准备包上一块石头从树林里出来，扔进河里。 有两个人路过，水源由美只好暂时停止。 看着河水，水源由美不禁想起了刚才河野俊的一系列反常行为。 她更加怀疑这个河野俊。 首先是河野俊的一系列表现太反常，不符合他的身份。 作为日本红党的领导人，也不是分管情报和地下工作的，河野俊做出了太多超出他身份的事情。 其次，她从河野俊那里出来，就被人跟踪，证明她的行踪已经暴露。 为什么暴露，显然跟河野俊有关。 河野俊已经暴露。 这分两种情况。 一是河野俊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该做出那么多反常行为。 二是河野俊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甚至已经叛变，但是丝毫没有给她示警。 这问题就大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水源由美判断，河野俊至少已经暴露。再跟他接触，自己就处于危险当中。 红色国际那边，还没有给自己示警。这说明红色国际那里还不知道河野已经暴露甚至叛变。 作为配合的角色，水源由美的任务已经完成，本可以不管这件事情。 但是河野俊作为日本红党的领导人，如果回到国内，就是会给整个日本红党带来巨大的危险，也会对红色国际的事业造成巨大损失。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沪海除掉河野俊，就此消除这个隐患。 但是有两个问题。 一是她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河野俊已经叛变。 二是她没有权力除掉河野俊。 河野俊是日本红党的领导人，如果没有证据就被杀死，这将在红色国际和日本红党中引发混乱。 除非得到红色国际的授权，她才能采取行动。 但是要想得到授权，又要有河野俊叛变的证据。 这就陷入了死胡同里。 水源由美不禁想起了赵立冬。 如果赵立冬在，他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出办法来。 可是赵立冬此时远在渝城。 便是赵立冬在这里，这件事情也不能跟赵立冬说。那样做，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当初从英国出发的时候，她觉得赵立冬不过是个花花公子，很好糊弄。 便是跟他在一起，自己做什么也能瞒过他。 经历了一系列事件之后，如果还以为赵立冬是个菜鸟的话，那就是自己愚蠢。 她只能靠自己。 那两人路人停了下来，正在说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看看手表，已经快到了去接伊芙琳的时间。 水源由美只好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包里，从河堤上下来，走了不远，招停一辆黄包车。 “去码头。” 到码头十来分钟，伊芙琳的船就到了。 还没等出来，水源由美就看见了伊芙琳和老三、老四。 水源由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我已经暴露，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伊芙琳来干怎么样？ 她以前没来过沪海，在这里是生面孔，没有人认识她。特高课也好，梅机关也好，汪伪76号也好，都不知道伊芙琳这个人。 这件事情，值得琢磨一下。 伊芙琳三人出来了，水源由美迎了上去，伊芙琳也发现了水源由美。 “莫妮卡，杰克说你昨天就到，你晚了一天。” “对不起，家里出了点儿问题，我帮助你处理一下。” “出什么事情了？” “小白楼的窃听器暴露了，羊城那里呆不下去，我们撤了回来。还有，老六失踪了。” 水源由美把伊芙琳拉到一边。 “究竟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听到伊芙琳说监听小白楼的还有人日本人被抓，伊芙琳恍然大悟。 以前的很多谜团，这一次都有了解释。 赵立冬把小白楼有窃听器的消息告诉了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 伊芙琳在羊城建立了监听站，这个监听站属于远东情报组，暗中也属于i6的。 水源由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所属的红色国际，红色国际就派人也在羊城建立了监听站。 那两个日本人，就属于红色国际日本分部的人。 他们是日本人，语言上有优势，窃听自然方便。 水源由美跟这两人虽然没有见面，但是有电报上的联络。 因为电台的发射功率有限，需要中转。没有紧急重大事项的时候，水源由美跟红色国际的联络，一般都通过羊城的人中转。 只有发生重大的紧急事件和羊城的联络中断时，水源由美才会启动跟红色国际的紧急联络渠道。 红色国际让水源由美到上海跟野田俊联系，就是通过羊城转达的命令。 羊城的日本分部人被捕，如果他们招供，野田俊就应该暴露。 特高课在上海逮捕了野田俊，然后用他做诱饵，或者让野田俊回国打入日本红党内部，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能解释得通。 逻辑上虽然能解释得通，但是问题并没有解决。 野田俊叛变仍然没有证据。 原来打算的让伊芙琳参与进来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行。 伊芙琳也好，老三老四也好，他们跟红色国际和日本红党都没有关系。如果让他们参与此事，不仅没有正当理由，反而会暴露自己跟日本人的关系，引起他们的怀疑。 虽然赵立冬曾经授权，让伊芙琳他们听从自己指挥。但是这种重大事情，即使伊芙琳愿意参加，也必须经过赵立冬批准。 一旦事情到了赵立冬那里。水源由美跟羊城的日本红党、野田俊的牵连，就会暴露。水源由美的隐藏身份，也会引起赵立冬的怀疑。 想来想去，水源由美决定，这件事情不能让伊芙琳知道，也不能让赵立冬知道。 唯一的办法，还得她自己干。 第242章 故意暴露行踪 暖流商行的沪海分部，租的是一处日本侨民的房子。 这座房子，以前是一个中国商人的。 在淞沪抗战的时候，商人被日本人打死，房子就被日本人霸占，后来卖给了一个日本侨民。 这个侨民跟日军勾结，低价收购房子，用来出租牟利。 水源由美就以日本侨民和暖流商行的身份，租下了这处房子。 “这里现在是日占区，商行已经注册。意大利现在是德国的盟国。跟日本同属一个阵营。你的意大利人身份，在这里不会受到什么威胁。” 水源由美介绍道。 “当然，也不能因此松懈，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日本人在沪海的力量，是压倒性的。法租界和公共租借那里，也不能提供绝对的保护。” “沪海是情报中心，日本人在这里的情报力量和反情况力量非常强大。” “主要的力量有特高课、陆军参谋本部梅机关、华东派遣军司令部情报局、日本海军沪海武官府情报处、日本海军住沪海海军陆战队情报处、东亚同文书院、宪兵队，还有外围组织黑龙会。” “除了日本人，这里也是汪伪政权76号特工总部，还有很多青帮分子，都是他们的帮凶。” “我们暖流商行在这里跟清日商社合作，他们在这里的代表是岩井玉山。今后你们主要跟他打交道。” “咱们的燕麦是供应华东派遣军的，也要跟他们打交道。不过主要通过岩井玉山，间接跟他们打交道。” “燕麦和布匹、旧服装、汽油过一段时间才能到。到货之后，你就是找岩井玉山。轮船进入扬子江的事情，已经跟日本军方达成默契，他们允许通过。” “不过，汽油是秘密运输，他们不知道。所以。到时候可能还会面临着检查。不过岩井说了，到时候他们会在船上护送，帮助我们过关。到时候我也会过来。” “你们这两天就在这里住下，到处走走。熟悉一下沪海的情况。两天之后，我带你们去见岩井玉山……。” 简单地的介绍了情况之后，伊芙琳和老三、老四就在这里住下、 房子是个二层楼，一楼办公，二楼食宿。地方不小，足可以住下十来个人。 安顿下来之后，水源由美就带着几个人出去吃午饭。饭后就在附近转悠，熟悉情况。 走了一会儿，水源由美说自己还有事情办，就留下伊芙琳三人自己转悠。 水源由美回来之后，把上午穿的衣服换上，化装成上午的样子，带上一万日元、窃听器和一个大箱子出门。 箱子里面，就是监听设备。 叫了一辆黄包车，就朝租界方向去了。 苏州河上有日军的检查站，这段时间水源由美经常来往，检查站的人已经认识她。不过还是检查了她的证件，没有检查箱子，监听设备混过了检查站。 到了东亚旅社附近，水源由美进了一个厕所，开始换装，然后到东亚旅社投宿，开了一个房间。 这里距离野田俊的别墅，只有300来米，已经在监听站的接收范围之内。 把箱子放在房间里，水源由美出来。还是到了那个厕所，再一次换装。 这次装扮，跟她早晨见野田俊的时候一样。 黄包车到了野田俊的别墅附近，水源由美下车。 “这是车钱，你在这里等着，20分钟之后我回来。” “谢谢小姐。” 水源由美四周观察了一下，跟上午离开的时候比，别墅前面一条小巷口的卖烟摊儿不见了。 她断定，那个烟摊儿是一个监视哨。 现在不见了，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不会回来，没有必要再监视下去。 当然，自己的判断也可能不对，日本人仍然可能监视着野田俊，或者对他进行暗中保护。 水源由美不怕被监视，她这次回来，就是故意暴露的。 轻轻地吁了口气，水源由美走到野田俊的门前敲门。 很快，门房前来开门。 “哟，山浦小姐，您又来啦？” “是啊，我来见宫崎先生。他说在家里等我，宫崎先生还在家么？” 宫崎，是野田俊的化名。 “在在在，您进去吧。” 野田俊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动静，出来一看是水源由美去而复返，心里不禁一愣。 她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就不怕被特高课抓到么？ 或者她看破了我的秘密，是回来杀我的？ 这样直接上门来杀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野田俊把手放进裤兜里，进屋之后掏出手枪，把子弹上膛，重新放进兜里出来。 只要水源由美有什么异常，他就开枪击毙对方。 水源由美走了过来。 “宫崎先生，我又来了。” “原来是山浦小姐啊，这回来……。” 水源由美回头看看门房，见他站在不远的地方。 “宫崎先生，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进去说吧。” 野田俊犹豫了一下，心里也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其实也用不着怕什么。 “好，进来说话。” 到了客厅，还是上午见面的地方，水源由美坐到沙发上，拿出了一万日元。 “宫崎先生，我回去考虑了一下，觉得你说得对。国内的同志经费困难，我们海外的同志有义务帮忙。不过我手头上钱也不多，目前只凑到一万日元，只能给你这么多，还请收下。” “这个……。” 野田俊没想到，竟然是来给送钱的。 水源由美没给他思考时间，继续说道。 “我在这里会继续筹集资金，只是您这两天就要回国，怕是等不到了。不过先生放心，筹到钱之后，我会想办法寄回国内。” “那就谢谢啦，山浦小姐，我代表同志们谢谢你。” “不用客气，都是应该做的。还是把钱收起来吧，免得有人进来看见。” “好，你等一下。” 野田俊到底缺乏经验，拿起钱就到了里间。 趁着这个机会，水源由美把窃听器放到茶几上的一个茶叶盒里面，用茶叶埋上，盖上了盒盖。 野田俊出来的时候，水源由美站了起来。 “钱已经送到，我就告辞啦。” “喝杯茶再走吧。” “不必了，到处都是敌人，我不宜久留。先生回日本，我就不去送行了。” “知道，为了安全嘛。” 第243章 不牵连别人 看着水源由美出了大门，野田俊不禁阵阵高兴， 上次送来两万元，这回又送来一万，这钱得到的可真容易啊。 只是回去之后，还要交出去，未免令人惋惜。 如果在我回国之前，特高课把那些人都抓了，这些钱可就都是我的了。 可惜啊，弥田大佐让我打入红党内部潜伏，这个钱还得交出去。 琢磨了一会儿，野田俊拿起了话筒，要通了弥田大佐的电话，汇报了山浦小姐又来给送钱的事情。 “你在家里等着，哪里也不要去，我很快就到。” 二十分钟之后，弥田大佐来了。 “野田俊，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一下。” 野田俊就说了事情经过。 “就这些，仅仅是送钱？” “是啊，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这个女人真好骗。” 好骗？不会这么傻吧。 弥田大佐在屋里踱来踱去，他想不通水源由美为什么已经知道有人跟踪她，野田俊可能已经暴露的情况下，还会来给送钱。 这样的红党分子，太傻了吧。 “你们一直在一起说话么？” “是啊，时间很短，也就几分钟。中间我回屋里放钱，离开了一下。” 离开一下？ 弥田脑子突然灵光一现，似乎悟到了什么，就开始搜查。 沙发垫子被掀开，沙发被推倒了，靠墙的书架上的书，也被一本本扔在地上。 “弥田大佐，你在找什么？” “闭嘴，你个蠢货。还不快找？” “找什么？” “窃听器。” “窃听器是什么样子的？” 野田俊虽然听过说这个东西，但是还真的从来没见过。 “闭嘴。” 弥田终于拿起了茶叶罐子，把里面的茶叶往茶几上一倒，窃听器露了出来。 “就是这个窃听器，我们谈话都被那个山浦窃听，我们上当了。” 弥田大佐把窃听器往地上狠狠一摔，然后抓起电话。 “中村少佐，你马上带人，越多越好……。秘密过来，你忘了这里是租界么？马上来，在周围500米范围内监视。” 弥田很想请宪兵队和军队配合，但是这里是租界，日本对这里还有一些忌惮。不敢公然出兵封锁，只能让自己的手下来，悄悄地追查那个山浦。 水源由美要的就是野田俊找特高课等日本特务，这样就能够试探出来他是否已经叛变。 从野田俊那里出来，就直接到了东亚旅馆监听。 野田俊和弥田大佐的对话，都被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怀疑：野田俊已经叛变。 弥田开始搜查窃听器的时候，水源由美就意识到弥田发现了自己的意图。窃听器被发现，是必然的的事情。 于是就收拾了东西，说自己临时有事，马上退房离开。已经交了的房钱也不用退。 这样好事，旅馆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水源由美打了一辆黄包车，就向苏州河奔去。像上午一样，打发走车夫，就到河堤边的小树林换装，卸妆。 换上衣服后，变成了平常示人的铃木幸子模样。 换下来的衣服、鞋子、假发没用了，就划拉到一块儿，包上一块石头，扔进了苏州河里。然后不慌不忙地走下河堤，找了一辆黄包车，从苏州河上另一座桥上回到虹口。 下桥刚刚走了不远，就见一辆卡车拉着一些日本宪兵，封锁了桥头，对来往行人严格检查。 不仅检查证件，还开包检查。 水源由美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箱子，不禁有些后怕。 “好险啊，幸亏动作够快，再晚几分钟，这些监听设备就暴露了。” 回到暖流商行的时候，伊芙琳和老三、老四三人已经回来。 见水源由美拎着箱子，伊芙琳就知道她是出去窃听。 但是水源由美自己没说，伊芙琳也不好问。 虽然是一个情报组的，但是各有各的任务。除非是合作行动，彼此之间都有默契，不能打听别人行动的消息。 这种默契是互相的，如果伊芙琳有什么单独行动，水源由美也不会主动打听。只有赵立冬这个组长，才有权知道所有队员行动的消息。 水源由美放好东西出来。 “玩儿的怎么样？” “就在虹口这一带走了一下，沪海的其他地方和租界，打算明天去看看。” “也好，这两天你们就到处走走，顺便安排一下安全屋的事情。走吧，出去吃饭，等回来之后，也该给美人蕉发报了。” 四个人吃完饭，又到处走了一阵回来。 到了联络时间，水源由美给赵立冬发了电报，通知他伊芙琳他们已经到了，过两天她就回香江。 赵立冬电报很快回来，没有别的内容，就说来电收悉，按计划行动云云。 所谓的计划，就是水源由美回香江，伊芙琳三人留在沪海。 晚上九点，伊芙琳几人已经回去休息，水源由美其起草的电报，然后找出一个密码本，自己译电。到了晚上九点四十，把电文给红色国际发了出去。 电文说了自己跟野田俊接触的经过和试探经过，说自己认为野田俊已经叛变。 羊城的电台，水源由美已经不敢联络。这次用的是紧急备用联络站，请他们把电文转发给红色国际，并说自己晚上十二点等待回电。 关了电台，从地下室出来，就见到伊芙琳正坐在客厅里看书。 “幸子，过来喝咖啡，咱们聊聊。” “好。” 伊芙琳捅开了炉子，煮了咖啡，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幸子，我知道不该问。但是，我们毕竟是一个组的，杰克不在，我们仍然还是战友。如果你的行动中需要我帮忙，我很高兴参加。” 现在，野田俊叛变的证据已经坐实。水源由美认为上级一定会决定除掉他，只是现在还需要一些时间验证。 毕竟野田俊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在日本红党领导人里面排名第三。一个不下心，就可能造成日本红党的内部震荡。 仅仅凭着水源由美的说法，红色国际难以下定决心。 不过，她相信上级早晚会弄清楚事实。 如果上级要求她除掉野田俊，就凭她一个人，力量确实很薄弱。 这里是日本人的地盘，野田俊一定会受到严密保护。如果伊芙琳和老三老四帮她，确实会增加力量。 “有一点儿小事儿，但是已经结束了，不用你们帮忙。” “真的？” “真的。” 水源由美还是决定不让伊芙琳他们牵扯进来。 她要走了，但伊芙琳他们还要留下来。 一旦伊芙琳他们暴露，今后在沪海也呆不下去。 况且赵立冬也不会同意伊芙琳他们参加这样的行动。 第244章 两人都装傻 两个人聊着，就说起了小白楼窃听器暴露的事情。 “莫妮卡，那两个窃听器，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对于羊城的两个红色国际间谍暴露，水源由美反复分析，也没找到他们暴露的原因。 她曾经在苏联接受训练，知道红色国际情报人员的水平。能够到海外执行任务的，素质都不错，她自己就是例子。 这两个人，仅仅是监听和电报中转，并不执行什么危险任务，按说不应该轻易暴露。 不过，这件事情她问伊芙琳，实在是问错人了。 伊芙琳已经基本上确定，羊城那些监听点的暴露，源头就是因为枫糖而起，或者说是因为她的东家i6而起。 这种事情，伊芙琳又怎么会说出来？ “我也非常不理解。一共有五家同时监听，除了我们因为运气好，平安撤退之外，剩下的四家同时被捕。” “如果说军统和中统是杰克告诉他们的，那么日本人和苏联人又是怎么知道小白楼那里有窃听器的？” 那两个日本人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消息啊。 一提起来这事儿，水源由美就发愁。 她担心赵立冬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或许他们也安装了窃听器吧。” “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不过他们是怎么暴露呢？” 水源由美又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这才问你呢。” 两个人都装傻，弄得煞有介事的。 “算啦，咱们撤出来就好。对了，老六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芙琳起来开门，见没什么异常，回来挨着水源由美坐下。 “我除掉他的，不过是，这是美人蕉的命令。” “你……，为什么？” “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老六的异常么？经常到堵场去？或许你在的时候，他还隐瞒着你，你到沪海之后，他就毫无顾忌了。” 伊芙琳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杰克密令除掉的，我想你有权力知道。否则的话你回去追查，就尴尬了。现在除了杰克，就你我知道。” 水源由美叹了口气。 “唉，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你们做得对，这个人太危险，这样下去，将来会连累我们的。好啦。不说这事，说说你在美国的事情吧。” 一提起美国的事儿，伊芙琳就精神起来。给自己添了杯咖啡，就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我万万想不到，杰克竟然在纽约弄了那么大的暖流公司。不过他还是以前的套路，专门吃软饭的。除了杰克之外，另外五个股东都是女人。幸子，都是女人啊。” “那个爱弥儿，唉，相貌平平，但是好像非常自信。简直把暖流公司当成了她自己家的公司，好像她就是捷克的妻子似的。” “但是咱们都知道，杰克是什么人。他交往的女人，不过都是露水夫妻。” “莫妮卡，你现在连‘露水夫妻’这个词儿都会用啦？” “学嘛，天天跟中国人在一起，自然就学会了。幸子，你不要打岔，我还要说那个爱弥儿……。” 伊芙琳就猛喷了一顿爱弥儿。 水源由美听了，就感到奇怪。 看来莫妮卡对爱弥儿的印象很糟糕，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也没有什么恩怨。怎么就像有仇似的？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伊芙琳把话拉了回来。 “爱弥儿虽然有很多缺点，但还算不错的。做生意也算是内行，改装货船，联系汽油，都办的挺地道。” 两人聊到十一点多，伊芙琳困了，才去休息。 水源由美坚持到了12点，接收了上级的电报。 回电内容是：十分重视水源由美提供的消息，已经采取预防措施，正在进一步查证野田俊叛变的证据。最后命令水源由美保护自己，不要再管野田俊的事情。 收到这个回复，水源由美也放心了。 野田俊叛变，总会查出来的。 现在他叛变的事情已经暴露出来，对日本特务机关已经没有多大价值。让他潜回日本红党内部卧底的计划，大概也得取消。 他现在唯一的价值，也就顶多利用他的叛变，宣传一番而已。 既然不用她管野田俊的事情，第二天，水源由美就陪着伊芙琳和老三、老四到各处走，熟悉沪海的情况。 水源由美虽然来得早，也走了一些地方。但是沪海太大，她走的地方其实也很有限。现在到处走，也是一个熟悉过程。 虽然赵立冬没有明说，但是从现在的趋势看，远东情报组将来的活动重心，将从香江转移到沪海来。 所以，有必要尽早地熟悉沪海的情况，便于今后在这里开展活动。 伊芙琳来的第三天，水源由美带着几个人前往沪海的清日商社，见到了岩井玉山。 岩井带着他们到了派遣军司令部的后勤部门，见了相关人员，把伊芙琳引荐给他们。然后又带着他们到了码头，见了海关、缉私、水上警备队等相关人物。 因为提供燕麦的关系，各方面对他们还都比较客气。表示只要没有什么违禁物品，就对暖流商行的货船放行。 这些表态，仅仅限于合法民品。军火、药品、汽油、电子器材之类的违禁品并不在放行清单之内。 原本伊芙琳还以为改装货船比较隐秘，日本人不知道种种走私方式。 但是到了美国之后，她才知道，改装货船走私，其实就是个公开秘密。就连不少日本人都这么干。 在这种情况下，沪海和日占区的日本人还会不知道这种秘密吗？伊芙琳不相信他们的消息会那么闭塞。 或许日本人正希望有人这么干呢，船到了，正好连人带船都没收。 全世界都缺汽油，国统区缺，日本人也很缺。 伊芙琳觉得，水源由美有些过于乐观。低估了日本人内部各个利益团体错综复杂的矛盾，高估了清日商社的影响力。 清日毕竟只是一家公司而已，势力再大，也未必能够摆平日本在沪海的所有各方势力。 这一点，她有必要提醒美人蕉。 在货运码头上跟各方人物周旋了一个来小时，一行人往回走。 路过客运码头外面的时候，就见这里气氛紧张，宪兵和警察已经封锁了这里。 问了围观的旅客才知道，原来就在二十来分钟之前，发生了一桩枪杀案，一个日本人被人开枪打死。 “过来了，大概抬着的那个就是。” 两个警察抬着一个担架过来，路过的时候。水源由美一看担架上的人，不禁暗自吃惊。 死者正是野田俊。 第245章 人生一大快事 绿川县算是个大县，但是以前县城人口也不到两万人。 从去年开始，人口突然开始增加，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增加了四千多人。 这些人口都是外来人口，主要可以分成三个部分。 一是从外地逃难来的难民。 因为渝城容纳不下那么多人，没有活儿干，物价又高，于是就有一千多难民来到了绿川。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县城周边盖起简易房屋，暂时安居下来。 二是军统绿川培训学校的学员、教官、校工等，一般维持在500人左右。 教官、校工加上他们的家属等常驻人口200来人，每期学员300人左右。这批学员毕业，隔一段时间又来一批。总人口大致上维持在500人上下。 三是绿川机场的外来人员。 去年开始修建绿川机场，来了2000多民工，机场建设完成之后，这些民工有差不多一半人留下来，在机场干维修跑道，建设房屋等杂活儿。 飞机来了六七十架，主要是苏联的飞机。飞行员、地勤人员也主要是苏联人。还有一些中国飞行员和地勤人员，跟着苏联人学习，一些国军负责机场警戒和保卫。 机场的各色人等是最多的，有大约2500人左右。 机场距离绿川县城大约2公里，机场和县城之间，就是军统的绿川培训学校。 培训学校的校舍，占地面积挺大。主要的面积是一个大操场和射击训练场，教室、宿舍、食堂等建筑物，倒是不算多。 周围有岗哨昼夜警戒、巡逻，进出都要出示出入证并登记。 所有的建筑，其实都比较简陋，都是简易建筑。 建筑方法跟渝城的那些建筑差不多。用粗竹子做承重骨架，然后用细竹子、枝条、灌木，野草做墙壁，最后抹上泥土。 所有的房子，出檐都很宽，颇有些唐代建筑的风格。 倒不是为了追求什么古风，而是这样可以防止雨水浇在墙壁上，把泥土洗刷掉，导致墙壁破坏或者倒塌。 屋顶也是如此，泥土上面铺上房草，厚厚的一层，既防雨，又保暖。 至于砖瓦、石头，对不起，没有。即使有，也买不起，价格实在太贵。 便是军统这样能捞钱的强力部门，买起来都很吃力。 培训学校的大部分建筑，都是第一批学员自己动手建设的，第二批学员继续建设后基本上完工，形成了今天的规模。 因为是统一规划，统一建设，从外表上看，倒也有模有样，质量也不错。满足基本的居住生活和教学生活，还不成问题。 这一批培训班，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 按照培训计划，赵立冬同时开了三门课程。 一是已经在渝城军统本部开的机务课，二是间谍史课，三是密码学基础。 因为是同时开课，赵立冬几乎每天都至少有一节课。三门课程当中最受欢迎的是间谍史。 因为讲课中有大量的间谍案例，又没有机务课和密码学基础那样的专业性，内容有趣儿，就好像听故事似的，谁都能听懂。所以，每当上间谍史课的时候，教室都坐的满满的，甚至还有一些人站着听课。 因为这个原因，赵立冬成了所有教官中，最受欢迎的人。 孤岛之战的事例，赵立冬自己几乎从不提起。但是代学农把这事儿跟教官们说了，所以也很快在学员之后流传开来，让很多学员们颇为崇拜。 柳德米拉的课，也很受欢迎。不过主要是受男学员们的欢迎。 赵立冬的课因为专业性比较强，只有他一个教官，没人跟他对比。 柳德米拉的驾驶课和英语会话课，分别还有两位男教官。 平心而论，从教学水平上来说，两位男教官的水平要比柳德米拉高，但是他们的人气显然不如柳德米拉。 尤其是男学员，更加喜欢上柳德米拉的课。 时间长了，人们就品出了滋味来。尤其是女学员们的评价，更是一针见血。 “什么水平高才去上大洋马的课，分明就是去看人家脸蛋儿的。” 就有人评论道。 “不止是看玛格丽特教官的脸蛋儿，还是看人家的身材。” “哼，看什么身材，就是去看那两坨肉的。” 同样是会话课教官的王教官，毫不客气的直指重点 驾驶课的胡教官说话比较客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以理解嘛。能够跟玛格丽特教官并排坐在车上，还时常手把手地教学，歪过头还能看见不可名状之处，闻着香水儿味道，这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嘛。” “什么乐事，就是个洋狐狸精。” 政训课的四十来岁女教官唐萍愤愤道。 安心容是通讯课的教官，号称军统一枝花的她，以前几届培训班上，她都是最受瞩目的人，收获了不少爱慕的眼光。 不过，这一届被柳德米拉抢走了不少风头。 但她是通讯科的科长，讲话自然不能跟别人一样，还是很有大局观念的。 “玛格丽特教官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这点咱们要承认。不过跟杰克教官比起来，就要差上一截。” “首先，从课程上来说，英语会话课和驾驶课都仅仅是一种技能，连技术都算不上，更谈不上科学和理论。” “杰克教官的机务课和密码课，显然就高了几个层次。不仅有技能和技术，还有科学和理论。能够把深奥的理论和工作原理用最通俗的语言讲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对，还是安科长的评价理性、中立、客观。英语会话课，一个小学生都能学会，就是熟能生巧的玩意儿。驾驶，不就是开车么，一个市井小民学上几天，也就会了。” “说起来孤岛行动，是杰克策划的，还亲自深入虎穴，绝大部分敌人，都是杰克消灭的。” “玛格丽特不过是做了点儿外围掩护，其实没干多少事儿。” 也不知道不怎么了，唐萍就是看不惯柳德米拉。 其实两个人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工作上，都没有交集。也从未发生过冲突，更谈不上利益纠葛。 “听说杰克教官在外国的时候，就是个花花公子，有几十个情人，这样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哼，那是本事。你有那个本事，也去找几十个情人，我也佩服你。” “唐教官，你也是女人，怎么帮着杰克这种人说话呢？” “我不是帮着他说话，这种事情，十有八九都是捕风捉影。便是有，也是那些洋狐狸精犯贱，自己贴上去的。” “喂喂喂，说曹操曹操就到，洋狐狸精来了。” “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嘿嘿嘿，玛格丽特教官好。” 柳德米拉施施然过来，众人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玛格丽特，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我那里去，我给你做地道的川菜。” 唐萍满脸笑容说道。 “好啊，唐教官。对啦，你们看见杰克教官了吗？” “哦，杰克教官啊。他好像到服务社去了。要我去叫他么？” “不用，我过去找他。谢谢你们啊。”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玛格丽特教官慢走啊。” “唐教官，你不是看不上玛格丽特教官么，怎么见了她还这么热情？” “这叫热情么？这叫礼貌，有教养。你懂个屁，给老娘滚！” 第246章 秘密接头 除了一个茶馆讲评书，绿川县就没有其他的娱乐场所。 战争时期经济困难，人们也没钱娱乐。就连一些传统的春节娱乐活动，这两年也停止了。 于是柳德米拉就有了经常往机场跑的理由。 因为那里有一个军人俱乐部，到那里消遣的，基本上都是苏联军人。 其他的教官和学员不准到那里去，但赵立冬和柳德米拉是外国人，不受这个约束。 赵立冬只去了一次，就再也没去。 因为那个所谓的娱乐场所，顶多就是简易酒吧而已。除了喝酒和跳舞，也没有其他的娱乐项目。 不过，柳德米拉倒是乐此不疲，三天两头就要到这里来一趟。 此时，柳德米拉就在红莓酒吧，正跟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罗戈津交谈。 罗戈津是苏军总情报局的特工，也就是所谓的格鲁乌的特工。 柳德米拉也是格鲁乌的一名特工。 两人跳了一曲，回到了角落里的座位。 “暴风雪，我听李杰克说，羊城的监听站暴露了，是不是真的？” 柳德米拉问道。 暴风雪，是罗戈津的代号。 “是的，人已经被日本人抓到了。不过你放心，不管他们的命运如何，都不会牵连到你。” 赵立冬在小白楼安装了窃听器，他原本只是告诉了伊芙琳。后来才告诉了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 两人得到消息后，水源由美把这个消息通知了红色国际，柳德米拉把消息告诉了格鲁乌。于是这两个地方就派了人员到羊城监听。 因为mi6的枫糖招供，小白楼的窃听器暴露，后来才有了各家监听站被日本人破获的事情。 “我在这里的培训快结束了，回到渝城之后们可能要去沪海。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 “还是针对日本的情报活动，主要的方向，就是日本会不会对苏联发起进攻。你也该知道，除了苏联，德国几乎控制了整个欧洲大陆。如果它不进攻英国本土，就可能进攻苏联。” “如果德国在欧洲方向进攻苏联，日本再从亚洲方向进攻，苏联就会面临着两面作战的处境。这将把苏联逼入困境之中。苏联很可能……。” “我知道，我会尽量想办法。不过日本人的保密措施非常严格，他们的反间谍水平也比较高。他们的情报组织很严密，外人想打进去很难。” “你可以象以前一样，借助李杰克和军统的力量。上次羊城细菌战部队的情报，就很成功。羊城的监听站，我们也获得了不少情报。” “上级已经帮助你父亲申诉了，如果你能够获得有价值的情报，我想对你父亲获释，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父亲是冤枉的，他热爱自己的祖国，从来就没有背叛过苏联。” “柳德米拉，我也相信你的父亲是冤枉的。这是前几年留下来的问题，需要时间来解决。你的父亲虽然被流放，但是跟那些已经死了的人相比，他毕竟还活着，还有获释的希望。他已经够幸运的了。” “好吧，我会尽力的。” “还有一件事情，这不是强迫任务。不过，如果你能够做了，这将对你父亲的释放，起到很大作用。我们为你父亲说话的时候，也有更加充足的勇气。” “说吧，什么目标？” “摧毁日本人在奉天的办工厂。” “就是原来奉系军阀的那个兵工厂？” “是的，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人几乎完整的接收了那里。经过日本人的扩建、改造，那个兵工厂生产的武器弹药，不仅供应关东军，还供应整个侵华日军，对苏联也是一个重大威胁。” “我对那里不熟，在奉天也没有什么关系。对兵工厂也不懂，这个任务实在……。” “这我们都知道，但是你有一个好上司啊。” 柳德米拉就知道会这样。 “这个任务，其实跟孤岛行动类似。你们既然能够摧毁细菌战部队，也能完成摧毁兵工厂的任务。” “远东情报组不是我说了算，是杰克说了算。没有杰克发话，别人不会听我的。” “那你就让杰克听你的。” “他是上司，凭什么听我的？” “就凭你是美人儿啊。” 柳德米拉恨不得把酒泼在罗戈津脸上。 “你个混蛋，我和杰克是清白的。他很尊重我，也尊重别的女人。他是个正人君子。” “好啦，姑娘。我不是要你用什么美人计。我是说，既然杰克很优秀，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呢？如果你们成了夫妻，我想他会帮助你的。” “罗戈津，你真是个垃圾。” 柳德米拉终于忍不住，把酒泼在罗戈津脸上，起身就走。 罗戈津并没有发火，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留下来的酒，品味了一下。 “柳德米拉，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情。” “知道啦。” 柳德米拉声音传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门口。 返回的路上，柳德米拉遇到了赵立冬。 他正带着红党的十人小队进行体能训练。 这是赵立冬对他们的例行训练项目之一。 闽东南他们十个人进了训练班之后，除了训练班的正常课程，赵立冬还经常给他们开小灶，单独培训一些培训班没有的课程。一些在训练班上没讲的内容，也在这里倾囊相授。 对于赵立冬这种做法，军统的一些教官和学员颇有意见，议论纷纷，甚至向培训班主任王同舟反应。 但是赵立冬根本就不理睬那些风言风语，照做不误。 王同舟想找赵立冬谈谈，但是也没有什么理由。 那10个学员是远东情报组的，作为组长，给自己的手下开小灶，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王同舟拖了几天，那些人见没有什么效果，也就泄了气，不了了之。 赵立冬叫闽东南带着学员们继续跑步，他自己停了下来。 “柳德米拉，又到空军俱乐部去啦？就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想喝酒，把酒买回来，在家里喝不好么？” “你不懂，喝酒需要气氛，还可以跳舞。在俱乐部是社交，在家里喝酒那叫吃饭。” 还社交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往那里跑干什么，不就是去接头么。 “好好好，你愿意去就去，不谈这事儿了。我让你分析一下小白楼窃听器为什么暴露的问题，你找到答案了么？” “你分析出来原因了么？” “没有。如果我找到原因，还会让你分析么？” “你是组长，都不知道原因，我怎么会知道？” 柳德米拉说得理直气壮，弄得赵立冬无话可说。 第247章 试探 其实赵立冬已经猜到了大概原因。 当初离开香江的时候，他只把小白楼窃听器的事情告诉了伊芙琳。 军统那边，当初他告诉了李玉林，中统那边，他告诉了在中统的mi6代表罗伯特。 这可以解释军统和中统在羊城设立监听站的原因，但是不能解释在那里有苏联人和日本人的原因。 后来赵立冬把消息告诉了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于是就有了苏联人和日本人在那里设立监听站的事情。 羊城那一片是由伊芙琳负责的，赵立冬本来没有必要把消息告诉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 之所以告诉她们，就是想试探她们两人。 结果证明，日本人和苏联人在羊城设立监听站，很可能就跟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有关。 这也验证了赵立冬对两个人的怀疑。 “唉，找不到原因就算了。不过，你给别动队的课程，是不是该好好上课啊。我听说你已经三堂课没上了。” “杰克，这个可不怪我啊。英语会话课，他们根本就不感兴趣。说他们要跟日本人作战，学英语根本就没用。一上课，不是睡觉，就是逃课。” “杰克，别动队大部分人都是文盲，连汉文都不会，你叫他们学习英文，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让徐丰泽和时恒他们多进行一些军事训练呢。” 第九别动队已经成立，现在一共有150名成员，由徐丰泽和时恒带队。 这支队伍的驻地，目前也在绿川，就在军统培训学校的后面。 之所以把驻地放在绿川，一是便于赵立冬对队伍进行控制和训练。他需要经常在别动队露面，刷存在感，让队员们熟悉自己，知道自己才是这支队伍的主帅。 否则的话，队员们连赵立冬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徐丰泽和时恒两人，将来一旦派上用场，他们是否服从赵立冬的命令，都是个问题。 第二个原因，是渝城的情况太复杂，那里是各方势力集中的地方。 这么一支不伦不类的队伍留在渝城，很容易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弄不好就会生出是非来。 在绿川，就没有这些啰嗦事儿。 这里山高皇帝远，不在各方大佬的眼皮子底下，可以安心地训练，不至于牵扯到渝城的是非中去。 第三个原因，自然是因为绿川这里物价比较低。 第九别动队自己建设军营，在当地采买生活用品，比在渝城省了不少钱。 第九别动队150人，培训班10人，仅仅是这160人的日常花销，就是一大笔钱。 以赵立冬的赚钱能力，供养这些人，都感觉吃力。 这还仅仅是日常生活和训练，如果打起仗来，弹药、给养、交通、伤员救治、牺牲者抚恤等等，花钱更多。如果赵立冬不开辟更多的财源，仅仅是第九别动队，就能把他弄破产了。 “柳德米拉，你知道中国政府为什么同意我们远东情报组成立第九别动队么？” “为什么？不就是你跟代学农研究一下，就成立一支队伍么。” 唉，干别的还行，但是缺乏政治头脑，你以为在别的国家成立一支军队，还交给别的国家的情报机构领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么？ “别看第九别动队只有一个连，但是它归我们远东情报组领导。现在你明白了么？” “不明白，我需要你的解释。” “远东情报组归谁领导？” “特别行动处啊。” “特别行动处归谁领导？” “首相先生啊。” “哪个国家的首相？” “当然是英国啊，那又怎么样？” 唉，都说到这个地步，还是不明白，简直一点儿政治头脑都没有。 “这是两国军事合作的象征，已经超出了情报合作的范围，具有一定的军事结盟意义。”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英国和中国准备在军事上结盟，共同对付日本？” 总算是摸到点儿门道了。 “现在还不能这么说，但是至少表明果府愿意跟英国结盟的意向，发出了一个信号。” 这个意义，当初赵立冬也没有体会到，是后来才琢磨出来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个原因。 一是第九别动队是军事委员会批准成立的一支独立部队，不是军统领导下的忠义救国军的一部分。 可以说，这是最高层级的批准。 如果没有特殊的象征意义，根本就不用军事委员会亲自批准和备案，只要代学农一句话，在他的忠义救国军那里，增加一支队伍就完事儿，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 二是第九别动队的指挥权，在远东情报组手里。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外国情报组织，这是一种主权让渡行为，其实是一件大事情，绝对不是随便就能决定的。 果府用批准第九特别行动队向英国发出了信号，赵立冬把第九特别行动队的情况报告上去，特别行动处也没有表示反对，这证明双方已经达成了默契。只是现在还不好公开而已。 听了赵立冬的解释，柳德米拉才明白，原来一个小小的第九别动队，竟然有这么多名堂。 中国和英国结盟的象征？ 我一直觉得到绿川来，没有机会获得重要情报，原来这么重要的情报，就在我的身边。 英国如果跟中国结盟，将来跟日本人的战争就不可避免，日本就多了一个敌人。在面对日本的时候，英国就可能成为苏联的盟友。 这还真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最好第九别动队跟日本人打上几仗，公开它的存在。这样就能促进中国和英国公开结盟，把日本人的精力集中到英国身上。 他们很可能南下进攻东南亚，那就没有能力同时北上进攻苏联。 柳德米拉觉得自己悟到了关键的东西，决定支持赵立冬，让第九别动队尽快投入战斗中去。 她要做的，就是把果府和英国政府的这种暗中默契给挑明了，把日本这股祸水，引到英国身上去。 有了这个目标，柳德米拉的积极性就上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是两国合作的象征，第九别动队的人不会英语，就说不过去。” “杰克，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上课。我是教官，我有权处罚他们，我看谁还敢在我的课堂上逃学、睡觉、打瞌睡，我走了。” “你去哪里？” “给第九特别行动队上课去。” 柳德米拉头也不回走了。 真的上课去？ 其实他们学习英语也没有那么重要，我就是想让他们会几句打招呼的话，冲个门面而已。 赵立冬不知道柳德米拉的心思，他还是低估了她。 他也低估了代学农。 原本他以为第九别动队可以成为他的私人武装，没想到竟然成了两国政府的一个工具。直到最近，他才悟出了这个道理。 赵立冬正想去追赶闽东南他们，却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车上还立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字，一看就是个算命先生。 到了赵立冬跟前，算命先生下车，看着赵立冬。 赵立冬看着此人，总是觉得哪里熟悉。随后脱口而出。 “卢广大，你不是在渝城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第248章 出了内奸 按照赵立冬的安排，永兴公司的业务，基本上都交给罗平山和杨小梅他们打理，卢广大和何俊明把主要精力放在监视东城小学校长陈国栋、江口敏子和鹭江宾馆210房间上。 现在卢广大来到这里，一定是这些事情有了进展。 果然，卢广大说的正是这些情况。 “210房间本来上个月的月底就到期了，但是掌柜不知道咱们把那里的箱子拿走了，所以那个房间还一直留着，可能是等着江口敏子回来。” “1月5号那天晚上，老二发现210房间突然亮灯，不到五分钟，灯又灭了。我俩琢磨着可能是江口敏子出现了，就等着跟踪她，可是始终也没见到她出现。” “过了一个小时，我俩到宾馆去问掌柜的。他说是一个男人住进了212房间，没人去210房间。” “我俩就琢磨着，可能是212那个人潜入了210房间，去找什么东西，结果没找到，就又走了。” 那个210房间，以前是朱世光和江口敏子的幽会地点。朱世光现在在监狱里面，江口敏子潜藏起来，没有出现。现在到210房间的，显然是第三人。 这个人，要么跟朱世光熟悉，要么跟江口敏子熟悉。但朱世光现在失联，如果是有人派那个人去的话，很大的可能性，是江口敏子拍去的。 这就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是江口敏子的同伙儿，去取江口敏子在那里放的箱子的。 二是江口敏子花钱雇了一个不明真相的人，替她出面到210房间去。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跟江口敏子有关系。 很可能是江口敏子见风头过了，现在又出来活动。 “查到那个人的来历了吗？” “查到了，是渝城城防司令部的中校参谋包宇翔。” “城防司令部的？” 这倒是出乎赵立冬的意外，他以为会是东城小学的校长陈国栋，没想到却是另外一个人，还是城防司令部的。 城防部队，是负责拱卫渝城安全的。司令部的参谋，自然会知道不少军事机密。 不过，渝城的城防部署，几乎都是公开的。即使不想公开，也难以瞒过众多的日本间谍和内奸。 所以一般的部队驻防信息，防御工事信息，几乎没有太大价值，日本方面应该早就掌握了。 但是包宇翔这个人身在中枢，终究是个重大隐患。说不定就把今后的什么情报，提供给日本人。 “我们暗中调查了包宇翔的背景，发现他跟朱世光有关系，以前是朱世光的参谋。朱世光到军令部的时候，他到了城防部队。” 既然跟朱世光有交集，跟江口敏子有关系就不奇怪了。 “陈国栋那里有什么动静么？” “有，包宇翔曾经跟陈国栋见过面，两人在一个咖啡馆里面，在一张桌子上喝咖啡，还交谈了一段时间。” 这个陈国栋果然可疑。 “除了在咖啡馆见面，包宇翔可能还到过陈国栋家里见面。” “怎么确定那个人是包宇翔？” “从他们两人谈话的内容推断的。包宇翔说他去过210房间，没找到什么东西。” “江口敏子没有出现么？” “没有，我们没发现她跟陈国栋和包宇翔见面。这两人谈话的时候，也没有提起她。我们监听陈国栋，也没有谈论过江口敏子。当然了，他们也可能在别的地方见面，或者在半路上接头，我们没有发现。” 这是完全可能的。 接头不一定在家里，除非有直接关系，见面一般也不会谈论第三者的消息，尤其是自己同伴的消息。监听不到也很正常。 “不过陈国栋催促包宇翔，要他尽快弄到马蜂的数量和飞行高度。” 马蜂的数量和飞行高度？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研究上了动物学？ 显然不可能，应该是一个暗语。 马蜂指的一种东西，飞行高度指的是数据。 难道是指的是飞机？他们想要渝城和周边地区的机场、飞机、飞机的飞行参数这些情报？ 不管是什么情报，动用了包宇翔这个鼹鼠，一定是比较重要的情报。 “我和老二琢磨，他们可能是想刺探非常重要的情报，所以就来找你。希望你能回去一趟。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实在不行，叫玛格丽特回去一趟也行。我俩倒是想使劲儿，但是这种事儿，终究还是外行。”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觉得挺重要的。他们说咱们特别行动处有个人，是孤岛行动的策划者，也是深入孤岛内部的行动者，给他们的细菌战部队造成巨大损失，他们要除掉这个人。” “可是我和老二翻来覆去，也想不出有这么个人。” “他们既然想找这个人，总得有这个人的一些线索吧。比如年龄，性别、化名、代号什么的？” “倒是说了这个人的化名。” “化名是什么？” “赵立冬。” 什么？我的名字！ 这一回赵立冬是真的吃惊了。 他的真名赵立冬，只有特别行动处的人和穆奇等候少数人才知道，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包括军统香江站的韩立波、李玉林、整个军统的人、卢广大兄弟、永兴公司的罗平山，培训班的10个队员，甚至是周成，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只打知道杰克·李这个名字。 现在一个小学校长陈国栋都已经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首先，说明内部人泄密，有内鬼。 其次，说明日本人已经知道是自己策划和实施了孤岛行动。知道了这个，也很可能就知道了远东情报组的存在和内幕。 第三，说明日本人想要除掉自己，进行报复。如果有可能，参加过孤岛行动的其他人，也不会放过。 对于第三点，赵立冬并没有感到奇怪。如果换做是他，也会查出元凶进行报复。 “我记得孤岛行动的时候，没有赵立冬这个人。你知道这个人么？” 卢广大问道。 “知道。” “这个人是谁？他在那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 “没错，就是我。” 赵立冬觉得不能再瞒着卢广大和何俊明了。 日本人要报复的对象，不会仅仅是自己。整个远东情报组的人，都是报复对象。甚至包括李玉林在内，也跑不了。 让卢广大他们知道真相，也能引起他们的警惕。 “连我都不知道你的化名，日本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咱们内部出了内奸？” “是的，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解释。” 第249章 我也害怕 “是谁出卖了你？” 卢广大自然而然问道。 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找出内奸。 “还不知道。不过只有三个可能。一是特别行动处那里，二是香江总督穆奇和驻香江英军司令雷蒙德。三是咱们远东情报组内部的三个人。” “幸子、莫妮卡、玛格丽特她们三个？” “对，只有她们三个知道赵立冬这个名字，连你们都不知道。” “你认为是谁？” “现在还不好说，这种事情很复杂。情报机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对手会想方设法进行渗透，打入内部。很多特工不是被对手弄死的，而是被自己人出卖的。” “他们想报复你，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这有两个可能，如果是特别行动处那里出了内奸，他们只知道我和水源由美他们三个。虽然知道你们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你们的姓名和身份。如果是这样，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你们暂时是安全的。” “如果内奸在远东情报组内部，或者是穆奇和雷蒙德，他们是知道你们的，你们自然就处于危险当中。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时刻警惕，多加小心。” “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怎么，害怕了？” “是啊，好像我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敌人弄死了，当然害怕。” “但是怕又有什么用呢？自从跟着你参加孤岛行动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害怕，敌人就会放过咱们么？便是不因为这事儿，还会遇上别的事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中有此一劫，该来的总会来。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命，不会就这么死了。” “该来的就来吧，大不了跟他们拼命就是，谁怕谁啊。孤岛行动弄死小日本儿那么多人，便是死了也够本儿。” “杰克，你知道咱们兄弟为什么愿意跟着你干么？” “为什么？” “痛快啊。吃的好，穿得好，住得好，行的好。想杀鬼子，咱们就杀他个痛快。想抓汉奸，咱们说抓就抓。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这样，活着不憋屈。不像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不是逃跑，就是投降。” “再说了，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他们点名要杀你，接下来也是幸子她们，我们兄弟轮在最后。说不定没等到我们这里，我们就杀了他们，给你们报仇了，怕个鸟啊。” 这个家伙，心态到还不错，只是未免有点儿过于自信。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先对你们下手？ 一般的办法都是先扫外围，剪除羽翼，然后再直捣核心，说不定你们就先当了炮灰呢。 “哈哈哈，老大好气魄。怕是正常的，我也害怕。但是你也说了，怕也没用。所以，咱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日本人虽然厉害，但也不是神仙。细菌战部队那么多人，咱们还不是切瓜砍菜一样，灭了他们？” “不要担心，明天我就跟你回渝城去。日本人想杀我，我就给他来个先下手为强，先除掉他们。” “好，你回去我就放心了。” “先别急着放心，江口敏子还没有露面，可能还有潜藏的敌人，咱们要干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要不要把第九别动队的人调一些回去帮忙？” “不用，他们还没训练完，对这些也是外行，便是人多也没用。就叫他们在这里好好训练。那边需要人手的时候，找军统就行。” 为了不暴露两人的关系，就分头行动。 卢广大到绿川县城投宿，明天骑自行车返回绿川。 赵立冬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完之后，也在明天返回渝城，跟卢广大在江庐会合。 卢广大走了之后，赵立冬也不等待队员们，就先回训练学校，找到负责人王同舟，要求把自己的课程调一下。 他的机务课和间谍史两门课程已经结束，剩下的密码学基础课，还有六个课时结束。 训练班的学期还有四个多月，有足够的时间讲完课。 赵立冬早就跟王同舟打过招呼，说自己有事的时候，可能中途离开一段时间。 王同舟早有准备，爽快地答应调整课程。 教学上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赵立冬到了第九别动队，找到了队长徐丰泽，说了自己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叮嘱他好好训练。 “训练一定要严格，尽可能艰苦一些，省得将来上战场的时候抓瞎。” “杰克放心，我和时队长抓的很紧，整天吃好的，若是不好好训练，都对不起你这伙食费。” “吃的好，身体才能强壮，才能不得病，少得病，才有力气打仗。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咱们吃的穿的，药品，电台都没问题，就是枪支弹药少了些，这个事情……。” “这个你们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一个月之内就回到。都是最先进的新家伙。” 别动队现在用的枪支，是孤岛行动的时候，从香江驻军那里得到那批枪支弹药，又从雷蒙德那里弄了一些子弹，让军统香江站运送药品和电子器材的时候，一同运过来的。 武器虽然不错，但是数量不多。还不够别动队一半人用。 赵立冬这回是要爱弥儿从美国买的武器，准备随着走私汽油的船一块儿运过来。这批枪支弹药过来，就足够第九别动队用的了。 “那就太好了，现在大伙儿劲儿都挺足，恨不得早点儿跟日本人打一仗呢。” “不要着急，有的是仗给他们打。关键是练好本事。否则的话，都象果军那样，不是当逃兵，就是当炮灰，还不如不去打仗呢。” 现在的果军，说起来数量很大，这个军长，那个师长的，多如牛毛。 但是真正齐装满员的，少之又少。就连常凯申的嫡系部队，也很少能够达到这一标准。 装备不仅差，还不足，有的士兵连枪都没有。员额不足，吃空饷是普遍现象。 花名册上人员数量足够，实际上空额至少两三成，有的甚至达到一半。军饷经常拖欠，即使发了，从上到下，层层盘剥，便是去掉空额，一线士兵能够得到的也经常不足额。 虽然政府一再号召当兵，但是仍然有很多人不愿意当兵。 于是就采取抓壮丁的方法来补充兵员。 蜀省是人口大省，就成了重要的兵员来源地。 每每抓了壮丁，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就要军队押送到部队去。 一千人的壮丁，需要五六百人押送。路上逃跑的，得病的，常常损失大半，到了地方，能剩下一半就不错。 这些了人没经过系统训练，装备也差，战斗力可想而知。 所以，遇到了日本人，经常出现一个八九千人的果军师打不过日军一个一千一百人大队的情况。 除了装备差，兵员素质差，员额不足，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第250章 不要信任他们 正是因为如此，赵立冬才特别重视别动队的训练。 射击技术，是步兵最重要的技能之一，是一项重要的基础训练科目。 日军现在的新兵步枪射击训练，是每人每天5发子弹，每个月150发。整个训练期间，每人1800发子弹。 日军的射击技术，在行走的车辆上，能够击中百米之内的目标。这个技术水平，在全世界的军队中，都是比较出色的。 对标日军，赵立冬给新兵的子弹定额是每天每人7发子弹，每个月200发。 射击的要领掌握之后，技术的熟练和提高，就要靠实际操作，也就是要靠子弹来喂。每个神射手，差不多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这样的消耗，别说红党军队根本没有财力承担，便是果党军队，也远远达不到。 果军子弹都不足，根本就不可能给别动队这么多子弹，只能赵立冬自己解决。便是从香江驻军那里，也不会给他那么多。 好在还有美国的暖流公司这条路，通过兰德斯夫人和道格夫人的路子，可以弄到美国产的大量便宜子弹。 美国的子弹价钱虽然低，海运的运费也不高，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能够通过日军的封锁才行。 究竟能否运过来，将是对爱弥儿和赵立冬的一个考验。 离开了别动队，赵立冬来到绿川县城，花高价在运输公司雇了一辆道奇卡车。约好明天早晨八点，到训练学校去接赵立冬。除了他要乘坐这辆卡车回渝城之外，还要把电台、监听设备等运回去，便于跟水源由美、伊芙琳和本部联络。 安排好车辆之后，赵立冬来到了茂盛山货行。 这是周成开设的幌子商店。 周成上次回香江，从水源由美手里接收了药品和电子器材之后，顺利地运了回去，前几天才刚刚赶到绿川，开设了这家幌子公司。 他现在专门负责赵立冬这条线上的工作，除了联络赵立冬，还要领导永发公司罗平山那些人，第九别动队徐丰泽和时恒，闽东南和楚海棠的十名培训班学员这三支队伍。 两人已经多次打交道，彼此信任，赵立冬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我明天要回渝城一趟，有些紧急事情要处理。渝城的事情处理完毕，还要前往沪海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这一趟，时间恐怕会比较长，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 回渝城具体干什么，到沪海做什么生意，赵立冬没说，周成也没问，这就是默契。 “我走之后，这里的事情就要你多多操心。我们远东情报组的内部，情况也比较复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完全信任。所以，如果不是我亲自跟你见面，任何打着我的旗号来跟你接触的人，都不要信任他们。” 原本只有赵立冬跟周成接触，还不存在这个问题。 但是这次水源由美跟周成接触过，赵立冬就担心水源由美打着他的旗号，来跟周成接触。 这一次自己的名字暴露了，赵立冬连水源由美都不敢信任。 现在赵立冬有些后悔，上次不应该让周成跟水源由美直接打交道。宁愿渝城这边的事情耽误一些，也该自己到香江接货，把货交给周成，而不是叫水源由美代劳。 以水源由美的聪明才智，很有可能猜到周成的来历，或者暗中监视、调查。 赵立冬现在相信，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每个人的背后，都有自己的势力。 “这个我知道，请你放心。” “永兴公司那里，罗平山做事稳重，我不担心。别动队那里，徐丰泽和时恒的表现也正规中矩，我也不担心。” “我最担心的，还是这十名学员。他们年轻，有冲劲儿，这是好事。但是恕我直言，除了闽东南和楚海棠两人，别的都缺乏经验和历练，有几个人甚至不适合做敌后工作。我建议，将来还是让他们回到后方去比较好，尤其是裴纤柔。” “裴纤柔怎么了？” 周成急切地问道。 “这个孩子啊，不能说她不好。可能以前吃了不少苦，有点儿穷怕了，所以花钱节俭，总是想着省钱。” “他们这些人，在服务社的消费情况，我都叫人给记账了。别人都还好，我给的钱大部分都花了。” “我以前跟他们强调过，既然顶着我远东情报组的名义，就要符合这个身份，该花的钱就要花，不要节省。” “裴纤柔虽然花了一些钱，但还是花的不多，这跟她一个十五六岁孩子的身份不符。当然，军统现在未必注意到这一点，她在这里培训几个月之后就走，也未必会出事儿。” “问题在于，裴纤柔在发报方面很有天赋和灵性，通讯科科长安心容和电讯处长迟再元都很欣赏她，有意招揽她加入军统。” “他们曾经跟我提过这事儿，但是被我拒绝了。不过，裴纤柔似乎有意加入军统。”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意思，如果是，我劝你取消这个决定。” “第一，裴纤柔年纪小，便是有些阅历，但是经验不足，她的性格也不适合潜入敌人内部。” “第二，你们不要低估军统，他们有很多有真才实学的人，还是很有些本事的。恕我直言，以裴纤柔的能力，应付不了军统内部的残酷斗争。强行打入，会害了她的。” “这件事情，我再考虑一下。” 周成这么说，证实了赵立冬的判断：裴纤柔加入军统的事情，周成知道。 “周先生，这件事情没有考虑的余地，必须取消这个计划。这些学员是我们远东情报组的，他们是否加入军统，我说了算。裴纤柔不能加入军统，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余地。否则的话，我们今后的所有合作，都会终止。” “好吧，这件事情就听你的。” 周成尽管不情愿，但是衡量一番，觉得还是跟赵立冬的合作更加重要，果断地做出了取舍。 打入军统内部，今后还有机会。裴纤柔不行，别人还有机会。 但是失去了赵立冬这个伙伴，损失可就大了。 前后两批药品和电子器材，各种情报，还把人打进了永发公司，第九别动队和军统训练班。这些事情，比一个电报员打入军统内部更有意义，何况今后还要跟他合作呢。 不管是谁，都会做出相同的取舍。 跟周成交代清楚，赵立冬就回到训练学校，第二天，卡车来了，装上自己的东西，返回渝城。 以前都是他在暗处对付日本人，现在自己暴露了名字，日本人要除掉他。事关自己性命，赵立冬不敢不重视。 第251章 发现行目标 赵立冬悄悄返回了江庐，跟卢广大和何俊明会和。 他没有去军统，也没有去永发公司，他想暗中调查日本间谍的事情。 跟卢广大和何俊明研究之后，三人进行了分工。 赵立冬负责监视包宇翔，何俊明监听陈国栋，卢广大仍然用算命作掩护，随时准备支援两个人。 既然包宇翔和陈国栋已经开始行动，而且包宇翔去过鹭江宾馆210房间，就证明他们两人——尤其是包宇翔，一定跟江口敏子有过联系。 赵立冬有一种预感，通过监视包宇翔，很可能找到江口敏子的踪迹。 只要找到他们跟江口敏子有联系的证据，就足以证明他们跟江口敏子是一伙儿的。 城防司令部大门对面，有一家川江饭店。 赵立冬用军统的身份，直接找到老板，征用了厨师宿舍作为观察点，就在这里观察对面的大门。 城防司令部只有这一个大门，出入都要经过这里。只要包宇翔出现，就从这里看到。 白天一天时间，包宇翔都没有出现。 晚上五点多，包宇翔骑着自行车出了大门，向东走去。 此时已经下班，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包宇翔应该回家。 赵立冬出去，悄悄跟了上去，保持着大约三四十米的距离。 包宇翔没有做什么反跟踪动作。 作为间谍，即使不是专业出身，而是被半路策反，日本人也会对他进行一些基本的训练。 反跟踪训练，就是其中必教的一刻。 现在包宇翔没做什么反跟踪动作，证明他此时不想进行什么间谍活动，可能是仅仅回家休息。 果然，十来分钟之后，包宇翔回到了自己家。 一间简易房子，成色比较新，显然是最近一两年盖的。 从房子的模样和位置来看，都跟卢广大说的相符。 屋子灯亮了，这证明原来屋子里面可能没人。 难道包宇翔一个人在这里住，没有家眷？ 单身一个人，其实可以在城防司令部的宿舍住，在那里的食堂吃饭。对于一个没有家眷的人来说，这是最简单，也最适合的生活方式。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住在这里就有些可疑。 当然，现在这样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他或许有家眷，但是可能在外地，没有跟过来。或者暂时外出，还没有回来。 屋里烟囱冒烟了，证明开始生火。 生火可能是做饭，也可能是烧水喝茶，甚至洗澡。 没一会儿，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拿了一些干柴进屋，赵立冬及时地拍了照片。 从望远镜看去，此人正是包宇翔。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直没人回来，也没有另外的人从屋里出来。 六点钟左右，包宇翔端着一个小锅从屋里出来，放在门口的石墩子上，然后又从屋里端着碗出来，开始吃饭。 此时已经天黑，从窗户里射出的灯光映照着桌子，隐隐约约可见包宇翔的身影。 偶尔出来的邻居，跟包宇翔说上几乎话。 作为军人，如果不喝酒的话，吃饭的速度都比较快。包宇翔没有喝酒，吃饭很慢，好像在故意消磨时间，这也有些不正常。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之后，包宇翔终于吃完饭，收起了碗筷。 过了十来分钟，屋里的灯灭了。 这么早就睡觉？即使是普通百姓，睡得这么早的人也不多。 就在赵立冬犹豫是继续监视还是撤退的时候，门前人影一闪，借着邻居家的灯光，看见一个人影儿从包宇翔的房子前面出来。 上了街道，骑上自行车走了，方向正是包宇翔下班回来的方向。 赵立冬悄悄跟了上去。 包宇翔的速度挺快，赵立冬虽然是步行，但是他略微用上了奔跑技能，就能轻松地跟上。 到了城防司令部门口，包宇翔既没有进去，也没有停下，路过大门，继续往前走。 这一带虽然没有路灯，但是街道两边的店铺不少，晚上营业的时候，都点着煤油灯和嘎斯灯。虽然不算明亮，但也能看见街上的行人。 走了不远，包宇翔突然往一条岔路上一拐。 赵立冬怀疑这是他的反跟踪动作，就继续往前走。通过那个岔路口的时候，就见隐隐约约的人影，朝江边方向去了。从移动速度看，应该是骑着自行车。 这证明包宇翔没有做什么反跟踪动作，可能是相信没人跟踪，正常行走。 赵立冬跟了过去，一直到了江边，包宇翔停在了一座小屋前面。 那屋子亮着灯，包宇翔呆了一会，门开了，透出灯光。一个人出来，包宇翔推着自行车进了屋子之后，门关上了。 过了十来分钟，屋子里灯光熄灭。 要不要过去听一听，他们到底说些什么、 赵立冬考虑了一下，放弃了这个想法。 江边这一带的房子，都是普通百姓住的地方。 作为一个中校军官，包宇翔到这里来，显然不正常。 自行车推进了屋里，说明他很可能在这里过夜。 一个单身男人不在家里和宿舍过夜，却跑到这里来，很可能是找女人的。 那么这个女人是谁？会不会是靠色相吸引男人的江口敏子？ 这可是她的特长和杀手锏。 如果是江口敏子，就要特别小心。 她非常狡猾，又很有经验，在房子周围很可能设有警戒设施。或者两个人此时正在暗中观察，是否有人接近。 既然找到了这里，就不着急。明天有时间的时候，再过来观察这里。 我就不相信，这个屋子的主人会一天到晚都呆在屋子里面不出来。 赵立冬顺着原路，返回了包宇翔的房子附近。 路过包宇翔邻居的时候，就见那家窗外有两个身影，蹲在窗户下面。 这两人是什么人？ 难道有别人在监视包宇翔？但是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啊。 或者他们是跟踪我的？不过没发现有人跟踪我啊。 日本人虽然知道了我的姓名，但是未必知道我在绿川。我回来之后也没有公开露面，他们未必能这么快找到我。 赵立冬悄悄接近那处房子，渐渐听到了声音。 隐隐约约的，时高时低，不过到后来就放肆起来。 那是夫妻恩爱的声音。 赵立冬不禁想笑，原来这两个家伙是来听墙根的，我还以为他们是什么特工呢。 你们听墙根不要紧，但是别耽误我干正经事啊。 赵立冬抓起一块儿土捏紧，朝那两人扔了过去。两个家伙受到了惊吓，站起来撒腿就跑，很快没影儿了。 等了几分种，见没有什么动静，赵立冬摸到了包宇翔的房子后面。 他没有试图进入房子，免得动了包宇翔留下的暗记，惊醒了他。 靠窗墙壁上挂着的一串辣椒，吸引了赵立冬的注意。 摘下辣椒放在地上，就打算在辣椒遮挡的墙壁上钻孔。 从包里拿出螺丝刀，在地上铺了一块布，就在靠窗的墙壁上钻孔。钻孔落下的灰尘，就落在地面的布上。完事之后收起，不会留下痕迹。 这种简易建筑，都是用泥巴抹墙，轻易就能钻出孔来。 很快钻出了孔，赵立冬把窃听器放进去，从地上弄点泥巴封住了洞口，然后把辣椒再挂上复原。 这种墙壁很薄，也不隔音，只要在附近设立监听站，就可以听到屋里说话的声音。 把地上的布收起来，赵立冬就离开。 第252章 厕所里的图案 何俊明还在监听陈国栋，没有回来。卢广大回来了，今天没有什么新发现。 赵立冬说了自己的发现，两人研究了一下，决定明天还是分头行动。 卢广大在包宇翔家附近找地方建立监听站，然后找警察前去接近江边的房子，查看究竟是谁在那里居住。 “有可能是江口敏子，不过也可能不是。我觉得她不太可能跟包宇翔这么直接接触。这不太符合特工的习惯，容易暴露。” 赵立冬说道。 “如果不是江口敏子，就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个人可能是他的相好，二是那个人可能是包宇翔的上线，江口敏子的下线。” “行啊，广大，你的推测很有道理。不错，有长进。” “嘿嘿，这不经常跟你们在一起嘛。一天学一招儿，多少也能学点儿东西。” “我明天继续监视包宇翔，江边那处房子和监听站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一大早，赵立冬首先到了何俊明的监听站。这边没有什么新发现，就到了江边那处房子。 七点半左右，包宇翔从屋里推着自行车出来，骑上走了。 屋里没人出来，但是门前有一个架子，上面挂着渔网，好像是正在织渔网。 难道是个渔民女子？ 包宇翔骑上车走了，赵立冬正想跟上去，那个屋子的门开了。出来的不是女子，而是一个三十来的男子。 没错，真的是一个男人。 这个家伙，晚上跑这里来过夜，竟然是一个男人家。 那个男人坐到渔网前面，织起了渔网。像模像样的，动作还挺熟练。 这个发现，让赵立冬大感意外。 不过他没有时间多想，怕跟丢了包宇翔，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在一个馄饨铺里面，包宇翔吃了饭。之后出来，到城防司令部门口进去了。 赵立冬到了监视点，要了一碗馄饨，一盘酱肉，边吃边监视着对面的大门。 吃过饭，就到了厨师宿舍，耐心地监视。 监视这个活儿很枯燥，有时候甚至很危险。情报机构里都有专业的监视跟踪队伍。 但是赵立冬手头没人，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他有一种预感，包宇翔这两天一定会有所行动。 陈国栋要“马蜂”的情报，他必须有所交代。 10点12分，包宇翔出来了，不过这次是两个人。从军衔看，那个人是个少校。 两人都骑着自行车，出门之后就奔西边去了。 赵立冬出去，悄悄地跟上。 包宇翔两人一直走，中间没有停留，也没有反跟踪动作。 赵立冬估计，那个少校不一定是间谍，两人一起出来，很可能是公干。 一直到了城郊，两人拐进了一处军营。 赵立冬找了僻静地方，换了一套衣服，举着望远镜查看。 这处军营，也是一个防空阵地，里面部署了不少高射炮。 防空部队隶属于城防司令部，包宇翔到这里公干，似乎也正常。 防空阵地周围用铁丝网围着，还有哨兵把守。 透过望远镜，可以看见包宇翔和那个少校在阵地上转悠，他们的身边还有三个军官陪同。 难道真的只是来公干的？没有什么特殊使命？ 一个来小时后，包宇翔两人出来。还是骑着自行车，直接回到了城防司令部。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跟他人接触。 虽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赵立冬并没有着急。 昨天自己才开始监视包宇翔，指望这么短时间里就有重大发现，是不现实的。 他现在需要耐心。 中午就在饭店里吃饭，接着监视。 一点半刚过，包宇翔就和那个少校一起出来。还是骑着自行车，不过这回方向相反，朝着城东方向去了。 跟上午一样，到的还是一个高射炮阵地。这回比较快，只逗留了二十来分钟就出来，然后去了城北方向，还是一个高射炮阵地。 从今天两人活动的轨迹看，应该是检查防空的战备和防务情况。 在城北阵地呆的时间不长，两人出来，顺着原路返回，朝城东方向奔去，中间还路过了城东小学的门口。不过两人并没有停留，继续朝前面走。 赵立冬路过城东小学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下。 一些学生在里面，正在玩耍。 化名佟采薇的江口敏子，就曾经是这所小学的老师。现在的校长陈国栋，正是这所小学的老师。 恰恰是包宇翔，还曾经跟陈国栋接触过。 今天包宇翔从这里路过，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包宇翔两个人停下来，开始抽烟。 抽了几口，包宇翔到了路边的厕所，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两人抽完烟，继续往前走。 赵立冬继续跟踪，就见两人转弯，朝来时的方向去。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可能回城防司令部，或者直接回家。 今天跟了一天，这个家伙一直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可真是沉得住气。 赵立冬正想着继续走，突然停住了。 不对，异常还是有的，包宇翔中间去了一趟厕所。 厕所离城东小学不远，那里会不会是他和陈国栋的联络点呢？ 赵立冬放弃了跟踪包宇翔，这回来到了厕所。 这是一个木板搭成的厕所，跟渝城的大部分厕所一样。是个旱厕，不是水厕。露天的粪坑，发出阵阵臭气。 赵立冬先看外面，没有什么异常，就进了里面。 厕所的木板上，有一些涂鸦。有文字，也有图画，自然都是厕所文艺，一些下流粗俗的文字和图画。 基本上都不是用笔写的，而是用硬物刻在木板上。大部分刻痕已经陈旧，少部分刻痕比较新。 在第一个蹲位后面的木板上，有一个椭圆图案，里面画了一竖，看起来就是个“φ”的字样。 再看其他的木板上，也有φ的团案，赵立冬数了一下，一定有7个。 φ的刻痕有新有旧，但是以第一个蹲位上面的最新，就像是刚刚刻上去的一样。 一个不大的厕所，同时出现这么多φ图案，有点儿不正常。 从刻痕的深度、运笔方向，图案的形状来看，一共8个φ，几乎都一样，很可能是一个人的笔迹。 这个人画这么多φ，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个φ，是不是包宇翔和陈国栋的联络信号呢？ 第253章 进入活跃期 如果是联络信号，就有两种可能。 一是要求跟陈国栋见面的信号。 只要陈国栋见到了这个信号，就会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跟包宇翔见面。 见面的目的，可能是商量事情，也可能是传递情报。 另一种可能，是启用死信箱的信号，也就是启用某个情报传递点。 包宇翔把情报投放到某个地方，陈国栋到那个地方去取。 赵立冬从厕所里出来，隐藏到对面的一处破房子里面，观察厕所。 快要放学了，这条路正好在东城小学和陈国栋家之间，陈国栋回家的时候，如果进了厕所，很可能就是来观察这个信号点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立冬耐心等待。 一帮小学生蹦蹦跳跳过来，这说明学校已经放学。 过了十来分钟，一个人过来，正是小学的校长陈国栋。 走到厕所前面，也没有犹豫，陈国栋就进了厕所。不到两分钟，陈国栋就出来，迎面遇上了一个人跟他打招呼。 “陈校长，又来上厕所啊。” “哦，内急，顺便方便一下。” 陈国栋笑呵呵的说着，就不紧不慢地走了。 赵立冬没有跟踪，也进了厕所。 刚才跟陈国栋说话的那个人，正在解手。 赵立冬拿出一支烟，递给了那个人，自己也点着了一支，似乎无意中说道：“这个陈校长真怪，学校里有厕所，家里有厕所，偏偏在半道上上厕所。” “他啊，就这样，自从他来了这里，差不多天天都这样。” 天天都这样？ 这正好符合特工的活动的特点啊。 他是到厕所里观察信号的。 得到了这个消息，赵立冬就出来。见有一辆黄包车，就坐了上去，来到了何俊明的监听站。 “陈国栋有什么动静么？” “没有，刚刚回家，锅碗瓢盆响，应该是在做饭。还是他一个人，没有家眷。” “从学校到他家里，有个厕所，那里可能是他的信号站，今天包宇翔到了那里……。” 赵立冬就把情况介绍了一下。 “从今天晚上开始和接下来的两天，他可能有行动，注意监听。” 如果是到死信箱取情报，陈国栋必须尽快行动，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把情报取回来。 否则的话，情报长时间处于失控状态，容易出现丢失或者被别人误拿的情况。 因此，赵立冬判断，陈国栋很快会采取行动。 没一会儿，卢广大来了，顺便带来了一些熟食和烧饼。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监听，一边通报了情况。 今天上午，卢广大用军统的身份到警察局去，以搜捕通缉犯的名义，带着两个警察到江边那一带搜捕。 为了不引起那个织渔网人的怀疑，把那一带的四十来户人家全都搜查了一边，还把各家人集中到一起，让他们辨认通缉犯的照片。 “我趁机到了那个织网人家里，在他家里放了窃听器。那里确实没有别人，那人是个男人，不是女人，名字叫黄甲寅。他的渔网织的不错，看起来是个内行。不过，也有些奇怪的地方。” “他的手不够粗糙，不像是经常干重活的样子。这个人来这里时间也不长，只有两个来月。” “他的口音是哪里？” “听起来好像是东北口音。” “都有什么人跟他来往？” “据邻居说，只有一个男人偶尔到他那里去，那个男人的模样，很像是包宇翔。” “每隔上十来天，黄甲寅就要离开两天。” “去什么地方？” “他自己说是乡下的亲戚家，也是从东北逃过来的。” “他的亲戚在什么地方？” “邻居们问他的时候，他就糊弄过去，没人知道到底咱们地方。” 乡下的亲戚家？会不会是是他的上线或下线？ 离开两天时间，应该距离比较远，不会在渝城，很可能是别的县。 “照他们邻居说的，黄甲寅这两天可能又要到乡下去了。” 赵立冬觉得有点麻烦。 很显然，这几个人现在已经处于活跃期，这是正在进行活动的表现。 包宇翔这两天频频活动，陈国栋似乎也得到了信号，准备行动。 黄甲寅一直跟乡下的“亲戚”走动，这两天还要去乡下。 “马蜂”到底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 他们还准备对自己动手。 江口敏子还在隐藏，没有露面。 这三个人的活动，是不是跟那个“马蜂”情报有关，或者跟除掉自己有关？他们究竟是否知道自己在绿川，或者回到了渝城？ “杰克，这事儿头绪越来越多，咱们几个忙不过来啊。是不是把玛格丽特叫回来帮忙？或者让军统派人帮忙？” “如果他们象上回青城那样，弄一帮敢死队来对付咱们，我们几个人，怕是招架不过来。” 卢广大忧心道。 “是啊，老大说得对。如果不想干别的，咱们打不过，顶多就是个跑。但是咱们还想弄明白‘马蜂’的事儿，还想找到江口敏子，咱们几个终究力量不足。” 就三个人，既要监听，还要跟踪，确实忙不过来。 “好吧，我明天就去军统那里要人。不过你们今晚还要好好监听陈国栋和黄甲寅那里。我去监视包宇翔。” 吃过饭，何俊明留下监听陈国栋，赵立冬和卢广大一起离开。首先到了卢广大今天设立的监听站，知道了地点，赵立冬就前往城防司令部的监视点，准备继续监视包宇翔， 到了饭店一看，赵立冬不仅心里暗叹真巧。 原来包宇翔和白天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少校，正在饭店里喝酒。 两个人似乎喝了不少，说话声音很大。不过，说的大多是时局，没有什么敏感话题。 半个来小时之后，包宇翔和少校离开。两人走路都有些摇晃，看样子真的喝了不少。 包宇翔把少校送到城防司令部门口，少校进去了，包宇翔却没又进去，朝自己家方向走去。 赵立冬跟了过去，走了不远，就见包宇速度突然加快，走路也不摇晃了。看来他刚才的醉态是装出来的。 包宇翔到了家门口，却没有进去。在门口坐下，抽了一支烟，然后起身离开。 赵立冬一路跟着包宇翔，又到了昨天晚上江边的屋子。 屋里的灯亮着，包宇翔进去之后，灯灭了。两个黑影出来，一前一后转了一下，又回到屋里，这回灯又亮了。 就在赵立等着灯灭的时候，屋里出来一个人，快速离开。 看来包宇翔今晚不在这里过夜，到这里来一趟，很可能是传达某种信息的。 赵立冬跟着包宇翔，直到他回到家里，屋里灯灭了，才回到了卢广大的监听站。 包宇翔急急忙忙到黄甲寅那里去，一定交代了重要的事情。 赵立冬想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第254章 引蛇出洞 一见到赵立冬，卢广大就迎了过来。 “杰克，你来的正好。刚才包宇翔到黄甲寅那里去，说了重要的消息。” “说什么了？” “一是包宇翔告诉黄甲寅，说你从绿川培训班离开，很可能回到渝城。” “二是他要黄甲寅明天到天长县去找鲸鱼，组织人手到渝城来，我想他们很可能是是冲着你来的。” 这些信息，已经传达出明显的信号。 赵立冬的在绿川军统训练学校的身份已经暴露，甚至他的行踪也被泄露出来。这说明，在训练学校，有日本人或者汪伪特工的内线。 这点也不奇怪。 训练学校虽然不是公开的，但是对于行内人来说，也算不上多大秘密。日本间谍、汪伪特工派人打入教官和学员当中，甚至直接收买他们，并不是多大难事。 赵立冬接收了兴发公司的财产，江口敏子和陈国栋他们推断出永兴公司跟赵立冬有关联，甚至是他的幌子公司，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样一来，也等于他在渝城的身份已经暴露。 在这一点上，赵立冬还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轻视了敌手。 包宇翔叫黄甲寅到天长县去找人手，证明他们已经准备对赵立冬甚至是永兴公司下手，他们是认真的。 威胁已经迫在眉睫，这些人这么活跃，证明他们准备大干一场。 这很可能是对上次的日谍案和叛逃案的一次反击，一次报复行动。 “包宇翔有没有提到‘马蜂’的事情？” “没有。” 没提不等于没做，很可能黄甲寅不是这条线上的。 “杰克，这个包宇翔这么活跃，很可能是个关键人物，应该尽快查一查他的背景。” 包宇翔属于前台人物，已经暴露。在赵立冬看来，他的威胁还不算大。 黄甲寅那个乡下的亲戚，才是更值得担忧的人物。如果黄甲寅到天长县找的那个“鲸鱼”就是这人的话，他才可能是幕后最大的凶手，甚至陈国栋都受这个人指挥，而不是原来认为的间谍组织头目。 “老大，你是不是觉得，这一次跟上次的日谍案和叛逃案有点儿相似？几个人在前台很活跃，结果青城在背后带领敢死队，去袭击常凯申？” “是啊，我也觉的跟上回有点像，不过，这回他们针对的是你。” “哈哈哈，不仅仅是我，还有你们。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咱们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掌握他们的动向，还知道他们的计划。这就是咱们的优势。” “对，想对付咱们，可没那么容易。黄甲寅不是要去天长县么，明天我就跟着他过去，查出那个鲸鱼的下落。” 赵立冬摆摆手。 “你还是继续隐藏，不要轻易暴露出来。天长县那边，叫别人过去。” “还有谁？咱们没人啊。便是叫玛格丽特回来，也来不及。” “让军统的人去，别总是跟在咱们会面拣功劳，他们也该出力了。我这就去三江会馆。” “对，该找他们去。” 街道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没人的时候，赵立冬就跑上一阵，很快到了军统本部。 打听到今晚是黄至诚值班，赵立冬就直接去找黄至诚。 听说赵立冬来了，黄至诚赶紧亲自出来迎接。 “哎哟，杰克，你可是稀客啊。这么长时间没见，可想死哥哥了。” 这次到香江接收和运输药品、电子器材，黄至诚留下了一些药品，回来倒卖之后，很是发了一笔财。爱屋及乌，连带着对赵立冬也亲近了不少。 “黄兄，听说你顺利接收了药品和电子器材，恭喜啊。” “老弟，你这是笑话哥哥呢，这不都是你的功劳么。什么时候从绿川回来的？怎么三更半夜来了，有什么事情么？需要哥哥的，尽管说，绝无二话。” “我给黄兄送一件功劳来了，是这么回事儿……。” 听了赵立冬的诉说，黄至诚也兴奋起来。如果真的象赵立冬说的那样，这确实又是一个大案子。如果能够破获，将是军统的又一个重大胜利。 “老弟既然了解的这么清楚，想必已经有了办法，说说你的打算。” “自然是远东情报组和军统合作啊。我的打算是……。” “什么？你要现身，引诱他们出来？不行，这太危险了。”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自保。他们想要我的性命，还没这个本事。” “这件事情我要跟局座汇报一下。你等一下，我起草一下电文，请示局座再说。” “局座不在家？” “对别人保密，你是自己人就不瞒你，局座到华北去了。不过，一会儿就到联络时间，请示完再说。” 黄至诚起草了电报之后，根据赵立冬的意见修改了几处，然后两人联合签发，交给了译电员，准备发报。 大约四十分钟后，代学农回电。 指示黄至诚立刻组织人手，连夜行动，剿灭日谍组织。 不过反对赵立冬现身，吸引敌人出来。建议连夜派人赶往天长县，在那里等着黄甲寅上钩，把天长县的隐藏力量一网打尽。 至于包宇翔和陈国栋，继续监视，在他们见面和传递情况时，当场抓获。 “杰克，你自己看，这是局座的意思。他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以身犯险。” “行，那就听代先生的。” 既然军统出面，赵立冬自然没有必要去冒险。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到时候就一定没事儿。 定下了基调，黄至诚就打电话叫来了情报处长左开疆和行动处长滕群生。 见到了赵立冬，两人都有些意外，寒暄了几句，赵立冬就开始介绍情况，然后就开始制定行动方案。 线索其实已经很清楚，方案很快出来。 一是情报处和电讯处马上派人，带着监听设备，接替何俊明和卢广大的监听任务，两人撤出来。 二是行动处连夜出动，赶往天长县，在那里等着黄甲寅。 三是情报处马上出动，监视陈国栋、包宇翔和黄甲寅。 四是行动处和惩戒委员会联合派人，明天赶往绿川，调查泄露赵立冬身份和行踪的事件，挖出内奸。 “杰克，你还有什么补充的么？” 黄至诚问道。 “是啊，杰克，你还有什么高见？咱们也好跟你学两手。” 滕群生这回挺真诚，不像是客气。 实际上，他也不得不佩服赵立冬。 上次的日谍案和叛逃案，都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赵立冬却能从残留的看起来没多大用处的线索中，又梳理出一桩大案出来，还把主要线索的敌人行动计划都摸清楚。 这个本事，确实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没有补充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天长县。我总是觉得，江口敏子好像在遥控这一切。不抓到她，我们就别想安宁。” “好啊，你能一起去，我就如虎添翼了。” 滕群生说道。 黄至诚站起来，跟赵立冬握握手。 “杰克，那就辛苦你了。左处长，滕处长，老板不在家，就拜托二位了。” “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杰克，咱们就开始行动？” “当然行动啊。” 第255章 可疑的车行 天长县在渝城的上游，距离渝城七十多公里。 行动处行动科在家的所有成员和特务大队的120人，一共180多人，乘坐六辆卡车，于午夜12点出发。 由于路况不好，花了四个来小时，才抵达天长县城。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按照计划，六十个人装扮成各色人等，散布在天长县的码头，各个路口，市场、街道、饭馆、旅店等各处，就等着黄甲寅前来。 剩下的人，分成两队。 一队征用了天长县最大的旅馆，挤满了各个房间。旅店的老板和伙计被控制，换上了行动科的人。 另一队人入住了天长县首富乔志发的宅子，等候命令。 赵立冬和滕群生，就在乔家宅子这一队中。 “滕处长，叫弟兄们都睡一会儿吧，黄甲寅上午不会来，得等到下午一点到三点才会到，那个时候再起来行动也不迟。” 赵立冬劝道。 “兄弟，不行啊，此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必须随时都全神戒备。” “既然如此，那我去睡觉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叫我就行。” “这个……，也好，有情况的时候，我再叫你。” 这个家伙，心可是够大的。这个时候，这么大的行动，他竟然还要去睡觉？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黄甲寅会在一点到三点来？ 滕群生想问的时候，赵立冬已经走了。过去一看，这个家伙还真的不客气，在乔志发卧室的大床上躺下了。 唉，心大啊。 可是心大运气好啊，竟然能发现这么重要的线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中午的时候，没等滕群生叫，赵立冬自己就起来了，正好赶上开饭。 乔志发虽然不认识军统的人，但军统的大名早就知道，主动承担了这一队人中午的伙食。 处长滕群生和赵立冬自然单独招待，乔志发亲自作陪。 滕群生怕误事，不敢喝酒。赵立冬倒是满不在乎，跟乔志发喝了一杯。吃完饭之后，跟滕群生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出去转转。 “不行啊，老弟，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局座回来还不扒了我的皮？” 代学农还不至于这么看重我吧，为了我这个人，就扒了自己亲信的皮？太夸张。 “好吧，我就不出面。一切都交给你来处置。我回去睡觉，完事儿叫我。” “行行行，你安心睡觉吧。” 下午一点十分左右，码头上的眼线来报告，说经过比对照片和警察检查证件，黄甲寅下船，登上了码头。目前已经到了街里，正在一家饭馆儿吃饭。 滕群生命令继续严密监视，随时报告黄甲寅的动向。 这边安排好了，心里寻思着李杰克是怎么知道黄甲寅这个时间到的？ 随后他就觉得，这没什么神秘的。 从渝城到天长的船只有这一班，黄甲寅只能乘坐这班船。不仅李杰克能推断出来，他滕群生也推断出来，黄甲寅可能在这时候到达天长县城。 接下来不断有消息传来。 黄甲寅吃完饭，叫了一辆四海车行的黄包车，在街上转悠。遇到四海车行的车，就说几句话。 这个四海车行的背景，也很快查清楚。 四海车行是三个月之前成立的，一共有二十五辆黄包车。老板张连贵是从外地逃亡过来的，车夫也都是从外地逃荒来的。 据说张连贵可怜那些外地人，专门招收逃荒过来了的人，不收本地人。为此，还跟本地人发生了一些冲突。 本地原来的车行，因为被四海抢了生意，对张连贵颇为不满。曾经放出话，说要把四海车行赶出天长县。 但是没几天，那个车行老板因为喝多了，掉进江里淹死。赶走四海车行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四海车行也因此在天长县站稳了脚跟。 “这个四海车行有问题，严密监视车行和市面上四海车行的黄包车动向。” 滕群生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日谍案。那一次，青城率领的敢死队成员，主要就是码头工人。 这一回用黄包车车夫作为行动队成员，也是应有之义。 各路消息陆续传来。 四海车行的黄包车不拉客了，纷纷回到车行里面。 黄甲寅到了四海车行，进去之后就没出来。 四海车行的门口，有两个人守着，不让外人进去。 四海车行的管家，到码头上买明天的船票。 信号越来越明确，整个事件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已经可以确定，四海车行很可能就是日为间谍组织的老窝。 “行动队包围四海车行，逮捕所有人，如有抵抗，格杀勿论。暗探队逮捕街面上所有的黄包车夫，押到县政府逐一甄别。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释放。” “所有人准备好，鞭炮声响起，统一行动。” 滕群生下达了命令，就准备前往四海车行。想起了李杰克，就到了乔志发的卧室去看看。 里面已经没人了。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早些时候他跟乔志发的三姨太说说笑笑，没准儿去勾搭三姨太了吧。 真是风流成性，死性不改，活的倒是自在。 滕群生也顾不上赵立冬，就下了楼，带着手下们前往四海车行。 四海车行在县城西部，县城不大，很快就接近了。 见滕群生过来，行动科长高阶过来。 “他们似乎发现了咱们的行动，院子里面的人都开始戒备，不少人都拿着手枪。” “有长枪和机枪么？” “没有发现，不过有手榴弹。” “把机枪和迫击炮架上，先打一顿，给他们个下马威。然后喊话劝降。如果顽抗到底，就坚决消灭。绝不能放走一个。准备好了吗？” “已经重重包围，插翅难逃。” “好，放鞭炮，开始进攻。” 一个手下点着鞭炮和二踢脚，霹噼里啪啦，咚，咚，咚……。 进攻开始了。 行动队这边开始进攻，门口两个守卫首先倒霉，一轮密集的枪声过后，两人立刻倒下。 院子里开始还击，还有几个人想从大门冲出来，从围墙爬出来，但是都被行动队给压制，不是被打倒，就是缩了回去。 行动队的攻势很猛，轻机枪哒哒哒响个不停，手榴弹劈头盖脸就往里面扔。一些队员爬到屋顶，占据了周围的制高点，用长枪往院里射击。 四海车行的抵抗也很顽强，手榴弹不断地往外面扔，手枪不断反击。但是终究火力比较弱，几次想突围，都被行动队打了回去，扔下好几具尸体。 第256章 百花楼怪客 四海车行这边激战的时候，赵立冬这边却逍遥自在。 此时他竟然在天长县唯一的一家青楼百花楼里面。 赵立冬坐在椅子上，正在游闲地喝茶。前面的茶几上，摆着1000美元。 对面站着12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各个搔首弄姿，都想吸引这位恩客的注意，拿走那桌上的美元。 即使是天长县这样偏远县城的风尘女子，也知道法币现在不值钱，美元值钱。这1000美元，绝对是一笔巨款。 “老板娘，你这里就这些姑娘么？别怪我说话难听啊，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我看得上的。” 赵立冬不紧不慢地说道。 老板娘恨死了这个挑剔的顾客。 她开青楼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上这样的顾客。竟然把所有的姑娘都叫出来，让他挑选。 如果不是堵在门口的三个人手里有枪，她早就叫手下的打手把这个不开眼的混蛋打个半死，然后扔进江里喂鱼去。 但是此时，她只能强作笑脸。 “这位大爷，所有的姑娘都在这里，实在没有别的人了。天长县是小地方，大爷是大地方来的，何必为难咱们这乡下人的小生意呢。” “老板娘，你这可不是小生意啊。我听说，你在渝城和绿川都有分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你要就是隐瞒，就别怪我抄了你的生意，关了你的店。” 你个龟儿子，你谁啊你。你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若是没有点本事，上面没人，你以为老娘敢开门儿做这种生意？ 不过，老板娘见多识广，不到万不得已，还不想撕破脸皮。 况且这个人便是有些来历，也是过江龙。 本地的四海车行，那才是地头蛇，今后要经常打交道。得罪了四海车行，今后在天长县的地面上，也不好混。 “这位爷，你把话说明白了。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看你也是富贵人家公子，是你的太太不见了，还是姨太太不见了？说句到家的话，她们便是跑了，也是跟着有钱人跑了，不会跑到我们这种地方来。” “我这里虽然是风尘生意，但也是合法的，有执照的，交税的。姑娘们虽然做的是卖笑卖身生意，那也都是在县府里登记造册的。你上面有人，我们上面也是有人的。” 听到这里，赵立冬不禁想发笑，但还是忍住了。 “好啦，就跟你明说吧。我要莲花姑娘出来陪我。” 听到找莲花姑娘，老板念不禁心里叹息。 我就知道这是个祸根，弄不好就要出事儿。 原来这个莲花姑娘，正是四海车行的老板高阶介绍来的。 这个莲花模样是一等一，风情也足。身材好，皮肤好，一双勾魂眼，男人看了一眼，就舍不得离开。 这样的姐儿，在渝城那样的大城市都难得一见，怎么会在天长县这样的小地方讨生意？一定来历不明。 但是西海车行是本地的地头蛇，高阶亲自出面，老板娘不敢拒绝，只好收留。 这个莲花姑娘一开盘，就吸引了天长县的达官贵人，就连渝城和周边地方的人也纷纷前来。 莲花接待的都是有钱有势的顾客，自己赚钱不说，还给青楼带来了滚滚财源。 今天中午，莲花突然说自己的仇家找到了天长县，她要出去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要老板娘给她保密，否则的话，四海车行不会罢休。 老板娘一来忌惮四海车行，二来贪财，还想着莲花过后回来，给自己赚钱，所以就隐瞒了她的行踪。 “我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莲花姑娘。这么多姑娘在这里，不信你问问他们。” 赵立冬终于失去了耐心，收起钱，掏出了手枪，走到老板娘跟前，把枪顶在她脑门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说出莲花的下落，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一，二……。” 没等说到三，老板娘就瘫了下去。 “大爷饶命啊，我说，我说，莲花姑娘中午就走了。” “去哪里了？” “奴家实在不知道啊。她没说，就是说是仇家来找她，她要出去躲一躲……。咦，人呢？” 赵立冬已经走了，突然间以极快的速度消失。那些姑娘们，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消失的。 此时，赵立冬正奔跑在天长县东边，通往水泽县的官道上。他展开了奔跑技能，一边跑一边用大六壬进行推算。推算的结果，就是江口敏子在这个方向。 在乔志发家的时候，赵立冬就曾经推算过，江口敏子在天长县，所以，他对四海车行的事情，根本就不感兴趣，完全交给滕群生处理。 他把精力放在对付江口敏子的身上。 这一回，他要抓到江口敏子，不能再让她漏网。 到了一个岔路口，赵立冬停住。拿出地图看了一下，根据时辰起了大六壬课，推算一番，目光落在地图上九里坡这个地名上。 翻过眼前这座山，再走18里，就是九里坡。 赵立冬收起地图，上了小路，开始奔跑起来。 江口敏子从军统的监狱逃出来之后，就逃进了山里。晓行夜宿，一直没停，逃出了渝城，来到了天长县的四海车行。 四海车行，是她亲自建立和领导的力量。高阶是日本特工，代号鲸鱼。剩下的骨干，一部分是伪满洲国安全总局的特工，剩下的人，则来自华北伪政权和汪伪政权。 四海车行的特工们，以黄包车夫为掩护，暗中从事搜集情报，暗杀、破坏活动。 之所以选择天长县这样的偏僻县城栖身，就是便于隐藏，不引人注意。 至于他们的活动范围，就不仅仅限于天长县了，而是主要放在渝城。 事实证明，他们这个做法确实很成功，不仅没有引起军统的关注，就连天长县本地的官员、警察，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 通过高阶的引荐，江口敏子进入百花楼藏身。一边隐藏，一边领导四海车行和陈国栋、黄甲寅、包宇翔等特工。一边赚钱，一边搜集情报。 她走的是高端路线，只接待那些有钱有势的客人。 这些人不仅有钱，还掌握各种情报。 作为最出色的大陆阿菊，用这种方法搜集情报，她早就轻车熟路。现在干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尽管来到天长县时间不长，但是她仍然获得了不少重要情报，还成功地策划和实施了几次行动。 上午是客人比较少的时候，江口敏子经常到街上转一转，吃些喜欢的小吃，同时也寻找有价值的目标。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特工，她敏感地发现，小小的天长县突然出现了很多陌生人。 今天是黄甲寅来的日子，江口敏子意识到，黄甲寅已经暴露，自己和四海车行已经被人盯上。 她知道自己在天长县呆不下去，四海车行也完了。于是果断决定转进，撤离天长县。 四海车行那些人，就让他们牺牲好了。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很容易重新建立一个组织，继续开展情报工作。 于是她就回到百花楼，收拾了一下东西，跟老板娘交代了一下，就跟助手撤离了天长县。 现在，江口敏子已经翻过了天长山，进入了水泽县境内的九里坡。 已经彻底安全了。 坐在马车上，江口敏子感到很轻松。 上次从军统的大牢里逃走，是她特工生涯中的辉煌一页。那种情况下都能脱身，今天在天长县遇到的事情，简直不值一提。 过一段时间，选择另一个城市，就重新开始。 就在江口敏子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路边突然跳出来一个人，拦在马车前面。 “江口小姐，好久不见，我等你好久啦。” 第257章 我能窥测天意 跳出来的自然是赵立冬。 江口敏子尽管知道赵立冬这个人，但是从来没跟他见过面。 尽管还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但是她知道一点，这个人绝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即使不是敌人，突然在这里出现，也绝不是什么好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他是个中国人，这就是杀他的理由。 一个人中国人还知道自己的姓氏，就更没有活着的理由。 “杀了他。” 江口敏子话音未落，助手川岛的手就伸进怀里。没等川岛的手拿出来，赵立冬的枪就响了。 连着三枪，川岛从车上跌落在地。 江口敏子的枪还没有掏出来，右手臂上就已经中了一枪。她刚想左手去掏钱，就见人影一闪，已经到身边。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就把她从车上拖了下来，扔在地上，随即双手被控制住，很快被绑了起来。 赵立冬怕川岛不死，又补了两枪，随后把枪放在地上，双手齐动，把江口敏子的外衣扯了下来，扔到一边。防止她利用衣领、纽扣里面的毒药自杀。 接下来，用膝盖顶着江口敏子的后背，把她压在地上，把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就连头发都给打开，把江口敏子的鞋袜也脱掉。 江口敏子身上的物品，都被搜查出来。 然后解下江口敏子的腰带，把她的双脚也捆上。 江口敏子刚想喊叫，赵立冬就把她的袜子塞进了嘴里，只能徒劳地呜呜呜叫着。 赵立冬检查了一下川岛鼻息，确定已经没有呼吸，就开始搜查川岛。手枪、子弹、匕首、钱、香烟等等物品，都被搜查出来。 撕下来川岛的衣服，连同从江口敏子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都划拉划拉包起来，扔到车上。然后把川岛的尸体，拖到路边的壕沟里，薅了些杂草盖上。 回过头，把江口敏子抱到车上，然后坐在车辕板上，拿起鞭子摇了几下。 “驾！” 马车往前走了。 “江口敏子，我的本事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啊？你们两个特工老手都栽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是高手啊。”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在这里？为什么……。别着急，一会到了僻静地方，我都会给你解答。” “哎哟，看来还得走一段路，我也想跟你你说说话。就先给你解答一个问题，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 “其实吧，我也怀疑是你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当时还不能确定你就在天长县。不过，我们从陈国栋那里得到了线索。陈国栋是谁，不用我说了吧。你在那里当过教师，他在那里当校长。” “上次青城的敢死队全军覆没，嵩山、武当、泰山，对了，还有你这个峨眉，你们被抓了之后，我们的监视没有撤掉。你留在鹭江宾馆210房间的两个箱子，实在是一个败笔。” “于是我们就要一直监听陈国栋，从他那里，牵连出来了包宇翔和黄甲寅。我们自然就开始监听他们，于是就把线索引到了天长来。” “你估计的没错，，今天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就是军统的，就是冲着你和四海车行来的。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黄甲寅和四海车行的人都完了。陈国栋和包宇翔此时也已经被捕。” “到这里之前，我到了百花楼。她们也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但是我就知道你到了这里。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你的汉语说的不错，对中国文化也比较了解。有一句话，你一定你知道，那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就是能窥测天意的人，我用的方法，叫做大六壬。我不知道你听说过这种神奇的术数没有，但是你们日本人一定有人听说过，甚至研究过。至于研究到什么程度，我不太乐观，因为这需要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根底，你们日本追求托亚入欧，现在有点儿瞧不中国文化，所以不会有人下功夫去研究这些东西。” “哦，扯远了，回到正题。我用大六壬推断出你在百花楼一带，结合你的经历和特长，就得出了你在那里的结论。然后又推算出了你的化名叫莲花。” “在百花楼没找到你，我就继续推测。用大六壬，可以推算出很多细节。比如你在申时会出现这里，你身边还有个人，有两匹马，甚至马的颜色我都能算出来。” “你出现的地名，就是九里坡，距离天长县60里……，总之关于你的很多细节，我都是用大六壬推算出来的。对了，以前吴秋麒和吴秋麒兄弟的案子，包括吴秋麒在奉天被你们抓进监狱等事情，都是我算命算出来的。当然，这行你也不懂，你可能也不相信，但是你信不信也没关系，这就是事实。 到了一个岔路口，赵立冬把马车赶了进去。走了不远停下来，把江口敏子从车上抱下，放到草地上，然后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绷带，把江口敏子胳膊上的伤口包上。 “你看看，江口敏子，你对中国人做了这么多坏事，我还给你包扎伤口。你如果对我没有什么回报，可真的对不起我对你的人道主义待遇啊。” “现在，我准备把你嘴里的袜子拿出来，你可以问我一些问题。我答应你，一定如实回答你。作为交换条件，你也要回到我一些问题。” “我希望你如实回答问题，因为这涉及到你是否会有尊严和尽量不痛苦地死去的问题，这对你很重要，比你的秘密还要重要。” 赵立冬拿掉了江口敏子嘴里的袜子，江口敏子喘了一阵，呼吸渐渐回复正常。胳膊上伤口的疼痛，让她不禁皱紧眉头，为了保持尊严，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 “赵立冬，就是你们想除掉的人。” “你就是赵立冬？英国特别行动处远东情报组的组长？” “没错，你的情报准确。” “羊城的波字8604部队是你摧毁的？” “是，不仅仅是我，还有几个人，不过我是主要人物，其他人都是辅助。除了这个，你们在香江的间谍组织，恒隆公司那个，也是我摧毁的。” “吴秋麒、沈南鹏、刘双喜、朱世光、宋烟客他们的案子，其实也是我主办的，这一次你们这些人，也是我起的主要作用……。” 赵立冬就把主要经过说了一遍，听得江口敏子目瞪口呆。 她万万想不到，就是这个自己想除掉的人，主持了这一切。本来想除掉他，现在竟然被他反办了。 第258章 你不能杀我 不过，江口敏子还有很多疑问。她实在想不通，赵立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你真的是通过那个什么……，那个算命找到我的？” “是的，这一点你们不能理解。你们日本人，总是以为你们很了解中国，其实你们的理解非常肤浅，甚至都不如古代日本人对中国的了解深刻。” “在历史上几千年的时间里，中国一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有最发达的经济，最先进的科技和文化，所以他们愿意向中国学习。” “明治维新之后，你们学习西方。中国落后了，甲午战争你们赢了。这让你们产生了一个错觉，认为你们是高等种族，中国人是劣等民族，于是开始肆无忌惮地侵略中国。” “目前看来，你们确实占据了一定优势，觉得可以打败中国。称霸亚洲，成为世界强国。” “但是，你们的好运维持不了多久。再过四年，也就是1945年的时候，你们就会战败，无条件投降，日本本土也会被外国军队占领……。” “这不可能，大日本帝国永远不会失败，更不会投降。” 这一点，江口敏子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算啦，说这些没有意义，反正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现在死去，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 “行啊，说说看。” “我车上有很多钱，可以都给你，只要给我留点儿路费就行。” “这些钱已经是我的，你死了，我还省了给你留路费。” “我这里有很多照片，都是跟你们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恩爱的时候留下来的，你可以拿这些照片去找他们要钱。” “照片和胶卷也是我的，不用你给，我会拿着去要钱的。” “我可以给你当情人，我很漂亮，非常懂风情，受过训练，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男人。” “听起来不错，你也很漂亮。不过我身边有很多漂亮女人，不差你一个。我这个人比较怕死，我怕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弄死我。我可不想冒险。” “我给你当双面间谍。” “你已经被武士道精神、****和效忠天皇的愚忠洗脑，改不了啦，我无法相信你。” “江口敏子，你不用费心思了。你现在能选择的，只有尽量少痛苦和有尊严地死去。想想你们日本人是怎么对待中国人的，我对你已经很仁慈了。” “不要废话了，现在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回答，否则的话，你们日本人用在中国人身上的手段，我都会用在你的身上。”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没有，敏子，你也是有经验的特工，我把我的很多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活着么？你犯下了那么多罪行，能放过你么？” “好吧，我有几个条件。” “说。” “我不想被枪打死，我的衣领里有毒药，我想服毒而死。” “行，我答应你。” “你不能侮辱我的遗体，不能公开示众。” “行。” “把我的遗体送回日本。” “这个不行，我们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我答应你，把你埋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面向东方，让你能看见祖国。” “好吧，就这样吧。有什么问题，你问吧，我答应你，一定如实回答。” “第一个问题，你在渝城地区的组织，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就是你说的这些。” “你确定？” “确定，我领导的人就是这些。如果还有其他人，那是别的线上的。你应该知道，这是常识。” “好，我相信你。马蜂是什么意思？” “渝城防空阵地的高射炮射程、数量、位置。只要知道高射炮的最大射高，我们的飞机轰炸的时候，飞行高度超过射高，就不会被高射炮击落。” “我相信你的话。你的密码本在什么地方？” 联想到包宇翔到高射炮阵地上转悠，江口敏子这个说法是合理的，真实的。 “车辕板下面。” “你的电台呼号和频率？” “这个……，如果我说了，你要答应我几个请求，合理的请求。” “说吧，我可以考虑你的请求。” 江口敏子说出了呼号和频率。 “除了吴秋麒，军统奉天站还有谁投靠了你们？” “站长，情报组长，行动组长。” 差不多，吴秋麒暴露了，这几个人也跑不了。没有撤回来，八成是叛变了，否则的话，日本人不会留下他们。 “上个月6号，在天长县境内，国军的一车军火被劫，押车的一个班果军被打死，是你们干的吧？” “是。” “军火藏在什么地方？你们用不了那么多军火的。” “鹿寨乡北二沟的一个山洞里面，洞口有两颗枯死的大树，那里就是。” “你们是怎么知道阳城的波字8604部队是我摧毁的？” “这个我不知道，是上级通知我的。”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蓉城。” “那里有谁接应你？” “没人接应，我打算自己去那里开辟工作。” “你的上线是谁？” “不知道，我只用电台跟他联系。在渝城，我这个组我就是最高领导。” “陈国栋是日本人么？” “是的。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别问了，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 “这不是你说了算。你在奉天的同伴还有谁？” “所有的日本人都是我的同伴，这样说有意义么？” “没有意义。” 接下来，无论怎么问，怎么威胁，江口敏子就是不说话。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在奉天的所谓父母，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中国人，不过他全家都死了。” “你杀了他们？” “不是，宪兵队杀的，我是假冒他们女儿。” “好吧，现在说说，你还有什么请求？” “我想活命。” “不行，已经说过了，这个没有商量余地。” “好，我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临死前，我想再做一次女人，跟你恩爱一回，你不吃亏。” “我们俩是敌人，你这个请求不合情理，一定有阴谋，我不想上当。” “那接吻一下可以吧，这是一个可怜女人最卑微的请求。” “不行，我怕你用嘴里的刀片，割断我的舌头。” “你怎么知道的？” 第259章 步步杀机 被戳穿了真相，江口敏子没有吃惊，平静地把刀片从嘴里吐出来。 赵立冬把刀片捡起来，扔到远处，不让她有机会捡到。 “都跟你说过了，我会算命。” 其实跟算命无关，是赵立冬跟江口敏子的马车照面的时候，她急忙放进嘴里，被赵立冬发现的。 “好吧，我提一个合理的要求。我就要死了，请你把我的袜子和鞋穿上，这个请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我要检查一下你的鞋子。” 赵立冬先拿过江口敏子的袜子检查，发现袜口张开，拨拉一下，就露出钢丝来，找到了头，钢丝两头的小勾子挂在一起。 赵立冬把钢丝抽出来。 “江口小姐挺有创意啊。这个钢丝勒死过多少人啊？” “一直没机会用，其实我有别的手段杀死他们。” “嗯，不错，我再看看鞋。” 赵立冬把鞋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动鞋跟，没有什么反应。 “就是平常的鞋，你不要什么都怀疑。” “不不不，你都要死了，还这么镇静，一定有什么杀手锏反杀我。” 赵立冬把鞋跟逆时针扭动，没有什么反应。然后顺时针扭动，咯噔一声，鞋跟里面跳出一把钢刺，足有一寸多长。 这是一个反螺旋装置。 “哈哈哈，江口小姐，你撒谎啊。这是什么？我想，这根钢刺上面一定有剧毒吧？” “没错，可是失败了。我没招了，请把衣服给我，衣领上有毒药，我咬一下，咱们的游戏结束。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好的，我答应的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赵立冬把鞋跟上的钢刺敲掉，给江口敏子穿上鞋袜。然后把她的外套放到她肩膀上，让嘴能够到衣领。 “赵立冬，记住你答应我的话。还有，我死了之后，请把我的手脚解开，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好，那就谢谢了。” 江口敏子低头，把衣领含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很快，她的身体就抽搐起来，嘴里开始吐白沫，吃力地抬起头看看赵立冬，说了句：“记住你的承诺”，然后趴在地上，身体抽搐一阵，再也不动。 这个臭娘们儿，这回不会有什么花招了吧。 赵立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掏出手枪，换了个弹夹，子弹上膛。 等了七、八分钟，赵立冬走到江口敏子身边，用脚把她的身体翻了过来，想检查一下鼻息。 就在江口敏子刚刚侧身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跳了，朝赵立冬扑了过去。 赵立冬始终防备着，发动了奔跑技能，急速后退，一下子退出了十来米远。 在后退的过程当中，手枪开火，连开六枪，枪枪打在江口敏子的身体上。 啪嗒一声，江口敏子身体落地，不住地抽搐，想爬起来，却没有力量。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赵立冬，恨不得吃了他似的。嘴里吐出来绿色的血液，滴在地上，草立刻就枯萎了。 那绿色液体，显然有剧毒。如果靠近，被她喷在眼睛上，眼睛大概会瞎。即使粘在脸上，恐怕也会中毒，不死也要掉层皮。 “江口敏子，你还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吧。你以为始终掌握着局面，牵着我的鼻子走。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从来就没有相信你会平静地接受死亡。” “我配合你演戏，就是想看看，你们日本特工究竟有多少花样。” “你个卑贱的……。” 没等江口敏子说完，赵立冬拔出另一只枪开火。一口气打光枪里的子弹。 “江口敏子，这是你的枪，现在把你的子弹还给你。不过你放心，虽然你一再违背诺言，但我是个君子，还是会找个地方，把你埋上的。” 江口敏子已经听不见，早就闭上眼睛。 赵立冬蹲了下来，试探一下鼻息，毫无反应。 即使是神仙，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答应过，你死了之后，把你的手脚解开，现在兑现的我的承诺。” 赵立冬点着一支烟，坐在一块石头上，抽了几口，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直到现在，他都感到有些后怕。 这个江口敏子，是个强劲的对手。 天使般的面孔，诱人的身材，迷人的笑容，优雅的谈吐，加上专业的对付男人的训练，确实很少有男人能够抵挡她的诱惑。 加上各种花样百出的特工本事和丰富的经验，自己已经控制了她的手脚，处处小心，还差点儿着了她的道儿。今天若是换了别人，死的一定不是她，而是别人。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能把吴秋麒、吴秋麟、朱世光、宋烟客、陈国栋、包宇翔、黄甲寅这些人玩弄于鼓掌之上，完全在情理之中。 这些情报人员都是如此，更别说她勾连的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 加上一个助手帮助拍照，拿住了把柄，那些人自然就乖乖就范。想要情报给情报，想要钱给钱了。 赵立冬有一种预感，这次除掉江口敏子，挖到了一个富矿，一定大有收获。 抽完烟，赵立冬开始检查江口敏子的马车。 首先趴到地上，检查车底。 在车辕板下面，有四根钉子，上面固定了一个小包。小心取出来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个密码本，还有三个证件。 一个是特高课的证件，上面的姓名是中野樱子，这应该是她的真实姓名。 一个是佟采薇的证件，还有一个是名叫李莉的证件。发证机关，正是天长县政府，应该是在这里用的证件。 在车厢板和车轴之间，有一个小竹筐，上面带孔，里面隐隐有黄色反光。赵立冬从自己包里拿出手电筒，挨个方向照射。 从小孔看进去，里面好像是金条。不过在捆绑竹筐和车轴的绳子上，有一根连线伸进了竹筐。 顺着连线到竹筐里面，看见的部分很像是手雷的表面。赵立冬拿出剪刀，剪断了绳子和连线，把竹筐拿下来，从车底出来。 竹筐上有一把小锁头，赵立冬没动锁头，从后面把竹筐剪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果然有一颗手雷，还有十根金条，十二个小黄鱼。 心机够深，故意用有空眼的竹筐，让人看见金条。一般人都会急着把竹筐拿出来，这样就会牵动手雷拉环，引起爆炸。 如果是遇上检查，一颗手雷完全可以把周边人炸死，江口敏子就可以趁机逃跑。 这种经验，这种招数，确实厉害，令人防不胜防。 在前面的车厢板下面，绑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个皮箱。 赵立冬怀疑是电台，打开一看，果然是一部电台。 车底下检查完，赵立冬又开始检查马的挽具、马鞍、绳套这些东西，没发现什么异常。 现在，他打算检查车上的四个箱子，这也是一场考验，说不定会遇上什么机关。 如果有什么机关，一个不小心，就会送命。 第260章 箱子里的秘密 第一个是个木箱子，没有锁，比较粗重，也没有什么装饰。赵立冬估计这个箱子是江口敏子助手的。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没有什么重要东西。 箱子有两个格，一格里面放着男人衣服，另一格里面是一些食物和筷子、刀叉、水壶等简单的餐具。 食物有饼干，桂花糕、绿豆糕，还有两只烧鸡。 赵立冬用刀切开烧鸡，就发现了名堂。 烧鸡的肚子里面有一个油纸包，包里面是一些微缩胶卷。不用说，这些胶卷一定是重要的情报。或者是图纸，或者是重要的文件。 两个烧鸡肚子里面，都是如此。 赵立冬把胶卷收起来，看着烧鸡，不禁口水上涌。他一阵奔跑，体力消耗巨大，已经很饿了，早就想吃东西。 不过，还是忍住了。 饿了还可以坚持一下，不至于死人。若是吃了有毒的东西，可就一命呜呼。 江口敏子的烧鸡，还是算了吧。 剩下三个箱子比较精致，赵立冬估计是江口敏子的。 拿出此前搜出来钥匙打开了第二个箱子。 这个箱子里面都是女人衣物，有旗袍，有西装，有内衣，有鞋袜，还有一些化妆品。 一件件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机关，没隐藏什么东西，就是普通的衣服鞋袜。 表面上看，箱子也没有什么夹层。赵立冬也没时间仔细检查箱子，就暂时放过，打算等回去有时间的时候，再拆开箱子仔细检查。 第三个箱子照旧是衣服，只有两件大衣。一件是裘皮的，一件是呢子的。 上手一摸呢子大衣，就感觉里面有硬物，薄薄的，似乎还可以折叠，感觉好像是照片或者文件之类的东西。 拆开大衣里子，果然就发现了一张张照片，缝在大衣面子里侧。 除了几张四寸照片，剩下的都是三寸照片，足有五六十张，连大衣袖子里都是。 照片的内容，都是江口敏子和不同男人没穿衣服的影像，姿势不雅，一看就是有碍观瞻的作品。 这些照片，放在沪海滩那些八卦小报上，都是桃色新闻。 但是对于江口敏子来说，照片中的每一个男人，都是他的情报来源和财库，这就是江口敏子控制那些人的利器。 赵立冬粗略地看了一下，发现了四个见过的人：朱世光、宋烟客、吴秋麟，还有包宇翔。 还有一个人，看着面孔有些印象，但是赵立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 用美色控制这些人，正是赵立冬预料中的方法。 剩下那些人虽然不认识，但也跑不出这个范围。 这些照片，自然要交给军统。他们都是被江口敏子控制的人，出卖情报几乎是注定的，理应受到惩罚。 如果留着他们，那就是重大隐患。江口敏子几乎注定把他们的情况告诉了她的上线或者其他同伙儿。日本将来还会利用他们搜集情报或者从事其他危害中国的活动。 不过，赵立冬还不想马上把这些照片交给军统。这些人能够找得起江口敏子这样的女人，都是有钱有地位的人。 这是一个捞钱的好机会。 五六十个人，哪怕从一个人身上弄5000美元，就是三十来万美元。有了这笔钱，第九别动队的军费问题就解决了。 这个钱，简直比走私汽油来的还快还容易，还几乎没有什么风险。 正为钱闹心呢，就有人头送来，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那件裘皮大衣从手感上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里面也可能隐藏着丝绸之类的情报。裘皮的里面可以写字，也可以画图。 江口敏子作为老牌特工，从奉天到渝城，中间还可能去过其他地方，联系一定很广泛，或许就把什么秘密隐藏在这里。 赵立冬没有动裘皮大衣，放了回去。等回去有时间的时候，再慢慢琢磨。 第四个箱子似乎有些平淡，都是些夏天穿的衣服。样式比较新颖，倒是符合江口敏子这种时髦女子的人设。 不过，赵立冬还是发现了破绽。 这是个皮箱，但是有点儿超重的感觉。箱子里面的空间，感觉比较小。 答案就是箱子有夹层，夹层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赵立冬很快发现了箱子里衬的异常，缝线不一致。 剪开里衬，就发现了破绽。 有夹板。 用螺丝刀撬开夹板，露出了夹层空间。 里面摆满了钱。 这就对了，江口敏子拉了那么多人下水，怎么会只有那些金货呢。有这些钱才合理嘛。 大致数了一下，一共是两万两千英镑，五万多美元，还有三万多法币。 行啊，加上金条和小黄鱼，也算是小小发了一笔财，没有白跑一趟。 把钱、黄金、照片、胶卷这些的重要的东西收到自己包里，留下一万多法币在箱子里面，准备回去交给滕群生。 赵立冬就把江口敏子的尸体扔到车上，赶着马车往回走。 到了跟马车相遇的地方停车，从壕沟里把江口敏子助手川岛的尸体拖出来，放到车上，就拉着两具尸体往回走。 即使前世小时候在农村长大，赵立冬对赶马车也不太熟悉。好在两匹马都比较温和，路上也很少遇到其他车辆，走起来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天已经黑了，赵立冬还在赶着马车赶路。 这里虽然是大后方，但是社会治安并不好。 经常有土匪、强盗出没，一些不法袍哥也会干些强盗勾当。赵立冬把自己和缴获的两把手枪都放在身后，全都压满了子弹，随时准备战斗。 好在一路上还算平安，没有遇到阻拦。 迎面遇到了两辆牛车，是当地百姓的，遇到几个行人，也没有什么反应。 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迎面出现晃动的灯光和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赵立冬估计，有可能是滕群生那边结束战斗战斗之后，发现自己不在，派人前来寻找自己。 他的估计没错，卡车到了跟前停住，下来的正是行动科的一个组长和六个组员，他们正是前来寻找赵立冬的。 见赵立冬没事儿，又打死了江口敏子和另一个日本间谍，大伙儿都很高兴。于是把两具尸体和东西搬到卡车上，留下三个人赶着马车慢慢往回走。 一台马车和两匹马，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自然不能扔下。 赵立冬则坐进了驾驶室，随着卡车先回天长县城。 来人介绍说，四海车行的战斗早就结束。四海车行的人抵抗非常坚定，誓死也不投降。 大部分人都被打死，剩下几个人没有子弹了，最后自杀身亡，没有一个活口。 行动处和特务大队，被四海车行的人打死了七个，二十多个人受伤，其中三人伤势严重，可能没救了。 第261章 分肥 卡车直接开到了醉仙居酒楼，乔志发在这里给滕群生、县党部主任、县长等人设宴庆功。 “哎哟老弟，你总算是平安回来，哥哥担心死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局座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滕群生看起来真的挺高兴。 他说的也没错，如果赵立冬除了什么问题，代学农收拾他一顿是难免的。 “滕处长，各位，抱歉啊。我实在是饿了，先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咱们再慢慢聊。” 赵立冬打了声招呼，就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吃。 追赶江口敏子的时候，他发动奔跑技能，一口气跑了几十里。此后跟江口敏子斗智，加上往回走，肚子早就饿得叽里咕噜叫。 此时见了一大桌子佳肴，哪里还忍得住，吃起来如风卷残云一般，看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哦，对了，江口敏子已经抓到了，她负隅顽抗，已经被击毙。尸体在外面车上，还有她一个助手。你们看看去吧。” 滕群生正关心江口敏子的下落，几个人就出去查看，过了十来分钟回来，就见赵立冬正悠闲地喝茶。 见满桌子只剩下了一个个空盘子，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么多菜，都哪里去了？难道都让他一个人吃了？ 他是怎么吃得了这么多的？十二个菜啊。 看见几个人表情有些怪异，赵立冬有点儿不好意思。 “嘿嘿，真的有点儿饿了。乔老板，再点几个菜，咱们慢慢吃。我给你们说说是怎么抓到江口敏子的，这个娘们儿，够厉害，差点儿死在她手里。” 乔志发简直哭笑不得。 再点几个菜不是什么事儿，可是你说慢慢吃是什么意思？ 这一桌子菜都叫你一个人吃了，难道你还能吃得下去？ “好好好，掌柜的，照着刚才的菜谱，再来一桌。” “哈哈哈，能者多劳嘛，杰克吃得多，也能干啊。这一回破获了日谍大案，又击毙了江口敏子，大获全胜啊。” 滕群生说道。 “滕处长，李组长，恭喜，恭喜。对了，怎么抓到江口敏子的，我们很想听听呢。” 何县长充满了期待。 赵立冬放下茶杯，接过滕群生递过的烟点着，抽了一口，娓娓道来。 “要说这个江口敏子，还真的有些本事，你不服气都不行。你们猜猜，她藏身在什么地方？” 几个人连连摇头。 “老弟，你就别卖关子了，我都急死了，快点说吧。” “百花楼，她就是百花楼里面的莲花姑娘。” “什么？莲花！” 何县长不禁失声道。 赵立冬看看何县长，对方立刻回避了他的目光。 咦？这个何县长怎么有点儿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对，在江口敏子的照片里面，那些照片里，就有这个何县长和江口敏子的风流照。 莲花是百花楼的头牌，何县长是一县之长，到百花楼去，是很正常的事情。 县长嘛，多少总会知道一些情报的，成为江口敏子的目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没错，就是莲花姑娘。” 赵立冬就说了自己追捕江口敏子的经过，把江口敏子被控制之后，还连出杀招的事情，也一一说出来，听得几个人啧啧称奇。就连滕群生这样的老特工，都佩服不已。 “这些日本间谍，确实有些本事，还都是死硬分子。四海车行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如此，宁愿自杀，也宁死不降。” “难道你这里就没留下一个活口？” “没有。我倒是想抓几个活的，但是都自杀了。” 赵立冬既遗憾，又欣慰。 遗憾的是，没留下活口，所有线索就此中断，无法深挖，进一步扩大战果。 高兴的是，江口敏子交代的那批军火下落，没有别人知道。他可以自己私吞了，不用交给军统。 第九别动队正需要军火，就得到了这批军火，可谓是及时雨。 “这个……，杰克老弟，从江口敏子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有？” 滕群生也是经验丰富的人，知道江口敏子身上一定有干货。 若是军统的人抓到了江口敏子，所有东西自然要交到他这里来。 但是这个案子的线索是赵立冬提供的，人也是赵立冬逮到的。人家又是远东情报组的组长，他也不敢命令赵立冬，只能跟赵立冬商量，从中分一杯羹。 “哈哈哈，倒是得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这个江口敏子似乎有一个爱好，喜欢把跟他交往的人，拍下照片，留作纪念。” 滕群生一听就明白了。 “都跟谁留下了照片？” “这个嘛，我还没细看呢。等回到渝城之后再说。” “好好好，到时候我帮你把照片洗出来。” 洗个照片还用你？我自己不能洗啊？分明就想着分一杯羹嘛。 不过，我没有时间，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合作。 酒宴结束，滕群生非要送赵立冬到客栈去。 推脱不过，赵立冬只好带着他来到云来客栈。 白天的时候，何俊明跟黄甲寅同船来到天长县城，住进了云来客栈。赵立冬回来的时候，就把从江口敏子那里缴获的东西都交给了何俊明。 滕群生跟来，就是怕夜长梦多，赵立冬独吞了东西，想趁热打铁分一杯羹。 赵立冬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独吞所有的东西，该跟军统分享的，也要分享。 他自己时间有限，不少事情还要军统去做才行。 但是从江口敏子那里得到的钱和黄金，他自然要独吞，不会跟人分享。 “这些胶卷和情报，你拿回去，复制之后，给我一份。” “行，那是当然。” 在这一点上，双方都没有什么异议。 赵立冬把那些照片摆在床上，给滕群生看。 “你看看这个，都是跟江口敏子有染的人，这可个个都是黄金、英镑、美元啊。” 滕群生眼睛登时亮了。 “都给我吧，这些人一定出卖了不少情报，我要一个不放，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慢着，滕处长，就这么拿走，也没个交代，这可不地道啊。” “哈哈哈，老弟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你说，要什么价钱？” “滕兄，这么说就俗了。咱们是破案，抓内奸，可不是为了发财啊。” “对对对，不是为钱。不过，这些汉奸跟日谍合作，出卖情报，家产自然要没收。虽然活儿要咱们干，但是线索是你的，这些东西也是弄来的，咱们一人一半儿怎么样？” 第262章 变通 跟江口敏子有染的，共有六十来人。 除了国统区的，还有沦陷区的人。 这些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身家不菲。 比如那个中通银行的董事，就一定是个肥羊，抄出个几万美元不成问题。 便是天长县的何县长，也能拿出一两万美元来。 军统如果出手，必定把这些人的财产都抄没。赵立冬估计，弄个百八十万美元，不成问题，甚至还能更多。 不过，他无法直接出手，只能借助军统的力量。 滕群生说的一人一半倒也合理，但是这一半是多少？ 自己又不能家家都跟着，到时候军统一定在其中做手脚。明明是得到两万美元，他们就说一万美元，自己也没有办法去验证。 “滕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些照片值多少钱，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也别说什么一人一半的话。你就给个准数，剩下的多少都是你们的。” “你留多少，给上峰们多少，手下多少，交公多少，都跟我无关。你看怎么样？” “爽快，一口价，30万美元。这个数，还要局座同意才行。” 30万美元，加上那批军火，也算凑合了。主要是不用自己再花费时间和精力。 “行。不过，上次的军火劫案，我得到了一些线索，是四海车行干的。如果我找到了那批军火，可要归我。你也知道，我的第九别动队，现在都拿着烧火棍练兵呢。” 李杰克你个龟儿子，什么得到了线索，分明就是已经知道藏在哪里，想要自己吞了。 不过，这个龟儿子弄到的这些照片、情报、电台、密码本才是大头。仅仅那些跟江口敏子有染的几十个人，弄个百八十万美元，就不成问题。 至于那点军火，就是给了他又能怎么样？ “老弟，我这里没问题，但是我不敢自己做主。咱们是不是联名给局座发报，只有他点头，我才能交差啊。” “行，你起草电文，我签名就是。” “那这些照片？” “拿去啊，都是老弟给你准备的。滕兄，发了财，可别忘了请我喝酒啊。” “没问题，大三元，菜随便你点。” 李杰克你个龟儿子，弄了30万美元，还叫我请你，你也太抠门儿了。 滕群生高高兴兴走了，何俊明还有点儿懵里懵懂的。 “杰克，这些照片就这么值钱？” “是啊，江口敏子上手的人，哪个会没钱呢？当然，你这样的，她也不会搭理你。” “还是不搭理的好，我怕她给拍了照片。要是传到我们村里，我这一辈子名声就完了，连我爹我娘跟前儿都抬不起头来。” “你说滕群生和代学农真的会把钱揣自己腰包里么？这不是贪污么？他们怎么能这么干？” “在他们眼里，只要能弄到钱，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原来钱都叫他们这些当官儿的弄去了，难怪我们下面这些大头兵没有鞋穿，没有饭吃，军饷得不到，连枪和子弹都不够。连当官儿的、有钱人都这样，还怎么打败日本人？” “所以抗战才打得这么被动，一败再败啊。才有那么多人动不动就想投降。” “我明白了，他们投降了，当官儿的还能当官。有钱人还是有钱人，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对，老百姓只能当亡国奴。” “这么说，这抗战不是没希望了么？” “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很多人真心抗战的。中国这么多人，愿意当亡国奴的还是少数。” 两人正说着，有人敲门。 何俊明开门一看，滕群生去而复返。身后还有两个人，正是何县长和乔志发。 “杰克，借一步说话。” 赵立冬出去，跟着滕群生到了另一个房间，何县长和乔志发在外面等候。 滕群生拿出两张照片，正是合何县长和乔志发跟江口敏子的不雅照。 “在醉仙居吃饭的时候，你说了照片的事情。这俩老小子慌神儿了，刚才去找我，希望放他们一马。这是他们的一点意思。三万美元，给你的。” 赵立冬只看到了何县长的照片，没看见乔志发的。 不过他也不感到奇怪，乔志发作为天长县首富，到百花楼去很正常。江口敏子自然不会放过他。 滕群生既然来给他们当说客，自然也收了他们好处。 从何县长和乔志发的角度来说，自然是把事情在滕群生和赵立冬这个层面解决了最好，这是最简单也最省钱的办法。 “滕兄，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乔志发就是个生意人，也弄不到什么情报。他说了，没给江口敏子提供什么情报，就是被她敲诈了点儿钱。” “天长县偏僻，也没有什么值钱的情报。就是一时昏了头，上了江口敏子的当。何县长说了，明天他就辞职。江口敏子死了，也不会再有人来找他们。” “做人留一线，将来好相见。他们两个在渝城也是有些门路的，如果他们找了门路，便是局座也要给些面子的。他们找到咱们，也算是瞧得起咱们。” 赵立冬虽然早就知道军统的人腐败，但是也没想到竟然如此直白、大胆。 这个果党、果府，如果不被推翻，简直是天理难容。好在八年之后，他们沉底完蛋了。 便是我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不放过何县长和乔志发，剩下那些人呢？ 滕群生还来跟我打个招呼，如果他不打招呼，将来也有的是借口放过他们，我还能个个盯着他们？ 还不如多弄点钱，我好干事情呢。 见查赵立冬不表态，滕群生又接着加码。 “这三万是格外的，不在那40万里面。杰克，水至清无鱼，难得糊涂啊。” “好吧，滕兄出面，我自然无话可说。就照你说的办吧。” “这就对了，拿着。电报已经发出去了，一会儿局座回电，我再来找你。出来跟他们打个招呼，叫他们放心。” 滕群生把钱揣进赵立冬兜里，拉着他出来。 赵立冬跟两人握握手。 “二位，咱们今后就是朋友了。” “是啊，朋友，朋友。老弟有用得着我们的，尽管开口，只要做得到，绝不推辞。” 何县长信誓旦旦地说道，乔志发也连连发誓。 “好啦，从今往后就是朋友。对了，杰克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咱们走。杰克，你好好休息。你们俩的吃住，乔老板包了，不用再交钱了。” 半个小时后，滕群生过来，拿来了代学农的回电，电报的主要内容有两项。 一是滕群生代表他全权处理江口敏子和四海车行案件。 跟赵立冬分钱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在电报里说，留下把柄。但是滕群生代表他处理，自然就是同意了滕群生的方案。 第二个内容，是请求赵立冬前往北平跟他会和，有重要事情请赵立冬帮忙。 第263章 青霉素 代学农的电报，表面上说的似乎平淡，其实包含着重要的信息。 身为军统局的当家人，代学农的身份十分重要。他也是日伪政权重点关注的人物。 所以，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代学农不会轻易离开大后方到日占区去，以身犯险。 现在他去了华北，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代学农的手下众多，不乏象左开疆、滕群生这样的心腹和骨干。 平心而论，这些人其实都很能干，颇有本事。 如果代学农需要助手支援，找他们这些人就行了。没有必要找赵立冬这个外人。 现在竟然要赵立冬去华北帮忙，一定遇到了很大的难处。否则的话，不会开口向赵立冬求援。 赵立冬想到的，滕群生也想到了。 “我想局座一定遇到了棘手问题，才请求杰克去帮忙。所以，还希望杰克早点儿过去。这边的事情，请杰克放心，鄙人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 滕群生把姿态放得很低，可谓诚意满满。 “好吧，我明天就前往绿川，把那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就前往北平。” “好，我派车送你过去。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何老弟来办。你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 滕群生聊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 赵立冬跟何俊明交代了明天去找那批军火和从滕群生那里收钱的事情，就上床休息。 第二天，赵立冬乘坐滕群生派出的一辆卡车前往绿川县。 他没有直接到军统的培训学校，打发走卡车之后，首先来到了周成这里，说了自己要前往北平的事情。 “北平的事情办完之后，我可能要去一趟奉天，那里还有些事情要办。之后要前往沪海办一些事情，也要耽搁一段时间，总的算起来，大概需要两个月时间能回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如果有别的事情，可以离开这里去办。这里学员们的事情，你安排一下。不要让他们做别的事情，毕竟现在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学校内部、周边、绿川县城，都有军统和中统的内线暗中监视，切不可轻举妄动。” “这点我知道，我们不会给学员们安排其他任务。” “这我就放心了，不过这不是主要的事情。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商量一件大事，非常重要的大事情。” 一听赵立冬说得这么严肃，周成也认真起来。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便是千难万难，也会去做。” “这件事情确实有不少难度，不过一旦做成了，对于你们就不仅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也有非常重要的长远意义。我反复考虑过，只要努力，还是能够做到的。” “什么事情？” “建一座工厂，生产青霉素。” “青霉素？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抗菌消炎药品，用途跟磺胺彻差不多，但是比磺胺更加先进，用处更加广泛。目前世界上还没有这种药品上市，但是在理论上已经成熟，具备了大规模生产的可能，已经有人在试验生产。” 目前青霉素还没有人大规模生产，要到几年之后，才能在美国首先生产出来。 赵立冬知道周成不懂这些，就耐心地做了一些介绍。 1928年，英国人弗莱明再一次实验失误中，偶然发现了青霉素对葡萄球菌的杀菌作用，引起了学术界的轰动。 但是，在接下来的十来年里面，弗莱明始终没有解决青霉素的提纯和量产问题。这件事情，也就搁置下来，渐渐被人们淡忘。 1932年，德国科学家从“百浪多息”里面分离出了氨苄磺胺，此后磺胺的生产技术成熟，进行了大量生产，这就是目前的主流杀菌药品磺胺的由来。 到了1938年，牛津大学的霍尔德·福劳瑞和恩斯特·柴恩两位教授把青霉素的事情重新捡起来研究，获得了重大进展，在去年5月制成了提纯青霉素。 这个成果，发表在今年的《柳叶刀》杂志第一期上。不仅引起了学术界的重视，也引起了企业界的重视。 但是此时欧洲已经遍地战火，无法进行研发生产。于是就把成果交给了美国的两家医药公司，开始研发青霉素工业化生产模式。 其中的一家医药公司，就是格林制药公司。 格林制药的董事长夫人史密斯夫人，正是赵立冬在美国的暖流公司的股东之一。 赵立冬通过爱弥儿，已经从史密斯夫人那里得知，格林制药目前研发青霉素的进展顺利。 赵立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打算通过史密斯夫人，从格林制药那里获得青霉素生产的所有工艺、技术。 在原来的时空里面，美国的两家制药公司用了两年时间，完成了青霉素的量产突破。到1944年，实现了工业化大规模生产，供应战场和社会。 现在，撤离到春城的果府中央防疫处，也已经主注意到了《柳叶刀》上的论文，并准备开始研制青霉素。 但是由于人才、资金、技术、设备等原因，一直要到1944年9月，生产出了第一批青霉素粗品。 即使这样，这个速度也非常快了。 《柳叶刀》上的论文，也同样引起了日本的注意，不过那已经是1942的事情了。 他们虽然意识到了青霉素的作用，但是没有引起高度重视。直到1944年的时候，才开始重视青霉素的研发工作。 为此，日本政府拨出了19亿日元，研发青霉素。 到1944年底，在实验室做出了第一批样品。1945年1月，做出了第二批样品。 此后，随着战局日趋恶化和日本投降，日本的青霉素研发工作停止。 直到抗美援朝战争爆发，美国为了减少后勤的压力，才开始扶持日本生产青霉素。不过，那已经是10年之后的事情。 从全世界的范围来看，如果现在能够开始研发和生产青霉素，就是世界第一梯队，走在了前列。 后来发生的事情，无法跟周成说明白。挑一些可以理解的，赵立冬做了介绍。 “青霉素的意义，有两个方面。一是可以给你们自己的军队和群众使用，可以大大减少战斗伤亡的疾病死亡。” “第二个意义，是在满足自己的需要的情况下，可以外销。这是一种昂贵的药品，可有带来大量收入。” 赵立冬的话，周成听明白了，他也感到十分兴奋。 但是冷静下来一想，又心凉了。 “杰克，我知道这个青霉素是个好东西，但是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条件生产这个东西。不是我们不想要，是实在做不到啊。” 第264章 地狱级难度 对于周成的说法，赵立冬并不感到意外。 对于红党来说，现在生产青霉素这种高大上的东西，确实非常难。 以美国的条件，生产出来青霉素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何况红党呢。 首先是生产环境问题。 工厂建成之后，就不能轻易移动。 目前红党控制的区域，只有陕北、山东、苏北的一小部分。除了目前的抗日战争，今后还要面临着三年解放战争。 解放战争中，陕北都成了战场，自然没有办法生产。 青霉素这种重要的工厂，如同下蛋金鸡，自然也是国党重点抢夺的对象。 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在山东解放区。 当然，赵立冬如果把工厂放在香江、国统区，也是可以的。但是接下来日本占领香江，这样的工厂自然落到日本手中。即使日本投降，也会落在英国手中。 放在国统区，自然就要受果府控制，这也是赵立冬不愿意看到的。 赵立冬唯一愿意的，就是放在红党控制区。 这不仅能给红党提供一个重要的、稳定的财源，对于建设新中国的制药工业，提供经验，培养人才，都具有深远的意义。 第二个困难，是能源问题。 电力是不可缺少的，但是目前红党的控制区，基本上都是农村，甚至连县城都很少，基本上处于无电可用状态。 解决的办法有两个。 一是用柴油和汽油发电，但是成本太高，况且柴油和汽油的来源也是个大问题。陕北的延长虽然产油，但是数量很少。从陕北到山东的运输，也是个大问题，这条路基本上行不通。 另一个方法，是建设火力或者水力发电厂，这又需要一笔巨大投资。不过，如果建设一个小型的水力发电厂，赵立冬的财力还承担得起。 赵立冬的初步计划，就是从美国引进一套小型水力发电设备。 第三个困难，是设备和器材问题。 “这一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美国引进。虽然花钱就能做到，但是运输是个的问题。我只能运到香江或者海上，剩下的还要靠你们来帮助解决。” “这个倒不是大问题。只要你能运到香江，我们就有办法运到鲁省去。如果能够运到鲁省海上，我们也能运到岸上去。可是……。” 赵立冬摆摆手，制止了周成，继续说下去。 “设备和器材很多，不仅仅是生产设备，还有锅炉、车辆、实验室设备和器材，各种化学试剂，还有包装材料等等，都得进口。” 现在，在国统区建设一个工厂都很困难。在几乎完全没有工业基础的红党控制区，想建设一个制药厂，甚至是生产青霉素这样的高端工厂，更是一种疯狂的想法。 不仅仅是锅炉、车辆、实验设备、器材等需要进口，就连玻璃瓶。橡胶瓶盖这样的包装材料，都需要进口。还有不少生产原料，都得进口解决。 平常的时候，解决这些问题都困难，何况战争年代，还被日本重重封锁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困难巨大，一旦建成之后，才更加宝贵，更具有意义。” 第四个困难，是技术、工艺问题。 这一点，除了设备，核心的是人才问题。 不过，这一点赵立冬并不太担心。 果府在春城的防疫处只有二十几个人，他们的条件也很不好，设备非常简陋。 赵立冬相信，自己的工厂只要建设起来，就是世界一流水准，科研条件远远好于防疫处。 防疫处这个条件，都能在两三年的时间里面量产青霉素，红党没有理由做不到。 至于人才，赵立冬是最不担心的。 中国这方面的人才虽然不多，但是仍然有不少从国外留学归来的人才和本土培养的人才。 现在是战争时期，这些人学无所用，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 如果自己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和科研、生产环境，再给他们一定的报酬，一定能够招揽到优秀人才。 在技术、工艺方面，赵立冬还有一个巨大而独特的优势，那就是他了解青霉素研发的技术路线和生产工艺流程。 目前，即使美国在这方面，也处于探索和实验阶段，没有成熟的生产工艺和确定的技术方向。 但是作为穿越者的赵立冬，知道后世的技术方向和成熟的的工艺流程，可以大大减少试错成本。 这一点，要归功于赵立冬的表哥。 他前世的表哥就是制药专业毕业的，曾经力劝赵立冬学习制药专业，经常带着赵立冬到制药厂去参观，给他介绍各种设备和制药工艺流程、原材料等等。 表哥介绍的，恰恰就是青霉素的生产技术和流程。 赵立冬虽然不完全懂，但是基本的原理、技术、步骤、流程是知道的。 虽然那个时候了解的是第三代技术，但是反推到第一代技术、工艺，是完全做得到的。 在这个方面，即使跟美国的制药公司比起来，赵立冬也具有重大优势。 “这得一大笔钱吧？” 周成尽管不懂青霉素，但是也知道，建设这样一座工厂，那是绝对要花一大笔钱的。 “没错，却确实需要一笔巨大的投资，我算了一下，至少需要三四百万美元。” “三四百万！” 这远远超出了周成的想象。 “即使三四百万，还不能很快见效，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才能成功。” 两年时间里，还要不断地追加投入。即使赵立冬知道了技术路线和生产工艺，也不是有了设备和原料就能生产出来合格产品的，中间有大量的技术细节和海量的工程要做。 实际上，如果想达到工业化生产，至少还需要增加一倍的投资才行。 “你到哪里弄这么多钱？我们确实拿不出来钱。” 唉，红党穷啊。好在我从来就没指望他们能拿出钱来。 “不用你们拿钱，我来解决资金问题。” “你有那么多钱么？” 周成知道赵立冬有钱，但是他也想象不到，赵立冬会有几百万美元。 “虽然没有，但是我们可以采取两条腿走路的办法来解决钱的问题。” “你怎么解决？” 即使去抢日本人，怕是也没有地方能抢到这么多。 “首先建设一个生产磺胺的工厂，我们卖磺胺赚钱。” 磺胺已经大量使用，技术和工艺已经成熟。设备、原材料都已经固定，可以从市场上买到。 从价钱上来说，虽然也比较贵，但是赵立冬还能够承担得起。 技术和工艺问题，赵立冬想让史密斯夫人去解决。 如果她解决不了，也没有关系，大不了赵立冬费点事儿，到格林制药去偷艺，去窃取技术、工艺文件就完事儿。 对于一个懂得技术的优秀情报人员来说，这点事儿简直不值一提。 第265章 跟在后面捡钱 磺胺作为消毒杀菌神药，已经被人们广泛接受。是目前最为紧俏的战略物资，根本就不愁销路，而且利润丰厚。 当然，作为行业新手，人们可能还不太信任赵立冬的产品。 但是这根本就不成什么问题，大不了打着别的厂家的旗号冒牌生产。 反正格林公司也不会到鲁省的红党控制区来打假。 当然，这只是赵立冬想想而已。实际上他也不会冒牌生产。 对于客户来说，只要磺胺管用，确实有效，谁会管它什么牌子？ 从亚洲到非洲，再到欧洲，从陆地到海洋，再到天空，成千上万的人杀得血流成河，无数的伤员等待救治。想买都买不到呢，谁还会计较什么牌子？ 前面的人已经打开了磺胺市场，赵立冬只要跟着后面捡钱就可以。 只要磺胺投产，就进入了良性循环之中。 源源不断的高利润，可以连续提供资金，扩大生产规模，采购设备和原材料，培养人才和熟练工人，支持青霉素的研发和生产。 生产磺胺的的很多设备，跟生产青霉素的设备可以通用，大大减少了青霉素设备的投资。 一旦青霉素的的生产技术和工艺成熟，就可以取代磺胺的市场。 战争结束了，青霉素也可以民用。一代技术落后，可以升级到二代、三代技术。起码在几十年内，青霉素都是一颗摇钱树。 赵立冬确实在给周成画大饼，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饼，绝非画饼充饥。 “钱、技术、设备、技术人员，这些都我来解决。你们只需要帮助解决三个问题。” “一是给我找一个合适、安全的场地，二是找一些工人。当然，农民也行，到时候培训一下就可以。三是提供一支部队，承担安全保卫任务。” “这些都不是问题。” “好，你跟上级联系一下。等我从沪海回来之后，就开始实施这项工程。” “杰克，这需要很多钱。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你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我们不忍心看着你受损失。” 赵立冬拍拍周成的肩膀。 “周老板，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是我愿意做的事情。实际上，我的理想跟你们一样，就是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建设一个新中国。让老百姓都能当家作主，过上好日子。让中国强大起来，屹立在世界东方，民族之林。” “好好好，我尽快向上级汇报。” “好啦，我走了。” 赵立冬走到门口，周成突然叫了一声。 “杰克……。” “还有事么？” “哦，没有。千万小心，平安归来。” “没事儿的，再见。” 赵立冬回到学校，首先去见负责人王同舟。 “哟，杰克回来啦。” “嗯，回来了。不过明天就要走，代先生有些事情，要我去办一下。” “既然是代先生的意思，你就尽管去。这边课程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内奸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行动处和人事处的人来了，正在查呢。唉，想不到会出这种事情，连你们的行踪都有人监视。” 这一点，赵立冬倒是不太担心。随着陈国栋和包宇翔的落网，查出内奸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便是一时查不出来，赵立冬也不在乎。他相信，这个自保能力，他还是有的。 “日本人和76号无孔不入，处心积虑，渗透进来个把人，也不奇怪。对了，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有事儿就说，别说什么商量的话。你的话就是命令，我执行就是。” 王同舟是个非常圆滑的人，即使他跟代学农不是一个派系的人，都跟取得代学农的信任，当了培训学校的负责人。 “玛格丽特教官的课也要调一下，这次他跟我一起出去执行任务。大约一个月时间回来。” “行，没问题。” 柳德米拉的课，其实有没有她都行。技术含量不高，不像赵立冬的课，别人上不了。培训学校里面，可以找到代替她的教官。 从王同舟那里回来，赵立冬就直接到了柳德米拉宿舍，跟她介绍了天长县行动的情况。 这个也不用跟她隐瞒，赵立冬就说了真实情况。 “这个江口敏子还有点本事，我倒是想会会她，可惜没有机会。” 就你？真的跟江口敏子交手，谁胜谁负还真的不好说呢。连我都差点儿着了她的道儿，何况你们？弄不好，死的就是你。 “当然，你是最优秀的特工，一个小小的江口敏子，哪里是你的对手呢。” 柳德米拉上下看看赵立冬，嫣然一笑。 “这么夸我，一定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说吧，什么任务？” “我们要去一趟北平，代学农那里有事情要咱们帮忙。” 赵立冬没说还要去奉天和沪海的事情，这不是不信任柳德米拉，而是工作纪律。不该让人知道的事情，即使是自己的部下也不行。 “什么时间走？” “你去雇一辆车，明天回渝城，然后定船票。后天就从渝城出发，前往汉武，再从那里前往北平。” “好吧，我先去城里雇车，明天早晨八点出发。” 从柳德米拉那里出来，赵立冬到了学员宿舍，找到了学院队长闽东南。告诉他自己和柳德米拉要出去办事，学员们在这里老老实实上课，叮嘱了一番才离去。 第二天中午，赵立冬和柳德米拉返回渝城。 柳德米拉去买船票，赵立冬到西餐厅的工地上去， 阿尔伯特、罗平山、工程师李思明都在现场。 西餐厅已经初具规模，再有十来天就可以竣工。 从香江雇来的厨师和侍者已经在前几天到了渝城，炊具和调味品等一些物料，也陆续到了渝城。 按说这些物资都不是什么重要物资，占用宝贵的运力，属于浪费。 但是阿尔伯特走的是外交的渠道，不仅畅通无阻，还不用交税。 赵立冬告诉阿尔伯特和罗平山，自己要外出一段时间，这边建设完成，他们就该开业开业，不用等他。 两人对赵立冬外出习以为常，也没问去哪里，干什么，聊了一会儿，两人就要离去。 “阿尔伯特，晚上我请你吃饭，有件事情要跟你研究一下。” “杰克，你又有什么行动么？” “有个大活儿，我想你一定感兴趣的。” “好啊，我就知道，你一出手就是大动作。在哪里，什么时间？” 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赵立冬叫阿尔伯特把欧文也叫上，阿尔伯特欢天喜地走了。 已经到中午，赵立冬请李思明吃饭。 “这边就要完工了，李工找到什么新差事了没有？” 赵立冬问道。 “唉，哪里有什么差事？如今战局不好，只有破坏，也没有什么建设项目。身负屠龙之术，却无用武之地，悲哀啊。” “我倒是还有个工程，需要李工来干。” “哦？什么工程？谢谢你的信任，我一定干好。” 李思明处于失业状态，如果没有什么差事干，一家人生活都成问题。赵立冬能给他活儿干，自然求之不得。 “一个厂房的设计，不过比较特殊，需要先到美国去考察一下。你准备一下，两个月之后，跟我到美国去。” “你的工资连续计算，这边工程结束，到美国考察，我照样给你工资。去美国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承担。从美国回来之后，就开始设计厂房。” 赵立冬曾经暗中调查过李思明这个人，背景比较简单，清白。他准备让李思明将来负责设计制药厂的厂房和建筑施工工作。 李思明是留美归来的人，英语好，熟悉美国情况，将来制药厂建成，还可以留下他从事经营管理工作。 “谢谢杰克，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回到永发公司之后，罗平山介绍了公司情况。 公司这边，暂时没有开展其他业务，火轮船和卡车出去给人拉货，就是主要业务，都是正常的业务，赵立冬也懒得去管。 随后见了卢广大，介绍了天长县那边的情况，叫他等着何俊明回来，把军火送到别动队那里去。 卢广大告诉赵立冬，渝城这边的陈国栋和包宇翔都已经落网，军统那里开始进一步调查。滕群生已经从天长县回来，开始不断地抓人。 安排好了渝城这里的事情，赵立冬和柳德米拉第二天上船，前往北平。 这一次，赵立冬的身份是日裔侨民高桥正则。 第266章 心可是够大的 四月的北平，已经春暖花开。 在日本扶植下的华北伪政府，目前表面上统治者这座城市。 赵立冬和柳德米拉一路上假扮身份，顺利地抵达了古老的北平城。 跟赵立冬前世时候见到的现代化大都市不同，现在的北平还有城墙。马路上汽车、有轨电车、马车、人力车、黄包车交织在一起。 马路上到处都是牲畜粪便，城市里几乎到处弥漫着臭气，空气污浊。 只有街道上行驶的的汽车和有轨电车，才能体现出一丝现代气息，提醒人们这是一座四十年代的城市。 北平城表面上是和平的，街道两边的墙上，不时出现一些标语，宣扬所谓的中日亲善，*****等欺骗言论。 就在这些标语下面，时常有流浪者、乞丐举着破碗要饭。从他们的破衣烂衫和瘦弱的身体，就知道这些人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乞丐。 两个人拉着一辆板车，从路边经过。 车上的破席子下面，已经有了两具尸体。这些尸体，就是那些路边倒毙的的死人。 一个人一边在后面推车，一边敲几下破锣，喊上几声。 “收死倒喽，收死倒。” 所谓的“死倒”，就是死在路边的无人认领的尸体。 这些死人，或者是饿死的，或者是病死的。天气冷的时候，自然还有不少是冻死的。 在此时中国的几乎每一座城市，即使是国统区，哪怕是渝城这样的战时首都，都经常出现无人认领的尸体，几乎每天都有。 哪怕是最为繁华的大城市沪海，也是如此。收尸队天天出动，每天都至少是十几人，几十人。 正因为这种现象普遍存在，所以各个城市都有专业的收尸队，负责处理这些尸体。 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天灾人祸，残暴的侵略者，无良无能的政府和伪政权，就是造成这种饿殍遍地现象的根源。 赵立冬和柳德米拉下了火车，没有乘坐出租车，也没有乘坐黄包车，而是选择乘坐有轨电车。 有轨电车的票价不高，甚至很便宜。便是如此，也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能够经常坐得起的。 车上的乘客，男子或者穿西装，或者穿长袍马褂。女子一般都是旗袍，其中最多的，就是比较便宜，目前也比较流行的阴丹士林旗袍。 从男男女女的衣着看，都比较干净体面，一看就是这个时代的所谓白领和中产。他们或者是政府职员，商家职员，知识分子，或者就是家境比较好的人。 一路上，乘客上上下下，赵立冬就没见过一个工农模样的人。 不是没有这样的人，相反这样的人很多。不过没有坐电车的，他们都在路上步行。 赵立冬和柳德米拉在正阳门站下车。 等车过去之后，赵立冬向北望去。 “这里就是紫禁城，以前的皇宫。” 赵立冬说道。 “就像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么？” “对，都是以前的皇宫。不过，随着封建王朝的覆灭，那里面已经没有皇帝了。” “我知道那个皇帝，他跑到东北去了，当了满洲国的皇帝。” “那是伪满洲国，不是一个合法国家，是日本人扶持的傀儡。” “什么叫做傀儡？” “就是被人操纵的木偶，日本人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两个警察过来，在两人面前停住。 “先生，小姐，看着有些眼生啊，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警察本想趁机敲诈一下，但是看赵立冬和柳德米拉打扮时髦，柳德米拉又是个洋人，心中未免就怯了几分。 如果是中国人，他们自然可以凶一些。但是面对洋大人，可就要小心谨慎些。惹得洋大人生气，那可就不好办了。 “去去去，别耽误我看风景。” 柳德米拉到香江和内地很长时间，已经很了解这些人的脾性。 这些人见到中国人很凶，但是见到外国人，尤其是西方白种人，一个个的就点头哈腰的。不敢放肆。 所以，她连汉语都没说，直接说英语。 两个警察一看柳德米拉生气的样子，不声不响地走了。 见到这一幕，赵立冬心里不禁叹息。 唉，自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已经被西方人打断了脊梁，站不起来了。 现在这些统治者，一个个的对内重拳出击，凶残暴戾。但是面对东洋人，西洋人，恨不得跪舔，个个献上自己的膝盖。 还要等八年多时间，到了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的时候，才能真正站起来。 “杰克，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事，我们走吧。” 往前走了不远，向南面一拐，就是北平繁华的商业街大栅栏。 街道两边都是各种店铺，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走了不远，就到了一家商店“永昌绸缎行。” 一个胖胖的，四十来岁的伙计迎了过来。 “公子，小姐，里面请，想买些什么？我这里都有。” “我们从坝上来，想要批发一些布料回去。” “哎哟，你可找错地方了。小店只零售，不做批发生意。” “你这人就是怪，上门的生意竟然不做。批发生意不是生意么？” “批发生意赚得少，除非您二位愿意给零售价。” “你这人冥顽不灵，这生意不做也罢，走了。” 赵立冬转身假装要走，那伙计急忙阻拦。 “对不起公子，小的实在不敢做主。正好掌柜的在家，不如去见见掌柜的，我想一定会让公子、小姐满意。” “好，我就见见你们掌柜的，前面带路。” 这家“永昌绸缎行”，就是接头地点。对上了接头暗语，赵立冬就跟着伙计进了铺子，然后从后门出去。 在狭窄的胡同里左拐右拐，走了三四分钟，到了一个四合院门前，伙计敲了几下门。 很快，里面就有了反应。一个人出来，打开木门上的小孔。 “老家来人了。” “哟，杰克，柳德米拉啊，你们终于来了。稍等一下，我马上开门。” 门开了，李玉林出来。 “李兄，你怎么到了这里？” “这不是跟着局座来的么，算计着你们快来了，果然就到了，快快进来。” 赵立冬和进了院子，到了西厢房里面。 李玉林赶紧张罗着倒茶。 “一路上还顺利吧。” “还算顺利。我说李兄，这个接头暗语是谁设计的，怎么这么长啊？我这背了半天才背下来。” 对于这个接头暗语，赵立冬确实很恼火。不仅太长，还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这个啊，局座亲自设计的。” 代学农设计的？就这个水平？ 虽然你是特务头子，但也不是样样精通。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员去做不好么。 “代先生呢？” “哦，看戏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你们等等吧。” 竟然看戏去了，他的心可是够大的。 第267章 束手无策 前几天，有一个浙省的越剧戏班子来到北平演出。 代学农是浙省人，从小就喜欢越剧。在渝城没有机会看越剧，这次得了机会，就非要去看越剧不可。 “戏班子那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很可能有日本人和伪政权的密探。他到了那里看戏，岂不是很危险？万一遇到熟人，认出他来，那可怎么办？” 这个代学农，还以为北平是渝城呢。这里可不是你的主场，能够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唉，我也劝过，可是北平站站长马云山说给局座包场了，没有危险。” 到敌后执行任务，花了大价钱包场，这个谱儿可是够大的。军统到底是有钱，随便挥霍。 我也算是有钱人了，也舍不得花这个钱。 行，代学农，不愧是腐朽的国党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包场看戏。 “戏班子的角儿是名角的，一定很漂亮吧。” “你怎么知道的？确实很漂亮。那脸盘儿，千娇百媚。那身段，扶风摆柳。那唱腔，如黄鹂百灵。那眼神儿，勾魂摄魄，那……。” 赵立冬看着李玉林迷醉的样子，急忙打断了他。 “这么说，李兄也去看过戏了？” “嘿嘿，就是看看热闹，看个热闹。” 上行下效，难怪如此。 赵立冬也没有生气，因为他本来对这些人就没抱着多大期望，所以也谈不上失望。 包个戏班子，捧个角儿，对于这些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在沪江那样危险的地方，代学农还包养了一个电影明星呢。在北平捧个角儿，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代先生急着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赵立冬懒得计较这些事情，说起了正经事。 “唉，为了应耕读和蝴蝶花的事情。” “哪个应耕读？” “当初张罗华北自治和冀东自治的那个应耕读呗。是这么回事……。” 这个应耕读，是浙省人，早年在日本留学，是个亲日分子。 1935年的时候，在日本人的操纵下，积极奔走，倡导华北自治，成立冀东自治政府。 他的举动，就是积极配合日本人的侵华战争，分裂国家的行为，是公然的卖国行为，做了彻头彻尾的汉奸。 为了除掉这个汉奸，两年前，代学农派出两个女特工，使用美人计，接近应耕读，试图除掉他。 两个女特工，一个代号叫做蝴蝶花，一个叫做藏红花。 蝴蝶花是个美女，承担接近应耕读和刺杀任务，藏红花作为外围接应。 这个蝴蝶花，本是个大家闺秀，不仅长得漂亮，还受过良好教育，有文化。 当初为了从家里逃出来，情愿给当地驻军的一个团长当三姨太。到了金陵之后，很快成了社交场上的交际花。 经人介绍，认识了代学农，投入了代学农怀抱之后，跟丈夫离婚。后来加入了军统，成为了一名美女特工。 代学农想利用她的美色，趁机除掉应耕读这个汉奸。 蝴蝶花的活动，前面进展顺利。她以记者身份为掩护，成功地接近了应耕读，成了她的女秘书兼姨太太。 得到了应耕读的信任之后，蝴蝶花准备下手了。 应耕读有个习惯，每天晚上临睡觉之前，都要吃夜宵，一般都是一碗面条。 花蝶花就准备在面条里面下毒，毒死应耕读。 那天晚上，她给应耕读做了一碗面，趁机在面里面下毒。 就在应耕读准备吃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应耕读没来得及吃面，就去接待客人。 这一谈话，就谈了三个来小时。等到应耕读想吃面条的时候，却发现面条已经黑了。 下毒的事情暴露了，胡蝶花被囚禁起来审问。但是她毕竟受过训练，说死也不承认是自己下毒。 就在这个时候，蝴蝶花时来运转。 给应耕读做饭的厨娘，因为面条中有毒，害怕自己说不清楚，第二天就偷偷从应家跑掉，就此失踪，一直没有找到。 蝴蝶花见厨娘跑了，没有对证，就把下毒的事情推到厨娘身上，不承认是自己下毒。 应耕读虽然怀疑是蝴蝶花干的，但是没有什么证据，也不好对胡蝶花下手，就把她囚禁起来。 一直到现在，已经囚禁了两年多。 花蝶花是代学农亲自发展的王牌特工，两人还关系暧昧。开始的时候，他还想营救蝴蝶花。但是两次行动都没有成功。 时间一长，代学农也就把此事放下。反正他也不缺女人，不差蝴蝶花这一个。 半个月之前，应耕读接受记者采访，大骂常凯申，支持汪伪政权，肆无忌惮地贩卖卖国言论。 常凯申看了报道，勃然大怒。把代学农叫去，要他活捉应耕读，押到渝城去公开审判枪毙。 有了常凯申的命令，代学农不敢怠慢。亲自带人赶到北平，准备活捉应耕读，顺便营救蝴蝶花。 但是应耕读的宅子戒备森然，他自己也十分警惕。北平站侦查了好几天，制定了几套行动方案，最后都放弃了。 代学农没有办法，这才打电报叫赵立冬来支援。 “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按说北平站也是军统的一级大站，在北平根基深厚。如果他们想要刺杀应耕读，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不过想要活捉，难度就大了多少倍。便是在北平活捉了他，但是从北平到渝城几千里，都是沦陷区，又怎么把一个大活人带回去？ “局座也很为难，但是校长亲自下令，他岂敢不从？这不是实在没招了么，才把你叫来。” 我是神仙啊，无所不能？ “你们校长也真是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唉，这不是连连破获日谍大案，叛逃案，又摧毁了波字8604部队，校长就觉得军统无所不能，这胃口越来越大了嘛。” “再说了，我们这些人没有办法，但你是高手啊。别人干不了的事情，你能干的了嘛。” “去去去，不用给我戴高帽。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如果仅仅是营救蝴蝶花，赵立冬觉得可以一试。 如果是杀了应耕读，赵立冬觉得也可以想办法。 应家的防守再严密，凭着自己的功夫和智慧，总能找到潜入的机会，杀了应耕读。 但是想从严密守卫的应家把应耕读活着弄出来，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是个大活人，应家进出都检查，想从人家眼皮子底下把人弄出来，谈何容易？ 便是赵立冬，一时间也无从下手，束手无策。 第268章 被逼无奈 一个多小时后，代学农回来了。 代学农穿着长袍，样子就像个富家翁一样，看上去就是个老板的模样。 身边四个人，其中一个是北平站站长马云山，另外三个人是代学农的贴身保镖。 看起来几个人都很强悍，但是在日本人占据绝对优势的北平，这点战力还不值得一提。 从赵立冬的角度来看，代学农亲临北平，还到外面招摇，实为不智。 当然，他也不会说出来。 代学农是特务头子，对于自己的面临的风险，应该有清楚的认知，还用不着自己提醒。 如果因此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一见到赵立冬，代学农就紧走几步，一把抓住赵立冬的双手。 “哎呀，杰克，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我就等着你来救驾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哎哟，玛格丽特小姐也来了，好好好，有了你的帮助，这次任务一定能够完成。对了，玉林，给杰克和玛格丽特介绍情况了么？” “介绍了。” “好，那就好。杰克，玛格丽特，我是没办法了，这回全靠你和玛格丽特小姐了。” “代先生请放心，就是一件小事儿，交给我和杰克了。” 柳德米拉大包大揽道。 赵立冬瞪了柳德米拉一眼。 你个死丫头，你凭什么大包大揽的，你有什么办法么？ 但是柳德米拉根本就不搭理他。 “好好好，玛格丽特小姐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杰克，这回就看你们的了。放心，只要行动成功，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钱虽然重要，但是有命挣，还得有命花才行。 这么棘手的差事，这个钱可不好拿。 赵立冬其实是想拒绝这个任务的，但是代学农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见面，就把这件差事硬是推到了他的头上。 接下来，代学农给赵立冬和马云山双方做了引荐。 这个马云山，赵立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从前世的资料上，有所了解。 好像是北平站被日本人破获，马云山暗中投靠了日本人。 后来还有传说，抗战胜利之后，就是这个马云山在代学农的飞机上安装了炸弹，炸死了代学农。 问题是，这个马云山现在是不是已经投敌叛变，还是个未知数。 没有叛变最好，如果叛变了，那就是个重大隐患。不仅仅代学农，就连自己和柳德米拉都处于危险当中。说不定就在下一刻，日本人和伪政权的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进屋之后，马云山就介绍了目前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和北平站所做的一些准备。 九天之后，是应耕读的六十大寿，他准备大办一下，招待来宾。 不过，应耕读中这个人十分小心，日伪对他的保护也十分严密。前来祝寿的名单都由应耕读自己发出，并且经北平警察局、日本宪兵队和北平特务机关的审核。祝寿那天，还会加强保安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混进去都十分困难，何况还要营救蝴蝶花，把应耕读活着弄出来呢。 一个比较好的消息是，蝴蝶花的搭档藏红花目前还没有暴露。她在应家附近开了个店，这两年经常进入应家送货，跟蝴蝶花能够取得联系，了解到应家的消息。 目前应家从藏红花那里定了不少货，她虽然能够进入应家，获得一些消息。但是每次进出，人和货物都要经过严格检查。想把胡蝶花和应耕读从应家带出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北平站试图趁着祝寿的机会打进应家，接触了北平的一些关系，但是那些人都不敢冒险，没有人敢跟他们配合。 总的说来，应耕读的六十大寿虽然是个机会，但是却无机可乘。 唯一有点价值的的藏红花，其实也无从下手。 “代先生，马站长，恕我直言，我们没有机会。我的意见是，放弃这次行动。等以后再说。只要持之以恒，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机会，不必急在一时。” 赵立冬的意思，就是没有必要冒险。 汉奸多了，也不在乎应耕读这一个。 其实对于常凯申这种意气之争，赵立冬并不赞成。 在战场上打败日伪，才是正途。铲除汉奸虽然有必要，真想除掉应耕读，杀了他也同样能起到震慑作用。没有必要冒着巨大危险和可能的牺牲，非要活捉。 “杰克，这个道理我懂。可这是校长亲自交代的任务，我实在无法推脱。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你来了么。” “你想想办法，否则的话，哥哥没法跟校长交代。要不就不管蝴蝶花，只把应耕读弄出来就行。” “代先生，便是有办法把应耕读活捉，山高水长，这么远的距离，你怎么把他运到渝城去？” 跟日本人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难道你们还没有意识到日本人的实力？就不能做点儿靠谱的事情？ “这不还有你和玛格丽特么。你们都是高手，孤岛行动都能成功，这件事情也难不住你们。” “杰克，看来代先生真的很为难，你就想想办法吧。” 柳德米拉又跟着添乱了。 “玛格丽特，这跟孤岛行动不一样。你有什么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没有办法，但是你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对对对，杰克，你想想办法。可不能看着哥哥交不了差。” 赵立冬知道推脱不过，只好暂时妥协。 “好吧，我想想办法。如果我没有办法，也不要怪我。” “好好好，你尽力就行。我知道，只要你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能办成。” 嘿嘿，我虽然是个守信用的人，但是如果让我用命去完成任务，还是不干的。 一个应耕读而已，不值得我拿命去博。 到了中午，就在这里一起吃了饭。饭后，赵立冬和柳德米拉告辞，自己到前门饭店去投宿。 代学农想让赵立冬和柳德米拉跟他住在一起，但是赵立冬不想跟他们搅合在一起。 一是人太多，容易暴露。 二是他对马云山也不放心。 就连他和柳德米拉住在前门饭店，都没有通知代学农和马云山。有事情的时候，赵立冬就到永昌绸缎行这里找代学农他们，没事儿时候，就各住各的。 在前门饭店安顿下来，柳德米拉睡觉，赵立冬则出来，在饭店周围转悠，熟悉附近的地形、建筑、道路、交通情况。 走了一圈儿回到前门饭店门前，墙上的一幅大型海报，吸引了赵立冬的注意。 “美国西部大马戏团中国巡回演出北平站。” 马戏团演出？ 有点儿意思啊。 第269章 太小瞧我了 从这个海报来看，西部马戏团将在北平的吉祥大戏院进行三场演出，之后将前往南方城市进行巡演。 此时美国和日本的关系虽然紧张，但是还没有彻底翻脸，双方还在进行谈判。 要到了年底，日本才会偷袭珍珠港，双方正式开战。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马戏团才能在中国境内的日占区里面进行演出活动。 赵立冬敏感地觉察到，这是一个机会。 他有了一个初步想法：让马戏团到应耕读的寿宴上进行表演。 应耕读的60大寿，虽然保安措施会比平常的时候严密，但是寿宴那一天来宾众多。再严密的安保措施，也有漏洞。 人多就未免混乱，能进入应家贺寿的人，都是有头有脸儿的人。对他们也不能太粗鲁，还要秉持待客之道。 届时很可能是外面的安保措施非常严格，控制无关和可疑人入场。但是内部不会太严格。 概而言之，就是外紧内松。 因而，只要能够进入应家，在里面活动就会比较方便。 这样一来，跟着马戏团进去，并且把人带出来，就有了可能。 海报上的节目单，除了驯兽表演，还有魔术表演。其中一个节目，就是大变活人。 赵立冬曾经在前世的资料中，读过两个案例。 一个是中情局的特工跟魔术师配合，用大变活人的道具箱子，从严密封锁的院子里面，把间谍带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个思路是可行的。剩下的就是找到马戏团老板和魔术师，让他们配合。具体的细节问题，可以由他们来解决。 还有一个案例，是mi6的。他们把一辆轿车的油箱进行了改造，把间谍藏在油箱里面，偷偷运出国境。 既然这个办法管用，那么用在应耕读的宅子里面，把应耕读或者蝴蝶花藏在改装过的汽车里面，偷偷运出来，就有了可能。 甚至还可以用这辆改装过的汽车，解决长途运输应耕读的问题。 有了思路和行动路线，剩下的就是解决具体的细节问题。 赵立冬回到自己房间，就拿出纸笔，开始推演。 第一步，是马戏团如何能够获得邀请，到应耕读的家里去演出。 从应家的角度来看，马戏团来给捧场，无疑会增加喜庆气氛，给应家脸上争光。 但是他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安全问题，必须在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才会增加这个环节。 马戏团主动上门，自我推销，由于缺乏信任，应家基本上不会接受。 如果是应家比较熟悉又信任的人，带着马戏团去贺寿，并且接受应家的安全保障措施，应家应该会接受。 所以，首先需要一个应家信任的白手套出场，来张罗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赵立冬决定交给代学农来办。 他相信，军统还是有能力找到这样一个人的。 第二步，就是如何说服西部马戏团配合自己。 这一点，赵立冬有信心解决。 马戏团来巡演，不外乎就是为了赚钱。给他几万美元，相信老板会动心。 如果老板害怕，还可以用权力逼他就范。可以通过英国领事馆，联络美国领事馆，给马戏团老板施加压力，威逼利诱之下，不愁老板不就范。 第三步，就是如何通过马戏团混进应家。 马戏团人多、动物多，道具多，箱子多，其实有很多机会把人隐藏起来，混进应家，并且把人带出来。 推演了两个来小时，赵立冬已经制定出了一个初步方案。虽然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解决，但是轮廓和路线图已经确定下来。 来到柳德米拉的房间，赵立冬敲敲门。 过了四五分钟，柳德米拉才来开门。 “杰克，我还睡觉呢。” “别睡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研究。还有，你能不能穿得整齐一点儿？穿成这样，很容易让人产生非分之想。” 这个死丫头，穿的也太清凉了。 格格格……柳德米拉一阵娇笑。 “杰克，我相信你，才这样穿的。不过，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跟你有更亲密的关系。” “好啊，那就来吧。” 赵立冬假装去拥抱，柳德米拉嗷地一声躲开。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我们是搭档，不是情人。” 哼，吓死你。 “好啦，柳德米拉，关于应耕读的事情，我有了一个方案，现在咱们来研究一下。” “杰克，你疯啦。你明明知道做不到的，还要去送死？” “柳德米拉，在代学农那里，我说做不到。可是你总是说能够做到。现在我想干了，你又说不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吧，你说说你的方案，让我看看行不行？” 嘁，好像你是我上司似的。真要把事情交给你来做，你又拿不出任何方案来。 赵立冬一边说，一边解释，就把整个方案说了一遍。 “你的角色，就是假扮成马戏团的演员混进去，制服应耕读，把他装进汽车油箱里面。然后……。” “不，不不不，该死的杰克，我不干，你这是叫我去送死。我是个特工，不是马戏团演员，我不会驯兽，也不会魔术。我不干，打死我也不干。” “不用你驯兽，也不用你表演魔术。你只要给魔术师做个助手就行。我会让魔术师培训你几天。” “我保证，你一定会安全地出来。” “不，你什么也保证不了。为什么你不进去？你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玛格丽特，我怕过危险么？我黄种人的身份，不适合美国马戏团。如果不是这样，我就自己进去了，不会找你。” “你是白种人，他们分辨不出来你是美国人，英国人还是俄国人。你是女的，他们不会对你严格戒备。你的身手好，有能力制服应耕读。那个应耕读会英语，你用英语跟他交流，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赵立冬列举了柳德米拉的一堆优势，在这一点上，还真不是忽悠柳德米拉。 “你是让我用美人计勾引他，我不想……。” “只是一个小小的技巧，那里那么多人，时间又短，你也没有时间跟他发生那些事情。” “不行，我不干，太危险。杰克，我也劝你别管。这是中国人的事情，跟咱们无关。” 跟你虽然无关，但是跟我这个中国人有关。 你以为我喜欢干这事儿么？如果那个应耕读不是个大汉奸，我会管这事儿？ “五千美元。只要你进去，不管成功与否，都给你五千美元。” “失败了，我就死了。给多少钱我也得不到，不干。” “六千美元。” “不干。” “七千美元。” “不干。” “哦，那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一万美元，我就干。” 死丫头，原来如此，也学会讨价还价了。 “成交。” 柳德米拉倒是愣了。 “杰克，你真的愿意拿出一万美元？这可是给我个人的，不是给远东情报组的。” “愿意，就是给你个人的。” 柳德米拉站起来，双手搭在赵立冬肩膀上。 “杰克，你看着我。” “柳德米拉，你是个漂亮姑娘，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不用再看。” “你在转移话题，你在撒谎。这一万美元，也不会你出，是代学农他们出。收买马戏团的钱，也是代学农出，不是你出钱。对不对？” 还算有点儿脑子，我当然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好吧，你说的对。这笔钱确实应该他们出。” “你还想从中赚一笔，对不对？” “不对，我只想除掉应耕读，不想从中赚钱。” 嘿嘿，我是想赚一笔钱，但不是军统的钱，而是另外一笔钱。 据说应耕读的身家不菲，他的钱才是我感兴趣的。 柳德米拉，你也太小瞧我了。 第270章 胃口还真不小 赵立冬和柳德米拉研究已定，就一起出门。一人打了一辆黄包车，来到吉祥大戏院。 花了2美元，从看门人那里打听到了西部马戏团的驻地。 原来马戏团住在鼓楼附近的一家宾馆。 鼓楼就在长安街上，很快就到了。 在这里，两人找到了马戏团老板的德里克。 听了赵立冬的介绍，德里克立刻来了兴趣。 “我这里没有问题，不过需要有人邀请我们。” “会有人邀请你们去表演，不过，需要把玛格丽特小姐带进去。” “不就是带个人么，我想没有什么问题。” “德里克先生，我还有一些特殊要求。” “说吧，什么要求你都要可以提。我的舞蹈演员都是非常漂亮的姑娘，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跟他们约会。只要你请她们喝杯咖啡就行。” 这种鬼话，赵立冬自然不相信。美国人的生活还是比较富裕的，想用一杯咖啡，就跟你约会，那些姑娘们还没有这么便宜。 当然，德里克也就是说说而已。 “德里克先生，我还有一些特殊要求。比如你的一台汽车需要改装一下，玛格丽特小姐的身份，也需要保密。” 德里克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自然不是傻瓜，立刻警惕起来。 “杰克，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一些秘密。我有权力知道真相。你也该知道，我就是个商人，只想赚钱。不想卷入阴谋之中。如果我的疑问不能获得解答，我不能跟你合作。” “好吧，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也没打算隐瞒你。不过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处于危险当中。对于你的配合，我会给予一定的补偿，是一个你能够接受的数目。” 赵立冬介绍了大致的情况，只说从里面解救花蝶花的事情。生擒应耕读的事儿，则隐瞒不提。 关于德里克的疑问，赵立冬也一一做了解答。 “这段时间你可以在北平继续演出。到了应家演出之后，你们反正也要离开北平到南方去。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北平。” “杰克，玛格丽特，我想这是一次特务行动。现在，我要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 这个家伙，智商还是在线的嘛。 “是的，我们是英国特工，mi6的。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但我是美国人，没有义务配合你们英国人的行动，把我的马戏团置于危险当中。” “我可以通过英国领事馆，找到你们美国领事馆，让他们来跟你说。如果我采取简单的行动，可以叫中国渝城政府的特工来捣乱，让你们在中国无法演出。” “如果那样的话，你这一次中国之行就会赔钱。德里克，相信我，我是认真的，而且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该死的，你在威胁我？” “是，就是在威胁你。如果你跟我合作，不仅不会有麻烦，我的中国特工朋友还会给你一笔钱。德里克，你出来不就是为了赚钱么，现成的钱，为什么不要呢？” “谁说我不要了？好吧，我跟你合作，不过，你们需要给我两万美元。” 这个家伙的胃口还真不小。 “在我这里没有问题，不过你要按照我们要求去做。” “只要有两万美元，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如果你给我十万美元，我可以把整个马戏团都卖给你，包括所有的野兽和演员。” 这个家伙可真敢吹，野兽可以买，人你能卖么？当我是傻子呢。 “我不需要你的马戏团，我见到那些美洲虎和美洲狮就害怕。请原谅，我是个胆小鬼。好啦，我要去跟我的中国朋友们商量一下。如果我们再来，那就表示可以合作。” “你们什么时候来？” “今晚七点怎么样？” “没问题，到时候我可以请你们喝一杯。不过不要超过5个人，多余的人，需要你们自己付账。” “那还是我请你吧。” 德里克这边谈好，赵立冬和柳德米拉就到了永昌绸缎行。正好马云山不在，赵立冬就跟代学农和李玉林说了自己的计划。 “好，绝妙的计划。我就说杰克有办法么，这才叫你来。果然，你一来，就迎刃而解。” 代学农拍了大腿，立刻精神起来。 “我希望这件事情尽量秘密进行。我不知道你带了多少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对北平站也保密，不用他们参与进来。” “杰克，你的意思是北平站……。” 代学农说到一半就停住，略微思考一下，就有了决定。 “杰克，你说的有道理。北平站的人在这里时间太长，便是我们对他们也未必了解。这次还是不用他们参与了。” “马站长那里……。” “咱们今晚上就换地方，明天派人去通知他们，就说咱们放弃行动，已经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就咱们自己办。” “好，邀请马戏团谁来出面？” “叫钱雨辰出面吧，他是北平商会的会长，在应耕读那里说得上话。也能听咱们的调度。玉林，你明天去找他，安排一下，我跟他见面谈一下。” “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 “杰克，一会儿你跟玉林去见一下那个马戏团老板，把事情定下来。钱的事情，就照你说的办。玛格丽特，你的一万美元，我会给你。不过……。” “代先生有话就请直说。” “杰克，你的计划里有一个破绽。我觉得玛格丽特小姐只负责把应耕读带到一个特定地点就行，不用她出手制服应耕读。我们可以派另外的人来制服应耕读，把他送进改装的油箱里。” “还有，不能用马戏团的汽车，我们可以买一辆旧车改装，然后让马戏团雇这辆车拉东西。成功之后，我们还可以用这辆车拉着应耕读转进。” “这样一来，行动就跟马戏团无关。不管是玛格丽特还是马戏团的人，都可以从容退出，也不会暴露马戏团。” “对啊，杰克，代先生说的对，这确实是个缺陷。我调走了应耕读，如果再对他下手，敌人就会怀疑到我身上，从而追查到马戏团那里。那个时候，马戏团就可能被扣留。到了那个时候，德里克一定会向日本人坦白，出卖我们。” 李玉林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不过他没好意思当着赵立冬的面儿说出来，打算背后提醒代学农。 在这个问题上，杰克确实没考虑那么细致。 不过也不能怪他。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拿出了这个计划，已经很难得了。 初步计划不周密，是很正常的事情。接下来还要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会把缺陷和漏洞逐渐弥补上。 第271章 起幺蛾子 实际上，代学农说的这两个破绽，赵立冬早就意识到了。他是故意留下这两个破绽，给代学农纠正的。 人家军统当家人亲临一下，怎么也要给他个露脸的机会。如果什么事情都让赵立冬安排的天衣无缝，怎么能显示代学农的雄才大略？ “到底是代先生高瞻远瞩，真是令人佩服。我也就这点本事了，一伙儿把德里克引荐给李兄，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杰克，可不要这样说哦。我还准备随时向你请教呢。” “不敢不敢，明天开始，我就是个闲人。听说北平的名胜古迹甚多，正好没来过北平，我趁着这个机会到处走走，好好浏览一番。” “也好，那你就自便吧。杰克放心，行动成功之后，我不会忘了你的贡献。” “代先生这么说就远了，咱们现在的共同敌人是日本人和伪政权，我出力是应该的，千万不要谈钱的事情。” 你能给我多少钱？ 应耕读的家产它不香么？ 绸缎行的伙计和掌柜送来了饭菜，赵立冬、柳德米拉、代学农、李玉林几个人就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赵立冬向代学农介绍了渝城和天长县的日谍案。 虽然滕群生已经向代学农汇报了情况，但是详细情况，代学农了解的并不多。 听了赵立冬的介绍，代学农心中不禁感慨。 唉，还是人家的工作做得细致啊。一出手，就把自己眼皮底下的间谍挖了出来。这又是一个系列案子，清除了不少隐患。 那个江口敏子，从军统大牢里都能逃出去，却没有逃出赵立冬的手心。原本还觉得我的人挺能干，比起人家远东情报组，唉，算了，比不了啊。 这个应耕读，弄得我焦头烂额。但是他一来，就药到病除。虽然计划还没有实行，但是只要按照这个路子干下去，十有八九会成功。 接下来，几个人又商讨这次行动的细节。 赵立冬假装无意中提出了汽车的来源和行驶里程，于是代学农又“发现”了破绽。 “北平能改装汽车的地方不多，日本人很容易清查到改装厂去。汽车不能在北平改装，到津门去买车，在那里改装。” “局座高明，津门外国人多，经济繁荣，有钱人多，汽车多，修理厂也多。到那里改装，才不容易被追查到。” 李玉林趁机捧了代学农一下。 “还有，油箱改装隔层装人之后，用来装油的空间就没有多少，汽车跑不了多远。这是个问题，还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代学农的发现，也是赵立冬故意留下的破绽。既然他们自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会想办法解决，也不用赵立冬再提醒。 军统还是有人才的，有了赵立冬的方案，他相信军统会解决好细节问题。 赵立冬留下这么多破绽，一是故意示弱，不想突出自己太精明。免得引起代学农的忌惮，增加他的提防心里。 二是远东情报组毕竟是客，业务太精湛，水平太高，干的事儿太多，就未免显得主弱客强，压过了军统一头，喧宾夺主。 如果长期这样下去，即使代学农不说什么，军统的其他人，也会对远东情报组有意见。 人就怕对比，远东情报组处处抢风头，就显得军统无能。 这是军统那些人不愿意接受的。 中国和英国、美国毕竟不同，柳德米拉他们不了解这种心理，但赵立冬是了解的。现在是在中国，就要按照这里的人情世故为人做事，维持好双方的关系。 明年，美国的战略情报局还会跟军统合作，美国人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到时候代学农一定会把主要力量放在跟美国人的合作上。 如果不从现在就维持好跟军统的关系，到时候代学农把赵立冬一脚踢开，都是可能的。 吃过饭之后，柳德米拉回前门饭店休息，赵立冬和李玉林前往鼓楼宾馆，去见德里克。 代学农这边，则带着人转移到新的安全屋去，切断跟北平站的联系。 跟德里克的交涉很顺利，双方商定，首先给德里克一万美元。事成之后，再付另外一万美元。 李玉林留下来跟德里克商量细节，赵立冬首先告辞，回到了前门饭店。 第二天一早，李玉林就过来了。 “已经跟德里克谈好，一会儿我就带着玛格丽特小姐到马戏团去，参加培训，熟悉马戏团的人和情况。” 这一点，昨天晚上已经谈好了。 “好，一会儿就叫她跟你走吧，我就留在这里。” “昨天晚上，局座已经从永昌绸缎行撤离，到了新的地方，以后就由我负责你跟局座之间的联络。现在跟北平站之间的联络，已经全部切断。” “这样也好。” “其实还要感谢你的提醒。昨天晚上，我们接到了本部的电报，滕群生打来的，局座让我带来给你看看。” 赵立冬接过电报一看，果然跟自己原来的怀疑一样，奉天站那里出了的问题。 原来滕群生通过审讯陈国栋和包宇翔，得到了不少线索。于是又重新审讯吴秋麒，得到了不少新情况。 其中主要的，有两个方面的内容。 一是包宇翔到炮兵阵地去，确实是搜集炮兵情报的。包括高射炮阵地的坐标、配置数量、高射炮的射高等数据。 另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奉天站的站长郭怀玉已经叛变投敌。奉天站的其他人员，或者已经跟着郭怀玉一起叛变，或者处于极度危险之中，随时可能被捕。 奉天站的事情，让代学农对北平站的事情也重视起来，根本就不敢相信北平站。 “局座让我谢谢你的提醒，如果还懵里懵懂的相信北平站，说不定就出了大事儿。杰克，你是不是有关于北平站的消息？如果有的话，一定不要瞒着我们。” “李兄，我不了解北平站，哪里会知道他们什么消息？我提醒你们，只是遵循一般的惯例罢了。这么大的行动，这么多人，把宝押在北平站身上，难道不是冒险么？” “如果北平站真的有问题，咱们连同代先生，岂不是被一网打尽？” “是啊，局座也后悔，说不该听马云山的话，跑去看戏。如果马云山或者他的手下有人叛变，后果不堪设想。奉天站一出事儿，局座连北平站都不敢信任了。” “杰克，你对奉天站的事情怎么看？” 我怎么看？奉天站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赵立冬觉得，李玉林话里有话。 很可能，代学农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第272章 不想被人利用 “李兄，既然奉天站的站长已经叛变，我怎么看还重要么？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 奉天站这种情况，当然是立即进行整顿，及时止损。 已经确定了站长叛变，或者除掉站长，或者抓捕站长，从他口中挖出其他叛变分子。 凡是叛变的人，都会形成习惯性的叛变心理。既然能够叛变军统，他们也能叛变日本人。如果抓到了郭怀玉，应该比较容易从他身上挖出其他叛变分子。 当然，也可以继续让他隐藏下去，作为双面间谍运用，让他搜集日本的情报。 但是这种人的信誉已经破产，无法保证他的忠诚。摆上军统一道，或者趁机潜逃，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些不能确定是否叛变的特工，自然应该全部召回，进行甄别。 经过甄别，不管是否确定叛变，都不应该重用。也不应该再放回奉天，而是打发到别处不重要的岗位上去。 不管怎么样，整个奉天站都应该进行大换血。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上全新的人马，从头开始重建奉天站。就连以前的一些关系人，最好都抛弃。因为很难鉴别出他们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人。 “杰克，我就直说了吧。局座的意思是，让我和华北区区长郑杰处理奉天站的残局，并请你来帮助。” “要我来帮助，你确定？” “确定，局座特意交代，来征求你的意见，局座请你帮忙。” “李兄，我还有自己的很多事情要办。请你告诉代先生，这个忙我帮不了。” 赵立冬立刻明确地拒绝了。 “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局座说了，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你。” “李兄，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赚钱。我的任务虽然是跟你们合作，但不是帮助你们处理内部问题的。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余地。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立冬感到有些恼火，代学农在拿他当傻子用，当枪使。 上次的泄密案，就有这个嫌疑。赵立冬把案子变成日谍案和叛逃案，这才解套。 现在代学农又要把奉天站这个烂摊子交给他，玩儿的还是上次的套路。 郑杰是华北区区长，目前就在北平。 这一次代学农来北平处理应耕读的事情，都没有通知郑杰，更没有让郑杰的人参加行动，这本来就不正常。 现在他叫郑杰去处理东北区的奉天烂摊子，分明就是郑杰越界，插手东北区的事儿。 东北区的人会怎么看？ 郑杰也不傻，自然不会尽力。李玉林的能力有限，处理不了奉天站这样复杂的局面。到了最后，八成还是赵立冬出面收拾残局。 这样一来，压力就都集中到了赵立冬身上。 一是他作为外国人，深度介入奉天站的事情，手伸得太长，必定得罪很多人。说不定哪个就结下了仇恨，什么时候背后给赵立冬来一枪。 对于特工来说，这种情况的发生，毫不令人奇怪。 二是奉天站已经烂透了，敌我难分，不知道该信任谁，依靠谁。你信任的人，很可能下一秒就出卖你，把你送进日本人的牢房。 这种危险的差事，没有人愿意去干。 三是赵立冬又被卷入了军统派系的斗争中去。 代学农之所以叫赵立冬参加，就是利用他的英国人身份，让他得罪人，背黑锅。 因为郑杰背后有常凯申撑腰，代学农不能明面上除掉他，也不能明显地排挤他。郑杰如果不服从命令，他也没有必杀技制约郑杰。只能暗中给郑杰使绊子，借刀杀人。 在赵立冬看来，代学农是个不错的特务机关领导人。 但是他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把官场斗争的方式，用在了情报工作上。 情报工作是一项专业性比较强的行当，把官场斗争中互相猜忌、倾轧的那一套用到这上面，是非常忌讳的。 一旦出了问题，损失的不仅仅特工，还是国家利益。 这些人，还是把个人利益、小团体利益、派系利益，放在国家民族利益之上，犯的还是老毛病。 李玉林没想到赵立冬会这么干脆地拒绝，不禁感到失望。 “我还以为老弟会答应呢，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行么？你知道那是个烂摊子，郑杰也不会真的出力。没有你的帮助，我怕真的处理不好。” “不是还有东北区的人么？这应该是他们处理的事情吧。” “局座不敢信任他们啊。” “不敢信任，就大清洗，反正我不会管这事。我是一个英国人，介入太深，不仅违背我的使命，还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吧。” “好吧，我就回去跟局座直说。也只有你，才敢这样说话。” “我不是你们军统的人，是英国特别行动处的人。我必须接受我的上级领导，有自己的任务。我想代先生会理解的。” 理解不理解，是他的事情。我可不想成为他的傀儡，想让我给你当枪，还是算了吧。 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无。 所言不虚也。 李玉林和柳德米拉走了之后，赵立冬也出门。打了一辆黄包车，到应耕读的宅子周围转悠。 他虽然不参加绑架应耕读的行动，但是他要夺取应耕读手上的财富。 应耕读本身就比较有钱，投靠日本人之后，靠着日本人撑腰，也大树搜刮钱财。 赵立冬估计，应耕读手中的钱财，是一笔巨款。他决心把这笔钱弄到手。 办制药厂，即使分成两步走，首先生产比较成熟的产品磺胺，也需要一笔巨资，不是他现在能够承担得起的。 因为这个制药厂将来要交给红党，他也不可能从中得到很多钱，所以也不能让史密斯夫人和基恩夫人他们投资。 没有多少回报，这些人也不可能投资。赵立冬只能自己解决资金问题。 最快的方法，就是抄有钱人的家。 代学农他们营救蝴蝶花，绑架应耕读，目标是人，也没有机会获得应耕读的钱财。 他们的行动一旦成功，应耕读失踪之后，应家就失去了保护的意义。不会再有重兵保卫，很可能会撤走主要的保安力量，只留下少部分人，象征性地保护一下。 还可能因为应耕读已经被抓走，再也没有利用价值，就此抛弃了这个走狗。 那个时候，不再保护应家，都是可能的。 这就是赵立冬的机会。 在应耕读失踪之后，或者传出来被杀的消息之后，就是赵立冬出手的时候。 这个计划，别说代学农和李玉林，就连柳德米拉都不知道。 赵立冬决心自己干，独吞应耕读的身家。 第273章 应有的下场 花了两天时间，赵立冬把应耕读家周边的情况莫得差不多了。 他没有采取行动，准备等军统的行动结束之后，再来行动。 趁着这段间隙，赵立冬跟李玉林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离开京城几天，去做一件大事。 至于什么大事，赵立冬也没说。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给卢广大打了电报，让他和何俊明前来北平，提前做准备，等他回来之后，再采取行动。 第二天，赵立冬离开北平，前往奉天。 他自然不是为了军统奉天站的事情去的，他有自己的任务。 此次行动的目标，就是原来东北军的奉天兵工厂，现在被日本人控制的奉天造兵所。 赵立冬的目的，就是摧毁这个兵工厂。 当然，这一路上他也不会闲着。他要一路到处放火，前往奉天。 高桥正则这个身份，在日战区里行动虽然比较方便，但是赵立冬不想一路上留下自己行动的痕迹。所以，这一次从北平到奉天，他不打算乘坐火车等交通工具，一路上步行过去。 赵立冬的步行，就是发挥他的特异功能，跑着过去。 按照现在火车的速度，他奔跑的速度，都比火车快。 在北平买了一顶帐篷、十双鞋、衣服、食品等用品之后，赵立冬打了一辆黄包车到城郊。找到了通往丰奉天的铁路，就沿着铁路边上的小路行走。 到了没人地方，就开始奔跑。中午吃完饭，稍作休息，就接着奔跑。路过有人的村庄，就放慢速度。遇到火车站，就绕过去。 晚上七点多钟，到了开来县城郊外。 找了一处庄稼地里隐藏起来，吃了带来的麻花和熟食，就支起帐篷睡觉。 到了下半夜两点，赵立冬醒来。 收拾好东西，背上背包，悄悄潜入开来县城，寻找大烟馆。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占领了东北，就开始在东北推广鸦片种植和经营。 为了利用鸦片掠夺更多的财富，进一步毒害中国人，日本侵略者在东北强制推行鸦片专卖政策。 从种植开始，给各地摊牌派种植任务。在收购环节上，必须出售给指定的收购机构。在加工上，也由他们控制的机构进行加工。 到了销售环节，实行专卖政策，只能由指定的机构专卖。 鸦片馆的设立，也必须由他们批准。购买鸦片制品，也必须到他们的专卖机构去进货。 总之，就是从整个产业链上，都由他们控制。通过垄断经营，攫取超额利润。 为了打击竞争，他们还成立所谓的缉私队伍，打击所谓的“私烟”。其实就是打击和排挤竞争对手，独吞鸦片市场这块巨大利润。 近年来，由于民众的反对和国际压力，日本人才采取了所谓的禁烟活动。 所谓的禁烟，其实只是换了名目而已。 鸦片照样种，照样收，各地照样有大量的烟馆存在，只是名字改成了戒烟馆。 借口就是那些大烟鬼们在戒烟的过程中，不能一下子戒掉，仍然需要继续吸大烟，维持生命。 为了保护这些人的生命，所以大烟馆需要继续存在。 实际上，就是一种明面上戒烟，暗地里继续纵容鼓励，提供方便的做法。 这样的政策，不仅不能戒烟，反而鸦片的需求量越来越多，吸烟的人越来越多，种植面积和产量越来越多。东北的鸦片，也走出了东北，延伸到了华北和南方。 在日本人的经营下，甚至还向德国出口国鸦片，向王汪伪政权出售鸦片。不仅仅是沦陷区各地，甚至国统区的很多地方，都有来自东北的鸦片出售。 在这种大趋势之下，位于华北，靠近东北的开来县，出现很多大烟鬼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下半夜的县城，静悄悄的。几乎见不到灯光，路上也没有行人。已经是下半夜，正是人们最困的时候，连巡逻队和打更人都没有。 借着月光，赵立冬在街道慢跑，寻找大烟馆。 小小的开来县城，只有两条街道。不到半个小时，就跑完了整个县城两条主街。 赵立冬一共发现了六家大烟馆，其中两家挂着日本的膏药旗，证明这是日本人开的烟馆。 一个叫做鹿鸣春，这家店面很大，有两层楼，墙上的广告招贴，还写着“内设雅座”。 仅仅从这些信息来看，就知道这是一家高档烟馆。 赵立冬拿出两根钢丝做成的钩子，轻易就打开了锁头，进了烟馆。打开手电，开始观察里面的情形。 “果然是个大型烟馆，不仅规模大，设施都比较高档。” 一楼都是吸烟间，还有十来个雅座。不过此时都没人。 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在第一个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打呼噜的声音。 越过这个房间，接下来是一些雅座，还有库房之类的功能房间。 侦察了一遍之后，赵立冬回到了第一个房间。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手电一照，就看见床上躺了一个男人，正在呼呼大睡。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套和服。衣架边上，是一个上锁的柜子。 “果然是日本人。算你倒霉，今天就拿你开刀。” 赵立冬轻轻走到床边，猛然扑上去。压住那个人，双手抓着那人的头，用力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就想挣扎，赵立冬用被子捂上那人的脸，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检查了一下，已经没有鼻息，确定已经死了，就开始搜查那件和服，果然找到了一串钥匙。 没有费什么力气和时间，赵立冬就打开了箱子。 里面还真有不少干货。 六根金条，六个小黄鱼，几沓日本军票，两沓日元，一沓美元，还有十来沓联银券和伪满洲国的老绵羊票。 柜子的下一层，都是包装整齐的大烟膏和大烟土，足有上百斤。 在最下面一层，是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和六个弹夹。 赵立冬把黄金、钱、手枪、子弹收进包里，然后把柜子挪到床边挨上。扯出褥子，把床和柜子里面的鸦片连接起来。从包里掏出瓶子，倒了一些汽油，然后点着一支延时香烟，放到褥子上。 这种延时香烟，是特别行动处技术装备特制的产品。点着之后可以自己燃烧，十五分钟之后，香烟烧到头，会引燃在烟嘴里面的火药，从而引发大火。 处理好之后，赵立冬带着被子下楼，又往被子上面到了点汽油。出门之后，就把被子放在柴垛下面，点燃了延时香烟，放到被子上。 “万恶的鸦片馆，这回就烧了你娘的。” 赵立冬迅速来到了第二家日本大烟馆——樱花记，这回也没有去找人，打开门，把外面的柴火丢了几梱进去，就洒汽油。布置完毕之后，出门就开始奔跑。一口气出了县城，才停下来。 点着一支烟，看着县城方向。 那里已经发亮，出现了两处火光。 两个日本人的大烟馆，已经起了大火。 “万恶的侵略者，这就是你们应有的下场。” 第274章 一路烧过去 接下来的路程，赵立冬就这么一路上烧过去。 这一路上，赵立冬也算是开了眼界。 他早知道各地遍地都是烟馆，但是也没想到，烟馆竟然如此之多，烟鬼如此之众，花样如此之多，日伪的敛财如此之凶，面目如此之虚伪。 一路上走来，几乎每个乡镇都有一家烟馆，县城至少五六家，到了市一级城市，都是几十家上百家。最大的城市奉天市，竟然有三百多家烟馆。 经营烟馆的，不仅有日本人，更多的还是中国人。这些人大多都是恶霸，跟日伪互相勾结。不仅残害同胞的身心，还大量掠夺钱财，放高利贷。无数的烟民，因此倾家荡产，卖房卖地，卖儿卖女。 日本和伪满洲国号称“十年禁绝鸦片”，成立所谓的禁烟总局。各地旗、县、市都有禁烟科，设立烟管所。 但是讽刺的是，这个烟管所，恰恰是公开出售各种鸦片、马啡等制品的地方。 赵立冬烧掉的烟管所，就有九家。 不仅私人大量开办烟馆，就连一些报社、公司、商行，都开设烟馆。 赵立冬烧掉的这类烟馆，就有十几家。反正来也来了，赵立冬连同这些报社和公司、商行，也一起给烧了。 反正也就是顺便多烧一把火的事儿，顺便而已。 奉天城最大的两家烟馆，竟然是关东军开设的大满号和大东号。 各种各样烟馆中，赵立冬见过规模最小的，都有十八个单间，同时还有五六个便铺、 所谓的便铺，是最低级的，也就是大通铺或者大炕。一个铺上或者炕上，能同时容纳五六个人吸烟。 便是这样的小型烟馆，一天的接待能力都至少在百人次以上，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人次。 大型的烟馆，常常在上千人次以上。 无数的金钱，在这里化为缕缕青烟，灰飞烟灭。无数的人耗尽了钱财，无数的家庭倾家荡产。更有很多人，因此死去。 那些盛产大豆高粱的黑土地，成了罪恶的渊薮。种植鸦片的农民，交着沉重的苛捐杂税，低价出售自己的产品，能够获得微薄的利润已经是万幸，更多人甚至赔钱和破产。 整个鸦片产业链上的赢家，就是日本人和那些汉奸、卖国贼、恶霸、流氓。 看着出入烟馆那些络绎不绝的烟民，看着街头那些骨瘦形销，来一阵风就能倒下的烟鬼，赵立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开始的时候，他还阵阵心痛。看得多了，也就麻木。 “别说日本人和伪政权，国统区内，也比这里好不了哪儿去。常凯申的果党政府，也是指望不上的。还得是新中国好啊，说扫除，就能一下子扫除烟毒。” “我这一路二十来天，烧了一百来家烟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我杀了几十个人日本人和恶霸，但是随后就会有人取代他们的位置。用不了多久，新的烟馆就会开张，无数的烟鬼就会到那里吞云吐雾，麻醉自己，把钱财源源不断地扔进那些无底洞。 “只有彻底打碎这个旧世界，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唯一能让赵立冬有些宽心的，就是他从各种烟馆那里得来的钱财。 这一路烧下来，赵立冬得到的黄金、各种货币和珠宝首饰，他估计至少合计三、四十万美元，甚至更多。 其中最多的一次，是他在奉天的大仓株式会社烟馆。 这是一家高档烟馆，有六十来个雅间，不仅提供各种鸦片制品，还有高档服务。 有从日本和高丽招来的服务员和高档妓女，还提供茶、咖啡、洗浴、按摩、饮食等一条龙服务，是个不折不扣的销金窟。 赵立冬仅仅在这一家，就得到了9万多日元，3万多美元，1万6千英镑，还有2斤多黄金。 他在这家，还顺便杀了6个日本人。 从北平出来二十一天之后，赵立冬来到了奉天城。 在英国领事馆附近的一座宅子门前停住，敲响了大门。 不到一分钟。里面传来脚步声，大门上的小门开了，欧文伸出了脑袋。 欧文，就是跟中统合作的mi6的特工。 赵立冬回到渝城的时候，在西餐厅找阿尔伯特吃饭，同时请欧文也去。几个人就是在那次吃饭中，商定了这次摧毁奉天造兵所的行动。 欧文作为赵立冬的合作伙伴，先期赶到奉天，搜集有关情报，做一些准备工作。 英国人在中国几十年，渗透到了各个方面，奉天就是mi6在东北的一个重要活动据点。 对于他们在这里有一个据点，赵立冬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杰克，快进来。” 两个人认识，接头暗语这一套，也就省了，很快进了屋里。 “杰克，你晚了一天。如果明天你再不来，我就取消这次行动了。” “欧文，不要这么没有耐心。路上不太顺利，这才慢了一点儿。不过，还是在约定时间内，我没有晚。” “你路上是怎么走的？还顺利么？” 我从北平跑着过来的，你相信么？你当然不会相信。 至于说是否顺利，我活着到了这里，没有受伤，还得到了几十万美元，大致上还算顺利吧。 至于放火的时候，好几次被人家发现，发生了枪战，甚至被人撵的像狗一样逃跑，也未免有点儿狼狈。 不过老子发动了神功，还是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 能达到我这个水平的，全世界的特工也没有几个。至于你欧文，一辈子也达不到我的水准。 “还算顺利。欧文，一会儿再商量任务的事情。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洗个澡。你这里能洗热水澡么？” “哦，杰克，我正要说这件事呢。你的身上臭死了。你是下了矿洞，还是跟那些苦力睡在一起？” “我问你，这里能不能洗热水澡？” “能能能，你快去洗洗吧。” “欧文，你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对了，我也饿了，你去准备饭菜吧。到外面的饭店去点菜，要中餐。等我洗完澡，我们好好吃一顿。不要怕花钱，这顿饭钱，我来付。”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拿钱吧，中国人这里可没有赊账的。” “欧文，你真是个吝啬的家伙。到了你这里，还要我花钱。你们mi6连请朋友吃饭的钱都没有么？” “钱当然有，不过我都花在妓院的日本女人身上了。如果你再不来，我明天吃饭的钱都没有。” 真的假的，不至于这么惨吧。 第275章 怀疑不到自己 欧文有多少钱，赵立冬不太关心。他在意的是另外的事情。 “欧文，作为朋友和合作伙伴，我必须提醒你。那些日本女人，有很多都是间谍。他们这个群体有个名字，叫做……。” “叫大陆阿菊，对吧。放心，我知道怎么对付她们。你不至于对我这么没信心吧？” 我还真的不太放心你的能力。 赵立冬从钱包了拿了几张日元，给了欧文。 “丰盛一点，剩下的钱还给我。你是我的合作伙伴，不是侍者，没有小费一说。” “该死的杰克，你那么有钱，就不能大方一点么？我敢打赌，你身上至少有一万美元。” 错，只有三千美元左右的各种货币。其余的钱，我都埋起来了，等着回去的时候再带走。 那么大一笔钱，你以为我会带在身上么？ 赵立冬洗完澡，欧文还没有回来，赵立冬就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这是这几天的《满洲时报》，赵立冬很快发现了跟自己有关的两条消息。 一是关于应耕读的消息。 这是前天的报纸，刊登了应耕读在60大寿宴会上突然失踪的消息，同时还说了蝴蝶花也失踪的消息。 使然没有确定是谁干的，但是新闻猜测是军统特务绑架或者杀了应耕读。 报道中还提到了美国西部马戏团到应耕读家演出的事情。 因为怀疑马戏团跟应耕失踪有关，马戏团被日本人扣押了一天时间。 后来美国领事馆出面要人，因为没有证据证明马戏团跟应耕读失踪有关，日本人不得不释放了马戏团的全体成员。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嫌疑人，正在加紧追查云云。 这则新闻说明，代学农他们的行动已经成功。没有人被日本人抓，柳德米拉目前也是安全的。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十来天，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代学农他们应该已经带着应耕读，回到了渝城。至少也已经到了国统区境内。 另一则消息是本地新闻，是说大烟馆和烟管所被烧的事情。不仅本地的烟馆连续被烧，奉天周边城市和通往北平的不少地方的烟馆，也连续被烧。 据初步统计，各地一共有90家烟馆被烧，烧死烧伤六十七人。钱币、金银首饰、珠宝、鸦片制品、房屋等财产损失，总价值大四五百万日元之巨。 关于谁作案和作案动机问题，也没有定论，只是一些猜测。 有的说是这些大烟馆的仇家所为，是为了打击竞争对手。 有的说，是江洋大盗所为，是为了抢掠财物。 还有的人说，是因为吸大烟破产的人所为，是为了报复烟馆让他们倾家荡产。 各种猜测都有，但就是没人怀疑是特工所为。甚至连中统和军统都没有人怀疑，更不用说什么外国的情报机构。 这也不奇怪。 放眼全世界，也不会有哪个国家的情报机构会干这种事情。 至于军统和中统，从大烟馆敲诈一些金钱这样的事儿，他们会干。甚至自己幕后操纵，找人在前台充当白手套的开设烟馆的事儿，他们也会干。 但是要说摧毁大烟馆，他们是不会干的。 在他们眼里，早就对大烟馆习以为常，无动于衷。也只有赵立冬这样的另类特工，才会干这种事情。 赵立冬相信，军警特宪，没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何况他在行动的时候，还每次都乔装、化妆呢。 欧文回来了，带回来四个菜，还有一罐白酒。 现在的饭店，讲究经济实惠，菜码都比较大。赵立冬今天没有奔跑，食量也恢复了正常，两个人四个菜，足够吃了。 两个人一边吃，欧文就介绍了奉天造兵所的情况。 这个奉天造兵所，起初是由奉系军阀张作霖创建的。 等到九一八事变前夕，已经是全中国最大、最先进的兵工厂。能够生产步枪、手枪、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野炮、山炮等武器。能够生产子弹、炮弹，甚至还具有汽车生产能力。 尽管只是1.72吨的汽车，发动机、轮胎等四个主要部件要从美国进口，但是其他的部件都能够生产。 工厂的设备都是从德国和奥地利等欧洲国家引进的，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除了有很多本土工程师等技术人员之外，还有一些欧洲来的工程师在这里工作。 这个兵工厂生产的枪支弹药，比当时中国其他地区所有兵工厂的产量都高。 除了制造武器，这里还有维修枪支、火炮甚至飞机的能力。 九一八事变的时候，东北军不抵抗就撤出东北。这个兵工厂没有撤离，所有的设备几乎完好无损地留给了日本关东军。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成品枪支弹药、火炮、几十架飞机，也成了日军的战利品。 日军控制了兵工厂之后，由于兵工厂生产的枪支弹药口径跟日军的制式不同，日本人对工厂设备进行了改造，重新生产。 后来，伪满洲国政府也一再追加投资，扩大生产规模、 为了掩人耳目，日军耍了个花招，表面上由三友株式会社和大仓株式会社投资经营，实际上是日本陆军在背后操纵。 这个兵工厂生产的枪支弹药、火炮等武器，用的是在中国掠夺的原材料，中国人留下的设备，最后用来武装日伪军，屠杀中国军民。 目前，仅仅奉天造兵所这一个家兵工厂生产的枪支弹药，就比国府兵工署所有兵工厂的产量还多，质量上也更加优良。 正是因为如此重要，所以兵工厂戒备森然，很难进去。 “杰克，我觉得这个任务很难完成。我的建议是，取消这次行动。” 欧文到奉天之后，就跟mi6在这里潜伏的特工联系上了。 那些特工在这里潜伏了很长时间，此前也曾经关注过这个兵工厂，甚至也曾想摧毁它。所以，他们搜集了大量的情报。 但是由于难度太大，一直没有行动。 欧文来了之后，得到了那些情报，自己也进行了侦察，最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无法进入兵工厂，最好是放弃行动。 赵立冬遇到了跟孤岛行动相似的情形。 他想干，而别人认为不可能成功。 如果柳德米拉、水源由美和伊芙琳她们在这里，估计也会跟欧文一样。 “欧文，不要这么早下结论。你认为不可能成功，不是真的做不到，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已。” “杰克，不要以为只有你才能做事。我和我的同事，也是非常优秀的特工。我们很专业，不是随便得出的结论。” “欧文，你们搜集情报的本事，我是佩服的。不过，论起破坏行动，就是我们特别行动处的特长。不要过早地放弃，等我研究一下资料，制定出一个行动方案，你再说是否成功也不晚。” 第276章 你不可能成功 赵立冬这么说，并没有贬低欧文和mi6的意思。 实际情况就像他说的那样，特别行动处善于搞敌后破坏，mi6更善于搜集情报，而不善于进行敌后破坏这类特种作战行动。 严格地说，mi6是个传统的情报机构，特别行动处更像是一支特种作战部队。 欧文放下了筷子，情绪有些激动。 “杰克，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mi6和特别行动处有什么特点的问题，而是技术问题。你还没有意识到重点。”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无法进入兵工厂内部。我们在这里没有飞机，也没有大炮，没有远程火力投送能力来摧毁兵工厂。” “即使你能够进入兵工厂，那里面的戒备也十分严密。你不可能在里面自由行动。知道那个兵工厂有多大么？它有差不多一百个足球场大。我敢保证，生人进去了，连方向都找不到。” “欧文，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是高手，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比如上次的孤岛行动，就……。” “杰克，我知道你上次干的很棒。但这是两回事，你不可能每次运气都那么好。” “欧文，我做事可不是凭运气。” “好吧，杰克，我们争论这些没有意义。非常遗憾，我不能参加你这次行动。不是我怕死，而是mi6也认为这个计划不可行，这也是mi6的意见。” 唉，这帮熊货，都是一个德行。 “欧文，你会后悔的，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如果你参加了，你在mi6的地位将会快速上升。升职，晋升军衔，还有奖金，鲜花，美女，特工教材的经典案例……。” “杰克，如果失去了生命，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听我的劝告，放弃吧。我们干点别的，一样可以立功，升官晋衔。” 唉，这个论调，跟军统的人差不多。看来在这个方面，中外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欧文，我现在看重的，不是立功或者升官晋衔的问题，而是如何除掉日本人的军工生产能力问题。” “杰克，这有什么区别么？” “有，区别很大。一个是为了自己，另一个是为了国家。” “杰克，我对英国的爱，一点儿也不比你少。” “好啦，欧文，咱们不谈这个问题。你有权力不参加，那就我一个人干。不过，如果我成功了，你可不后悔啊。” “你不可能成功。” “我都说了，不谈成功与否的问题，可以把你搜集的所有资料给我么？” “可以，但是我不会参加你的任何行动。” “我知道，我不会要求你参加。但是我有另外一个要求，我想你能够做到。” “什么要求？我要考虑一下。” “你留在这里，见证我的成功。我需要有人做旁证，证明我确实摧毁了奉天造兵厂。”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不是见证你如何成功，而是看着你如何失败。我想失败的案例，在特工教学中更有借鉴意义。” “你看看，你就是这么悲观，而我是个乐观主义者。放心吧，等我成功之后，我会请你喝一杯的。那个时候，可不要嫉妒我哦。” “不会，我只会同情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当然，如果你死了，我还是很高兴的。渝城的西餐厅，可以少一个人分钱了。” “你等不到那一天，你们别想得到属于我的一个便士。” “你最好还是立一个遗嘱，指定一个受益人。我们可以把你在西餐厅股份的收益给他。” “哈哈哈，欧文，不用了。不说这事了，喝酒。” “好吧，喝酒。我除了劝说你放弃，不会再给你任何建议。因为那是在害你，我可不想当个坏人。” “我也不指望你的建议。” 你要是有什么好办法，也就不会放弃。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两人果然不再提行动的事情，赵立冬只是问一些欧文了解到的情报。 欧文倒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都告诉了赵立冬。 吃过饭之后，赵立冬就开始研究欧文提供的资料。 mi6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的，兵工厂周围的情况，兵工厂内部的情况，都有比较详细的介绍。 最为珍贵的，是一张兵工厂的平面图。 虽然是九一八事变之前的平面图，但是很详细。应该是那个时候，英国特工就注意上了这里。 图上的各个功能区都标注出来，道路、给排水管道都有标示。 虽然已经过去将近10年，日本人对工厂又进行了改造，但是赵立冬相信，基本的格局不会改变。 看完了兵工厂的图纸，赵立冬又开始扩大范围，开始研究整个奉天市的地图。 这就是看问题的高度、视野和角度的问题。 解决问题，不能紧紧盯着问题本身，还要从更广泛的视野来看问题。 兵工产业是一个产业链，兵工厂仅仅是一个加工，制造，包装、储存和发货的地方。除了这里，还需要从其他地方提供原材料，零配件。 设备坏了需要维修，需要更换零件。制造枪炮需要钢材，烧锅炉需要煤炭……，这些物料，都要从外部运到兵工厂去。 如果仅仅想着在奉天这里进入兵工厂，自然办法不多。 但是如果随着整个兵工厂的物流系统进入兵工厂，其实还是有很多渠道的。 情报显示，兵工厂用的炮管和枪管特种钢材，来自70公里之外的本溪湖特种钢材制造所。 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弹药消耗增加，美国的进口限制，制造弹药用的黄铜供应不足，现在已经改用钢材制造子弹壳。 这种钢材来自于日本本土。 在奉天郊区一个叫做孤家子的地方，是火药制造厂。在那里制造火药，然后送到兵工厂装药，完成弹药制造的最后一道工序。 兵工厂的锅炉用煤，也是来自于70公里之外的本溪。 钢材和煤炭，基本上都是用火车运输，通过专用线进入兵工厂内部。 上次在羊城的孤岛行动，赵立冬也是从外围下手，首先杀了熊仓，然后假冒熊仓混进孤岛内部的。 这个思路，完全可以借鉴。 赵立冬现在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他要经过研究和侦察之后，寻找到破绽，才能有的放矢，制定出行动方案来。 研究了一下午，晚上继续研究。第二天，赵立冬离开奉天市区，前往郊区，他要侦察孤家子那个火药厂的情况。 第277章 突破口 欧文提供的资料中，虽然提到了这个火药厂。但也只是提一下，说到了它的大概地址和生产火药的事情，并没有其他情报。 赵立冬到那里侦察，就是想了解更多关于火药厂的信息。 孤家子在郊区，距离比较远，道路也不好。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东北的黑土地，土质比较粘，一下雨道路就泥泞湿滑，出租车也不愿意去。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给了双倍价钱，又是日元，司机就高高兴兴上路了。 “那旮旯可是日本人的面粉厂，不能靠近，日本人真的敢开枪。去年就有一个人，送的也是日本人，到了跟前儿不停车，就开枪了。差点儿就打死了。” “唉，就是个面粉厂，还有军队站岗，动不动就杀人，也不知道弄的什么名堂。” 司机介绍道。 面粉厂只是幌子，实际上是火药厂啊。 “哎哟，那后来没事儿吧。” 赵立冬假装吃惊。 “虽然没死。但也叫宪兵队关了小半年，花了不少钱，才把人赎出来，车还叫宪兵队给没收了。” “不是说日本人挺好的么，怎么还会这样啊？” “哼，好？我就没见到他们好在哪里。哦，对了，不说这些。叫日本人知道了，可了不得。对了，你是想到日本人的工厂找活儿干吧？” “你怎么知道的？” “不找活儿干，谁会到日本人的工厂去啊？你是哪里人？要是关里人，就算了，去了也没用。” “就找个活儿干，还分这个？” “那是日本人的工厂，兵工厂。你以为下煤窑呢，随便抓个壮丁去了就行？想在那里干活儿，都得本地人，要不就是高丽人，还得有本地人作保才行。” “你能作保么？” “我可不行，那得有头有脸儿的人，有名望，知根知底，日本人信得着的人才行。再说了，看你的打扮，也不是下苦力的人。” “我做生意，推销粮食的。我有几个亲戚，想找活儿干。听说日本人的工厂吃的好，给钱多，想赚点钱嘛。” “这话你可别信，有的工厂吃的好点儿，可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能吃饱罢了。象兵工厂，枪啊，炮啊，炸药什么的，这玩应儿多。怕工人闹事儿，就给你吃饱点儿，还给几个钱儿。” “别的地方，可没这好事儿。吃饱，你跑了怎么办？给钱？给日本大爷干活儿还敢要钱？活腻了你。日本人的刺刀、皮鞭子，高丽二鬼子的棒子伺候你。要说我，你那亲戚还是算了吧，老老实实地在家种地，就是福分。” “唉，如今这世道，比张大帅和少帅那时候差远了。” 到了一段弯路前，司机停车。 “看见那个牌子了么？我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往前走。去年那人就是拐了弯儿，日本人开枪的。你要想去，就自个儿走过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行，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赵立冬下车，又被司机喊住。 “我就等你一个点儿，时候差不多，你回不来，我就走了。” “你有表么，怎么知道一个点儿？” “没有表，但我估摸着也准，上下差不了五分钟。要我说啊，你还是别去，日本人的生意不好做。” “我总得去试试吧。” “好好好，好话都给你说了，出了事儿可别怪我。” 这个家伙，倒是热心肠。 “不怪你，安心等着吧。” 拐过弯儿，首先看见的就是一个高大的锅炉烟囱。距离二百来米远，就是一个占地广阔的建筑。 前面一百四五十米左右，有一个关卡。肉眼可见五个日本兵，在路上的横杆儿前面转悠。 赵立冬闪进路边的小树林里面，拿出望远镜观察。 哨卡上一个日本兵，脖子上面还挂着一台照相机。 带着照相机干什么？难道是给来人拍照存档的？ 赵立冬犹豫了。他可不想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照片，即使化装了，也是如此。 再观察工厂附近，发现还有岗哨。大约每隔20米远一个人，防守可谓严密。 不行啊，没有机会。 想过去，实在太冒险了。况且，过去也没有多大意义，还不如在把路上找机会呢。 正琢磨着，工厂大门开了，一辆卡车驶出，车上还带着篷布，一看就知道装载着重要物资。 紧接着，又一辆卡车跟了出来，车厢上有十来个日本兵。驾驶室上面，还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 两辆卡车到哨卡，一个人下车登记，几个岗哨进行检查，其中一个人还钻到车底下检查。 出来的车辆，检查都这么严格，何况进去呢。 车辆还有武装押送，路上也没有机会。 赵立冬果断决定，放弃从火药厂这里寻找突破口，从另外的渠道再想办法。 两辆卡车过去，五六分钟之后，赵立冬顺着原路返回，重新上车。 “进去了么？” 司机问道。 “没有，岗哨不让进去，说他们的面粉不卖。” “你看看，叫我说中了吧？我就说你别去嘛。回去吗？” “回去，来，抽支烟。” 这个司机挺善谈，抽上了烟，话更多。 “你是倒腾细粮的吧？” “哦，这话怎么讲？” “我这个人看人绝对准，一看你的打扮，言谈举止，在看你抽的烟，就知道是有钱人。推销粮食，到面粉厂，就知道是倒腾细粮的。” “你怎么知道的？” 赵立冬有一搭没一搭，陪着他说话。 “这倒腾细粮，可是个赚钱生意。上个月我拉了一个人，就跟你一样，也是倒腾细粮的。不过，你到这里弄细粮，找错地方了。” “那我应该去哪里？” “去找日本人住的地方啊，他们才吃细粮。吃不了的，就高价卖给中国人。你要是给我点钱，我就给你介绍一个做这个生意的日本人。上回那个人，就是跟那个日本人做的生意。” “日本人还干这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日本人里面，也有不少穷人，也要赚钱的。不过，那个宫泽三郎干这个生意发了。这里面道道多了，不明白的人，摸不着脉，我给你讲啊……。” 东北虽然是粮食产地，小麦、水稻、黄豆产量巨大，但是都被日本人控制起来。细粮都要交上去，中国人自己没有资格吃，只有日本人才有资格吃大米、白面这些细粮。 或者运回日本，或者给在中国的日本人吃。 日本人的细粮有剩余，中国有些有钱人想吃细粮，就产生了市场需求。 一些比较有头脑的人看到了商机，就从日本人手里收购细粮，卖给中国有钱人，赚取差价。 一些日本人也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中，从日本人居住区收购细粮，跟中国人合伙做这个生意。 “你知道奉天城哪里日本人最多么？” “兵工厂边儿上啊。兵工厂三万来人，有一万多日本人呢。加上他们的老婆孩子，好几万人呢。” 兵工厂附近？ 赵立冬似乎捕捉到了灵感。 “钱是小意思，你给我介绍一下那个宫泽三郎。” 没有突破口，可以培养突破口。 这个宫泽三郎，或许就是个突破口。 第278章 谋财害命 出租车司机叫宋长德，赵立冬花了20日元的介绍费，宋长德给他引见了宫泽三郎。 宫泽三郎今年29岁，山梨县人，已经来到中国六年时间，能够讲一口流利的汉语——东北口音的汉语。 如果只听口音，几乎分不出他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他是家里的第三个儿子，没有继承权。所以就响应日本政府的号召，到中国来殖民。 起初他是跟着开拓团一起来的，但是他不愿意呆在农村干农活儿，于是就到城里混。 头几年混得很不如意，后来跟一个东北粮食商人交上了朋友，两人联手做细粮生意，逐渐攒下了一笔钱。 后来那个粮食商人离开东北，到沪海去发展，宫泽三郎就自己单干，生意做得很不错。 “整个奉天城的日本人，差不多都知道我的名字。三个日本人做这个生意，我是最有名的。给的价钱最高，收货最多。兵工厂这一带的日本人都认识我，我可以随便到他们家里去。” “就连皇军干部，三友会社，大仓组的干部和他们的家人，我都能说上话。” 宫泽三郎虽然有吹牛之嫌，但是他的活动能量确实不小。 此时，赵立冬正跟宫泽三郎在一家饭店里吃饭，花钱请客的自然是赵立冬。 “何桑，我的粮食还没有卖到热河省那里。你能把粮食卖到那里，所以我才跟你合作。只那人能买得起细粮的人，其实不多。我现在需要寻找新的销路。你能卖到热河省去，真是太好了。” 赵立冬现在的身份，是热河省的承德人。 这个身份，是在北平的时候，代学农帮他搞到的假证件。 此时承德是热河省的省会，因为避暑山庄在这里，清朝的时候，很多京城人在这里。受这些人影响，当地人的讲话口音，跟北平人几乎一致。这也跟赵立冬讲话的口音相符。 他现在的化名，叫作何青山。 “宫泽先生，我那边的销售没问题，就是路上的运输……。” “何桑放心，到时候我给你开通行证。第一次运输，我跟着你去，路上关卡，我给你介绍一下。以后只要你交一点儿过路费，就畅通无阻，大大地赚钱。” “好，这我就放心了。您什么时候能给我发货？” “我现在手里就有货，只要你交钱，明天就给你发货，我就跟你去。不过，我只要美元、英镑，日元也勉强可以。只那钱，我是不要的。” “这个没问题，不过总得让我先看看货吧。” “行，吃完饭我就带你去。放心，我的良心大大地好，都是从日本人手里收来的好货，绝对好货。” “那是，皇军们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 你们这帮王八蛋，就等着老子收拾你们吧。有你们哭的那天。 吃完饭，宫泽三郎就带着赵立冬到他的库房去看货。 这是一个四合院，三间正房，两边各有三间厢房。 正房是宫泽三郎办公和生活的地方，两边的厢房作为库房，放了一些大米、大豆和白面，看起来有十来吨的样子。 赵立冬看了一下粮食，确实都是好货。 “都是从日本人手里收来的，何桑不用担心。” 是啊，我不担心。今后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院子里面，放着一辆三吨的卡车。 “这辆车是谁的？” “你如果没有车，明天送货的时候，就可以用这辆车。不过运费钱要你来出。” “好，就用你的车。谁来开车？” “我来开啊。” “加油怎么办？” “我可以买到汽油，我们带着油桶。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给钱就行。” “对了，太君，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么？这么大的生意，能忙得过来么？” “哈哈哈，你不懂。我这个生意，不用人多。只要我到各家去通知一声，统计一下，就叫他们自己把粮食送来。我这里只有一个中国伙计，帮着装袋、干杂活儿就行。喏，就是那个人。” 宫泽三郎指了一下在屋里干活儿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他是个哑巴，也不用给钱，供他吃住，他就跟高兴。你们中国人，良心大大地好。” 两人进了屋里，一边喝茶，一边谈好了价钱。约定明天赵立冬来交钱提货，然后宫泽三郎开车送货，赵立冬跟着车一起前往承德。 谈好了生意，就闲聊起来。 宫泽三郎在中国发财之后，娶了个日本侨民老婆，生了一个孩子。不过这段时间老婆带着孩子回日本了，要过一个月才回来。 目前，除了那个哑巴，只有宫泽三郎一个人住在这里。 赵立冬了解这些，自然是为了今后的行动积累情报。 在谈话中，他特别注意宫泽三郎说话的口音、神态，习惯性动作等。 这个宫泽三郎的身高，跟赵立冬差不多，体形胖瘦也比较相像，甚至脸型也差不多，只是相貌没有赵立冬英俊。 从见到宫泽三郎的第一面起，赵立冬就有了一个想法，取代宫泽三郎，就像上次孤岛行动中，他冒名顶替熊仓一样。 他准备再一次上演这个戏码。 在赵立冬眼里，这个宫泽三郎，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赵立冬不知道的是，在宫泽三郎的眼里，他赵立冬也是个死人了。 宫泽三郎之所以热衷于跟赵立冬合作，不是想真心合作，而是用这个生意做诱饵，谋杀赵立冬。 他的计划是，跟着赵立冬到承德去，摸清了赵立冬的家底之后，就杀了赵立冬。 一车的粮食，在当地卖掉，钱归自己。赵立冬的家里或者店铺，自然也要洗劫一番。 这样的生意，宫泽三郎已经做了三次，有三个中国粮食商人和两个伙计，已经被宫泽三郎弄死，成了冤死鬼。 他们的钱财，自然也就成了宫泽三郎的。 他确实从日本人手里收购细粮，卖给中国人。但是一般只限于卖给奉天城的粮行米铺，做的是本地生意。 这种生意虽然也赚钱，但是哪里有杀人越货来得快？杀了那些外地商人，是最省事儿的买卖。 赵立冬摸宫泽三郎的底细，宫泽三郎也在摸赵立冬的底细。他确定，这个年轻又有钱的只那人，是一个很好的目标。 两人聊了一个来小时，赵立冬告辞离去。 “我送送你。” 宫泽三郎执意要送，赵立冬也不好拒绝。 两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不时有日本人用日语跟宫泽三郎打招呼，还有两个女人问他什么时候再收粮食。 由此可见，这个宫泽三郎在日本人中间，确实有一定的知名度。他收购粮食的事情，也广为人知。 “何桑，你也该知道，这种生意是非法的。所以还要保密，不能张扬。即使是你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也尽量不要说。” “这个我知道。太君放心，我一定保密。” “不仅生意要保密，便是对我的身份，也要保密。若是让宪兵和特高课知道，他们对我也是不客气的。” 这一条，对宫泽三郎来说，觉得很正常。 但是在赵立冬看来，就有些反常。 你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很多日本人都知道。难道宪兵队和特高课会不知道？ 说不通啊。 看来，这宫泽三郎是个有故事的人，还真的需要好好琢磨琢磨呢。 第279章 小心走火 赵立冬跟宫泽三郎分手之后，就去郊外藏钱的地方取了两万日元和五千美元，准备用来明天付款。 回来的时候，欧文正好在家。 “杰克，你去哪里了？” “哦，我出去随便走走。” 既然欧文不想参加行动，赵立冬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你还想着兵工厂行动的事情么？” “既然你们都说不行，我只能放弃。你认为只凭我一个人，有能力摧毁兵工厂么？” “哦，卖糕的。杰克，你终于能够理智地思考问题。没错，你一个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事实上，再加上我们mi6，也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欧文，把你的电台给我用一下。” “你用电台干什么？” “我的同事准备过来，现在行动取消，我通知他们不用来了。” “好，没问题。走，我带你过去。” 赵立冬不是通知别人不来，他要做的恰好相反。 写好了电文，拿出密码本加密之后，赵立冬就发出了两封电报。 电报是给在沪海的伊芙琳，叫她带着化妆品赶到奉天来。 发完电报，赵立冬就和欧文一起喝咖啡。 “杰克，你什么时候回去？咱们一起走吧。” “我还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然后去新京一趟。你如果着急，就先回去。” “我不着急，反正我在中统那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现在中国和日本正在交战，中统不会那么闲吧。他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 “是有很多事情可做，他们也很忙。可是他们没有心思对付日本人，他们的主要精力，都用在对付红党上。” “他们现在两党合作，联合抗战。我从来没见到任何一个国家的特务机构象他们那样，在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不去对付敌人，而是忙着对付自己的合作伙伴。果党真是个神奇的组织，我看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他们是个反动组织，逆历史潮流而动，是维护地主资产阶级、官僚资本阶级的组织，自然把红党当做敌人。 “杰克，你们特别行动处跟军统的合作，是正确的。军统在跟日本人的战斗中，还是比较坚决的。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mi6跟军统合作。” 那可不一定。 军统虽然在对日斗争中还算坚决，但是他们对红党也没闲着。 在对付红党这方面，军统和中统其实是一丘之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赵立冬不走，欧文也不着急回去了，决定就留在奉天，等赵立冬去了新京，回到奉天之后，再一起回渝城。 第二天早八点，赵立冬准时赶到宫泽三郎的住处。 粮食已经装车，面粉和大米一样一吨。车上还装了两桶汽油、加油桶、油抽子等物资。赵立冬交了钱之后，宫泽三郎把钱锁进保险柜，两人就上车。 “何桑，会开车么？要不你来开？” “我不会开车，还得你来。” “好吧，那就我来开。咱们得抓紧时间，今晚恐怕也要赶路。” “没关系，太君都不怕辛苦，我也不怕。” “吆西，这就对了。为了赚钱嘛，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对了，会日语么？” “会。” “你说说看。” “吆西，撒由那拉。” 宫泽转过来看看赵立冬。 “就这些？” “是啊，就会这两句。” “吆西，吆西。” 宫泽的脸色，有些得意。 一路上关卡不少，都要检查。宫泽下车交涉的时候，赵立冬也跟着下车，注意偷听宫泽跟哨卡交涉的谈话，暗暗记在心里。 宫泽的一句话，让赵立冬确定了自己的怀疑。 “我下午就回来。” 从奉天到承德的距离是600来公里，以现在的车辆和路况，平均时速能达到30公里就不错了。 仅仅赶到承德，就需要20来个小时。下午就回来，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他半路折返，才可能做到。 这证明宫泽根本就没想去承德。 合理的解释，就是半路上把赵立冬做掉，然后回来。 赵立冬用小六壬起了一课，果然是“赤口”。代表口舌、纠纷、打斗。 看来这个家伙要对我下手啊。 行，原本我还有些犹豫，觉得你是个平民，杀了你有点儿冤枉。现在你要杀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日本人果然坏，平民都是这样，都是狂热的****分子。原子弹下无冤魂，没有人是无辜的。 “十一点半了，前面就出了奉天地界。咱们找个凉快地方吃饭，然后赶路。” 宫泽三郎说道。 “到前面县城，找一家饭店再吃吧，我请你。” “在饭店吃要花钱的，何桑，赚钱不容易，能省就省。我带着寿司和饭团，咱们就随便吃一点。晚上再到饭店吃。” “吃你的，多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咱们是朋友嘛，今后还要合伙儿赚大钱呢。” 十来分钟后，车到了一个岔路口。 “咱们到小路上停车吃饭，那里比较安静。” 没等赵立冬回答，宫泽三郎就把车开进了岔路。走了不远，就是一片榆树丛，拐了个弯，就看不见大路。 宫泽三郎停车。 “就在这里吃饭，休息一会儿再赶路。你拿着，铺到地上，我拿寿司和饭团。” 宫泽递给赵立冬一块桌布，自己从座位后面拿出来他的包，也跟着下车。 赵立冬刚想铺桌布，宫泽三郎突然说话。 “何桑，不用铺了。” 赵立冬回头，就见宫泽三郎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了他。 “太君，别开玩笑，小心走火。” “哈哈哈，我没开玩笑。何桑，你的死期到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太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可是生意伙伴啊，还要一起赚钱呢。” “哈哈哈，低贱的只那人，还想跟我一起赚钱，你不配。整个中国都是我们的，你还想赚我们日本人的钱？死啦死啦地。” 宫泽还是比较果断的，不愿意废话，扣动了扳机。 但是枪没想，眼前的这个人安然无恙。 赵立冬把手伸进兜里，掏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几颗子弹。 “宫泽三郎，你的子弹在这里呢。” 第280章 反杀 宫泽三郎反应很快，一边手伸进包里掏匕首，一边朝赵立冬冲过去。 “还有这个呢。你照样……。” 他快，赵立冬更快。只见一道影子，嘭地一声，赵立冬的铁拳就正面砸在宫泽三郎脸上。 宫泽三郎的身体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就向后面倒下。没等他的身体落地，赵立冬就抓住他的一条腿，把他抡了起来，转了一圈儿，狠狠地摔在地上。 宫泽三郎的匕首，甩了出去。 “哎哟……。” 没等他叫完。赵立冬的脚就踩在他的胸口上。然后快速地把宫泽三郎的全身搜了一遍。 口袋里的东西都搜了出来，抽下他的腰带，把宫泽三郎的手脚梱了起来。顺手脱下他的一只鞋，塞进宫泽三郎嘴里。 处理好这些，照赵立冬把手枪、匕首捡回来，把子弹放进枪里，枪口顶着宫泽三郎的脑门儿。 “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子弹没有了？告诉你吧，你在刚才那个关卡下车的时候，我就把子弹拿出来了。” “还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跟关卡上的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仅能听懂日语，还会说好几门外语，其中就包括日语。”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个特工。就你这点儿身手，再来五个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有，我有一种特异功能，就是跑得非常快。你也许不相信，那我就给你展示一下。” 赵立冬起身，真的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跑了一小圈儿。 他这样做，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摧毁宫泽三郎的意志，让他精神崩溃，说出保险柜密码来。 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宫泽三郎惊诧的眼神儿。 “我昨天就知道你要杀我，谋财害命。今天跟你来，就是要杀了你。你别想活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问题是，你想痛快死，还会等我折磨你三天三夜，痛苦地死去？想痛快地死。就跟我配合，我问你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如果你想耍花招，或者想骗我，我就折磨你三天三夜。” “还有，如果你的妻子和孩子回来，也是我击杀的目标。” “现在给你三分钟时间，想好了，就动一动。” 赵立冬把桌布铺到地上，点着一支烟抽上。又从包里把寿司和饭团拿出来。但是没有吃，放在桌布上面。 赵立冬拿掉了宫泽三郎嘴里的鞋，给他穿上。 “想好了吗？想痛快地死，还是折磨三天再死？只有这两个选择，没有别的。” “好吧，给我来个痛快。” “行，能保证说实话么？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想好了再回答。” “我说实话，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第一个问题，饭团和寿司里面是不是有毒？” “是。” “不错，就留给你吃，给你留个全尸。第二个问题，你用这种方式，杀了几个中国人？” “三个。” “保险柜密码？” “10、30、60。” “你有客户名单么？我是说，那些卖给你粮食那些人的名单？” “有，在我保险柜里面。” “你从他们那里收粮食的时候，怎么跟他们联系？” “到他们家里去，问他们有没有余粮卖。记下数量多少，然后定个时间，让他们送到我那里去，过称之后给钱。” “你的客户里面，官职比较高的都有谁？主要是造兵所里的人？” “浅草大佐，多田少将……。” 宫泽三郎一口气说了十来个名字。 看他还算配合，赵立冬点了一支烟，放进他嘴里，继续盘问。问了很多问题，连在他那里帮忙的那个中国人的情况，都问到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你的钱已经是我的，不用你再给。” “好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英国特工。” “为什是英国人？” “因为日本是也是我们的敌人。” “你想要干什么？” “炸掉奉天造兵所。” “好好好，你去炸，你不会成功的，你会死在那里。”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吃饭吧，早点上路。你看看，我对你多好，死了都让你当个饱死鬼。” 赵立冬把宫泽三郎的手解开，把桌布放到他前面，持枪站在一边。 宫泽三郎愣了一会儿，拿起了一块寿司和一个饭团，放到一边，就吃了起来。 二十来分钟后，把放在一边的饭团和寿司拿起来，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塞进嘴里，使劲儿咽下去。 不到五分钟，宫泽三郎就捂着肚子，惨叫起来，额头上也流下汗珠。 几乎没怎么挣扎，腿乱蹬一会儿，就再也不动。 赵立冬点了支烟，抽完了之后，伸手探探宫泽三郎的鼻息，又摸摸他的胸口。 鼻息没有，心跳没有，身体发凉。 “这可是你自己服毒自尽的啊，我可没杀你。” 赵立冬解开宫泽三郎腿上的腰带，重新系到他腰上，整理好他的衣服鞋袜，从包里拿出一瓶清酒，就往宫泽三郎嘴里灌。 自然喝不进去，酒流在衣服上和身体里面，混身都是酒味儿。 收拾好桌布和宫泽三郎的东西，放进车里，然后把宫泽三郎的尸体放在副驾位置上。 下车检查了一下现场，见没有什么问题。然后上车抽了一些汽油加上，开车往回走。 到了一个叫做王家集的地方，找到了一家裕顺粮行，卖了三百斤大米，五百斤白面。 在隔壁的小饭馆吃了饭，还喝了一盅酒，故意往身上洒了一些酒，弄得自己也跟宫泽三郎一样，一身酒气。 吃完饭，开车继续往回走。 到了南镇县城，把剩下的粮食都卖掉。买了几只烧鸡，准备打点关卡。 路上遇到关卡的时候，就假装醉醺醺地下车。声称自己是宫泽三郎的伙计，宫泽三郎喝多了，然后每个关卡就给一只烧鸡。 现在路上的汽车很少，上午来的时候，宫泽三郎就说赵立冬是他的伙计。哨卡对他们本来就有些印象，见宫泽三郎一身酒气躺在座位上，也没人怀疑，一路关卡顺利通过。 过了郊外最后一道关卡，前面就是奉天城。 赵立冬把车开到河边，把宫泽三郎装进一条麻袋里，里面又装上两块大石头，扎紧了麻袋，然后扔进河里。 眼瞅着沉了下去，才回来开车进城。 路上遇到饭店吃了饭，晚上六点多到了奉天大旅社，在这里住下。 他要在这里等待伊芙琳前来会和。 第281章 伊芙琳来援 第二天，赵立冬开车出去，找了一家汽车修理厂，对汽车进行改装。这次改装比较简单，只要求在汽车车厢底部加一个夹层。 现在的汽车都是木制箱板，把旧板拆下来，放在上面，新板放在下面，中间留一个夹层就行。 这种改装比较简单，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进行。交了定金，把车留下，赵立冬就租了辆人力车，到兵工厂附近的日本人住宅区转悠。 第二天上午，又去了转悠了一会儿，然后就到兵工厂周边转悠。 中午回到奉天大旅社，就开始研究欧文给的资料。 第四天中午，伊芙琳到了。 “伊芙琳，你来晚了。” 伊芙琳把箱子往床上一扔，瞪大了眼睛。 “杰克，从沪海到这里，都是日占区，我接到你的电报之后，就在最短的时间里启程。这一路上，我一直在赶路，经过日本人无数次检查。” “能够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你不能无视我的努力，还在这里指责我。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亲自走一边。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跑步过来，没有人检查盘问，才能在你希望的时间内到达。” “你在这里逍遥自在的，却说我慢，这不公平。” 这个死丫头，吃枪药啦？这么多话，口气这么冲。 还说什么跑步，我要是跑步，四天三夜也跑到这里了。 看到伊芙琳一脸疲惫，妆容不整的样子，赵立冬心软了，过去抱住伊芙琳。 “好啦，好啦，宝贝儿，你来的不慢，是我期望太高。” 伊芙琳也抱住赵立冬。 “杰克，我真的尽力了。我知道你着急，可这是我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日本人的检查，真的很严格。” “我知道，我知道。坐下，喝杯茶，洗个热水澡之后，我带你去吃饭。” “我现在就要洗澡。” “你定房间了么？” “还没有，你这里不是有洗澡间么？” “在这里洗？”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咱俩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吧？ 没等赵立冬琢磨完，伊芙琳已经开始脱了。 别这样啊，孤男寡女的，这样好么？ 伊芙琳根本就不管这一套，就在赵立冬双目睽睽之下，三下两下脱完。 “杰克，我漂亮么？” 伊芙琳举起双臂，转了一圈儿。 “漂漂漂……，漂亮。” “我去洗澡了。” 其实不用这么急的，聊十块钱儿也行啊。 伊芙琳进去，很快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伊芙琳，你慢点洗，半个小时之后我回来。” “一个小时。” 好吧，我知道女人洗澡慢，也不知道为什么。 赵立冬出门，到汽车修理厂看了一下改装进度。 旧板已经拆了下来，底层装上了新板，正在安装上层的旧板子。 回到旅社之后，就到了餐厅，定了酒菜，叫送到房间去。 回到房间的时候，伊芙琳已经洗完澡，正在化妆。 “杰克，我饿了，今天早晨就没吃饭。” “为什么不吃饭？我不相信，你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餐车太脏了，人又多。” 矫情，还是没饿着你，真的饿急了，你什么都能吃。 “马上就送饭菜来，一会儿就可以吃饭。” 没过几分钟，果然送来了饭菜，两人就边吃边聊。 “美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详细说一下。” 从赵立冬离开香江的时候起，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沟通信息，都靠电报联络。 “你想知道什么？是爱弥儿的消息，还是基恩夫人的消息？我想你一定非常关心爱弥儿的消息吧。” 伊芙琳促狭地看着赵立冬，眼神儿意味深长。 爱弥儿？已经很长时间没跟她联系了。 想起了爱弥儿，赵立冬心里有些温暖，又觉得有些歉意。 “她们的消息，我当然想知道。不过你要先说一下货船改装和汽油的事情。” “好吧，可以说都是好消息。……。” 伊芙琳就把美国之行的经过说了一遍，至于她跟枫糖接头，mi6纽约站特工被日本间谍袭击，以及枫糖疑似招供的事情，自然略过不提。 接着又说起了伊芙琳回到香江之后，撤销羊城站和处置老六的事情。 “没想到老六竟然变成那个样子，除掉他是应该的，否则一定会牵连到我们。” “老三、老四、王永禄他们有什么反应？” “他们都说老六活该，当时他们没怀疑是我们下的手。不过，我想这种事情不可能永远瞒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怀疑到我们。要不要把他们也除掉灭口？” “暂时不用，等到了沪海，我跟他们谈。” “你想摊牌？” “谈不上摊牌，也不要把他们想的太糟糕。所谓的结义兄弟，友情没有那么深厚。此事老六有错在先，换了他们，也会这样做。说说沪海的情况吧。” 水源由美离开沪海之后，就由伊芙琳主持沪海方面的工作。安全屋都已经建立起来，跟清日商社沪海分社的关系也不错。 给日本军方的燕麦已经到货，对方很满意。伊芙琳也时常跟海关、缉私局等部门等人拉拉关系。还经常在一些社交场合露面，结交人脉。 “对了，玛格丽特也来了，明天就到。” “什么？她来干什么？谁叫她来的。” “我说了到这里之后，她自己非要来的。她说你叫我来，一定有重大行动，她要来帮助你。” “你跟她一起到的渝城，这次又一起到北平绑架了应耕读。这么长时间，你俩都在一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否则的话，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要奋不顾身过来帮你。” 哼，奋不顾身帮我？似乎不大可能吧。 东三省是苏联人活跃的地方，柳德米拉来这里，可不一定是为了我。 我在她心里，似乎还没有那么重要。 这一次北平行动之后，为了减少目标，防止途中被截杀，赵立冬让柳德米拉行动成功之后，不跟代学农他们一起撤退。 因为柳德米拉的外国人面孔太引人注目，赵立冬的安排，也得到了代学农的支持。 正好今后需要柳德米拉到沪海活动，所以就撤到沪海，借此机会熟悉一下沪海的情况。 没想到，她竟然自作主张，自己来了。 “伊芙琳，刚才你在这里脱衣、洗澡，现在咱俩在一起，发生什么故事了么？” “发生了，你什么都看见了。” 赵立冬恨不得起来踹伊芙琳一脚。 看见了，确实看见了。是我愿意看的么，那不是你不听劝嘛。 看一下又能怎么样，也没见你掉一块儿肉。 第282章 可能被偷袭 这种事情永远也说不明白，赵立冬不想跟伊芙琳纠缠，还是说正经事情要紧。 “伊芙琳，你考虑过羊城的据点为什么暴露的问题么？” 一听赵立冬说起这，伊芙琳警惕起来。 按照她的信息来源，包括远东情报组的据点在内，加上军统、中统、苏联和一个疑似日本人的监听站，一夜之间全都暴露。 这些基本上都跟枫糖有关，实际上也跟mi6和自己有关。 但是这件事情，自己绝对不能跟赵立冬承认。 否则的话，就会暴露自己mi6的背景。那个时候，就别想在远东情报组待下去。 “这个问题我也反复考虑过，始终没有找到原因。我想可能是军统或者中统暴露了吧。可能是他们内部出了内奸。要知道，他们的情报活动，还处于业余水平。” “伊芙琳，你太低估他们了。他们其实有不少人很专业，水平不比我们差。这一点，我比你了解。” “不管怎么样，我们安全地撤出来，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我们的损失并不小。我们情报组的一些人，尤其是我的情况，已经被日本人掌握。甚至我在绿川的行动，都有日本人的监视。我已经被他们盯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们只要掌握了我的行踪，随时可能偷袭我。” 这回伊芙琳有点儿傻眼了。 她虽然是mi6的人，但是并没有把特别行动处当做日本和德国那样的敌人。尤其是赵立冬，她更是从来没有当做敌人来看待。 在一起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她对赵立冬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在她眼里，赵立冬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也很有才华的优秀特工。 赵立冬的情况，就是她提供给mi6的，很可能就是枫糖泄露给日本人的。 赵立冬现在处于危险之中，可以说跟自己有着直接关系。 “日本人盯上我，也就可能盯上你们。所以，你们也处于危险当中。不要低估日本人，他们有很多训练有素的特工。” “你在沪海那里行动，也要注意。说不定你认识的人当中，就有日本和76号的卧底。” “还有，你这次到这里来，有没有留下尾巴？” “我注意了，没有人跟踪。” “那也不一定，也可能跟踪的人水平比较高，你没有发现。不仅仅是你，柳德米拉也可能被人跟踪。” 柳德米拉曾经打入应耕读的家，并且诱惑应耕读。实际上已经抛头露面。正常情况下，如果日本情报人员够聪明，应该就会盯上她。 所以，此时柳德米拉最好的选择，就是蛰伏一段时间。时间一长，日本人没有发现她在新的事件当中出现，就会逐渐忘掉她。 这就是赵立冬不让她参加奉天这里行动的原因。 可惜，柳德米拉自作主张，自己来了。 “柳德米拉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我没有被人跟踪。” 那可不一定，这样的年轻外国女子，在中国本来就少。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如我是日本的特务机关，也一定注意这样的人。 “不管怎么样，一会儿我们就转移。我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住处。” “去哪里？” “我的一个朋友，mi6住中统的联络官，他就在奉天。” 奉天是日本在中国最重要的战略据点之一，日本对奉天的统治，已经渗透很深。包括这个奉天大旅社在内，都很可能有日本人安插的眼线。 象伊芙琳这样年轻漂亮的外国女人，即使使用的是意大利护照，也属于特殊旅客，很可能被盯上。 来到这里找一个中国男人，就更加可疑。 “好吧，我听你安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叫我来是什么任务了吧？” “两个任务，一是帮我化妆，明天我把照片给你。二是我安装了窃听器之后，你负责监听。” “你有监听站设备么？” “现在没有，不过我朋友那里应该有。一会儿我们过去，我跟他研究这个问题。” “监听对象是谁？” “日本人。” “我不懂日语。” “你只要录音就行。” “好吧，现在告诉我，你来奉天想干什么？不要说只是来监听的，这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军统奉天站站长叛变，我来收拾残局。” “这是军统自己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管他们的事情。” 赵立冬自然不会去管军统的事情，他不想告诉伊芙琳自己的真正目标是兵工厂。 这个活儿太大，甚至比孤岛行动还危险，他怕吓着伊芙琳。 “我答应了代学农，不好失言。你放心，就是一些小小的麻烦，我有把握处理。” “柳德米拉到了这里，怎么联络？” “也到这里来，备用联络方式是我到车站接她。” “那一趟车？” “跟我同一班的火车，不过是明天的火车。” “好，一会儿我们就走。你明天到车站接她，让她到你那里去住。” “你打算安排她参加行动么？” “军统内部的事情，她还是不参加的好。” 两人吃完饭，就是收拾行退房。打了两辆黄包车，就到了欧文这里。 “杰克，哦。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你的女朋友么？来，我帮你提行李。” 欧文撇开赵立冬，立刻去拍伊芙琳的马屁，带着两人进了屋里。 “介绍一下，这位是伊芙琳，我的同事。这位是欧文，mi6的，就是我跟你说那位。伊芙琳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欧文，你给她安排个住处。” “没问题，我这里有足够的房间。” “明天还有一位年轻女士要来，也住在你这里。” “没问题，美女越多越好。” 寒暄几句，欧文就去给伊芙琳安排了房间，很快回来。 “杰克，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你叫了两个帮手来，是不是还想着兵工厂的事情？” “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么，我已经放弃了那个行动。这一次，是干些别的。你不会逼着我告诉你，我想干什么吧。这可不合规矩。” “我不会打听你的事情，不过我再一次警告你，离那个兵工厂远点儿，那不是我们有能力做的事情。” “好啦，你个胆小鬼。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我们来得急，无法携带更多装备。我需要一套监听站的接收设备，带录音机的。借用一下，用完了就还给你。” “杰克，我也没带。” “我知道你没带，但是你们mi6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一定会有的。就是借用几天，一定还给你。” “杰克，你这个要求，让我很为难。” “正是因为不好办，我才找你，我知道你能做到。想想你在西餐厅的股份，我是大股东，如果我在利润分配上做一些手脚，你可能损失不少钱。” “该死的杰克，你不能这样做。好吧，我答应你，试试看。” “这就对了。还有，我的两个手下都很漂亮，但是她们身手很好，你不要打她们的注意。” “我是个绅士，你在侮辱我，我抗议。” “好啦，我走了。” “你去哪里？” “找个住的地方。” “我再一次警告你，别去碰那个兵工厂。” “知道啦，你可真啰嗦。” 第283章 突然包围 昨天从欧文那里出来之后，赵立冬就以高桥正则的身份，住进了奉天的高档宾馆盛京饭店。 他没有把自己的落脚点告诉伊芙琳和欧文，今天柳德米拉来，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他杀了宫泽三郎，抢了他的汽车并且正在改装的事情，也不打算让她们知道。 到日本居住区转悠了一圈儿，赵立冬到照相馆取出了宫泽三郎的照片。这些照片，是他前两天偷拍的，给伊芙琳化妆做参考用。 快到是十一点，赵立冬赶到了奉天火车站。 再过半个小时，柳德米拉乘坐的火车就要到站。伊芙琳会来车站接她。 赵立冬担心两人被盯上，所以暗中观察，看看是否有尾巴。否则的话，叫人给跟到欧文的老窝去，那可就丢人到家了。 奉天火车站是东北地区最大的交通枢纽，关内方向，朝鲜方向、黑龙江、吉林方向来的火车，都要经过这里。所以运输繁忙，旅客众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候车室不大，容纳不了那么多人。现在天气已经暖和，很多等车的旅客，就在站前广场逗留。 或者东倒西歪地躺着，或者三三两两站着说话。 赵立冬穿着长袍，打扮成伙计模样，脸上还粘了假胡须，混在人群中。一边吸烟，一边观察。 还有二十分钟，柳德米拉乘坐的火车就要到站，伊芙琳也该出现了。 伊芙琳应该乔装出现，这让赵立冬辨识她的时候，增加了一定困难。 但是伊芙琳个子比较高，骨架比较大，身材丰满，白种人的面孔，即使化妆掩盖，也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一辆黄包车下来的一个女子，引起了赵立冬的注意。 身材比较高，穿着旗袍，还戴着披肩，头顶时髦的帽子，拎着一个皮箱，但是手和腕部却很白。 再看脸上，果然鼻梁比较高，看起来比较别扭，既不象黄种人，也不像白种人。 应该就是伊芙琳死丫头了，只是不知道她和柳德米拉的接头暗号是什么。 赵立冬凑了过去。 “不用找了。” 伊芙琳显得很大方，把一张纸币给了车夫，就往前走。 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啊。 赵立冬有些迷惑。 对，声音，说话的声音。 这不是伊芙琳的声音，反倒很像是柳德米拉的声音。 可是伊芙琳说，柳德米拉今天才来。此时她应该在火车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柳德米拉早就已经到了奉天？ 疑似柳德米拉的人朝候车室走去，赵立冬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从走路的步态和身姿，赵立冬确定，此人不是伊芙琳，而是柳德米拉。 这个臭娘们儿，原来她已经到了奉天，很可能是昨天就到了。 那么伊芙琳知道不知道柳德米拉已经到了？ 如果她知道，就是两人串通好的。 如果伊芙琳不知道，就是被柳德米拉骗了。 柳德米拉之所以这样做，很可能到奉天来，有她自己的任务。 这里是苏联情报人员活跃的地方，她来奉天是不是跟苏联人接头的？ 不管她来奉天干什么，跟伊芙琳隐瞒行程，就一定有她自己的使命。 这几个丫头，可真是不省心啊。 我这个远东情报组，成了她们的保护伞。这个保护伞被她们渗透成了筛子。 更加可恶的是，拿我辛辛苦苦赚来的经费，她们一个个的干私活儿。 我成了冤大头啊。 “走开，这两个钱儿也想来漂老娘，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一听就是伊芙琳的声音。 果然，一个打扮妖艳，波浪披肩发的白人女子，正在训斥一个商人模样的人。 虽然也花了妆，但时仍然是白人的模样。一看那身材和假发，赵立冬就认出她是伊芙琳。 那个假发，正是伊芙琳昨天戴过的。 奉天乃至于东北，有不少白俄人。其中的一些女子，就当了烟花女子赚钱谋生。 今天伊芙琳的打扮，就是个烟花女子的模样。 伊芙琳赶走了那个男人，点着一支烟，敲着纤纤玉指，做出浪荡的样子。一步三摇，扭着屁股朝里面走去。 这个死丫头，这架势倒是挺风骚的，还真有烟花女子的天赋，当间谍真是屈才了。 “好狗不挡道，躲开。你别想惦记我的身子，老娘才看不上你呢。” 伊芙琳走到赵立冬身边，粗鲁地把赵立冬拨拉到一边儿。 赵立冬没防备，弄了一趔趄，差点儿跌个跟头。 他以为伊芙琳认出了自己，故意这样做。但是伊芙琳根本就没搭理他，没有任何格外的表示，扬长而去。 你个死丫头，就这样对待你的领导么？ 什么叫做好狗不挡道？谁惦记你的身子啦？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你到了中国一回，那么多的传统优秀文化精华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倒是学的那叫一个溜。 你这么高调出场……，好吧，这也许是个好办法，这样虽然引人注目，但是被人怀疑的概率，反而可能小一些。 缺点当然有，就是如果你被敌人盯上，并不太容易甩掉尾巴。 赵立冬观察了一下，似乎还没有可疑的人跟踪伊芙琳。 不过他也知道，就在这个广场上，候车室里、售票处，甚至车站周围的商铺里，一定有日本人或者伪满洲国警察、安全总局之类机构的密探和眼线，始终在盯着车站的动静。 这种操作，几乎是任何一个城市的标准动作。 再看柳德米拉，已经没影儿了。 赵立冬估计，柳德米拉此时应该隐藏在某个地方。等一会儿火车到站，乘客出来的时候，她再混在旅客中，假装刚刚下车，跟伊芙琳会和。 伊芙琳到了出站口附近，依然在抽烟，身体晃动着，做出迷人的样子，也好符合她烟花女子的人设。 虽然妖冶，但是不得不承认，从长相，身材来看，伊芙琳确实算得上是上品。也难怪现在还有人凑过去跟她搭讪。 不过似乎都没有成功，前后过去三个人，都走开了。 一阵汽笛声响，火车进站了。 过了一会儿，出站口的铁门打开，已经有乘客开始出站。 柳德米拉出现了，从出站口附近的一家饭店出来，混进了出站旅客的行列里。 伊芙琳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看见了柳德米拉，走了过去。 就在此时，想起了一阵警笛声。 两辆警车从广场前面的马路上驶来停下，接着又有两辆卡车过来停下，车上的日本兵纷纷下车。 “封锁广场，不准任何人进出。” 一个日本宪兵中尉下车，高声喊叫，然后挥着指挥刀。 “你去那边，你们去那边，挨个检查证件，凡是可疑人员，一律扣查。” 趁着包围圈还没有完成，赵立冬朝外面退去。溜出了包围圈。 但是柳德米拉和伊芙琳，被留在了包围圈里面。 第284章 把她打晕 包围圈把街道和车站广场分隔开，人群也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赵立冬在包围圈外的位置，正好处于那个日本宪兵中尉的身后。 因为懂日语，中尉说的话，他都能听清楚。 “一共是三个人，三十来岁，都是抗联的人。他们从北平过来，有北平特务机关颁发的通行证，目的地是集林省的大栗子。严密检查，凡是去集林省方向的人，一律扣留检查，仔细甄别。” 原来目标是抗联的人，不是冲着柳德米拉和伊芙琳来的。 赵立冬稍微轻松了一下之后，随即又紧张起来。 抗联的人处于危险当中，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什么，帮助他们脱险呢？ 就在此时，赵立冬突然发现一个东西从后面飞了过去，正好落在前面的几个日本宪兵中间。 随即一声响，原来是手榴弹爆炸了。 回头一看，就见另一个东西从头顶飞了过去，扔东西的人，竟然是个熟人——李玉林！ 哇擦，这个家伙怎么来了？ 赵立冬脑子电光石火般地闪现出当初李玉林请他帮助处置军统奉天站站长等人叛变的事情。 李玉林一定是为了奉天站的事情来的。 可是他为什么在这里出手？军统不会帮助抗联。况且他也不一定知道日本人的目标是抗联的三个人。 唯一的原因，就是包围圈里有军统的人。李玉林误以为日本人是冲着军统的人来的，所以才出手。 还没等赵立冬得出什么结论，广场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两颗手榴弹爆炸，人群四处乱串。日本人的包围圈已经被到处乱跑的人冲得七零八落。 那些日本宪兵徒劳地喊着，甚至用刺刀威胁，还开始开枪。 混乱中已经发生了枪战，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也已经开枪，向日本人射击。 两人枪法很好，手起枪响，就有一个日本兵倒下。 柳德米拉更加凶悍，不仅开枪，还连连扔出手雷。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似乎互相发现了对方，一边进攻一边向一起靠拢，很快会和到一起。 两人很有默契，背靠背，边打边撤。逐渐向街道撤过来。 这两个死丫头，本事确实还不错。战术配合的挺好，有点儿大片儿的感觉。 现在该我出手了。 赵立冬毫不犹豫，拿出无声手枪，照着前面的日本宪兵中尉就是两枪。 就见中尉的脑袋开花，随即倒了下去。 赵立冬调转枪口，就朝着两边的几个日本兵开枪。随即掏出另一支手枪，把另外两个日本兵击倒。 边上本来还有两个伪警察，但是从李玉林的第一颗手榴弹爆炸起，那两个家伙就趴在地上，抱着头不动。此时更是象死人一样，趴在地上装死。 赵立冬也不搭理他们，就换上弹夹继续进攻。 李玉林那边也没闲着，一边开枪进攻，一边凑到了赵立冬身边。 “这位好汉好身手，留个姓名地址，日后好相见。” 留下姓名？留个鸟啊。还日后相见，我可不想搅合到你们奉天站这趟浑水里面。 “都是中国人，不用客气。我这个人做好事从来不留姓名。” 赵立冬故意粗声粗气说道，李玉林果然没有想到，身边的人竟然是赵立冬。 “好，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差不多了，撤吧。” 这是拿我当江湖好汉了，就在你跟前儿都认不出来，就这眼神儿……。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已经冲出了广场，到了街道上。两人自动分开。柳德米拉向南，伊芙琳向北，撒丫子就跑。 逃跑的速度，在赵立冬看来，到感到吃惊。 两个死丫头，体力真好，速度真快。这个本事，不去当运动员，实在可惜。 李玉林也向南边跑去，很快跟柳德米拉会和，两人一起钻进了一条岔路，消失不见。 咦？他们两个怎么弄到一块儿去了。难道是一起来的？ 赵立冬也没有时间怀疑，跟着混乱的人群，朝北边撤去。 日本人虽然受到了重创，但是反应很快。虽然中尉死了，但是其他人很快组织起来。在一个少尉的组织下，朝北边追去。 北边正是伊芙琳逃跑的方向。 伊芙琳拐进了一条街道里面，五六个宪兵也追了过去。 赵立冬意识到，伊芙琳已经被日本宪兵盯上。 赵立冬加快速度，也跟了过去。从后面开始向追赶伊芙琳的宪兵开枪，打倒了两个人。 剩下几个日本鬼子一看后面还有敌人，干脆撇下伊芙琳，掉过头来进攻赵立冬。 也好，这样我和伊芙琳前后夹击，正好把你们一网打尽。 但是赵立冬高兴得太早，伊芙琳一见追赶她的人后撤，略微犹豫一下，撒腿就往前面跑。 喂，你个臭娘们儿，我是来帮你的啊。你怎么扔下我自己跑了呢？太不仗义了吧。 这外国蛮夷没受过中华文明的熏陶，都是自私自利之徒。 赵立冬靠近墙边，打倒了最近的一个日本鬼子。正想着撤退，就见伊芙琳又跑了回来。 死丫头还行，总算是还有点儿良心，知道回来接应我，原谅你了。 但是赵立冬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伊芙琳不是回来接应自己的，而是被前面的六七个日本鬼子阻拦，不得已撤了回来。 你也有今天，活该！ 赵立冬又打倒了一个，伊芙琳也打倒了一个日本宪兵。两人中间还剩下一个，一人一枪，打到了最后一个。 “谢谢帮助，不过我们又有麻烦了。” 伊芙琳说了一句。 赵立冬一看，后面又来了十来个日本鬼子。 现在两人虽然会和，但是前面六七个日本鬼子，后面十来个，处境更加严峻。 “你掩护，我先撤退。” 伊芙琳说了一句。 我掩护，你撤退，凭什么啊？ 再说了，你能撤出去么？ 如果听你的，老子死了都穿不上裤子。 “你这招儿不灵，还是听我的吧。” “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就是，你先睡一会儿。” 赵立冬边说边出手，一拳打在伊芙琳脸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又一掌砍在她脖子上。 伊芙琳晕了过去，没等她倒下，赵立冬就把她扛起来。往前面扔了一颗手榴弹，又往后面扔了一颗。 趁着日本鬼子卧倒的时候，扛着伊芙琳，发动了奔跑技能。 一个助跑，向楼房的墙壁冲去，踏在墙壁上，借着反冲的力量，跃上了一个平房屋顶，从平房的屋顶上越了过去。连续跨越几座平房，就落在另一条狭窄的街道上。也不停留，就奔跑起来。 之所以出手打晕伊芙琳，就是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奔跑技能。 这个是绝对秘密，赵立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这个保命的杀手锏。 跑了十来分钟，跨越了铁路，到了火车站的另一侧。 到了一条主要街道上，恢复了正常速度。开始朝欧文的安全屋方向走去。 走了不远，遇到一辆出租人力车，把伊芙琳放到车上，自己跟在一边走。 这个死丫头，还真是够沉的。 如果不是因为还需要你给我化妆，今天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呢。 第285章 你就吹牛吧 二十多分钟之后，到了欧文的安全屋附近。 赵立冬掏出钱，递给了车夫。 “这是给你的车钱。” “先生。不用这么多。” “拿着吧，她马上就会醒过来。把她送到前面那个小红楼，你叫门就行了。” “先生，你不送太太回家么？” 太太？我要是有这么个太太，不是被她气死，就是不定什么时候被她给弄死。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唉，我跟她已经……。唉，算了，你照我说的做就行，别管那么多。” “好好好，我听先生的。先生想开些，女人在外面有了人，就该揍。就……。哦，怪我多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说东北大哥啊，唠嗑不是这样唠的吧。怎么就弄到出轨上了呢？ 你从哪里看出来她外面有人啦？ 赵立冬把伊芙琳摇晃一阵，见她有了反应，就赶紧离开。 咦，人呢？ 车夫只觉得一眨眼，人就没影儿了。 大白天的，莫非见鬼啦？ 没等琢磨明白，伊芙琳醒了过来，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伊芙琳想掏枪，但见只有车夫一个人，还是忍住了。 “太太，是你当家的送你回家的。他说还有事儿，先不回家，叫我送你回家。” “我当家的？当家的是什么人？” 完喽，这个洋婆子叫她家老爷们儿给打傻了。 可是，谁叫你外面有人了呢？你给当家的戴了绿帽，人家打你也不奇怪。 “太太，是这么回事儿。” 车夫就解释了一番。 伊芙琳回忆了一下，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行了，这是车钱，你走吧。” 又是一份儿钱，今天真是交了好运。 可是他当家的已经给了，再收钱似乎不太地道。 没等车夫决定，伊芙琳已经把钱放在车上，自己先走了。 这可是你们自己给的啊，我可没多要你们两口子的钱。 也好，今天可以割一斤肉，给孩子和他娘解解馋。 唉，这两户口子，也不差钱儿，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非要闹的鸡飞狗跳呢？ 这有钱人，咱弄不明白。 见伊芙琳一个人回来，欧文四下看了一下。 “莫妮卡，你不是去接人了么，人呢？” “出了点儿麻烦，她以后会来这里找我。” “什么麻烦？ “日本人封锁了火车站，我们跟日本宪兵交火了。我想可能是个误会，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欧文立刻严肃起来。 “莫妮卡，这是个非常严重的事件，可能危及我们mi6的安全。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进去谈，我把经过告诉你。” “好吧，你不能隐瞒任何情况。” 伊芙琳虽然是mi6的特工，但是这个身份欧文不知道，她也不会向欧文他们透露。在欧文的眼里，伊芙琳跟赵立冬一样，都是特别行动处的人。 听了伊芙琳的介绍。欧文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的身份似乎没有暴露，日本人追赶你们，可能是临时决定。我相信你的话，不过我还是要跟这里的人汇报，评估这件事情对我们可能的影响，再决定是否需要撤离。” “好吧，如果你们认为这给你们带来了风险，需要我来承担责任，我会面对的。你们mi6就是这样，总是对特别行动处充满了偏见。” “莫妮卡，你这么说不公平。如果杰克遇上这种事情，他也会这么做的。对了，杰克呢？”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跟他无关，他没有去车站。” “好吧，你等一下。” 欧文跟mi6奉天站的人说了事情经过，也没做出什么结论，决定等赵立冬回来再说。 两个小时后，赵立冬回来，跟mi6奉天站的人和欧文在一起进行了所谓的评估之后，赵立冬来到伊芙琳房间。 “你们得出了什么结论？需要撤退么？” 对于这一点，伊芙琳还是比较紧张的。 “不用，这是个偶然事件，日本人不会追查到这里。我已经告诉了他们日本人封锁车站的原因。他们不是冲着我们特别行动处和mj6来的，他们的目标是抗联。” “你怎么知道的？” “伊芙琳，那里是火车站，消息散布很快。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 “我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就立刻利用关系打探消息，知道了内幕。好啦，好啦，这件事情已经过去。现在我要知道详细情况，还有，玛格丽特去哪里了？” “好吧，我都告诉你。” 伊芙琳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对于自己和柳德米拉大大地吹嘘了一通。 对于李玉林的突然袭击倒是说了，但是他没有发现李玉林和柳德米拉之间的联系。 对于柳德米拉提前到了奉天，而不是今天这趟车才到的奉天，她也没有发现。 “玛格丽特向北面撤退，我向南面撤退。一共有六十多个日本宪兵追击我……。” 哪里来的六十多个？一共才十几个人好嘛。 如果不是我就在现场，还真的叫你给忽悠了。 “伊芙琳，你真的很优秀。那么，你是怎么脱险呢？” “我跟他们发生了激战，不过很惭愧，我仅仅打死了二十多个日本宪兵。这当然只是个大概数字，你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无法清点战果。毕竟他们人很多，即使我打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在人数上仍然占据绝对优势。” 死丫头，脸皮可真够厚的。加上我打死的，也不到十个人，有的可能还仅仅是受伤，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你一个人打死了二十多个人。 “伊芙琳，难道玛格丽特就没有帮助你吗？” “哦，没有。我已经说过了，她向南面撤退，我向北面撤退。我们两个商量好的。我一个人独立作战，这完全是我一个人的战果。” 你一个人，那我呢？ 这里面就没有我什么事儿啦？ “莫妮卡，你也知道，这里是中国人的地方。中国人非常恨日本人，难道就没有中国人帮助你么？” “哦，卖糕的。杰克，你也知道，那些中国人只是平民。他们不敢也没有能力帮助我，我只能孤军奋战。” “好吧，那你是怎么脱险的？怎么摆脱日本人追击的？” “我把他们打怕了，他们伤亡太大，放弃了追击，于是我就从容不迫地优雅撤退。” 是很优雅，我把你打昏了，你在睡觉中撤退，确实够优雅的。 我都跟你打了照面儿，竟然都没有认出我来，你说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杰克，我这次的战绩，可以汇报上去吧？晋升军衔，奖金的事情……。” “莫妮卡，这只是你自己的说法，我还需要核实一下。当然，如果是真的话，我想上面一定会给你奖励的。” 日本宪兵明明不是冲着你们去的，你们却先动手。闹出这么大乱子，不追究你们责任就够意思了，还想要奖励？ “玛格丽特很快回来，你给他安排什么任务？” “暂时没有任务，还有，你的任务也要对她保密。” “为什么？” “莫妮卡，这不是你该问的。” “好吧，我可以知道你的任务么？” “不可以。” “哦，杰克，这不公平。” “我是为了你好，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在这一点上，赵立冬确实没有说假话，他不想这么早就把伊芙琳牵涉到兵工厂这个危险的任务中去。 第286章 变脸 对于柳德米拉，赵立冬也不打算让他牵涉进自己的行动中来。 原因有两个。 一是柳德米拉帮不上忙，将来进入兵工厂里面，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外围接应什么的，在奉天这里，也用不上她们。 任务最终要靠赵立冬自己来完成，根本就指望不上柳德米拉。 另外一个原因，是柳德米拉也不是为了赵立冬来的。 她来奉天的目的，可能是借着跟李玉林合作的幌子，从事她自己的行动。 对于这一点，赵立冬乐观其成。 柳德米拉和李玉林在奉天搞的动静越大，就越能够牵制奉天日本特务机构的精力和力量，转移日本人的注意力。这将减少对赵立冬的压力，间接帮助赵立冬。 赵立冬希望柳德米拉和李玉林搞得动静越大越好，最好把奉天城弄得底儿朝天，让日本人疲于奔命。 当然，这还只是赵立冬现在的想法。 随着形势的变化，也不排除让柳德米拉参与到行动中来。 毕竟比起别人来，柳德米拉还是更加可靠一些。 赵立冬把宫泽三郎的照片递给了伊芙琳。 “准备一下化妆品，明天到我那里去，给我化装成这个人的样子。” 伊芙琳看看照片，放在桌子上。 “这人是谁？” “你不用管那么多，照着这个样子化妆就行，就像上次熊仓那样。” “杰克，有一点你可能不懂。化妆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要根一个人的国籍、身份、教养、性格、习惯想相符。这样化妆出来，才能让人尽量不看出来破绽。” “上一次，我知道熊仓的情况，所以没有问这些情况。你如果想得到最好的化妆效果，就最好告诉我详细情况。我是为了你负责。” 似乎也有道理啊。 “他是个日本人，一个小商人，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孩子……。” “你要冒充他跟他妻子睡觉？杰克，这似乎有些……。” “伊芙琳，你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他的妻子和孩子现在还在日本。我化装成他，只是想做些生意而已。” “杰克，我不是傻瓜。你是不是还想打兵工厂的主意？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去碰那个兵工厂。那是死路一条，你不要指望我会象孤岛行动那样支持你。” “伊芙琳，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目标不是兵工厂。你以为一个日本商人能够进得了戒备森然的兵工厂么？” “谁知道你会不会再叫我把你化装成别人？不管怎么样，你进去了就别想出来。杰克，听我一句话，你已经干的很棒了，不用这么拼命。我们不希望失去你。” 停顿了一下，伊芙琳又补充道：“杰克，爱弥儿也不想你这样。想想爱弥儿，如果他知道你做的事情，她会整天担心的。我敢保证，她一定会从美国赶过来阻止你。” 提前爱弥儿，赵立冬不禁心中一软，但随即又硬起心来。 你以为我愿意去冒险啊？ 可是事情总得有人去做，难道就眼看着日本人用中国人的设备、原材料，整天制造屠杀中国人的武器？ “伊芙琳，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目标不是兵工厂。” “你向上帝发誓，不碰那个兵工厂。” “好，我向上帝发誓。” 伊芙琳松了口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最好记住。如果你去碰那个兵工厂，我就跟你散伙儿。” “好啦，我知道了。” “我明天怎么去找你？用什么身份？” “妓女怎么样？这是最合理的理由。” “该死的杰克，我不想假扮妓女。” 这会儿又不想了？你在火车站假扮妓女的时候，可是挺专业的嘛。 “好吧，随便你什么身份，你觉得合理就行。” “好吧，似乎只有这个身份到宾馆去，才是最合理的。明天上午八点半，我准时到。” “再见。” “已经中午，你不在这里吃饭么？难道你不饿么？” 谁说我不饿？刚才发动奔跑技能，已经饿得很。但是不能在你面前吃的很多，不能露馅儿。 “我早晨吃的晚，中午不用再吃。” 告别了伊芙琳，赵立冬到街上的饭馆里就大吃了一顿。还买了五个大肉包子，在街上边走边吃。 吃完之后，打了一辆人力车回到大旅社。 整个下午都没有出去，就在房间里制定行动计划。晚上吃过饭继续，一直到了半夜才睡觉。 上午八点半，伊芙琳果然来了。 “伊芙琳，你的打扮这么暴露，看起来很专业啊。” “杰克，这个玩笑不好笑。” 伊芙琳板起了脸。 “好吧，不说这个了，咱们开始吧。对了，柳德米拉去了么？” “昨天晚上到的，今天早晨走了，她想见你。” “你告诉她，不暂时不用见面。叫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杰克，你生柳德米拉的气啦？” “没有。” “不对，你生气了。” “咱们不谈她，开始化妆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一些事情可以交给我和柳德米拉来做。我们也是好手。” “监听就是你的事情。” “可是还没有窃听器。” “我很快就会安装。” 两个多小时之后，伊芙琳给赵立冬化妆完毕。 “你看看，是不是符合这个人的特征。如果不行，我改。” 赵立冬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仔细检查。 “不错，就是我要的样子。伊芙琳，你确实是个高手。你应该去开个美容院，当特工可惜了。” “我知道可惜了，可是我有把柄在政府手里，不干这一行，他们会把我送进监狱。” 死丫头，你就跟我装吧。等到战争之后，我看你还怎么装？ 早晨的时候，赵立冬已经结账退房。伊芙琳走了十来分钟之后，赵立冬收拾行李，离开旅社，来到了汽修厂，把单据递给了老板。 “我是何先生的朋友，他让我来取车。他说跟你们交代过的。” “何先生说过了，我们知道。车已经改装好，你过来看看。如果满意的话，能不能……。” “行，我看看。如果跟何先生说的一样，我就把剩下的钱交给你们。” 两人就到外面看车，赵立冬、老板和一个师傅上了后车厢。 “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底板能打开。曹师傅，掀开让孙先生看看。” 曹师傅就打开几块底板，指指点点讲解。 “还算巧妙，不知根知底的，根本就看不出来，里面能藏很多东西。” 赵立冬其实不需要太大的空间，只要能够藏下一些重要东西就行。 “行，不错。下去交钱吧。需要什么钱？美元、英镑，还是日元？” “都行，如果方便的话，还是美元和英镑吧。” “那就美元和英镑一样一半如何？” “感激不尽。” 结了账，赵立冬就开车离开。 现在，他的身份就是日本粮贩子宫泽三郎。 但愿宫泽的老婆孩子不要提前回来，否则的话，还真的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瞒过别人容易，想瞒过宫泽的老婆，可就难了。 久别胜新婚，万一他老婆要我尽丈夫的义务，还真的是个麻烦呢。 第287章 筛选 到了上次宫泽三郎加油的地方，花了200日元的贿赂钱，买了四桶汽油，装到车上，然后开车到了宫泽三郎家。 在门外按了喇叭，那个哑巴很快出来开门，向赵立冬做了几个手势。 赵立冬也不明白，但是看着哑巴挺高兴的样子，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破绽，就开车进院，停好了车。 “你去吧，不用管我，有事情的的时候我再叫你。你还有买粮的钱么？” 哑巴摊摊手，摇摇头。 “拿去吧，自己买吃的去。” 赵立冬给了哑巴50日元，哑巴明显很高兴，痛痛快快接了过去。 赵立冬原想把哑巴打发走，但是一想还是暂时留下来比较好。既然已经假扮成了宫泽三郎，最好还是一切保持原状为好，不要发生什么明显变动。 等到自己采取行动的时候，再给他一笔钱，叫他回老家就是。 赵立冬打开宫泽三郎的房间，关上门，见哑巴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开始挨个房间检查，熟悉环境。 二十来分钟之后，哑巴过来敲门，拎了个篮子，手里比划着，意思是出去买东西。 “去吧，早点回来。” 哑巴走了之后，赵立冬就到院子里面，熟悉外面的环境。 首先到了哑巴的房间。 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穷人住的地方。有一铺炕，一个锅灶，一个煤炉子和一些简单的炊具。 看完外面之后，赵立冬回到自己屋里，先检查卧室的柜子。 里面有一些男人、女人和孩子的衣物，棉衣、单衣都有，还有几套被褥，剩下的不过都是过日子的日常用品。 虽然不算精致，倒也不错，看起来就是个小康之家的模样。 一个日本穷鬼，到了中国之后，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变成了小康之家。他的富裕，都是中国人的血汗供养出来的。 宫泽三郎，你死的不冤枉。 最后，赵立冬打开了保险柜。 里面的东西，没有赵立冬想象的那么多。 只有一根金条和两千多日元，三百美元。也没有什么珠宝、古董之类的值钱物品。 一个笔记本，上面记了一些人名，这就是宫泽三郎收粮食的客户名单。 一本日本正金银行的存折，存款只有两千三百日元。 “这笔钱不好去取，就留给她老婆理惠和孩子吧。宫泽三郎，你看看我对你多好，你死了，我还把钱留给你老婆孩子。” “我们中国人就是善良，同样都是人，你们日本人的做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赵立冬把自己的钱、卖粮的钱，宫泽三郎的钱，都放进保险箱里面，留下一些在身上，应付花销。 拿出宫泽三郎的笔记本，研究起来客户名单。 这个笔记本，在宫泽三郎手里只是个客户名单。 但是在赵立冬手里，颇有情报价值。 很多家庭的男主人、女主人名字、孩子的数量、以往卖粮的记录，家庭地址，都有记载。 更加可贵的是，男主人供职的机构和每个月的粮食供应数量，等级。都有记载。 赵立冬最看重的是，男主人的供职单位。 名单中至少有五十几个人在兵工厂就职。还有军队的，特务机关的，日本商社的等等，总共有三百多人。 仅仅这些人的余粮，还不足以供养宫泽三郎的生意。赵立冬相信，还有很多人没有上这个名单。 不过，名单上这些人，就足以让赵立冬仔细研究了。 他相信，可以在这些名单中，找到自己的目标。 把所有名单通览一边之后，赵立冬把在兵工厂就职的38八个家庭筛选出来，抄在一张纸上。 然后一个个研究。 其中年纪最大的是羽田喜一，兵工厂的钳工。 一个钳工，即使年纪大，经验丰富，技术较好，但也是基层人物。在兵工厂里面不算什么人物，活动范围有限。 这个人价值不大，赵立冬把他剔除。 年纪最小的是个司机，价值也不大。 职位最高的是多田少将，还有建设课的浅草中佐等人。其中特务机关住兵工厂的代表冈山中佐，应该是负责安全保卫的。 这样的人都很警惕，经验丰富。冒充他们，就等于进了虎穴，有找死之嫌，自然予以否定。 一个叫做铃木信男的人，吸引了赵立冬的注意。 铃木信男，男，29岁，山梨县人，好酒，单身，兵工厂建设课的质量检验员。 难道这个铃木信男就是宫泽三郎所说的老乡兼酒友？ 在前往热河的路上，闲聊中，宫泽三郎曾经提过，他有个老乡兼酒友，喜欢吸烟喝酒，还抽鸦片。经常入不敷出，到宫泽三郎那里蹭饭喝酒。 宫泽三郎动不动给他买点鸦片，这个铃木信男工作不好好干，在工厂里不太受人待见。 但是因为他舅舅是日本驻军的一个少将，跟兵工厂大仓组的董事关系很好，所以铃木信男得以在厂里混一份差事。 建设课，在兵工厂里属于后勤辅助部门，属于边缘的后勤支援单位，位置不重要。铃木信男在这里，确实属于混差事。 铃木信男开销大，工资不够花，曾经提出要跟宫泽三郎一起开大烟馆赚钱。 这个人的价值，主要有几点。 一是跟赵立冬的年纪差距小，化妆起来比较方便。 二是他跟宫泽三郎关系比较密切，容易接近。 三是他是质检员，在兵工厂里活动比较方便，活动范围比较广。 四是单身一人，如果冒充他，没有家人识破。 现在的关键是，这个铃木信男的体貌特征如何。 脸部面貌不太要紧，这个可以通过伊芙琳的化妆来解决。 主要的问题是身高和身材胖瘦。 如果身高差不多，身材比较瘦的话，可以通过填充衣服解决。 如果比较胖的话的，就比较麻烦。 不过，抽大烟的人，一般都比较瘦。即使原来胖，抽了大烟，也会瘦下来。 现在看来，身材问题可以解决。 唯一的问题就是身高。 客户名单中没有记载身高，这个就要亲自见面才能确定。 “明天就去会一会这个铃木信男，如果身高接近，就是天助我也。” 赵立冬用小六壬起了一课，结果是“大安”。 大安是个吉课，表示不用着急，也不用积极奔走，甚至坐在家里，好事就会上门。 “看来这个铃木信男，值得重点关注一下。” 仅仅靠这些信息，还不能确定铃木信男。赵立冬又选择了另外两个目标。 一个是33岁的工程师，另一个是42岁的仓库课长。 赵立冬决定，今天晚上就行动，先到这几家人中去重点走访侦察。 借口是现成的，就是到他们家里统计有没有粮食要买。 宫泽三郎以前就是这样干的。赵立冬不过是照猫画虎而已。 一共38个兵工厂的人，赵立冬相信，总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假冒的人。 第288章 真的不是等你 快到中午的时候，哑巴回来自己做饭。 赵立冬出去吃饭，就到他上次跟宫泽三郎吃饭的店里。 “宫泽君回来啦，这次又发财了吧？” 这是一家日本料理，老板娘花子徐娘半老，十分热情的打招呼，显然把赵立冬当成了宫泽三郎。 “回来啦，也没赚多少钱，不敢跟你们的生意比。” “宫泽君客气啦，我这里可比不了你。对了，铃木君昨天来，还打听你什么时间回来呢。说你回来的时候，叫我告诉他一声，要我告诉他么？” “我认识两个铃木，你说的是哪一个铃木？” “信男啊，你的好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的那个。” “哈哈，我猜就是这个家伙。一定是又没钱了，想蹭我的酒喝。行，你告诉他吧。来，点菜。” 赵立冬也不知道宫泽三郎喜欢吃什么，就照着上次在这里吃饭的时候，宫泽三郎点的菜，照猫画虎点了一下。 很快菜上来。 “要喝什么酒么？” “不喝了，下午还有重要事情要办。” “又是忙着赚钱吧？” “哈哈哈，没办法啊。” 客人不多，老板娘比较热情，总是说话。赵立冬怕说话多了露出破绽，就急急忙忙吃完结账。 “不记账么？以前可都是记账的，月底算账就行。” 老板娘说道。 原来还有这个说道，又露出了破绽。 “月底恐怕要外出做点生意，我怕回不来。欠了多少钱，今天都一起结了。下个月再记账。” “也好，一共一百六十二日元。” 这么多？ 宫泽三郎你个王八蛋，死了还留下一笔债，还得老子帮你还。 赵立冬拿出二百日元，等着找钱，但是老板娘收了钱之后，却没有找钱，也没有交代原因。好像没事儿人似的，冲着赵立冬一笑，抛了个媚眼儿。 这是怎么回事儿，是记账还是给吞了？ 赵立冬怕露出破绽，也不敢问，只好起来出门。 娘希匹的，老子是穷人啊。磺胺、青霉素工厂等着钱用呢。 老板娘跟了过来，开门的时候，在赵立冬腰上掐了一把。 “理惠什么时候回来？” 老板娘低声问道。 “还要一个月吧。” “寂寞了吧，我一点钟过去。” 什么，什么？ 这里面有鬼啊，难道这个死鬼宫泽三郎跟花子有一腿？ “哑巴在家呢，不太方便啊。” “以前也在家，他不会说的。我再给他带点吃的。” 哇擦，这个死鬼宫泽三郎，果然跟她有一腿。 “在家里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就过去。” 没等赵立冬说什么，老板娘就又在赵立冬腰上掐了一把，嫣然一笑，回屋去了。 赵立冬无奈，只好往回走。 竟然还有这么一出，这可有点儿麻烦。 如果不让她去，可能引起怀疑，今后就可能惹来麻烦。 如果去了，难道我真的要跟她……？ 人倒是挺漂亮，虽然看起来三十出头，但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为了不暴露，完成任务，实在不行，我就委屈自己一把？ 可是这种事情，需要坦诚相见，没有什么隐私。 这个老板娘跟宫泽三郎显然不是头一回，就怕露出破绽啊。 “宫泽君回来啦，又发财了吧？” 路上时而有人打招呼，赵立冬只好含糊应付。 赵立冬想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能跟老板娘发生什么苟且。 他现在连她状况都不知道，对她的过去和现在一无所知。 自己这个冒牌货，跟她坦诚相处，很容易露出破绽，这样做实在太危险。 惹不起，我躲得起。 她一点钟过去，我到外面转悠一阵子，过了一点再回去。 她见我不在家，自然就回去了。晚上她还要做生意，大概也不能过去。 正好打算给铃木信男买点儿大烟，就此躲一躲。 主意已定，赵立冬也没有回家里去，就叫了一辆人力车。 他虽然烧了不少大烟馆，但是奉天有几百家大烟馆，跟车夫一说，很快就把他送到一家所谓的戒烟所。 没用废话，根本就没用什么登记，甚至都懒得问他一下，就买到了一包大烟，过程异常顺利。 果然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是戒烟，其实是贩烟。 戒烟所对面就是一家书店，店面上没有卖书的广告，倒是写着“雅间便铺，丰俭由人，男女皆宜，童叟无欺”的字样。 这不是饭店，而是大烟馆的招贴广告。 书店开的烟馆，都开发妇女儿童市场了。 书店啊，都开上了烟馆，连体面都不要。 万恶的日本鬼子和伪满洲国，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街道上有日本人和伪警察巡逻，为了不引起注意，赵立冬就进了书店，消磨时间，试图躲过老板娘。 在书店里看了一个来小时书，店员两次来蛊惑赵立冬到大烟馆去，赵立冬东实在不耐烦了，只好出来。 路过一个百货商店的时候，进去逛了一下，磨蹭到一点四十，这才往回走。 一路上步行，两点十分的时候，才回到了家。 “樱花的老板娘来了么？” 赵立冬问道。 哑巴神秘地一笑，摆摆手，摇摇头，意思是没来。 赵立冬舒了口气。 看来是有事耽搁了，没来就好，算是逃过一劫。 “如果她来了，就说我不在家。怎么了？” 顺着哑巴手指的方向，赵立冬回头一看，脑子嗡地一声。 就见老板娘花子撑着一把漂亮的花伞，正娉娉婷婷走过来。 天啊，我躲了半天，白躲了一回，到底叫她给撞上了。 见到赵立冬，花子一阵小碎步跑了过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店里突然来了几伙客人，实在走不开。他们刚走，花子就急忙赶过来。” “等急了吧，花子会好好补偿宫泽君的。其实不用在外面等花子，我自己会进去的。对了，这是哑巴的。拿去吃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我真的不是在等你。 我是着急，可是在着急躲着你啊。 谁能想到，躲来躲去的，竟然还是没躲过去。 赵立冬无奈，只好打起笑脸，领着花子进了屋里。 看见赵立冬把大烟放在桌子上，花子拿了起来，鞠了一躬。 “宫泽君，你不是不吸烟的么？怎么竟然买烟了？这可不好，一旦沾上了，就要倾家荡产，花子恳求宫泽君，千万不要沾染这种东西。” “不是我用，是给铃木君买的。” 花子舒了口气，表情轻松起来。 “真的么？” “真的。” “那就好，花子是为了宫泽君好，不是多管闲事。如果寂寞了，花子过来陪你就是，千万不要沾染这种害人的东西。” “谢谢花子的提醒，我不会的。” 花子依偎过来，抱住了赵立冬。 “宫泽君，咱们进去吧，还请多多关照。” 赵立冬机械地跟着花子进了里面，花子显然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很快褪去遮掩，把赵立冬拉了过去。 赵立冬见了此情此景，也改变了想法。 算了，为了不暴露，老子豁出去了。 反正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第289章 搜刮 两个都小时后，花子高高兴兴走了。 临走的时候留下话，叫赵立冬给留门，晚上十点钟她还来。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赵立冬也不在乎，爽快地答应。 过了一会儿，到花子的店里吃了饭，照旧记账。离开之后，赵立冬回家拿了大烟，就到各家去拜访，准备收购粮食。 第一个去的是特高课住兵工厂的课长福田大佐家。 福田不在家，只有他妻子和三个孩子在家。福田妻子也没有怀疑，完全把赵立冬当成了宫泽三郎。 “昨天我们几个人还在一起议论，说宫泽君快要收粮，今天就来了。要不要我通知加代子他们几个人，叫他们明天一起给你送去，也免得宫泽君挨家跑，花费那么多时间。” “这样当然最好，只是麻烦夫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不过打个电话而已，不用客气。就请坐一会儿，我去打电话通知他们一下。” 福田妻子进里屋打电话，赵立冬急忙把一个窃听器放进沙发下面藏好。 福田是特高课的大佐，在他家里安装窃听器，便是赵立冬用不上，也可以转交给i6、中统、军统甚至苏联人。 不过是顺手牵羊之举，便是得不到别的好处，起码能够送个人情。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找他们帮忙。 干这一行，其实跟做生意一样，也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别人。 福田妻子很快回来。 “已经通知她们了，明天上午九点就送到你那里去。” “好，跟以前一样，我还是给现钱。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还要到弥田将军家里去一趟。就是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有客人，是否方便？” “若是宫泽君不介意，我带你过去问一下。” 弥田将军是关东军住奉天军队的少将，就住在福田家隔壁的小洋楼里面。 如果福田妻子带他过去，自然方便很多。赵立冬用话术，就是要让福田妻子带他过去。 出去一转，就到了弥田家。 此时天还没黑，一个五十来岁的女子，正坐在院子里面喝茶。看见赵立冬和福田妻子，女人迎了过来。 “是加代子啊，有什么事情么？哎呦，这不是宫泽君么。还收粮食么？我家里又积攒了一些，没地方放呢。” “夫人，宫泽君正是来通知送粮食的。我们明天送过去，若是不想留着，你们明天一起送去就好。” “对对对，明天一起送过去。不过，我想看看多少，也好提前把钱准备好，免得送到了手里没钱，就尴尬了。” “宫泽君一向讲信用，便是晚几天也没关系的。进来看看吧。” “方便么，不会打扰弥田将军吧？” 赵立冬试探道。 “他还没有回来，说是要开会。唉，这不是只那人在火车站闹事么，要加强戒备。你们说，这些只那人，怎么总是闹事？真是不识抬举。” 中国人不识抬举？ 连个家庭妇女都这样认识，果然是一帮强盗。 侵略还有理了？ 弥田家是一座二层小楼，进门左边就是一个客厅，进去喝了杯茶，趁着加代子和弥田夫人不在注意，赵立冬就放了一个窃听器。 喝了杯茶，就到右边的房间去看粮食。 大约四五十平米的屋子，摆满了袋子。堆了五六层高，至少上百袋粮食，都是大米和白面。 “哎呦，这么多啊。果然是将军家里。” 加代子的话，充满了羡慕。 “唉，动不动就有人送，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家里都快没地方放了，真是麻烦。宫泽君，不如你明天把车开过来拉走，免得我还要找人送过去。” 弥田夫人嘴上说得不耐烦，但却是炫耀的口气。 装特么什么装，都是搜刮中国人的血汗。 细粮吃不了卖掉，却不让中国人吃。 就你们这样的强盗，老子不炸死你们，简直对不起中国人。 弥田将军是吧，等老子炸了兵工厂，顺手送你家个大礼包，把弥田送上西天。 到地狱里去炫耀吧。 “既然是夫人吩咐，我明天就带着车过来。” “好，就这样定了。赶紧拉走，这么多东西，见着就烦。” 既然你们烦恼，我就尽快解除你们的烦恼。等上了西天极乐世界，你们就彻底解脱了。 “既然宫泽君明天开车过来，就顺便把我们几家的也一起收了，省得我们还要找人送过去。” 福田加代子趁机说道。 “也好，就照夫人的吩咐办，全仗各位夫人的关照。” “都是日本人，不用客气。反正都是只那人的东西，自己吃不了，卖几个钱也是好的。” 好好好，早晚要你们付出代价来。 告别了弥田夫人和福田加代子，赵立冬又走了几家。既然明天开车过来，索性就让这几家也把粮食送到弥田夫人那里，不用再送到宫泽三郎家里。 其中一家是大仓组在兵工厂的董事，家里也有七八百斤米面，赵立冬自然不会客气，在这家里也放了一个窃听器。 接下来又走了五六家，凡是职位比较重要的，就放上一个窃听器。 这些人居住比较集中，一个监听站就都能覆盖。 晚上九点多，赵立冬来到了铃木信男家。 刚刚敲门，铃木信男就很快开门，带来一身酒气。 “花子说你回来了，果然没有骗我，快点进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吃完饭回来。” “这么晚，又喝多了吧？” “没喝多少酒，开会呢。” “要你开什么会？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安全会议，特高课和宪兵队那帮混蛋，看谁都像坏人。这两天火车站出事儿，驻军的两个军官被杀。中国特工在奉天城闹事儿，杀了特高课五六个人。” 这可能是李玉林和柳德米拉干的。 “兵工厂这里也要加强戒备，福田那个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做事儿，就开始折腾我们。” “兵工厂戒备森严，谁敢到那里闹事儿。那不是找死么。” “谁说不是呢，就是特高课那帮混账没事儿找事儿呗。我们也不在乎，他说他的，我们干我们的。有酒喝，有大烟抽，管他天塌地陷呢，过一天是一天。” “信男，你未免有些消极，还是少喝点酒，把大烟戒了吧。积极上进才是正路啊。你看看我，原来也没钱，如今来到中国，不是也发财了么？” “宫泽君，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 铃木信男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信男想说什么？” “尽快多赚点钱，然后会日本去。买一处房子，买几亩地，安心过日子吧。” “信男，我还想在中国待下去呢。这里赚钱，可是比日本容易得多。” “你不懂啊，日本的好日子没有多久，还是早点安排好退路吧。” 这个家伙说得倒是对，只是别的日本人都信心满满，怎么他就这么悲观呢？ 第290章 夫人关照 赵立冬把大烟递给铃木信男，这个家伙眼神儿一亮，当场就拿来烟具，抽了起来。 “信男，你不能这样下去，这会毁了你的前程和身体。” 铃木信男吐了口气，舒展一下身体。 “前程？还有前程么？没有了前程，要身体有什么用处？还不如趁着现在的机会，快乐一会儿是一会儿。” “信男，你似乎很悲观，为什么？我们已经占领了大半个只那，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投降。整个只那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只要咱们愿意，东南压，甚至苏联都是咱们的。” “大日本帝国武运长久，国运昌隆，我能跟着发财，你也能跟着升官发财，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懂什么啊。算了，你也就是做点儿小生意，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我是不知道，可是你又知道什么呢？” “我知道的自然比你多。你别听那些报纸和广播的，那都是骗人的，日本要完了。咱们能不能活着回家乡，都是个问题。” “信男，你这么说我可不相信。” “唉，也难怪你不懂。告诉你吧，十年之后，日本就得完蛋。” 十年，你还是太乐观了。 “这怎么可能？” “日本跟中国开战，就走上了一条错误道路。中国人这么多，中国这么大，日本征服不了他们。一旦苏联、美国、英国参战，日本就完了。” 接下来铃木信男就分析国际形势。 现在德国还没有进攻苏联，日本国内也有声音要进攻苏联和东南亚，甚至很可能跟美国开战。这些信息，连铃木信男这个层面的人都知道。 铃木信男的观点，跟后来日本战败的原因差不多，就是本国资源贫乏，根本支撑不了日本的野心。美国和苏联太大太强，日本根本就不是敌手之类的。 大致上，铃木信男的观点还是正确的。 “对于日本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中国获得尽可能多的资源，或者牢牢地控制满洲，用这里的资源支持国内。不要跟苏联交战，也不要跟美国交战……。” 跟铃木信男相似，日本国内也有一些头脑比较清醒的人，认为日本的侵略扩张不会成功。 但是跟日本的全民狂热比起来，这些人的声音远远不是主流，甚至被压制。 此时日本的上上下下，几乎都沉浸在暂时的胜利之中。觉得征服了中国之后，就能进而征服整个亚洲，之后称霸世界。 两个人聊着，铃木信男来了兴致，就叫赵立冬陪着喝酒。赵立冬将计就计，趁机套话，还给铃木信拍了几张照片。 快到了十点了，想着花子还要到自己那里去，赵立冬告辞。 “三郎，听我的，尽快赚一笔钱回日本去。” “想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现在倒卖这点儿粮食，赚不了太多钱。” “是啊，这样下去不可能赚大钱。你还要想别的办法才行啊。” “信男有什么办法么？咱们一起赚钱。” “办法还是有的，就怕你不敢干。”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能赚到钱，什么生意我都敢干。” “赚只那人的钱，最快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们，抢了他们。” 果然都是强盗，一丘之貉，也别怪老子干掉你。 “信男有什么门路？” “我正在想，等想好之后就找你，咱们合伙儿干。”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明天晚上八点我过来，咱们一起喝酒，再研究一下。” “好，我等着你。”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二十多，哑巴比比划划的，示意花子已经来了，在赵立冬的屋子里面。 “好，我知道了，你去睡吧，明天跟我去收粮。” 赵立冬进屋的时候，花子已经躺在炕上等着他。 也不客气，赵立冬就上炕躺下。 “都去通知了么？这回粮食多么？” 花子温柔地问道。 “多，弥田将军一家就有一吨多。” “他家自然多，都是人家白送的，连本钱都不用，就能赚大钱。这可不象我们，赚的都是辛苦钱。” 花子还是只能看到自己眼前这一点儿，弥田家卖那点儿粮食才能赚几个钱？ 烧杀掳掠，贪污受贿得到的，那才是大钱，只是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卖粮那几个名面上的钱，不过洒洒水而已。 “晚上铃木君去了，我告诉他你回来了。” “见到他了，刚才就是从他那里回来。” “难怪一身酒气，跟他喝酒了吧？” “他非要喝，只好陪着他喝一点儿。” “还是不要喝那么多，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今后会注意的。” “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今天白天的时候就变了。” “总要变化一下才有意思嘛，你不喜欢？” “喜欢。” 赵立冬醒来的时候，花子已经走了。 洗漱之后，赵立冬开车出去，到一家照相馆，要求加急洗照片，下午就来取。 在街上一家小馆子吃了饭回来，让哑巴出去找了两个以前经常用的临时装卸工。说好了工钱，就拉着几个人前往弥田将军家里。 弥田照例不在，只有弥田夫人和一个仆人在家。 福田加代子等人已经过来，粮食已经准备好，就等着赵立冬过去收。 赵立冬安排他们在家里等着，弥田家收完之后就过去。 弥田家的粮食装完，赵立冬开始付钱。 “夫人，带的钱剩下不多，留着给另外几家，你这里还剩下62日元，过两天我来给你补上，你看可以么？如果不行的话，我就都给您，欠别人家的也行。” 赵立冬不是差钱，他故意欠点钱，目的是将来有理由过来，在弥田家安装炸弹。 既然有机会，他可不想放过炸死弥田的机会。 “行啊，我相信你。有钱的时候给我送来，或者下一次收粮的时候一起给也行。” 还下次？你们怕是没有这个机会喽。 “谢谢夫人关照。” 接下来的事情一帆风顺，收完粮食之后，赵立冬就开车回到家里。 打发走装卸工，刚想关门，就见一辆出租轿车驶来。 两个穿着时髦，妓女模样的人从车里下来。 “宫泽先生，生意不错啊。” 一个人说道。 尽管两人已经化妆，但是一听声音，赵立冬就立刻认出来。 两个人正是伊芙琳和柳德米拉。 第291章 小瞧了她们 哑巴走了不少地方，也是有些见识的。一看赵立冬把两个白俄女子带进屋里，心里不禁佩服。 老板果然有本事，前面有花子老板娘主动送上门，这会又一下子找了两个白俄女子来伺候，猛人啊。 既然已经找上门来，赵立冬就把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带进屋里。 “行啊，有还有点本事，竟然能找到我。说吧，找我干什么？” 只记得防备日本人，还真是忽略了这两个臭娘们，竟然被她们盯梢，找到了老巢。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是小瞧了她们。 “自然是从宫泽三郎的线索找到的。” 伊芙琳平静说道。 “杰克，你不应该不相信我们。你似乎忘了，我们是一伙儿的。” “玛格丽特，你似乎忘了，我没有让你到这里来。还有伊芙琳，我不让你告诉玛格丽特，你为什么还要告诉他？” “难道你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违反我的命令么？既然你们不想服从我的命令，我可以给本部发报，让他们召回你们。” “杰克，我向你道歉。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那是你的权力。不过，你真的以为本部还会派来比我们更好的助手么？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们以前合作得很好么？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耽误过你的任务，你交给我们的事情，我们都干得很不错。” 柳德米拉信心满满。 哼，干的不错？私活儿干得很不错吧。 如果没有你们背后的组织，就算是你们有点儿本事，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我这里来。 赵立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好吧，找到我这里来，你们想干什么？” “杰克，我们想知道，你要干什么？”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 “你还想摧毁兵工厂。不要说我们说得不对，没人比我们了解你。” 柳德米拉等着赵立冬的回答。 “杰克，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想做大事，我们也想。这种很危险的事情，你不能把我们丢下。功劳也有我们一份儿，你不能独吞。” 伊芙琳也跟着凑热闹。 “对，杰克，不要否认了，你的目标就是兵工厂。有这样的立功机会，你不能丢下我们。” “你们以为我真的是为了功劳么？” “杰克，我们也痛恨日本人。在这一点上，一点儿也不比你差。你以为我们真的只是想分享你的功劳么？” “玛格丽特说得对，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风险。杰克，难道连这一点，你也不承认吗？我们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我们真的不想失去你。” 赵立冬略微琢磨一会儿，就做出了决定。 “好吧，我承认，我的目标是兵工厂。不过这件事情上，你们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我不想把你们置于危险当中。” “你们想想，无论你们怎么化妆，也不可能进入兵工厂。” “你能进去就行，就像孤岛行动一样，我们可以在外围牵制日本人，为你减轻压力和日本人的注意力。” “是啊，相信我们。我们会做的很出色。” 相信个鬼，相信你们，老子死了连裤子都穿不上。 你们敢承认你们真正背景么？ “好吧，莫妮卡的任务，就是监听，然后撤离。玛格丽特，我没有明确的任务给你。你能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我想这一点不用我教你。” 赵立冬不想深究两人背后势力的事情，一旦把话挑明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合作的可能，几个人只能分开。 两人今后还有很多用处，只要她们不直接针对自己采取敌意行动，日子就可以凑合着过下去。 赵立冬不得不承认，一时间，他确实找不到水源由美、柳德米拉和伊芙琳这样的助手。 有点本事的人，总是不太听话，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人么。 “杰克，真的不能放弃么？” 伊芙琳的声音，有些萧索。 想起来因为枫糖，杰克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不禁感到有些愧疚和心痛。 “不能。我已经说过了，不让你们参加。是你们自己非要加入的。如果你们不想参加，可以不参加。” “莫妮卡，我就说过，他不会听我们的。不要劝他了，如果他死在兵工厂里面，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柳德米拉嘴上强硬，心里更加难受。 赵立冬这一次连她都瞒着，甚至连任务都不给她，显然是不信任她 这已经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不服从命令，自己决定来这里的事情那么简单。 虽然赵立冬从来没有明说，但是她相信，赵立冬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没有揭穿自己。 她甚至设想过，有一天赵立冬甚至会对自己下手，除掉自己。 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该怎么办？ 是等待赵立冬除掉自己，还是先下手除掉赵立冬？ 跟柳德米拉一样，伊芙琳也有相似的想法。 她很了解赵立冬的本事，相信自己的一些反常行为，已经被赵立冬了解。 她担心，将来某一天，赵立冬会跟自己摊牌，除掉自己。 虽然她是mi6的特工，但是如果赵立冬抓住了自己把柄，仍然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自己。便是mi6知道，也对赵立冬无可奈何。 甚至那个时候，mi6都可能不承认自己是他们的人。 一旦没有价值，就可能象废纸一样被抛弃，这就是特工的悲哀。 正是因为如此，伊芙琳才积极参加这次行动，力图在特别行动处这边，增加自己的砝码。 “杰克，这次需要花多少钱，需要我们准备什么物质？” 在伊芙琳看来，赵立冬这次行动还跟上次的孤岛行动一样，利用充沛的财力，暗中招募一些人，储备大量物质，然后深入兵工厂开始行动。 “不用格外花钱，也不用准备什么物质。我一个人进去就行。兵工厂么，里面炸药、枪炮什么都都有，利用起来就行。” “莫妮卡，既然杰克不说，就不要问了。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 柳德米拉根本就不相信赵立冬的话，在她看来，赵立冬是不信任她们，才不说实话。 她断定，赵立冬一定暗中准备了人员和大量物质。甚至卢广大，何俊明、老三、老四此时已经潜伏在奉天的某个地方。 她还真的错了，卢广大和何俊明此时在北平。赵立冬也没有准备大量的物质，更不打算花多少钱。 他真的打算一个人赤手空拳进入兵工厂，再创奇迹。 赵立冬当然知道这次行动的凶险，自己很可能死在那里。 但是那又怎么样？ 有危险就不做了么？ 如果人们都这样想，人人都规避危险，怎么能打败日本人？ 第292章 你嫉妒了 “该死的杰克，我要杀了他！” 一回到安全屋，柳德米拉就把包狠狠地摔在地上沙发上，气哼哼地来回转悠。 “他真的不给我安排任务，竟然叫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现在就想杀了这个该死的中国佬。” 一直到最后一刻，玛格丽特都相信，赵立冬会给她安排任务。 但是她失算了，赵立冬说的是真话，确实没给她什么任务。 “玛格丽特，我想杰克是为了你的安全。” “莫妮卡，你以为我是白痴么，会相信这种鬼话。你该知道，他根本就不信任我。” “我在沪海的时候就劝过你，不让你来。可是你非要来，这能怪谁呢？如果我是杰克，也不喜欢有人挑战我的权威。” “一个小小的组长，海军中尉……，好吧，他晋升了，海军上尉，竟然……。” “玛格丽特，你失去理智了。” “你有了任务，当然冷静。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想？我成了一个废物，需要你们赏赐我功劳。我不想白拿这份儿功劳。”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化妆、监听而已。一个刚刚入职的菜鸟都能干，她竟然让我这个高手干这些。我也……，好吧，我宁愿相信，杰克是把危险留给自己，真的不想让我们去送死。” “他会回来么？他以为这里还是孤岛么？别听他说的那些话，他一定暗中准备了大量人手和物质，花了很多钱。这是他最擅长的。” “他是个胆小鬼，不会自己去送死的。他不回来的，远东情报组完了。” “玛格丽特，你已经思维胡乱，需要冷静一下。” “我无法冷静，他竟然跟那个日本人女人搞在一起，在一起睡了一夜。今天晚上，他们可能还睡在一起。看看我们的杰克组长，真是个风流特工啊，他……。” “玛格丽特，你在嫉妒。” 柳德米拉停住，随即撇撇嘴。 “哼，我嫉妒？我会喜欢杰克那个蠢货么？简直是笑话。” “玛格丽特，我想你应该找找其他原因。杰克不是个小气的人，不会因为你这次违反他的命令，私自来奉天就不信任你。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只有两个，一是自己的真正身份，二是这次跟李玉林合作。 可是这两点，杰克不可能知道。便是他怀疑，也没有证据。 “好了，不说这事。你知道杰克的具体行动么，我也好帮助他。” “我真的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看来他也未必相信你。” 伊芙琳自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不，他相信我，我有重要任务。” “监听和化妆？这也叫重要任务？说吧，杰克还给了你什么任务？” “玛格丽特，我不能说，你知道，这不合规矩。” “好吧，我不问。我给自己找事儿干，我跟你一起建立监听站，一起监听，你不会拒绝吧？” “不会，欢迎你加入。” “该死的杰克，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轻易就在那些日本人家里安装了这么多窃听器。这个混蛋，简直就是个魔鬼。” 窃听器虽然不少，但是兵工厂行动之后，远东情报组就会撤离，实际上他们用不了几天。 这个道理，两人都懂。但是谁也没提出异议。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心思，把窃听器的位置和监听对象交给自己身后的势力。 从这个角度出发，两个人都白白占了便宜，没有不欢迎的道理。所以，柳德米拉从伊芙琳那里抄了一份监听名单，两人分头行动，寻找地点设置监听设备。 这一点，也早就在赵立冬的预料之中，他也是故意这样做的。奉天可能出现在羊城同样的情况，好几个国家的情报机构，都在同时监听日本人。 至于会不会出现羊城那样，同时都被日本人破获的现象，那就要看他们各自的造化。 如果被日本人抓了，赵立冬概不负责。 中街是奉天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各种商业网点林立，晚上六点左右，正是饭时，多数饭店都处于营业高峰时段。 白桦林饭店，是一家俄国风格饭店，也是奉天的一家老字号，据说已经有了三十来年的历史。 老板是当年从俄国逃到中国的白俄人，所以白桦林就成了奉天许多俄国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在餐厅的6号桌，柳德米拉此时正跟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对面而坐，一起吃饭。 柳德米拉起来，坐到那个女子身边，从桌子下面把一张纸条递过去，女子接过去看了一下。然后把鞋子退下，弯腰假装提鞋，把纸条放进鞋里。 “准确么？” “美人蕉亲自安装的，他是个窃听器专家，曾经自己设计过窃听器。我想没有什么问题。” “好。试试就知道了。你们最近有什么行动？” “奉天造兵所。” 奉天造兵所？ 女子不禁心里一动，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能不能说的明白一些。” “我们准备摧毁这家兵工厂。” “蜜蜂，你疯啦？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不同意你参加这样的行动。如果英国佬想干，让他们自己去干，你找个决口推辞。” “不用推辞，杰克根本就不用我参加。他说他想自己干。” “这不是一个人能干的事情，我不认为他们能成功，只会白白送死而已。” “我想杰克没有那么傻，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就像孤岛行动那样。他现在不信任我，行动方案都瞒着我。不过他说我可以自己采取一些配合行动。” “什么行动？” “他没说，让我自己决定。” “真是荒唐，这不是专业情报机构的做法。” “杰克的风格确实跟一般的情报机构不一样。问题是，这个混蛋运气好，总是能够成功。我还没见过他有失败的时候。” “你打算采取什么行动？我建议你还是做一些事情，否则的话，你在他的心中会失去重要性。将来可能会被调离，至少可能被边缘化，失去利用他们得到情报的机会。” “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力量，需要你们的支持。” “支持你没问题，但有暴露的风险。所以我们必须认真评估一下才能决定。不过，如过能够得到杰克的行动时间，我倒是有个不错的主意。” “你说说看。” “炮轰兵工厂。” “如果我们能够炮轰，为什么不直接摧毁兵工厂，还要留到现在？” 第293章 交换名单 柳德米拉曾经设想过很多方法，就没想过炮击的方法。 在这里炮击兵工厂，怎么看都觉得荒唐。 不过，她的疑惑马上就被解开。 “蜜蜂，你以为我们能在日本人的地盘上有很多大炮么？我们只能弄到一门迫击炮而已。我们可以在杰克行动之前，向兵工厂里发生几发迫击炮弹，吸引日本人的保安力量，配合杰克的行动。” “这可能把杰克炸死的。” “他已经不信任你，可能把你赶走。” “但是我不想他死，我觉得能够挽回他的信任。他对我们还有用。。” 女子看了柳德米拉一会儿，轻声叹了口气。 “兵工厂很大，只是三发炮弹，炸死的机会很少。我们会把落点选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杰克不会到那里去的。” “好吧，那就试试吧。” “关于日本会不会进攻苏联的情报，有没有什么进展？” “没有，远东情报组这边没有什么动静，军统那里也没有结论。不过他们曾经探讨过这个问题。日本的进攻方向不外乎就是两个，一是南下进攻东南亚，二是北上进攻苏联。” “这个谁都知道，不过对我们没有多大用处。我们需要确切地知道，日本到底会不会进攻苏联。这涉及到大量军队的部署和工业布局的问题，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我会尽力的。” “多多努力吧，远东情报组这条线还是很重要的。英国人在中国布局多年，我相信他们能得到很有价值的情报。军统的能力也在快速提升，这条线也不能放弃。” “我要的名单带来了么？” “带来了，记着交换我们需要的东西。” “我记得呢。” “蜜蜂，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第一，你被晋升为少校了。第二，你父亲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他现在被释放出来。不过不能在军队里干下去，已经被安排到乌拉尔的钢铁公司去当一名经理，你的家人也跟着过去了，恭喜你。” “谢谢，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尽管一直期待这个消息，但是柳德米拉没有显出特别兴奋，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在她心里，这是个早就应该得到的结果。 女子招招手，侍者过来结了账。 女子离去的时候，把一个化妆盒留在桌子上。等女子出了门，柳德米拉把化妆盒放进包里，出门朝西走去。 到商店里转悠了一阵，然后坐上一辆人立车，到了东亚映画院。 映画院，是日本叫法，其实就是电影院。 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走进电影院，柳德米拉也随着人群进去。 电影已经开演。 今天是免费的片子，内容是关于日本进攻中国的战争片子，宣扬****和大东亚和平共荣，建设所谓王道乐土的内容。 电影循环播放，也不卖票，不对号，有空座就是随便坐。 尽管如此，看电影的人仍然不多。 从打扮和说话来看，以日本人居多。 柳德米拉坐下五六分钟，一个人过来，在她后面坐下。 “这电影不收钱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电影院。” 说话的人正是李玉林，两人约定在这里接头。 “见得多，就习惯了。以后这样的电影会越来越多。” “这样好啊，省钱了。” “其实也省不了多少钱。” 柳德米拉说着，把那个化妆盒从肩上递到后面，李玉林接过化妆盒，借着灯光看了一下。 “没错，就是这个。” 这是一份在高丽和苏联远东地区潜伏的日本特务名单。 柳德米拉觉得有东西欧碰到腿，伸手接过来一个信封，同样借着灯光看了一下。 这是一份新京和heb潜伏的日本特务名单。 这是一个交易，双方互相交换自己掌握的日本特务信息。 “杰克最近在忙些什么？” 李玉林问道。 “我不知道，这不在我们的合作范围之内。” “他是我朋友，局座也很关心他。” “他是组长，他的行动不需要向我汇报。”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他的安全。”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你们在这里有一堆麻烦。” “唉，要是杰克能帮我就好了，他一定会快刀斩乱麻，三下五去二摆平这个乱摊子。” “杰克有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再见。你小心一些，这里不同于渝城。” “我知道，再见。” 李玉林先走了，柳德米拉继续看电影。直到片子结束，才离开电影院，坐上一辆人力车，在街上转悠。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柳德米拉下车，站在街边，假装妓女招揽生意。五六分钟之后，一辆轿车在她前面停住，司机打开车门，吹了两声口哨。 “小姐，一次多少钱。” “五十六日元。” “别人都是收整数，你怎么还出了个零头呢？三十九日元做不做？” “不做，滚滚滚，回家找你婆娘去。” 柳德米拉叫骂着，走进轿车，把从李玉林那里拿到信封从开着的车门扔进车里。 “不做就不做呗，骂人干什么？” 司机见情报收到，嘟囔几句，关上车门，开车离去。 车走远，柳德米拉就顺着街道往前走。走了不远，遇到一辆人力车，招手上车，回到了安全屋。 “怎么回来这么晚？” 伊芙琳抱怨道。 “到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吃过饭看了一场电影。日本人的电影，免费的。” “我知道那个电影，宣扬日本侵略的。找到监听站的房子了么？” “找到了一家，不过不太满意，没有定下来。如果需要的话，明天再去找一下。” “不用找了，我确定了一家，明天就搬过去。没有人跟踪你吧？” “没有，我测试了几次，没有什么反应。日本人最近好像麻烦事不少，可能顾不上我们。”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唉，该死的美人蕉，早点结束行动吧。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再也不想待下去。” “其实我也是，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回到沪海。那里才是咱们应该待的地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玛格丽特，你说杰克现在干什么？会不会跟那个花子在一起？” 柳德米拉瞪了伊芙琳一眼。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过去看看？” “嘁，我才没那么无聊呢。你说，爱弥儿如果知道杰克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会不会从美国过来？” “我不能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不过，我倒是对这个爱弥儿有些兴趣，跟我谈谈爱弥儿吧。” “谈她干什么？难道你想杀了她？” “伊芙琳，我有那么无聊么？你这样说，是你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吧？” “该死的玛格丽特，你怎么会这样看我？我不是那种人。好吧。我跟你谈谈，这个爱弥儿啊，其实是个丑丫头，不过是有几个钱而已，她……。” 第294章 转机 第二天，监听站就设立起来。 第三天，柳德米拉来到赵立冬这里，把这两天的的监听内容记录带给赵立冬。 赵立冬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一则监听消息上。 这条内容，是半个月之后，日本陆军部的高官要从国内来中国视察，其中的一站就是奉天造兵所。 为了应付视察，兵工厂要在火药库边上建设一个哨所，增强火药库的警戒力量。 半个月之后就要来视察，那么建筑工期就一定非常紧张。 哨所的墙壁可以用红砖，屋顶用预制板就是最快的办法。 兵工厂里工种很全，但是不一定会有预制板。 如果水泥预制板在外面订购，在预制板里面做点手脚，比如把炸药放进去，到时候引爆，会不会牵连火药库，把火药引爆呢？ 这是个思路啊。 “玛格丽特，你能不能搞到高爆炸药？至少需要五六十公斤？” “搞不到，我又没有什么任务，你的任务跟我无关。” 柳德米拉赌气道。 “摧毁兵工厂可是个大事儿，你不想跟着立功？不想晋升军衔？不想要奖金？” 哼，我都是少校了，谁稀罕你的军衔。 不过，奖金么，大概不会少。 “我可不是为了军衔和奖金才干这个的。” “你看看，不给你任务，你不高兴。现在给你任务，你还不愿意干。算了，你不干，我找伊芙琳去，她愿意干。” “谁说我不干了？不就是炸药么，花钱买就是。我干了，不过需要你出钱。” 该死的杰克，不用我的时候，就把我抛到一边。用到我的时候，就让我干活儿，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炸药么，我虽然搞不到，但是娜莎一定能搞到。连迫击炮都能搞到，何况炸药呢。 至于钱么，自然不会给娜莎，老娘自己留着买衣服。 “钱不是问题，不过还要有引爆装置。两天时间，有问题么？” “没问题。不过，你要炸药干什么？” “现在还不一定能用上，不过先准备好，万一就有用处呢。” 赵立冬确实还没有把握一定就把炸药用在兵工厂上。 但是，便是用不到这里，日本在奉天有很多重要机构，到时候随便找一两个目标炸了，这些炸药也不会浪费。 他的思路，是通过铃木信男的路子，把哨所水泥预制板供货拿到手。然后把炸药放进预制板里面，用在哨所建设上。 将来他冒充铃木信男进入兵工厂之内，，找机会把预制板里面的炸药引爆，从而引爆火药库。 火药库里面库存很多，一旦爆炸，必将对兵工厂造成严重损坏。 火药库的戒备措施一定非常严格，直接在它身上下手比较难。 但是哨所建设的戒备，就不会太严格。 铃木信男作为建设课的质量检验员，检查一下哨所建设质量，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应该比较容易进入哨所建设现场。 现在，赵立冬要解决的问题有两个、 一是找到一家水泥预制板厂家，让他们同意把炸药放进预制板里面。 二是如何让建设课采购这家的预制板。 这一点，就要靠铃木信男帮忙。 兵工厂很大，火药库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位置还比较偏僻。仅仅火药库爆炸，还不至于给兵工厂造成致命损毁。原来计划的其他行动，仍然要进行。 不过，一旦火药库爆炸，兵工厂必定陷入混乱之中。这个时候，赵立冬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干别的的事情。 赵立冬开车载着柳德米拉，路上详细交代了对炸药和引爆装置的要求，到了安全屋附近放下柳德米拉，就开着车到处转悠，寻在预制板生产厂。 九一八之前，奉天的工业基础就比较好，水泥的使用已经比较普遍。在距离奉天70来公里的溪水，就有水泥厂生产水泥。 找到了两家预制板厂，规模稍微大一些，但是赵立冬放弃了。 一家是日本人干的，一家是高丽人干的，这两家，显然不会跟赵立冬配合。 如果赵立冬跟他们说了自己的要求，结果就是第一时间检举他。 这个思路不对，没人敢跟自己合作。 最好的办法，还是有一家自己的预制板生产厂。 但是工人也是个问题，大概没有工人敢干这事儿，除非自己干。 自己干？ 似乎可以考虑。 我可以干，但是自己一个人恐怕不行。至少还需要两三个帮手。加上伊芙琳和柳德米拉，倒是够了。 可是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叫她们干这个活儿，两个死丫头还不得造反？ 至于工厂么，实在不行买下来一个不就完事儿了么。 别的东西缺，钱不缺啊。 预制板厂的利润不高，但是占地面积比较大。这样的工厂，应该到郊区方向去找。 想通了思路，赵立冬就开车出城。 虽然有哨卡，但是宫泽三郎的车证件齐全，车上有没有拉什么货，倒也一路顺利。 快出城的时候，遇到了铁路道口。过了道口不远，就见路边有一块木牌，钉在一块破旧的木板上。字迹斑驳，但是依稀可辩。 “预制板，东一里地。” 字下面是一个箭头，指示方向。 按照箭头指示。赵立冬把车开上了岔路。 走了一里来地，果然就见到一个空旷的院落，里面有一些残破的预制板，还有几间房子、两排棚子。 赵立冬把车开进院子下车，很快一个人出来。 “这位先生……？” 来人问道。 “这里还做预制板么？” “生意不好，有半年不做了。” “现在能做吗？” “做不了，工人都打发走了。若不是还有家底儿在这里，我都回老家了。” “听你的意思，这家厂要卖？也不值几个钱啊。” “这么一大块，还有几间房子，几吨水泥，一些铁筋，零七杂八的，也值些钱啊。莫非你有意思要买？” “对了，我看你开车，自己的车吧。我跟你说啊，自己有一台车，最适合干这个，买水泥、铁筋，送货，能省不少钱呢。” “这个东西，是个人就能干。只要你能找到买家，就赚大钱。如今是日本人和高丽人风光，生意都让他们占了。要不是没有生意，我是不会卖的。” “多少钱？来点儿实在的。” “地皮、房子、水泥、沙子、模板、铁筋、家什儿、水井……，反正这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归你。我净身出户。一口价，三千美元。” “呵呵，老哥，你怎么不去劫道？要不干脆上山当土匪绑票，那来钱更快。” “哈哈哈，说笑了，你能给多少？我也是实在人，你也是实在点儿。我跟你说啊，我这里地契什么都全，一成交我就走，下午你就能开张。” “三千美元太离谱，两千五百美元。” “行，成交。” 这么痛快，看来我出价还是高了。 第295章 拉个垫背的 一个多小时后，原来的厂主背着行李卷儿，欢天喜地离开，赵立冬成了这家预制板厂的新主人。 厂主虽然在价钱上占了便宜，但是他的话倒也没有夸张。 房屋齐全，有自备水井，两吨多水泥，可以使用.还有一些钢筋和铁丝，各种工具也基本上齐全。 住人的地方，做饭的地方，甚至炊具都有。 总之，只要想生产，明天就可以开工。 这里甚至还可以作为一个备用安全屋。 按照正常手续，还应该到政府去备案，然后再办理新的手续。不过厂主急于离开，赵立冬也就不勉强。 反正他也没打算长久呆在这里，任务完成之后，就远走高飞。只要把这段时间应付过去就行。 赵立冬开车离开，到监听站跟伊芙琳交代了预制板厂的地点，就回到了家里。 琢磨了一会儿，赵立冬写了一张字条，然后到铃木信男家里。 铃木信男还在上班，赵立冬把字条贴在他家门上。 “晚上六点到我家吃饭。” 赵立冬随后到花子的店里，订好了酒菜，让花子到时候给送到家里去。 花子这几天晚上都在赵立冬这里过夜，两人正打得火热，如胶似漆。生意上门，自然满口答应。 不到六点，铃木信男就到了。 “信男来早了，酒菜还没送来呢。” “哈哈哈，没关系，在家里也没事儿，就在你这里等着。” 说话间，花子亲自拎着食盒，把酒菜送来，一一摆上。 “若是不够，就叫哑巴去告诉我一声，我给你们送来。” 花子笑眯眯道。 “花子跟着一起吃吧。” 铃木信男道。 “这可不好意思，我那里还有生意呢。” “也是啊，反正花子晚上还要过来，也不在这一时。” “信男不许胡说八道，我和宫泽君是清白的。” “好好好，你们是清白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位慢用，花子告辞啦。” 花子鞠了一躬走了，铃木信男看看花子背影，回过头来。 “三郎有艳福，能把花子这个漂亮女人弄到手。只是理惠回来了，你怎么办？可别让理惠知道哟。” “到时候再说吧，理惠不会知道的。来，喝酒。” 两人喝了一巡，铃木信男点上烟。 “找我喝酒有什么事情么？若是有事就直说。” “是有点儿事情，想跟你合伙儿赚钱。你有钱了，可以请我喝酒，也免得每次都是我请你。” “哈哈哈，我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我倒是想赚钱，可是没有机会啊，不知道能跟你做什么生意。我舅舅那里不会帮我，我恐怕帮不上你什么。” “听说造兵所明年要扩建？” 铃木信男立刻严肃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从伊芙琳的监听那里知道的呗。 “弥田夫人和浅草夫人她们议论，我在一边听说的。还说火药库那里要建一个哨所什么的。” 铃木信男轻松起来，快速脑补。 宫泽君经常到各家去收粮食，自然能听到夫人们的议论。 赵立冬的重点是引出哨所话题，但是铃木信男的关注点在扩建工程。一个小小的哨所，他根本不在意。 “是有这个传说，消息刚刚传出来。这是个大工程，陆军省甚至内阁已经同意。这跟你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你也知道，我的粮食生意做得虽然还不错，但是能收到的粮毕竟有限，赚不到大钱，我就想着干点儿别的生意。” “听到造兵所要扩建的消息，我就琢磨着能做点儿什么生意。想来想去，觉得预制板这个生意不错，正好你在建设课，咱俩合作，一起赚钱。” “我看好了一家中国人的预制板厂。不过他没有生意，准备卖掉。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把那家厂子买下来。” “我出钱出人，你把预制板的生意给我。长官们那里，自然我出钱，你出面去打点。咱们都是日本人，有钱自己赚，为什么要让只那人赚咱们的钱呢？” “这样啊，我想想。” 铃木信男喝了口酒，继续吸烟。 你动心就好，不怕你不上钩。 “这个……，三郎。我是说，咱们是好朋友，又是同乡。可不要为了钱的事情伤了交情啊。” “自然不会，只那人有句话，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交情归交情，钱归钱。四六分成，你四我六，这样合理吧？” “这个……，我似乎多了点儿，有点儿不好意思啊。” 不用不好意思，你永远也得不到这个钱。 “预制板这个生意，技术上很简单，但是利润很大。你只要能拉到很多生意，我还是有钱赚的。如果你不能拉来生意，我也赚不到这个钱。” “有道理，就这样定了。不过，质量上必须合格，你的生产能力也要有保障。我要去看看你说的那家工厂才放心。” 铃木信男还是比较谨慎的，不过早在赵立冬预料之中。 “没问题，什么时候去看？” “明天下班之后。” “行，我在家里等你。” 看来要把跟厂主的合同日期，改到明天。不过这是小事一件，涂上涂改液，动动笔而已。 喝了一会儿，赵立冬假装随便抛出了最重要的话题。 “我觉得最好让你们课的人，对咱们的预制板质量有个好印象。不是要建设哨所么，咱们就把供应哨所的预制板生意拿下来。反正也是你检查质量，正好看看咱们的产品怎么样。” “哨所不大，也就20多块预制板，赚不到什么钱的。” 本来就没打算赚钱啊。 二十多块预制板，足够藏下50公斤炸药了。 “这笔生意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个前奏，赢得信誉。也是检验生产质量。有了这一次，将来你也好跟长官说话，送了钱他们也敢收。” 啪，铃木信男拍了一下桌子。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行，就照你说的做。不过是二十来块预制板，没人看得上这个小生意。我跟高仓那个家伙说一下，一定没问题。” “三郎不愧是做生意的，想得周到。” “我想得再周到也没用，将来还得靠你把明天扩建工程的大订单拿下来。” “没问题，只要出钱，我就把他们摆平。这个钱，就是咱们兄弟的了。来，喝酒。” “喝酒。” 铃木信男放下酒杯，长吁一声。 “来到只那的人，很多人都发财了，为什么我不能发财？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三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简直比我的家人还亲啊。” 当然啦，老子亲自给你送终，简直比你儿子都亲。 第296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第二天，赵立冬开着车，开始购买一些需要的物资。包括制造炸弹的一些零部件，还有十来个闹钟。 这些东西，计划在今后化整为零，分批带进兵工厂里去。 从单个零件看，都是一些平常的东西。但是组装到一起，就会成为杀器。 在市区购物完毕，就开车到了郊外，把以前埋起来的钱和一些零件挖出来，运到预制板厂藏起来。 下午五点来到兵工厂大门口，很快铃木信男出来，就拉着他到了预制板厂。 “这就是预制板厂，我已经买下来了，你要看看合同和地契么？” “不用，我相信你。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哨所预制板的事情，我跟课长说了，他同意我来采购。” “后天就开始建设哨所，一周之后预制板就要进货。你能拿出来么？如果不行，就到别家去买，先把这笔生意做成，明年再大批进货。” “不用去买，明天我就开工，保证按时交货。” “嗯，现在还没到雨季，天气还不错，明天开工，应该来得及。不过要做好养生，不要出现裂纹，这是第一笔生意，质量上绝不能出问题。” “信男放心，这关系到咱们今后的生意，我会做好的。” “到时候我要亲自检查，不合格的话，我不会同意收货。这一点，还请原谅。” 你没机会验货，到时候验货的是我。 “这点没问题，不过，怎么送货？” “外人进不去，到时候我开车来拉货。” 这最好了。 赵立冬挨着铃木信男一起走，再一次比较。 这个家伙的身高跟我差不多，简直就是天意。 到时候，就看伊芙琳的化妆手艺了。 为了让铃木信男放心，赵立冬故意带着他，挨个地方都走了一遍。 “不错，房子虽然不多，但是空地很大。” “我打算过一段时间就再盖一些房子，明年需要工人很多，需要早做准备。” “好，还是你想的周到。虽然预制板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终究是咱们自己人制造的可靠。放心，明天扩建的订货，我一定拿下来。” “我就知道信男做得到。对了，今天高兴，去喝点儿？” “这个……，光喝酒没意思，我又没有花子陪我……。” 这个王八蛋，还有花心啊。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有一些漂亮姑娘，从高丽和日本过来的。” “没意思，有没有白人姑娘？咱们大日本帝国的男人，征服她们才有成就感。” 白人姑娘？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都是大美女，要不要叫她们……？ 算了，这两个死丫头不会干的。 到时候还会跟我翻脸，不仅弄死这个家伙，说不定连老子也一块儿给弄死呢。 “蝴蝶楼那里有几个白俄姑娘，人高马大的，要不……。” “行，就去那里，走。” “去哪里？” “蝴蝶楼啊，还等什么？” 这个王八蛋，倒是猴急。 赵立冬开上车，拉着铃木信男就到了蝴蝶楼。 此时刚过六点，客人还不算多。两人点了菜，老鸨就过来拉客。 听了赵立冬介绍，老鸨立刻眉开眼笑。 “有有有，娜佳、西尔维娅，阿克希尼娅，你们要哪个？” “要最高的那个。” 铃木信男急忙道。 “那就是西尔维娅，先生真有眼力，西尔维娅是最漂亮的一个。这位先生呢？” “我就不要了，给他安排就行。” “要，给他也来一个。” “信男，花子晚上还要到我那里去呢。” “哦……，我怎么忘了呢。对，你还是在这里先吃吧，我去了，对了，别忘了结账啊。” 铃木信男起来，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 “借我点钱。” “不用你付钱，我一块儿结账。” “我知道，这是小费钱，大日本帝国的男人，怎么能不给小费呢？” 好好好，赵立冬掏出两百日元，铃木信男一把抓过去，赶紧跟着老鸨走了。 还特码大日本帝国男人呢，就这个德行。 不到二十分钟，铃木信男垂头丧气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回来？没做生意？” “成交了，结束了。” 这么快？ “原来信男是个快手啊。” “你个家伙，不准笑，给你。” 铃木信男把两百日元递给赵立冬。 “不是小费么，难道没给？” “服务不好，不给了，白种人真不是东西，就知道糊弄我。八格牙路，等老子练练，将来再报仇。” 这个家伙，有点儿不讲究，看来是伤自尊了。 赵立冬把钱递过去。 “收起来吧，给出去的钱，怎么能收回来呢。” “也好，这里有烟馆，正好一会儿过去抽一会儿。” 草草吃了点饭，铃木信男交代赵立冬慢慢吃，吃完了自己回去，不用等他。起来到大烟馆去了。 抽吧，抽死你，最好你们日本人全都抽大烟。你们自己作孽，自己抽死才好呢。 赵立冬一个人吃完饭，结了账，就离开蝴蝶楼，来到监听站。 因为要监听和兵工厂行动，伊芙琳和柳德米拉已经从欧文那里搬出来，两人住在这里。 赵立冬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吃饭。 “吃饭了么？我们这里没带你的份儿。” 柳德米拉笑道。 没带我份儿你问什么？ “我吃过了，货弄到了么？” “明天过去取货，送到什么地方？” “送到预制板厂去吧，那里地方大，也安全。还有，明天早晨我来接你们，你们都去预制板厂，在那里待几天，吃住都在那里。” “为什么？这里不监听了么？” “空几天没关系。” “为什么要去那里？” “伊芙琳，不要问那么多。这是……。” “好吧，这是命令，我们过去就是。那里有单独房间么？我们可不是什么花子小姐，会跟你住在一起。” “伊芙琳，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认为我会喜欢跟你们睡在一个房间，甚至一张床上？我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对你们不敢兴趣。” “什么？竟然对我们不感兴趣？难道我们还不如那个花子？” “你说呢？” “柳德米拉，你听他说些什么，这是在侮辱我们。” “好吧，我不侮辱你们。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睡？” “我不愿意。” 两女异口同声。 嘿，这就伤自尊了。 你们不懂，这叫兔子不吃窝边草。要是跟你们暧昧不清，今后的工作没法干。 第297章 转移 储藏粮食的地方，不缺乏老鼠。 宫泽三郎的家里和库房，常常放着老鼠夹子。这几天，赵立冬已经搜集了六个大老鼠，剥皮之后，差不多晾干了。 回来之后，就把从花子那里拿来的辣椒油涂抹在鼠皮里面。 有了辣味，猫见了就不会叼走。 老鼠皮自然是为了做老鼠炸弹的，不过赵立冬不会在家里做，准备将来到兵工厂里再做。 兵工厂进出检查严格，即使是日本人，进去的时候也要检查，老鼠炸弹很难带进去。 但是把几张老鼠皮藏在身上，还是很容易带进去的。 老鼠炸弹是准备在行动时候用的。 兵工厂的锅炉、水压机、锻压机，小高炉，都用得上老鼠炸弹。 至于炸药，那就得另外想办法运进去。实在不行，就只好想办法在兵工厂内部解决。 对于这一点，赵立冬还不太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他相信自己会有解决办法。 处理好鼠皮，赵立冬就琢磨行动细节。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必尽可能考虑到各种可能。 尽管如此，但是兵工厂太大，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也不免挂一漏万。 上次孤岛行动，外面有那么多人配合，里面还有李玉林协助。这一次，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也帮不上多少忙，几乎全要靠他自己。 没办法，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不管什么行动，都不可能万事俱备。 九点半多一点儿，花子过来了。 “今天这么早，没有生意了么？” “是啊，今天客人走得早，我就过来了。怎么，不喜欢我早来？” “喜欢，恨不得你来的更早呢。不过，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一下。” “你说。” “明天我要出去几天，你就暂时不要过来了。等回来的时候，再到你那里去。” “几天？是要去外地么？” “去热河那里卖粮，家里积攒了这么多，需要卖出去。” “真是遗憾，又有好几天见不到宫泽君。” 看着花子情绪不高，赵立冬心情也颇为复杂。 他对花子，谈不上爱。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在利用她。 虽然她是个日本人，但是毕竟有了这种关系，赵立冬对此颇有些纠结。 虽然花子有些动心，但是一想到她心里想的是宫泽三郎，赵立冬又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唉，还是结束这种关系吧。对花子来说，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回来了，理惠也快要回来了吧，那个时候就不能到你这里了。” “我到你那里。你那里如果不方便，我在外面租个房子，咱们约会。”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啊。” “是我说的，我一定做到。” “这我就放心啦，对了，咱们休息吧。” 花子一张俏脸，露出羞涩。 早晨起来，赵立冬叫哑巴找来装卸工，把粮食装上。开车到市区买了些餐具，肉食，蔬菜，到了预制板厂。 在门口立了一块牌子，上写“中国人远离，不得入内”的字样。 之后去找了当地的村长和保长，说预制板厂已经被他买来，叫他们通知附近的中国人，不准到厂里去，也不要靠近。否则就叫特务机关和宪兵队抓人。 村长和保长知道日本人凶狠残暴，自然不愿去惹麻烦，连连保证，一定不会让村里人靠近。 回到厂里之后，赵立冬就换了衣服，开始卸货。 他不想让别人到这里来，也不愿意找装卸工，只能自己干。好在没有外人，别人也不知道。 虽然不用跑，但是发动了奔跑技能之后，他的体力充沛，干起来倒也不觉得辛苦。 尽管如此，一车粮食也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卸完。 点着一支烟，看着堆在棚子里的粮食，赵立冬叹了口气。 特工这活儿还真不是人干的，连装卸工的活儿都得干。 抽完烟，赵立冬开始搬水泥，从屋里搬到外面的空地上，然后又用篮子挑沙子。 水泥、沙子准备好之后，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 也没有搅拌机，就用锹来回翻。混合好之后，就拿起水桶挑水。 没有自来水，也没有水泵，有一口井，上面有个辘轳。把水桶挂上放到井里，再把水桶摇上来，挑过来倒进水泥、沙子混合物里面。 加完水，放在那里浸泡。然后把模板和牛皮纸搬出来，准备做预制板。 前世的时候，已经基本上没有在工地上做预制板的。 但是这个东西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对于从小就在工地上混大的赵立冬来说，做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基本上只是费些力气罢了。 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打了两桶水，就在院子里洗了个露天澡。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随便自己怎么洗。 洗完之后换上衣服，开车到监听站，接柳德米拉和伊芙琳。 两人已经准备好，拉上两人和她们东西就开车， “监听站怎么办？” 伊芙琳问道。 “这些天就暂时这么空着，等我们要行动的时候，再转交给mi6。伊芙琳，这件事情到时候你来办。” “行，没问题，交给欧文可以吗？” “可以。” 伊芙琳还挺高兴，自己还能顺便给mi6弄一个监听站。到时候，就说是自己给本部争取来的。 “杰克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办好。” “办好很简单，交给他们就行。重要的是，要收一笔钱。看在都是英国人的份上，就给他们个优惠价，五千英镑。” “杰克，设备都是mi6的，他们还给咱们提供了安全屋。我想他们不会给钱的。” “那些东西才值多少钱？关键是窃听器，懂么？好啦，看在他们这次表现还不错，再优惠一下，两千英镑，不能再少了。” 伊芙琳尽管不情愿，但是也没法反对。 “好吧，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不同意就不要把监听名单给他们。” 我已经给了啊。 该死的杰克，你就知道钱。这笔钱，你收不到了。 一边的柳德米拉听了，不禁感到庆幸。 幸亏我把监听名单秘密交给了娜莎，否则的话，也要被该死的杰克敲诈。 到了商店，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下车去买一些日用品和衣物等物品。 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个人，推着人力车，上面装了六个木箱子。 柳德米拉凑近赵立冬，低声说道：“你要的货。” “装到后面吧。” 那人把箱子装上车，柳德米拉给了搬运费。 几个人上车，就朝预制板厂开去。 第298章 村妇与泼妇 很快到了预制板厂，几个人下车。 “两位美丽的女士，这就是我们新家。检查一下各个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开始卸车。” 两女也都是内行，知道离开一段时间回来之后，需要检查一下是否有人潜入，隐藏。就开始四处搜索，顺便熟悉环境。 三人分头行动，二十来分钟之后回来会和，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里似乎简陋了一些，我们就住在这里？” 伊芙琳虽然提出疑问，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她自然知道，现在处于行动之中，不是享受的时候。 “是啊，就住在这里，不过时间不会太长。如果进展顺利，大约一周之后，我们就会离开奉天。然后到繁华的大沪海去享受十里洋场的花花世界。” “姑娘们，卸货吧，吃完饭之后，我们要干活了。” “干什么活？” 柳德米拉问道。 赵立冬指了指混合土那里。 “做预制板。” “杰克，你是说，让我们干这个？我没听错吧？” 其实柳德米拉一到这里，就注意到了那堆灰。 中间还有水，显然是今天才准备的。 那是谁干的呢？难道是杰克干的？那么一大堆，这怎么可能？ “你没听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看见那个了么，还有那些粮食，是我早晨从家里拉过来的。我一个人卸下来的，水泥，沙子，水，搅拌，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没有找到别人。” “你们应该知道，不会有外人到这里来，所以不用怀疑。制作预制板的技术，由我来负责。你们就帮着我和泥，运送。” “在国内的时候，我曾经训练过你们这方面的技能，现在可以用上了。你们看看，我是不是很有预见性？” “我会把炸药装进预制板里面，然后送到某个地方引爆。你们是特工，不是来度假的小姐，我会跟你们一块儿干。所以你们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公平和委屈。” “干这些，只是流一些汗水，我想总比流血要好。你们明白了吗？” “我们有别的选择么？” “没有。” “好吧，我干。” 柳德米拉不情愿道。 “既然没有别的选择，我也只好服从。你们两个搬东西，我来准备饭菜。” 伊芙琳拿起刚买来的馒头和熟食，先进了屋里。 说起来容易干起来难。 和灰纯粹是个体力活儿，柳德米拉和伊芙琳虽然身体素质很不错，但是干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 加上天热，没一会儿就浑身流汗。 “该死的杰克，竟然给我们这种衣服，破也就罢了，还这么脏，都是臭气。我敢保证，这都是以前那些苦力留下的衣服。早知道这样，我宁愿自己花钱买一些衣服。” 柳德米拉愤愤道，伊芙琳也满是怨言。 “玛格丽特，起码你的鞋子还完整的。你看看我的鞋子，脚指头都露出来。水泥烧的我生疼。” “老娘从来没干过这样的特工，真是太窝囊了。” “我也没干过这种活儿。我想世界上大概只有特别行动处，不，远东情报组才会这么干。你看看人家mi6，各个都象绅士一样，优雅地搜集情报。” “是啊，他们从来都不做危险的行动。只有那个该死的杰克，总是做最危险的事情。老娘发誓，这次行动结束之后，就要求回英国。我宁愿当个前台秘书，也不想再跟着该死的杰克玩儿命。” “算上我一个，到时候我跟你一起退出。哦，我要饿渴死了，柳德米拉，把水瓢递给我，我要喝水。哦，中国人真是一些奇怪的动物，竟然能用葫芦做盛水的工具。这水干净吧？算了，我宁愿得病，这样就不用干这些活儿了。” 伊芙琳拿起水瓢，从桶里舀出来半瓢水，咕咚咚喝了起来，一些水还顺着脖子流下来，沾湿了衣服。 “给我，我也要喝。” 柳德米拉拿过水瓢，也咕咚咚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两人相视而笑。 “玛格丽特，你知道你现在象什么吗？你就像个爱尔兰偏远乡村的村妇。” “莫妮卡，你也别笑话我。看看你的鞋，再看看你满身的灰浆，你连个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该死的杰克，他把又苦又脏又累的活儿给咱们干。他自己躲在屋里面，干轻巧的活儿。上帝真是不公平。” “算了，他在鼓捣炸药呢。这是个技术活儿，谁让咱们干不了呢。” “我发誓，将来一定去考个硕士，不，考个博士，成为专家，当杰克的上司。以后有什么危险的体力活儿，都叫他去干。” “对，让他到妓院去执行任务……。” “哦，不，柳德米拉，这太便宜他了，他巴不得这样呢。你看看那个丑女人花子……，哦，他出来了，不要乱说话。” 赵立冬拎着一个篮子过来，里面装满了管状炸药，上面已经连好了导火索。 炸药是油纸包装的，为了防潮，上面又包上油纸。导火索也是一样，缠上了厚厚一层一层油纸。 炸药和导火索将被埋在预制板的混凝土中。到时候赵立冬将借口检查质量，在做好记号的部位，凿开预制板，露出导火索，引爆炸药。 一共26快预制板，其中的20块中埋设炸药。只要有两个点火，就可以把其余预制板当中的炸药引爆。 这些炸药再引爆火药库的火药，将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哎哟，两位美丽的小姐，似乎有点儿狼狈啊。累么，实在累了，就休息一下。” “不累，我们能干。” 柳德米拉赌气道，把耙子狠狠往混凝土上一砸，溅起泥浆，喷了伊芙琳一脸。 “玛格丽特，你小心一些。” 伊芙琳吼道。 唉，这两个大妞，也没个淑女样儿，简直就是一对儿泼妇。 “还得和一会儿，搅拌均匀。有点儿干，再加半桶水。记住，一定要搅拌均匀。你们忙着，我去布置模板。” “知道啦！” 伊芙琳气哼哼道，拎起水桶，哗地倒了下去。也没挖个坑存水。水流到对面柳德米拉的鞋子上。 “该死的伊芙琳，你在报复我。” “我没有报复，这是上帝对你的惩罚。” 赵立冬布置了六个模板，走了过来，拿起锹翻了一下混凝土。 “可以了，运过来吧。先做这六个，然后再做其他的。”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累的象狗似的，也懒得说话。 也没有个推车，就往两个木桶里装混凝土。 木桶很大，混凝土死沉死沉的，一桶就有一百多斤。两人心里也没个谱儿，就把桶装满。 柳德米拉一挑，竟然没挑起来。 伊芙琳试了一下，也没挑起来。 “杰克，我们挑不动。” “满桶挑不动，不会挑半桶吗？” “会！” 伊芙琳恶狠狠道，把桶里混凝土倒出去一半，摇摇晃晃挑了过去。 “往这里倒，对，就是这里。慢一点，别溢出去了。对，就这样。伊芙琳，你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我建议，你将来退役之后，可以到工地上当个建筑工人。” “我要去进修硕士，然后进修博士。” 伊芙琳倒完混凝土，气哼哼回来，把桶往地上一扔。 “玛格丽特，这回该你挑了。” “好吧，我来试试。” 柳德米拉接过了扁担。 第299章 别拦着我 十块预制板打完，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再也干不动，双双瘫坐在地上。 “杰克，实在干不动了。求求你，明天再干吧。” “不行啊，等着用呢。今天天气好，趁着晴天都做出来，免得下雨误事。” 不管赵立冬怎么说，两人就是不动。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就大咧咧地躺在地上。 彻底躺平。 “唉，就这形象，太不雅观，哪里还有一点儿淑女的样子。” 见两人确实累了，赵立冬无奈，只好自己干。 扛水泥，挑沙子，混和，打水，挑水，然后开始和灰。 赵立冬发动了技能，虽然流了不少汗，倒是没觉得怎么累。从头到尾干得行云流水一般，毫不停顿。 和完灰，就布置模板，然后自己挑混凝土，布置炸弹，打混凝土。 干得热了，干脆就把上衣脱下来，光着膀子干。 看着赵立冬不停顿地干，柳德米拉和伊芙琳目瞪口呆。 “哦，卖糕的，他是个机器么？难道不知道累吗？” “他当然不是机器，他是金刚。我向上帝发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健壮的人。” “啊，你看他的腹肌。一二三四，八块腹肌啊。哦，卖糕的，他是怎么练出来的。难道我们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天天都在这样干活儿？” “我觉得他选错了职业，如果他去当一名建筑工人，一定比当一名特工有前途。” “我同意你的观点，我想他会成为最伟大的建筑工人。中国那座伟大的墙，就是他建筑的。” “那不叫伟大的墙，叫长城。那不是他修建的。据我所知，长城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个皇帝修建的。” “哦，柳德米拉，连这种知识你都知道，你简直是个中国通。” “当然，既然到了中国，就应该了解中国的历史和文化。” “伊芙琳，不要这么盯着他，你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简直像个色狼一样。” “柳德米拉。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以前那些女人和花子为什么那样迷恋杰克。如果我是她们，我也会象她们一样。哦，卖糕的，我简直迷死他了。你不要拦着我，我要过去拥抱他。我愿意让他对我做任何事情。” “我没有拦着，你过去吧。不过你不会成功，杰克对我们不感兴趣。” “我们连那些女人都不如么？真是悲哀。” “你不懂，这叫兔子不吃窝边草。” 柳德米拉抛出了一句汉语。 “这不合规矩，如果跟我们有了私情，今后就难以领导我们。” “是啊，这样做，将来有一天想除掉我们时候，他就无所顾忌。” “他为什么要除掉我们？” “我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对了，我们是不是该过去帮帮他？” “好吧，别的干不了，我们把他打完的预制板铺上一层纸，还是办得到的。” 赵立冬也真没有再叫两女干重活儿，剩下的重活儿都自己一个人干了。 傍晚的时候，一共26块预制板全部完工。检查了一遍，赵立冬舒了口气。 不错，一天时间干完了。现在就等着一周之后，铃木信男来了。 只是千万不要下雨才好。 想到下雨，赵立冬就用梅花易数起了一课。 抬头看向天空，就见蓝天白云，晴空万里，骄阳高悬。 于是就取太阳为上卦，得离卦。 低下头来就见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两个美女，于是取兑卦为下卦，得出大成卦。然后取变爻，得出变卦。之后得出体卦，互卦、用卦……。 梅花易数主要用于测事，预测天气也是一项重要功能。 分析一番之后，得出结论。 今后一周之内，基本上都是晴天。少数时候阴天，但是没有坎卦出现，这证明没有雨水。 看来一周之后，可以行动。 唉，也该行动了。 爱弥儿从美国发来的服装和汽油，快要到沪海，必须尽快赶过去接货。 “杰克，你干什么呢？” 柳德米拉问道。 “哦，我在预测接下来几天会不会下雨。” “会下雨么？” “会有短时间的阴天，但是不会下雨。”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你们不懂。对了，晚上你们两个做饭。用心点儿做，味道好一点儿。” “我们做的饭难道不好吃么？” 好好好，喂猪正好。 连个菜都做不好，将来谁娶了你们，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人家爱弥儿也是欧洲人，做饭的手艺，比你们强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 赵立冬偶尔开车出去买点儿吃的用的，柳德米拉和伊芙琳除了给预制板浇点水，就基本上在屋子里面呆着，尽量不出来。免得附近百姓看见有外国人起疑。 或许是村长和保长工作到家，这些天也没有人靠近厂子附近。 六天时间过去，预制板干了。赵立冬准备去通知铃木信男来拉货。 为了不让花子看见，赵立冬没有开车，化妆一番，步行到了市区。打了一辆人力车，首先回到宫泽三郎家里。 见赵立冬回来，哑巴倒是挺高兴。比比划划，指指点点，意思是花子来过。 “哑巴，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哑巴跟进屋里。 “哑巴，我打算做别的生意，过几天要去新京。这边的生意准备停掉，房子也打算交回去。” “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明天就走，回老家去。” 哑巴愣了一下，接着比比划划的，神情暗淡。 赵立冬拿出一沓钱，有伪满洲国的银行券，还有一些日元。 此时伪满洲国的货币跟日元等值，一元相当于1日元。在日本占领下的高丽也可以流通。 100元面值的满洲国银行券，背面是一群绵羊。所以老百姓称其为“绵羊票子”，或者“老绵羊”。 赵立冬给哑巴这笔钱，合计将近七百多日元。虽然不算太多，但是对于哑巴来说，却是一笔大钱。 现在日本的战争局势看起来还不错，日元和银行券的币值还比较坚挺。这些钱，可以供哑巴过一段好日子。 给哑巴这么多钱，赵立冬绝对够厚道。 果然，哑巴接了钱，眼神儿亮了起来，神情明显高兴。 “拿上这笔钱，回老家买个房子，好好过日子吧。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就可以走，走的时候，把门锁上就行。” 哑巴接过钱，鞠了一躬，转身回去。 第300章 这很危险 赵立冬在屋里收拾了一下，把保险柜的钱和自己的东西装上，点着一支烟，坐在床上，打量着屋子。 如果花子见不到我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宫泽三郎的家属回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唉，这就是战争，平民虽然不上战场，但也难免被牵连进来。 你们日本人如果不侵略中国，哪里会有这些事情？ 跟亿万中国人的苦难比起来，你们这点儿事儿算个什么？ 想到这里，赵立冬心里的纠结一扫而空。把包放在床下，走出屋子。 刚走了几步，就见哑巴背着行李，拎着个破包出来。 “哑巴，你这是要走？” 哑巴点点头。 哦，看来是得了钱，迫不及待要离开。 走了也好。 “好，走吧。” 哑巴鞠了一躬，转身出门。见赵立冬没有跟出来，哑巴四下看看没人，冲着大门方向狠狠地唾了一口。 “狗日的小鬼子，老子再也不给你干活了。别以为给老子点钱，就感谢你。若不是走了，老子早晚杀了你全家。我呸！” 等到赵立冬出来的时候，哑巴已经不见。 在小胡同里转来转去，尽量避开熟人，来到了兵工厂门前。 十来分钟之后，铃木信男从大门出来。见到赵立冬招手，颠儿颠儿跑了过来。 “怎么样，是预制板好了么？” “好了，我觉得质量很不错，用的都是好钢筋和铁筋。水泥、沙子一比一，养生也不错，没有一点儿裂纹。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反正提货的时候也要检查，如果不行，我不拉就是。” “也好，什么时候提货？” “明天上午就去，十一点怎么样？正好在你那里吃饭。” 王八蛋，还想蹭一顿，你是没那个机会了。 “行，今晚就不请你吃了，明天中午咱们好好喝。我准备点儿好吃的，狍子肉，怎么样？” 赵立冬怕铃木信男要喝酒，故意把今晚吃饭的路子堵死。 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可不想让铃木信男看出什么破绽，功亏一篑。 “这都是小事儿，重要的是，找一个白俄女子。我听说，她们也可以带出去的。” 王八蛋，就你这快手，还总是惦记着洋马，你能驾驭的了吗？ “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好。两个，都是上等洋妞。怎么样？” 铃木信男眼睛贼亮。 “好，好、好，三郎，预制板我要了。别说合格，就是不合格，也是我一句话的事。一个破哨所，有个板子遮风挡雨就行。只要上盖的时候不碎掉，以后砸死人，也没咱们什么干系。” 这会儿也不讲什么百年工匠精神啦？ 还是洋妞管用。 不过这两个洋妞，可不好惹。明天就把你交给玛格丽特和伊芙琳，看她们两个怎么收拾你？ “那可不行，这批预制板的质量一定要好，我还要帮明年的扩建工程创造信誉呢。” “不说这个了，昨天见到花子，她说你说的，要去外地做生意。为什么这样说，不想见她了么？花子人不错的。” “唉，也是没办法啊。理惠快回来了。这些日子，听到一些关于我和花子的议论。怕理惠回来知道，所以就故意疏远一下花子。我那里那个哑巴，都让我打发走了。免得理惠回来问他，露出风声。” “哈哈哈，活该啊。还是我好，随便找一个风尘女子，花点钱，人财两清，没有后患。” “不说这些事情，我也要回去了。明天我在预制板厂等你，能找到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你在那里等着就行。十一点，我准时到。” 回到宫泽三郎那里，拿上东西，锁上门，赵立冬就悄悄离开，生怕遇上花子。 好在这个时候，花子店里也比较忙，要招呼生意，也没功夫出来。赵立冬又简单化妆，没人认出他来。坐上一台人力车，赶在天黑前回到预制板厂。 饭菜已经做好，一如既往地难吃。赵立冬也放弃了让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上进的打算，也就将就着吃。 吃饭的时候，告诉两人铃木信男明天要来。 “他喜欢白种女人，明天就由你们两个出面……。” 听了赵立冬的叙述，两人顿时义愤填膺。 “好，让他来，看老娘明天怎么收拾他。” 唉，老娘老娘的，咱不说粗话行不？ 特别行动处虽然不象mi6那样绅士，但是也不要像个泼妇好不好？ “明天十一点之前，把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明天我开车走了之后，你们就撤离。监听站可以移交给mi6。撤到安全地方后你们给本部发报，报告这次行动。三天之后我开始行动。你们在两天之内，撤出奉天。半个月之后，在沪海会和。” “等等，你说三天之后行动，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明天混进去之后，不立刻行动？” “我说两位大姐啊，我从来没进过那里。光有地图是不行的，总得熟悉一下兵工厂里的情况吧。想下手，也得找准部位，我还得在里面制作炸弹什么的呢。总之要干的活儿多着呢。” “这几天，好，就三天，这三天你在哪里？” “上班啊，象铃木信男一样，正常上班，正常下班。”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同样的心思。 疯了，真的疯了。 冒充铃木信男混进去，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假扮他连续几天上下班，你就不怕被人识破么？ 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特工。 这个该死的杰克，好像不是要摧毁兵工厂，而是摧毁他自己。 “杰克，这很危险，你随时可能暴露。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如果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提出来，我听你们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取消行动。你会听么？” “不会。” “好吧，我这边什么时候炮击兵工厂？你不要报太高希望，只有三发迫击炮弹。” “后天，我会在白桦林饭店前面的电线杆上，用粉笔写出数字，数字是多少，就是后天炮击的时间。” 赵立冬可以追问一下柳德米拉，是她自己炮击，还是别人炮击？ 但是就他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免得说出来尴尬，就糊弄过去。 其实柳德米拉也知道，以赵立冬的聪明，能想到她背后有人。 但是她现在也不在乎这些。 “如果你三四天之内的行动，似乎用不了半个月时间，就能到沪海。这段时间，你还要做什么？不需要我们帮忙吗？” 伊芙琳问道。 这个可不需要你们帮忙，应耕读的钱，多一个人分，就少了一份儿。我和老大、老二能干，就不用麻烦你们二位小姐喽。 “办一件私人事情，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是一次轻松之旅。” “伊芙琳，你不要问了，他不会跟我们说实话的。” 还是柳德米拉更了解赵立冬。 第301章 她们的俘虏 上午十点五十分，铃木信男开了一辆卡车来了。 一个人来的，没带别人。 刚进院子，就见宫泽三郎带着两个洋妞，从屋里出来，迎了过来。 嘿，三郎办事妥当，这两个洋妞，极品啊。 到了预制板旁边，铃木信男停车下来。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看什么预制板。质量是否合格什么的，更是抛到九霄云外。 “三郎，这两个不错，我喜欢。” 铃木信男一双贼眼，就在柳德米拉和伊芙琳身上乱转。 “信男喜欢就好，你们先进去，我去找人装车。酒菜已经准备好，装完车就吃饭。” “欸，吃饭不着急，我先跟两位小姐……，哈哈哈，咱们走吧。” “好啊，我们也等急了呢，就等着铃木先生来。”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一人抱住铃木信男一只胳膊，向赵立冬挤了挤眼睛，带着铃木信男进屋里去了。 铃木信男，你完了。遇到这两个女魔头，有你好受的。 赵立冬也不管他们，自己出去找村长。 上午的时候，赵立冬已经跟村长联系过，叫他找十来个人帮着装车，该给工钱给工钱。 村长忙不迭答应，直说不要钱。 很快，村长和保长就带着十个人来了，赵立冬就指挥他们装车。不到一个小时就装完。 “我们日本人是讲道理的，来到中国，是为了帮你们建设王道乐土。说了给钱，就要给钱。我们日本人说话算数。” 赵立冬对村长说道。 哼，你们这些强盗，还能帮我们？不杀人放火，就谢天谢地了。 “不敢，能给太君出力，应该的。” “八嘎，你是想让我当坏人，你们好背后骂我。不要钱就不给钱，那里有大米，拿一袋滚。再敢啰嗦，死啦死啦地。” 见赵立冬发火，村长连连点头。 “太君息怒，我们拿。老二，扛一袋大米快走，回去大伙儿分了。告诉大伙儿，这是宫泽太君赏的。太君，告辞。” “滚吧，以后有活儿，随叫随到。” “是是是，随时听太君招呼。” 村民们走了，赵立冬上车。 在院子里面开了两圈儿，找找感觉，熟悉一下车，然后回到了屋里。 一见赵立冬进来，铃木信男就呜呜起来。但嘴已经被堵上，干着急喊不出来。 “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铃木信男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原来的衣服被扒掉，换上了一条破裤子，前胸后背都是伤。 倒是脸上一点伤痕也没有。 这是两人故意留着脸，为一会儿化妆作参考。 “三郎，救命啊。她俩到底是什么人？没有这样玩儿的啊。” 铃木信男跟柳德米拉和伊芙琳语言不通，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妙，但是还抱着一丝幻想。 “铃木信男，事到如今，也不瞒你。我不是宫泽三郎，宫泽三郎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死啦？你说的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我就觉得你有点奇怪，哪里跟宫泽三郎有些不一样。果然如此，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想把我怎么样？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铃木信男，你不用知道那么多。现在是我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活，当然想活命。” “好，想活命，就好好配合，我问你什么，就老实回答。否则的话，你知道会怎么样。” “好好好，你问吧。” “你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在……，你问这个干什么？” “给他点儿压力。” 听到赵立冬发话，柳德米拉、伊芙琳一起出手，噼里啪啦就是一顿乱拳。 铃木信男哪里经历过这些，连连求饶。 “我说，我说。你问，你问啊。对了，我的办公室在二号楼。” “独立办公室么？屋里还有别人么？” “没有，就我一个人，检查室，门上有牌子。” “你们课长叫什么名字？同仁都是谁，名字，职位……。” 赵立冬一边问，一边记录。 询问得很详细，铃木信男跟谁关系比较好，工作内容，经常活动的区域，在厂区内的安全等级，经常去的地方，哨卡检查程序，2号楼的其他机构……，等等。 这些内容，赵立冬准备了很多，都记在本子上，现在就是按照他的记录询问。 需要的时候，还放开铃木信男的手，让他画图。 铃木信男虽然在兵工厂这样的要害地方工作，但他只是个一般技术人员。不是军人，更不是特务，没经历过训练。 遇到这种情况，很快就精神崩溃，甚至都没有什么心里防线。为了活命，为了少遭罪，问什么就说什么。 赵立冬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他几乎没有时间撒谎。 赵立冬断定，铃木信男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可靠程度很高。 这一问就是两个多小时。 接下来，赵立冬卸掉了宫泽三郎的妆容，露出本来面目。 “果然不是宫泽三郎，你到底是谁？” 铃木信男脸上写满了惊讶和迷惑。 “我是你啊。” 赵立冬笑呵呵道。 “什么意思？” “你一会儿就明白。” 伊芙琳开始给赵立东化妆。 一边化妆，一边参照铃木信男的脸，进行调整和修改。 上次孤岛行动的时候，是按照熊仓的照片化妆，那都瞒过了熊仓的同事。 这段时间，伊芙琳把铃木信男的照片琢磨了多少次，画了几十张图，反复琢磨修改，早就有了方案。 现在有了铃木信男本人作参照，自然进展顺利。 尽管如此，还是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完成。 换上铃木信男的衣服，赵立冬站到镜子前面。 铃木信男也被柳德米拉架着，站到镜子面前。 看着镜子里面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赵立冬非常满意。 “莫妮卡，你真都是高手。” “不错，如果不知道底细，我都认不出来。只是声音不太一样，这是个麻烦。” 柳德米拉道。 “没办法，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我已经很满意了。” 看了整个化妆过程，铃木信男再笨，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要摧毁奉天造兵厂，你相信么？” “我相信，不过你们根本做不到。去了只能送死。放了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呵呵，什么也没发生，已经发生了。” “你答应过我，说实话就放了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个技术员，是平民，没杀过人。” 呵呵，放了你？当我们是宋襄公啊。你们侵略的时候，可没讲什么信用。 还平民？你们制造的武器，杀了多少中国平民？ 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不杀平民？ “我虽然答应了，但你她们的俘虏，她们没答应。两位美女，我这里没事儿了，交给你们了。” 柳德米拉把铃木信男嘴塞上，跟伊芙琳把铃木信男抬了出去。 上午的时候，两人就在后面挖好了坑。 把铃木信男扔进坑里，用铁丝勒死之后，埋了起来。 第302章 没人敢偷懒 赵立冬在车边停住。 “不用送了，你们两个回去吧，做好撤退准备。” “杰克，能不去么？” 柳德米拉依依不舍道。 “都跟你们说过了，不能。” “我们晚上能到铃木信男家里见面么？” “不行。” “我怕以后见不到你。” “我们会见面的。” “答应我们，如果有困难，就放弃。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我知道，再见。” 赵立冬跟柳德米拉和伊芙琳拥抱一下。然后上车启动，按了一下喇叭，车开走了。 直到车不见了，两人还站在原地。 “柳德米拉，你说杰克会成功么？” “我想会的。” “他能回来么？” “或许会吧，我想应该能回来。” “如果他死了，远东情报组真的要解散么？” “这不是咱们能决定的，要本部决定。不过，没有杰克，再也不会有以往的辉煌。” “现在我才发现，杰克对我们还是很重要的。” “是啊，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们能改变他的决定么？回去吧，我们该去监听站了。” 兵工厂的周围，被高墙围了起来，墙上还有电网。 每个墙角上，都有一座瞭望楼。上面有哨兵警戒，还有机枪防守。 兵工厂有三个大门，南门、东门、北门。 南门是正门，主要供兵工厂的人员上下班进去和来宾出入。 东门是铁路专用线的通道，主要供火车出入。 边上有一个通道，供拉货的汽车出入。 北门一般不开，只有在遇到特殊情况下，才开北门。 赵立冬此时就在东门，接受检查。 首先检查了出入证和铃木信男的证件，胸前的个人厂区通行证，建设课的派车单，然后到门岗登记。 三个哨兵，一个检查驾驶室，一个爬上车，检查上面。 还有一个人，钻进车底检查。 “行啦，进去吧。” 哨兵挥挥手，赵立冬上车，把车开了进去。 心里回忆着路线，赵立冬以大约七八公里的时速，缓慢前进。 走了三十多米，开始向右转。 这是厂区的环形主干道。 在一个检查站停车，又一次检查登记。 这次比较简单，没有检查个人证件，只是登记车号和车上装载的预制板和数量就放行。 道路两边就是厂房，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铸锻厂。 这里就是铸造和锻造车间。 锅炉嗡嗡作响，烟囱冒着黑烟，锻造机沉重的声音，震耳欲聋。 接着是钢材厂，是对钢材进一步加工的地方。作炮管和枪管的无缝钢管，就是在这里加工的。 这些分厂，当然都有各自的办公机构。一般都在厂房附近的房屋里面办公，便于就近处理生产中的各种问题。 过了钢管厂，就是实验室。 是进行各种分析、化验、检测、实验的机构。 这里赵立冬的重点关注对象，因为这里有各种化学试剂。 实验室的对面，是卫生所。自然是负责健康保健和医疗治病的地方。 路上不时有人经过，有的拿着本子，有的几个人站在一起，议论着什么。比较多的是一些工人推着架子车，运送各种物料。 这些低级苦力，大多是中国人。 他们必须按照规定区域活动，不准越界。干的也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体力劳动，属于兵工厂内的最底层存在。 车走了几分钟，又是一个检查站。 这里就是火药库的入口。 火药库在兵工厂属于一级要害部位，是最高戒备等级，专门设立了一个检查站。 到了跟前儿，赵立冬主动停车下来。 “铃木君，这么晚才回来，一会儿就要下班了。” 一个曹长笑着，主动打招呼。 “唉，装车慢啊。临时找的只那人装车。那些只那人，干活儿就是磨蹭。” 赵立冬主动把自己的证件、派车单等递过去，曹长看了一下，还给赵立冬。另外两个日本兵，车上、车下检查，还清点预制板的数目。 但也就仅此而已。 没人会想到，这些预制板的内部，会藏着几十公斤炸药。 “铃木君喝酒了吧，现在还能闻到酒味儿呢。小心点儿，别让长官们看见你。” “哼，看见了又能怎么样？我就这个样子，他们谁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就是这样过来的。我虽然喝酒，但也没误过事。” “我才不怕呢，有本事就让我回国，我还不愿意在这里干呢。” “到底有舅舅作靠山，长官们也不好对你怎么样啊。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舅舅，我早就升官了。” “你啊，就这么在后方混，有靠山也没用。想升官儿，到前线去啊。” “嘿嘿，这可不是我说了算。” “你犯点儿错误，长官们就送你上前线了。” “哈哈哈，这我可不敢。” 两人闲聊着，那边检查完毕，赵立冬把车开了进去。巨大的火药库北边，就是新建的哨所工地。 工地上有十来个工人正在砌墙、和灰、抹灰。 墙的主体已经基本上完工。门框和窗框已经立起来。 车停下，工头儿横田急忙过来。 “铃木君回来啦。” “嗯，这些只那人干的怎么样？” 横田是日本人，那些劳工是强征来的苦力。自然白干活儿，不给工钱的。 “我盯着呢，没人敢偷懒。” 横田把手里的皮鞭，举了一下。 “这里是火药库，盯紧了，绝不能让他们吸烟。每天进来的时候，你再亲自检查一遍，不能把火种带进来。” “记住了，属下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好，叫他们把活儿停下，都过来卸车。” “嗨依。都过来，卸车。往哪里放？” “卸吧，我让你们放哪里，就放哪里。” “嗨依。” 预制板装车的时候，顺序就是有讲究的。在赵立冬的指挥下，劳工们把预制板放在火药库的墙边，堆成了五堆。 其中一堆是六块，另外四堆，每堆五块。 每堆中间留下大约半米空隙。五堆预制板延伸大约十几米长。 据铃木信男说，现在放预制板的地方，屋里面正堆放着炮弹炸药。 卸车当中，火药库的人出来看了一下，也没提出什么异议。跟赵立冬聊了几句就回去，再也不管不问。 不过是些预制板而已，放在这里，也不耽误什么事情。过几天就用上了。 卸完车，已经是五点多一点儿。赵立冬开上车，离开了工地。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第303章 优先手段 厂区内限制车速，这也让赵立冬有理由慢速行驶，便于侦察。 建设课在厂区的东南部，正好在火药库的对角位置，要穿越整个厂区，才能回到建设课。 这给赵立冬提供了更多观察厂区的机会。 观察的重点，是厂区的布局。 以前得到的资料，已经有了厂区的布局图，现在是把图上的东西，落到实处。 虽然预制板炸药已经顺利运进来，但是引爆火药库不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只能算是个策应行动。 重点的攻击目标，其实还是生产环节——更重要工序上的机械设备和厂房。 这些地方，爆破的效果并不好，主要的手段，其实是火攻。 实际上，按照特别行动处的教程，破坏工厂的优先手段，从来都不是爆破，而是放火。 放火造成的破坏和损失，远远比爆破严重。 相对于爆破，放火更加简单易行。火势蔓延，会造成更大面积的破坏。 大火不仅是烧毁、烧残各种物料、机器设备，还会烧毁房屋，让机器设备暴露在露天之下。一旦遇上下雨、暴晒，还会造成二次损害。 起火了，就要救火，这就要用到大量的水。 大量的水会对厂房、材料、机器设备造成连带损害，增加破坏效果。 放火不需要什么特殊设备，很难留下什么证据。即使事后调查，除非特别专业，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证据。 了解了整个建筑布局，就有利于在上风处找到放火点。让火借风势，蔓延到更大范围。 从微观上来说，放火点最好选择在直立面或者斜坡处。在这些地方，火势比平面更容易扩散。 如果是楼房，放火点最好想选择在底层或者升降梯附近，这有利于火势一层层蔓延。 如果附近有门窗，也要尽量打开，增加空气流通，提供更多的氧气。 为了转移注意力，可以在远离重点火场的地方，放一把小火，迷惑敌人，调动敌人的力量。 赵立冬爆破火药库，其实就是这个目的，就是想把敌人的注意力转移到火药库去。 到时候他就可以趁乱在生产区到处放火。 只是他这“一把小火儿”实在有点儿大而已。 走了不远，路上一辆手推车挡住了道路。几个工人正把一些袋子往手推车上面装。 赵立冬下车，见袋子上的标注，是碳化硅粉。 碳化硅粉？好东西啊。 这个碳化硅粉，只要用油混合，涂抹在机器运转的零部件上，就能把零部件卡住，让机器运转失灵。 高速行驶的火车轮子，都能被碳化硅粉卡住。结果就是列车出轨。 手推车装满了，几个工人推了进去，路空了出来。 见四处没人，赵立冬就把碳化硅粉拿了一袋，扔到车上，外面套上一个水泥袋子，看起来就好像一袋水泥似的。 铃木信男现在负责哨所建设，车上有一袋水泥，也符合他的人设，没人会怀疑他。 开上车，继续行驶，终于到了建设科。 赵立冬戴上口罩下车，走进楼里。 之所以戴口罩，是借口自己感冒了，不传染别人，借以掩盖自己的声音跟铃木信男的区别。 对于接触比较少的人来说，对于声音的差别可能不敏感。但是对于经常在一起的同事来说，声音就是个敏感因素。 安保措施再严格的工厂，也不可能到处都是安保人员。内部人在厂内的行动，也不可能处处限制。 尤其是办公场所，就更是如此。 这里就没有什么岗哨，赵立冬上楼梯的时候，遇上几个人。他也不打招呼，对方打招呼，就含糊应付过去。尽量不说话。 反正他以前口碑就不佳，人们也都知道他是个怪人，也就没人较真。 很快，找到了铃木信男的办公室，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打量了一番办公室，看看表，已经五点十五分，距离下班只剩下十五分钟。 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纸，赵立冬出门，到了隔两个门的课长室门前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浅草课长的声音。 赵立冬开门进去，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认定他就是浅草课长。 “课长，我回来啦。” “铃木君，怎么戴上口罩啦？” “唉，感冒了。怕传染别人。若是课长觉得不便，我就摘下来。” 赵立冬把口罩摘下来，让浅草看到自己整个脸，证明这就是铃木信男的脸。 浅草急忙摆手。 “哦，你还是戴上吧，需要休息么？” “不用，正在建设哨所，我怎么能休息呢。” 哨所是个很小的工程，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别人都不愿意负责这个事儿。平常散漫刺儿头的铃木信男愿意负责此事，浅草乐得把这个差事甩给他。 “好，你就坚持一下。哨所的工期比较紧张，等完工之后，我给你假休息。找我有事么？” “预制板拉回来了，我仔细检查过，质量很不错，课长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铃木君，这点小事儿，你做主就行。等建成之后通知我，我去看一下就行。” 这样更好，老子就全权做主了。 “还有一件事情，要请课长协调一下。” 赵立冬把一张纸放到浅草面前。 这是赵立冬列的单子，让铃木信男抄写了一遍。 “预算本来就不够，木料、钢材，还有一些构建=件，咱们造兵所都有。到他们那里要一点儿，再加工一下……。” 浅草看都没看，把单子推回来。 “这点小事情，不用找我，你去找他们，就说我说的。谁不给，我再给他们打电话。” “可是我的安全级别不够，通行证……。” “我给保安课打电话，明天你去那里办临时通行证。十天时间，够么？” “够了，我走了。” 赵立冬拿起单子，鞠了一躬出去。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到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一步成功，进展顺利。 到各地方要物料，加工构件，有两个目的。 一是骗取通行证，二是趁机机会，到各个地方侦察，选择将来行动的下手地点和部位。 虽然mi6提供了不少情报，但是太笼统，根据那些资料行动，还差很长的距离。 没有细节情报的支持，基本上无从下手，也难怪mi6放弃了行动。 第304章 时间紧迫 到了下班时间，走廊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众人纷纷离开回家。 赵立冬没有急着走，落在后面。 十多分钟之后，安静下来。 赵立冬先到楼上走了一圈儿，那里已经没人。 在自己的楼层走了一趟，也没有人。 下到一楼走了一圈儿，也没发现有人。 走的倒是干净，这么一会儿都回家了。 赵立冬走到外面，看看没人，上车把那袋碳化硅粉拿下来，几步穿进楼里，快速上楼，把袋子藏到床下面。 哗啦啦，一阵玻璃瓶子响声。俯下身一看，吓了一跳。 哇擦，不愧是酒鬼。 只见床下摆了一堆空酒瓶子，足有二三十个，大的小的都有。 正愁着不好弄瓶子呢，你就给我准备好了。 铃木信男，你这个人不错。 赵立冬找出了十来个空瓶子，把上面的灰尘擦掉。 然后把床上的被子拆开一个角，准备一会儿从里面掏棉花出来。 之后下楼上车，拿下一个加油桶和一根胶管，打开油箱，把胶管一头插到油箱里面，使劲儿吸了几口。 油箱里的汽油流出来，流进了油桶里面。 觉得差不多了，收拾好油箱，拎着油桶快速上楼。 回到办公室里面，就往瓶子里面倒汽油。装得差不多之后，从被子里掏出棉花。把瓶口塞紧，不让汽油流出来，然后再盖上瓶盖，用钳子把瓶盖压紧。 一瓶接一瓶倒，一共倒了十五瓶，一一封好。 这些汽油瓶子，将来既可以当汽油弹用，也可以在放火的时候助燃。 藏在身上或者车里，还比较方便携带。 屋里飘散着汽油味道，赵立冬打开窗户，用挂钩固定好，散发汽油味儿。 他只能晚上偷汽油和灌装，白天众目睽睽之下，没有机会。 估计一晚上之后，屋里的汽油味道，就会消失。不会有人觉察到，自己在办公室里面藏了这么多汽油。 把油桶送到外面的汽车上，赵立冬又回来 屋里虽然还有汽油味儿，但是已经明显减弱。 明天应该没有问题。 赵立冬从窗台上拿过来饭盒，又拿了两张报纸，叠成一个纸袋，装了一些碳化硅粉，放进饭盒里、 办公室里面有一张床，兵工厂里面有食堂，以前铃木信男晚上时常住在这里。 但是今天是第一天，赵立冬想到铃木信男家里去看看，所以决定不在这里住，回到铃木信男家里去住。 把饭盒放进包里，赵立冬下楼，就像个正常下班的人一样回家。 按照铃木信男的交代，下班的时候，检查比较松。 日本人中的高层和管理人员，一般不检查。 为了防止偷东西，对一般的日本工人和中国人，都要开包检查，并且搜身。 铃木信男属于管理人员，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出厂的时候，一般都不检查。 这就是他敢于把碳化硅粉放在饭盒里带出去的原因。 这个碳化硅粉很有用，将来一高兴，遇到日本军列的时候，弄它一下，顺便倾覆它几列军列，也很不错嘛。 已经过了下班高峰，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从大门往外走， 有几个显然是中国工人，大概是检查的人多了，门岗也懒得检查他们，挥挥手就放了出去。 赵立冬带着通行证，也没戴口罩。或许是已经认识他，门岗根本就没搭理他，顺利地出了大门。 一路顺利，赵立冬大大方方地走着。 这一片他已经很熟悉，半路上遇到一家日式料理，买了饭团和寿司，叫店里用纸打包，拎着出来。 他以前去过铃木信男家，记住了路径，顺利的回到了铃木信男家里。 铃木信男家比较简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甚至连钱都没有。除了简单的家具、餐具和不多的衣服，没有多少别的东西。 酒倒是有三瓶，其中一瓶已经打开，剩下了少半瓶。 赵立冬开了一瓶新酒，倒了半杯，开始吃饭，慢慢喝酒。 赵立冬不好酒，有事儿的时候，也能喝一些。 之所以喝酒，是为了跟铃木信男的人设相符。万一来了个熟人，也免得生疑。 其实赵立冬多虑了，铃木信男脾气古怪，人缘不佳，很少有人跟他来往。这几年，也只有宫泽三郎跟他来往比较密切。 回家两个多小时了，也没人到他家里来。 天黑之后，赵立冬出门，假装闲逛，来到宫泽三郎家附近。 他有钥匙，可以从大门开锁进去。 为了不引起周围的人注意，赵立冬没有开大门，而是从院墙悄悄潜入。 在库房一袋大米中间，掏出了一个包，随后又从院墙翻出来，回到铃木信男家里。 打开包，开始检查里面的东西。 包括特别行动处制造的延时引信、延时香烟、电雷管、导火索雷管、一些炸弹零件，塑胶炸药等。 这些东西，是上次特别行动处补给到香江，黄至诚帮着运到渝城，然后从渝城带到北平，他又从北平一路上背着过来的。 除了这些东西，还有在宫泽三郎家里制作的老鼠皮。 他打算用两天时间，把这些东西运进兵工厂。 躺在床上，赵立东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活动，颇多感慨。 为了摧毁兵工厂，可谓殚精竭虑，机关算尽。 先是杀了宫泽三郎冒名顶替，然后跟花子不清不楚的，之后又除掉了铃木信男冒名顶替，混进了兵工厂、 先是住在宫泽三郎家里，甚至还冒充他正儿八经做起了生意。买下了一个预制板厂，又当上了小老板、 世界上的特工，大概没有几个人象我这样，频繁地进行这样的复杂操作。 如果这次行动成功，大概又是特工历史上的一个经典案例吧。 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再有一个月，德国就会进攻苏联。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重大情报，但是想靠这个情报赚钱，甚至通知相关方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北平那里还有事情要做，沪海那里汽油和服装也要到了，时间紧迫。兵工厂这边，得抓紧时间进行。 否则的话，不仅夜长梦多，还可能耽误其他的事情。 没想到，兵工厂的事情，要付出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这一次，竟然比孤岛行动还要麻烦。 早晨六点半，闹钟响了。 赵立冬不敢怠慢，赶紧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就到那家料理店吃早饭，顺便买了寿司和米饭。 在兵工厂上班的人，不少人自己在家里做饭，带到工厂里去中午吃，赵立冬也准备带着饭盒去上班。’ 不过，他的饭盒里面，下面是用油纸报的延时引信等器材，上面盖了一层米饭，应付进厂检查。 剩下的东西，赵立冬就都缠在腿上、腰上，然后用衣裤掩盖，夹带进去。 日本管理人员进厂不搜身，饭盒要检查，但是不严格，混进去不难。 收拾好之后，在屋里走了几圈儿，用镜子前后照了几下，觉得看不出什么破绽，赵立冬带着饭盒出门，朝兵工厂走去。 第305章 侦察目标 赵立冬的担心多余了。 进厂虽然检查，但是并不严格，甚至颇有些走过场之嫌。 对工人虽然搜身，但是大多时候，基本上就是在身上拍打两下就放行。有的甚至都不检查。 对于管理人员更加宽松，带的包和饭盒，都不用打开。 赵立冬的包就没打开，照样放他进去。 进场的人不乏一些高级管理人员，面对这种松懈，也没人提出异议，似乎习以为常。 此时东北虽然还有一些反抗活动，但是抗日联军的主力已经基本上被日军打败。除了一些小规模的反抗活动，日本和伪满洲国对东北的控制和统治，已经基本上稳定。 此时整个中国战场上，日军已经占据了主动。果府军队已经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只图自保。 倒是华北等地的八路军和红党领导的其他敌后抗日武装，让日军颇为头疼，陷入了治安战的陷阱里面。 从兵工厂的安保措施来看，日本人此时似乎很自信。 大凡一个组织，开始的时候，处于危机的时候，都会打起精神来，严格执行制度。 太平日子过久了，未免就会懈怠。此时兵工厂，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日本人敢懈怠，赵立冬不敢。 日本人再懈怠，这里也是人家的主场。到处都是日本人，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前功尽弃不说，还可能丢了小命。 楼里的人陆续赶来上班，赵立冬重新戴上口罩。 在日本人的习惯里，一般都是病人才戴口罩。或许是听说他感冒了，怕被传染，人们见到他，也没有人靠前儿。顶多碰上了，打个招呼。 赵立冬乐得如此，省了不少麻烦。 进了自己办公室，屋里已经没有汽油味。 担心有人嗅觉灵敏，为了保险，赵立冬还是拿了一个空钢笔水瓶子，到外面的汽车油箱里灌了点儿汽油。 这回他大大方方的，也不躲避众人，明目张胆的拿回办公室，放在窗台上。 有几个人看见他从车里灌汽油，也没人说话，熟视无睹。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吸烟的人，现在都用汽油打火机。有车有汽油的地方，人们就会弄点汽油准备着。兵工厂和外面很多地方的人，其实都是如此。 清扫了一下办公室卫生，赵立冬就出去，前往保安课。 跟安全有关的，有两个部门。 一个是安全课，一个是保安课。 安全课，是管理安全生产的，属于生产口的一个职能部门。这部门的人员，都是平民。 保安课的职责，广义来说，是负责厂区治安的。包括防止外敌进攻，渗透，内部破坏等内容。 这个部门的人员，由特高课、特务机关、陆军情报部门、宪兵部门等强力机构的派出人员组成，指挥兵工厂警卫部队，保卫兵工厂的安全。 兵工厂人员的厂内通行证，分甲乙丙丁四个等级。 绝大部分人员都是丁级，活动范围很小，只限于规定的行动路线和自己的工作范围。 铃木信男原来的通行证是丙级，浅草给打了电话，这回给他开了乙级通行证，有效期十天。 十天之后交回，他的通行权限恢复成丙级。 最高的等级，自然是甲级，任何部位都可以去，在厂区也随便走。 但是这个级别的通行证很少。 不过，赵立冬也不需要甲级通行证，乙级通行证就足够用。除了少数机密地方和特别要害部位不能去之外，绝大多数地方都可以去。 各个生产车间，他都可以去。这些地方，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拿到通行证之后，赵立冬先去了食堂。 食堂有锅炉，他准备在锅炉投放老鼠炸弹，引发锅炉爆炸和火灾。 现在他要掌握锅炉的位置。 食堂在西北角，这里也是上风处。 挨着食堂的，是运输课。停车场上停着四十多辆卡车。 如果锅炉爆炸和火灾能够把这些汽车引爆，油箱中的汽油引燃，是最理想的结果。 出了运输课，就是铸锻厂。 铸造厂用废铁回炉，铸造一些部件。也生产一些生铁，准备用来炼钢、锻造。 高炉是必不可少的，这里的高炉，也是赵立冬的目标之一。 来这里的借口，是从废铁堆里挑选一些能用的角铁，用来建设哨所。 这里的主管听了之后，不假思索，就叫一个人带着赵立冬到废铁堆里自己去选。 所谓的废铁，基本上都是从民间搜刮来的。 本来不是废铁，都有用处。但是日本人需要，说什么是废铁，什么就是废铁。明明就是好东西，就当废铁抢来了。 有很多铁锅，一看就是老百姓家里用的，大部分都是能用的铁锅。 中国的老百姓普遍很穷，现在还远远没到把能用的铁锅当废铁的时候。 “狗娘养的日本人，把老百姓的锅都抢来了，就等着老子烧死你们吧。” 赵立冬在这里挑了一些角铁和钢管，放到一边，说过两天来拿。就离开铸锻厂，来到隔壁的炼钢厂。 他说要点钢筋，但是这里不生产钢筋，没法给他。 赵立冬也只是进来侦察一下而已，不给就不给，聊了两句就离开。 炼钢厂算得上是铸铁厂的下一道工序，两个部门之间，甚至都没有隔离，连在一起。 铸铁厂起火，几乎肯定会蔓延到炼钢厂。 赵立冬决定，不用专门破坏炼钢厂，优先破坏铸铁厂就行。 铸铁厂下手更容易，也更脆弱。破坏之后，比炼钢厂更难修复。 两个目标只破坏一个，也能节省时间。 接下来是卫生所。 这回赵立冬没进去，在外面就可以观察到里面的大致情况。 至于内部的情况，所有的医院和卫生所都差不多。 卫生所本就是个辅助机构，破坏这个目标，价值不大，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下一个，是机械加工厂，负责加工枪炮零部件。 这是个不能错过的目标，其中的重点，就是各种机械设备。 这些设备，绝大部分都是原来的东北兵工厂的。基本上都是从外国引进的当时最先进设备，花了巨额资金。 这些钱，都是中国人的民脂民膏。现在这些机械设备，却用来制造屠杀中国人的武器。 常凯申那边重兵围剿苏区，这边却对侵略者奉行不抵抗政策，把大好河山和无数财富拱手送给强盗、 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这样的机器设备，宁愿毁了，也不能留给日寇。 第306章 付出代价 赵立冬的借口，是加工几个构件。 不用多少材料，也不用多少工，技术也比较简单。主管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到了技术人员那里，赵立冬介绍自己的设想，双方就一起画图纸。 图纸出来之后，就安排工人先加工出来一个样品。 趁着工人加工的时候，赵立冬假装好奇，就到处走，看机器。 他在选择将来破坏的目标。 破坏机器，也是一门学问。 在正在使用和未使用的机械当中，优先破坏正在使用，尤其是现在正在运行的机械。 这些机械的零部件当中，优先破轴承和铸造件。这样的部件坏了，机械就会自己坏掉。 在通用机械和特殊机械当中，优先破坏特殊机械。 因为通用机械容易找到替代品，而后者多是专用设备，找到替代品就比较困难。 在标准零部件和非标准零部件中，优先破坏非标准零部件，道理跟上面一样。 在设备众多的情况下，首先选择最重要的骨干设备加以破坏。 一旦这些最重要的设备被破坏，生产活动就会停止，能够最大限度的拖延复产时间。 机械设备被破坏的时候，敌人一定会想方设法进行修复。在备件不够的时候，一般的方法，就是从其他机器上把零件卸下来使用。 为了制止这种情况，就要把所有同类设备上的同一个零部件都加以破坏，让他们无法通过拼凑，来修复机械设备。 那些功能强大，结构复杂，工作原理复杂，零部件众多的，大部分都是精密设备。这样的设备，不仅修复难，想找到替代品，也很困难，自然是优先的破坏目标。 打砸是一种简单的破坏手段，但是效率很低，不到万不得已，尽可能不用。 爆破破坏性强，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炸弹，或者当量不足，效率其实也不高。 水比较省事，效率也不错，水浸泡了机器设备，基本上就报废了。 水导电，还可能引发人员伤亡和设备损毁。 水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效率最高的还是火攻。如果有助燃物，效果更佳。 如果能够把灭火设备也一起破坏，救火就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所以赵立冬不仅观察机器设备，还注意观察助燃物，消防设施，供水设施的情况。 高温设备，一般都需要冷却系统。其中大部分都采用水冷却。 如果在水槽里面放一些黄豆，绿豆，过一段时间，就会发芽，甚至放一些稻谷，也会发芽。 时间一长，就能堵塞水循环管道，破坏高温设备。 在化学生产中，如果在配料当中放一些杂质，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反应，生成什么物质。甚至引发起火，爆炸，产生有毒物质。 第一个构件加工出来，赵立冬自然说合格，反正他也没打算真的用上。 “一周之内，我来取货，可以吗？” “这点东西很简单，三天就行。” “那我就三天之后来，多谢关照。” 离开机械加工厂，赵立冬来到了变电站。 供电设施，是破坏行动的永恒主题。 几乎每个特工，都会优先选择。 其中的变压器，又是第一目标。 脆弱的配电柜，破坏起来也比较容易。 赵立冬自然不会放过变电站。 来这里是要一些电料。电线，灯头，灯泡，开关，接线盒等等，哨所都能用上。 这点东西，对于变电站来说不算什么，当时就给了赵立冬。 哨所施工队中没有电工，赵立冬准备自己接电。接电的时候，就是他布设预制板中炸药引爆装置的过程。 中午到食堂吃了饭，赵立冬下午到哨所工地去了一趟，就继续在兵工厂里重要的部位转悠。 不仅仅是寻找目标，也是在侦察安保情况。 对于安保措施，赵立冬的态度是谨慎乐观。 兵工厂的安保措施看似严密，其实处处都是漏洞。安保人员懈怠、麻痹、形式主义，几乎是普遍现象。 只要进了各个工厂之内，几乎就如入无人之境，可以随便行动。 当然，前提是要有相应级别的通行证、 现在，赵立冬已经有了通行证。一个最大的障碍，已经解决。 当然，日本人也绝不是废物。在这一点上，赵立冬从来不低估对手。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下班了，赵立冬去食堂去食堂吃饭。 今天晚上，他要住在厂里，制作一些东西。 下班之后，安静了不少。除了一些工厂倒班，不少厂房都没有亮灯，晚上停产。 现在枪支弹药、火炮等的需求很大，本应该加班加点生产。但是兵工厂的生产节奏，其实并不算快。远没有达到满负荷生产的程度。 不是日本人不想生产，而是原材料供应不足。 日本资源贫乏，能从中国掠夺的原材料，也满足不了庞大战争机器的需求。 以前很多原材料要从美国进口，现在美国对日本进口限制，甚至干脆禁运。这让日本的短板暴露出来。 仅仅从这一点来看，日本的战争资源不足，根本就难以支撑长久的大规模战争。所以他们才孤注一掷南下，甚至跟美国开战。目的就是掠夺东南亚的资源。意图支持长久战争。 他们战败的命运，现在就已经注定了。 吃过饭回来，赵立冬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开始制作老鼠炸弹。 其他零件是从外面带进来的，炸药是就地取材。 今天下午到子弹厂的时候，赵立冬顺手牵羊偷的炸药。虽然不多，但是制作几个老鼠炸弹却绰绰有余。 老鼠炸弹做完之后，就制作酒瓶炸弹。用的就是铃木信男的酒瓶子，都不用出屋，就能得到。 至于那些装了汽油的酒瓶子，自然就是汽油瓶炸弹。 为了避免汽油味儿溢出，今天暂时不做。赵立冬打算明天晚上再做。晚上没人，有汽油味道也没事儿。 还剩下一些炸药，赵立冬用报纸卷成纸筒，装了起来。 这些炸药，准备当助燃剂使用。 收拾好现场之后，赵立冬拿出纸笔，整理白天搜集的情报，开始规划新的活动路线和方案。 其实白天就一直在考虑这些问题，现在不过是进行归纳、整合、优化，得出最后的路线图和行动目标。 快到12点了，才确定最后方案。行动时间定在后天凌晨两点。 那个时间，是人们熟睡的时候。整个兵工厂，也没有几处开工的地方。保安部的警戒，也是最松懈的时候。 赵立冬走到窗前，看看满天繁星的夜空，又看看昏暗的厂区，吐了口气。 还有26个小时，这里就将变成一片火海，一片废墟，一片人间地狱。 你们这帮倭寇，付出血的代价的时候到了。 第307章 还是懈怠了 火药库哨所的工程进展顺利，工人们来了，赵立冬就指挥他们上预制板。然后加上人字架，钉上铁皮屋顶，等布线接电之后再安装天棚，抹内墙。 屋顶完工之后，赵立冬叫工人先回去，他下午接电，工人们明天再来干别的。 工人们走了之后，赵立冬东就开始布线。 此时也没有别人，只有赵立冬一个人干活儿。门窗和屋顶已经完工，从外面也看不见屋里的情况，只能听见声音。 火药库的人听到动静，两人进来看了一下，见赵立冬在接电，聊了两句就走了，再也没人进来。 拉线可能涉及到穿孔，所以在预制板上钻孔，动静大一些很正常。 假装钻孔，赵立冬把预制板里面炸药导线抠了出来。 这不仅是个技术活儿，还是个危险差事。 如果不知底细，钎子钻到炸药上，锤子一砸，很容易把炸药引爆。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第一个死的就是赵立冬。 好在预制板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哪个有炸药，哪个没有炸药，他都清楚。 预制板摆放和安装的顺序，都是他排列的，上面有暗记，标明了炸药位置。所以整个过程还比较顺利。 为了一次完工，中午都没有休息，终于在一点来钟，完成了接线。并且把电线连接到了电源上，室内设置了一个开关。 为了不让别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给电，提前引爆，赵立冬把室内开关放在一个箱子里面，箱子上面还上了锁。 这样一来，就只有他打开锁头，才能给哨所供电。 为了确保炸药都被引爆，赵立冬对原来的引爆计划做了修改。 原来的方案是只引爆五个预制板的炸药，剩下15块预制板里面的炸药，通过爆炸引爆。 这一回，赵立冬干脆加上了10块预制板，这样就有15块预制板直接引爆。即使另外5块预制板里的炸药没有被引爆，这15块的威力，也足以炸穿火药库外墙，把里面的火药引爆。 采用的方式，是电热加延时引信起爆。 通电之后，就撤离，延时引信会给赵立冬留出10分钟的撤离时间。 这段时间，足以让赵立冬撤到安全范围内。 又检查了一遍之后，确认线路都已经接好，没有虚连等问题，又用电表测了一下，确认电路没有问题。赵立冬才把房门锁上，离开哨所。 回到办公室，洗漱一番，换上衣服出了大门。打了一辆人力车，来到了中街的白桦林饭店附近。 在一家商店里转悠了一圈儿，然后按照约定，在白桦林对面的电线杆子上，用粉笔写下了几个数字。 完事之后，就到了白桦林饭店，点了菜和酒，慢慢吃喝起来。 一边喝酒，一边观察对面。 此时，柳德米拉或者伊芙琳就在附近某个地方观察。 如果不出意外，她们或者用望远镜观察，或者到电线杆子附近观察，就会得到明天凌晨两点的行动时间。 这个时间，也是柳德米拉安排的迫击炮炮击兵工厂的时间。 大约二十来分钟之后，一个老妇人推着一辆小车过来。 在电线杆子附近停顿了一下，然后靠着电线杆子，卷了一支纸烟，抽了起来。 抽完烟之后，老妇人佝偻着身体，推着车走了。 赵立冬再看的时候，就发现电线杆子上的数字，似乎变了模样。 赵立冬继续吃饭，吃的不快，花了四十来分钟才吃完。 结账的时候，又买了些面包、肉肠、牛肉带走。 明天凌晨的行动，要发动奔跑技能。此后撤退，也要靠这个本事。 他需要补充能量。 晚上没有地方买吃的，他现在就要准备好。 从饭店出来，到电线杆子前看了一下。 数字已经被涂抹，边上又加了一个“√”。 这是他们的暗号，证明柳德米拉或者伊芙琳来过，已经看到了数字。 那个老妇人，就是柳德米拉或者伊芙琳两人中的一个。 对于赵立冬来说，柳德米拉那边是是否发动炮击，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没有炮击，他也照常行动。引爆火药库的行动，足以吸引敌人注意力。 如果非要说有意义的话，就是可以扰乱敌人的视线，让他们怀疑是兵工厂外面的人发动了袭击。 赵立冬行动完毕就撤退，敌人怎么想，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尽管如此，赵立冬还是接受了柳德米拉这个方案。 他知道，这可能是柳德米拉和伊芙琳的私心。 尽管她们反对赵立冬的行动，但是行动一旦成功，就是一件巨大功劳。两人不仅可以在特别行动处得到奖励，在他们背后势力那里，也是大功一件。 对于一个特工来说，很难拒绝这种诱惑。 何况赵立冬是绝对主力，承担了最危险的行动。两人只是配合一下，谁会愿意放过这种机会？ “两个臭丫头，贪天之功。我出钱出力，在前线拼命，你们……，算了，毕竟还是出力了。没有伊芙琳的化妆本事，我也冒充不了宫泽三郎和铃木信男。” “不过，既然柳德米拉和伊芙琳算数，也不能把水源由美落下。也算她一份功劳吧，在香江帮我赚钱，也不容易。反正功劳这个东西，也不怕分享。” “带英也不是什么好鸟儿，它的军衔什么的，老子也不在乎。现在积累点儿业绩和名气，将来从他们那里弄点什么先进技术设备什么的，新中国也能用得到。” “这不是铃木君嘛，真是巧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立冬回头一看，果然是花子。 “原来是花子啊，这么巧，你也来……。” “是啊，来买点东西。铃木君这两天可是没到我那里去啊，是饭菜不合口么？” “哦，不是。这两天比较忙，都住厂里，没有回家。”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见到宫泽君了么？” 花子神色中似乎有所期待。 “没见到，不是到热河做生意去了么。他没告诉你么？这个家伙，简直无情无义。等他回来的的时候，我揍他一顿，给你解气。” “不必啦，想必是生意忙，我想他回来的时候，就会到我那里去的。打扰铃木君了，不忙的时候，过去喝酒啊，再见。” “好，再见。” 看着花子的背影，赵立冬叹了口气。 宫泽三郎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我也不会再冒充他，你还是忘了这段孽缘吧。 不过，刚才花子走过我身边，都没有发现，看来还是懈怠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身处敌后，一刻也不能大意啊。 第308章 随机应变 赵立冬回到铃木信男家里，把买来的食品留在这里，又把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装进包里，以便随时拿起包就可以走。 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快要下班的时候，才回到建设课。 到浅草那里露了个面，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然后又去了火药库哨所，检查了一遍电路。 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人们纷纷出来，厂区的道路上到处都是人。 赵立冬跟少部分人逆向而行，前往食堂吃饭。 他故意买了点酒，就在食堂边吃边喝。 这是铃木信男经常做的事情。 故意拖得比较晚，才拎着剩下的酒回到办公室。把明天凌晨的行动计划，在脑子里又捋了一遍。 又把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一遍，装进包里，放到床下。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定好闹钟，和衣躺到床上睡觉。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此时大概已经撤离奉天了吧。 凌晨一点半，闹钟响了。 赵立冬立刻起来，揉了揉眼睛，打着手电筒，背上包，走出办公室，轻轻锁上门。 尽管知道楼里没人，还是尽量轻轻地下楼。观察了一下，见院子里面没人，走了出去，来到厂区路上。 按照规定，保安课晚上要巡逻。但是这个规定，时常被束之高阁。 昏暗的路灯下，不见一个人。 赵立冬发动了奔跑技能，首先朝弹药库方向跑去。 弹药库在东门附近，跟火药库不同，弹药库储存的都是成品的子弹、炮弹和炸药。铁路专用线直通弹药库，以方便装车。 昨天，来了一辆专列拉弹药，正在装车。但是没有装完，列车就停在线上，估计今天要继续装车。 赵立冬的第一个行动目标，就是弹药车。 如果弹药车爆炸，就可能引发整个弹药库爆炸和起火。还能引发其他建筑的火灾。 行动很顺利，哨卡小屋没有亮灯，外面也没有人。大概率，值班哨兵可能是偷懒，私自睡岗。 赵立冬从一个低矮的棚子中间绕过了岗哨，走了30来米，就到了铁路专用线上，再走了十来米，就是弹药专列。 猫着腰，几乎在瞬间，赵立冬就穿了过去，钻到车底，躺在铁轨间观察。 还好，没有什么反应。 从车下出来，往前跑了一段儿，到了列车中间，爬上车厢看了下，里面装满了弹药箱子。 是弹药车，没错。 下来之后，赵立冬重新钻车底。 打开包，拿出碳化硅粉和一瓶汽油，把一张油纸铺在地上，就用螺丝刀开始搅拌。 很快，糊状的碳化硅粉调和完成。赵立冬就开始往火车轮子上抹。 抹完左边的，又抹右边的，把一节车厢的所有车轮抹了个遍。 出现警报之后，日本人很可能把火车开离弹药库。只要车一动，车轮就会被碳化硅粉卡住，这样一来，整个列车就动不了。 那个时候，即使日本人排查，短时间之内也找不到原因。 便是找到了，也难以排除故障。最好的办法，就是更换车轮。 能不能找到不说，便是找到了，换车轮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那个时候，大爆炸或许早就发生，也不用换什么车轮了。 抹完一节车厢的车轮，隔了一节车厢，又抹了一节车厢，扔了手套，换了一副线手套，从车底爬出来，再爬上车厢顶部。 手电几乎挨着箱子照了一下，发现是子弹箱子，就立刻放弃。到前一节车厢，还是子弹箱子。 引爆炸药包才是正道，炸药包装在哪里呢？ 回头看看后面的箱子，发现一节车厢盖着篷布。谷 盖篷布的，会不会是炸药车厢呢？ 赵立冬连跑带跳过去，用刀子割断绳子，掀开膨篷布，钻了进去。 手电一照，不禁心头大喜。 果然是炸药。 看来是怕下雨，特意盖上了篷布，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拿出铁锥子，撬开木箱，里面果然是炸药包。 接下来就是赵立冬的强项。 把导火索拉出来，就开始布置，三下两下布置完毕。 为了保险，在两米外的另一个炸药包上，做了同样的布置。 随后拿出两支延时香烟点着，固定在导火索上。 香烟烧到导火索开口处，就会引燃导火索，把炸药包引爆。 一包炸了，整个车厢的炸药就会爆炸，然后就是连锁爆炸……。 那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啊。 篷布下面，香烟很难被发现，甚至刮风下雨都没事儿。就连白天都难以发现，何况晚上呢。 赵立冬从车上跳下，就发动奔跑技能，快速撤离。 刚才这一番动作，花去了十五分钟时间，已经超时两分钟。 他必须把时间抢回来。 下一个目标，火药库。 反正路上没人，也不遮掩行踪，索性就明目张胆的在大路上跑。到了图书馆，拐了进去，从铁栅栏翻过去，就是火药库的哨所。 这里的情形早已经烂熟于心，也不管火药库那边人怎么样，打开哨所的门锁进去。 打开电闸箱子，合上了电闸，特意安装的指示灯亮了。确认已经通电，赵立冬就穿出屋子。 见关卡那边没人，哨屋里也没亮灯，赵立冬索性就直接从哨卡那里冲了过去。 下一个目标，是食堂锅炉房。 这里戒备松懈，没有哨卡，赵立冬长驱直入，到了锅炉房外面。准备把老鼠炸弹扔到煤堆里面。 刚要扔过去，突然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 一会儿变电站也要爆破。停电了，锅炉也用不了，老鼠炸弹岂不是白放了。等到变电站修复，锅炉再启用，说不定到猴牛马月去了。 娘西皮的，一不做二不休，老子这回就当一把司炉工，反正你们也快要起床烧锅炉做早饭。 赵立冬干脆冲进锅炉房，一眼就见到了配电柜，手电照了一下，心里有了数，然后打开观察孔，把老鼠炸弹扔了进去。 转身在配电柜上按下鼓风机按钮，指示灯立刻亮了起来，赵立冬转身就跑。 出了锅里房，赵立冬就用最快的速度奔跑。 现在情况已经有了变化，没等柳德米拉那边的炮击，没等火药库爆炸，基本上可以确定，食堂锅炉首先会爆炸。 千算万算，还是出了纰漏。可见一人计短，二人智长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如果有第二人检查一下我的方案，或许就会发现这个漏洞。 不过也没关系，早晚都要爆炸，也不在乎哪个早一会儿，哪个晚一会儿。 不对啊，锅炉也该有动静了，难道是我的老鼠炸弹失灵？我的手艺不至于这么差吧。 对了，应该是晚上停炉压火，鼓风机总要吹一段时间，才能引燃老鼠炸弹。 就在此时，亮光一闪。 随即咚地一声传来。 赵立冬的手艺没有问题，食堂锅炉首先爆炸。chaptere 第309章 差点儿炸了自己人 锅炉没了，不能蒸饭。 王八蛋，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不对啊，应该引发停车场的卡车……。 耐心点儿，可能是锅炉刚刚起炉，炉火比较小，爆炸威力差了点儿。火势蔓延可能慢一些。 躲了这一会儿，躲不过下一会儿。实在不行，老子就过去来个手动点火，给你们来个回勺。 锅炉爆炸，惊醒了兵工厂。 不少地方亮起了灯光，警报声响了起来。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喊叫声音，路上陆续出现了一些行人。 不过人还不多，应该是人们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想弄清情况，还需要一段时间。 路上有了人，反倒方便了赵立冬，让他显得不那么突兀。 没人的地方，或者是可以绕开的地方，赵立冬就快速奔跑。 有人的地方，就假装出来打听情况的，正常速度溜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有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食堂那边起火了。你不过去看看么？” “对，过去看看。” 赵立冬过去，到了无人之处，又跑了起来。 三绕两绕，到了变电站外面。 现在他的准备对变电站下手。 摧毁了变电站，整个厂区就会停电，陷入黑暗之中。 不仅会让各个地方陷入混乱，还大大有利于接下来的各部位破坏活动。 变电站用铁栅栏围着，跟厂区分割出来一个独立院子。 赵立冬顺着栅栏猫腰前进，摸到了变压器附近，趴在地上等候。 用手电照了一下手表，还有一分多钟到两点。 两点钟，是柳德米拉那边的迫击炮炮击时间。 担心炮击变电站伤了自己，赵立冬决定，等炮击之后，再破坏变电站。 虽然炸到自己的概率很小，但是赵立冬也不得不防。对于柳德米拉做事，赵立冬是不太放心的。 除了提前引爆了食堂锅炉，其他行动基本上都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开始的时候耽误了几分钟，现在时间已经抢了回来。赵立冬不差这一分钟。 啾的一声，一发炮弹落在变电站院子里爆炸。随即是第二发，第三发。 第三发炮弹，就落在赵立冬前面二十来米处的变压器附近，目标应该是变压器。 如果赵立冬不是趴在地上，这一发炮弹就连他也给炸了。 看来柳德米拉的炮击目标，也是变压器。 柳德米拉你个臭娘们儿，做事儿就是不靠谱。要不是老子命大，这回就得让她个炸死。 让自己人给炸死，老子得多冤啊。 顾不上更多抱怨，赵立冬爬起来，越过栅栏，几步跑到变压器下面，把一个炸弹放上去。 理顺导火索，把一支延时香烟点着，用竹夹子固定好。然后就从电塔中间穿过去，到了配电房后面。 变电站的人，早就被食堂锅炉爆炸惊醒，一些人站在院子里面议论纷纷。 几发炮弹过来，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却有一发炮弹落在库房上，炸毁了库房。把人们吓得纷纷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赵立冬。 赵立冬从后窗跳了进去，把一排配电柜门打开，从包里拿出汽油弹点着，拉开距离，使劲儿往配电柜上摔。 瓶子摔碎，汽油出来，配电柜了着火，电火花噼里啪啦闪耀跳跃。 隔壁就是发电机房，是停电时候的备用供电设施。停电的时候，就会紧急启动供电。 赵立冬干脆往正房那边扔了一个汽油弹，立刻着起火来，阻止那边的人过来。 随后就从正门进了发电机房，用事先做好的卡子，快速把一个汽油桶盖拧开，随即推倒在地。桶里的汽油流了出来、 急忙退出门外，点着一支汽油瓶，扔进屋里。关上门，发动奔跑技能，拼命逃跑，快速离开了变电站。 咚的一声传来，变压器那里的炸弹爆炸了。赵立冬停下来，回头看着变电站方向。 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 再看整个厂区，重新回到黑暗之中，连路灯都灭了。 整个厂区彻底停电。 就在此时，又是咚的一声。变电站方向，一个火球飞向空中，随即落下。落地的时候，立刻变成了一片火海。 “应该是发电机房里面那些汽油桶里的汽油着了。一共十来桶汽油，差不能把变电站烧光，起码几个月，都别想修复。” 空中火光一闪，咚、咚、咚，连续传来爆炸声。 赵立冬突然觉得后背被一股巨大力量一推，扑倒在地。 哇擦，这爆炸的冲击波这么厉害。这么远的距离，都把老子给推到了。那些近距离的，岂不是更加完蛋了？ 幸亏老子比较内行，此时在这里。若是个外行，不知道厉害深浅的，炸了弹药车和弹药库，没有撤到安全距离，岂不是连自己也一块儿给炸死？ 冤不冤啊。 没等赵立冬想更多，又是一片火光映红了夜空，一声巨响传来。 赵立冬看看表，时间正好，正是火药库的起爆时间。 这证明，他的引爆电路设计和预制板炸弹，非常成功。 爆炸声音还在持续，不时地腾起一片火光。 这是火药库、弹药库、弹药列车的连锁爆炸。 这些东西数量庞大，一些可能当时没有爆炸，但是随着爆炸起火和爆炸的冲击波压力，剩下的那些，也会引起暴爆炸。 别说此时可能已经没有人救援，便是有人，也没用。 如此大的威力，大范围的爆炸，便是神仙来了也没用。 赵立冬坐在地上，点着一支烟抽着。 这段时间连续的高强度行动，他的精神高度紧张，体力发挥到了极致。 现在也不是立刻到其他部位行动的时候。他要等那些爆炸基本上停止之后，再过去行动，免得把自己给炸了。 他需要放慢节奏，休息一下，补充一下体力。 从包里拿出水壶，喝了几口，然后拿出一支大香肠，吃了起来。 这大毛的香肠，味道虽然一般，但肉多，能量大，质量还是很良心的。 火光不断升起，爆炸声断断续续。 看方向，停车场那边也起火了。看来锅炉房的火，终于蔓延到了那里。 烟抽完了，香肠也吃完了。赵立冬站起来，继续前进。 接下来他要继续破坏其他地方，不过这只是顺便行动。除了这些，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儿要干。 第310章 没有活的道理 卫生所这里，相对安静一些。 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隐约可见20来个人聚在门前。 赵立冬从后面绕过去，敲碎玻璃，打开插销，从窗户跳了进去。 打开手电照明，找到一间没有锁头的屋子进去。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躺在床上的一个人问道。 这应该是个在这里住院的人。 “哦，可能哪里出了事故。别担心，这里没事儿。” 赵立冬说道。 “唉，我早就跟大仓先生说过，这样管理会出事故的。” “哪个大仓先生？” “混蛋，还能有哪个大仓先生，自然是大仓义兴先生。” 原来就是大仓家族的人，兵工厂的三巨头之一。 不过，你他娘的骂老子混蛋是什么意思？本来不想搭理你，还敢骂老子，这回就要你命。 “先生您是……。” “镰仓一郎。” 嘿，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个家伙，原来是财务课的课长，管钱的。 “你是什么人？” “我是建设课的铃木信男，刚才在爆炸中受了点伤，来包扎一下。护士让我住在这里，没想到已经有人了。” “看来你没事儿。你去我那里，告诉他们立刻把办公室里的账本转移到安全地方去。免得被火烧了。” “我不是你们的人，也不知道你的办公室在哪里，恐怕……、” “混蛋，就在一号楼四层，大仓先生办公室隔壁。你去找有田副课长，他有钥匙，也知道什么账目，还不快去。” “好，我这就去。” 赵立冬过去，卡住镰仓脖子，把枕头一角塞进他嘴里。 没一会儿，镰仓就一命呜呼。 赵立冬打开手电，检查镰仓的衣服。 选了钥匙串、镰仓的通行证，还有一把手枪和子弹放进包里。 离开屋子，到了一间医生办公室，拿了一件白大褂，顺手拎起一个医药箱出来。 斜对面是药剂室，门锁着。 赵立冬拿出铁锥子，伸进锁鼻子里面一撬，暴力打开。 打量了一下，就把一些酒精、甲醛瓶子装进包里。 这两种都是易燃品，可以代替汽油作为助燃剂，顺便补充一下装备。 从后窗跳出去，赵立冬就换上了白大褂。背着包，拎着医药箱，奔跑起来。 第一站，是铸铁厂，目标是高炉。 这里虽然没有爆炸，但是也乱糟糟的。有的人进进出出，有的人在外面议论纷纷。 赵立冬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受伤的人在那里？” 赵立冬问道。 “受伤？谁受伤了？” “不知道，通知我来的。是不是里面有人受伤？” 也不用人回答，赵立冬自己就往里面走，也没人拦着他。 这里赵立冬来过，已经记住了路径。虽然没有照明，但靠着手电，也很快到了高炉边上。 因为停电，已经停炉。不过炉下面仍然有亮光。 赵立冬也不犹豫，就把老鼠炸弹了扔了进去。然后撒腿就跑，到了隔壁的炼钢厂。 也不管这里面情形如何，就是一个炸弹、汽油瓶、酒精瓶组合套餐过去。然后飞快撤离。 这边起火，铸铁厂那里也爆炸，随后起火。各种东西噼里啪啦从空中落下来，砸的房顶啪啦啦作响。 赵立冬把医药箱顶在头上，就觉得头顶一震，原来是有东西落在箱子上面。 幸亏赵立冬发动了奔跑技能，跑得快，才没有被大家伙砸到。 好危险，差点儿砸了自己。 这个危险，倒是没算计到。看来还是要多加小心才好。 接下来是氧气厂，然后是加工厂。 加工厂是重点，主要是各种比较重要的机械设备。赵立冬对这里侦查的比较清楚，做起来省事多了。 不外乎就是汽油，甲醛，酒精，外加炸弹加成扩散，还顺便把这里的消防栓炸开放水，火烧之后，接着水淹。 凌晨三点十分，赵立冬来到一号楼。 一号楼是兵工厂总部，位于厂区西南角。 生产区的爆炸，还没有波及到这里。 赵立冬已经扔掉白大褂，换上了原来的衣服。 楼前聚集了很多人，正在议论纷纷。 赵立冬过去，也没人搭理他。干脆就直接上楼，来到了四层。 走廊里面没人，赵立冬先往西边走，房间都关着。然后往东边走，也都关着门。 大部分门上有牌子，但是有几个门没有牌子。也没有发现镰仓的课长和副课长牌子。 “有人么？” 赵立冬问了好几声，也没人回答。 赵立冬干脆下楼，站在楼口大声高喊。 “财务课有田副课长！” 喊了五遍，终于有一个人跑过来。 此人只有一米六左右，身材瘦削。 此时的日本人，身材普遍不高，他这个身高，也属于平常。 “谁在叫我？” “我叫你，你是财务课的有田副课长么？” “我是，你是什么人？” 赵立冬用手电照照自己脸，又照了一下自己的通行证。 “我是建设课的铃木信男，刚才在卫生室遇到了你们镰仓课长。他想给你打电话，但是电话都坏了。就让我来找你……。” 赵立冬说了经过，就把镰仓的钥匙串和通行证给了有田。 电话机房在弹药库附近，早就被炸毁。 兵工厂的电话通讯系统，已经中断。 “安全的地方？除了这里，哪里还有安全地方？” “镰仓课长是这样说的，他要你写个答复，我给带回去。” 有田琢磨了一会儿，朝楼上走去。 “跟我来吧，正好帮我搬一下东西。” “东西多么？我还要回去呢，我们建设课……。” 赵立冬假装不愿意道。 “八嘎，你敢不听我的话？” “嗨依，对不起，不敢不听。” 你不骂老子，都不想放过你。骂了老子，你更加没有活的道理。 很快来到了四楼，有田拿钥匙开了门。 “进来吧。” 赵立冬跟着进去，关上门。 “我挑出来的，你就拿着。一会儿我叫小矶上来，再把钱转移。” 这个小矶大概是出纳，管钱的。 嘿嘿，本来没打算弄钱，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 这么大的兵工厂，即使不开资，仅仅是日常生产，现金流量就不小，这笔钱一定很可观。 正需要钱呢，就有人给钱，运气不错。 “快点装上啊，用这个袋子装。还有这个，也装起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铃木信男，建设课的。” “你们那里没死人吧？你是怎么受伤的？” “别人都回家了，就我一个人在厂里。我们正在火药库那里建设哨所，爆炸之后，我想过去看看。刚走到半路，火药库那里就爆炸了。” 赵立冬就编了一通。 第311章 赶快逃命啊 “火药库那帮家伙，就是懈怠，竟然敢在那里吸烟。我跟他们说，他们还说我多管闲事……。” 赵立冬没话找话。 “建设课的蠢货，到处都在爆炸起火，你以为是生产事故么？” “难道是有人故意破坏？谁这么大胆子？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哼，除了只那人，还能有谁？” “不可能吧，这里戒备森严，怎么……。” 有田没搭理赵立冬，走过去打开窗户，朝楼下喊话。 “小矶君，小矶君，上来。” 喊了几遍，有田回来。 “出去吧，在外面等着。” 出来之后，有田锁上门。 “你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给你写回信。” “嗨依。” 很快，一个人四十来岁的男子上来。 “小矶君，这里也不安全。镰仓课长命令把现金和重要账目转移到安全地方去。” “转移到哪里？” 有田摆摆手。 “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矶开了门，没等赵立冬跟过去，有田就说话了。 “你别进去，就在这里等着。” 好好好，正好等着你们把钱装好。老子还省事了呢。 “你们快点儿，我还有事要办呢。” “蠢货，等着。把手电给我。” 老子一会儿就要你钱，要你命，你特么的都不知道，你才是地地道道的蠢货呢。 唉，就赚点儿钱，竟然要这么承受蠢货的侮辱，我太难了。 不到二十分钟，门开了。有田和小矶一人拎着一个大箱子。 没等两人出来，赵立冬就冲过去。 “八嘎，你……。” 没等有田说完，赵立冬的铁锥子已经扎在有田喉咙上，有田噗通一声倒下。 紧接着，手枪顶在小矶脑门上。 “你是什么人，想……。” 赵立冬一拳击在小矶太阳穴上，然后枪把砸在他头上。 小矶倒了下去，赵立冬踩住他的身体，抱着他的头，使劲儿一扭，咔嚓一声，小矶的脸转到了背后。 有田还没有死，赵立冬如法炮制，送他上了西天。 “锥子没用了，就送给你吧。今天是店庆活动，买一送一大酬宾。” 赵立冬打开箱子，一个里面是账本，赵立冬选了几本装起来。 另一个箱子里面，都是钱。 多数是日元和伪满洲国的银行券，还有一些美元和关东军发行的银联券。 这个银联券，相当于日本华北派遣军的军票，在日占区也可以流通。 拿着吧，到日本人的商店里买些东西，也是好的。 也来不及数，就把自己包里剩下的东西拿出来，把钱装进包里，再把那些汽油瓶之类的家伙装进箱子里。 出来把门虚掩，留着门一会儿有用，又从有田身上搜出钥匙，带上手电筒出来，然后来到镰仓隔壁的办公室门前。 按照镰仓的说法，这里就是大仓义兴的办公室。 拿出万能钥匙，就开始开锁。 这个锁比较复杂，花了五六分钟才打开。 大仓这里，才是赵立冬来这里的主要目标。原来的计划中，就有这个环节。 到这里，主要目标是各种重要文件。 这些文件，加上账目，不仅是重要的情报，还是赵立冬摧毁兵工厂的重要证据。证明这个惊天动地的大动作，是自己干的。 否则的话，仅仅靠自己和柳德米拉、伊芙琳说，有证据不足之嫌。 保险柜里面的，自然是最重要的文件。但是赵立冬决定放弃。 兵工厂的生产区主要功能，已经基本上被摧毁，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已经达成。 那笔钱属于意外收获，抽屉和桌面上的文件已经足以证明他是此次行动的完成人。 他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安全撤退。 不过，还是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这个收获，让赵立冬觉得比那笔钱还重要。 这是一份天皇御前会议的文件，内容是关于扩大军火生产，兵工厂布局和原材料来源的。 内容固然重要，但是赵立冬更加看重的，是这份文件的格式。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御前会议文件的格式。 这给他伪造文件，提供了最好的范本。 德国的文件格式，特别行动处技术装备部和战略情报局的作坊里面有，赵立冬已经了解。 但是日本天皇御前会议的文件，就连那里都没有。 十二月份，日本将会偷袭珍珠港，然后进攻香港等地。 这个信息虽然是真的，但是口说无凭，难以取信情报买家。 如果是日本天皇御前会议的文件记载了这个情报，可信度就成倍增长，更能卖出好价钱来。 赵立冬一直想获得御前会议的文件，没想到竟然偶然间在这里得到了。 收拾好东西，赵立冬打开窗户。然后到小矶那个办公室也打开窗户。 出来之后，找到消防栓卸下水带。 “喂，你干什么呢？” 突然，楼梯口一个声音响起，一个人走过来。 “哦，我检查一下。” “你是什么人？” 啪，赵立冬抬手一枪，那人立刻倒下。 “中国人。” 赵立冬过去对准那人的头，补了一枪，然后把他拖进小矶和有田哪间屋里。 “西天三人行，正好组团儿上西天，省得路上寂寞。你们看看，中国人对你们多好啊。” 赵立冬回来把水带栓在走廊窗户上，把这里作为备用逃跑路线。 一旦从正门逃跑受阻，就从这里撤退。 然后打开消防栓阀门放水，快速到大仓办公室门口，点着一个汽油瓶，扔了进去，然后又扔进去一瓶甲醛。 到了小矶那个房间，如法炮制之后，快速跑到了三楼。 在走廊里一看，就发现了什么技术一课，技术二课得的牌子。 把自己做的纸筒炸弹放到两个房间门口，然后点着两个汽油瓶，扔了过去。 燃烧的汽油，很快会点燃导火索，引爆炸弹。炸开门之后，火蔓延进去。什么技术课的资料之类的，就会烧光。 到了二楼，已经顾不上细看，踹开两个房间，也不管里面是什么，把汽油瓶扔进去，就往下面跑、 咚、咚，上面传来爆炸声，三楼的炸弹爆炸了。 这么快啊，看来我的炸弹质量，还有待于提高。 本来还想在一楼弄点儿动静，现在来不及了，赵立冬只好放弃。 还是逃命要紧。 赵立冬从楼口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喊。 “不好啦，着火啦，爆炸啦，赶快逃命啊。” 第312章 美丽的风景线 整个厂区的连续大爆炸和大火，早就把这里的人吓破了胆。 直到现在，大火还在然后烧，不断蔓延。 如果不是没有接到命令，也不知道是该救援，还是撤离回家，众人早就逃出厂区，回家里面呆着了 现在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家里面还安全？ 本以为这里是最后的安全港，没想到现在也出了状况。 最后一点儿希望破灭，众人终于心理崩溃。一看楼上起火，然后又是爆炸，就纷纷朝大门跑去。 便是没有赵立冬喊，众人也已经跑了出去。 赵立冬混在让人群里面，也跟着朝南门跑。 原来的计划中，他打算从东门或者火药库那里撤退。 发生爆炸之后，那里的院墙一定会倒塌。 不过，还可能发生后续爆炸，仍然存在着一定的危险。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便是兵工厂内部的保安力量受到很大损失，没有及时封堵缺口，外面的日本人也会采取措施，进行警戒。 从那里出去，有可能遇到日本人的拦截。 他的化妆保持的没有多大问题，但是身上带着的东西无法解释。 一旦搜身，他就可能被扣押起来。 所以，赵立冬决定，从正门撤退。 正门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想出去。 这些人，有的是上夜班的人，有的是在厂里住宿的人。 有中国人，有日本人，还有高丽人。 爆炸之后，每个人都想逃出去。 门口已经增加了警戒力量，十几个日本兵正在搜身，登记，一个个往外面放人。 众人等得不耐烦，纷纷咒骂。人群拥挤不堪，情绪激烈。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慢腾腾的，得什么时候能放人啊。” “我们都是日本人，还想让我们死是在这里吗？” “大火一会儿就烧过来，是想把我们也烧死么？” “我们一起的都炸死了，就剩我一个。我再也不想干了，我要回日本。” “该死的保安部，你们不去抓人，却在这里为难我们，究竟要干什么？” “都是一群废物，抓不到凶手，却在我们身上耍威风。” 赵立冬悄悄退了回来，从包里拿出最后一个汽油瓶，转过身点着，就朝人群扔去。 人群哄地一下散开，众人到处乱串。 赵立冬到了小树林边上，把最后两个自纸筒炸药点着，左手拿着数数。 “一，二，三，四，五。” 然后就使劲儿朝空中抛去。 他的计划是在空中爆炸，但是没有爆炸，落到了地上。 哇擦，这可不妙。 赵立冬急忙趴在地上，张大嘴，捂住了耳朵。 怎么还没爆炸，难道失灵了，不应该，究竟……。 没等他想明白，就觉得地面震动，轰隆一声，炸弹爆炸了。 这个也不是延时引信，怎么也延期爆炸了呢？ 不容多想，赵立冬爬起来高喊。 “不能在这里等死，冲出去啊。” 众人早就乱套，已经有人开始往外面冲。加上赵立冬这么一喊，众人就不管一切往外面冲。 十来个人哪里还能顶得住，防线一下子就被冲垮。众人出去，就四处散去。 赵立冬出去，就奔铃木信男家里方向去了。 这一带，基本上都是日本人居住。原来在这里住的中国人，都被日本人驱赶走。 兵工厂里面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这里的人们，于是纷纷起来观看。有的人在外面，有的人在家里。有亲人留在厂里的，则不断地叫着家里人的名字。 这一片的用电，跟兵工厂是一体的，跟兵工厂那里是一个变电站。 兵工厂的变电站被摧毁，这里也没电。就有一些人，提着煤油灯或者手拿着蜡烛，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 赵立冬尽量回避灯光，怕遇见熟人。 比较理想的结果，就是人们都认为他已经死在爆炸或大火中，他的线索也从此断了。 便是日本人日后调查，也很难追到铃木信男身上，从而也就难以追查到宫泽三郎那里。 其实，这里的灯光和烛光没有多大用处。兵工厂里面的火光，把这里也照得明晃晃的。 赵立冬假装慌慌张张地小跑着，很快回到了铃木信男家里，坐到床边，调整呼吸。 点着一支烟，舒缓紧张情绪。 终于平安的出来，结束了行动，再一次创造了奇迹。 不过，想想这一百多分钟的经历，赵立冬也不禁后怕。 这种事儿太危险，老子以后再也不干。 一次孤岛行动，一次兵工厂行动，一个特工一辈子能完成这样两次壮举，已经是难得的记录。 便是从此金盆洗手，老子也足可以跟儿子、女儿吹一辈子。 要是爱弥儿知道了，还不得吓死？ 她一定不会再让我这么干。 抽完烟，赵立冬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脚下哗啦啦响，踩着了玻璃碎片。 这是巨大的爆炸，把窗户玻璃都给震碎。 没有夜间清新的空气，空气中满是爆炸和燃烧后的烟味儿。 兵工厂的大火还在燃烧，不断蔓延，已经连成一片。时不时地，还有爆炸，带着火光升到空中。 效果比他预想中还要好。 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啊。 一阵阵疲惫袭来，接着就是强烈的饥饿感。 赵立冬回到里面，倒了一大杯热水，拿出面包、香肠、牛肉，把凳子放回到窗前，慢慢吃了起来。 这老毛子的东西，味道也不错啊。 一边吃一边回忆刚才的惊险经历，不禁阵阵后怕。 特工这活儿，真不人干的。 老子下半辈子，再也不敢这活儿了。等抗战胜利，就把爱弥儿娶了，回到安东老家，好好过日子去。 食物不仅能给人能量，也能给人安全感。 吃完东西，赵立冬恢复了状态，又觉得精力充沛，信心十足。 打着手电，收拾好东西，然后把房间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背上大包，悄悄下楼，迅速消失在小巷之中。 没人之处，就发动奔跑技能。 街道上有很多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自然都是关于兵工厂爆炸和起火的事情。 赵立冬尽量不到大路上去，遇到阻碍就爬上房顶绕过去。 现在，用身轻如燕，飞檐走壁来形容他，一点儿也不为过。 事实证明，赵立冬及时撤离是正确的选择。 街上时不时响起凄厉的警笛声音，时常有卡车拉着日本兵呼啸而过。 很多路口已经设立哨卡，已经有日本兵，伪警察，伪军，开始入户搜查。 天亮之后，还会继续甚至更加详细的搜查。 赵立冬想在大搜查之前，撤出奉天市区。 第313章 吃独食儿 快到四点半的时候，赵立冬顺利回到预制板厂。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儿，没有什么异常。 又把各个房间、棚子检查一遍，也没有什么异常。 这才拿起锹，到后面把原来埋起来的钱和一些东西挖出来，归拢到一起，装进包里。 看着院子里面的那辆卡车和棚子里的粮食，赵立冬有些不舍。 从宫泽三郎手里抢来的的这辆车，特意经过改装。 原来的计划是，把炸药藏在夹层里面，混进兵工厂。 后来改变了计划，不用这辆车。赵立冬就准备开着这辆车，拉着粮食撤退，顺便把粮食卖了。车能开多远就开多远，能开到北平是最好的。 现在看来，兵工厂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奉天之外的地方，加强检查，基本上是预料中的事情。 原来还计划在福田和弥田家安装炸弹，现在看来，也不是时候。 现在恢复了本来面目，伊芙琳不在，也不能化妆成宫泽三郎的样子。再开这辆车，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还是放弃吧，往北平跑。路上遇到合适的，大不了再买一辆。 反正有兵工厂那笔意外之财，还是赚大了。尽量不跟敌人正面冲突，安全撤退最重要。 把背包检查一遍，包和背带都还结实。 带上以前准备好的三双胶鞋，换上原来那个老板留下的衣服，看了厂子最后一眼，踏上了边上的小路。 这条小路不经过村里，通向庄稼地和三里之外的村庄。 也不用进那个村庄，就可以向南转向乡道，两个小时左右，就能远离奉天地界。 上午九点，村长和保长带着两个伪警察、两个日本兵来到预制板厂院子。 “老板，老板，太君来检查啦，出来一下。” 村长喊道，却没有什么动静。 “前几天说要出去做生意，可能还没有回来。” “你们两个，去搜查。” 一个日本兵一挥手，两个伪警察只好过去，从窗户跳进去，几分钟之后出来。 “太君，里面没人，没烧火，炕也是凉的。” “赵桑，这个人真的是日本人？” 那个日本兵问道。 “是的，太君。” “我们再进去看看。” 两个日本兵也从窗户里跳进去，没一会儿出来。 “吆西，你们良心不错，没有撒谎。看来他真的不在家。车和粮食都在，看来真的是日本人，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走。” 回到大路上，日本兵和伪警察走了。 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村长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 “这帮鳖犊子，看你们还能张狂几天。” “到处查人，看来兵工厂那事儿是真的了？” 保长说道。 “爆炸声那么大，大火把天都烧红了。小王庄的王二在那里干活儿，今天早晨跑回来。说整个兵工厂都炸了，火烧连营。那个兵工厂差不多废了，死老人啦。” “怎么不把小鬼子全都炸死。” “这回也够他们受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好汉干的。” “抗联的好汉干的吧，听说前些日子，抗联的好汉在火车站还杀了不少日本人呢。” “哼，早晚有一天杀光他们。” “嘘，隔墙有耳，你小声点儿。” 上午十点，mi6奉天安全屋。 欧文和mi6奉天站站长哈利法克斯正在喝咖啡，有人敲门。 “进来。” 一个人进来，把几张纸递给哈利法克斯。 “刚刚收到的监听记录。” 哈利法克斯看了一遍，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果然是兵工厂，几乎废了，好！” 欧文拿过记录看了一会儿，默默放下。 “怎么了，欧文，这么振奋人心的消息，难道你不高兴？” “哈利法克斯，我感到悲哀。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这份巨大功劳，本来应该有我们一份儿。我们失去了一次最好的机会，一个让我们成名的机会，让我们在特工教材里，成为经典案例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特别行动处干的？” “除了李杰克那个疯子和天才，还有谁能这么干？” 哈利法克斯默默坐下。 “欧文，当初你为什么不坚持呢？” “我建议你跟杰克合作，是你不同意。” “这样那样的建议多了，我以为那个疯子只是说说而已。哪里知道他竟然真的敢这么干？” 朝凤街，西伯利亚皮毛行。 娜莎看完监听记录，划着一根火柴，把记录点着。看着很快烧掉，只剩下地上一点纸灰。 “竟然如此成功，看来柳德米拉说的不假。这个李杰克，确实是个天才。” “这里面也有咱们一份功劳啊。” “格里高利，话虽然可以这样说，但是咱们不过是在远处放了几炮而已，其实没多大作用。李杰克算是给柳德米拉面子。” “咱们向家里汇报？” “当然是咱们跟杰克合作啊，毕竟炮击了嘛。” “我明白了，一会儿就起草电文，然后你再过目。” “好，去吧。” 艳粉街，老关东药材行。 李玉林在坐在后面的屋子里，正跟军统新任奉天站站长田北鱼说话。 田北鱼原来是新京站长，这次奉天站大整顿，调任奉天站站长。 这次整顿，进行的颇为不顺。 原奉天站站长叛变，渝城召他回去，他没有回去，就此失联。 因为被日本人渗透的太厉害，连站长都叛变，已经敌友难分，不敢相信任何人。 在李玉林的建议下，只好把奉天站所有人都召回。这一下，竟然有四十来人失去联络。 这些人当中，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已经叛变，被日本人保护起来。 另一部分是没有叛变，但是被出卖，已经被捕，前途未卜。 这种情况下，只能舍弃奉天站原来的所有人，从零开始，重建奉天站。 李玉林和田北鱼这些天，一直就在忙着重建奉天站的事情。 “一个少将，两个大佐，三个中佐，保安部全部军官，大仓组董事大仓义兴，三井董事片冈信，伪满洲国的总经理，兵工厂的总设计师，总工程师，十来个最重要的技术骨干，全军覆没。其他人至少死伤一千多人。” “整个工厂的主要设施和设备，几乎全被炸毁，烧毁。两年时间，也未必能恢复，基本上是废了。” “李杰克啊，李杰克，你可真是大手笔啊。” 军统在兵工厂内，有自己的内线，传出来更加准确的消息。 弹药库爆炸的时候，兵工厂的高层正在附近开会，连夜研究如何迎接国内来视察的事情，一下子全军覆没。 这个辉煌战果，就连赵立冬现在都不知道。 “玉林，你怎么知道是李杰克干的？他们没有几个人，能干成这么大的事情？” “北鱼，你没跟他一起做事，也难怪你怀疑。孤岛行动的时候，我可是跟他一起潜入波字8604部队内部的。就我们两个人。” “他怎么做事，我最清楚。化妆，会讲日语，冒名顶替，爆破，火攻，老鼠炸弹，攻击供电系统，通信系统，火攻，利用里面现成的东西……。” “对手连是谁攻击了他们，都不知道。做下惊天大事之后，全身而退。一号楼爆破，着火，我敢保证，他一定获得了重要文件，很可能把兵工厂的钱也给卷跑了……。” “这一切手法，都是李杰克的风格，我见过和听说过的特工，只有他才有这个本事。” 李杰克你个龟儿子，我就在这里，你都不叫上我一声，自己吃独食儿。 也太不仗义了你。 第314章 窃取 渝城，军统本部。 代学农来的晚了一些，一来到办公室，黄至诚就把李玉林的电报送来。 刚看了一半，代学农就坐不住了，忽地站了起来。 或许觉得自己失态，重又坐下来，把电报看完。 “消息准确么？” “昨天我也怀疑，就打电报叫李玉林认真核查。整个奉天城都传遍了，很多人亲眼看见大爆炸和大火，到昨晚上大火还在烧。兵工厂基本上废了。” “苏联、英国、美国的电台也报道了这个消息。纽约站来电，说美国的报纸也报道了。他们说的数字，跟李玉林的电报基本上相符。他们的判断是，日本人想恢复生产，达到以前的生产能力，最快也需要一年半时间。” “真的是李杰克干的？是啊，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胆子。” “李玉林说，风格跟孤岛行动非常象。那个时间，玛格丽特小姐也在奉天。” “不会仅仅是玛格丽特，远东情报组的人，都在那里。可惜啊。” 黄至诚知道代学农为什么惋惜。 这么大的功劳，却没有军统的份儿。 军统还跟远东情报组有合作关系，现在人家弄出这么大动静出来，自己只能在一边儿羡慕。 如果这事儿有军统一份儿，在总裁那里，在众人面前，代学农的腰杆儿一定挺得溜直。 电话响了，代学农拿起话筒，忽地一下站起来，立正。 “是，校长，是学生。” “哈哈哈，奉天兵工厂的事情，你干的不错。给了日本人一个狠狠打击。” “校长……。” 校长也知道了，可是……，那事儿不是我干的，怎么算到我头上来了？ “行啦，我知道你办事谨慎。怕失败了，惹我生气。事先不敢跟我说，事成之后再告诉我。” “你也不用那么小心，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只要是为了党国，便是失败了，也没关系，这点儿心胸，我还有的嘛。” “校长，这件事情……。” “行啦，明天开会的时候，你在会上给大家讲讲经过，鼓舞一下士气。让他们知道，日本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也能打败他们。” “校长，喂……。” 电话挂了，代学农只好放下话筒，向黄至诚苦笑一下。 “糟了，校长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兵工厂的消息，想当然把功劳安在咱们头上，还要我明天开会的时候，说说经过。” “我怎么说？说不是咱们干的，远东情报组几个人干的？咱们好几万人都没干成的事儿，叫人家几个人干成了，这脸儿往哪里搁？” “怎么会这样？还真是个麻烦呢。” 黄至诚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棘手之处。 常凯申既然已经知道，他圈子里面的人自然也知道。 话都说了出去，如果将来翻转，发现没有军统什么事儿，常凯申脸上自然挂不住，很可能迁怒于军统。 平常那些跟代学农不对付的人，自然会将抓住这个机会大肆攻击，趁机打击代学农和军统。 “你说怎么办才好？” “要不跟李杰克商量一下？” “找他干什么？” 代学农要的就是黄至诚这句话。 不过这种话他不能说出来，得别人说出来。 他代学农怎么能出这种缺德的主意呢。 但是，如果是别人说出来，他为了军统的名誉，勉强他，那就是另一回事情。 主意是黄至诚的，他就是当事人。把他栓进来，将来也不敢戳破这个秘密。 “局座，咱们跟远东情报组的合作一直很好，这次合作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上次的孤岛行动，就是李玉林跟李杰克合作的，这一次两人再一次联手，自然是强强合作。” “李玉林这段时间一直在奉天，表面上是整顿奉天站，实际上担负了更加重要的秘密使命。那就是跟远东情报组合作，摧毁奉天兵工厂。” “李玉林是军统功臣，司法处处长。如果不是为了兵工厂行动，怎么会这么巧，这段时间恰好在奉天出现？说不通嘛。” “兵工厂在咱们的国土上，没有咱们中国人参加，仅仅是外国人的行动，显然不合情理嘛。” 连代学农都不得不佩服，黄至诚的理由简直太充分，无可辩驳。 这个家伙够狠，够无耻，也够本事。 “这个……，这样好么？” “你知、我知、李玉林知。这是局座亲自策划的绝密行动，别人不知道，岂不是很正常？” “那个……，杰克那边怎么办？” “他的功劳是他的，对英国也交代得过去。咱们不过是跟着沾点光而已。杰克也说过，他是个愿意跟人分享的人。当然，也不能白白占他便宜。” “还有最重要一点，这个家伙本事确实大，今后跟他合作，咱们也不会吃亏。” “你说的也有道理，兵工厂这件事儿也就罢了，我主要看重今后跟他的合作。对了，杰克在什么地方，能不能联系上他？” “估计他们应该在转进途中，我给下面打个招呼，只要他的人一出现，就立刻让他来见你。” “不，这件事儿还是李玉林先出面比较好，谈的差不多了，我再见他。” “还是局座的安排妥当。” 其实黄至诚的计划，也是让李玉林先出面。 一是李玉林跟李杰克关系比较密切，两人有战友之谊，容易说通。 二是李玉林层级比较低，便是说掰了，也就停留在他们两人的层次上，代学农不至于陷入尴尬之境。 黄至诚不过是故意留个破绽，让代学农纠正，以此表示自己不如上司高明。 “仅仅这样还不行，校长他们也不是傻子。我还需要一些行动细节，才有说服力。那个一号楼是兵工厂的主楼，李杰克攻击了那里，他就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钱什么的，自然是不会给咱们的。但是他一定是奔着重要的资料和文件去的，这些东西才最有价值。不仅可以获得情报，还能证明这确实是咱们跟远东情报组的合作。情报共享，这样才说得通。” “我一会儿就给李玉林发报，让他提供行动细节。他曾经跟李杰克一起深入波字8604部队，了解李杰克的风格。我想他的话，一定有根有据。”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等我明天见过校长，请示之后，再决定是否见报。” “局座放心，属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不出纰漏。” 第315章 树倒猢狲散 北平，桑家园，应耕读宅子后面的一个院落。 一个五十来岁的驼背人，穿着破衣服，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在木门上敲了几下。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来岁，留着长胡须的人开门出来。 “你找谁？” “我从坝上来，家里遭了灾，活不下去了，来投亲的。敢问这里就是潘老板家吧？” “你找错地方了，我家老爸不姓潘，姓刘。” “哦，是我记错了。我亲戚是姓刘，家里行二。” “你又错了，我家老板行三。” “对对对，行三，年纪大了，记错了。走的又渴又累，能给口水喝么？” 那人四处看了一下，让开身体。 “进来吧。” 关上门，卢广大赶紧接过大麻袋。 “杰克，你终于来了。” “老二在么？” “出去买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估摸着你这两天要到了，买点好吃的。你虽然不差好吃的，但也是我们兄弟的心意。” “谁说我不差好吃的，这几天馋坏了。算了，不说我，赶紧帮我打点儿水，洗洗澡。” “没有热水，得现烧，你等一会儿。” “不用热水，凉水就行。” “好，你等着。” 十分钟之后，两桶水拎到院子里，也没有女人，赵立冬就脱光了洗澡。 “杰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好像要饭花子似的。” “可不就是要饭花子嘛，从奉天一路上要饭过来的。” “没有钱啦？我这里有。” “不是钱的事儿。” 这一麻袋都是钱，好几十万美元，我会没钱？ 赵立冬这一路上，确实吃了很多苦。 不仅仅是跑过来的，还都走野外小路，晚上睡觉都在野外。 幸亏现在天已经暖和，还没有蚊子，晚上睡得还算安宁。 路上遇到很多河流，在大河里洗洗的机会还是有的。 不过，为了符合叫花子的人设，就没有洗澡。一跑就出汗，身上满是汗臭味儿。 自然也不能到饭店吃饭，只能买熟食。 熟食这个东西，热量虽然足够，但是吃多了也腻。现在，他只想吃点炒菜，蔬菜。 之所以打扮成叫花子，是因为这样最符合一个人在野外行走的人设，也不容易引来人们的关注。 日本人的追查力度和决心，超出了赵立冬的预期。 即使远离了奉天，到了热河省境内，关卡上的检查都非常严密，远远超出了他上次从北平跑到奉天的力度。 事实证明，赵立冬舍弃宫泽三郎的货车是正确的。如果他开着货车走，几乎肯定被拦截甚至扣留。 虽然他有把握在敌人眼皮子底下逃跑，但是毕竟引起了注意，还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脱险为好。 “地道挖得怎么样？” “已经挖到仓房下面，倒斗的说，有一个小时就能挖通，就等着你来呢。” “倒斗的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干活儿利索，守规矩，口风紧，工钱也满意。前天拿了钱，高高兴兴走了，叫咱们以后有事儿再找他们。” 这一次进入应耕读家，采用的是挖地道潜入的方式。 卢广大到琉璃厂，跟卖假古董的人联系了三个盗墓的人，雇他们来挖洞。从这个房子挖地道进入应耕读的院落。 为了不让他们泄露秘密，除了给钱，卢广大还亮出了军统身份，威胁他们。 “军统虽然能吓住他们，但是这些人容易犯事儿。一旦进去，就可能为了立功脱罪，把你们供出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行动，早点儿离开。” “已经准备好，就等你来，咱们就动手。” “应耕读家里情况怎么样？” “应耕读在渝城被公开处决之后，过了两天，他家的警卫就撤了。家里的下人也走了大半。他儿子在日本，现在家里剩下一个大老婆，一个小老婆。” 应耕读人死了，没有利用价值，家属就被抛弃。 “不是还有一个小老婆吗？” “是有一个，不过跟着一个小白脸儿跑了。如今还有三个女仆，一个马车夫。” “怎么出来了个马车夫？” “新买了一台马车，雇了个车夫。” “司机呢？不是有轿车么？” “司机开着轿车跑了。前几天，他大老婆找我去算命看风水，那意思是想回她老家去。我说这个月不宜迁徙，隔一个月才是吉日，暂时把她们拖住了。” 这就是树倒猢狲散。 “行啊，都能进去应家。怎么进去的？” “在他家附近摆摊儿算命，算出了点儿名声。他们就找我去家里算。我就趁机把他家里各个地方仔细勘察一遍，整个格局都弄清楚了。没想到这一招儿还真的行。” “财产藏在什么地方？” “大老婆房里，小老婆房里，还有原来的车库。我推算的，算了十来遍，都是这样，就是不知道准不准。有时间你再推算一下。” “好，不错，知道学以致用。现在知道，我当初逼着你学习，背背诵口诀的好处了吧？” 卢广大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 “嘿嘿，是啊。这么一推算，就省事儿多了。便是他们不说，咱们也能把财产起出来。” “算算今天晚上动手，吉凶如何？” “算过了，是个好日子。” “这么确定？” “天天算，便是你今天来，我也算到了。本来打算跟老二一起出去的，所以留下来等你。你就真的来了，连时辰都不差。” 这个是用梅花易数推算行人的算法推算出来的。 “行，老大，便是将来战争结束，不干现在这一行，凭着算命的本事，你也能活的挺自在。” “全是师父的恩德。” “不是早就说过了么，不是师父。现在是你的上司，将来就是兄弟。” “战争结束，我们也跟着你。我和老二都是这个意思。” “跟着我干什么？” “做生意，去外国赚大钱啊。”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对了，退路怎么安排的？” “老二买了一台三轮摩托，准备绕过关卡，从小路去津门。已经在津门联系了一台小火轮，只要给钱，就能送咱们到舟山。到了舟山，再到沪海就容易得多。” “我和老二合计，带着钱和电台，还是走水路比较安全。那个小货轮经常送人，走私，海面上熟悉，应该比较保险。” “行，就这么定了吧，你们干的不错。” 赵立冬真的比较欣慰，卢广大成长起来了。 第316章 置之不理 老二何俊明回来，见赵立冬来了，自然非常高兴。 何俊明开始做菜，赵立冬写了电文，加密之后，带上电台，就跟卢广大一起出去。 这里不方便架设天线，还要在这里待一个晚上，赵立冬不想被日本人盯上，找上门儿来。 两人一人乘坐一辆人力车，到了郊外。 找到了一处树林，卢广大爬上树，拉上天线，就在上面等着，同时望风。 赵立冬首先给特别行动处本部发起，汇报了兵工厂行动。 除了大致说明一下经过，兵工厂基本上被摧毁的情况之外，还说自己得到了一些重要文件，随后会想办法送回去。 本部的电报很快回来，说他们已经从mi6收到相关消息，战果比赵立冬说的还要好。其中就包括炸死兵工厂那些高层和死伤一千多人的事情。 对此，本部对远东情报组表示热烈祝贺，并准备为他们叙功。要求赵立冬把行动组每个人的贡献报上去。 最后还提出一个建议，如果有可能，就到日本去，把天皇干掉。 当然，这一条不是硬性命令，只是供赵立冬参考。 安德森你个王八蛋，你在家里坐办公室，拍拍脑门儿就一个建议。 这事儿要是那么好干的话，早就有人抢着去干，还能轮到我？ 你以为老子是超人啊，想把天皇干掉就干掉？ 对于这个建议，赵立冬就当是个笑话，置之不理。 功劳当然不止赵立冬他们四个正式成员的，卢广大兄弟四人，加上王永禄，赵立冬也准备算在内。 虽然他们没直接参加行动，但是老大和老二帮着自己弄钱，也是在做贡献不是？ 没有两人做这些准备，这些活儿就得自己干。那样的话，不就耽误了兵工厂行动么？ 再说了，二战结束之后，特别行动处就会解散。赵立冬将来还要卢广大他们帮着做生意呢。 有了特别行动处这边的功劳，对于他们将来在香江混，很有帮助。 赵立冬又给军统本部发了电报，通报了兵工厂行动。 他其实不用通知军统，但是他觉得从礼貌上，还是告诉他们一声为好。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想用他手上的文件和资料钓鱼。 李玉林知道自己的行动风格，应该猜得到自己得到了重要情报，到时候军统会主动跟自己要的。 便是不给钱，也能送一个人情。 更主要的是，下一步他要卖德国进攻苏联，日本进攻美国的情报，军统是他的客户之一。 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安排。 本打算把电报发过去就完事儿，没想到，这边刚刚完事儿，就收到军统的呼叫。 很快回电来了，是黄至诚的代号。 电文中对赵立冬成功转进表示祝贺，对双方在这次行动中的合作表示满意。请赵立冬安排地点，李玉林将前往和赵立冬会和，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赵立冬有点儿纳闷了。 “双方在这次行动中的合作？” 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合作了？ 除了伊芙琳化妆，功劳大点儿。我自己的人都没参与，你们军统有一只鸟儿参加行动了吗？ 叫李玉林来什么意思？合作个鸟啊，还合作，莫名其妙。 不对啊，黄至诚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这么说，一定事出有因。 难道是……。 赵立冬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们贪功，就跟上次孤岛行动之后，穆奇和雷蒙德他们做的一样。 这么大的功劳，代学农不会无动于衷。 想分享功劳，行，就看你们拿什么东西来换了。 你们又不是红党，没有必要白给你们。 赵立冬回电，表示不用李玉林来见面，等他回去之后再商量。 没有拒绝，留了活口，就看军统到时候能给什么。 本来还想给爱弥儿发个电报，但是怕时间过长，被日本人盯上，就放弃了。打算到了沪海之后，再给爱弥儿发报。 那个时候，汽油也差不多到了，正好一块儿发报。 “老大，下来吧。” 卢广大从树上下来，收拾好电台，两人就往回走。半个来小时之后，到了城边。遇到了人力车，坐上回来。 已经十一点多，何俊明做好菜，就开始吃饭，还喝了点酒，当然不能多喝，点到为止。 “你们想不想知道，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 “当然想知道。但你不说，我们也不能问不是？” 何俊明说道。 “我去奉天了。” “哎哟，够远的。那里可是日本人的老窝啊，干什么去了？” “烧他们的大烟馆，烧了八九十家大烟馆。” “烧得好，都是害人的东西，不知多少人叫他们给害得倾家荡产呢。” “这个还是小事儿。我还干了一件大事儿，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不会是烧了奉天造兵厂吧？” 何俊明试探道。 “你怎么知道的？” 消息传得可够快的啊， “早晨出去买菜，东安市场那里都在议论这事儿呢。对，一定是你干的吧？张大帅那个兵工厂，都在议论这事儿呢。” 卢广大看着赵立冬，等待他回答。 心里面已经认定，就是赵立冬干的。 “哈哈哈，没错，就是我干的。对了，还有玛格丽特和莫妮卡。” “杰克，这就是你不对啊。这种好事儿，怎么不叫上我们哥俩呢，我们也好跟你一块儿痛快一下啊。” “是啊，上次孤岛行动，咱们没拖你后腿儿吧，这回怎么就忘了咱们哥俩呢？” “不是忘了，你们去了也没用，帮不上忙。这回跟上次不一样，就连玛格丽特和莫妮卡，也就是帮了点儿小忙。” “不过你们放心，有你们的功劳，我已经跟本部那边说了。” “给我们说，你是怎么干的。让我俩也长点儿见识，学学本事。” “好，我就说说。” 赵立冬就绘声绘色说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讲解，解释哪个行动为什么要那样做。 这其实就是一场教学活动，现实的案例，亲身经验，非常有启发。 当然，有些事情不能说。 比如跟花子的关系，在一号楼弄到的那些钱和文件什么的，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两个人听得惊心动魄，犹如身临其境。 何俊明在市场上听到的，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人之口。虽然有一些基本事实，但是已经失真。 有人说，是军统干的。有说是苏联干的，有说是抗联干的。 有的说，炸死了关东军司令，有的说炸毁了一百多架飞机，炸死了两万多日本鬼子……。 “哈哈哈，那些人说的是大话，没有那么夸张。便是我自己，忙着撤退，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大战果呢。” “便是不说大话，也了不起，有几个人能做到？” 这倒是实话，确实是个了不起的成绩。 第317章 独立干一回 吃完饭，几个人就商量行动方案。 “杰克，我连有个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卢广大说道。 “有话就直说。” “我俩商量了个方案。这次行动，我俩想自己动手，不用你参加。你在家里等着就行。” “怎么，怕我帮倒忙？” “不是。就是想自己的独立干一回，锻炼、锻炼。将来要干的事儿很多，你也忙，总不能哪一回都让你亲自行动。” “你别误会，我俩没有别的意思，弄来的财宝，都交给你。保证不会私吞，就是想锻炼一下。” 我有那么小气么，还怕你们你们私吞？ 若是想是私吞早就可以下手，不用等着我来。 “行，我也乐得省事儿。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俩合计了，明天早饭的时候动手。” “为什么不在夜里动手？” “夜深人静，出点动静，外面就能听到。早饭的时候乱，出点动静，也没人在意。” “那个时候，得手之后咱们就可以撤退，白天撤退也方便。早了也出不了城，还得在这里等着。” 两人的方案是尽量不杀人，把应家人绑起来，嘴塞上，起了财宝就撤。 “他们不是住在一起的，你们怎么能保证他们他们不叫人，不惊动别人？能同时控制那么多人么？” “家里都是女人，为免闲话，马车夫不住在宅子里，住在外面。有事儿的时候才去叫他。” “下人住在厢房里，我俩一起进去，先控制住她们。大老婆和小老婆住正房，东屋一个，西屋一个。我俩一人对付一个没有问题。” “应家院子大，院墙高，外面看不见里面。人控制之后就起财宝……。” 两人互相补充，基本上把行动计划说完了。 “行，我就不参加了，只管睡觉，就看你们的了。” “放心，我哥俩一定把事情办利索。” “老二，天长县那批武器情况怎么样了？” “送到绿川，交给别动队了。他们天天训练呢。” “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也该拉出来溜溜了。在实战中，才成长的快。” “你的意思是？” “应家的行动，就按照你们说的办。撤退方案修改一下，老大单独从陆上撤退，去绿川通知别动队出动。” “我们的货要到了，叫他们去接应一下，接应地点我明天确定之后告诉你。” “你再去一趟渝城，见黄至诚，通知他别动队出动。跟军统借几辆卡车和汽油，给别动队用。” “他会借么？” “一定会的。” “现在汽油可特别紧张啊。” “放心，他一定会办的。还有，如果他问我，就说没见到我，我电报通知你的。问起兵工厂的事情，就说你没有参加，不知道情况。” “好，明白了。那我一会儿就去买车票，明天就走。” 卢广大说道。 “老二，你跟我一起撤退，就按照原来的方案和路线。” “也好，我原来还发愁，三个人坐摩托车，东西不好放。现在两个人，地方就宽绰了。” 卢广大走了，赵立冬就去睡觉，这几天确实比较累，想好好休息一下。 何俊明则负责望风。 这段时间，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和卢广大都是轮流放风，晚上睡觉都是轮班睡，不敢大意。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三人起来，开始挖洞，准备打通最后一段。 何俊明和卢广大轮着挖，赵立冬放哨。 这个院子比较低，原来挖出来的土垫在院子里面，浇了水，铺了沙子。 为了掩盖新土的来源，卢广大和何俊明假装在院子里面盖一个仓房，还到外面买了些砖、石灰，沙子、木头，瓦，真的盖了个仓房，就连保长都过来亲自查看过。 这回只剩下一米远，土不多，也不用外运，就铺在已经挖通的洞底。 买下这个房子的时候，用的是假名。反正今天就要撤退，便是事发，发现了洞，一时间也无从追查。 应耕读一死，应家人已经失势，只是丢了钱财，也没出人命，估计警察也不会太用心追查。 等到发现应家出事，赵立冬和何俊明怕是已经到了津门，卢广大也坐火车，早就离开北平。 只对付几个女人，真的不是件难事。赵立冬索性放手，就在屋里喝茶等候。 七点半多一点儿，卢广大和何俊明拎着箱子，从洞里钻出来。 “成了，车夫不在，按照计划先控制了下人。然后控制了大老婆和小老婆，没出什么动静，她们也没受伤。没有人到应家去，没有外人发现，钱财都起出来了。” “首饰给他们留下，钱也没全都拿走。剩下的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他们过一辈子的。” 卢广大一口气说道。 赵立冬满意地点点头。 他首先关心的，不是钱财多少。而是行动是否顺利，有没有出现意外，是否暴露。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卢广大没有首先汇报钱的事情，算是抓住了重点。 “不错，打开箱子，看看收获吧。” 何俊明已经打开了箱子。 “美元，日元，英镑。美元九万，英镑三万，日元十二万，中储券八万，银联券三万，蒙疆券两万。零钱都给他们留下了。当汉奸真他么赚钱，难怪那么多人当汉奸。” “不当汉奸也赚钱。” 赵立冬拿出两万中储券，给卢广大和何俊明一人一万。 “这是给你们路上和平常花的，这里面还有你们一人一万美元的奖金。不过带在身上太扎眼，遇到检查不好解释。等回到渝城之后，再给你们。” “剩下的是公款，留着公司做生意，我带回去。” “奖金就不用了，我俩花的也都是公款。” 卢广大说道。 “是啊，都交给公司做生意吧。” 何俊明附和道。 “一码归一码，干得好，发点儿奖金是应该的。走吧，撤退。” 赵立冬相信两人说的是真心话，但是不能他们客气一下，就真的不给钱。该给的钱，还是要给。 钱不多的时候，他们未必会在乎。 但是这么大一笔钱，如果他没有个态度，不给些奖赏，赵立冬都不敢保证自己没有怨言，何况别人呢？ 在金钱面前，人心会变的。让他们觉得付出得到了回报，才是稳定人心的最好办法。 两人这次干的确实还不错，也值得给予奖励。 不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多得到一些钱，没人不喜欢。 三个人分开撤退，卢广大第一个，何俊明第二个，赵立冬最后一个。 回头看看这个院里，赵立冬背上装满了钱的破旧麻袋离去。 再见了，北平。 第318章 黄金时代 赵立冬扛着个破麻袋，头发弄乱了，还撒上了一把土。 下巴上粘了假胡须，穿着奉天来时候那套乞丐装，脚上的胶鞋还露出了脚指头。 这双胶鞋，是奔跑的时候磨坏的，一直没舍得扔掉。 穿过小巷，进了一个市场。 脏兮兮的衣服发出汗臭味儿，引得人们侧目白眼。 遇到两个穿着旗袍，看起小康家庭模样的少妇，赵立冬故意伸出指甲里藏满了污垢的手。 “太太，可怜可怜吧。给点钱，我三天没吃饭了。” “去去去，臭要饭的，一边儿凉快去。” 两人捂着鼻子，赶紧走了。 赵立冬一点儿也没生气，心里还挺高兴。 看来扮相比较成功，真拿我当个要饭的。 要饭就要饭，还臭要饭干什么啊？没觉得自己有臭味儿啊。 麻袋里的钱钱，加起来也至少七八十万美元。渝城那边，左开疆还欠我三四十万美元。 渝城有公司，有车队，有轮船，香江有公司，美国有公司。妥妥的大老板，你从那里看出来我是要饭的？ 世界上有我这样要饭的么？ 对了，我手下还有一支部队，私人武装啊。有几个人有这个本事？ 还有，手下那么多美女，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尤其是爱弥儿，美女总裁爱上我……。 对了，基恩夫人也不错啊。还有花子，吉娜，可是跟我有那个关系的啊。 对了，还有剑桥的大学生，空军服务队的姑娘们，布莱切利园的姑娘们，凯瑟琳教官……。 不对啊，这些不是我干的，是那个死鬼赵立冬干的啊。 这些女人，哪个不比你们两个小娘们儿漂亮，竟然嫌弃我。你们倒贴，我会多看你们一眼么？ 还有，孤岛行动，兵工厂行动，抓特务……，我是大英雄啊。 你们捧着鲜花，也轮不到给我鲜花啊。 在北平当亡国奴，都能当出优越感来？ 这就是狗屁的民国黄金时代啊，哪个叫兽，哪个砖家得出的结论？ 丢了东北，丢了华北，丢了华东，丢了东南。不抵抗，打内战，汉奸遍地，贪腐成风，饿殍遍地，卖儿鬻女……。 这这叫特码黄金时代？ 也是啊，这是汉奸的黄金时代，官僚买办的黄金时代，卖国贼的黄金时代，军阀的黄金时代，外国人在中国横行霸道、作威作福的黄金时代，汉奸文人的黄金时代……。 两个多小时后，在郊外的一条小路上，赵立冬跟何俊明会和。 何俊明站在一辆三轮摩托边上，穿着一套伪军服装，把破麻袋放进挎斗里，递给赵立冬一套伪军衣服。 “快换上吧，臭死了。” “真的很臭么，我怎么没觉得？” “抽烟的人身上有味儿。自己不觉得。但是不抽烟的人，一下子就能闻出来。你这叫做什么来着，就是在臭鱼店里，闻不到臭鱼味儿那个意思。” “老二，那叫久居芝兰之室而不觉其香，久居鲍鱼之肆而不觉其臭。”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唉，你一个外国人，一个富家公子，为了中国受这么多苦，也真是难为你。” 我不是外国人啊。 “也不仅仅是为了中国，主要还是为了英国。日本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对，共同敌人。” 摩托车上面，还插着一杆小旗，上面写着巡逻两字。 遇到一条小河沟的时候，赵立冬洗了一下脸、头发，看起来像个伪军的样子。路过一个小镇火车站的时候，见到一列火车停在站台上。 “老二，那站台上是不是日本人？” “看着像，还是离他们远点儿为好。鬼子太多，好像是运兵车。” “前面停一下，我过去看看。” “想干什么？他们人多，干不过他们啊。” “不跟他们打仗，就是看看是不是日本人。” 到前面停下，赵立冬钻进玉米地，靠近车站。这回看清楚了，是日本人。 看那样子，好像是临时停车，车上的日本兵下车来透气的。 赵立冬跑回来，坐到后座上。 “是日本人，快点儿走，到前面铁路上去。” “杰克，你想干什么？不是我胆儿小，日本人太多，咱们真的干不过他们啊。 我说爹啊，是不是又要作死啊？ “当然不能找死，我有办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让你看一场大戏，送他们上西天。” 就怕没等日本人上西天，咱们自个儿先去了阴间。 一口气跑了五六公里，到了一条河边。 “停车，把车推进玉米地里藏起来。” 何俊明虽不解，但是也不得不听。 两人把摩托车推进玉米地里，赵立冬打开麻袋，从包里把剩下的碳化硅粉拿出来。 这些碳化硅粉，足有20来斤，背着挺沉的。赵立冬原本打算在路上用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曾经想扔掉，终究觉得可惜，还是留下来，从奉天背到了北平，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把汽油壶拿过来。” 赵立冬把碳化硅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的油纸。 “往上面倒油。” “这是什么东西？” “碳化硅粉，一会儿抹到铁轨上面，火车过来就翻车，栽到桥下面去。” “有这么神奇？”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放心，放心。” 可是我怎么总是觉得有点儿不靠谱呢。 把碳化硅粉和成糊状，两人一人一半儿，就跑到铁路桥中间，在同一根铁轨上分别向两边抹，一共抹了30来延长米。 “撤。” 两人刚刚跑下桥，就听得传来了火车鸣笛声。 赶紧把摩托车推出来，但是何俊明却打不着火儿。 “你上去，挂挡憋，我在后面推。” 何俊明无奈，也只能听赵立冬的。 赵立冬发动了奔跑技能发力，摩托车飞快跑了起来。 噗通一声，着火了。 “杰克，快点儿上来。” “已经上来了，走吧。” “哇擦，怎么上来的，这么灵巧？” 跑出来大约二里地，赵立冬叫停车。 “火车过来了，就在这里看戏。” “能行吗？” 何俊明不敢相信，往铁轨上抹点儿东西，就能让火车翻车。 “马上就就知道了。” 火车冒着烟，喷着气，呼哧呼哧上了桥。 突然一阵抓心挠肺的刺耳声音传来，接着就见火车突然停顿一下，侧翻过去，中间的车厢从桥上掉下去，连着前后的车厢，也翻了过去。 前面的车头首先着火，渐渐朝后面蔓延过去。 何俊明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喘了口气。 “杰克，你太厉害了。说叫日本人翻车，他们就翻车。咱们以后就专门干这个得了。太特码痛快了。” “厉害吧，好好跟我学，学会了都是你的。走，更精彩的战斗在等着我们，为了伟大的胜利，前进！” “好，我跟你学。为了伟大的胜利，冲啊！” 第319章 给你们机会 日本人对沪海的管制不可谓不严，但是对赵立冬这样的人来说，这些管制仍然充满了漏洞。 从津门上船之后，赵立冬和何俊明顺利抵达舟山。稍作停留，轻易地找到船，在沪海郊外登陆。 沪海郊外水泽纵横，民间有大量的小船。很多条水道，都可以进入沪海市区。 两人首先到公共租借的花旗银行，赵立冬把美元和英镑汇给了爱弥儿。 留下日元、中储券、银行券，银联券，蒙疆券，到中央储备银行沪海分行兑换。 中央储备银行，是南京伪政权的中央银行。中储券就是它发行的货币，可以兑换银行券、银联券、蒙疆券。还可以兑换法币，每50元中储券，可以兑换100法币。 这些伪政权，都是日本扶植的傀儡，加上赵立冬存了一些日元，所以同意把把另外几种货币，兑换成中储券。 赵立冬本来打算兑换美元、英镑，哪怕是日元也好，但是银行不给兑换。 对于银行来说，这几种货币也属于硬通货，他们也很需要。如果赵立冬拿美元和英镑兑换中储券，他们倒是非常欢迎，而不是相反。 考虑到今后的重要经济活动，基本上都在沪海、江浙等沦陷区，中储券还用的上，赵立冬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兑换完之后，赵立冬带着日元和中储券，来到了虹口的香江暖流商行分部。 这是以前由水源由美在这里建立的分部，作为远东情报组的幌子公司。 给日本华东派遣军提供燕麦的，也是这家商行。 从美国进口服装、布匹，也由这家分部出面。 这是对外的公开机构。 下午两点多，赵立冬和何俊明出现在暖流商行门前。 两人西装革履，赵立冬老板模样，何俊明扮演助手。 两人刚要上前敲门，门开了，老三和老四出来。 “高桥先生来啦，快快请进。一路上辛苦。” “嗯，你们也辛苦了，两位小姐到了么？” “已经到了，正在等你们呢。” 赵立冬刚刚进屋，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就从楼上冲下来。 “哦，正则先生，你没死啊，太好啦。” 伊芙琳狠狠地抱住赵立冬，柳德米拉也扑了上来。 “我还以为你被烧死了呢，原来你没事儿，太好啦。” 唉，两个洋婆子就是不会说话。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就会死翘翘啊？ 看在你们的感情好像还挺真诚的份儿上，这回就不跟你们计较。 “你们两个回来就好，一路上还顺利么？” “卖糕的，不顺利，非常不顺利，遇到很多检查。不过，我们还是回来了。” 说话就是夸张，不过是一趟旅行而已。连个违禁品都没带，能有什么不顺利的？ 我能把那么多钱和手枪都带过来，也没象你们这么夸张。 不过两人能够平安回来，赵立冬还是感到很欣慰。这标志着，兵工厂行动完成并取得圆满成功。 “跟幸子联系过了么？” “昨天发报了，她明天跟片山良子一起赶过来。后天船到沪海。幸子说，她过来会好一些。” “也好，这批货，就交给幸子和你们处理。” “你干什么？” 柳德米拉问道。 “我要好好休息一下，十里洋场，总有寻欢作乐的地方。” “哦，那可不行，我们要监督你，不准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好，我就跟你们在一起，你们当我的女伴。” 赵立冬一手搂着一个，在两人脸颊上分别吻了一下。 “哦，杰克，我还没想好呢，你不应该这样。” 两人挣脱开，伊芙琳去给倒咖啡，柳德米拉笑吟吟躲到一边。 何俊明和老三对了一下眼神儿，神秘地一笑。 杰克果然是花花公子，什么时候我也能象他一样，左拥右抱呢。 只是玛格丽特和伊芙琳这两个洋婆子，恐怕吃不消。若是论娶老婆，还是咱们中国人最好。 知道体贴，顾家，孝顺，相夫教子，这才是好婆娘。 “老四呢？” 水源由美回到香江之后，留下老三和老四在沪海充门面。 “幸子小姐前几天来电，让他回香江去做事。” “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香江的暖流商行，跟纽约暖流公司的生意一直在正常进行。赵立冬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关注香江那边的生意。 “还不错，有幸子小姐坐镇，加上朱邑人帮忙，生意兴隆。如今已经不仅仅是粮食，还有布匹进口和黄酒出口生意。” 聊了一会儿，赵立冬和柳德米拉、伊芙琳上楼。 到了两人房间，赵立冬拿出从兵工厂缴获来的文件和会计资料。 “这么多？什么资料？” “兵工厂那里缴获的。莫妮卡，你拍一份，等幸子来了之后，交给她带回香江，一份转给本部，一份交给穆奇总督。” “为什么要给穆奇？他跟咱们没关系。” 赵立冬当然知道兵工厂行动跟穆奇没关系，但这是个巩固跟穆奇和驻香江英军司令雷蒙德关系的好机会。 年底日本就要进攻香江，赵立冬还打算那个时候趁机捞一把呢。那个时候，穆奇和雷蒙德就有大用处。 赵立冬也没有必要跟伊芙琳解释，转向柳德米拉。 “玛格丽特，你也拍两份。回到渝城的时候，一份交给军统代学农，一份交给英国使馆的武官阿尔伯特。就说是我让你交给他们的。” 柳德米拉没有发问，心里合计着多拍一份，送到苏联在绿川机场的联系人那去。 “船到了之后，柳德米拉跟船回渝城，然后回绿川学校。莫妮卡留在沪海，主持暖流商行生意。” “玛格丽特，你先拍照，然后给莫妮卡拍摄，明天把原件还给我。莫妮卡，你跟我出去。” “去哪里？” “买两台打字机。” “我们有英文打字机。” “这回买日文和德文打字机？” 买那个干什么？ 伊芙琳想问，但也知道赵立冬不会说，也就知趣不说。 柳德米拉心里又犯了嘀咕。 日文打字机和德文打字机？ 刚刚回来，就办这事，一定很重要。 他究竟想干什么？只可惜，我不懂日文和德文。 有什么办法刺探他的秘密呢？ 柳德米拉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杰克是不是被日本人俘虏，叛变了呢？否则他要日文打字机干什么？ 不管怎么样，今后要提防他了。 不过，他把这些重要的资料交给了我们，似乎没有提防我和莫妮卡。如果他叛变了，完全可以不把资料给我们。 这又不像是叛变的样子。 该死的，做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柳德米拉还是想多了。 赵立冬把资料交给伊芙琳和柳德米拉。就是故意让他们把资料泄露给他们背后的势力。 让伊芙琳跟自己去，也是给柳德米拉机会，让她多拍一份。 第320章 龙潭虎穴 赵立冬叫何俊明带着行李，再带着伊芙琳一起走了。 沪海的日本人很多，买日文打字机比较容易。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商店，买了一台打字机和纸张、易损件等备件。 德文打字机，就比较难找。打听了不少人，都没听说有卖的。卖日文打字机的商店，都不知道。 沪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也是跟外界联系最多的城市。 外国公司做生意，沪海一定是首选。如果沪海没有，其他城市基本上可以确定，不会有打字机。 赵立冬打发何俊明首先去浦江酒店订房间，然后跟伊芙琳分头打听。 最后还是伊芙琳在公共租借一家犹太人商店里面，找到了一台二手打字机。 虽然有些磨损，好在零件齐全，能够正常使用。赵立冬试了一下，见没有问题，就买了下来。 “莫妮卡，你自己回去吧，我到酒店去住。” “怎么跟你联系？” “暂时不用联系我，有事情我会叫老二去联系你们。幸子到了，我会过去，再见。” “再见。” 看着赵立冬离去背影，伊芙琳心里恨恨道：“该死的杰克，他一定又在做什么大事。要不要跟着他，在他那里安装个窃听器，或者收买个人监视他？” 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你。 不行，他就是窃听专家，这样容易暴露。 何俊明缺乏经验，要不从他身上着手？ 对于赵立冬不住在暖流公司，伊芙琳没有什么怀疑。 这只是正常安排。 一是那里人太多，容易引起别人关注。伊芙琳和柳德米拉白天到那里去，晚上也不住在那里，而是住在另外的安全屋那里。 赵立冬干脆连安全屋都不放心，直接住进酒店。 安全屋是水源由美和伊芙琳安排的，他自然不会完全相信。 两人在那里安装个窃听器什么的，做一些手脚，都在意料之中。 这样做，也是为了分散风险。万一暖流公司暴露，也免得被人一网打尽。 当然，在浦江酒店住，还有更重要的理由。 这里是整个沪海外国人投宿最集中的酒店。 沪海各国领事馆，各国公司的外国人，都喜欢住在这里。 这里是外国人最为集中的社交场所，它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隐形功能，就是在这里交流各种信息。 这些信息，有关于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还有军事的。 重要的信息非常有价值，就有人愿意花钱去买。 有买就有卖，那些掌握重要信息的人，就在这里出卖他们的信息。 浦江酒店，就是沪海乃至于亚洲地区最大的情报市场。 这就是赵立冬住到这里的原因。 今天是5月21号，距离德国进攻苏联，只剩下一个月。这么重要的情报，赵立冬怎么会放过呢？ 何俊明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接过了装着打字机的箱子。 “买到了？” “买到了，虽然是二手的，还能用。” “那就好，房间订好了，我在202，你在204。房间倒是不错，就是贵了点儿，有点儿心疼。” “老二，贵有贵的道理，值得的。” “我知道。” 不住在安全屋，住到这里，杰克一定又要干什么大事儿。 何俊明没有多问，通过跟赵立冬的一系列接触，他现在对赵立冬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想到这回可能又干什么大事，心里就不免跃跃欲试。 到了房间，赵立冬把打字机放到茶几上，就开始检查房间。 浦江酒店，是外国人跟中国人合伙开办的酒店。 这里既然是情报市场，酒店的投资者和经营者，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否则的话，在常识上和逻辑上都说不通。 选择在这里入住的，自然有人是冲着情报来的。对房间进行窃听和监视，就是个自然选择。 当然，真正的高价值情报，总是少数。 军事和政治情报，也不多见。更多的是经济情报，很多甚至就是一般的商业信息。 这一点，跟日内瓦的黑森林旅馆，也不会是两样。 想起了黑森林旅馆，赵立冬就想起了吉娜和埃里克森。 吉娜你个臭娘们儿，你怀孕了，竟然想把责任扣到我头上来。如不是我会掐算，还真就叫你给讹诈了。 死丫头，老子远在沪海，你就在日内瓦的黑森林生孩子吧，再也讹不到老子头上来。 赵立冬一边心里发乐，一边检查房间。 床铺上下、灯、柜子、茶几、插座、椅子、桌子、杯子、卫生间等等，各个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电话机和话筒也拆开，最后把收音机后壳打开。 何俊明现在也有了经验，知道赵立冬在检查窃听器，也不敢说话。 不过心里还在怀疑。 不会吧，也没人知道会到这里来住，谁能事先在这里安装窃听器呢？ 杰克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事实证明，何俊明还是欠了些火候。 赵立冬从收音机里面拿出来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类似于盒子的小东西来。 “我的剃须刀在你那里吧？” 赵立冬说道，朝何俊明挤了挤眼睛。 何俊明立刻反应过来。 “好像是的，我过去找一下。” 赵立冬把窃听器放到桌子上，跟着何俊明出去，到了何俊明房间。 “我记得你好像放在包里了，找一找。” 何俊明假装翻了一下包。 “真的在这里啊。” “做事这么不小心，下次注意点儿。” “是，先生。” 赵立冬开了一下门，随即关上，故意弄出了关门的声音，就开始检查何俊明的房间。 不出意料，也在收音机里发现了窃听器。 不过，赵立冬没有拆下来，给何俊明指了一下窃听器，让他知道，随后把收音机恢复原状。 招招手，何俊明跟着回到了赵立冬房间。 “你房间那个窃听器留着，注意不要说什么敏感的话。涉及到敏感、机密的事情，到我房间里来说。如果需要设下什么圈套，我再到你屋里说话，你就假装不知道窃听器存在。” 何俊明舒了口气。 “知道了。想不到，这里竟然安装了窃听器。他们也不知道咱们要来啊。” “也不一定是冲着咱们来的，所有的旅客，都是他们的监听对象。” “什么人干的？难道是日本人？” “可能是日本人，也可能是酒店的人，军统，76号，别的国家的特工，都有可能。不管是谁，就当他们是敌人好了。” “我的天啊，还有这种事情。这大沪海，还真是龙潭虎穴。”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知道就好。不过也不用草木皆兵，多留个心眼儿，谨慎一些就行。咱们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不用怕他们。” “是啊，咱们也是干过大事的人呢。” 赵立冬把窃听器重新放回收音机里面，不过没有连线。 “好啦，到餐厅吃饭。然后去喝咖啡、跳舞，说不定今晚就能遇到什么有趣儿的人呢。” 第321章 冤家路窄 虽然中国已经到处都是战火，但这里却是一片畸形的繁荣景象。 除了很多外国人聚集在这里，还有大量的中国有钱人，涌入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 其中也有一些平民百姓进来，为租界的繁荣提供各种底层劳务。 当然，平民百姓是没有资格进入浦江酒店餐厅的。这里的饮食价钱，是他们不可想象的。一顿饭，就可能是他们一家几个月甚至一年的生活费用。 餐厅的上座率已经达到五六成，赵立冬首先进去，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何俊明自觉地坐在后面五六米远的地方，担负起掩护任务。一旦出现意外，就随时支援赵立冬。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高档的地方。 在渝城的时候，赵立冬曾经给拿钱，让他和卢广大到嘉陵饭店去体验过，算是见识了一回。 便是如此，这个餐厅的豪华，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侍者过来，何俊明有点儿心虚地点了菜。生怕自己出了什么笑话。 好在身上带的钱还不少，让他多少有点儿信心，总算是没有出丑。 其实他的担心比较多余，侍者久经训练，已经看出来他就是那种很少到这种场合的人。 不过，能到这里来的都是有钱人。只要着装整齐，付得起钱，没人会把客人赶出去。 赵立冬就简单的多，要了一份儿沙拉，一份大盘烤牛肉，一杯白兰地，菜上来之后，就慢慢吃了起来。 假装餐巾掉了，赵立冬弯下腰，趁机在桌子下面摸索了一遍。 他在检查有没有窃听器。 还好，没有。如果有谁来跟他谈话，可以放心交谈。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没有发现窃听器。在桌面里面，桌子上的一些东西，甚至花瓶里面，仍然可以潜藏窃听器。 不过，酒店方这样干，也比较危险。 如果让客人发现了窃听器，很可能影响他们的生意。 除非能够跟客人达成谅解，比如说买了客人的情报，或者以比较优惠的价钱给客人提供情报，才可能保住酒店的声誉。 从到处都是窃听器来看，赵立冬断定，酒店方就直接参与情报买卖活动，而不仅仅是为情报贩子们提供一个交流场所。 凡是能够参加这种情报贩卖的人，基本上都不是菜鸟，都有一定的反窃听，反跟踪能力。 如果窃听器是酒店方安装的话，是要承受一定风险的。除非他们的手段比一般的情报人员还高明。 对于赵立冬来说，他对窃听器倒是不太在乎。他甚至还可以利用对方的窃听器， 酒店的窃听器证明，这里确实就是情报市场，赵立冬找对了地方。 只要在这里逗留，用不了多久，就能跟买家搭上线。 事情比赵立冬预料的进展更快。 一个鹰钩鼻子，体重至少200多斤的家伙，坐到赵立冬对面。 “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可以。” 那人坐下来，侍者过来，只点了一杯酒，没点别的。 “先生是中国人？” “不是，日裔美国人。” “哦，原来如此。做什么生意的？当然，如果不方便透露，就当我没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做点儿棉花和布匹生意。” 沪海和江浙有不少纺织厂，布匹生意不少，还需要进口大量棉花。 “这个生意虽然不错，但是赚不了多少钱。” “军火生意赚钱，但是我没有能力做。” “先生是进口生意还是出口生意？” “从美国进口棉花。” “我倒是有个建议，可能让你的利润增加十倍以上。” “我还没有听说过，合法的生意会有这么高的利润。当然，非法生意除外。” “除了非法生意，现在还有多少生意是合法的？” “日本人管制很严格的，风险很大。” “正因为风险大，利润才高。能搞到药品么？比如磺胺。虽然可能非法，但是利润非常高，我可以溢价十倍收购。” 利润确实很高，我也能搞到磺胺，但是我知道你是谁？ 虽然是长了个鹰钩鼻子，很可能是犹太人，但是谁敢保证你不是日本人的卧底？ 我都知道这里是情报市场，日本人作为地头蛇，能不知道？ “我对你的价格确实动心，但是我搞不到磺胺，也从来没做过药品生意。如果你有便宜的棉花，我们倒是可以谈谈。” “抱歉，我对棉花是外行，不做这个生意。打扰了，再见。” 喝干了酒，这个家伙起来走了。 这个家伙刚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过来。 “这里有人吗？” 说的虽然是国语，当时带着明显的沪海口音。 “没有，随便做。” “鄙人姓高，做棉花生意的。敢问是来做生意的么？” 你也是做生意的？我看着怎么就不像个生意人呢。 虽然西装革履的，但是终究没有那种商人气质，反倒有一种凶悍之气。 商人讲究和气生财，久而久之，都会磨平棱角。 要说你是76号的人，或者是日本人，似乎更加合理些。 “巧了，我也是做棉花生意的。” 赵立冬应付道。 他有把握，几个回合就可以试探出这个姓高的底细来。 “进口还是出口？” 外行了吧，沪海只有进口棉花的，很少有出口棉花的。现在中国纺织品奇缺，棉花进口都困难，哪里还有出口棉花的？ “进口棉花的。” “从哪里进口？如果价钱合适，我可以买一些。” “从美国进口，你能出什么价钱？” “这个……。一斤多少钱，你出个价？” 又出纰漏了。 现在进口棉花的计量单位，或者论包，或者论磅，没有论斤计量的。 仅仅这一点，就知道这人是个外行，根本不是做什么棉花生意的。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有两种可能。 一是骗子。 但是成功的骗子，多少都是懂得一些专业知识，才能取信于人。 另一种可能，就是钓鱼的， 76号的人，经常玩这种套路。 通过钓鱼，让人上当。然后特务出动扣货，抓人，再向家属敲诈钱财。 76号的后台是日本人，跟金陵伪政府颇多不合，经费不足，就想方设法捞钱。一部分用来补充经费，大部分中饱私囊。 很多商人，都被76号坑得倾家荡产。 “对不起，我的货不够卖，没有多余的货。” “我可以出高价。” “再高的价钱，我也没货啊。” “原来这样啊，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将来有货，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吧。” 赵立冬接过名片，上面是“高玉山”的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这个高玉山刚刚走，一男一女两个人，也不打招呼，就坐到对面。 赵立冬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刚刚叼到嘴里的牛肉，不禁掉在了盘子里。 “怎么会是你们？” 第322章 不吃这一套 对面的两个人，正是吉娜和埃里克森。 “杰克，这次你还要说，你是赏金猎人，到中国来追捕逃犯的么？” 吉娜满脸笑意，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多少恶意。 当然，这一行人的面部表情，是随时可以转换的。 “真巧啊，吉娜，你还好么？” “不好，你把我的肚子弄大了，我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我找遍了全世界，终于找到你了。” “吉娜，站起来，让他看看你的肚子。” 埃里克森恶狠狠道。 吉娜站起来，转了一圈儿，果然肚子已经很大，看来不久就要生了。 “吉娜，你自己应该知道，这孩子不是我的。我不能为没有做过的事情负责。” 该死的，现在也没有dna鉴定技术，她要就是赖上了，还真有些啰嗦。 “杰克，你不要这么无情好不好？我找遍了全世界，还去了美国找你。可是到了那里，人家说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 “现在孩子就要生了，你应该负起责任来。” 吉娜可怜巴巴说道。 “杰克，你必须给吉娜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我就向所有人揭露你的底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该清楚。你到这里来是什么目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如果我揭露了你的底细，我看你在沪海怎么混下去，日本人和76号不会放过你的。” 埃里克森如此威胁，赵立冬反倒不怕了。 王八蛋，敢威胁我？老子还真就不吃你这一套。 “埃里克森，我现在真的后悔，在黑森林的时候，没把你炸死。不过呢，现在除掉你，我也有很多办法。” “你揭露了我的底细又能怎么样？干咱们这一行的，还会怕这个？只要我手里有情报，谁会在乎我是什么底细？” “吉娜，你自己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所以，你们的威胁对我没用。埃里克森，你想揭露，现在就揭露啊？看您能不能走出沪海这个城市。” 格格格……，吉娜一阵笑。 “杰克，埃里克森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他只是生气，你不为孩子负责。我有个解决问题的建议，我觉得你应该听一听，这是个双赢的主意。” “吉娜……。” 吉娜摆摆手。 “埃里克森，这是我的事情，我能处理好。杰克，愿意听听我的主意么？” “好，你说吧。” 臭娘们儿，要不是当初跟你有一腿，老子就下手除掉你。 “你们下午入住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你了。能到这里来，我们自然知道你来干什么。” 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也不算是大意，谁能想到他们会恰好在这里出现？ 这一点，便是算命，也算不出来。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你自然也该知道。这样一来，咱们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你当然是带着情报来的，如果你的情报有价值，我就承认孩子不是你的，咱们以后还是朋友，还可以合作。” “吉娜，这不公平。我当然有情报，但是孩子不是我的，你不能拿这个交换我的情报。” “我说了拿孩子交换么？正常交换，我们给钱，公平交易。” “我知道，上次在日内瓦，是我们不对。不过我们也受到了惩罚。德国人给瑞士施压，瑞士人把我们驱逐出境。” “这次在沪海，既不是我们的主场，也不是你的主场，双方是公平的。我保证，咱们进行一场公平、和平的交易。” 这还象句人话，可以考虑一下。 反正也是卖情报，只要给钱，卖给谁不是卖呢。 吉娜和埃里克森虽然无赖，但是也有个最大好处，他们是专业干这个的，起码知道他们的底细。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反倒是最可靠的。 “吉娜，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你说的有道理，我可以考虑你的建议。” “那咱们到咖啡厅去，你请我喝一杯咖啡好么？我想那里比这里更安全一些。” “我觉得外面可能更加方便，不如出去走走？” “我没有意见。埃里克森，你有什么意见么？” “这要看他能提供什么情报。” “关于棉花市场行情的情报。” 赵立冬招来侍者，算了账。吉娜挽住了赵立冬胳膊，就像夫妻一样。 两人在前面走，埃里克森跟在后面，何俊明见几个人出去，也跟了出去。 在路上走了十来分钟，到了一个电车站附近。 “就在这里谈吧。你有什么情报？事先说好了。至少跟上次的海狮计划同一个级别的，否则你就不用说了。” 吉娜一本正经说道。 “比上次的情报级别高很多，世界级战争的计划。德国进攻苏联的计划。计划代号，大本营批准的时间，文号，计划起草人，进攻时间、地点、目标、路线，兵力配置，坦克数量，火炮数量，飞机数量，德军总兵力，仆从国军队兵力和国家……。” “发起进攻的时间，精确到小时。” 吉娜脸色严肃，埃里克森也一言不发，尽力记住赵立冬的每一句话。 “杰克，你是认真的么？” 埃里克森口气变得和善起来。 他是内行，一听赵立冬的话，就知道这很可能是真的。 上次的海狮计划，已经得到了准确验证。证明赵立冬的情报质量很高，来源可靠。 “认真的。” “你要多少钱？” “独家五十万美元，非独家20万美元，一次交齐全款。时间很紧迫，我不会等你们时间太久。” “你给我们多长时间？” “从现在起，24个小时。” “我们要商量一下，你在这里等十分钟，可以么？” “可以。” 吉娜和埃里克森走开二十来米远，赵立冬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 不到十分钟，吉娜和埃里克森过来。 吉娜握住赵立冬的手。 “杰克，虽然上次曾经有过不愉快，但是我们决定还是相信你。我们商量过了，独家购买，但是50万美元的价钱太高，我最多只能给你30万美元。” “成交。” 这正是赵立冬的心理价位。 “什么时间验货？” “明天早晨八点，在我的房间里。先付一半钱，剩下的，验货之后，再付另一半。”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验货的时候，交十万美元现金。剩下20万，我跟你一起到花旗银行，给你开本票。” “现在是晚上，银行不营业，这你该知道。” “行，我同意。” 吉娜拥抱了赵立冬一下。 “成交，我们先走。” “慢走，注意保胎。”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的种，非要栽倒老子头上。 看来今后还是老实点儿为好，不能沾花惹草。 幸亏这回花子那里是安全期，否则的话，有了孩子，还真的要养啊。 第323章 伪造 吉娜和埃里克森走远了，赵立冬才往回走。不远处的何俊明，保持一定距离，也跟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赵立冬到这里干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为了大事儿。 刚才那两个洋人，显然是父女俩。 那个洋婆子挺着个大肚子，显然是有了身孕。 她跟杰克又是挽手，又搂又抱的，不用说，那孩子一定是杰克的。 难怪玛格丽特、莫妮卡、幸子小姐个个都是大美人儿，杰克却从来不碰她们，原来是外面早就有人儿了。 只是美国那边还有个爱弥儿怎么办？ 唉，我跟着瞎操心什么？杰克有的是钱，一块儿都娶了，不就完事儿了么？顶多一大一小就是。 要说杰克还真有本事，还真得跟他……。不行，别的事情跟他学行，这件事儿上，不能跟他学。 一大一小虽然也好，但是麻烦啊，弄不好就打架。再弄不好，就跟人家私奔了，应耕读的小老婆，不就跟人家跑了么。 这当汉奸啊，就是没好下场。人都死了，还当了一回王八。 赵立冬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打了一辆黄包车，去了花旗银行，把周围的环境侦察了一遍，才回到房间，开始打字。 上次的海狮计划，得到了埃里克森的认可，证明格式是正确的。这一次打起文件来，赵立冬就没有了负担。 顶多一个月，巴巴罗萨计划就会得到验证，这将再一次证明自己情报的真实性和权威性。 这次跟吉娜和埃里克森的交易成功，也为以后的交易打下了基础。 将来的日本进攻美国的情报，他们就是一个潜在买主。不过，下一次，就要提价了。 关于巴巴罗萨计划，赵立虽然不知道全部计划，但了解的也不少。 这还得感谢前世资讯的发达，各种书籍，电视，网络，视频，有无数关于巴巴罗萨计划的介绍。 赵立冬跟吉娜承诺的，都能列举出来，甚至还要更详细些。 打完字之后，检查了一遍，进行修改补充之后，又打了一遍。 然后开始拍照，拍成了两份。之后又用打字机打了一遍。 除了卖给吉娜，赵立冬还打算送给柳德米拉一份儿。 看在苏联是同盟国的份上，就不收钱了。 特别行动处那边，自然也要给一份儿。 军统那里，也要通知一下。不过，这不是我的义务，所以还是要弄点儿好处的。 果党在联合抗战的时候，还对红党下手，没必要白给他们。 红党那里，自然要通知的。回到绿川的时候，给周成就是。 至于苏联那里，他们相信不相信，就是他们的事情。 巴巴罗萨计划安排完，就拿日文打字机和从兵工厂那里弄来的日本御前会议文件，开始伪造天皇御前会议文件。 文件虽然是伪造的，但内容是真实的。 日本已经确定不北上进攻苏联，而是把进攻方向选在东南亚，获得那里的资源。 关于日本偷袭珍珠港，进攻美国的内容，文件里面则不涉及，等将来再说，那个是要等着卖钱的。 美国人有钱，到时就要狠狠地宰他们一笔。 这份情报，还要透露给柳德米拉。叫他们苏联全力对付德国，不用担心日本从东方进攻。 这个也就不收钱了。 英国那边，当然也要通知一下。 军统那里，也要给一份儿。 告诉他们，日本不会进攻苏联，别指望他们会从中国分兵，减轻中国战场的压力。还是老老实实地抗战吧，别整天三心二意的，总是指望什么国际形势变化。 国际形势再变化，你也得自己争气。便是别人替你把仗打了，也没有白打的，总要付出代价的。 美国、英国这些老牌帝国，玩儿起纵横捭阖那一套，比你常凯申老练多了，你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想玩儿人家，人家玩儿你还差不多。 编完文件之后，同样是检查，修改，然后打出备份。 之后精简一下，写出电文，拿出密码本加密，准备明天晚上发给特别行动处本部。 都处理完毕之后，已经十二点半。 把所有的资料装进袋子里，放到枕头下面，这才睡觉。 这里是租界，日本人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到这里乱来，大致上还是安全的。 早晨七点，赵立冬起床，洗漱之后，把情报藏在身上，就去餐厅吃饭。 吉娜和埃里克森也在吃饭，假装没看见赵立冬。赵立冬也没有过去，吃过饭就回到房间。 八点整，吉娜和埃里克森带着十万美元，准时来了。赵立冬把纸质情报隔一页抽出一页，拿出一半儿，给他们看。 “剩下一半，付清尾款之后，一次给你们。纸质文件和胶卷各一份。” “这不是原件啊。” 埃里克森挑剔道。 “埃里克森，你以为世界上有人能拿出原件么？你也太小瞧德国人了吧？” “好吧，我谢谢你。这是十万美元，你点点。” “不用点了，我相信你。我先去银行，你们20分钟之后出发。” “怎么？不相信我们？” “不是不相信，是你们上次的记录不好。” “这次不一样。” “还也不是都针对你们，租界的日本人也不少，还有不少青帮分子，也是日本人的狗。我们不得不提防” “埃里克森，就按照杰克说的办吧，再见。” 吉娜和埃里克森出去，赵立冬就出门，前往花旗银行。 赵立冬的黄包车在花旗银行对面停下，观察了一下，走到一个买菜小贩前面蹲下来。 “没有什么异常。” 小贩子是何俊明假扮的。 按照赵立冬的安排，何俊明早晨到市场买了些菜，然后到这里假装买菜警戒。 “昨晚上那两个人一会儿就来，我跟他们到银行里面办事儿，你还留在外面警戒。发现异常，就给我发信号。” “明白，我一定盯死了。” “不用紧张，正常情况下应该没事儿，我走了。” 就怕不正常啊。 昨晚上还搂搂抱抱的，亲热得象两口子一样。就过了一晚上，怎么就像敌人一样防着呢。 再说了，到银行来干什么？便是离婚，也没有到银行的啊。 难道是分家产？ 眼看着孩子就要生了，这孩子刚下生，就没了爹，可怜啊。 唉，这外国人啊，就是不一样。 杰克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上这事儿上……。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替人家操这个心。 第324章 真不是他的 赵立冬进了银行，就坐在椅子上等候，把里面顾客梳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透过玻璃，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一辆轿车驶来，在门前停下。 埃里克森从司机位置上下来，拉开后门，吉娜出来。 只有他们两人，车上没有其他人。 赵立冬放心了不少。 两人进来，赵立冬迎了上去。 “什么时候交货？” 埃里克森问道。 “本票开出来，背书，一手钱，一手货。” “好吧，也算公平。” 赵立冬和埃里克森在椅子上等候，吉娜道走到窗口前，十几分钟之后，从窗口接过本票，在背面签名。 这个程序，叫做背书。 有了背书之后，赵立冬拿着本票，再有人签名，就可以到银行取出现金、转账、存款。 三个人出来，坐进车里，互相交割完毕。 埃里克森和吉娜看了一遍纸质文件，不禁吃惊。 “6月22日，不到一个月啦？” “是的，所以你们还要抓紧时间。再过几个月，我还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如果你们感兴趣……。” “我们会一直在浦江酒店，你随时可以，不，你必须卖给我们。价钱好说。” 埃里克森亟不可待说道。 “好，再见。” 赵立冬下车，优哉游哉走了。 “吉娜，我觉得这份情报是真的。” 埃里克森说道。 “我也是。” “我希望这孩子真的是他的。” “我也是。哦，埃里克森，真的不是他的。” “我相信你。不过，我真的希望是他的孩子。如果是这样，以后就不用花这么多钱买情报，我们完全可以免费获得情报。” “埃里克森，你太贪财啦。这笔生意我们能赚20万美元，已经很合算了。” “哈哈哈，小宝贝儿，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嘛。” 赵立冬回到浦江酒店，何俊明也很快跟了回来。 “马上退房，咱们去法租界再找一家酒店住。” 这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啊？ 虽然心里疑惑，何俊明还是收拾东西，两人退房离开。 “这回咱们分开走，假装不认识。一人一辆黄包车，你跟在我后面。我停你就停。我走你就走。 “好。” 赵立冬叫停一辆黄包车先走，何俊明也叫了一辆，跟了上去。 法租界的范围比较大，一共分东西两区。 日本占领沪海之后，同样有很多人到法租界避难。这里也是一片畸形繁荣景象，避难经济十分活跃。 在一家宾馆下面，赵立冬停住，在周边转悠一圈儿，发现不利于紧急情况下撤退，就放弃了这里。重新打车，寻找另一家。 又走了两家，到了第四家亚东宾馆，赵立冬才满意，招手把何俊明叫过来。 “我先进去，还是假装不认识。你看好我的房间号，你就尽量定我对面、斜对面的房间，或者左右邻居也行，总之尽量靠的近一些。” “明白了。” “注意反跟踪了么？” “注意了，没有人跟踪。” 只是没发现跟踪，不能确定就一定没有人跟踪。 高手跟踪，很难被人发现。 “住进房间之后，先不要说话，检查一遍有没有窃听器。然后悄悄到我房间里来。不用敲门，直接进来。” “好，我知道。” 在浦江酒店那么小心，在这里也是……。 算了，杰克这么做总是有道理的。 两人分别进去，赵立冬住在203房间，何俊明就住在对面的204房间。 二十多分钟之后，何俊明来到赵立冬房间。 “我这里没有窃听器，有什么话可以说。” “我那里也检查了，没有窃听器。” “知道为什么这么谨慎么？沪海的局势，比羊城、北平都更加复杂。这里是日本人最重视，管制最严格的地方，各方势力盘踞，斗争激烈复杂。” “日本陆军、海军、梅机关、特高课，宪兵、海军陆战队，汪伪政权，76号特工总部，军统、中统，其他国家的情报机关，都在这里活动。” “这里的帮会非常活跃，青帮也分成几派，很多人被日本人收买，为日本人和76号卖命……。” “比较大的旅馆，酒店，都有他们的卧底。对于形迹可疑的人，他们还要上报。这里虽然是法租界，归巡捕房管，但是也难免被日本人的渗透，所以要时时刻刻特别小心。 “每次出去之后，记住房间里面东西摆放的样子，回来时候看看有没有被人动过。敏感的东西，不要留在房间，要随身携带。” “打字机呢？” “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把德文打字机带上，送到暖流商行，到时候带回渝城去。” “也不要紧张，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没有什么大事儿。等船到了，你就跟着船回去。” “你不跟着船走么？” “我先返回渝城，有些事情要安排。你现在先到暖流商行去，告诉他们，我比你晚半个小时过去。” 赵立冬刚过苏州河桥，就看见了老三。 赵立冬知道老三是在这里等着自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顺着老三的方向跟了过去。 走了三百来米远，老三在这里等待。 “有什么急事么？” “李玉林来了，说是要见你，此时就在商行等你。” 这个家伙，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随即赵立冬就明白了。 军统在沪海的人很多，还有很多青帮弟子跟他们站在一起。暖流商行是个公开机构，他们想找到暖流商行，并不是什么难事。 派几个人轮流监视暖流商行，自己和何俊明昨天到了商行，他们自然可能知道。 此前跟军统说，过一段时间才回渝城，最近服装要到了，军统猜测自己在沪海，也是一种选择。 “他说别的事情了么？” “没有，只说要见你。跟他说你不在沪海，他就让我们联络你。说是没有恶意，有好事儿跟你谈。” 因为兵工厂功劳的事情，代学农有求于我，大概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这倒是个好事儿，我正要找他们呢。 “没关系，我过去见他。” “我们说了你不在沪海。” “哈哈哈，没关系，这种事情很正常，他会理解的。你们也不事军统的人，他还能把你们怎么样？不用担心，他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来找我帮忙的。” “我就知道他是这个目的，军统这帮人，什么也干不成。” “老三，别这么说，军统还是有不少人才的。他们在沪海，也是跟日本人、76号和汉奸杀红了眼，死了不少弟兄。” “这我倒是知道，租界、市区、四大行，都干的挺凶的。” 第325章 说起来丢人 赵立冬一进屋，李玉林就迎过来，给赵立冬来了个熊抱。 “哈哈哈，老弟，我就知道会来见我，可想死哥哥了。” “抱歉，抱歉，他们也联系不上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理解，理解，换做我也是一样。我还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属下呢。” “李兄稍等一会儿，我有点事情处理一下，几分钟就好，然后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行，先忙你的，一会儿我请你。” “好，玛格丽特、莫妮卡，你们跟我来一趟。” 赵立冬和柳德米拉、伊芙琳上楼，来到柳德米拉房间、 “杰克，真的是他自己找上来的，我们让老三……。” “没关系，我也正要在找他呢。这里有一件紧急事情，你们两个处理一下。” 赵立冬把伪造的日本御前会议关于不进攻苏联的文件和德国巴巴罗萨计划文件，交给了柳德米拉。 实际上就是让她通知苏联。 “这是非常重要的情报，我加密的只是简介，你们先把简介发给本部，让他们知道。告诉本部随后把原文发回去。然后你们两个一起把原文加密，今天晚上发回去。” “这两份情报非常重要，今晚上一定发出去。” 柳德米拉一看巴巴罗萨的开头，不禁大吃一惊。 6月22号，这不到一个月啦。 不过，表面上仍然镇定。 “好，交给我们吧。” 赵立冬又交代几句，也没带别人，就跟李玉林出去。 李玉林带着车来的，乘车过了苏州河，到了市区一间平平常常的饭店。 从厨房穿过去，到后面一间小屋，里面有一张不大的桌子，能坐下四个人。 “地方小点儿，不过都是自己人，好在安全。想吃点儿什么？” “到了你这里，你做主。也不是外人，不要铺张浪费，够吃就行。” “好，我去安排一下。” 李玉林很快回来，拎着茶壶，给赵立冬倒了一杯。 “你不是在奉天么，怎么到了沪海？” “杰克，你还好意思说，没把我当兄弟啊。我就在奉天，兵工厂行动你都不叫上我？” “李兄，我叫你，你敢参加么？再说了，就你们奉天站那个烂摊子，弄不好，还不得坏了我的事儿？” “唉，别提奉天站的事儿了，说起来丢人。” “怎么知道我在沪海的？” “猜的，不过也不敢肯定，正好到这里还有别的事情。他们说你在这里一个公司，我就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不错，还真的找到你。” “找我什么事情？” “唉，说起来丢人。不过咱们哥俩不是外人，我就直说。兵工厂行动之后，校长听说了，他以为是军统干的……。” 李玉林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不实在没办法了，局座只好硬着头皮，把跟你联合行动的功劳认下来。但是也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还得委屈你配合一下。” “放心，也不会亏待你。你看怎么样？” “这个啊，李兄，你们可是什么也没干啊。” “谁说没干？我们不是跟你提供活动经费了么？只是事后付款而已。” 嗯，这么说还差不多。 “是么，提供了多少经费” “10万美元呢，你忘啦？” “我可是花了二十多万美元啊。我的风格，你也该知道。行动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光是房子我就买了四处。兵工厂警戒，比孤岛还严格，范围更大，破坏起来更难……。” “你不是从一号楼顺走了好几十万美元么？” 王八蛋李玉林，这个你就是诈我呢。 这事儿就是我一个人干的，远东情报组的人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兄，我确实想弄点钱。但是这回跟孤岛行动不同，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 “哦，理解。对了，空口无凭，缴获的文件资料什么的，我们也需要。这个嘛。我们再给你提供5万美元。” 15万了，也算可以。人不能太贪心，钱到手，不伤感情最好。 “行。” “文件资料什么时候给我？” “你也知道规矩。” “跟我也一手钱一手货？” “若咱们哥俩，我都不要钱，可你是代表军统啊。” “哈哈哈，行。我能先看看么？” “行啊，应该的。” 赵立冬拿出从兵工厂缴获的那些文件资料胶卷，又把放大镜给了李玉林。 “连放大镜都带着，兄弟真贴心啊。” 李杰克你个龟儿子，原来早就在等着我上钩呢。 李玉林一边看，一边不断感叹，直到有人敲门，才把胶卷还给赵立冬。 酒菜上来，两人就开吃。 “老弟果然厉害，做事有根有据。有了这些资料，谁也没法儿质疑。” “这点儿资料其实不算什么，兵工厂行动，也只是我这次行动的一部分，甚至都不是主要目标。” 李玉林放下辈子，瞅着赵立冬。 “老弟，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别啊，一定还有更大的收获，对不对？哦，对了，窃听器？你一定顺便安装了窃听器，对不对？名单？地点？好吧，2万美元。” 这个龟儿子，一定安装了窃听器。 “好吧，看在李兄的份上，就两万。我若是不收钱，你心里也过意不去。” 谁说我过意不去？我恨不得一分钱也不给呢。不给钱，你能把监听名单给我么？ “是啊，怎么会让老弟白忙活呢，这回就齐全了。” “李兄没出息啊，这点东西，就满足了。” 龟儿子什么意思？ 对了，他说还有主要行动，一定还有别的货。 “老弟，别折磨哥哥行不？还有什么？只要是干货，哥哥不会亏待你。” “这个，日本御前会议记录。我记得你还是懂一些日语的。” “马马虎虎吧。” 李玉林看着照片，心里掀起了波澜。 日本不会北上进攻苏联，而是要南下进攻东南亚。 这可是重量级的战略情报啊，非常有价值。 兵工厂行动已经结束，那些钱不过是补漏而已。 这个情报，可是还没有公开啊。 “老弟，准确么？” “绝对准确。我也跑不了，如果不准确，可以退钱。” 还要钱？ 是啊，这么重要的情报，自然很值钱。5万、10万美元，都是值得的。 “好吧，你开个价。事先说好了啊，前面的我有权定价。这个事先没说，我做不了主，还得局座点头才行。” “你也知道，这个情报值多少钱。不过，咱们是合作关系，我这个也是花了不少钱，差点儿丢了小命才弄回来的。” “前面一共17万美元，这回就凑个整数。3万美元，一共20万美元，良心价。若是不准确，将来把钱退给你们。” “我这里没问题，不过要跟局座请示。我想他也会同意的。对了，还有么？你不会把最重要的留在后面吧？” 第326章 你开个价 “哈哈哈，还是李兄了解我，你再看看这个。” 还真有啊。这个龟儿子，这回干了多少大事儿啊。 “这是什么？看不懂。” “这是德文情报，德国大本营进攻苏联的巴巴罗萨计划。我给你解释一下。” 李玉林是个颇有经验的老特工，多少还是有有眼光的，很快意识到了这份情报的价值。 巴巴罗萨计划虽然跟果府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却有很大的间接价值。 中国目前跟苏联关系比较好，苏联对抗日战争给予了比较大支持。如果把情报提供给苏联，一定会加强跟苏联的关系。 如果提供给英国、美国等国家，也会证明军统的情报能力。 德国进攻苏联的时间是6月22日，不到一个月时间，这份情况的真实性，很快就会得到验证。 如果是真的话，军统必定会大大露脸。代学农在常凯申面前，都敢挺直腰板说话。 “老弟，我要了，多少钱，你开个价。” “李兄，你也是内行，应该知道知道情报的行情。就凭这一份情报，我卖20万美元，不愁卖吧？” 李玉林不得不承认，赵立冬说的没错。 “但是咱们双方是合作关系，我也不好意思多要，你们就表示个5万美元，意思一下。” “这个钱，也不是我留下，我也得打发那些关系人，你明白的。” “行，我这里没问题，不过……。” “你尽快跟代先生联络，他如果不要，我就给别人，还能赚点钱。” “别啊，局座一定会要的。不过……。” “说吧。” “我手头没钱，得等回到渝城再给钱。你放心，差不了你的钱。” “没问题，回到渝城，我就把情报给你们。” “别啊，局座那边还等着呢。情报先给我，差不了你的钱。” “嘿嘿，李兄，这么说就不实在了啊。四大行在沪海都有分行，我不相信拿不出25万美元来。我的东西又不是卖不出去，给你们，已经是情谊。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咱们也就没必要再谈。” 对于军统捞钱的本事，赵立冬还是清楚的。拿出25万美元，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 对于收军统的钱，赵立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安。 军统到处敛财，中高层人员都富得流油。与其让他们捞钱，赵立冬还不如把这些钱给红党，用在真正的抗战和人民解放事业上。 对于代学农的信誉，赵立冬也不放心。 一旦把情报交出去，代学农也不说不给，就是没钱，先欠着，赵立冬又能把他怎么样？ 他可没有时间，天天去找代学农要账。 “别啊，这只是我的想法，或许局座同意钱货两清呢。就等一晚上，明天给你准信儿。如果不行，你爱卖给谁，就卖给谁。” “好，一言为定。” “现在给我说说，兵工厂行动的细节。” “都结束了，没有必要了吧。” 这家伙，是想跟我学习呢。 这事儿也不是那么简单，便是我告诉你们，我怎么干的，你们也未必能干得了。 “还要写报告呢，总得靠谱吧？” “行，我就给你说说。” 赵立冬开始叙述经过，虽然比较细致，但是有些关键之处，还是不提。他不想把自己的本事都说出来。 如果让军统把自己的本事都学去，将来就可能用来对付红党甚至自己。 便是如此，李玉林也听得惊心动魄。 他得出了结论：赵立冬的行动，技术含量太高，整个军统，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来。 幸亏这个家伙是盟友，如果他是日本人或者是红党，一定会成为最可怕的对手。 故事说完，赵立冬也吃完了饭。 赵立冬刚要走，被李玉林拦住。 “别急啊，还有一件事儿，要你帮忙。” “什么事儿？” “我说不明白，叫他们自己跟你说。放心，都不是外人，你都认识的。等一下，我去叫他们过来。” 李玉林出去，十来分钟之后，带了两人人过来。 “杰克老师，学生来见您了。” 两人正是电讯处处长迟再元和通讯科科长安心容。 “别别别，你们二位都是专家，我可担不起老师的名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给我们上过课，自然就是老师。” 安心容笑吟吟道。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两个人，一般都应该在后方待着。现在跑到沪海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跟通讯有关。 “你们聊，我先走一步。杰克，明天上午九点，还在这里见面。” 李玉林走了，迟再元和安心容说了见赵立冬的来意。 原来代学农一直非常重视日本密码的破译工作。 但是渝城是大后方，日本电台比较少。想搜集他们的电台信号，就比较难。 破译密码，截获的信号越多越好。 以沪海为中心的地区，无疑是日本电台通讯讯号最多的地方。 所以，军统就决定在沪海附近建立信号监听中心，并把一些密码破译人员安排在这里。 “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想请你给审核一下。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定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迟再元把一份计划，递给了赵立冬。 对于信号监听、搜集、分析、密码破译，赵立冬确实不陌生。 他的前身在布莱切利园的时候，就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他的同事，比如图灵教授等一批人，都是英国最优秀的专家。这些人的水平，也代表了世界上的先进水平。 这份计划的水平，已经超出了赵立冬的预期，即使在他看来，也是一份水准比较高的方案。 在贫穷落后的中国，还有这样的人才，已经非常难得。 “这个计划很不错，以我的水平，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我觉得可以按照这个方案实施。当然，安全保卫工作和防止敌人发现，也很重要。这方面的事情，就不是我的特长了。” 得到了赵立冬的肯定，迟再元和安心容相对一笑、 两人确实也下了很多功夫，这个方案，可以说集中了电讯处所有专家的智慧。 “我们曾经进行实验，发现了一个其奇怪现象，或者说，不规律现象。” “有的时候，信号突然密集。有的时候，信号又突然减少。” “会不会是日本人有什么大规模军事行动？” “我们对照过，不是。” 这就有些奇怪了。 第327章 连升三级 通讯信号增减，跟通讯设备的数量和使用次数有关。 设备数量多，信号就多。设备数量增减，预示着部署的部队和其他使用设备的人增加。 如果是短时间内突然大量增加，都是增兵的预兆。 使用次数增加，表示联系的增多。一般都是大规模行动，尤其是军事行动的预兆。 通讯信号减少，可以反方向看。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不使用无限设备，而是大量使用有线设备，比如电话。 监听电话，就得人工在线监听。 但是，电话线路的缺陷，就是覆盖范围有限。军事行动的时候，一般都得现拉线。 另一种有线通讯方式，就是使用海底电缆。这一般都是国际通讯，比如日本到中国的通讯。 日本到中国？ 赵立冬突然灵光一现。 如果把海底电缆切断，日本国内到中国的通讯就不得不使用无线电。 这样一来，就能搜集到更多的无线电信号。 信号样本多了，也有利于破译密码。 日本国内到中国的通讯，一般都是比较高层级机构的通讯。如果能够把这些密码破译，对于掌握日本的动向，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就赵立冬了解，目前世界上的密码编译水平，英国最高。其次是德国、法国、 此时美国的水平还比较菜，几乎不入流。 日本的密码水平，其实也不高。甚至可能都不如果军的水平，也不如红党的水平。 实际上，只要下力气，找对了方向，破译日本密码的难度，并不是太大。 最起码，要比英国破译德国的恩尼格码密码轻松得多。 “我觉得，这可能跟海底电缆有关。” 赵立冬说道。 “海底电缆？” “对，日本国内到中国的通讯，可能减少了无线电的使用，增加了海底电缆的使用。” “使用海底电缆的好处是，保密性比较好，也降低了无线电信号被拦截的概率。” “我记得海底电缆的事情，上课的时候，我给你们讲过。如果把海底电缆切断，就能迫使他们使用无线电通讯，能截获更多信号。” “可是海底电缆在什么地方？我们不知道啊。” 不知道就调查，就去找啊。 你们自己不去找，难道还等着日本人告诉你们？ 那么多特工，少杀几个汉奸，几个76号特工，总能抽出来人吧？ 得，还是把他们的水平估计过高了。 这种技术性比较强的招数，代学农、李玉林、左开疆，滕群生之流，大概也想不出来。 迟再元和安心容技术上或许可以，但是在外勤行动上，又缺乏经验、见识和历练。似乎还达不到我这种融会贯通的水平。 “你们可以让沪海站的人查一查，然后想办法把海底电缆切断，趁机收集信号。” “我想，日本人也不会想到这一点，不会产生怀疑，一定会大量使用无线电通讯。这可是高价值信号，比那些联队、大队之间的通讯有价值的多。” “你加入我们怎么样？” 安心容问道。 “我说姐姐啊，我还有别的事情呢。这件事情，你们可以跟上海站的人合作，你们进行技术指导，他们提供外勤行动，不难的。” “安科长，杰克确实忙。他的思路是对的，我们可以通过电话公司、电报公司的线索，来调查一下。他们都使用海底电缆，我想会有线索的。” 这还差不多，别说能不能成，起码方向是对的。 “迟处长，以前中国的海底电缆，都是谁经营的？” “基本上都是外国公司经营。” “我记得好像有一家丹麦的大北电报公司，他们的海底电缆从日本长崎铺设到东北、海参崴，可能还有津门。就是不知道是否到沪海，不过这个可以查一下。” “杰克，我打算把线索放在大北公司，你看……。” “迟处长高明，我赞成这个思路。不过可以更加开阔一些。如果在国内实在查不到大北公司的电缆路线图和陆上接口，可以派人到丹麦总公司去试试。” “如果需要到丹麦去，玛格丽特可以帮忙，她就是丹麦人。” 柳德米拉回到渝城之后，暂时没有其他任务。赵立冬打算让她回英国一趟，一是把一些文件带送回去，二是取一些装备回来。 可以在她回英国的时候，顺便去一趟丹麦。 当然，这还是赵立冬的初步计划，如果有去事情，随时可以改变这个计划。 “好啊，我们先自己查一下，如果实在查不到，就麻烦玛格丽特小姐走一趟。” 这才是积极进取的态度嘛。 “杰克老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帮助我们破译密码？” 安心容还是不愿意放过赵立冬。 “我还要回渝城去，跟代先生商量一些事情。绿川的培训班那里，剩下的课程要结束。本部可能还有别的任务，真的确定不了时间。” “不过，我答应你们，只要我有时间，就跟你们一起工作。” “那我们就等着你哦。” “好。” “杰克，孤岛行动，你跟李处长干的很棒，给了日本鬼子一个狠狠地教训，祝贺你啊。” 迟再元说道。 “哪个李处长？” “李玉林啊。” 赵立冬这次反应过来。 “哦，我俩是老搭档了。” 王八蛋李玉林，什么事儿都没干，却成了我的搭档，成了英雄，你好意思么？ 若不是为了多弄点钱，建设磺胺工厂，老子说死也不会把功劳分给你们军统。 第二天，赵立冬和李玉林准时接头。 按照李玉林的说法，代学农非常高兴，很快跟银行那边联系，指示沪海的分行提供25万美元，今天就可以去开本票。 代学农还叫李玉林和赵立冬立刻携带情报，尽快返回渝城见他。他已经指示沿途的军统站点，给赵立冬和李玉林提供最大的方便。 两人到银行去开了本票，钱货两清之后，决定明天就一起返回渝城。 从银行分手之后，赵立冬到了暖流公司。 水源由美和片山良子昨天已经赶到沪海。片山良子到清日商社沪海分社去，下午过来，跟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等去接船。 赵立冬跟几个人商量之后，决定接船之后，由柳德米拉、何俊明、片山良子带着船，前往渝城。 片山良子负责把船送到汉武之后，自己返回。进入国统区之后，就由暖流公司自己负责。 正常情形，有远东情报组的名头和第九别动队接应，应该没什么问题。 柳德米拉和伊芙琳已经把电报发回本部，本部非常高兴。 此时，英国的海上运输已经被德国的潜艇战打得奄奄一息。进出英国船只急剧减少，英国真的到了生死关头。 议会内投降的声音渐渐抬头。许多人认为，到了六月份，英国就会投降。 此时德国转头进攻苏联，无疑给了英国喘息机会。巴巴罗萨计划的消息发回去之后，定将大大提高英国的士气和抵抗决心。 相对于巴巴罗萨的重要意义，兵工厂行动反倒显的不那么重要。 不过，收获仍然不小。赵立冬及其远东情报组的所有人员，均晋升一级军衔。 赵立冬已经海军少校了。 将近一年时间，军衔连升三级，这样的例子不说绝无仅有，也非常罕见。 第328章 凯旋 渝城本来就有火炉之称，进入六月，天气更热。 不过，沪海的天气也够热，一路上都是炎热天气，赵立冬也习惯了。 赵立冬和李玉林从沪海出发，一路上各地军统接应，以最快的的速度，赶回渝城。 军统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代学农亲自带着人，在三江会馆军统本部，迎接赵立冬和李玉林。 副局长郑杰，此前被打发到华北区，现在已经回来。 另一个副局长汤正，加上黄至诚、左开疆、滕群生等军统中高层人员，全都到到场迎接。 李玉林是打酱油的，主角自然是赵立冬。代学农给足了赵立冬面子。 当然，除了代学农、黄至诚、李玉林三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其中奥妙。还以为兵工厂行动、获得日本天皇御前会议文件、巴巴罗萨计划的行动，都有李玉林参加，是军统和远东情报组的联合行动。 赵立冬一下车，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代学农伸出了手，跟赵立冬紧紧握在一起。 “欢迎杰克回来，一路辛苦了。” “应该的。惊动各位，实在不好意思，心中有愧啊。” 郑杰抓住了赵立冬的手。 “杰克不要这么说。你劳苦功高，立下不朽功勋，我们与有荣焉。” “是啊，杰克文武双全，创造了奇迹，可喜可贺。” “汤先生过奖，我只是出了些力而已。若论功劳，还要仰仗代先生运筹帷幄，你们二位局长大力相助，李玉林等同仁通力合作。仅仅凭着我一个人，是干不成什么事情的。” 赵立冬收了钱，就说代学农一些好话，顺带着把郑杰和汤正一帮人也带上。 反正就是个过场，说好话也不用花钱，大伙儿面子上都好看。 果然，代学农满脸笑容，心里极为舒坦。 赵立冬的话，在众人面前坐实了这一系列战果辉煌的行动，都是他策划和指挥的。 实际上，自从赵立冬跟他合作起来，军统的战绩跟别的机构比起来，确实很亮眼。这让代学农的地位，得到了彻底巩固。 这一次的战绩，更让人们无话可说，刮目相看。 前几天把日本天皇御前会议和巴巴罗萨计划的情报通报常凯申之后，得到了常凯申以及一众大佬的交口称赞。 代学农美美地风光了一回。 相反，中统一直没有什么建树。整个抗战期间，在日本人面前，几乎都处于被动挨打局面，颜面尽失。 赵立冬跟众人一一握手，收获了无数恭维。 李玉林也是如此，不过他就有些尴尬。 众人以为他是第二男主角，但是他自己清楚，其实是个赝品。不过没过一会儿，也就习惯了。 当英雄，被人崇拜的感觉就是好。 虽然这次自己没有亲自参加行动，但也是我策动李杰克，把功劳抢到手。 况且，上次的孤岛行动，我可是实实在在跟李杰克亲自深入虎穴，拼过命的。 就凭这份儿功劳，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好啦，大伙儿的心意，杰克和玉林已经收到。他们两个一路上马不停蹄，昼夜奔波，也累了，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一会儿都到食堂去，咱们共同给杰克和玉林接风洗尘，好好庆贺一下。” “好，杰克，到时候一定敬你一杯。” 众人散去，代学农带着赵立冬和李玉林到了自己办公室。 李玉林和黄至诚留在外面，赵立冬和代学农进了里面。 代学农亲自给赵立冬沏了杯茶，然后坐下。 “杰克，你不会怪我吧？” “代先生见外，怎么会怪你呢。” “唉，也是没办法啊。校长认定了兵工厂行动有我们的份儿，我也不敢否认。你也该知道，树大招风，军统和我是一些人的眼中钉。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先生不必多说，这种事情我理解。这几件功劳，就是我们共同行动的结果。” “奉天兵工厂几乎被彻底摧毁，我们的专家估计，至少一年半之内，无法恢复生产。这对日本人的军工生产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创。对于抗战事业，是一个有力支持。” “日本不会北上进攻苏联和巴巴罗萨计划，已经通知了苏联和有关国家，我想对于打败德国，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支持。” “剩下不到20天，希望苏联能够一举击败德国的进攻。” “代先生，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自己的看法。” “哦，说说看。” “虽然把情报通知了苏联，但是也不能高兴得太早。原因有二。” “一是苏联是否相信这个情报，还有待于验证。此前苏联跟德国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苏联内部有不少人相信，德国不会两线作战，进攻他们。所以，苏联能否及时调整部署，还未可知。” “其二，德国进攻苏联预谋已久，这次投入了庞大的进攻力量。即使是苏联相信情报，有了准备，也未必能够顶得住德国的进攻，必将遭受重大损失。” “如此说来，苏联岂不是很危险，难道会被德国打败？” “这个嘛，我对苏联倒是有信心，苏联开始的时候会比较被动，但是最后的胜利，还是苏联。” “说说理由。” “其一，苏联国土广阔，有着广阔的战略纵深，即使一时被动，也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其二，苏联资源丰富，人口众多，工业基础雄厚，人才众多。军工生产强大，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各种军事物资，战争潜力巨大。” “其三，苏联抗战意志坚决，已经退无可退，必将跟德国人殊死战斗，有能力进行持久战。” “第四，随着进攻苏联，德国的战线越来越长，补给线太长，而且比较脆弱，很容易被切断。” “苏联一定会采取坚壁清野政策，不给德国人留下可以资敌的物资。德国人想就地取得补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第四，德国进攻苏联，英国会缓过劲儿来，赢得喘息时间，反攻德国。” “美国一直虎视眈眈，必将参加对德作战。美国国力强大，工业发达，能够提供大量物资，支援英国、苏联。” “德国便是有意大利和日本这样的盟国，还有一些仆从国，最后也不是对手。” “所欲，德国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进攻苏联，必将促成中美英苏世界反***同盟的形成。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好，透彻，想不到杰克还有如此眼光。不少事情，叫你这么一说，令我豁然开朗。” 聊了一会儿，赵立冬就出来，在外间跟黄至诚聊天儿。 代学农赶紧拿出笔记本，把赵立冬刚才分析的要点记下来。 看来报告还要修改一下，把李杰克的观点加进去。 杰克看法独特，很有道理，有不少人所不及之处。校长看了，都会有所启发。 当然，代学农不会说这是赵立冬的观点。 代学农写的报告，自然是代学农的观点。 第329章 解除监视 李玉林是从奉天直接前往沪海，跟赵立冬见面的。 首先汇报了奉天站的情况，然后又汇报了跟赵立冬接触的情况。 然后把相关的情报照片和文件，给了代学农。 代学农大致看了一下，收了起来。 “他们的人都转进沪海，没有什么损失，都全身而退。李杰克的行动，可能确实花了很多钱。” “兵工厂那些情报，当然是从兵工厂弄到的。御前会议的情报，一般来说，应该到不了兵工厂这个级别。这种绝密情报，保管一定非常严密，不太容易得到。” “就算是有例外，这次到了兵工厂那里。但是巴巴罗萨的情报，一定不是从兵工厂得到的。他一定有另外的，层级很高的情报来源。” “会不会是英国那边给他提供的？” “不会。如果英国想告诉咱们，直接告诉政府就行，怎么会先给杰克，再让他给我们？”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从奉天到沪海，可以路过北平。奉天。、沪海、北平，都有德国领事馆，会不会是从那里得到的？” “或者是从日本人那里得到的？”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以为德国人会告诉日本人？便是盟国，也不会这样做。即使做了，也不会提前这么长时间。顶多开战前几天通知，就是相当好的关系。” “杰克的情报来源，非常重要，你跟他多接触一下，保持良好关系。关键的时候，他对咱们有用。” “他曾经跟我说过，过几个月还有非常重要的情报。级别跟巴巴罗萨差不多。” “好，你盯紧了他，到时候一定弄到手。不过，尽量不花钱，这一回一下子就叫他宰了25万美元，直到现在，我还心疼呢。这个龟儿子，下手真够狠的。” 狠么？我觉得不狠啊，杰克已经很大方了。 “当时也是没办法，不给钱，他就是不吐口。我……。” 代学农摆摆手。 “我们有埋怨你的意思，你办的还不错。换了别人，可能要花更多钱。唉，不仅仅这笔钱，江口敏子和四海车行那个案子，还要给他30万美元呢，心疼啊。” 这你也心疼？ 若不是杰克从江口敏子那里缴获了名单，你们哪里有机会抓那么多人，从他们手里捞钱？ 军统和你们弄的钱，比给杰克的30万多很多好不好啊？ “这件事情，杰克在路上也说过。他说局座现在心疼，过些天就一点儿也不心疼，还会感谢他。” “哼，给他钱，我还感谢他？咦，不对，这小子说话办事儿，一向都是有根据的，莫非他又有什么大举动？” “我试过他的口风，他不说，只说到时候给局座个惊喜。局座会高高兴兴地请他吃饭。” “哈哈哈，有趣儿。只要他能给我惊喜，别说请他吃饭，叫我给他洗脚，我都干。” 李玉林出去，黄至诚进来。 “监视杰克那些人，有什么收获么？” 代学农问道。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暖流公司，他在绿川的学员，都没有什么异常。” “把人都撤了吧，以后也不用监视。” “这……。” “迟再元和安心容来电，说杰克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叫咱们找出沪海的海底电切断，这样就能逼迫跟日本国内的通讯使用无线电。这样一来，截获通讯信号的数量就会大大增加，这将会加快密码破译进程。” “杰克是密码专家，今后可能还有求于他。他在奉天，又顺手安装了窃听器，今后在别的地方？他就不能安装？” “他有很高层级的情报来源，今后有求于他的事情很多。现在他还愿意跟咱们合作，如果因为监视他们，伤了感情，破坏了信任，他今后不跟咱们合作，得不偿失。” “还是局座高瞻远瞩，吃过饭，我就去安排。” 中午十一点半，在军统的小食堂开宴，给赵立冬和李玉林庆功，接风洗尘。 饭菜档次很高，显然是下了一番心思。 在家的中高层几乎全部出席。 兵工厂行动的消息，对于这些人都已经解密。席间不免就有不少人寻问一些细节。 赵立冬只是泛泛而谈，倒是李玉林说的比较详细。当然免不了吹嘘自己，把自己说的多么多么神勇。 代学农也有意让郑杰和汤正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也不制止李玉林。有的时候甚至还故意问几句，让李玉林尽情表演。 郑杰和汤正也不是傻子，就趁机跟赵立冬套近乎。 赵立冬也就虚与委蛇，说些客套话。 郑杰和汤正虽然跟代学农不对付，但是这跟赵立冬无关。他也不排除需要的时候没跟郑杰和汤正合作。 这两个人，在军统也有自己的班底。在外面，也有自己的靠山和关系网，赵立冬没有必要跟他们为敌。 果然，汤正就来事儿了。 “杰克，为兄有一事相求，还请老弟帮忙。” “汤兄有话就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果然够爽快，是这么回事。你可能也知道，沪海站的日子不好过。76号凶悍异常，我们损失惨重。” “局座也早就想狠狠地报复他们一回，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局座把这个差事交给为兄，可是我无从下手。还请杰克帮我做个计划，最好能找出他们主要人物的藏身之处……。” 汪伪76号特工总部副主任李士群，确实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76号现在非常活跃，不仅多次重创军统和中统，对于红党在沪海的活动，也构成重大威胁。 赵立冬早就想跟他一较高下，只是力量不足，也没有时间。如果能够利用军统的力量，给76号一个狠狠的教训，赵立冬也求之不得。 “不瞒汤兄说，我也早有此意。不过，我最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还要回国一趟。等我回来，再跟汤兄商议，咱们合作一把可好？” “好，为兄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汤正刚刚过去，滕群生就凑了过来。 “杰克，你的钱准备好了，什么时候给你？要现金还是要本票？” 滕群生本来是打算拖一段时间的，现在看赵立冬得胜归来，声望如日中天，就改了主意。 还是痛痛快快把钱给人家吧，免得他将来到老板那里去告状。 老板现在拿他当祖宗供着，惹得老板不高兴，可就麻烦了。 “本票吧，现金怪沉的，也没地方放。” 你个龟儿子，我不嫌沉，也有的是地方放，你给我啊。 有多少都不嫌沉，都有地方放。 “好，吃过饭，我就叫人去办，送你办公室去。” “那就谢谢滕兄，我敬你一杯，干。” “干。” 赵立冬现在感到比较欣慰，财务紧张的状况已经得到根本好转。 现在，他已经有足够的钱，用来建设磺胺厂。 第330章 真的威风 永兴公司的生意虽然不算火爆，倒也比较稳定。 永兴号火轮船和车队的业务，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比较遗憾的是，虽然业务不少，但是由于柴油和汽油价格高昂，最后的利润不多。 便是如此，对于永兴这样没有利用权势经商的商家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业绩。 目前的渝城，赚大钱的商家不少。不过都是有靠山的。 背后的靠山，不是哪个权势家族就是军队、军统这样的强力部门，或者是银行之类资金雄厚的机构。 “本来以为政府来了，生意会好做一些，那些囤积居奇，投机倒把的人能被政府管制。没想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正经商家的生意，都被那些外来户抢去了。那些当官的，把赚钱的生意垄断，咱们这样正经做生意的，越来越难。” “我原来的几个朋友，都关门大吉，回老家去了。” 赵立冬一回来，杨小梅就抱怨道。 “是啊，咱们其实也是在苦苦支撑。看着生意还行，其实赚不了几个钱。” 罗华平说道，吕志华也赶紧插嘴。 “现在钱越来越毛。上个月美元兑法币还是1:25，这才不到半个月，就1；30。英镑也开始贬值。原来兑美元是1:4，现在已经是1:5，贬值了两成。” “这还不是英国要完了，这些日子，广播里面都说德国要在英国登陆呢。英国已经被打了个半死，德国一进攻，立刻就完蛋。对了，杰克，我不是说你。” 杨小梅说道。 “英国完不了。别看德国暂时占了上风，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完蛋。” 见赵立冬这样说，众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英国要完的话。 “杰克，能不能从军统那里弄点儿汽油。现在黑市的汽油，实在太贵。哪怕是价钱便宜一两成就行。这一两成，就是咱们的利润啊。” “罗经理，这件事情我已经在办，明天不到，后天就到。” 众人立刻精神起来。 “多少？有十吨么？最好几十吨，不，一百吨，够咱们用一年的。照我看，这汽油只能越来越贵，不会降价。” 吕志华急切道。 “五百吨。” “什么？五百吨？” 杨小梅忽地站了起来。 “杰克，大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若是有五百吨汽油，在渝城都能横着走。” 杨小梅这话虽然有点儿夸张，但是也没夸张多少。 别说五百吨，你有几十吨汽油，代学农这样的大佬，都会来巴结你。 “我说的五百吨，是咱们秘密储存的数量，留着以后悄悄用的，或者换船用柴油的。公开的，还有五十吨。” “你们找个秘密地方，存放这500吨汽油，剩下的五十吨，就放在码头上的仓库里。一定要严加看守，别被人家给偷了，抢了。” 几个人反倒镇静下来。 “杰克，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们？” 杨小梅小心翼翼问道。 在汽油严重短缺的情况下，能弄到550吨汽油，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杨小梅，我有那么无聊么？这个时候还跟你们开玩笑？” “是是是，罗经理，吕经理，放到spb秘密仓库怎么样？那里僻静，很少有人去。” “我看行，不过运输的时候，最好盖上，别让人看见汽油桶。还要找几个可靠的人，在那里守着。” “我在那里守着，打着军统的名义，我看谁敢打咱们的主意。杰克，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这事儿就交给你们办。这550吨是咱们自己的，剩下的950，就只好连卖带送人情。” “你说什么？950吨？什么意思？” 杨小梅又激动了。 “我说除了这550吨之外，还有950吨，这些是要卖的。” “为什么要卖？不卖，留着。对了你还说送人情，不行，不能送人，你知道汽油有多贵么？一滴汽油一滴血啊。” “我说的送人情，不是白送。能卖给他们，就是天大人情。他有多少钱，也买不到不是？” “价钱么，比黑市便宜两成。这个只有我才能决定卖给谁，事先说好啊，没有我的话，你们谁也不能私自答应。否则的话，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杰克，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经理有话就说。” “我们明白汽油的珍贵，也不想从中捞取什么个人好处。不过，咱们公司虽然顶着军统的名目，但是也不可能每件事都照顾到。” “平常的时候，警察局，宪兵队，水陆检查队，港务局，供电公司什么，对咱们倒还客气。不过……。” “罗经理，你的意思是……。”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趁着现在手里有汽油，多少给他们点儿。当然不是白给，还是卖给他们。趁这机会，给他们个面子，还个人情，咱们今后也好办事。” “吕经理，杨经理，你们两个的意思呢？” “我们当然希望如此。罗经理说的有道理，有些小事儿，也不能总是叫军统出面。久而久之，也欠了军统的人情。总不能有点事儿，就要你出面吧？你在家还行，可是你又经常不在家。” “你们觉得多少合适？” 对于这一点，赵立冬还是理解的。 别说为了公司方便，便是他们个人的亲朋好友找到他们买个几十升汽油，如果一点不给也难免尴尬。 “一个人给1吨怎么样？3个人3吨。” 罗平山试探道。 “一个人5吨指标，你们3个人，一共15吨。” 什么？15吨？ 几个人愣了。 “你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杨小梅简直难以置信。 “真的，除了用来维持关系，你们个人的亲戚朋友，也可以适当给一些。你们看着还风光，他们总要跟你们借点光吧。” “不过说好了，不是白给，比市价少两成。有问题么？” “没有，没有，没有。杰克，我就知道你是讲究人，跟你干就对了。” 杨小梅决定，要给家里面送点儿汽油回去，让家里的车开起来。不是汽车有多威风，而是现在汽车有汽油，才是真的威风，才是光宗耀祖。今年上坟祭祀的时候，一定给祖宗们烧点汽油过去。 “汽油只是一件事情，还有一批布匹，这回也一起来。玛格丽特、何俊明和徐丰泽他们的别动队，会一起押船回来。你们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尽快把这批布卖出去。” “布匹也很紧俏，这个好卖，用不了几天，就能卖光。” “汽油和布匹的事情，还要保密。省的到时候有人到码头上抢购，等卸完货，入库之后，再对外宣布。” “对，这个应该的。” 第331章 装无辜 赵立冬一进办公室，代学农就赶站起来。 “杰克，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叫人去找你，不，请你呢。”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代先生客气，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我可不敢，你可是三位宋夫人点名的人物啊。” 三位宋夫人？对了，此时这几位夫人都在渝城。 “我跟几位夫人素无往来，入不了她们的法眼吧。” “你啊，别谦虚，你可是在校长那里挂号的人物。如今渝城的高层，有几个人不知道你的大名？” 嘿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明星，要的是知名度。 当特工如果出了名，那可就离死不远。 “几位夫人怎么会关注我？” “唉，你不是说过么，要从美国进一批服装做慈善。也不知道哪个龟儿子嘴快，把这事说了出去，传到了几位夫人那里。于是她们就找到了我。” 还跟我装无辜，除了你代学农这个龟儿子，我就没跟别人说过这事儿。 一定是你想讨好夫人们，拿这事儿送人情。 “原本我是打算由军统来做这件事儿，也树立一下军统的形象。可是夫人们说你们军统恶名远扬，靠几件旧衣服，也改变不了什么形象，就别白费力气。还不如由她们来出面做慈善，更加合适一些。” 我觉得夫人们说的没错。 “若是别人说这话，你看我怎么……。唉，可是夫人发话，我敢不听么？你看……。” “好吧，既然夫人们发话，我岂能叫先生为难。就请先生转告夫人们，这两天船就到，准备到码头上接收。” “去哪个码头接收？有多少？我好准备汽车。” “朝天门码头。” “哦，朝天门，我记一下，岁数大了，记性……。等等，杰克，你说朝天门码头？哪个朝天门码头？” “渝城朝天门码头啊。” “不是从美国进货么？” “是啊。有什么不妥么？” 大大的不妥。 “从哪里来的船？” “美国啊。从沪海进入长江，一路到渝城。有什么不妥么？” 大大地不妥啊。 从美国来的船，穿过日本人的重重封锁，竟然直接开到了渝城，你说有什么不妥？ 这个龟儿子，简直是妖孽啊。 这种事儿都能干成，还是小瞧了他。 “妥当，妥当，十分妥当。好，杰克，到时候我亲自到码头上接货。” “先生一个人去还不行，还要把特务大队带去，封锁码头。对了，卸旧衣服的时候，倒是不用封锁，我还有点儿别的货。晚上卸货，特务大队封锁一下码头。” 别的货，封锁码头？ 这个龟儿子搞什么鬼？ 不对，这个龟儿子做事从来靠谱。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会这么干。 嘿嘿，龟儿子，看来又有什么好事儿，难道这就是他说的送我一个惊喜？ 代学农沏了杯茶端过来，递给赵立冬，挨着他在沙发上之下。 “老弟啊，你把哥哥弄糊涂了。跟哥哥说，到底怎么回事？别说特务大队，就是让军统全体出动，哥哥也配合你。” “其实事儿也不大。先生也知道，我那个永兴公司有个车队，都是在黑市上买的汽油，那价钱，唉，赔钱啊。” “本来想歇业关门儿，但是那么多员工，一家家的都等着那几个工钱吃饭呢。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开业。” 虽然不至于像他说的那么可凉，但是生意难做，民生艰难，倒也是实话。 “时间长了，我也赔不起。虽然我有几个钱，但是先生也知道，我的行动都是很费钱的。” 这个倒也是实话，他的行动确实烧钱，败家子儿的做法。 “没办法，我只好从美国买点儿汽油，自己用。可是汽油实在紧张，我怕风声漏了出去，各路神仙就去抢了。所以……。” “汽油？你说是汽油？” “是啊。” “从美国运来的汽油？” “是啊，有什么不妥么？” 龟儿子，别说有什么不妥好不好？你想气死老子啊。 “用船运过来的？” “是啊。” “也是从沪海进入长江，一直运到朝天门码头？” “是啊。” “有多少？” “唉，没多少，才五百吨。” 什么？五百吨！ 龟儿子，妖孽啊，轻轻松松就五百吨汽油。 “杰克，哥哥对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不错啊。” “杰克，哥哥难啊。别人以为我很风光，但是你该知道，哥哥有多难。树大招风，上挤下压，哥哥就在夹缝里生存。” “杰克，帮哥哥一把。把汽油匀给哥哥一些。” “行啊，送给先生一吨，够你几年用的。” 龟儿子，他说五百吨，实际上差不多有一千吨。 就给我一吨，你好意思么？我自己用油还用你给？ “杰克，这就不实在了吧。哥哥不是自己用，也不是不给钱。按照市价，该多少钱给多少钱，一文钱也不差你的。” “这个……。” “二百吨，市价，现钱。” “先生，你这是要我命啊。” “一百五十吨，不能再少了。否则的话，哥哥生气了啊。” “唉，100吨，现钱。先生跟别人自然不能一样，价钱按照市价降两成计算。” “成交！” 代学农的最低目标是50吨，市场价。 没想到，竟然得到了一百吨，价钱还降低了两成，简直是喜出望外。 “这件事情，还请代先生保密，不要外传。否则的话，各路神仙都去找我要汽油，我可招架不住。” “那是当然。就照你说的，晚上卸货，特务大队封锁。一切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放心，不差你的钱。” “好，那我就告辞了。” “我是送送你。” 代学农把赵立冬送出门外，看着走了挺远，才满面笑容回来。 黄至诚看了，心里直嘀咕。 竟然把李杰克送出去这么远，心情这么好，一定是李杰克又有什么大行动。 代学农回到办公室不久，黄至诚就接到了赵立冬的电话。 “黄兄啊，有时间么？” “杰克找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莫非有什么好事儿？ “那就到我这里来一趟，有件事情，想跟黄兄探讨一下。” “好，我这就过去。” 抗战结束之后，军统局改组，后来成立了保密局，黄至诚出任保密局局长。 赵立冬给他40吨汽油指标，价钱跟代学农一样。 虽然都是现钱，但是现在能买到汽油，就是本事。 所以，赵立冬给了黄至诚很大面子。 果然，二十来分钟之后，黄至诚满面春风回来，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调。 第332章 欲盖弥彰 代学农兴奋了一阵子，逐渐冷静下来。 李杰克这个龟儿子，便是价钱便宜两成，他这一趟也绝不会少赚。 给了我100吨指标，再扣除他自己用的，一定还有不少富余。 这个龟儿子做事，从来都留有余地。 琢磨了一会儿，代学农拿起话筒，接通了一个电话。 “夫人，我是代学农。服装的事情办好了，这两天就到货。请夫人准备好存货地方。对，都是经过消毒的。到时候我亲自到码头接货，给夫人送去。” “应该的，哦，杰克很痛快。听说夫人出面，他就爽快地同意了。不辛苦，都是属下该做的。” “对了，夫人。还有一件事情，杰克还弄回来一批汽油，我给夫人报个信儿。不过需要现钱，价钱比市价低两成左右。” “我想替夫人争取一些，可是实在太少。不过，我想几十吨还是有的，如果夫人有意……。哦，好好好，夫人出面，自然没什么问题。” “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这个龟儿子是英国人，翻脸了，六亲不认的。不用谢，应该的。好好好，抓紧时间，没有多少货。” 放下电话，过了一会儿，代学农又接通了侍从一处主任李巍的电话、 李巍兼任军统局局长，虽然不管军统的事情，但他是校长身边的重要人物，地位显要。 “李局长啊，我代学农。有个好事儿，给你报个信儿。李杰克弄回来一批汽油，直接从美国弄回来的，这两天就带到货。” “对对对，就是那个李杰克。虽然是现钱，但是价钱比市价低两成。没有多少，也就几十吨，不超过50吨。是啊，确实不少。好好，抓紧时间啊。下手晚了，恐怕就没了。” “那怎么行呢，要请也是老弟请李兄啊。好，再见。” 代学农还想通知别人，想了一下，放下了话筒。 还是算了吧，别做的太过分。 这个龟儿子手段太多，身手好，有胆识，还是技术专家。把他惹毛了，说不定在哪里阴我一下，还真就防不胜防。 代学农这边忙，赵立冬也忙。 黄至诚走了之后，他就到了郑杰的办公室。 抗战胜利之后，郑杰出任国防部二厅中将厅长，这是个非常重要的职位。 维持好这个关系，不仅多了一个情报来源，还可以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帮助。 必要的时候，在他家里安装个窃听器什么，也有机会。 跟黄至诚一样，赵立冬给了郑杰40吨汽油指标。 之后是汤正，也给了40吨指标。 后来汤正出任警察总长，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重要人物。 赵立冬正跟汤正聊的火热，李玉林气喘吁吁跑来。 “汤先生，对不起。夫人来找杰克，正在杰克办公室前面等着呢？” 汤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快回去，以后再聊。” “哪位夫人？” 赵立冬倒是没着急。 “还有哪位夫人？宋夫人啊。爹啊，咱赶快回去接驾啊。” “好吧，汤先生，以后有时间再聊。” “好好好，你快回去吧，小心说话。” 有什么好小心的，到我这里来，一定是为了服装的事儿。她求我呢，我怕个鸟啊。 据说她英语很不错，可是也未必比我好啊，我会好几门儿外语，她会么？ 汤正见了，倒是颇有感慨。 杰克如此从容镇定，夫人来了，还能如此淡定。此子颇有大将风度，前途不可限量。 转过弯，就见三辆轿车停在办公室门前，一个女子，可能是秘书，还有几个警卫在一边警戒。 “那里就是，你快过去吧。” 李玉林说道。 “你不过去么？” “我算个什么啊，我敢过去么？” “唉，这么不自信。又不是母老虎，她还能吃了你啊。算啦，我自己过去。” 你怎么知道不是母老虎？校长都怕她，简直比母老虎还厉害呢。 李玉林不敢靠前儿，就在原地看着。 李杰克过去，夫人从车里出来，两人说了几句话，李杰克开门，带着夫人、秘书和两个警卫进屋去了。 行动处处长滕群生凑了过来。 “玉林，真的是夫人来找李杰克么？” “千真万确。” “奇怪了啊，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叫杰克过去不就行了么，怎么夫人屈尊到这里来见他？杰克究竟什么来路？不会是英国国王的私生子吧？” “你才私生子呢。” “不对啊，玉林，夫人来了，老板怎么没出面？老板在家啊。难道不知道？通知老板一声啊。” “就是老板让我找杰克回来见夫人的。” “老板在家，为什么不出面？” “你去问问老板呗。” “废话，你怎么不去问。喂喂喂，又来了，李巍李局长啊。也是找李杰克的么？果然是，在外面等着呢。” “快看，夫人出来了，上车了，走了，李局长进去了，果然是找李杰克的。” “哇擦，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中统许局长么？喂喂喂，玉林，李杰克什么时候登基当了皇帝，这是群臣朝拜么？” “哇擦，这不是陈部长么。看看看，快看，又来了一个……。” “我看着呢，你能不能镇定点儿？” “不能，你能么？” “不能。滕处长，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军统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形，就连老板都没有这个待遇吧？” “没有，简直就是奇迹。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愿意相信。” 陆续还有重要的人物来，一共十来个重要人物、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安静下来。 见赵立冬从屋里出来，李玉林、滕群生等人十几个人过去。 “杰克威武啊，这么多大人物来朝拜，究竟什么事情啊？” 滕群生问道、 “是啊，究竟什么事情啊？” “各位兄弟，你们是特工么？” “当然是啊。” “那不就结了么？不该问的别问，不敢说的不说，不该看的别看。还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么？” “得得得，算我没说行吧。” “知道就好。不过呢，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哼，李杰克你个龟儿子。没有大事，夫人和那些大人物会到这里来？你骗鬼呢。 众人议论一阵走了，赵立冬看看代学农办公室方向，不禁乐了。 代学农你个王八蛋，这回怎么装缩头乌龟啦？ 欲盖弥彰，分明就是你给通风报信，一个传一个都来了。 这笔账先记上，等有机会，看老子怎么宰你。 第333章 加塞儿 夜晚的朝天门码头，灯火通明，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景象。 平常的时候，晚上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照明，也很少有什么装卸作业。 今天白天，供电公司特意过来，临时拉线，安装了十来个大功率灯泡照明，以方便作业。 供电公司这么积极，是因为他们也从赵立冬这里得到了20吨汽油指标。 对于供电公司这样的机构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 码头已经被特务大队封锁，来看热闹的人，也早就被赶走。 特务大队的名号，在渝城的百姓中凶名远扬，百姓们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上前凑热闹？ 码头上的车辆，已经排成了两排，延伸出去很远，至少几十辆货车。 货车中间，夹杂着一些小轿车。 有轿车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这个时候有汽油，还能让轿车开动的，更是富贵人中的佼佼者。 这些人，自然是来拉汽油的。 尽管已经通知晚上八点才开始卸货，但是不到七点，很多车辆就来了。 幸亏代学农有思想准备，叫特务大队提前封锁码头，维持秩序，让来人排队，才没有出乱子。 担心出现问题，代学农、郑杰，汤正三巨头亲自出场，前来维护秩序。 三位局长出面，下面各处的处长，自然也不好缺席，也陆续都来了。 赵立冬那边，倒是很自在，正在跟李玉林说说笑笑。 “杰克，你的场面可是够威风啊。来的都是渝城最有权势的机构，面子够大的啊、” “这不是给我面子，是给汽油面子。如果没有汽油，你以为这些人还有谁会来搭理我这个小小的海军少校？” 这个龟儿子，才刚刚一年时间，就从少尉升到少校。到了他嘴里，竟然成了小小的少校？ 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好不好啊？ “杰克心里没有哥哥，能弄来汽油，也不告诉我一声，哪怕给我几吨也好啊。人们都说我跟你关系最好，叫我给弄点儿汽油，可是你一吨也不给我。我都没脸见人。” “李兄，你别不识好歹。不给你汽油，我是在帮你。” “照你这么说，你还有理啦？” “当然有理。到处都缺汽油，有本事的人多了。我给了你，你给谁？不给就得罪了人，给了还嫌少，还跟你要，你能供得起么？” “再说了，这是高价汽油。将来若是有人来查，我是不怕的。但是你能承担得起么？” “便是你想赚钱，囤在手里，但是你囤得住么？那些神仙找你买，你敢不给么？” “你看看今天来的人，哪个不是能镇得住的？我给谁不给谁，那也是有讲究的。你以为谁找我，我都给啊？这里面水深着呢。” “你也不缺这几个钱，也别想着拿这个送人情。这趟浑水，你还是别趟为好。” 李玉林恍然大悟。 是啊，这个钱不好挣。 几位局座都在场，便是我得到了汽油，他们叫我转给他们，我还敢不给么？ 我欠了杰克人情，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弄不好还得罪人，我图个什么？ 这趟浑水，确实不是我能趟得起的。 江面上灯光亮起，汽笛声传来，两艘轮船缓缓靠近。 傍晚的时候，船就已经到了，在下游处停着，等待空出泊位靠港。 “来啦，来啦。” 码头上骚动起来，司机们纷纷下车，焦急地等待着。 几束灯光射来，一辆轿车驶过来，在代学农等人面前停住。 一个30来岁的女子下车，跟代学农说了几句话，代学农和郑杰、汤正就叫来特务大队长说了几句。 大队长叫上一帮人，就开始驱赶前面的车辆。 “靠边儿，靠边儿，把地方让出来。” “凭什么让，我们先来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侍从室的。” “我说爷啊，我知道你们是侍从室的，可是你看看那是谁啊？人家要头一个拉货。你们就等他们拉走再说吧。你们是第二个，不过多等一会儿。” “谁比我们侍从室还大？不想混了，我过去看看。” “好好好，您快点儿过去，也省得我为难。” 那人过去，很快回来。 “快点儿闪开，你管谁呢，叫你们闪开就闪开，哪来那么多废话。” 车辆纷纷启动，向两边闪开。 那人回过头来，走到特务大队长身边。 “刘秘书来了，你怎么不早说？是不是故意让我丢脸？” “哪个刘秘书？我不认识啊。局座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夫人的秘书。” 原来是夫人的秘书来了，怪不得你这么痛快。 船渐渐靠岸，罗平山、吕志华、杨小梅立刻指挥装卸工人，摆好了阵势，准备卸货。 特务大队打起了精神，特意调来的几个交警，开始指挥车辆停放，等着装车。 桥搭了起来，柳德米拉、何俊明、徐丰泽、时恒几个人下来，赵立冬迎了上去。 “杰克，这么大场面干什么？” 柳德米拉问道。 “都等着抢汽油呢。” “抢汽油？什么意思？” “也不是抢，是买。汽油都卖出去了，这是清单和价钱，马上卸货，他们拉走。” “玛格丽特，你掌握清单，只能按照这个顺序和数量发放。罗经理，杨经理，你们两个组织卸船和装车。” “徐队长，时队长，张悦心，你们三个收钱。数量我已经算好了，按照单子上的数量收钱就行。注意，都是美元、英镑、或者本票。张会计明白。” “别动队先不要下船，等人都走了之后，再悄悄下船。” “杰克，我很累了。你来掌握清单吧。” “玛格丽特，他们都认识我，都想多弄点儿汽油。有的人我不好意思拒绝，所以……。” “所以你让我来得罪人？” “你是外国人，不用怕得罪他们。” “你也是外国人。好吧，我来吧。” “玛格丽特，你真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最能干，最……。” “去去去，一边儿凉快去。老娘要忙正事呢。” 赵立冬只好走了。 到了中国刚刚一年，别的没学会，这口头语倒是都会了。 汽油都是桶装的，也没有什么机械，就从船舱里面往外面滚。 好在人多，都是装卸工人，干起来速度也不慢。 没多久，夫人那一份儿就都装上车。 价钱都是事情说好的，当场给钱结账，给钱倒也痛快。交了钱走人，轮到下一家。 秩序还是很不错的，赵立冬见走上了正规，就走到了代学农这里。 “杰克，辛苦啦。” 代学农笑呵呵道。 “唉，没办法。大伙儿都着急，只好晚上卸货。代先生不要着急，夫人那份儿已经拉走，现在是侍从室。他们完了之后，就是你的，排在第三份。” “谢谢杰克，好饭不怕晚，只要有货，你把我排在最后也行啊。” 虚伪。 就你这小心眼儿，真的把你排在最后，你心里又要骂我。 第334章 你知我知 代学农招招手，赵立冬跟了过去。 “老弟，跟哥哥说实话，这回到底弄来多少汽油？” “不多，1500吨。” 1500吨？这还不多？龟儿子口气够大的。 “你怎么弄进来的？” “船运过来的。” “你看看，不实在了吧。我是说，怎么突破日本人封锁进来的？” “唉，还能怎么样？花钱呗，日本人也喜欢钱啊。” 给华北派遣军提供燕麦，跟清日商社合作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说的。 这种话，代学农自然不完全相信。 军统有钱，他也有钱。但是却运不过来汽油。 花钱虽然是必须的，但是远远不够，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过，他也不再问，知道问了也没用。 赵立冬不会说的。 “能不能再弄点儿？你也该知道，果军现在急需汽油。也不用多，一万吨就行，钱好说，不差钱儿。” 一万吨？ 你以为我是神仙啊。 这点儿汽油费了多大劲儿，你知道么？ “代先生，我可没那个本事。” “5000吨怎么样？哪怕1000吨也行。这回不给别人，都给果军。” “代先生，我也想多弄点儿进来。但是真的不敢保证。我还没有跟我的人沟通，这一路上他们是怎么过来的，花了多少钱，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还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干。” “这个倒也是，等卸完货，你们沟通一下。如果行，明天给我个信儿，越多越好。” “可以，但是我不敢给你什么保证。” “我理解，尽力而为。” 代学农的安排，还是比较周到的。 到了半夜，军统食堂给送来了夜宵。 特务大队的人、码头上的人，前来拉货的司机，每人四个大肉包子。 赵立冬的人和船员，加上军统干部，除了包子还有熟食和汤。 赵立冬、代学农、郑杰、汤正、黄至诚五个人一起吃饭，除了包子，还有六个菜。 凌晨四点，来拉货的车辆都走了。 代学农等人也都走了，黄至诚留下善后。 码头上安静下来。 柳德米拉过来。 “黄秘书，就剩你的啦。怎么还不来提货？不要啦？” “要要要，怎么会不要呢。一会儿就到。各位稍等一会儿，再辛苦一下，过后我请你们吃饭，嘉陵饭店。” “黄兄，你的人怎么不早点儿来？” 赵立冬问道。 “唉，老弟啊，不是我不想早来。你看看这各路神仙，哪个不比我神通广大？我敢跟他们争么？” “也就老弟有情有义，心里有哥哥，才有我的份儿。换个别人，能轮到我么？低调，低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个家伙，可是够阴的。 “黄兄做事果然稳妥，放心，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黄至诚握住赵立冬的手。 “老弟有情有义，心里有哥哥，这个情谊，哥哥记下了。” 记下就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黄至诚的货拉走了，在赵立冬的要求下，特务大队也撤走，只剩下赵立冬自己留下的汽油。 第九别动队下船，在时恒的指挥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码头上警戒，一部分押车护送。 “徐丰泽，别动队有点儿样子了，看着还不错。” 别动队的表现，跟刚成立的时候相比，有了明显进步，象一支正规部队了。 “也就是稍微有些进步，刚刚成型而已。距离一支强军，还有很大的距离。到底还是没见过枪林弹雨，没见过血总是差火候。要想成熟起来，总得真刀实枪打几场硬仗才行。” “会有机会的，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唉，不该顺利的地方，倒是挺顺利。该顺利的地方反倒总是出麻烦。” 原来，两艘船从沪海出发之后，由于片山良子跟随，加上在沪海已经打通了关系，在日占区里面，一路上基本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反倒是进了国统区，一路上很多啰嗦事情。不是查人，就是查货。要不就是借口从沦陷区来的船，防谍防共什么的。 各地驻军、港口的水陆检查队、水警区、中统、警察、宪兵、保安队等等，只要是个拿枪的，就都想插上一手，趁机敲诈勒索。 对于这种敲诈，柳德米拉、卢广大、徐丰泽一律拒绝，强硬对待。见实在捞不到油水，才悻悻作罢。 军统的牌子，不像军统自己认为的那么灵，起码中统和宪兵就不太买账。 “这一路没受什么损失，主要还是靠咱们自己。” “哦，靠的什么？” “一是咱们别动队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敢说敢干。二是这是远东情报组的别动队。三是玛格丽特的洋人面孔，四是两艘船都是美国船。他们主要怕洋人。” 徐丰泽最后点出关键。 赵立冬哭笑不得，随即释然。 是啊，这些家伙，在自己的同胞面前作威作福。但是遇到洋人就怕。 “他们没发现汽油吧？” “没有，船改装的很巧妙，如果不是船长指出来，连我都看不出来。” “日本人检查了好几遍，中统、宪兵他们检查了五六遍，都没看出来。他们都以为是布匹和衣服呢。” 还是没遇到比较内行的，或者检查的不认真。否则的话，从吃水和船的结构上，总是能看出破绽的。 卸下的汽油，分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用自己的车队拉到spb的秘密仓库去，车上盖着苫布，别动队武装押送。 另一部分送到永兴公司码头附近的仓库，留着现用。 上午八点，所有的汽油卸完，休息吃饭之后，开始卸布匹。 这些布匹，是永兴公司自己的货。档次虽然不高，但是质量不错，结实耐用，面向普通民众销售。 船到之前，罗平山他们已经开始预售。听说到货，已经有商人过来，等着提货。 下午一点，常凯申夫人的秘书带着人来，开始接收旧服装。 衣服、裤子、大衣。衬衣、披肩、围巾、鞋子等等，加起来一共18万6000多件。 打开了几包验货，刘秘书非常满意，就连续拉走。直到下午五点多，所有的货物卸完，赵立冬等人才撤回。 晚上，赵立冬宴请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徐丰泽、时恒、船长、大副、水手长、轮机长等船员，罗华平等人作陪。 第九别动队租了一家旅馆，改善伙食，烟酒齐全，彻底放松一回。 第335章 质疑 吃过饭，船长巴斯特找到了赵立冬。 “杰克，这是小天使给您的信。她特意告诉我，要你给她写一封信，一份长长的信，让我给带回去。” “小天使？” “爱弥儿小姐啊，你不会把她给忘了吧？她可是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起你来，她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至于么？ 我知道爱弥儿对我还不错，但是你们美国人说话不靠谱，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怀疑。 “好，我今天晚上就写，明天早晨给你。你带信的时候安全么？我指的是你如何通过日本人的检查。虽然他们不一定检查你，但是完全这个可能。” “杰克，看来你真的不懂船，也不懂海上航行。几千吨的船，小小的一封信，我有至少一百个地方藏起来，没人能够找得到。” 也是啊，倒是我没有这个经验。 “那就谢谢你。对了，这一趟跑得还值得么？” “哈哈哈，值得。如果你今后还要汽油，我们两个可以接着跑。只要你给钱。” “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敢干。” “只要钱足够，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干的。老巴斯特只有一个人，在海上漂泊了一辈子，能够死在海上，就是最好的归宿。” “不过，这话你可不要写在信里面。小天使看见了，她会悲伤的。” “我不写就是。” “这就对了。我很奇怪……。” “奇怪什么？” “你看着很平常，为什么小天使会对你念念不忘呢？” 老东西，那是因为你没有眼光。 如果你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你一定会惊掉下巴。 “那是因为我确实很优秀。” “哈哈哈，好吧，我回去之后告诉小天使。你是个自高自大的家伙，我会叫她离你远点儿。” “她不会听你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 “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你个粗俗的牛仔，迷之自信的美国佬。 打发走了巴斯特，赵立冬、柳德米拉、卢广大、何俊明回到了江庐。 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在这里，回来之后自然要检查一下。 卢广大和何俊明检查了一阵子，果然发现了问题。 “有人到过这里，原来留下的暗记被破坏。” “窃听器也不见了。” “看来是军统趁着咱们不在家，取回了窃听器。” 柳德米拉猜测道。 “很可能是这样，看来他们知道窃听器已经暴露。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可能是故意迷惑咱们，让咱们以为他们不再窃听，将来再把窃听器放回来。” 几个人把竹椅子搬到院子里面，何俊明烧了水，几个人就在外面一边喝茶，一边探讨这次船上的事情。 “渝城的汽油价钱这么高，我看应该再跑一趟。两艘船，一次1500吨，利润非常客观。” 何俊明说道。 “是啊，渝城价钱还低一些，如果卖到国统区其他城市，价钱还会高一些。” 卢广大说道。 “沦陷区价钱也很高，甚至更容易运进去。日本人如果知道咱们往沦陷区卖，不会阻拦，相反，还会非常欢迎。” “往沦陷区卖，就等于支持日本人，这跟我们的宗旨不符。这个路子，以后不用考虑。” 在这一点上，赵立冬还要守住底线，否定了何俊明的建议。 给日本人提供燕麦，属于不得已。便是这样，下一步他也要去美国，探讨如何通过燕麦，毒死日本军马的事情。 “我反对继续走私汽油。” 柳德米拉突然道。 “玛格丽特，为什么？” “老二，你看见了么？今天这些汽油都给了谁？我们走私汽油，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如果想赚钱，我们很多方法，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走私。” “如果日本人认真检查，我们很难通过日本人的封锁。一旦他们发现了汽油，我们就处于巨大的危险当中，就连那两艘美国船也逃不了。” “虽然汽油的利润很高，但是跟风险相比，还是不值得。”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刚才说的。这些汽油，用在了不正当的地方。都是一些权贵在买，用于他们的享受和炫耀，甚至高价倒卖赚钱。并没有用在最需要的一线部队上。这是非常可耻的事情。” “我就直说了吧，我对这些权贵非常失望。在艰难的情况下，他们的领导层都是如此。靠着这样的领导层，能够打败日本人么？我表示怀疑。” 这种看法，领柳德米拉早就有了，只是以前不说而已。 柳德米拉能看到的事情，赵立冬自然早就看到了。 对于汽油的去向，不用问，他也知道会用在什么地方。 但是他有另外的看法。 虽然权贵们可能倒卖，但是毕竟还用在了中国。 他关注的，不是用在什么地方，也不是自己赚钱的事情，而是有没有汽油的问题。 哪怕是只有一半汽油用在办正事上，他把汽油运进来，就是值得的、 至于汽油卖高价，他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问题。 他不卖高价，别人从他手里买去，照样会高价倒卖。 与其让那些人赚这个钱，还不如他自己把钱赚了，用于给红党建设磺胺厂，开发青霉素。 “杰克，我觉得玛格丽特说的也有道理，你是什么意思？” 卢广大问道。 “玛格丽特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我们也不能因此走极端。这次是我决定卖给他们的，我有我的考虑，是为了为此远东情报组跟他们的良好关系。” “汽油卖给谁，是由我们决定的。下一次，我们可以卖给军队。我们再做一次。” 赵立冬这样做，一是不想就这样放弃跟日本人建立起来的通融关系。为了这个关系，付出了提供燕麦的代价。 这个条件还可以利用，现在就放弃，实在可惜。 二是年底日本就会进攻珍珠港，美日交战。那个时候，美国的船也不可能过来，石油禁运必将严格执行。 还不如趁此机会，储备一些汽油。 远东情报组、别动队、永兴公司的车队和船，都需要油料。 如果自己不储备一些油料，到时候上哪里弄？ 指望果府、果军给提供汽油？ 供他和柳德米拉个人用油有可能满足，指望给别动队和公司提供油料，那是不可能的。 便是他们有心给，他们有油料么？ “老大，老二，你们跟徐丰泽和时恒研究一下，最好在靠近沦陷区的地方，建立一个秘基地。我们下一船汽油，就主要储存在那里，不运到渝城来。” “这个基地要要便于储存各种物资，同时便于进入沦陷区。我们将来的重点，就要转移到那里，以对沦陷区的破坏为主。” “好，我俩明天就找他们研究。” “柳德米拉，你有什么意见？” “如果是这样，我没有意见。” 第336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 晚上，赵立冬给爱弥儿写了封信。 信写的不长，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在这边的生活，没有涉及任何敏感问题。 不是没有话说，而是不等巴斯特把信带回去，他就已经到美国，跟爱弥儿在一起、 他打算结束了培训学校的课程，就到美国去。 此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磺胺生产设备和技术。 第二天早晨，柳德米拉就首先赶回绿川。 去培训学校只是个借口，到那里的机场接头，才是主要目的。 赵立冬把信给了巴斯特，两艘船就准备启程返航。 他们准备到香江之后，从那里找载运货物，返回美国。 现在航运运力紧张，只要有船，还是比较容易找到货物的。 赵立冬到军统去了一趟，跟代学农打了招呼，说明天就去绿川，结束剩下的课程。 代学农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叮嘱他尽量再弄一些汽油来。 赵立冬表面上说尽力，心里却不着急。 年底，美国就会对日宣战。到那个时候，美国对中国的支持力度会加大，汽油极度紧缺的情况，就会大大缓解。 将来美国海军情报局跟军统合作，建立中美合作所，代学农有了美国这个大腿，兴许就懒得搭理赵立冬。 虽然现在代学农对他看起来还不错，但是赵立冬可从来没指望代学农会永远拿他当个宝贝。 代学农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对此，赵立冬有着清醒的认识。 从军统出来，赵立冬来到了西餐厅。 经理给他汇报了经营情况，赵立冬颇感欣慰。 西餐厅的利润很不错，比较幸运的是，在日本飞机几次轰炸中，餐厅都没有受损。 一枚航弹就落在门口，竟然神奇般地没有爆炸，成了哑弹。 这让赵立冬觉得，这个地方的风水真的不错。 赵立冬打了电话，阿尔伯特很快就来了。 “杰克，你从奉天回来啦？兵工厂的事情，真的是你干的么？” “是我干的。你怎么知道的？” “欧文跟我说的。他说你曾经想拉他一起干，被他拒绝了，这个家伙后悔得想死。我通知他了，他一会儿，哦，他来了。你看看他那个样子，简直就像是个斗败的公鸡一样。” 欧文垂头丧气过来坐下，也不说话。 人已经在奉天，却跟这件大功劳失之交臂，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事情？ “欧文，是你自己放弃的。” “我知道，可是你应该再坚持一下。如果你坚持要我参加，我想我会跟你一起行动的。” 你个龟儿子，你又不是我儿子。凭什么象哄孙子一样哄你？ 我闲着没事儿干了？ 不过，这个家伙还有利用价值，赵立冬打算给他点儿甜头。 “欧文，打起精神来。兵工厂行动虽然没参加，但是这不代表你得不到其他重要的情报。” “杰克，你有情报？” “你们看看这个。” 赵立冬把从兵工厂得到的文件、资料胶卷，奉天监听名单，天皇御前会议决定不北上进攻苏联，巴巴罗萨计划的资料，一起给了两人。 这些情报，赵立冬原本安排柳德米拉给阿尔伯特。 但是柳德米拉对于结识阿尔伯特不感兴趣，叫赵立冬自己送给他。 这正好遂了赵立冬的意愿。 这些情报，赵立冬已经发给了特别行动处本部，英国政府一定已经知道。 伊芙琳那里，也会发给她的东家。 但是这不代表对于阿尔伯特和欧文就没有用处。 同样都在中国，赵立冬和伊芙琳能够搞到这样的顶级情报，阿尔伯和欧文搞不到，自然就是两人无能。 给了阿尔伯特，他能跟大使馆建立良好关系，今后可以利用阿尔伯特和大使。 欧文那边，其实也是这个用意。 “杰克，这是真的么？” 这样的消息，尤其是巴巴罗萨计划，自然是重量级的情报。这对于英国意味着什么，两人自然明白。 “我想是真的，我已经给特别行动处发回去。” “你给我们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阿尔伯特已经明白了赵立冬的意思，但是他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同样都是在中国，我能得到这样的情报，你们如果得不到，你们的上司可能会对你们失望。” “你的意思是，把这些情报给我们么？” “为什么不呢？我们在西餐厅上可以合作的很好，扩大一下合作范围，获得你们两个的友情，难道不好么？” “好好好，当然好啊，我们是朋友么。” “杰克，我就不客气了。我欠你个人情。” “我也欠你个人情。我想我该回去发报。” “阿尔伯特，我跟你去。你发完之后，我抄写一份。杰克，我们走了。” “临走前，请把咖啡的账结了。” “这是我们自己的……，好，没问题。” 离开西餐厅，赵立冬就开车到了李思明家。 路过市场的时候，买了50斤大米和五十斤面粉，还有十斤肉，一条鱼。 “杰克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不是特意送给你的，还有嫂子和孩子嘛。对了，嫂子不在家？” “她一个朋友弄到了一批美国旧服装，找她去帮忙卖一下。” 美国旧服装？难道是我弄回来的那批？ 不是给了几位夫人做慈善么，怎么会拿出来卖？ “哦，原来如此。李兄现在做什么事情？” “哪里有事儿可做？在家里呆着呢。” “上次我跟你说过，邀请你到我的工厂工作，可还愿意？工资和待遇，保证让李兄满意。” “愿意啊，我一直在等你啊。” “这就好，不过需要跟我先去美国考察一趟。一周之后就走，所有的费用都是我的。这是1000美元，你留着给家里花销。” “这……，这段时间没干什么，也拿着你的工资。这怎么好意思？” “留着吧，家里安排好了，才能安心给我做事。” “好，士为知己者死。从今往后，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 “哈哈哈，哪里至于这么悲壮。战争终究会结束，好日子在后头呢。明天就去办护照，我回来就启程。” “好。” “那就不打扰了，再见。” “中午在这里吃吧，借着你买的肉，我借花献佛，咱们喝两杯。” “还有些事情要办，改日吧，今后有的是时间。” 第337章 令人担忧 李思明说的没错，街上果然有人卖旧衣服。 赵立冬停车，走到衣服摊子面前。 没错，就是旧衣服。 装衣服的袋子，上面还贴着英文标签，上面写着：“慈善捐助，非卖品。” 卖衣服的是一男一女，三十来岁，看起来是一对夫妻。从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看，好像所谓的白领阶层，并非市井商人。 “先生，买衣服么？美国进口的。虽然不是新的，但是成色还不错。结实，都消过毒的。” “你看看这套西装，很适合你，穿着体面。要么，给你便宜点儿。” “你们这服装从哪里来的？” 见赵立冬这么问，两人立刻警惕起来。 “反正是正道上来的，花了钱买的，不偷不抢。” “我也想进货，你们能带我去看看货么？” 两人嘀咕了几句，突然收拾服装，很快提着大包走了。 赵立冬苦笑着摇摇头。 算了，两个白领都上街练摊儿，看来日子也是难过。服装也真是从别人手里买的。 只是明明免费的服装，发给穷人的，这才一天都不到，竟然到了这些人手里卖钱。 夫人可能看不上这几个钱，也可能是她属下或者相关人员趁机倒买倒卖，中饱私囊。 便是如此，这夫人的组织能力，管理能力，也令人堪忧。 这些人，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给穷人活路么？穷人都死了，你们剥削谁，奴役谁去？谁给你们当兵抗日？ 真是既贪婪又愚蠢。 难怪抗战打得这么难看，这样的政权不亡，简直天理难容。 回到永兴公司，跟罗华平、吕志华、杨小梅交代一下生意上的事情，一起吃了午饭，赵立冬就开车前往绿川。 现在有汽油，柳德米拉也阔气了，带着两大桶汽油，开车去了绿川。 赵立冬只是把油箱加满，够他从渝城到绿川一个来回就行。 渝城到绿川的路，前不久修了一下。虽然仍然是土路，坑洼不少，但总算能跑车。 下午两点十分，赵立冬到了绿川。 他没有直接到培训学校去，把车停在市场边上，打了一辆人力车，到了周成这里。 “我就知道你快回来了，怎么样，事情办得还顺利么？” “还算顺利，先去了北平，给代学农出了个主意，协助他活捉了应耕读。然后到奉天，一路上烧了几十家大烟馆，最后在奉天烧了奉天造兵所。” “奉天造兵所是你摧毁的？” “是啊，费了不少脑筋和力气。不过总算是给了它重创，一年半载的，他们缓不过气儿来。” 这个家伙，他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应耕读是你帮着抓到的，渝城的报纸可没这么说，说的都是军统的功劳。” “我的身份还是秘密，不宜公开。他们这么说，也可以理解。只要能做事，我也不在乎这个虚名。” “这可不是虚名，都是实实在在的业绩，战果辉煌啊。” “说到战果，还有两个收获。现在英国、苏联、果党那边，都已经知道，也给你们一份。虽然跟你们没有直接关系，但也可以作为决策参考，暂时有点儿用处的。” 赵立冬就把日本天皇御前会议和巴巴罗萨计划，给了周成。 周成看了一下，内心不禁震撼。 这种顶级的情报，竟然也能弄到手，杰克的本事，可谓逆天。 “用不了几天，巴巴罗萨计划就会得到验证。情报绝对准确，不用怀疑。” “好，我今天晚上就给上级发报，通知他们。” “我弄回来几百吨汽油，吕志华他们知道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们渝城办事处的人用，可以去找吕志华。” “为了掩人耳目，你叫他们拿钱去买。这是一万美元，就用这个钱去买。” “我们自己有钱，就不用你的钱了。对了，你说多少？几百吨汽油？” “是啊，四百来吨。永兴公司留着用的，也不差你们那两台车。钱还是拿着吧，我不差这几个钱。” “也好，那就谢谢。” “不用客气，学员们怎么样？” “还不错，我跟闽东南和楚海棠交代过，他们的任务就是学习，不允许他们从事其他活动。” “这就好，有什么行动，不在这一时。我这次回来，把剩下的课程结束之后，一周之后要去美国，准备把生产磺胺的设备运回来。你们那边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已经挑选了六个技术人员，还有一个教授。” “好，我这边也有一个人，是设计专业。他也去美国，到时候要到工厂去。” “通知你的人到香江集合，在那里等着我。护照、身份文件这些手续，我在香江给他们办，他们准备好照片就行。” “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承担。他们要到美国格林制药公司的磺胺生产线去学习一段时间……。” “等设备从美国启运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你到香江接货。剩下的路程，就得你们自己运输过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已经在准备。上级对这个工厂十分重视，到时候会派一支部队保护。” “好。我也希望能够尽快投产。在生产磺胺的同时，把青霉素生产出来。这个意义非常重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我的计划是，第一期工程走上正轨，过两年再引进一些设备，扩大规模。还可以生产一些其他药品。” “美国那边行么？我是说，美国人能让咱们去学习么？” “自然不会轻易给咱们这个机会，但是我有办法。” 嘿嘿，史密斯夫人，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我就不相信，面对赚钱的机会，你会不动心。 “这个……，设备要不少钱吧？你有那么多钱么？要不要……。” “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用你们操心。只要把设备运回去，尽快把工厂建起来就行。” “还有，今后需要的原材料，我会继续供应。” 唉，很多东西都要从国外进口，中国的工业基础，实在是一言难尽。 民国这么多年，除了内战，就没见他们办过什么正经事儿。 泱泱中华走在世界前列两千年，竟然衰落至此，也真是可悲可叹。 “第九别动队明天回来，我已经让他们在靠近沦陷区的地方，寻找一个营地，等建好之后就转移过去。他们也该真刀真枪地干些事情。详细情况，徐丰泽和时恒回来的时候，会跟你说。” “既然是你的部队，自然一切听你指挥。” 第338章 精辟之论 赵立冬到培训学校门口的时候，跟门卫询问柳德米拉的消息。 门卫告诉他，柳德米拉已经回来，但是很快就到机场俱乐部跳舞去了、 死丫头，什么跳舞，分明就是去接头，急不可耐去汇报工作，传达情报。 赵立冬也懒得搭理她，首先去了王同舟那里、 王同舟已经知道兵工厂的事情，见到赵立冬，就大加赞赏。 “杰克不仅是最优秀的教官，还是行动高手。文武双全，堪称教官第一人。” “王主任，你就别捧我了。再这么捧下去，我就飘起来，忘了自己姓什么。” “哈哈哈，没有吹捧，都是由衷的实话。先是孤岛行动，这次又是兵工厂行动。如此辉煌战绩，又有几人能做到？” “得得得，说正经的，内奸查出来没有？” 此前赵立冬和柳德米拉离开学校的时候，行踪被泄露，于是军统进行了调查。 “已经查出来了，是两个新学员干的。他们来自沦陷区，受76号的指派，混了进来。” “这边不是审查了么？怎么还能混进来？” “唉，军事委员会的人推荐的，他们也是被蒙蔽，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果党、果府、国军，被渗透的象筛子一样，到处都是漏洞。 对此，赵立冬也不感到奇怪。 别说日本人和汪伪等汉奸政权刻意渗透，便是没有这些渗透，果府内部的动摇变节分子也很多。有多少人都在观望，等待时机投奔日本人和汪伪汉奸政权呢。 “过几天，我还要出去执行任务，可能需要比较长时间。准备把这里剩下的课程尽快结束。代先生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希望王主任把我的课程集中排一下。” “这个啊，我看看课程表。” 王同舟看了一会儿，就在纸上写写画画一阵。 “我把别的课程调一下，你的课集中在明天和后天两天时间，我记得还有12个课时吧，两天时间应该够了。” “够了，谢谢王先生。” “欸，客气什么。我还有件事情要你帮忙呢。” “什么事情？” “想请你给全体学员上一堂大课，讲讲孤岛行动和兵工厂行动的实际经验。为什么选择这两个目标，难度在什么地方，怎么样侦察，如果潜入，如何实施爆破和火攻。” “总之，尽量讲一些实际经验和行动细节，注意事项等等。这两个战例都非常典型，既能提高学员们的士气，也能帮他们积累实战经验。” “你这些宝贵经验，书本上都没有，其他教官也没有这些经验。我想这对学员们非常有用。” “今天晚上怎么样？就在小操场，所有教官和学院都参加。这不仅仅是学员们宝贵的学习机会，也是教官们的学习机会。言传身教的效果，是照本宣科永远也达不到的。” “今天晚上？太急了点儿吧？我总要准备一下才行。” “你还用准备什么，上台就讲嘛。” “那可不一样，总得有个提纲，有个顺序，有个重点。既然讲了，就要认真，让大伙儿有所得。” “一般的学校，讲错了大不了耽误学生学习成绩，还有机会改正。特工行动如果出现错误，可是要人命的，不可不慎重。” 王同舟神情一滞。 “还是杰克说的有理，倒是我太急于求成。就照你说的，你选个时间？” “我的课程后天结束，就在后天晚上如何？” “好，我就照这个时间安排。” “我的学员在这里表现怎么样？” “很好，学习很刻苦，我和很多教官都羡慕啊。我恨不得所有的学员都能象他们那样。可是我们的学员，尤其是一些官宦子弟，吊儿郎当的，分明是拿这里当镀金之地，唉，不说也罢。” “王主任也不必叹息，年轻人嘛，总要有个成熟过程，等他们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就会发现，书到用时方恨少。” “以前我总是觉得自己很有本事，但是真的执行任务，面临着各种困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 “日本人有很多人才，他们对中国蓄谋已久，有很多专门针对中国人弱点的有效战术。在这一点上，不仅仅中国，就连英国也落了下风。” “向教官学习仅仅是一个方面，还要向对手学习，才能尽可能减少失误。等他们将来独立工作，被现实暴打的时候，就会后悔不好好学习了。” 啪，王同舟拍了一下桌子。 “精辟之论，杰克到底是杰克，就是与众不同。” “过奖，过奖，这个道理，其他的教官也都懂。只是未必有机会实践而已。” “对了，我的学员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我的意思是说，招揽他们的时候，也比较匆忙。我也担心有不良之徒混进来、如果有害群之马，将来可就麻烦了。” “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是花钱大手大脚一些。” “哈哈哈，这个不算什么。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牺牲，现在多花钱点钱，也算是给他们点儿补偿。” “还是有钱好啊，我的学员们，唉，不提也罢。” 军统的学员，待遇虽然不如远东情报组，但是也很不错。 在时局艰难的情况下，代学农能够如此投入，已经难得。他确实对这些学员寄于了厚望。 赵立冬回到宿舍不久，柳德米拉就过来。 赵立冬就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 “你留在这里，照看咱们的学员。他们毕业的时候，我可能不在，到时候你把他们带回渝城，交给罗华平，就不用你管了。由罗华平安排他们的去处。” “不让他们加入咱们么？” “他们是新手，先执行一些外围任务，锻炼一段时间再说。这边结束之后，你就去香江接替幸子，主持香江的工作。” “幸子去哪里？” “我另外有任务给她。” 赵立冬准备让水源由美去沪海。 他和汤正约好，准备在沪海对日本人和76号进行一次大规模反击，这就需要大量的情报支持。 相对于柳德米拉和伊芙琳，水源由美的日本裔身份，加上她在沪海的人脉，更方便搜集情报。 第二天，赵立冬就开始集中上课。两天时间，把自己的课上完，第三天晚上，给全体教官和学员上了一堂实践课。 就像王同舟希望的那样，这堂言传身教的实践课，获得了热烈反响。本来准备讲两个小时，结果不断提问，双方互动，超时两个多小时。 别动队已经撤回绿川营地，进行训练。 徐丰泽跟卢广大和何俊明出去寻找营地，时恒在家带兵。 赵立冬跟时恒交代了相关事项，然后返回渝城，准备前往香江，再从那里去美国。 第339章 人才济济 1941年6月9日，距离德国进攻苏联还有13天。 赵立冬和李思明从渝城乘飞机起航，经过缅甸、菲律宾，抵达香江。 把李思明先安排在宾馆住下，赵立冬到了周成原来的书店同人书店，从那里取得了那些技术人员的地址：星空旅社109房间。 赵立冬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来到房间门口敲门。 门开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露面。 “你找谁？ “我找何先生，何凤久。” “对不起，你找错了，这里没有这个人。” “我的朋友吉先生说他在这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左脸上有一块疤。” “先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我是个医生，从佛山来，我家在禅城住。” “欢迎先生，进来吧。” 暗语对上，赵立冬进了房间。 一个四人间，另外三个人都在里面。 “这位是陈教授。” 一个五十来岁的人伸出手，跟赵立冬握手。 “陈教授好，我叫李杰克。礁石让我来找你们的，我将带着你们去美国学习。” “我叫陈维，我们一直在等你，你到了就好。请坐，黄云，沏茶。” “谢谢陈教授，我的身份是香江暖流商行的经理，也是美国纽约暖流公司的董事长。我们这次去美国的任务，是为了建设饼干厂。去美国考察设备和食品公司的生产流程、质量管理等事务。希望你们记住我们的身份。” “好，各位，都听清楚了么？” “清楚了。” “大家不用过于紧张，香江这里还是安全的。我们的旅行路线，是从香江到马尼拉，然后到檀香山，夏威夷，最后到纽约。到了纽约市后，再前往弗吉尼亚的里士满。” “目前这些地方，都在日本人的势力之外，基本上是安全的。” “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的花销，都由我来负责。我会给你们每个人提供500美元个人零花钱。集体开销的机票、车费等旅行费用和食宿费用，我会交给你们。你们指定一个人保管和使用。” “到了纽约之后，我会安排你们到磺胺工厂参观，并且在那里实习，这是你们的学习机会。” “同时，我会跟你们一起研究、采购生产设备、实验设备，检验设备和部分原材料。你们只有3个月的学习时间。希望能够珍惜这次学习机会。” “没问题，我们去就是学习的。” “你们的护照我来办，都是香江人的身份。过海关的时候，移民局可能会询问来美国的目的。你们的目的，就是我前面说的，考察饼干厂而不是什么制药厂，更跟磺胺没什么关系。” “我们对磺胺一无所知。” “把你们的个人资料和照片给我，我去给你们办护照。你们不用出面，所有的手续都由我来办。如果没有照片，就出去照一下，时间来得及。三张一寸照。” “我们今天已经去照相了，明天上午才能取出来。” “也可以，明天中午我来取照片和资料，下午就能办出来。如果机票顺利的话，我们后天就可以启程。” “我听说机票非常紧张。” “没关系，我来想办法。你们不用总是关在屋里，可以分散出去走走。不过，香江这里间谍很多，军统、中统、日本人都不少，不要轻易跟陌生人打交道。” “知道了。” “你们谁去过美国？” “我去过，我在那里呆了七年。” 陈维沉静道。 “还有两位，王玉山，谷禾丰，他们是纽约大学毕业的，我是布朗大学博士毕业。” “还有一位英国利物浦大学毕业，剩下的人，都是清华本科毕业。” 人才济济啊，好。 “都是精英，超出了我的预料。很好，你们熟悉美国的人，可以给其他人多介绍一下美国的情况。” “我们一直在做。” “那就不用我多说了，我们还有一位同伴，叫做李思明。也是留美回来的，设计专业。他不是你们的人，也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不过可以在一起共事。将来的厂房和生产线，就由他来设计。” “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友好相处。” 交谈了一个来小时，赵立冬留下钱告辞，回到了中环的暖流公司。 水源由美不在，朱邑人和王永禄在商行。 “杰克，你怎么来啦？” 朱邑人显然很吃惊。 “朱襄理，这是我的商行啊。” “哎哟，你看看我这话说的，对不起啊，对不起。” “没关系，也是我不在家的时间太久。” “是啊，总也见不到你，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 王永禄说道。 此时的王永禄，西装革履，梳着分头，头发抹的铮亮。已经是一副十足的生意人模样，跟当初见到的那个农民，不可同日而语。 “哈哈哈，没忘，天天想着你们呢。幸子小姐呢？” “去码头了，很快就会回来，喏，这不是回来了么？” 门外一辆轿车停下，水源由美施施然下车。 一看那模样，就是个成功的女总裁。 进屋见到赵立冬，明显一愣。 “你怎么回来啦？” “这是我家啊。你也这么说，看来是把我忘了吧？” 水源由美嫣然一笑。 “说不定是谁忘了谁呢，总算还知道回这里，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呢。” 这口气，怎么有点儿象个怨妇似的。 “好啦，说说你这里的生意怎么样。” “生意一会儿再说，快到饭时了，你在这里吃饭吗？” “吃啊，不在这里吃，到哪里吃？” “永禄，去安排一下，半个小时后，我们一起过去。” 王永禄出去，朱邑人也站了起来。 “你们谈，我也过去看看。” 两人走了，剩下赵立冬和水源由美。 “汽油到了么？” 水源由美问道。 “到了，大体上还算顺利。” “还打算做么？” “再做一次。” “为什么不长久做下去？” “时间长了，日本人哪里可能会看出问题。” “是啊，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日本人贪得无厌，他们的承诺不可信，不会总是给我们提供方便。” “还有，日本人早晚会进攻东南亚，进行海上封锁。以后往中国的运输，会越来越困难。” “幸子越来越有见识了。” “不是我有见识，很多人都会看到这一点。日本进攻东南亚，香江也逃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早做准备？” “你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 “撤离香江。” “不，香江这个据点对我们太重要，不能撤离。” “即使日本进攻香江，也不撤离？” “是的，便是日本占领香江，也不能撤离。” “好吧，既然你这样决定，我们就应该提前做些准备。日本虽然可能进攻香江和东南亚，但是英国和美国在这里的力量也很强大，日本人未必能成功。” 呵呵，你太高看英国人和美国人。他们不仅失败了，而且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二战中的这段记录，唯一知名的就是美军在菲律宾投降和英军在香江、东南亚投降。 第340章 暗示 “这次突然回来，有什么事情么？” 水源由美问道。 “我打算去一趟美国，谈一件生意。” “什么生意这么重要，还要你自己亲自去谈？听莫妮卡说，爱弥儿很能干，有什么事情打个电报就行，不用你亲自去吧？” 水源由美笑着瞅着赵立冬，眼神儿意味深长。 “你不要想歪了，我真的有正经事情。” “我没有想歪，是你自己想多了。好吧，我相信你是去办正事。可以跟我说是什么事情吗？” “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儿呢，去考察一下磺胺生产设备和技术的事情。我打算在香江办一个磺胺生产厂。” 这件事情，瞒不过爱弥儿，还需要以香江暖流商行的名义出面。以在香江建厂的名义，跟格林制药谈判，才有可能成功。 如果以在中国国内建厂的名义出现，格力制药那边通过的可能性不大。 香江目前在英国管制下，美国人的顾忌就小了很多。 所以，这件事情绕不过水源由美，必须让她知道。 至于将来在红党控制区建厂，也有的是办法掩盖。 对水源由美她们，可以说生意没有谈成。 对格林公司那边，可以说工厂没有建成，设备被日本人抢走或者毁于战火、 反正今年年底香江就会被日本占领，格林制药也不可能到香江来核查。 “能够生产磺胺当然最好，我们能够赚大钱。但是美国人会把技术转让给我们么？我不太乐观。” “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这件事情看起来难度确实很大，就连周成都不太看好。还是凭着对赵立冬的信任，才极力促成此事、 相反，倒是周成的上级，对此信心满满，反响非常积极。 “便是美国人同意转让技术，如果日本人进攻香江的话，工厂怎么办？” “迁往内地啊。内地那么大，在哪里不能建厂？”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在内地建厂？省得到时候还要迁徙。” 你怎么这么多话啊。 “直接在内地建厂，美国人可能不转让技术。” “我不太看好你这一行，不过也不反对你去美国。便是磺胺厂的事情办不成，你还可以随便看看爱弥儿。” “看爱弥儿没那么重要。” 鬼才相信你呢，磺胺厂什么的，就是个借口，看爱弥儿才是你的主要目的。 朱邑人进来。 “二位，饭菜已经好了，什么时候过去？” 赵立冬正需要有人解围，急忙站起来。 “现在就去，正好饿了。” 第二天，赵立冬来到总督府，见到了香江总督穆奇。 “哦，卖糕的，这是杰克？快点告诉我，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杰克。千瓦别说你不是。那样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不用这么夸张吧，我和你的感情似乎还没到这个地步。 这个家伙倒是挺会演戏的。 “穆奇先生，我就是杰克。很久没有喝到你的咖啡，我想喝你的咖啡。” “哈哈哈，没问题。海伦，咖啡。” “换秘书了？哦，海伦小姐，你可真漂亮。” “杰克先生，我听说过你，你这套恭维对我没用。我可不会象别的姑娘那样，轻易就被你勾搭上手。” 赵立冬一噎。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就是礼貌性打个招呼，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以为我会勾搭你？ “海伦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我多下一些功夫，就可以上手么？” “哦，不，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就别在我身上下功夫了。咖啡好了，再见。” 你以为我有这时间么？ “哈哈哈，杰克，这回遇到挫折了吧？你现在是个英雄，应该改一改以前的坏习惯，否则的话，可能会影响你今后的前途。” “穆奇先生，我不比你年轻的时候坏。” “哈哈哈，好吧，我承认，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不少荒唐事儿。不说这个了。你的情报，幸子小姐都送给我了，我也转交给了雷蒙德。谢谢你还记得我们两个老家伙。” “咱们是朋友么，应该做的。” “情报准确么？德国真的会进攻苏联？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会这么愚蠢。” 德国也不是愚蠢，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苏联这个庞然大物在后面，如果不除掉，进攻英国的时候，苏联在背后捅他们一刀怎么办？ “我相信是真的，至于你们是否相信，那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我希望是真的，这样就可以让英国喘口气。也有时间游说美国参战。” 游说有个鸟用啊，关键是参战是否符合美国利益。 如果参战对美国没有利益，再游说也没用。 真是以为只有你们英国人才聪明，靠着你们游说，就能让一个大国做出如此重大决定？ “我想美国早晚会参战的，因为德国和日本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美国利益。如果中国、苏联、英国都被打败，德国和日本下一个对付的，就是美国。” “这是必然的，所以你的情报很及时。日本不北上进攻苏联，就一定会南下进攻东南亚。” “那样的话，香江、马来亚、新加坡，甚至印度，都难以避免。能不能弄到日本何时南下的情报？我们也好早作准备。” “我正在想办法，不过这很难。或许日本人自己都还没有确定进攻计划和时间呢。” “努力一下，一定搞到这方面的情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会尽力帮你。” “好，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今天来有点儿小事情。需要你们给我出具一份文件。我想办个制药厂，打算带人去美国考察一下……。” 赵立冬就说到带人去美国，办护照，办制药厂的事情。 他故意回避了磺胺的事情，只说办制药厂，以免穆奇怀疑和关注。 “这是一件小事，我可以给你出具文件。不过，我有个建议，你为什么不办一个磺胺生产厂呢？” “要知道，现在全世界都在战争之中，磺胺的需求量巨大。如果你的资金不足，我和雷蒙德可以投资。” 王八蛋，你想得美。老子现在有足够的钱，这是给红党的，便是想干，也可以自己干。为什么还跟你们合伙儿，分给你们一份儿？ 半年之后，你和雷蒙德就会投降，谁跟你们两个倒霉蛋儿合伙儿？ “穆奇先生，磺胺生产技术非常敏感，没人愿意转让给我们。” “我知道。不过，这能限制别人，无法限制你。如果你想得到这个技术，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这个家伙，是在暗示我去偷技术呢。 我是想偷，但是也不会给你们。 “那太危险，我想还是办个一般的制药厂稳妥一些。好啦，这是我起草的文件，供你们参考的，打字之后，盖章签名。” 穆奇接过去，大致看了一下。 “我让海伦打出来，然后用印签名，你等一下。” 二十分钟后，赵立冬跟穆奇告别。 “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穆奇在赵立冬身后喊道。 “知道啦。” 第341章 其实挺想的 赵立冬把李思明送到五星旅社跟陈教授会和，拿了众人的照片和资料，就去办理护照。 办理护照，应该众人到场。但是有了穆奇打招呼，加上赵立冬特别行动处的身份，所有的正常规矩，都可以免了。 没费什么口舌，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了护照和签证。 然后就去航空公司买机票。 机票非常紧张，别说明天的，后天的机票都没有。 赵立冬再一次使用特别行动处的身份，主管不敢怠慢，已经预定给别人的机票取消，挪给了赵立冬等人。 “办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半的航班，到时候我来带你们去机场。” 陈教授等人拿到护照和机票，显然吃惊。 “这么快就办好啦？” “快吗？正常速度。或许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吧。陈教授，有点事情，我跟你单独谈谈。” “好，我也正想找你谈谈呢。走，到隔壁去。” “不，咱们到外面走走。” 陈教授虽然是个学者，但临行前也接受过一些培训，知道赵立冬到外面谈话，是担心房间里有窃听器。 “好，我也正好想到外面散步。” 两人出来，在门前的一个椅子上坐下。 “陈教授想跟我说什么？” “我担心美国人会不会把磺胺技术给咱们？你也知道，这个技术非常敏感，没有谁愿意给别人。即使转让，转让费也是天价，没几个人能拿得出来这笔钱。” “况且即使转让，有些技术诀窍，工艺文件，质量检验和控制，关键的工艺流程，技术参数等等，也未必愿意提供。” “仅仅参观和学习，还远远不够。要想生产出合格产品，还要经过大量的摸索和实践……。” 陈教授说到了关键之处。 象磺胺这样敏感、利润丰厚的产品，没有人愿意轻易把技术交给别人，扶持一个竞争对手。 如果是正常转让技术，赵立冬也付不起那个钱。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到了，你看看这个。” 赵立冬从包里拿出一沓纸，递给了陈教授。 “青霉素的技术路线？” “你慢慢看，我抽支烟，一会儿给你解释我的计划。” 赵立冬到不远处吸烟，回来的时候，陈教授已经看完了。 “杰克，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方便，我从英国的实验室弄来的。” 这话说对了一半，除了从实验室弄来的，还要加上他前世的记忆和理解、推理。 “你知道这个资料值多少钱么？”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几十万美元，还是值的。” “我也是这样看的，你把这个资料给我，是什么意思？你也是内行，应该知道，我看了之后，基本上就能掌握这个技术路线，这对于研究和生产青霉素，会节省大量时间。” “两个目的，一是留给你将来用的。磺胺投产之后，除了自己用，还可以外销。有了钱，可以开发青霉素产品。” “二是跟格林制药谈判用的。他们自然不会把磺胺技术白给咱们。但是如果转让，咱们又没有那么多钱。我虽然有些钱，但是给了转让费，就没钱买设备和原材料。只能用青霉素的技术路线，跟他们交换。” “仅仅有这个，恐怕还不够。美国人了解咱们的工业水平，知道咱们连原材料甚至包装材料都要靠进口。他们一定会狮子大开口。” “没错，所以我们还有第二招和第三招。第二招由我跟他们谈，我的暖流公司可以跟他们合作。” “第三招呢？” “这个我来安排，你们不用管。公司文件、技术参数等等，都由我来解决。具体方法，不足为外人道也。你们等着拿现成的就行。” 赵立冬的第三招，就是穆奇暗示的那样。 一是偷，二是窃听，这是他的专长，其实就是当工业间谍。 美国国内反间谍工作主要由联邦调查局负责，水平不算高。 格林公司自然会有保安部，负责保密和安全。但是赵立冬根本就没把他们都放在眼里。 他有足够的办法，把磺胺甚至别的药品的秘密弄到手。 “这是我最担心的。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难怪家里人说，要我绝对相信你。我们一起听你指挥。” “谢谢你们的信任，我一定不让你们失望。” “杰克，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不是我们的人，为什么这么帮我们？” “我虽然不是你们的人，但是我的根在中国。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辉煌的文明。曾经在很长时间内，一直走在世界前列。中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别人都不能救中国，只有你们才是中国的希望。” “杰克，你说到我心里去了。你知道么，我在美国呆了七年，已经有很不错的工作。跟我一起到美国留学的人，很多都留在了那里。” “回来的，也大部分都到了果党那边。只有我们两个人走了现在这条道路。” “当初我也是果党那边的，可是我每天看到的，都是内战，内斗，贪腐……。没有几个人为国家民族的前途着想，没有几个人为民众着想。” “中国有世界上最善良勤劳的老百姓，他们不应该当亡国奴，不应该当那些官僚资本家的奴隶。不应该被统治阶级抛弃，卖儿卖女，做牛做马，吃不饱，穿不暖。” “他们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有尊严地活着，成为国家的主人。”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希望咱们国家重振雄风，强大起来，不再受列强欺辱……。” 陈教授说到激动处，眼里泛着泪花。 赵立冬拍拍他的肩膀。 “陈教授，我坚信，有你们这样的中国人，会有这一天的。我为能帮助你们而感到自豪。” “好，就让咱们齐心合力，把此事办成。”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第二天，赵立冬、陈教授、李思明等一行8人，从香江起飞。先到了马尼拉，之后经檀香山，夏威夷，前往纽约。 到了纽约之后，陈教授等7人入驻宾馆。 陈教授、李思明等人都会英语，有在美国的生活经验。另外的人虽然没留过学，但是也都会英语。 赵立冬并不担心他们，那些人投宿之后，赵立冬就打了出租车前往暖流公司。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爱弥儿，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赵立冬现在才发现，自己心里其实挺想爱弥儿的。 第342章 已婚人士 “先生，您有预约么？” 女秘书没有抬头。 “没有，我想给你们个惊喜。” “先生，没有人能给我们暖流公司带来什么惊喜，因为我们的生意很好，天天都是……。哦，卖糕的，杰克。你真是杰克，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 “差不多吧，不过我是从飞机上正常下来的，不是掉下来的。爱弥儿小姐在么？” “在，当然在。我带您过去。哦，不，我不能脱离岗位，您自己上去吧。您能回来太好了，爱弥儿小姐天天都在盼着你回来。” “好，我上去了。 赵立冬走进去，来到爱弥儿办公室门口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娇媚优雅的声音。 这个小丫头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赵立冬推门进去，爱弥儿正伏案低头写着什么、 “请坐，你可以自己倒咖啡。给我一分钟，我马上就好。” “谢谢，我不着急。” “抱歉，请……。” 爱弥儿觉得声音不对，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 “卖糕的，我没看错吧。你是杰克？” “是我，爱弥儿小姐，我回来了。” 爱弥儿愣了一瞬，突然扔掉手里的笔，忽地跳到桌子上，然后从桌子上一下子扑到在赵立冬怀里，紧紧拥抱，就在赵立冬脸上吻了起来。 “杰克，哦，是杰克。你这个坏蛋，为什么突然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哦，你个坏蛋，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做梦，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哦，杰克，你回来真好，你知道么，我天天在想你。” 以前赵立冬在的时候，爱弥儿还有些矜持，没有这么放开。 久别重逢之后，完全抛掉了矜持，彻底放飞自我，尊从自己的内心。 两人拥抱了许久才分开，爱弥儿捧着赵立冬脸，直勾勾地看着。 “爱弥儿，这样看着我，难道不认识我了么？” “是有些陌生，你变了。眼神儿有些沧桑，脸上写满了疲惫。杰克，你在中国到底干些什么？我可不认为你只是做生意那么简单。能跟我说说么？我有权知道你的一切。” “爱弥儿，我还好，有些事情，我以后再跟你细说。你好么？” “不好。” “生意上出了问题？” “生意还不错，但是你不在我身边，我每天都不好。” “我们将来会经常在一起的。”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么？” “不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求婚应该有合适的时机和正式的仪式。不过，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如果我将来选择妻子，一定是你。” “哦，杰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会记住的。” 关于跟爱弥儿的关系，赵立冬虽然始终没有做出最后决定，但是内心里已经选择了爱弥儿。 因为自己现在从事的工作太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牺牲，所以才没有下定决心，跟爱弥儿确定关系。 就在见到爱弥儿之前，他也没想到会跟爱弥儿立下承诺。但是见到了爱弥儿之后，竟然本能地走到这一步。 从爱弥儿的表现来看，她对赵立冬也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赵立冬也就不再执着，顺其自然地承认了自己对爱弥儿的感情。 从内心来说，他还是爱爱弥儿的。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情话，才相拥着坐到沙发上。 看着爱弥儿漂亮精美的脸庞，多了一些干练和优雅从容，少了一些天真幼稚。 爱弥儿成长起来了。 “你的电报我收到了，汽油和布匹销售得怎么样？” “很畅销，汽油当天就销售一空，布匹也仅仅用了三天。那些旧衣服也都捐献出去。” “那就好，我正准备再发起一轮捐赠呢。” “暂时不用了，等等再说。” “为什么？那些穷人不是很需要么？” “捐赠衣物的分配上，出了一些问题。如果以后再发起捐赠活动，我们需要提出一些条件和监管措施。如果他们能够改正，并且保证把捐赠物资都送到需要的人手中，我们再考虑发起第二轮捐赠。” 赵立冬也没有隐瞒，就把有人倒卖旧衣物赚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关于这件事情，李思明的妻子知道更多内幕。 赵立冬从李思明那里了解到，其实有很大一部分衣物，已经被倒卖。至少有一半的衣物，已经流入个人手中，在市场上卖钱。 “他们怎么会这样做？我从报纸上知道，那个果党政府有很多腐败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这些事情都干得出来。这违背了我的宗旨。我们是在帮助坏人赚钱，这很不道德。” “这只是个别现象，局部出现了问题。并不代表整个中国政府都是这样。” 赵立冬知道，果府的腐败无能是普遍现象，但是他不愿意跟爱弥儿承认这一点。如果承认了，会让他感到很尴尬。 “好吧，咱们不谈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我想知道，你这次回来，是暂时的，还是要留下来？” “暂时的，我还要回去。” “我就知道是这样，幸亏我还年轻，还可以等几年。否则的话，我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不会的，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娶你。” “不用你再娶，我们其实已经结婚了，只是差一场婚礼而已。” “爱弥儿，我们还没有结婚。” “杰克，我们可是有结婚登记的，我还留着教堂的结婚登记证书。我们当初从瑞士离开的时候，维克多把结婚证书给了我们，那可是算数的。” 赵立冬突然想起来这个结婚证书的事情，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可是那是为了逃亡方便，这也能算数？ 如果爱弥儿主张，其实还真的算数。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已婚人士？可是我似乎一点儿也没有享受到婚姻的福利啊。 不过好饭不怕晚，白捡了一个这么好的老婆，也算是一场造化。 “当然算数，我们在适当的时候，就把婚礼办了。” “这是我希望的结果。好啦，现在跟我说说，你这次回来想做什么？我知道，你一定又有什么大事要办，否则的话，你不会回来。” “我想见见史密斯夫人，然后在香江办一个磺胺工厂。” 赵立冬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杰克，磺胺工厂确实是个好生意，甚至还可以在它的基础上，研发青霉素。不过，这件事情难度很大。我认为，即使史密斯夫人愿意，她也帮不了我们。” “现在欧洲和亚洲都已经陷入大规模战争中，今后战争规模可能还会扩大，磺胺的需求量会急剧增加。没有人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转让技术，为自己培养竞争对手。” “我的建议是，放弃这个想法。你汇来的钱，都已经收到。我们完全可以用来作别的生意，或者在中国建设其他工厂赚钱。” 第344章 留下一道缺口 格林制药公司位于弗吉尼亚首府里士满。 公司总裁威廉·史密斯先生一家住在郊区的一家豪华别墅当中。 为了欢迎赵立冬和爱弥儿，史密斯夫人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当然，在赵立冬看来，大部分的菜都是华而不实的摆设。 不过，另外的人却吃的就津津有味。 威廉·史密斯就是如此。 这个家伙食量很大，身体强壮如牛。 不过，人却很热情。 尽管已经知道赵立冬是个英国人，但是谈话的时候，却总是询问关于中国的问题。 “杰克，我支持你在中国建立一个制药厂，也支持你建设磺胺制药厂。但是，想从格林制药引进技术，这是不可能的。” “我明天就把你的建议提交给董事会谈论，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个建议不会被接受。首先，我个人就会投反对票。” “尽管我夫人会因此埋怨我，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首先是格林制药的总裁。我必须首先为公司利益着想。” “你的青霉素技术路线图非常有参考意义，但是没有你的路线图，我们照样可以生产出青霉素来。” “史密斯，恕我直言，你过于自信了。现在世界上正在研发的青霉素技术路线，基本上都是相似的。只有我的与众不同。” “我相信你们可能生出来合格的青霉素产品，但是，实验室的方法，不可能直接应用在大规模工业化生产上，让产品达到市场化的程度。” “生产出来青霉素容易，但是如何降低成本，达到合格单位，这才是工业化生产的前提。目前为止，只有我的技术路线，才达到既降低成本，又能够生产出合格产品。” “你们实际上是在走一条弯路，我敢向你保证，按照你们目前的技术路线，想生产出工业化产品，至少需要五年时间。” “五年之后，你们还是要回头，按照我的技术路线生产。” “杰克，我相信你的路线有一些合理性，但是没人敢于相信你。或许只有我们，才愿意尝试一下。” “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把你的技术卖给我们，格林制药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好价钱。你拿着这笔钱，可以跟爱弥儿周游世界，一辈子过衣食无忧的逍遥日子。想想吧，那是一种多么惬意的生活。” 赵立冬现在基本上摸清了威廉的底牌。 不想转让磺胺技术，只想购买赵立冬的青霉素技术，而且不想出多少钱。 他就是想捡个便宜。 “史密斯先生，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们格林制药才有磺胺生产技术。英国有，法国有，德国也有。虽然他们的生产规模不算太大，但技术是完整的，设备也能从各国购买。” “如果我把青霉素技术给他们，我想他们会愿意跟我交换磺胺生产技术。” “杰克，你太乐观了。英国即将被德国打败，法国已经投降，德国忙于战争，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资金利用你的技术。” “只有美国保持和平，还有强大的工业基础。即使没有的设备，美国也能够制造出来。你的技术，只有在美国才能得到验证和实现。” 威廉·史密斯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目前生产青霉素，确实只有美国最有条件，最有实力。 “杰克，我在这一行很多年，我们公司也有很多远见卓识的专家，可以说，在消毒杀菌药物这一行，没有比我们格林制药更加内行的企业和人才。” 这一点，赵立冬在一定程度上是承认的。 “磺胺已经是完美的是消毒杀菌药品，生产技术已经成熟，市场已经接受。也可以说，没有必要再研发青霉素这样的新产品。” “德国已经把英国打得喘不过气来，用不了多久，欧洲战争就会结束。日本已经占领了中国的大部分，用不了多久，中国就会投降，亚洲战争也会结束。世界将重归和平。” “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只有民用市场，磺胺的销量有限。格林制药还要扩大磺胺的生产规模，到时候，仅仅现有的公司产能，就能满足全世界的需要。” “我的意思是，青霉素不是一定要投产的，作为一种储备技术，可以进行研发。但是不一定要竭尽全力投产。” 史密斯的意思，就是青霉素没有紧迫性。现有的磺胺，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产能上，都已经够用。 “史密斯先生，你的两个判断，我都不赞同。首先，磺胺耐药性缺陷会越来越明星，用不了几年，它的药效就会大大降低。” “其次，战争不仅不会很快结束，而是刚刚开始。目前的战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会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卷入战争。” “用不了多久，德国就会进攻和苏联，这将使欧洲的战争至少持续四五年。” “日本虽然占领了中国很多地方，但是不可能征服中国。日本还会进攻美国，美国也会参战，这场战争波及全世界，而且至少持续四五年之久。” “不不不，杰克，你错了，德国不可能进攻苏联。他们不会采取两线作战这种愚蠢战略。他们虽然可恨，但是并不傻。” “第二，除非日本疯了。否则的话，他们不可能进攻美国。美国也不会参战，那是欧亚大陆的战争，跟美国没有关系。” 美国参战的问题。一直是美国国内的一个争议话题。 虽然有不少人主张美国参战。但是主流声音还是反对美国参战，卷入欧洲和亚洲的战事当中。 “最后，让我们回到磺胺本身。即使你能靠自己的技术，生成出来磺胺，你也不可能盈利。市场已经被瓜分完毕，你以为我们这些磺胺厂家会愿意看见一个新来的家伙跟我们竞争么？” “我们甚至都不用联合起来，只要默契行事，在中国倾销，你的产品就卖不出去。我们就能把你扼杀在萌芽状态。你坚持不了多久，结局只有两个，或者破产，或者被我们收购。” 这一招，他们完全做的出来，也是经常采用的损招。 但是对赵立冬来说，这招儿未必管用。 将来新中国成立，仅仅国内市场，就完全可以养活一家磺胺生产厂和青霉素生产厂，外国产品想低价倾销，这是想多了。 “杰克，你和爱弥儿是我们一家的朋友，所以我才给你这样的忠告。放弃吧，现实一点儿。把技术卖给我们，你可以建设一家普通的制药厂。在这一点上，格林制药可以转让技术，你的人也可以去参观和学习。” 史密斯虽然拒绝了磺胺项目，但是却留下了一道口子，那就是普通制药厂。 第343章 夹带私货 爱弥儿的观点，早在赵立冬预料之中。 “爱弥儿，我有办法说服他们。” “愿意跟我说说你的办法么？你应该知道，我对美国的了解要比你深刻，应该能够为你提出建设性的建议。” 呵，小丫头挺自信啊。 “我有两张牌，能够让他们跟我们合作。第一，我有青霉素生产的技术路线图。第二，我们暖流公司明年将上市。” “什么？青霉素的路线图？杰克，你怎么可能有这个？” “我从别人手里买到的，还有，其实我也是个生物学专家。” “哦，杰克，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是个什么专家。” 唉，都成了两口子，却连我的底细都不清楚。 这样的情况下，还敢跟我谈婚论嫁，这胆儿也是够肥的。 “好吧，我不是什么专家。我承认，是我从别人手里买的。” “这就对了，我宁愿你不当什么专家，也要你做一个诚实的人。” 诚实的人固然好，但也要分谁。 我的职业就是撒谎和欺骗，如果真要诚实，就应该拿个大喇叭在街上喊：我是特别行动处的特工，是个多面间谍。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就死翘翘了。 “我们的公司虽然经营得还不错，利润率比较高，但是距离上市还有些距离。上市的目的，无非就是筹集资金。我们现有的资金足够，没有必要上市，把利润分给那些股民。” 爱弥儿是个很有主见的人，由此可见，她对于做生意已经颇有心得。 她的观点，其实也很有道理。 赵立冬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跟她争论，如果暖流公司不上市，也能跟格林制药合作成功，赵立冬也乐见其成。 尽管对获得磺胺技术不乐观，爱弥儿也不反对去试试。 她给史密斯夫人打了电话，赵立冬也跟史密斯夫人通话。说了要找她商量一些事情，没有提磺胺生产的事儿。 史密斯夫人等四位夫人股东已经从暖流公司领取分红，获得了好处。听说赵立冬要商谈新项目，自然高兴。定于第二天，在家里等待赵立冬和爱弥儿。 对于跟格林公司谈判失败，赵立冬也有思想准备。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招：偷。 虽然这样可能会走一些弯路，会多花费一些时间，但是有陈教授这些人，赵立相信，磺胺项目一定能够成功。 设备可以从市场上解决，甚至技术人员还可以从美国等其他国家引进。 在世界大战中，能有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不死于战火之中。已经是很幸运的人。 赵立冬相信，会有人愿意到中国工作的。 对于磺胺生产技术，赵立冬势在必得。 约定了跟史密斯夫人见面的事情，爱弥儿就介绍了暖流公司的业务。 暖流公司的业务，现在已经不仅仅限于跟香江暖流商行的互通，还开辟了新的业务版图。 其中最主要的是跟墨西哥和中美洲几个国家的业务。 这些业务的交易量，已经逼近亚洲方向的业务量。 随着业务增加，爱弥儿又雇佣了三个业务员。 此时，这三人都在墨西哥和中美洲出差。 “现在美国和日本的矛盾越来越大，双方的谈判很艰难。很多人认为，跟日本的战争难以避免。所以，亚洲业务越来越危险。” “如果美国真的跟日本发生战争，我们的亚洲贸易很可能中断。这就是我开辟墨西哥和中美洲贸易的主要原因。” “爱弥儿，我对你开辟这些业务没有意见。不过，不同意你对亚洲业务的观点。” “我也认为美国和日本的战争不避免，而且就会在年底发生。” “你怎么知道会在年底发生？” “在中国，从那里能够了解到日本更多的消息。日本资源贫乏，为了维持战争，他们不仅仅要夺取东南亚的资源，夺取菲律宾。他们甚至还会进攻美国。” “这不可能，美国很强大，除非日本人疯了，否则他们根本不敢进攻美国。” “这只是你的看法，日本人可不一定这样看。因为他们想赢得战争，就必须获得东南亚的石油、橡胶等战略物资。所以，跟美国和英国的战争不可避免。” “一旦美英和日本交战，我们的亚洲业务就会更多。” 美日交战开的时候，日本掌握制海权，美国和中国之间的运输线，只有两个渠道。 一是空运。 但是空运的规模有限，还只能运输急需的军用物质。 二是通过滇缅公路运输，这个运输量也有限。 但是随着战争进展，美国会逐渐掌握制海权。那个时候，中美之间的贸易量，就会大大增加，也是暖流公司大显身手的时候。 在一般人的眼中，只看到战争对军需品的需求大大增加。 实际上，战争也会使民品的贸易量大幅度增加。 战争破坏了工厂和交通运输等基础设施，生产能力下降，产出减少。 这就需要从外部输入。 象中国这样的工业基础薄弱的国家，需要大量的民品进口。 美国本土没有战争，又有雄厚、健全的工业体系和强大的生产能力，向中国这样人口众多的国家输入商品，就是必然发生的现象。 赵立冬要爱弥儿保留甚至扩大亚洲贸易，根据就在于此。 “杰克，我同意你关于亚洲业务的观点。也可以为扩大亚洲业务做一些做准备。” “不过，我缺少熟悉亚洲市场和贸易规则的人才。我觉得上次来的莫妮卡小姐就不错。香江的幸子小姐，也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你把她们调到这里来，我想一定会对我有很大的帮助。” 原来小丫头夹带私货，想把伊芙琳和水源由美从我身边调开。 别说不能让她们来，就算是让她们过来，你爱弥儿不是作死么？ 这几个女魔头，我驾驭她们都难，你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惹急了她们，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我可不想让那几个魔头给整死了。 “爱弥儿，他们在亚洲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来不了这里。如果将来亚洲的业务多了，我可以找另外的人来帮你。那个莫妮卡和幸子不合适。” “再说了，她们没有什么修养，长的丑却偏偏自以为很漂亮，找不准自己的位子。不适合在你的手下工作。” 一听情郎这么贬低伊芙琳和幸子，爱弥儿心下大喜。 原来这两个女人，在杰克眼里是这样的人啊。看来在杰克眼里，只有我才是最好的。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安排。” 到了下班时间，秘书回家，赵立冬和爱弥儿就出去吃饭。 吃过饭之后，爱弥儿给赵立冬买了一堆衣物，回来之后就让他一一试穿。 晚上的时候，两人就自然而言住到了一起。 有了维克多的结婚登记证书，两人都觉得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做了真正夫妻。 第345章 没什么心虚的 对于赵立冬来说，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可以首先把人送进去，学习一般药品的生产技术。 反正制药行业的技术和设备，有很多都是通用的。掌握了基础，就可以触类旁通。 况且，他还可以偷磺胺技术呢。 “好吧，史密先生，谢谢你的建议。我打算认真思考一下，然后给你个答复。” “这就对了，如不是你送了那张画，我不会给你说这么多的。” 来的时候，赵立冬送给史密斯一张莫奈的画，史密斯非常喜欢。所以才跟赵立冬说了这么多，并且给他提供了到制药厂学习一般产品的机会。 这张画，是赵立冬在香江帮助穆奇清除通讯处日本间谍杰克逊的时候，抄家得到的，现在派上了用场。 “至于你说的暖流公司上市的事情，我同意爱弥儿的意见，没有必要上市。你们现在的经营很不错。现金流充足，也不用筹集资金，何必要上市呢？” “即使有些生意需要较多的资金，贷款就是了。短期贷款，解决流动资金就可以。我们格林制药的规模也很大，就没有上市。实际上，美国的大部分公司，都不是上市公司。一家经营良好的企业，是不用向社会筹集资金的。” “我已经跟他说过这些道理，现在您再一次给他建议，我想他会认真考虑的。” 爱弥儿说道。 对于磺胺项目没谈成，爱弥儿并不感到有什么遗憾的。相反，她喜欢这个结果。 这样一来，杰克就不用在香江建设工厂，会有更多的时间留在美国，跟她在一起。 赚钱固然重要，但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更加重要。 吃过饭，赵立冬和爱弥儿就乘机返回纽约。 爱弥儿先回公司附近的家里，赵立冬则到宾馆，去见陈维教授他们，介绍了今天跟史密斯见面的情况。 “我认为这样也可以，首先学习制药的基础知识，掌握设备种类、功能，生产流程，技术要领和管理知识。” “有了这些基础，将来生产磺胺和青霉素，就有了实践经验。不过是添加一些新设备，应用新技术的问题。这会大大提高磺胺厂的建设时间和投产速度。” “至于磺胺的生产技术，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弄到手。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参详，我想一定会掌握的。” “如果你们同意这个方案，我就通知史密，确定下来。” “我同意这个方案。虽然没有直接得到磺胺生产技术，但只要你能获得技术资料，我想我们就能够破解出来。况且，即使是一般的药品，也是国内急需的。” “便是得不到磺胺技术，能够建设一个常规制药厂，我们这一趟就没有白来。” “放心，磺胺生产技术，我一定得到。” “我们相信你，孤岛行动和兵工厂行动这样艰难的任务，你都能完成，一个小小的格林制药，自然不在话下。” “连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 “哈哈哈，上级给我介绍的。他们说你是真正的高手。” “过奖，过奖。你们有信心就好，我也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么？” “习惯，我们什么环境都能适应。这里没有战争，我们过得很轻松。” “那就好，再见。我明天过来，通知你们下一步安排。” 赵立冬回到爱弥儿买的房子，就给威廉·史密斯打电话，说自己接受他的建议。 史密斯挺高兴，说明天就提议董事会召开会议，讨论这个问题。 “我觉得那帮老家伙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都是一些常规药品，已经是公开的技术。支持你们建厂，可以为我们的原料药和一些设备提供销路。” “我这里有些二手设备，虽然不是最先进的，但是状态还不错，可以正常使用。关键的问题是，价格非常便宜，我想这对你非常实用。” 是啊，二手设备也行。价钱很低，能用就好。 在生产磺胺和青霉素的同时，生产一些其他药品，也是一条适合缺医少药的红党控制区的路子。 有了这些设备，将来就可以采取逆向工程的方式，模仿出自己的国产设备。今后不断改进提高，就能走出国产装备的路子来。 早晨醒来，爱弥儿还在睡。 赵立冬知道，她昨晚上太累，就没有叫她。自己悄悄洗漱后，留下一张纸条，让爱弥儿中午在公司等着他一起吃饭，就开车出去、 吃了两个热狗，就到处转悠，开始采购各种电子器材。还去了间谍商店，买了三十个民用窃听器、两部监听器。 他准备进行改装之后，安装到格林制药的各个关键部位。一边监听，一边把他们的重要谈话录下来。 当然，仅仅窃听还远远不够，还需要各种文字资料、图纸、照片甚至影像资料。 这些资料，就要潜入格林公司的档案室才能得到。到时候拍照，回来之后影印出来就行。 当然，红党根据地没有影印设备，大不了在纽约买一套就是。 只要有钱，在纽约就几乎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中午回到公司的时候，爱弥儿果然正在等他。 “亲爱的，昨晚上睡得好么？” “杰克，你还好意思问，我已经被你给……。今天晚上，我再也不跟你睡在一起。” “好，这可是你自己的说的，到时候可别找我。” “我不会找你的。” 昨天早晨你也说不跟我一起睡，晚上还不是跟我在一起？ “史密斯先生来电话，他说格林公司已经接受他的建议，同意咱们跟他们合作。如果咱们同意，就尽快过去谈判，签订协议。” “好，咱们明天过去，对了，让舅舅跟咱们一起过去。”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已经通知舅舅，咱们三人一起过去。” “还有从中国来的两个人，一共五个人。” “好吧，我叫秘书马上订机票，然后通知史密斯先生。” “还有，基恩夫人来电话，请你到她那里去一趟。你跟她有什么事情么？” 基恩夫人？我都快把她给忘了。 这个神秘女子，找我干什么呢？ “有，她曾将让我帮她在中国买一套别墅，我想可能是为了这件事情。” “你帮她买了么？” “买了，在沪海。我没有通知她回来，她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史密斯夫人告诉她的，你去么。” “去啊，不过得等几天，把制药厂的事情忙完再说。我通知她一下。” 爱弥本来还有点儿怀疑，听赵立冬这么大大方方一说，打消了疑虑。 赵立冬也确实很坦然，除了上次他跟基恩夫人并排躺了一会儿，他跟基恩夫人也确实是清白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心虚的地方。 第346章 都在隐藏 赵立冬和爱弥儿出去吃了饭，吃过饭之后，爱弥儿带着秘书去港口办理业务，赵立冬回到办公室，开始改装监听器。 原来的民用监听器配置较低，接收距离短，声音清晰度也低，经过赵立冬改装之后，可以接收500米距离内的声音信号，接收效果也将大大提高。 原来的监听器没有录音功能，改装之后可以跟录音机并联，遇到重要的谈话内容或者无人监听的时候，可以把声音录下来。之后可以根据是否有必要保留，重新录音编辑。 有用的留下来，没有价值的录音抹掉，可以节省录音带。 赵立冬买了德国的最新式录音机和大量录音带，够使用一段时间了。 晚上的时候，爱弥儿又食言了，跟赵立冬住在了一起。这一回，赵立冬节制了一些，早晨的时候，爱弥儿正常起床。 上午九点，赵立冬、爱弥儿、沃尔夫、陈维、李思明一行五人，乘机前往里士满的格林制药公司，跟史密斯等人谈判。 总体上，谈判进行的还算顺利。 格林制药方面再一次提出要收购赵立冬的青霉素技术，并且用二手设备和原料药、包装材料等抵顶技术收购费用，但是被赵立冬拒绝。 格林制药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他们相信，只要暖流公司的人进驻格林制药，买了他们的设备和原料药，将来就有机会得到赵立冬的技术路线图。 只要暖流公司在香江的制药厂成立，开始投产，就必将依赖格林制药。 那个时候，停止供应原料、包装材料等等，都是可以逼迫暖流的手段，不怕他们不交出青霉素技术。 正是因为埋下了这个暗招，所以格林制药这次很大方。仅仅以购买他们的二手设备和供应原料药、包装材料和设备为条件，换取暖流公司的人免费在格林制药的学习、实习机会，并且提供技术人员进行指导。 表面上看，暖流公司占了很大便宜。但是赵立冬和爱弥儿都知道，对方的真正意图，还是在于青霉素技术。 这也从侧面证明，赵立冬的青霉素技术，确实是有价值的。 威廉·史密斯确实很有眼光，赵立冬的青霉素技术，正是后世生产青霉素的第一代正确技术路线。 这种技术，一直持续了几十年，才被第二代技术取代。 双方都隐藏了真实目的，在一片和谐当中，签订了合作协议。 签约结束之后，爱弥儿和沃尔夫返回纽约。 赵立冬、陈维教授、李思明留了下来。 按照双方协议，暖流公司的人食宿和费用自理，在公司吃饭的时候要交钱。 因为他们不是工会成员，工会成员的福利和权利，也没他们的份儿。 赵立冬他们留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首先租房子。 格林制药在里士满的南郊，这一片是一个小镇，格林公司的很多员工都住在这里。 员工流动比较大，有不少空房，租房没有什么难度。 找到中介，谈了自己的要求，对方立刻给他们推荐了六处住房。 比较一番之后，赵立冬确定了距离公司300米左右的一个独栋二层楼。 一是这个距离，在磺胺生产厂和一般药品厂的监听范围之内。 二是房间足够多，可以容纳八个人的食宿，每个人都是单间，可以免于互相干扰。 三是制药厂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这里处于上风处，有害气味的危害较小。 四是这里位置比较私密，便于众人探讨和交流技术，隐藏秘密。 “房子倒是不错，是不是贵了一些？” 看房的时候，陈维说道。 “租金虽然高了一些，但是物有所值。家具、行李、炊具现成的，包含在租金里面。如果去买，也要花一笔钱。将来走了，也不能带走，还是合算的。” 赵立冬没有说出监听的事情，现在还不到时候。 “杰克既然决定了，就这样吧。” 李思明也这样说，陈维也就同意。 他担心花钱比较多，赵立冬负担重。但是赵立冬不在乎，他还在乎什么呢？这个地方，其实他也比价喜欢。 把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交给了中介，拿了钥匙，就算是入住了。 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儿，赵立冬选择了二楼最左边的房间。 这个房间比较大，有十五六平米。靠近外楼梯，出入方便，不用经过其他房间和一楼。 拿着望远镜，从窗户能看清楚制药厂的全貌。 这边也没有天线，铁栅栏，电磁环境比较好，对无线电信号的干扰比较弱，是个是适合窃听和发报的好地方。 “这个厨房可是够大的，水电气齐全，做饭方便啊。” 李思明说道。 “是啊，可以自己炒菜，跟邻居距离比较远，免得邻居投诉咱们。” 在这点上，陈维跟李思明所见略同。 “咱们今晚就在这里住怎么样？” “也好。去镇里商店转转，熟悉一些环境，顺便买一些粮食，蔬菜，鱼肉蛋，调味品，回来自己做。” “杰克说得对，今天签约成功，晚上喝点酒，庆祝一下。” “陈教授所言极是，咱们这就走？” “走啊，还等什么？” 商店里商品比较丰富，物价也比较便宜。 美国既是个工业大国，也是个农业大国，农产品供应充足。 1929年开始的世界性经济危机，引发了持久的大萧条，给美国也带来了沉重打击。 这种萧条，其实到现在也没有结束。目前美国的经济形势并不算好，存在大量的失业人口和生产能力过剩。 美国之所以参加二战，除了想消除日本和德国的威胁，跟英国争夺世界霸权之外，也跟提振经济，激活产能，给失业人口创造就业有很大关系。 各种工厂开工，生产出口军品、民品，需要大量劳动力。扩军要大量增兵，也是给年轻人提供就业机会。 不仅仅美国如此，全世界几乎都是如此，二战实际上是一战的继续。经济危机引发的大萧条，也是二战的重要原因之一。 东西买回来之后，三人一起动手做饭。 做好之后，四个菜摆上桌子。没有白酒，李思明就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大罐啤酒回来。 “这啤酒真便宜，这回随便喝。” “好，今晚咱们几个就喝个尽兴，庆祝成功入住格林制药。杰克，我敬你一杯。” 陈维教授举起了酒杯。 “我也敬杰克一杯。” 李思明举起了酒杯，赵立冬也举起了酒杯。 “不用敬我，咱们同喜同贺。来，干杯。” “干杯！” 第347章 风云突变 第二天，其余的5个人从纽约过来，下午赵立冬带着全体人员到制药厂去，正式入住。 格林公司方面给陈教授等人安排了指导人员。 有技术人员，一般的操作人员，还有管理人员。 美国人在起名字方面没有什么像样的文化，甚至比较糊弄。一共7个指导人员，竟然有三个叫“比尔”的，两个叫“约翰”的，连赵立冬都不太好分辨谁是谁。 接下来几天，赵立冬白天就跟大伙混在工厂里面，一边学习，一边操作。 第二天晚上，赵立冬出钱，请制药厂的主管人员和指导师傅们吃饭。 席间频频劝酒，大伙儿喝的非常高兴。 赵立冬还到住在工厂附近的人的家里拜访，送上一些小礼物。 所谓礼多人不怪，虚心学习的人，在哪里都受欢迎。 双方的关系很快接近，热络起来。 主要的目的，就是在制药厂争取最大的自由度。能够观摩、学习到最核心的东西，让指导人员倾囊相授。 头一周里。赵立冬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是观察整个制药厂的格局。包括流水线设计，各种设备的种类、运转、工作效率、技术参数等等。 跟制药厂的人混熟了，也没人管他。在不长的时间里，就把制药厂的情况基本上摸清楚。 中间爱弥儿总是催着赵立冬回去，无奈之下，爱弥儿只好自己来到里士满，住了两天。 一周之后，赵立冬和爱弥儿一起回到纽约，之后就开始考察制药厂所需要的设备，原材料情况。 格林制药虽然卖给赵立冬一些二手设备，但也仅仅是所需要设备中的一部分，仍然需要从外部采购不少设备。 赵立冬或者查看广告、电话簿，或者到信息公司咨询，到设备厂家询问，收获了大量的有用信息。 就在一片忙碌之中，到了6月23日，美国的各种媒体爆出一个爆炸性新闻。 德国对苏联发起了大规模进攻，给苏联造成了沉重打击。 一整天，媒体上都是这个新闻。 就连一向不关心外国新闻的地方媒体，也都是这个新闻。 街头巷尾，宾馆饭店，商店，加油站，人们一见面，谈论的也都是这个新闻。 接下来，就是各种全面的报道和深度分析。 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德国进攻苏联，会对美国造成什么影响。 论点不外乎就是两派。 一种是美国应该参战，否则德国一旦打败苏联，接下来就会打败英国，控制整个欧洲，进而帮助日本在亚洲称霸，两家瓜分世界。 美国和美洲不仅可能成为孤岛，甚至可能受到德国和日本进攻。 另一种观点，是光荣孤立的延续，认为美国不应该介入欧洲和亚洲的事务。。 这些争论当中，其实有不少人夹带了私货。 因为美国资本和德国有不少联系，很多美国资本家，尤其是德国裔美国人的资本在德国有很大的利益。 这些人，自然反对美国参加对德国的战争。 德国进攻苏联，对于赵立冬来说，早就在预料中。 它提供的巴巴罗萨计划当中，进攻时间、主要地点、进攻路线、进攻方式、兵力和装备，都已经被证明是准确的。 他现在关心的是，已经接到情报的相关国家，尤其是苏联是否已经做了足够准备。 从目前看到的新闻报道来看，苏联仍然损失惨重。在德国的进攻面前，节节败退。 很可能，苏联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甚至可能没有重视他的情报，不相信情报是真的。 不管怎么样，赵立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他已经做了最大努力，问心无愧。 6月24日晚上，威廉·史密斯给赵立冬来电话，要他明天立刻赶往格林公司，就磺胺生产技术转让和青霉素生产技术路线转让问题重新谈判。 直到通话完毕，赵立冬也没明白，格林公司为什么突然来了个大转弯。 “这是否意味着，他们要跟咱们进行深度合作，回到当初我们提出的方案上来？” 听了赵立冬的介绍，爱弥儿猜测道。 “我想可能是的。” “主动找我们，可能意味着他们做出很大的让步。他们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我想可能跟德国进攻苏联有关。这意味着战争规模将会持续扩大，战争时间将会延长。不仅仅是欧洲所有国家都卷入了战争，各国的殖民地也将卷入战争。” “亚洲的情况也差不多，日本扩大战争规模，已经不可避免，这意味着一场世界大战。” “所以，抗菌消炎的磺胺需求量将会急剧上升，格林公司已经根本不在意多一个竞争对手。全世界也需要新的抗菌消炎药品，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发出市场级的青霉素已经变得非常紧迫。” “对，他们比我们更加需要青霉素的技术路线图。” “杰克，我觉得咱们明天应该立刻过去，跟他们达成协议。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好，就这样办。” “我给沃尔夫舅舅打电话，让他去机场订票。” “还是我去吧。” 爱弥儿抱住了赵立冬。 “舅舅一个人，反正他晚上也没事儿干，就让他去吧。” 赵立冬明白了爱弥儿的意思。 “我也没有什么事儿干啊。” “杰克，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做，那就是在家里陪我。” 好，这事儿确实很重要。 沃尔夫舅舅，这可不是我支使你跑腿儿，是你自己的宝贝外甥女支使你的。 第二天，赵立冬、爱弥儿、沃尔夫乘机抵达里士满。 格林公司的人已经在机场等候，接上几个人就直接到了公司、 格林制药的人已经会议室等候，跟上次谈判不同的是，这一次格林制药有三个技术专家参加谈判。 三个专家的任务，就是审查赵立冬的青霉素技术路线。 结果正如这赵立冬预料的那样，专家们对技术路线非常感兴趣，给予了高度评价。 实际上，就是认可了赵立冬的技术路线，比格林制药现在的技术路线更加优越。 有了这个基础，谈判就很顺利。 原来的双方合作协议作废，签订了新的合作协议。 原来的在制药厂的合作继续执行，新增了一些条款。 其中比较重要的是，暖流公司把青霉素技术路线转让给格林制药使用，将来产生的专利权，归暖流公司所有。暖流公司有权使用自己的青霉素生产技术。 作为交换条件，格林制药把磺胺生产技术转让给暖流公司，并提供相应的技术培训。 格林公司将赠送一批磺胺生产的二手设备给暖流公司。 这意味着原来要花钱买的那些二手设备，赵立冬现在可以免费得到。 第348章 问心无愧 这一份协议，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可以说是一份公平的协议。 那些二手设备，在格林看来可能不太当回事儿，但是对于赵立冬来说，却意义重大。 他可以把钱节省下来，尽可能多地从美国购买各种原材料。他必学在美日战争爆发之前，多储存一些原材料，保证将来生产出足够多的磺胺产品。 “我们还需要贷款，采购更多原材料运到香江去。” “杰克，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储备那么多的原材料。将来需要的时候，现买就可以。” “爱弥儿，德国已经进攻苏联，日本也很快就会进攻美国。一旦战争爆发，海上贸易就会中断。我们必须提前准备。” “你怎么知道美国和日本会发生战争？日本不敢进攻美国，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不，他们会进攻的。德国已经进攻了苏联，这是他们轴心国的统一行动。日本一定会进攻美国，就在半年之内。亲爱的，相信我，我的预测一定准确。” 赵立冬抱住了爱弥儿，爱弥儿立刻软了。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回去之后，我就去贷款，还好我们的信誉不错，不少人愿意给我们贷款。杰克，你需要多少？哦，杰克，不要这样。格格格……，哦，杰克，你简直就是个流氓，我喜欢你这个流氓……。” 虽然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但是赵立冬担心日久生变，第二天就开始行动，开始把那些二手设备从格林公司运出来。 拿到手的东西，才是自己的东西。 跟以前采购药品一样，赵立冬仍旧采取小恩小惠的方式，给仓库管理人员送钱送物。 人性都是相通的，拿人手软。赵立冬就趁机上下其手。 除了正常二手设备，连一些没使用的新设备，也顺手牵羊，顺了出来。 什么反应釜、夹层锅、高压锅的，甚至锅炉都不放过。 此外，一些备件、配件，甚至就连一些开关，成箱的灯泡，成捆的电线、电缆等电料，各种润滑油等等，只要能弄到手的，就都打包装车拉走。 为此，赵立冬在雇卡车的时候，还特意雇了8个工人，负责搜罗各种物资和装卸。 经过三天时间的紧张忙碌，赵立冬把各种设备和物料都运送到了詹姆斯河上的港口。 爱弥儿已经联系好了商船，准备从这里把机械设备和各种物资运往香江。 格林公司还生产一些原料药，暖流公司跟他们签订了合同，首先采购了一批。 格林公司有自己的材料供应链，暖流公司也从这些公司和商家那里，购买了一些包装材料等原辅料。 接下来的时间，赵立冬就在各地跑，购买另外的设备和各种零配件。 令人苦恼的是，几乎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从美国买。中国国内能够提供的东西寥寥无几。即使有，赵立冬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买。 中国仅有的一些近现代工业，绝大部分都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和东北，现在这些地方都在日占区。 果府搬迁到渝城的时候，把一些工厂也搬了过去，但数量也相当有限。 赵立冬不得不感慨，中国和美国在工业能力上的巨大差距。 “唉，陈教授，我有的时候都怀疑，在中国建设一个制药厂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今后即使投产了，是否能够生产出磺胺产品。” “国内没有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支持，想要保持持续生产，也将面临着无数的困难。” “跟今后相比，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反倒显得很容易。” “是啊，这些问题我也想到了。可是那又怎么办？我们总得有人开头啊。中国只有走工业化的道路，才有可能强大起来，否则就永远受人欺负。” “你说得对，我们总得走出这一步。真希望战争早点结束，能有一个和平环境搞建设。中国的希望，就在你们这些人身上。至于果党那些人，我跟他们打交道比较多，了解他们，根本指望不上他们。你们任重道远啊。” “便是再艰难，我们也要走下去。” “我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你们的。” “我们也坚信这一点。” 两人来到赵立冬的房间，赵立冬把一个柜子打开。 “这是什么？” “监听器，我在制药厂里面的一些关键地点，安装了窃听器。过一段时间，还打算在磺胺厂那里，安装一些。今后你们就可以从这里监听，获得一些重要的技术信息。” “格林公司虽然同意提供技术，但是没人愿意把所有的核心技术都给别人。对于美国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们绝不象嘴上自我标榜的那样好。” “要想学到全部的技术，还要自己采取一些手段。过些时间，我会把相关的技术档案资料，也一起给你们。” “你怎么能弄来这些东西，这可都是核心机密啊。” “你不用管，我有我的办法。这些东西都是敏感技术，将来你们回去的时候，想携带出境，也比较困难。” “便是你们记在脑子里，也不可能记得所有东西。到时候我来想办法，把东西运回去。” “辛苦你了。” “别客气，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应该的。现在，我教教你怎么使用这个监听器。对你们来说，很简单的。” 陈教授这些人，白天在工厂里面学习。晚上回来就在一起交流学到的东西，进行讨论。 如果再参考监听到的有用东西，对于他们掌握技术，加深理解，一定会有帮助。 “美国的相关机构虽然现在还没有关注咱们，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还要注意保密。” “白天的时候一定要锁门，把窗户插上。晚上监听的时候，要有人放哨。” “万一被美国的执法机构盯上，你们就说这是我的房间，你们不知道这里有监听器。” “那你怎么办？ “我有我的办法，就说是怀疑制药厂里面有德国或者日本间谍，我来调查的。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不可能总是在这里。等这里的事情办完，我就要尽快回到中国去。这里的事情，就要靠你们自己。你们生活费用的事情，爱弥儿会定期给你们送来。” “今后采购设备等物资，爱弥儿会帮你办理，钱已经准备好了。” “已经运走的设备和物资，到时候自然有人接货。你们就在这里学好本事，等着回去建厂生产就是。” “谢谢你，杰克，你做的一切，我们会永远记住的。” “但愿如此。” 记住不记住的，赵立冬还真的不在乎。 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将来问心无愧就好。 第349章 不可调和 赵立冬再一次来到基恩夫人家里。 为了打消爱弥儿的怀疑，他本来要爱弥儿跟他一起来。 爱弥儿开始的时候也同意，但是临走之前变卦，说不来了。 当然，爱弥儿还不忘叮嘱几句，说她觉得一起去，有不信任赵立冬之嫌。 夫妻之间必须互相信任，感情才能长久。如果互相猜忌，婚姻一定会出问题。 爱弥儿这样说，倒是让赵立冬觉得，自己越发不能辜负爱弥儿。决心今后老老实实的，跟爱弥儿白头到老。 实际上，赵立冬和爱弥儿都想多了，基恩夫人这一次并还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 “请你来这里，有两件事情。一是上次跟你说过买房子的事情，不知道你办的怎么样？” 基恩夫人尽量保持着优雅的姿势和口气，让赵立冬感到有点儿好笑。 “已经办好了，位置在沪海的租界里面。房产证在我手里，这次没有带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寄来。” “目前还不用，就暂时放在你那里。我需要的时候，会找你要。对了，多少钱？” “三万九千美元。” “我一会儿把钱给你。” “如果夫人不方便的话，晚一些给也可以。”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夫人什么时间过去看一下房子？” “这个……，暂时还没有这个计划。沪海不是在日本人手里么，我想这个时候过去不太方便吧。” “确实不方便，而且有一定的危险。” “那就等战争结束再说。如果那个时候把房子卖掉，能不能赚钱？” “这个不好说，我对这一行不懂。我建议夫人跟房产顾问咨询一下。” “我会的。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打算让暖流公司上市。你现在还有这个计划么？” “以前是有这个计划，但是爱弥儿小姐和沃尔夫先生有不同意见。不过，这个问题没有做出最后决定，我想等明年看看形势再说。” “你关注过美国和日本谈判的事情么？” 基恩夫人突然转移到似乎不相干的话题上。 “关注过，不过仅仅限于新闻报道的层面，我没有更多的消息。” “你认为结果会如何？” “我不乐观，双方都有不可能让步的地方。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战争或许是唯一的解决手段。” “你认为谁会主动发起战争？” “日本。” “为什么？” “美国等得起，日本等不起，他们急需东南亚的资源。日本在中国战场已经陷入泥潭，不可能灭亡中国。也难以扩大在中国的战果。” “他们如果想赢得战争，就要获得更多的资源，唯有东南亚才有他们所要的资源。” “你认为什么时间会发生日美战争？” “半年以后吧，日本需要准备一段时间。他们现在跟美国谈判，不过是麻痹美国，拖延时间。实际上，日本已经知道，谈判不可能成功，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发动对美国的战争。” “你认为谁会赢？” “当然是美国。” “需要多长时间？” “三年到四年时间。” “你确定？” “确定。” “有什么根据？” “预测啊，你不会忘了我会预测吧。” 基恩夫人笑了。 “你的巫术还能用在预测战争上？” “夫人，这不是巫术，这是科学预测。” “好吧，就算是科学预测。那么，你能不能预测到，我为什么要你来这里？” “你有些疑问，自己解答不了，想要我来给你解答。” “哦？我有什么疑问？” “你的婚姻出了问题。你的丈夫有了外遇，为了报复他的不忠，你也出轨了。现在你在考虑，要不要跟丈夫离婚的问题。” “好吧，算你说对了。你认为我是否应该离婚？” “不应该，因为你们离不成。实际上……。” “为什么不说下去？” “实际上你根本就不用离婚。因为基恩先生的生命只有一年多，明年的九月份，他就会离开人世。如果从此财产的角度来说，不离婚对你似乎更有利。” “你有什根据，证明基恩明年会去世？” “预测，他的心脏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的？” “预测。” 赵立冬还真的是通过算命算出来的。 虽然他没有基恩的八字，但是能从基恩夫人的八字当中推算出来，这种方法叫做百变六亲法。 也就是从一个的八字中，进行转换，从而推算夫妻、父母、子女的命运。 不过，基恩夫人的命运故事很复杂，甚至有一些非常隐秘的事情。赵立冬看出来了，但是不能说出来。 这个基恩夫人，是个非常有故事，也非常危险的女子。 说她是个奇女子，也不为过。 “好吧，不谈这个问题，让我们回到战争的话题上来。关于美日战争的问题，我得到一些消息，一些内容跟你的预测相似。我和很多强有力的人物都认为，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我曾经跟道格夫人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认为，暖流公司应该上市。从现在开始，就应该进行准备。” “我理解爱弥儿的想法，她认为没有那么多的业务，没必要到股市上筹集资金。她的见识毕竟有限，得不到更多的权威消息。” “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能够得到最新消息，有些人还可以影响政策的制定。” 不就是内幕交易那一套么，都是老梗了。 “公司的业务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会有你们想象不到的业务，等着你们处理。至少三四年之内，我们会赚大钱。” “美国和中国的贸易量，会几倍、几十倍增长。暖流上市之后，股价会一路上扬，仅仅抛售你们手里的股票，就能赚一大笔。” “所以，我建议你回去之后，跟爱弥儿和沃尔夫好好谈谈，并且尽快做出决定，然后通知我们。” “如果你们不同意上市，也没有关系。不过，我们四个人将会退出暖流公司，另外注册一家公司。” “当然，我们以前的合作一直不错，你们在对中国的贸易上也积累了经验。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不想退出暖流。” “这是我和道格夫人、史密斯夫人、兰德斯夫人的共同决定。你们考虑一下，尽快给我答复。” 这回基恩夫人说的一本正经。 不过，在赵立冬看来，基恩夫人把这个问题看的过于严重。 事情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肃。 “没问题，我会尽力说服爱弥儿和沃尔夫。” 第350章 咽下苦果 对于基恩夫人这个建议，赵立冬是欢迎的， 他已经猜到了基恩夫人所说的业务。 美国和日本交战之后，美国将通过租借法案，对苏联、英国、中国等进行大量物资援助。 这些援助，很多都是通过商业公司进行的。 基恩夫人的意思，就是暖流公司将来也会参与到这些援助活动中，赚取利润。 从历史上来说，这一类公司也确实赚了大钱，股价飞涨。 赵立冬当初之所以设立暖流公司，就是这个目的。把基恩夫人和道格夫人他们拉进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现在机会就要来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在别的地方发战争财，赵立冬的心里还会有些不安。但是在美国，他完全没有这个负担。 他不干，还有别人干。 现在就美国财大气粗，不薅美国的羊毛，还薅谁的羊毛？ 基恩夫人拿来了房钱，赵立冬也就不客气收下。现在他到处都需要钱，皇上买马的钱他都敢花，别说这个钱了。 那处房子的房契虽然在他手里，但是并没有过户。等到抗战结束之后，赵立冬决定再把房子过户到基恩夫人名下。 反正那个时候还要接受日伪、汉奸的财产，赵立冬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去捞几套房子，还不成什么问题。 赵立冬知道，基恩夫人是个厉害角色。 但是在他眼里，还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角色， 经过他手杀死的日本人，至少已经有上千人，赵立冬从来没有眨一下眼。 能正常当生意伙伴儿相处，咱们就好好相处。如果她有什么坏心眼儿，敢对赵立冬不利，他也不在乎多杀一个美国人。 他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基恩夫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两人目前的关系还很不错，似乎到了不了那一步。 基恩夫人亲自开车，送赵立冬到市区，还请赵立冬吃了饭，然后把他送到机场。 走在路上的时候，基恩夫人挽着赵立冬的手臂，好像情侣一样。 这一回，跟上次在一起颇有些相似。不过没有给赵立冬买衣服，也没有跟赵立冬并排躺在床上玩儿暧昧。 这倒是让赵立冬放松了不少。 赵立冬没有直接回纽约，而是飞到了弗吉尼亚的里士满，前往格林制药公司。 “里士满”这个地名，在美国各个州，至少有十来个的城镇，都叫这个名字。 在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也都有地方叫这个名字。 英国北约克郡，也有个地方叫里士满。 应该是来自那里的英国殖民者，到以上各个地方殖民，把这个名字带到了各地。 弗吉尼亚的里士满，是众多里士满当中最著名的一个。 赵立冬这次来，除了要获取磺胺技术的资料之外，还有一个任务。 他要想办法获得通过燕麦，毒死日本军马的药物。 跟陈维教授说了自己的计划之后，陈维也支持他的想法。 “我想还是有办法做到的，不过只能使用一次，下一次就不灵了。也不一定非得用药物，我觉得通过某种细菌培养，把它藏在燕麦当中，是比较隐秘的方法。这样不容易被日本人发现，还可以通过检验。” “你能不能弄到日本人的燕麦检验单，我想看看他们的检验项目。这样有可能避开检验项目，让细菌通过燕麦，进入马的胃中。 “细菌在胃中受热，或者接触胃液被激活，产生毒素从而把马毒死。” 陈维原来的专业是细菌学，首先就想到了细菌的角度。 赵立冬尽管对细菌学了解有限，但也知道陈维说的办法，不容易做到。 “我们的思路，也不一定局限于把马毒死，比如某种细菌或者药物，能让马料在短时间膨胀，把马胀死也行。或者感染它的食管、粪便等，产生传染病也可以。 “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能把马弄死弄残就行。” “反正你也不着急，我好好琢磨一下，也跟大伙儿研究一下，集思广益，我想总是有办法的。” “那就麻烦陈教授。” “不客气，应该的。” “这几天监听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收获还是有的，从中了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个收获。” “什么？” “美国人交给我们的技术和参数，有一些很可能是假的。他们留了一手，没有把所有的干货都告诉我们。” “哈哈哈，这个不奇怪，美国人就这样。现在留一手，也好今后勒索我们。这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学到干货。” “这个嘛，我们也有办法应付。他不教，我们就自己琢磨，还可以偷艺嘛。他们未免太小瞧我们。” “尽管如此，这次还是咱们赚大了。” 赚大了？ 见陈维高兴的样子，赵立冬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包括陈维和爱弥儿、沃尔夫在内，都认为这次跟格林医药的合作，自己一方占了便宜。 但是在赵立冬看来，不紧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还吃亏。 吃亏就吃亏在青霉素的技术路线上。 赵立冬其实把这个技术贱卖了。 格林制药得到这个技术路线，至少可以把青霉素的工业化生产时间，提前一到两年。 这会让他们少走很多弯路，节约大量的研发费用。 提前一两年时间把青霉素投入临床使用，它能多赚多少钱？节省多少专利使用费？ 赵立冬不得不承认格林制药有高人，他们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一回才显得很大方，跟赵立冬合作 赵立冬甚至怀疑，他运走那些二手设备，顺手牵羊顺走不少东西的事情，格林制药上层都知道。 之所以没有制止，是因为那些东西的价值，跟青霉素的技术路线的价值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索性装傻，假装不知道，让赵立冬拿走。 这里的道道，赵立冬当初就明白。 但是他别无选择，只能跟格林制药合作。 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格林制药的磺胺生产技术、设备、原料药供应，辅料供应，人员在格林的学习、实习机会。 至少，他可以在中国把磺胺生产出来，满足红党军队的用药需求。让他们赚一些钱，留下一个制药厂，为生产青霉素打下物质、技术、人才基础。 如果不舍出青霉素技术，就没有磺胺厂，今后也难以生产出青霉素来。 格林制药不是慈善家，但是谁叫中国穷呢？没办法的事情。 赵立冬没有跟别人说这些道理，他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默默咽下这个苦果。 第351章 安抚 三天以后，暖流公司的人离开制药厂，进入磺胺生产厂实习。 按照原来的约定，暖流公司将派两个人，参加格林制药的青霉素研发工作，并有权共享研发成果和资料。 陈维和孙立夫两人，代表暖流公司进入青霉素研发团队。 赵立冬在磺胺厂熟悉了三天情况之后，开始行动。 在磺胺厂青霉素实验室等地方，安装了15个窃听器。 熟悉了磺胺厂的布局之后，就趁着休息日和晚上，悄悄潜入实验室、档案室等地方，开始拍摄磺胺生产技术的资料、图片、实验报告、技术参数等各种资料。 凡是能够得到的，他认为有用的资料，都拍摄下来。 这项工作，连续干了7天才完成。 虽然花费的时间比较长，但是过程顺利，没有被人发现。 对于赵立冬来说，在这种防备松懈的地方获取技术情报，简直轻而易举。跟他以前的行动比起来，这一次就像旅游一样简单。 为了让陈维他们方便学习和理解，赵立冬干脆买了一套影印设备回来，又教会他们使用方法。 晚上吃过饭后，赵立冬和陈维出来，在门前的椅子上坐下。 “中国那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我明天返回纽约，后天就启程回中国。” “这么快就走？” 虽然早就知道赵立冬会提前离开，已经有了分手准备，陈维还是感到不舍。 赵立冬虽然年轻，但是做事成熟稳重，很有章法。有他在，就感到安全。 “没办法啊，我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用处。你们足可以应付。” “记住，安装窃听器，潜入拍照这些事情，我可以做，不等于你们也可以做。所以，你们不要试图做这些事情。如果让美方发现，你们会立刻陷入非常被动之中，甚至可能惹上官司。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美国人一向是翻脸无情的。” “这我知道，我对美国还是比较了解的。” “你们在美国留学的人，可能有一些老师和同学在这里，不要试图跟他们见面或者用其他方式联络。美国人很排外，种族歧视很严重，不要过高地估计你们的友情。” “记住你们的身份和任务，来这里不是叙旧，也不要指望获得他们的帮助。放弃天真想法，不要拿中国人的思维去考量美国人。” “是啊，我也跟他们说了，这是纪律。” “我走之后，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爱弥儿。必要的时候，她和沃尔夫会出面。还有一些设备清单我会交给爱弥儿，由她采购发运。这个不用你们插手。” “这里的资料积攒多了，就让爱弥儿来取回去，放到她那里保存，比较安全。你们这里不要留太多。” “你们回去的时候，我尽可能来这里接你们。如果实在抽不开身，也会派别人来接你们。你们到香江之后，会有人安排你们回去。” “你安排的很周到。” “你们是人才嘛。” “什么人才，还要到这里来学习，惭愧啊。” “这也不怪你们，国内没有这个条件。没办法的办法，起码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等将来制药厂办起来，你们就可以培养自己的人才。将来超过美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思明表现怎么样？我看跟你们相处的还行？” “嗯，这个人不错。不仅是学厂房、生产线设计，还跟着我们学习各种制药知识，很不错的一人。” “好，你把他叫来，我跟他聊聊。” 陈维进去，李思明很快出来。 “杰克，听说你明天要走？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时间比较长，我要回中国去。等你们这边结束，我再回来接你们。你给嫂子写封信，我给你带回去，顺便给嫂子和孩子送点钱过去。” “不用送钱，你给的已经不少了。” “渝城那里物价飞涨，说不定什么地方就用到钱。你也不在家，遇到什么难事，还是有几个钱好办一些。” “我有个想法，跟你商量一下，我打算把嫂子安排到永兴公司去做点事儿。一来有个营生干，有事的时候，同仁们能互相照应一下。二来挣几个钱，生活上也能宽裕一些。” “你想的这么周到，我还能说什么呢，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我将来还指望你出力呢。跟陈教授他们相处的怎么样？” “挺不错的，这些人都挺好，只是……。” “有什么话就说，不用跟我藏着掖着的。” “杰克，我有个疑问，你觉得方便就说，觉得不方便就不说。” “是不是对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有所怀疑？” “是啊，其实也算不上怀疑，就是觉得他们有点儿怪。” “哦，怪哉在那里？” “怎么说呢，这些人似乎有些太正派，太刻苦，很有纪律性，节俭，从来不乱花钱。” “我也是留学的回国的，见过很多留学回国的人，可是跟他们都不一样。不是投机专营，就是吃喝嫖赌，反正很快就学坏了。” “这些人就不一样，他们好像是……。” 李思明不说了。 “好像是红党的人，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我就这么认为的。” “你的眼力不错，他们就是红党的人。” 这件事，李思明早晚会知道，赵立冬索性就敞开来讲。 “真的是红党的人？那你……。” “哈哈哈，我不是红党的人。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是英国特别行动处的人，远东情报组组长。” “特别行动处，你可能比较陌生。但是有两事情，你一定听说过。一是羊城的日本细菌战部队被摧毁，二是奉天的兵工厂被摧毁。这两件事情，都是我们跟军统合作干的，而且我是领导者和主要行动者。” “这，这，这……。” 这两件事，报纸和电台都大肆宣传过，李思明自然知道。 但是他万万想不到，竟然是自己认识的这个人干的。 “现在你该知道，你们为什么能够监听制药厂和磺胺厂的谈话，为什么能够获得那么多资料了吧？” 是啊，杰克既然能够干那么大的事情，这里这点事儿，对他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可能奇怪，我们为什么会跟红党合作？其实很简单，英国跟果党和红党，都有一个共同敌人，那就是日本人。” “我们特别行动处既跟果党合作，也跟红党合作。我们其实是两头下注。毕竟他们联合抗日，我们要不偏不倚嘛。这回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 “那就好好跟陈教授他们合作，听陈教授指挥。我不需要你监视他们，你就是他们的正常同仁。” “你到这里，你将来跟陈教授他们一起工作，果党那边都不知道。你既是在为自己工作，也算是我们特别行动处的人。” “如果你愿意，将来我可以给你和家人办理移民。可以到香江，也可以到英国去。对我来说，这都是小事儿，很容易办理的。” “现在，你还有疑问么？” “没有了，我相信你，放心，我一定跟陈教授他们和谐相处，一起把磺胺生产出来。” 第352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赵立冬返回纽约，就跟爱弥儿和沃尔夫商量暖流公司上市的事情。 上市与否，只是一个经营策略的问题。只要不影响公司盈利，是否是上市并不是不可以谈论的问题。 爱弥儿和沃尔夫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只说观察一下形势再说。如果将来业务量大幅度增加，需要筹集更多的资金，他们也不反对上市。 至于是否需要做好前准备，沃尔夫认为，没有必要过早下手。 在美国上市，比较简单。到时候请一个专业公司帮助打理有关事务就行。只要花一笔钱，效率还是很高的。 赵立冬也觉得两人有道理，就通知了基恩夫人。 基恩夫人觉得他们不反对上市，也就同意了他们的方案。 至此，赵立冬此次来美国的事情，已经基本上办理完毕。 陈教授他们在格林制药的学习时间，一共是四个月。他们将在美国偷袭珍珠港之前返回中国。 剩下的时间，就是在美国安心学习。 尽管爱弥儿依依不舍，留赵立冬多呆了一天，赵立冬还是离开了纽约，返回香江。 此时幸子和伊芙琳在沪海，柳德米拉去了滇缅公路和春城，准备在春城建立据点。 香江这里，只剩下王永禄和朱邑人打理生意。 暖流商行做的主要是转口生意，业务比较集中，也不需要多少人力，两个人倒也照应得过来。 德国进攻苏联引发的轰动，早已经波及到了香江。 媒体上关于世界大战的消息越来越多。关于日本可能扩大战争规模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尽管日本人对香江媒体的所谓反日报道提出越来越多的抗议，但是关于日本的负面消息还是越来越多。 只是在港英当局的压力下，不直接提“日本”的字样，而是用□□来代替。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说的就是日本。 关于日本可能进攻东南亚和香江的说法，也越来越多。 不少人想离开香江，但是却发现自己几乎无处可去。 内地比较发达的东北、华北、华东、华南，都已经在日本的控制之下。 传统上香江人去的比较多的东南亚，也可能是日本人的进攻目标。 英国几乎已经被打趴下，欧洲是德国人的天下。 此时唯一安定的是美国，但是那里又不是香江人传统的移居地。想到美国去其实比较难。 况且就算是去了，又怎么生存下去？ 香江人处于不安和焦虑当中。 当然，有些人是不在乎这些的，因为他们是有钱人。 在不少有钱人看来，不管是谁统治香江，都不会耽误他们享受。 这些人有不少是从沪海和内地其他城市逃过来的。 原来的香江，其实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社会。自从内地的大城市，尤其是从沪海过来那些人，带来了沪海的生活方式。 他们有钱就尽情享受，声色犬马，给香江带来了畸形繁荣。每日里喝酒跳舞，醉生梦死，及时享乐，挥霍时间和金钱。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赵立冬和周成再一次在香江会面。 此时，两人站在码头上，看着工人们把一个个箱子从船上卸下来，堆到一起。 这些箱子里面，装的就是从美国运过来的那些二手设备和各种材料。 “这次东西比较多，运输量比较大。但你们还是要尽快运走。留在香江时间长了，也不安全。” 赵立冬说道。 “现在日本人的海上封锁越来越紧，但是不管困难有多大，我们也会争取在最短时间里，把东西运到山东去。” “杰克放心，我们已经加强了力量。这些设备和原料非常珍贵，保证安全运到。” “下个月，李思明会首先返回，带一套小型水力发电设备回来。到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面，把李思明送到山东去，选择水力发电站的地址。这个地址，也就是将来建设制药厂的地址。没有电力，就无法生产。” “我们已经选择三个地方，觉得都可以作为建厂地址。等李思明过去，就决定下来。” “还要注意对工厂的保护，尽管那里是你们的控制区，但是情况仍然复杂。日伪势力一旦知道，一定会竭尽全力破坏。” “这个我们已经预料到，已经有了充分准备。” “唉，国内的抗战局势，短时间内不可能有较大的好转，日本人会越来越疯狂。接下来的两三年时间里，局势可能会越来越严峻。” “我估计，日本人在年底就可能发动对东南亚的进攻，香江也会沦陷。美国和日本将会交战，发生大规模战争。” “从现在的局势看，美国参战是一件好事，将加快打败日本的进程。但是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也是一件坏事。” “一旦打败日本，美国就将更深地介入亚洲，中国一定是美国关注的焦点。常凯申集团将跟美国进一步勾结，强化他们的统治。这一点，你们还要有所准备。” “帝国主义的本质决定了，美国注定不会跟你们红党站起一起。” “这个我还真的没想那么远。不过，我会把你的看法，转告给我们的上级。我相信上级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行，只要把我的观点转告上去就行，我相信你们的领导人会做出正确判断。” “关于果党那边，你们不要对他们抱有幻想。现在虽然两党合作，但是他们内部对你们的敌意一直没有改变。一旦抗日战争结束，他们就会对付你们。” 现在，面对亡国灭种的危险，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阶级矛盾暂时变成次要矛盾。 等到抗日战争结束，民族矛盾变得不再那么重要，阶级矛盾就会上升为主要矛盾。届时，两党的内战就不可避免。 “这边的货物运走之后，我就去沪海，在那里有一些事情要办。” “渝城那里，我会有一段时间不回去。绿川的学员毕业之后，卢广大会带着他们回渝城，把他们交给你带回去。这些学员已经在渝城露面，军统那里已经挂号，最好不要留在渝城。” “这些人的去向已经决定，都在渝城之外。” “那就好。渝城将来也不是我的活动重点，我将来的主要活动，都在沪海、金陵、江浙一带。到时候，咱们在那里再建立联系。” “好，就照你说的办。” “当然了，你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把这些设备安全地运回去。虽然我没有参加，但是我明白这一定非常困难。” “没办法啊，困难再大，也要去做，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是啊，只要有心，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353章 大行动 花了四天时间，周成把老巴斯特的两船物资运走了。 巴斯特从香江拉了货，开始返航。 最后一天，赵立冬从仓库把几大箱子货拉回，放在船屋村的安全屋里面。 之后，赵立冬来到位于添马舰的驻香江英军司令部，见到了司令雷蒙德。 香江的驻军，总司令是总督穆奇。 这更多的是一个名义上的职务，陆海空三军的实际指挥权在司令雷蒙德手中。雷蒙德听从英国总参谋部的指挥，而不是总督的指挥。 在香江职位排名中，第一位是总督，第二位是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第三位是布政司司长，第四位就是驻香江英军司令雷蒙德。 雷蒙德的官邸，其实离暖流商行不远。就在中环的红棉路，也就是后世的香江公园这一带。 赵立冬虽然已经跟穆奇和雷蒙德几次合作，但还是第一次跟雷蒙德见面。 当副官通报赵立冬来了的时候，雷蒙德立刻中断了跟几个部下的谈话，首先接见赵立冬。 “哦，杰克，我终于见到你了。卖糕的，你是这么年轻，让我这老头子羡慕死了。” 雷蒙德身材魁梧，足有一米九高，非常热情地给赵立冬来了个熊抱。 “雷蒙德将军，我来向你求援了。” “哈哈哈，好，好，好，求援好啊，我就怕你有事儿不来找我。说，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对于帮助赵立冬，雷蒙德自然非常愿意。 以前的孤岛行动，兵工厂行动，加上巴巴罗萨计划，赵立冬都给他和穆奇算了份儿，白捡了一份儿功劳。 尤其是巴巴罗萨计划，更是让雷蒙德在军界和政界大大露了一回脸面。 原因是，特别行动处和mi6得到这个情报后，英国的政界、军界很多人都不相信，对此发出了质疑。当然，对于雷蒙德提供的这个情报，也发出了强烈质疑。要雷蒙德进行核实，不要捕风捉影，就相信这个没有根据的情报。 雷蒙德这回倒是坚决相信了赵立冬的情报，坚持这份情报就是真的。甚至还指责那些怀疑论者，从多个方面论证巴巴罗萨计划的合理性。 其实，雷蒙德和他的参谋们，对巴巴罗萨也感到很意外。但是他们选择了相信赵立冬的能力，押宝这份瞧情报是真实的。 至于论证嘛，有了巴巴罗萨计划，就是个自由心证过程，怎么论证怎么有理。 后来的事实，证明了情报的真实性和准确性，雷蒙德也因此名声大噪。 “你看看这个。” 赵立冬把一份清单放到雷蒙德面前。 雷蒙德看了，吓了一跳。 “杰克，你这是要发动一场小型战争么？这么多东西，打算用在什么地方？” “沪海和金陵。” “那可是日本人占领的核心地区，你是想把那里炸成废墟么？” “废墟谈不上，不过至少几十个目标。” “从你要的这些东西，我就知道你要干大事。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成功。东西我都可以给你，甚至可以给你更多。不过，我有个建议。” 这个家伙还要主动加码，一定是又想跟着蹭功劳。 “将军请讲。” “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仅仅靠你自己那几个人，可能不够。我可以给你几个帮手。他们都是爆破专家，通讯专家，军需专家。这是我们司令部和特别行动处的联合行动。这次行动，是我跟你一起策划，一起制定的行动。怎么样？” 这个老狐狸，就知道他会这样。 “没问题，我建议把穆奇先生也加上，我们三个人可以在一起共同策划一下。” “那就走啊。” 雷蒙德站了起来。 “去哪里？” “总督府，找穆奇去啊。” 好好好，这个家伙，比我还着急。 雷蒙德给穆奇打了电话，说李杰克在他这里，提出了一个很有创意的计划，准备跟他商量一下。 穆奇一听，立刻叫他们过去。说自己要亲自参与这个计划。 赵立冬和雷蒙德赶到总督府的时候，穆奇连咖啡都已经准备好了。 看了物资清单，穆奇立刻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大规模行动。 “杰克，说说你的计划。” “这是我们跟军统的一场联合行动，他们将派出至少50名精干特工参加行动，并且提供情报支援。我们远东情报组在一个月之前，已经派至少10人潜入沪海，搜集相关情报，为这次行动作准备。” “我的第九别动队，已经潜入日占区，准备执行这次任务。” “这次行动有三个主要目标。第一，大量消灭日本特务机关、宪兵机关、汪伪特工机关的人员。” “第二，通过爆炸、袭击、放火等手段，消灭汪伪政权官员和著名汉奸。” “第三，摧毁日本和汪伪重要机关的建筑物，给对方造成强烈的心理震慑，打击他们的士气和声望。” “好好好，我同意，穆奇总督，你什么意见？” “我也同意。只要能够沉重地打击日本人，任何行动我都支持。” 雷蒙德和穆奇对于具体的行动计划，并不感兴趣。只要赵立冬搞得动静大，他们就支持。 动静越大，他们越高兴。 赵立冬的物资清单中，有大量的炸药、枪支弹药、迫击炮和炮弹、燃烧弹。只看数量，就是一次大规模行动。 “不过，这么大规模的行动，需要较多的人员和经费支持。我们不缺人，但是缺钱。你们也该知道，特别行动处没有多少钱，在经费方面，他们能给我提供的支持非常有限。” 想分享功劳没问题，但是仅仅提供一些物资是不够的 兵工厂行动，巴巴罗萨计划情报，赵立冬都没跟他们要钱，这一回，应该把钱补上。 不出钱，赵立冬才懒得带他们玩儿呢。 穆奇和雷蒙德互相看了一下，都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对于别人来说，他们还可以在这方面讨价还价。但是对于赵立冬，他们知道，不出钱是不行的。 “杰克，需要多少钱？你也该知道，我们其实也没有多少钱。如果太多，我们也出不起。” 你们没钱，英国政府有啊。政府没钱，可以印钞票啊。适当印一些钞票，还不至于引发大规模通货膨胀。 “咱们三方共同出钱，每一方一万英镑，另外加上军统的四万美元。” “如果省着点儿话，也勉强够了。” “是不是有点儿了多？我想行动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雷蒙德说道。 “行动可能用不了这么多。但是行动总要有人牺牲。这些钱，有一大部分要用在牺牲者的家属抚恤上。这还是在中国，便宜一些。如果在英国，这点儿钱连抚恤金都未必够用。” “好吧，我同意。雷蒙德，你呢？” 你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也同意。” 第354章 拎得清 三人商量已定，雷蒙德派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军需官马尔斯少校，一个是英军情报处的欧文上尉。 这个欧文上尉，不是mi6那个欧文。那个欧文叫做罗伯特·欧文，这个叫做杰西·欧文。 上次孤岛行动的时候，赵立冬跟马尔斯和欧文都曾经见过面，也算是有一面之交。 赵立冬的军衔是海军少校，又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策划者和负责人，所以马尔斯和欧文都听他指挥。 对于两个人的特工技能，赵立冬基本上不报什么希望。他给两人的主要任务，就是制作炸弹和到内地给别动队传授炸弹制作技术和爆破技术。 “我知道你们懂一些爆破技术，但是你们那些技术远远不够，也不适应这次任务的要求。所以，现在首先由我来教你们两个制作炸弹。” 两人一听，就奇怪了。 什么？你教我们？ “杰克，我想在制作炸弹方面，你不会比我们更优秀。事实上，我们可以教教你。” “马尔斯，我非常希望你能比我高明，但是事实上你不是。我问你，你知道什么叫做老鼠炸弹么？” “老鼠炸弹？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可是我已经多次使用了，而且效果很不错。” “你听说过路边炸弹么？” “没有。” “让我来告诉你，这是一种成本非常低，制作简单，原材料来源广泛的炸弹。但是它的效果很不错，对于日本人的军车和巡逻队，非常有效。” “你知道汽车炸弹么？” “这是什么？” “把炸药藏在汽车里面，通过定时和其方法引爆的一种炸弹。不仅炸弹可以造成伤害，汽车上的汽油还可以引发火灾，造成大火。” “好吧，杰克，我知道你是个高手。不过我也不弱，咱们互相学习，把自己的最好的技术拿出来。我就不相信，我这里没有你值得学习东西。” “行，合作愉快。” 这才是应有的态度。 这帮英国佬，你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他们就不拿你当回事儿。 安排好马尔斯和欧文，赵立冬来到军统香江站，见到了韩立波。 自从韩立波就任香江站站长以来，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杰克，你可是稀客啊，好久不见。” “我来恭贺韩兄高升站长。” “得得得，你可别笑话我。我就是在这个小破站守个摊儿，哪里比得上你连立奇功。老弟现在可是知名人物啊。” “过奖，过奖，运气好而已。” “不仅仅是运气好，没有真本事，再好的运气也没用。可惜啊，我连个好运气都没有。” “那可不一定，韩兄现在就时来运转了。” “老弟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有什么好事儿，可千万想着哥哥啊，我跟你借点光。” “谈不上借光，我曾经跟你们汤副座商定一个行动。事儿比较大，需要把不少东西从香江运到浙省去。你们香江站有路子，这回就帮我运一下。事成之后，自然有你们一份功劳。” 赵立冬就把行动计划大致说了一下，当然只说了轮廓，不涉及具体行动和细节。 “我这里没问题，不过我需要跟汤副座确定一下，还得跟局座请示一下。” “那是当然，你请示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就是……。” 韩立波犹豫了一下。 “是不是担心你们局座会多想？” “是啊。” “没关系，汤副座也是明白人，收到消息之后，自然会跟你们局座沟通，不会让你们为难。” 代学农那里，赵立冬一点儿也不担心。 不仅不会阻拦，还会积极支持。 这既是趁机送汤正一个人情，也是他捞取业绩的机会，怎么会阻拦呢？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沪海方面，军统屡次跟日本特工和汪伪76号交手。军统损失惨重，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落了下风。 现在赵立冬这边出手，有可能挽回颜面，代学农没有理由反对。 他跟汤正不合是真，但是在双方利益一致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合作。 这种官场人物，在这方面是很拎得清的。 韩立波的事情办得很利落，没等第二天，晚上十点多，就来暖流公司找赵立冬。 赵立冬不在公司住，住在半山别墅的安全屋里面。 王永禄开车去把他接到了暖流商行。 “我已经跟局座和副座联系过，他们同意帮助运输物资。汤副座明天就从渝城启程到这里，后天能到，他要跟你亲自商量行动方案。” “他们还等着回电，如果你同意，汤副座就来。” “我同意，叫他来吧，反正我也要跟他商量不少事情。” 赵立冬安排伊芙琳和水源由美在沪海搜集情报。汤正也在沪海收集情报。他来了，双方正好交换情报，获得更多信息。 赵立冬如此爽快，让韩立波有点儿意外。 “老弟还有什么要跟局座和副座说的么？” “没有，我等着汤副座来，再具体商量。” “好，我这就回去回电。” 第二天，水源由美从沪海返回，带回来这段时间她跟伊芙琳在沪海的侦察结果，推荐了她们两人选择的目标。 “第一个目标是东亚同文书院。” 这个东亚同文书院，1901年由日本人创办于沪海。 是一个以研究所谓“中国学”为幌子的日本高级间谍学校，专门培养针对中国的间谍人才和了解研究中国情况的其他各种人才。 在1920年之前。东亚同文书院只招收日本学生。历届学生都被组织起来，几十年来连续不断到中国各地进行所谓的实地调查，行程线路达700多条，几乎遍及中国各地。 政治、经济、工业、农业、商业、社会、宗教、文化、地理、风土人情等，只要能收集到的一切情况，都是他们的调查对象。 调查的结果也写成报告，作为日本对中国决策的依据和参考。 所到之处，还要绘制五万分之一的地图。 说是实地调查，实际上就是从事间谍活动。 学院的现任会长，是日本首相近卫文磨，校长是日本驻沪海总领事矢田七太郎。 “行，我同意。” 第355章 互相防范 东亚同文书院，跟原来设在旅大，现在设在奉天的满铁调查部，被称为一南一北两大间谍机构。 上次赵立冬在奉天的时候，曾经想摧毁满铁调查部。因为时间紧迫，急于撤退，才没有行动。 这个遗憾，这回就从东亚同文书院上弥补回来。 “第二个目标，是76号特工总部周围的特工宿舍。” 汪伪76号为规避打击，就把总部周围的房子，或者买下来，或者租下来，或者干脆就把原来的居民赶走。 占据了这些房子之后，或者作为大小头目安家之用，或者做为缓冲隔离地带，或者设立监视警戒点，或者开店牟利。 不过，这里的警戒措施也比较严密，想接近甚至进攻这里，并非易事。 “你们有什么办法对付那里？” “我和伊芙琳研究了很久，只有自杀式进攻可行，没找出更好的办法。” “自杀式进攻也行，你们找到人选了么？谁去进攻？是你还是伊芙琳？” 还好意思说你们研究了很久，就研究出了这个结果？ “我们认为你最合适。” “我？” 两个臭娘们，你们研究了很久，就研究出来让我去自杀式进攻？你们怎么不去？ 我还没活够呢。 “你别误会，我俩的意思是，这个目标还得交给你，你一定有办法。” 我有那么大本事么？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可以去侦察一下，或许就有什么办法。 水源由美列出来的名单上，目标不少。 有著名汉奸，投敌的官员，青帮大佬，汪伪特务，日本宪兵队，日本领事馆，海军陆战队等等。 有这些机构和个人的位置、行动规律，行走路线，人数多少，周边布局图等等。 总的说来，赵立冬对这些资料基本上是不满意的。 资料比较笼统，对于行动的参考意义非常有限。 最大的缺陷，是两个人都没有提出来比较理想的进攻方案出来。 他们当然提出了解决办法，但是在赵立冬看来，那些办法都比较粗糙，缺乏足够的情报支持，有的甚至就是凭空想象的方法。 对此，赵立冬倒也不怪她们。 进行详细侦察，制定具体的方案，本来就不是她们的特长。 以前的行动，基本上都是赵立冬搜集情报，制定行动方案，她们只负责执行。现在让她们达到自己那样的水准，显然不太现实。 跟赵立冬比起来，她们更加欠缺的是，能够象赵立冬那样，就地取材，利用目标原有的条件，随机应变采取临时破坏措施的能力。 一言以蔽之，就是她们的技术素养不够。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叫她们布设一个并联电路，她们都不会。至于临时拼凑个炸弹什么的，就别指望了。 “你们选择的目标不错，不过现在还不用定下来。这一次军统跟我们合作，他们也在沪海搜集目标的情报。别动队这次也要参加行动，等他们都来了，再一起研究，确定最后目标。” “别动队一百多人，潜入沪海可不容易。再说了，便是能进去，住在哪里？食宿问题怎么解决？” 我说别动队一定进入沪海市区了么？不进入市区就不能干活吗？ 人多在城里活动不方便，就不能把日本人调到城外打么？ “现在还只是初步设想，没有确定最后方案。等军统的人来了再说。” 第二天，汤正带着情报处副处长冯四海，行动处副处长高瑟抵达军统香江站。 几个人一到，就立刻通知了赵立冬。 水源由美没在这些人面前露过面，赵立冬也不想让她暴露在这些人面前，就一个人赶了过去。 “老弟，你一召见，哥哥就赶紧来了，这回可就全都靠你了啊。” 汤正笑着道，虽然长途奔波，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汤兄谦虚，这次的主力还是你们，我只是在一旁摇旗呐喊而已。” “老弟别谦虚，干这一行还数你内行，我们确实需要你的指点。” “放心，我也不会藏私。我的意思，明天就让香江站把物资先运过去。然后咱们的人再分别潜入。” “行，就照你的计划来。立波，明天你们就行动吧。” “是，副座。” “这回我们也准备了不少枪支弹药，准备大开杀戒。我们在沪海也下了不少功夫，选择了一些目标，金陵那里，也准备弄出一些动静出来。” “有沪海站的人参加行动吗？” 赵立冬对军统地方站的人，本能地就不信任。 “你说过，尽量不让他们参加。我和局座都觉得有道理。所以这次没有他们的人，都是从本部抽调人手。” “这就好，这是我们搜集的一些目标情况，仅仅是沪海的，没有金陵的情况。我的意思是，我们对金陵不熟，人手也不多。金陵那边的行动，我们就不参加，只参加沪海的行动。” “我同意。冯处长，你把咱们搜集的情报给杰克看看。杰克是高手，让他指点一下。” “说不上指点，互相切磋，共同提高。” 冯四海提供的情报，跟水源由美的相似，也比较简略。同样的，也没有针对特定目标的具体的、个性化的、比较详细的行动方案。 这样的情报，在赵立冬看来，其实用处不大。 表面上看，这跟水源由美和伊芙琳一样，都是工作不细致。 但是赵立冬不这么认为。 特别行动处虽然在沪海设立了据点，但以前的工作重点不在这方面，加上伊芙琳和水源由美在沪海的时间不长，渗透不深，得到的情报比较简略，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军统不一样。 他们在沪海渗透很深，即使去掉沪海站，情报处也会在沪海深耕，有自己的情报渠道。 汤正是华东区区长，也会在沪海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沪海一向是军统重点关注的地方，代学农在那里也会有自己的秘密力量和情报来源。 总之，军统的情报，不应该这么粗糙，也不应该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 唯一的解释，就是汤正留了一手，不想让赵立冬知道详细情况。 这种情况下，让赵立冬提出具体的行动方案，就是空中楼阁。 也不能说汤正没有合作的意向，但是他藏着私心。 这样一来，双方就不能进行深度配合，只各干各的。 赵立冬理解汤正的心情，是不想把自己的底牌全都露出来，让赵立冬掌握。 其实赵立冬也有类似的心理，双方彼此彼此。 结果是注定的，双方虽然共同行动，但实际上是各干各的。 当然，合作还是有的，比如选择各自的目标，避免重合，约定开始行动时间等等。 但是对于具体的行动方案，都心照不宣地不说，也不问。 这一点也正常，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人一定就不会被捕。一旦有人被捕招供，就可能叛变出卖对方。 从这个角度来说，还是彼此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 第356章 又是第九别动队 苏省，花桥镇。 花桥镇虽然隶属于苏省，但是距离沪海只有不到20公里。 这里名义上是汪伪政权的控制区，但本质上还是日本人做主。 日本人虽然占领了大半个中国，但是日军兵力有限，不可能控制每一个地区，所以就要扶植汪伪政权这样的傀儡来实行间接统治。 花桥这里驻扎了一个排的伪军。 因为靠近大沪海核心区，地理位置和交通位置比较重要，日本在沪海驻屯军的巡逻队也经常到这里巡逻，耀武扬威。给伪军和伪政权撑腰打气，震慑果军和偶尔在这一带活动的忠义救国军以及游击队。 上午九点来钟，花桥镇的东边，伪军的营地附近，聚集了一些镇子里的百姓。 在他们眼前的，是还在燃烧，冒着烟的营房。 胆子大一些的人战战兢兢凑了过去，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有的被烧的变了形，有的被爆了头，有的破衣烂衫。还有的只穿了一条短裤，身上沾满了血迹，有好几个伤口。显然是睡觉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上，就被打死。 昨天半夜的时候，镇子里的人被一阵阵爆炸声和枪声惊醒。 听生意就是东边传过来的。 出来一看，就见正东边伪军营地方向，起了大火，还传来密集的枪声。 三更半夜的，人们也不敢过来。 更多的人，心里暗自高兴。 这帮伪军，依仗有日本人做靠山，平日里欺压百姓，干尽了坏事。现在有人打他们，简直就是报应。 打，把这些畜生都杀了才好呢。 枪声渐渐平息，也没有人赶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天亮，人们才过来看个究竟。 “四十二个尸首，看来是赶尽杀绝，一个没留啊。” 剃头的吴二是个有心人，连死尸多少都数了出来。 “谁干的？下手够狠的啊。” 杀猪的高胖子说道。 高胖子是祖传屠户，以前的生意还不错。自从沪淞会战之后，日本人占领了沪海和苏省，他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各村的猪越来也少，好不容易养大，不是正日本人征用，就是被皇协军抢走。伪政府假装好人，出钱购买，但是给的钱连养猪的本钱都不够，谁家养猪就是赔钱。 尽管如此，政府还要摊派养军用猪，给日人鬼子提供猪肉。 高胖子现在已经无猪可杀，也没人能吃到肉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或许是忠义救国军干的吧。他们可是动不动就跟日本人和皇协军作对。” “哼，也没见到他们杀了几个人。这回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咦，那边的牌子上是什么？” 吴二和高胖子过去，就见村里的王秀才已经在牌子面前。 “王秀才，这上面写着什么？” “卖国投敌，助纣为虐汉奸的下场。” “什么意思？” “就是说，陈麻子他们当汉奸，帮助日本人欺负咱们，就是这个下场。” 好，解气。 “谁这么大胆子，皇协军可是有日本人撑腰的。” “第九别动队，下面写着呢。” “这个第九别动队，是谁的队伍？” “我哪里知道。” “这个，日本人知道了，不会报复吧？” “一定会报复的。” “但愿别找到咱们头上来。” “真找到咱们头上，拿咱们出气，也没有办法。镇长去县里报告了。唉，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好啊。” “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尸首啊，这么多尸首，天这么热，一天就烂了。要是不收拾，还不得出瘟疫？” “不是说了么，镇长去县里报告县长和日本人。再说死了这么多，日本人还不得过来看看？” “都在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家里都没活儿干了么？去去去，都滚回去！” 一阵吆喝声，镇公所的何秘书过来。 众人见他那凶狠的样子，纷纷离去。 心里却暗暗骂道：就知道对自己人凶，在日本人人面前就像狗一样。 王秀才刚要走，被何秘书叫住。 “王秀才，你听没听到什么风声？” “风声？什么风声？” “第九别动队啊，什么来路？” “何秘书，我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个镇子都不出去，哪里知道什么来路？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到学校去呢。” “不用去了，今天学校停课。” “怎么就停课了？”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唉，看来是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学校的日本督学叫人给吊死在家里。” 死得好，早就该吊死。整天要学生们学日语，还向天皇敬礼。吊死少了，应该把所有日本人都吊死。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屋里墙上留下了字，第九别动队。” “这个第九别动队从哪里冒出来的，从来没听说过。” “或许是忠义救国军的吧，要不就是新四军的人。反正就是跟金陵政府作对，跟皇军作对的人。” “镇长去县里报告，皇军也该来了吧？” “应该开了，县里的皇军有马队，这个点儿……。哟，钱镇长回来了，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何秘书和王秀才迎过去，就见钱镇长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回来。 见到两人，钱镇长停下，没站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钱镇长，你怎么了，走这么急？” “唉，不急不行啊，差点儿把小命丢了。” “遇上土匪了，还是……？到县城了么，见到皇军了吗？皇军怎么没来？” “来了，半道上死了，一个没剩。” “究竟怎么回事？” “唉，我到县城见了田中小队长，报告了这里的情况。田中小队长非常生气，带着小队的人就过来。” “走到姚庄的时候，路上突然就爆炸，到处都是爆炸。田中的马队当时就被炸乱套了，死了不少人。” “没等爆炸完事儿，边儿上就开火。还有炮弹，那子弹嗖嗖飞，象炒豆子一样。皇军被打蒙了，都没来得及还手，就都被打死了，一个都没留，53人，不到二十分钟，一个不剩，没留一个活口。” “那你？” “我骑得慢，在后面，算是逃过了一劫。不过还是让他们给抓到了，说我是中国人，这回就饶我一命，以后再敢干什么坏事儿，就要了我的小命。” “他们是什么人？” “第九别动队。” 又是这个第九别动队。 第357章 城里炸锅了 “这些尸首怎么办？” 何秘书问道。 “我见了县长，他说找个地方埋了吧。” “那……，皇军……，日本人那里怎么办？” “城里日本人都死了，谁还能顾得上这些皇协军？县城里面，现在炸锅了。” “县城里面又怎么啦？” “昨天一晚上死了六个，保安队长死在相好的家里。征粮队长在家里面被吊死了。县城学校的日本督学被勒死。 “日本人开的大烟馆被烧了，三个日本人都被烧死。还有，东乐乡的乡长被打死，黄台镇的镇长也被打死了。” “昨天下午，日本巡逻队的两台车在奉贤被袭击，二十多个日本兵被打死。” “这么多啊。” “这还不算完呢。巡逻队被袭击之后，日本人派了部队去查看，结果半道上又遇到埋伏，两台卡车被炸，车上二十多人又被打死。” “这都谁干的啊？” “第九别动队，现场都留下了他们的万儿。县城里面，还贴了他们的布告，说谁敢当汉奸给日本人卖命，就绝不放过。” “那咱们……。” “唉，咱们能怎么办？不给日本人卖命，日本人不放过咱们。给日本卖命，第九别动队又不放过咱们。过一天算一天吧。” 那得什么时候啊？说不定哪一天，小命就没了。 看来，还是要想想办法，早点寻一条活路才是。 奉贤，青泥镇。 青泥镇虽然不大，只有六七千人口，但是却处于通往沪海市区的交通要道上。 日本驻军在镇子东边的公路上，设了一个哨卡，部署了六个人，由小泽曹长带队，执行往来的人员和车辆检查任务。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哨卡上的日本兵刚刚吃过饭。 虽然烈日炎炎，行人不多，但是哨兵们不敢懈怠，仍然坚守岗位。 西边来了四个人，骑着自行车，从穿着打扮看，就是当地常见的割芦苇的农民。 青泥镇的周边有很多芦苇塘，有着大片芦苇。当地居民就时常割一些芦苇，或者送到市区去买，或者自己编织席子卖钱。 “站住，干什么的？” 汉奸翻译喊道。 “割苇子的，回家。” 其中一人说道。 “回家？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们有良民证。我拿出来你看看就知道。” “快点儿拿出来。” “好。” 那人手伸进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握着一把手枪。 啪的一枪，拿着长枪的一个哨兵应声倒地。 另外的人也掏出枪开火，三个哨兵连同翻译都被打倒。 屋里面出来两人，其中一个立刻被打倒。剩下一个正好是小泽曹长，见势不妙，急忙退回屋里，从后窗逃出去，骑上马就跑。 “不用管他，立刻打扫战场。” 别动队副队长兼一中队队长时恒喊道。 几个人立刻给倒下的人补枪，然后收缴弹药、头盔，望远镜等有用的东西。 “队长，鬼子的援兵什么时候能来？” “这个家伙骑马跑得快，估计一个小时多点儿，就能过来。” “那咱们又能打个伏击战了。” “还要看大牛他们的动作快不快，鬼子上不上当。不过，鬼子嚣张惯了，十有八九会来清剿咱们。” “哈哈哈，就等着他们来呢。这一招可真高，这两天打了三仗，打死了三十来个鬼子，真痛快。” “那是，这是李克杰组长、徐队长我们几个人制定的战术。先打掉一个小目标，吸引鬼子增援，在半路上消灭它。” “那个鬼子以为他跑得快，他哪里知道，咱们就是故意放他走，让他回去报信儿的。” 十来分钟后，几个人骑着自行车，顺着公路走了一里来地，从一个岔道进去，走了不远下车，推着自行车进了芦苇荡。 转来转去，就见到一条小船。 把自行车扛上船放倒，摇着船在芦苇荡中狭窄的水路间行驶。 “阿毛，别走错路了。” 时恒说道。 “队长放心，这种芦苇荡我熟悉，又侦察过，错不了。” 黄阿毛是苏省人，家里就是打鱼的，从小就在水上混，已经很有经验。 半个来小时后，小船接近了七里堂。 黄阿毛学着野鸭子叫起来，三长两短。很快，又有野鸭子叫了三短两长。 “是大牛他们。” “过去吧。” 没一会儿，就见一条小船从芦苇荡里出来，跟时恒的下船会和。 “牛队长呢？” “在路边等着呢。” “带我们过去。” “是。” 转来转去靠岸，走了十来分钟，接近了公路，见到了副中队长牛旺。 “时队长回来啦？” “嗯，那个骑马的鬼子过去了么？” 牛旺看看手表。 “过去十五分钟了。” 第九别动队从小队长开始，每个人都配备了手表。便是跟装备比较好的日军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估计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的增援部队就会过来。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就等着鬼子来呢。” “咱们过去检查一下。” “好，二虎，李德运，你们两个警戒。” 时恒和牛旺从芦苇丛里钻出来，到了公路上。 公路边上摆放着一些干芦苇，里面藏着汽油燃烧瓶和炸弹。 这种炸弹，就是赵立冬发明的路边炸弹。 赵立冬把制作方法教给马尔斯和杰西·欧文，两人潜伏进来，教会了第九别动队的人。 马路下面埋着炸药，一旦日军的车辆走过，或者鬼子步行走过，就可以起爆。 路面炸药，路边炸弹，能够瞬间把鬼子封锁在路上。 芦苇丛中的别动队员们，就趁机发起进攻。 赵立冬从雷蒙德那里弄来的军火，已经都运进内地。 现在的别动队，弹药充足，火力凶猛。在跟日军兵力相近的情况下，可以短时间内全歼敌人，都不给他们多少还手机会。 这种战术屡屡凑效，几次战斗，战果颇丰。时恒的第一小队，除了两人轻伤，还没有重伤和阵亡出现。 徐丰泽带领的另外两个小队，也采取类似的战术。 不过他们的战场在沪海北部的大场和宝山一带，沪海南部一带，是时恒和牛旺的游击区。 “队长，好像有动静。” 李德运喊道。 时恒仔细倾听一下。 “好像是汽车声音，撤回去潜伏，准备战斗。” 第358章 戒骄戒躁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多。 李德运跑了过来。 “看清楚了，前面是一台三轮摩托开路，后面一辆卡车。上面都是鬼子，还架着一挺歪把子。” “知道了，牛队长，还是你来指挥吧。” “好，先把摩托车放过去，炸掉卡车，摩托车交给二虎。阿毛，还是你来引爆，检查一下起爆器。” “报告小队长，已经检查过，没有毛病。” 杰克组长从外国弄回来的电子起爆器，就是厉害，一扭就爆炸，比导火索准确得多，遇上了就没跑。 “过来了，准备战斗，起爆之后就开火，不给敌人还手机会。” 卡车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楚地看清车厢上的人和机枪。 鬼子毫无防备，大摇大摆地过来。 “起爆！” 牛旺话音刚落，轰隆一声，烟尘飞起。接着又是两声，路边的芦苇飞起来，满天都是。 夹杂在芦苇中的铁钉子、陶瓷碎片、石块儿等，朝着汽车上飞去。 汽车已经被炸得散了架，扭曲变形。炸开的碎片落地，噼里啪啦作响。 车上的人飞了出去，惨叫连连，有的当场炸死，没死的在地上挣扎。 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手榴弹又扔了过去。 紧接着一阵枪声响起，别动队员们从芦苇丛中冲上路边，开始补枪。前面那辆摩托车，已经翻在路上，二虎把上面三个鬼子的尸首拖下去，把油箱打开放汽油，用一个油桶接着。 汽油是好东西，不仅别动队的车可以用，还能做成汽油弹。 据说杰克组长需要汽油，二虎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打扫战场是必须的，别动队虽然供给充足，但毕竟是深入敌后，尽可能多的各种物质，都是有用的。 暂时用不上的，还可以藏起来，等到用时拿出来。 实在用不上，也不能给鬼子留下来。 枪支弹药，鬼子身上的钱，军票，水壶，看起来还好的汽车零件，都是好东西。 枪被炸坏的，就把能用的零件卸下来，或许就能组装成几把枪。每一颗子弹都是珍贵的，从鬼子这里缴获，将来再用在鬼子身上。 已经有了几次经验，打扫战场的速度很快，不到20分钟就结束。全体队员撤回芦苇丛，把各种物资装上几条小船，很快消失在芦苇荡中。 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鬼子几乎没有还手，21人就被全部歼灭。别动队无一伤亡，甚至连轻伤都没有出现一例。 “这仗打的就是痛快，都说鬼子战斗力强，一个鬼子兵顶中国兵20个，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牛旺说道。 “这个话说的虽然有点儿玄乎，但也不是一点儿根据没有。鬼子的训练好，装备也不错，比较有经验，大的战役还有飞机、坦克配合。 “果军训练差，装备也差，弹药缺乏。如果再指挥不力，贪生怕死，确实20个也未必打得过鬼子一个。” “咱们嘛，一是突然袭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二是直接炸了它的汽车，没等还手，就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不是受伤，就是懵了。” “再给他们来一通手雷，一顿排枪，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自然轻松就胜了。” “不过，这种好事儿不能永远都有，将来没有这么多弹药，还是要跟鬼子苦战的，不能轻敌。” “这道理我懂，可见打仗光靠拼命是不行的，血肉之躯毕竟比不了钢铁枪炮。还是咱们中国穷，才叫鬼子给欺负成这样。” “穷是一方面，也不都是如此。还是……，唉，那个果党啊，都是想着自己升官发财，不管百姓死活。中国人要是有鬼子那样的装备，他们哪里敢这样欺负咱们。” “那可不一定，就果党那个熊样，你给他们的装备再好，也未必能打胜仗。” “我在果军那里呆过，知道他们当官儿的是什么样儿。跟你和徐队长比起来，可不是一路人。跟着你和徐队长，不仅能打胜仗，过的还舒心，不憋屈。你们拿咱们当人，咱们怎么能不给你们卖命？” “牛旺，都跟你说过了。你们不是给我和徐队长卖命，也不是给李组长卖命，是给咱们国家和民族卖命。” “对对对，给国家和民族卖命，把鬼子赶出中国去。” 傍晚的时候，时恒带着队伍，赶回了一片沙洲中的营地。 牛旺指挥人把东西往岸上搬，时恒来到了照赵立冬这里 赵立冬正拿着一根鱼竿钓鱼，水源由美坐在他身边。 “时队长气色不错，看来今天有所收获啊。” 赵立冬笑着道。 “不错，打掉了那个哨所，吸引了21个鬼子去支援，全都打掉了。缴获了一批战利品。我方无一伤亡。” “这个战术非常有效，我想明天去宋塘那里再打一仗。” “宋塘距离青泥不远吧？” “30多里路，很快就到了。” “时队长，你是队长，我不想干涉你的行动。不过，我有个担心。” “杰克组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好，那我就直说。你们已经连续行动四天，打了四仗，都获得胜利。这证明现在这个战术是成功的。” “不过日本人和皇协军也不笨，我觉得他们吃了亏，也会研究你们的战术。这个战术并没有什么难的，对于有些军事经验的人，就能琢磨出来。总是一个战术，叫人找到规律，今后未必会那么顺利，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吃亏、” “这里毕竟是敌人的地盘，敌强我弱。我觉得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不要因为打了几场胜仗就掉以轻心。” “还有，最近几天都在这一带活动，虽然方向不一样，但是也都在距离这里几十里范围内。这是你们一天能够活动的最大范围。” “如果敌人的一个参谋用点心，就可能推算出你们的活动范围。” 时恒不禁打了个冷颤。 是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这里几天连续胜利，产生了骄傲自满心里。这些事情，本来早就应该想到。 “杰克组长，我明白了。这里不能久留，明天凌晨，我们就转移到第二营地去。” “这两天暂停行动，把侦察力量转移到青浦那里去。过几天在那一带活动，打上一两仗就再一次转移。” “时队长的想法不错，徐队长他们就是这样做的。我的意思是，哪怕少打几仗，少消灭几个敌人，也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有了人才能有机会消灭更多的敌人。” “别动队的人，都是我拿钱堆出来的。虽然难免会有牺牲，但是我也不愿意看见，有一天全军覆没。” “消灭敌人固然重要，但是保存自己也很重要。时队长，你任重道远啊。” “杰克组长放心，我会注意的。对了，你们跟我们一起转移么？” “不，你们转移之后，我俩也离开。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还是派两个人护送你们吧。” “不用，人多了反倒是累赘。” 第359章 气氛紧张 赵立冬头戴竹笠，身披蓑衣，一身渔夫打扮，不紧不慢地划着小船儿。 水源由美一身采菱女打扮，时而从水里捞起一把菱角，摘下来放到篮子里面。 赵立冬看着她的皓腕、脖颈和一张细嫩的脸庞，不禁感到好笑。 “你笑什么？难道我采的菱角太少么？” “不是，我是笑你怎么看都不像个采菱女，什么时候细皮嫩肉的采菱女，像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了？” “你也别说我，虽然你有这一身装扮，我也能一眼看出来，你就不是个打鱼的。” “看来咱俩都出戏了，若是论化妆，还得伊芙琳那一手本事，简直是天衣无缝。”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在身边？有了她，你想化妆成什么人，就化妆成什么人。我一向觉得你跟伊芙琳配合的很好，简直是天生……，哦，这么说似乎不太恰当哦。” 这话怎么好像有一股酸味儿呢，吃醋啦？ 我跟伊芙琳清清白白，吃的哪门子干醋？ “我觉得咱们两个假扮夫妻，还是比较合适的。即使遇到人，只要不深入交往，也不一定露出破绽。” “是么？不如到了市区，仍然假扮夫妻怎么样？到了暖流公司，也住在一个房间。看看伊芙琳会不会吃醋。” 死丫头，我不过随便说说，你就这么挑衅。 如果不是有爱弥儿，你以为我不敢啊？ 算了，还是别跟她谈这个话题，她根本就不惧这个。 “汤正他们的行动，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真希望他们能把动静弄得更大一些，咱们也好趁着乱子，浑水摸鱼。” “我对他们不太乐观。” “哦，这怎么说？” “他们有些过于迷信个人武力，我跟冯四海和高瑟交流过，给我的印象，他们好想很重视用枪，对用炸药不太敢兴趣。尤其是大量使用炸药。甚至对使用炸弹，都不太在意。” “他们以前跟日本人和76号的争斗，也基本上以枪战为主。我的感觉，他们就是青帮街头斗殴的升级。青帮用的是斧头和刀棒，他们用的是枪而已。” 这一点，水源由美说到点子上了。 她能看到这一点，也是跟着赵立冬来到中国之后才得出的体悟。 实际上就是从赵立冬的做法中，看到了另一种特工行事风格：重视技术的应用而不仅仅是个人的勇气和智谋。 “枪再好，杀伤力也有限。去的人再多，也没有日本人和76号的人多。即使除掉了目标，自己也难免有损失。” “其实我也不太赞成他们的做法，那就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做法。不过，汤正已经摆明了各干各的，咱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赵立冬看来，汤正甚至整个军统的做法，都已经落后了。远东情报组的做法才是效益最高的风格。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风格，目前不是主流，也不是绝大多是特工能够做到的。 即使水源由美、伊芙琳、柳德米拉这几个部下，目前也达不到自己的水准。 军统、mi6、特高课的风格，才是世界情报界的主流风格，自己反倒是个另类。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弃船上岸。步行半个来小时，到了何庄。 何庄是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基本上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给人一种安宁静谧的感觉。 如果放在后世，很可能作为一个旅游区来供人游览。 当然，现在比较萧条，但是街道、流水、建筑上看，仍然可以想见当年的繁华和富庶。 就像一个曾经繁荣但现在衰落的大家闺秀，虽然落魄，但仍然顽强地保留的一丝高贵气息。 遇到一处竹林，两人进去，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换了装束。 赵立冬西装革履，水源由美丝绸旗袍。虽然不是大家闺秀，至少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两人挽着胳膊，赵立冬拎着小皮箱，水源由美挽着当今在沪海也算是流行款式的手袋，好像一对情侣，漫步街头。 走到街市附近，有两辆出租马车，两人租了一辆，朝奉贤方向去了。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日裔美国人高桥正则和铃木幸子，准备从奉贤乘坐火车或者汽车进入沪海。 下午三点十分，赵立冬和水源由美抵达火车站，下了火车。 一下车，就能感觉到紧张气氛。 站台上的警察明显多了，还有十几个日军，隔不远就站着一个，端着枪，如临大敌。还有两个便衣人员，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旅客。 一看那副神情，就知道是便衣暗探。 赵立冬和水源由美路过的时候，一个便衣盯着他们，轻轻摆了一下头，两个日本兵和两个警察就拦住了赵立冬和水源由美、 “证件。” 警察冷冰冰说道。 赵立冬和水源由美拿出护照，递了过去。 “美国人？” “不是美国人，是美国的日侨。我们是日本人。” “日本人？到沪海来干什么？” “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 “燕麦生意，给华东派遣军供应澳大利亚燕麦。我以前曾经供货，你们可以问问他们。或者问问清日商社也可以。” “她是你什么人？” “我太太。” “你的汉语说的不错啊。” “我的日语和英语说的更好，还有什么问题么？” “你着急走？” “我当然着急，不像你们这么清闲。还有，你是只那人吧？” “是又怎么样？” “八嘎，给我鞠躬。不知到见到日本人要鞠躬么？还要我找你的上司说么？” 此时在沪海，其实不仅在沪海，便是在别的地方，中国人见到日本人，也是要鞠躬的。如果不鞠躬，日本人可以打骂中国人。 警察看看赵立冬和水源由美，又看看两个日本兵。日本兵眼睛一翻，不搭理他，自己走了。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请原谅。” 警察深深鞠了一躬。 “幸子，我们走。” 赵立冬从警察手里抢过护照，挽着水源由美，扬长而去。 出了火车站，打了一辆出租车，朝虹口方向去。 一路上几次遇到检查，到了苏州河桥上，检查更加严密，甚至连箱子和幸子的手包都打开检查。 幸亏两人没带什么敏感东西，才过了关。 下午四点多，两人终于抵达暖流商沪海分部。 第360章 逆势而上 伊芙琳给赵立冬和水源由美介绍了最近几天沪海的情况。 沪海很热闹，或者说已经被闹得天翻地覆。 按照赵立冬和汤正的计划，沪海的外围进攻，由远东情报组负责。 具体的计划是，徐丰泽率领两个小队在沪海北部近郊进攻和骚扰。 主要进攻方式，就是象时恒的第一小队那样，首先消灭一个日伪据点，然后伏击前来增援的日军。 这个战术被证明非常成功。徐丰泽那边，已经发动了十多次进攻，每一次都有所斩获。 在进攻的和伏击的同时，对于散落在各地的日本人殖民官员和顽固汉奸，进行定点清除。震慑那些卖国投敌，助纣为虐的汉奸。 第九别动队的一系列行动，搅得日伪军疲于奔命。沪海周边地区到处起火，人心惶惶。 不少大小汉奸或者辞职，或者悄悄离开本地。 为了保护日本人，沪海周边学校的日本督学已经全部撤出，离开了学校，据说以后也不再派出。 沪海市区的行动，主要由军统执行。 这一次，军统下了血本，不惜人力、财力，在日本人集中的虹口，沪海市区，公共租借，法租界东区、西区，都采取了多次行动。 军统的第一个行动，在苏州河上打响。 日本的两艘巡逻艇遭到袭击，艇上的日本鬼子都被打死，巡逻艇被烧毁。 苏州河桥上的一个哨所被十几个蒙面枪手袭击，九个日本兵被打死，其中包括一名少尉。 日本宪兵司令部的一辆轿车在路上行驶的时候，路边突然发生炸弹爆炸。随后几名手持勃朗宁手枪的人冲出来，把车上的4个人乱枪打死，其中包括一名宪兵少校。 日本著名的商社三井商社沪海分社的办公地点被炸毁，楼内的二十名职员中，有16人被当场炸死，其中包括沪海分社社长酒井宽一。另外的人不同程度受伤。 大仓组的仓库被人纵火，所有的仓库连同里面的货物都被烧毁，价值直至少几十万日元。 大火波及临近的仓库，连带烧毁三家日本商社的各种物质。仓库的管理人员，至少有五六个人被烧死。 日本黑龙会虹口道场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有三十余人被打死，据说也是军统干的。 在街上游荡的日本浪人，最近有十几人失踪，有的尸体在苏州河里被发现，有的在黄浦江被发现，更多的人连尸体都找不到。 特高课的一个副课长，在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被人枪杀。至今未找到凶手，据说是被狙击手打死。 日本海军陆战队的一艘军舰，被一艘小船撞上，小船上面的炸药爆炸，把军舰船舷炸出一个直径差不多一米的大洞。 汪伪76号特工总部，也连连受到攻击。 特务大队副队长，军统叛变分子萧国民，在一家人看戏的时候遭到袭击，一家四口连同两个保镖都被打死。 76号情报处的一个科长，在青楼里面，被一个假扮妓女的人勒死，吊在屋樑上面。 76号开设的赌场被袭击，然后纵火，守卫赌场的76号特务，前来赌博的特务，汉奸等，一共三十多人被烧死、打死。 76号开设的银楼被袭击，三名店员和守卫被打死，金银首饰都被抢走，银楼被大火付之一炬。 在沪海市区、法租界、公共租借的青帮分子，也连连受到袭击。 青帮通字辈大佬于振山、赵明吉连同弟子和家人，一共有十几人被打死。 青帮的公共租借的话事人，绰号小诸葛的陈英宇，在饭店吃饭的时候中毒身亡。 法租界工部局的华人探长李明胜，在巡逻的时候被暗枪打死，据说他是以前被打死的青帮大佬张啸林的弟子。 “还有不少零星的事件，报纸上没有报道。我们也懒得去核实，不过市民中间经常传说。想来一定不少。” “据说沪海副市长成文路在开会的时候，会议室爆炸，连同三名日本顾问在内，一共有十来个人被炸死。” “总之这一类事件很多，前几天新闻还有报道，这两天不管是报纸还是电台，都没有这类消息。” “咱们第九别动队在外围的行动，现在也没有报道。据说日本人已经下达了封口令，不准再报道这类消息。” “你们这里准备的怎么样？” “你列举的目标，我们一直在侦察。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就等着你一声令下，就开始行动。” “不过，现在日本人和76号恼羞成怒。最近管制非常严格，出门就要检查。” 赵立冬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情况。 现在几乎是各处都戒严，街上巡逻一会儿一次，路口都设立了关卡，检查非常严格。 只要有一点儿嫌疑，就被抓走。 送到警察局算是便宜的，送到宪兵队和76号，那就倒霉了。 有问题自然跑不了，没有问题也能给你审出问题来。严刑拷打之下，随便安个什么罪名，都得承认。 那些家里有钱的，出钱赎人。趁机敲骨吸髓，直到榨干最后一分钱甚至倾家荡产。 “现在形势这么紧张，咱们是不是缓一缓再行动？等军统的行动结束，敌人松懈下来，咱们再突然动手。” 水源由美说道。 “不，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一是现在军统正在行动，敌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咱们暗中出手，敌人会以为是军统干的。这有利于咱们隐藏自己，不被盯上。” “第二，现在敌人处处设防，力量必定分散。防卫再严密，也是明面上的。一定存在很多漏洞，我们就有机可乘。” “第三，敌人的专业力量毕竟有限，现在出动的人虽然多，但是很多都是从其他部门临时抽调的人员。这些人除了充数，其实没有作用。我们更容易从他们那里找到突破口。” “我同杰克的观点。这段时间，我也出去观察过。表面上声势很大，实际上还是有很多机会下手的。” “沪海有300来万人口，建筑密集，街道狭窄，藏身容易。行动结束之后，只要我们混进人群和街巷中，撤退也方便。” “既然你们都这样看，我没有意见。什么时候行动？” “现在就开始，咱们各自行动，自己选择时机和方式，不做时间规定。可以先完成比较容易的任务，也可以不受预定目标的限制，自己决定攻击目标。” “尽量使用各种装备，避免跟敌人正面冲突。花钱方面，实报实销，不受限制。但是要用在正途，花钱找情人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我觉得这一条应该是给你自己规定的。” “莫妮卡，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第361章 汉奸文人 下午五点，公共租借，麦格里道，吉祥杂货铺。 赵立冬从人力车上来，看看四周没人，走进了杂货铺。 老板开门，伸出头看了一下，缩了回来，顺便把门插上。 “杰克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老板，就是老三。 半个月之前，他盘下了这间杂货铺，目的就是监视对面的那座白色小楼。 “昨天回来的，目标怎么样？” 赵立冬说的目标，就是对面白色小楼住的女电影明星叶霓裳。 叶霓裳今年29岁，三年前成名，属于沪海滩比较有名的电影明星之一。不过，还算不上一流明星。 从去年开始，叶霓裳的名气大涨，如今人气已经直逼几位顶级女明星。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去年出演了一部叫做《东亚之恋》的电影。 一见这个名字，就知道这部电影是为日本侵略中国歌功颂德的。 实际上，这部电影的策划人，正是特高课沪海机关长河间大佐，投资人是日本人的大仓组。 编剧表面上是中国人，实际上是日本编好的剧本，找了个中国编剧署名。导演也是个亲日分子。 这部电影的女主演，就是叶霓裳。 电影的故事发生在日俄战争时期，战争的战场在东北。说的是一个日本兵山本跟队伍走散，遇到俄国军队追捕。躲进了一个中国知识分子家庭里。 这家有个女儿叫杏儿，把山本藏了起来，还偷偷地给山本送吃的。 两人暗生情愫，私定终身。 后来俄军撤退，山本重返战场，但是在战场上阵亡。 杏儿听说山本死了，非常悲痛。 战争结束之后，杏儿被日本军队带回日本安置。但是杏儿思念山本，决心殉情，去另一个世界陪伴山本。 在回日本的船上，杏儿跳海自杀，为山本殉情。 这是一部美化日本侵略，对中国人进行精神殖民的电影。是特高课文化战和宣传战的一部分。 日本控制的媒体，对这部电影大肆宣传，对主演叶霓裳也竭力吹捧，把她打造成中日亲善的偶像。 叶霓裳也没有辜负日本人的期望，竭力为日本人站台。 接受采访，宣传什么*****圈，美化日本侵略。 到医院去慰问日本伤兵，给日本人捐款，到前线劳军演出。 还给汪伪政权大唱赞歌，号召中国人放弃抵抗，跟汪伪政权和日本人合作，共建王道乐土等等。 总之，现在的叶霓裳，不仅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奸，还是特高课机关长河间大佐的情妇。 “白天到电影公司拍戏，晚上出席各种饭局。结交各界人士。礼拜天在家里举办聚会，那几个汉奸文人和和河间大佐都来。” “莫妮卡说，每到星期一，报纸和电台上就有一些中日亲善什么的言论，估计就是河间大佐和几个汉奸文人在叶霓裳这里策划的。” “叶霓裳的老妈子今天又来了，叫晚上给送去一箱可乐。今天又是他们聚会的日子，估计他那些人还会来。如果下手，今晚上是个好机会。” “要看河间来不来，咱们的主要目标是河间。” “河间每个周三、周日都来，这一个来月，风雨无阻，估计能来。我也定了一块冰，一会儿就送来。” “等晚上他们来了，咱们就一起给是送进去，正好下手。” “行，就在这里等着吧。” “你到后屋去休息，有动静我叫你。今天买了鱼，我一会儿炖上，吃完饭好干活儿。他们要晚一点儿才能来。” “炸药准备好了么？” “放心，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呢。” 赵立冬到了后面屋子，就躺在床上小憩。 快到六点的时候，两个人开始吃饭，十来分钟就吃完。刚刚吃完饭，冰库的人把冰块送来。 现在天气热，有钱人用冰块降温。 叶霓裳这里，还用冰镇可乐，晚上聚会的时候享用。 偶尔有顾客进来买货，赵立冬就假装顾客，指指点点，说买这个买那个的。 时间过很慢，终于到了六点五十分、 “来了，来了。前面那个就是作家何亮，后面那个是《国民报》主编裘浪。” 这两个人，都是沪海滩上的文化名人。 何亮以文笔犀利著称，时常发表一些激烈的抨击日本侵略的文章，很是欺骗了一些人，以为他是个爱国者。 暗地里，他经常用另一个笔名，发表美化日本侵略的文章，监视沪海进步文化人士的言行，向特高课报告。 裘浪的《国民报》，也是如此。 表明上发表一些爱国文章，但实际上假装理中客，经常在文章里面夹带私货，暗中美化日本，支持汪伪政权的所谓曲线救国主张。 两人乘坐黄包车，一前一后到达。 显然已经是老熟人，门一开，两人就进去。 七点整，一辆轿车驶来。 大门打开，轿车驶了进去。 “车里面应该就是河间兵卫。他一到，老妈子就该来了。” 果然，七八分钟之后，叶霓裳的老妈子来了。 “阿四，把可乐和冰送进去吧。” “黄妈，这个是我外甥，我一个人拿不动，让他帮我拿着冰进去吧。” “既然是你外甥，那就去吧，不过要守规矩，不能到处乱走。” “进去就出来，不会乱走。对了，黄妈，我这店小利薄，能不能把以前的账给结一下？都快周转不开了。” “阿四，我家小姐是什么人，你也该知道。能到你这里买货，是你的造化，是给你面子。” “谁家差钱，我家小姐还能差你这几个钱？黄浦江水不干，我家钱就不断。再敢啰嗦，把你送特高课去尝尝滋味，你跟河间大佐要钱去？” “得得得，黄妈，当我没说。您喜欢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若是不给，就当我孝敬您了。” “哼，这还差不多，进来吧。” 两人跟着黄妈进了院子，就见到河间兵卫那台轿车停在小楼前面，一个年轻人正在擦车，应该是河间兵卫的司机。 路过轿车的时候，赵立冬往里面瞟了一眼，没有别人。 如果老三的情报准确的话，现在楼上应该有五个人。 三个男人是河间大佐、何亮、裘浪，两个女人是叶霓裳和她的侍女。 外加这个黄妈，三男三女，就是赵立冬和老三第一步需要对付的人。 第362章 锄奸 黄妈带着赵立冬和老三上楼，果然就见到三个男人和一个穿着暴露的妖冶女子。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叶霓裳。 她偎依在一个男怀里，端着一杯红酒，举在男子嘴边。 “放在这里，你们就下去吧。” 黄妈说道。 “黄妈，这个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叶霓裳话音未落，赵立冬肩上的冰块就朝那个男子砸了过去。 男子还没等躲开，赵立冬就从腰里抽出了无声手枪。 啾、啾、啾、啾，就在河间兵卫和何亮身上开火。 赵立冬动的同时，老三也动手。先朝裘浪开了两枪，随后两枪打在了叶霓裳身上。 “啊……。” 黄妈刚刚叫出声，赵立冬一拳咋砸过去，黄妈当即倒地，晕了过去。 “老三，你找那侍女去。” “她自己来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侍女模样的姑娘刚刚从边上的屋子出来，老三的枪就对准了她。 “不许叫，不听话就打死你，跟他们一样。” “大爷，饶命啊。” 侍女一下子跪在地上。 “我不叫，我就是伺候人的，家里还有爹娘，兄弟姐妹，我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饶命啊。” 嘿，这丫头还挺饶舌的，如此场面，都没晕过去，还能说出这些话来。 赵立冬给另外几个人补枪，老三把窗帘扯下来，把侍女绑上，然后拿起毛巾，塞进侍女嘴里。 处理完侍女，又如法炮制了黄妈。 “我叫下面那个上来，你在楼梯口等他。” “好，保证一枪干掉他。” 赵立冬走窗边，探出头，用日语喊话。 “喂，河间大佐让你上来。” “嗨依。” 赵立冬回来。 “他上来了，准备动手。” 很快，那人上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老三就连开三枪，那个家伙都没来得及喊叫一声就倒下，叽里咕噜从楼梯滚了下去。 老三跟了先去，又补了两枪，确定真的死了，才又上来。 “你看着点儿，我到里面看看。” 赵立冬进了叶霓裳的卧室，见有一个箱子，就拿出两根钢丝钩子，鼓捣了两三分钟，打开锁头。 柜子里面是一些首饰，两根金条，一些日元、美元、英镑。 赵立冬也没数，留下一点儿，把绝大部分划拉一下，拿了出来 “师兄，这是你那份儿，剩下这些是我和师父的。” “住着洋楼，靠了三个男人，才这几个钱？还不如给师父当姨太太呢。” 两人这番对话，就是故意给黄妈和侍女听的，让他们以自己是青帮的人。 “下面不是还有车么，也能卖点钱。这两个女人怎么办？要不也杀了灭口得了？” “呜呜呜……。” 侍女拼命摇头。 “饶她们一命吧，也是个乡下穷人，榨不出钱来。喂，你听着啊，今天饶你们两个一命，若是敢说出去，兄弟们不会放过你们。” “想活命，就收拾一下东西，这屋里面什么值钱，就划拉一些，明天赶紧回老家去。若是让我们哥俩再看见，就要了你们小命，听见了没有？” “呜呜呜……。” 侍女连连点头。 “走吧。” 赵立冬在前，老三在后，两人下楼，开上河间兵卫的车，离开了叶霓裳家停下。 老三回到吉祥杂货铺，很快拎了个包裹回来，赵立冬就开车朝租界外面驶去。 “这个杂货铺还挺赚钱的，扔了怪可惜的，花了三千多中储券呢。” 老三还真有些不舍。 “哈哈哈，那都是小钱，这个是补偿你的。” 赵立冬把从叶你霓裳那里顺来的钱，摸出一些，也没数，就递给老三。 “我就是说说，盘店铺的钱是公款。” “我知道，这个是给你今天行动的奖金。还有不少事儿呢，你还得努力。” “不给钱我也照样干啊。这个……，那我就留着？” “留着，我给你的。” “也好，那我就留着，将来回老家买几亩地去。” 还买地？少买点儿行。买多了，将来土改的时候，小心给你没收，还成了地主。 在小巷里转来转去，走了二十来分钟，到了一个低矮的茅棚前面停住。 “我在这里望风，你进去搬东西。” “好。” 老三答应一声，打开茅棚门锁，从里面往车上搬炸药，最后拎出一桶汽油。 这种茅棚，在沪海市区几乎随处可见。是底层人民和外来难民、流浪者的基本住宅。 这种茅棚的地位，跟渝城那些底层用竹子和泥巴搭成的简易建筑一样。 在老三的指引下，轿车绕过关卡，来到了一处房子的后面。 这里是特高课特工在市区的一个秘密集结地点。 每次准备出任务的的时候，特工们就在这里集结。吃住都在这里，随时待命出动。 赵立冬把车靠着房子后面的木头栅栏停住。 “把你的东西和汽油拿下去，我布置一下。你到前面的拐角等我。” “你小心点儿。” 老三拿着包裹和汽油桶下车，赵立冬就把炸药在车里面摆好，插上导火索，然后把一支延时香烟点着固定好。 检查一遍，赵立冬下车，看看栅栏那边的屋子，里面亮着灯，影影绰绰有人走动。 “狗日的日本鬼子，你们只知道防着前面，做梦也想不到，老子在后面给你们准备了汽车炸弹。” 赵立冬拉了一下车门，确定已经锁上，不紧不慢离开。 到了拐角，老三从黑暗中出来。 “走，去报社，快点儿。” 两人一阵小跑，过了五六分钟，就见空中火光一闪，轰隆一声传来。汽车上的炸药爆炸。 再看刚才的方向，已经燃起了大火。 “哇擦，这么大劲儿啊。里面有多少人也炸死了。” 老三惊叹道。 “这个不算什么，等接下来弄76号的时候，再给他们个厉害的。” “76号这帮畜生凶得很，在沪海横冲直撞，军统和中统在他们手里吃大亏了。” “这也不奇怪，他们很多人都曾经是同仁，彼此了解嘛。” 76号的创始人丁莫屯，原来是中统出身。 现在实际主事的李士群，也是被中统抓到之后叛变，成了中统一员，后来叛变投靠了日本人。 现在的76号特工中，有不少都是中统，军统的叛变人员。可以说，其实是中统和军统的叛徒，支撑了起了76号的基本班底。 这些人原本都是军统、中统出身，了解这两个机构的内幕、运作方式，行事风格，也难怪能把军统和中统打得狼狈不堪。 第363章 路边炸弹 赵立冬和老三在狭窄的里弄中，左转右转。 今天晚上这几个目标，是伊芙琳和水源由美早就确定下来的，此前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这条路线，老三已经走了好几回。即使晚上没有灯光，都不会迷路。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来到《国民报》报社的后面。 “你在这里警戒，我过去放火。” 赵立冬说道。 “还是我去吧，我对这里熟悉一些。” “你打算怎么进去？” “从正门进去，就说裘浪让我来送个稿子，今晚上紧急发排，明天早晨要见报。” “如果他们不让你进去，或者进去之后，不让你接近印刷车间呢？” “那就打啊，反正他们没几个人。” 这个法子倒也不是不行，就是缺乏技术含量，弄不好就做成了夹生饭。 报社一定有电话，如果对方报警，敌人很快就会来增援。 况且，汽油怎么带进去？老三露脸了，这就留下了线索。 “还是我去吧，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报社给烧了。” 赵立冬从老三手里拿过汽油桶，一闪而逝。 人呢？这么快就没啦？ 老三拿出手枪，只好在原地等候。 赵立冬从侧面绕了过去，没有直接进入报社，而是绕了两圈儿，上了临近低矮房子的屋顶。 轻轻从屋顶上过去，再到了报社的屋顶。 拿出报社示意图，趴在屋顶上，打开手电查看一下，确定了库房的位置和印刷车间的位置。 悄悄摸过去，首先到了库房屋顶。 趴在屋顶倾听一下，库房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就开始拆瓦。 十来块瓦拆开，里面仍然没有动静。对面亮灯的屋子，也没人出来。 打开手电从漏洞照下去，就看见了一摞摞的新闻纸，还有一些油墨之类的材料。 报社嘛，新闻纸自然是最多的消耗品。 心里有数之后，赵立冬就到到了印刷车间的屋顶。 同样是拆瓦，露出一个洞。 手电照下去，就见几台印刷机静静地摆在下面。 估计好印刷机的大概位置，赵立冬继续拆瓦，在每一台机器的上方，都拆了一个洞。 回到库房屋顶的洞旁，把汽油桶拎过来，就往印刷机上倒汽油。 然后是另外两台机器和库房，都倒了汽油。 最后留下一点儿汽油，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解开，露出棉花。 把棉花分成四份，分别倒上汽油。 第一个棉花团点着，扔到第一台印刷机上。忽地一些，汽油点着了，印刷机起火。 接着是第二台，第三台，最后是库房。 完活儿，撤退。 赵立冬身轻如燕，等到他从报社的屋顶到了临近屋顶的时候，那边才有人喊叫。 “走水啦，快救火。” 等赵立冬跟老三会和的时候，报社那边已经火光冲天。 “哇擦，这么快啊。杰克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就是从屋顶上开个洞，走吧。” 很快，两人就消失在里弄之中。 凌晨三点多，赵立冬和老三出现距离日本海军陆战队营地大约600米远的一处废弃窑厂当中。 这个窑厂规模挺大，位于一片芦苇塘和通往营地道路的中间。 这个窑厂以前除了烧砖烧瓦，还烧缸、盆、坛子等用品。 在淞沪会战中，这里是战场，窑厂成了双方交战之地，因此被毁。 不少砖窑炸毁，剩下的也残缺不全。里里外外，到处都是砖瓦缸盆碎片和残缺的泥缸，泥盆。 在一个残破的砖窑里面，赵立冬打开了手电筒。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些残破的坛子，除了三个比较完整，剩下的都残缺不全。 “我和老四干了一个晚上，把这些家伙搜集到一块儿，马尔斯跟我们一块儿干了三个晚上，装上了塑胶炸药。导线都留出来了，就等着连线。” “能在鬼子眼皮底下把这么多东西弄过来，你们干的不错。” “其实也没什么，胆子大点儿就行。小鬼子狂得狠，总是以为他们的海军陆战队战斗力最强，防备也松懈。那边的哨所，晚上都睡觉，几天晚上都是这样。他们根本想不到咱们敢打他们的主意。” “咱们就偏偏不听这个邪，非要教训他们一下。你去哨所那边布置，这里交给我。” “四十多个罐子，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那边先弄好了，再过来帮我。” “也好，我先过去，一会儿过来帮你弄。” 老三走了，赵立冬就开始把砖窑里的罐子往两路边搬。 一手一个，发动了奔跑技能，把罐子放到路边的草丛中。 这些罐子里面，装了大量铁砂，引爆之后，会对人员造成大面积杀伤。 这就是赵立冬设计的简易路边炸弹。 他教给了马尔斯和欧文，他们两个潜入之后，又教给了老三、老四、伊芙琳和第九别动队。 一共42个罐子，5米远一个，道路两边摆放，延长一百来米。 摆好罐子之后，赵立冬背着电线就开始一个个接线。 反正也不再接触，电流也没有多大，都不用缠胶布，绝缘都省了。 两边的线路连好之后，就在路上开了一条沟。把电线埋在土下面，牵引到这一侧，跟这边的电线连接起来。然后拉出一条总线，从草丛中牵引到芦苇塘中的小船岸边，最后连上磁石式手摇电话机。 拿出万用表测了一下，指针动了，这证明线路已经接通。 接下来，只要赵立冬摇动电话机手柄，就会通电引爆。 这是电话引爆的方法。 老三这边也很忙。 他忙于把十来个铁桶放在哨所周围，每个铁桶里面，还要放进去几挂鞭炮。 然后把所有的铁桶用一根导火线连接起来，点着导火线之后，就能陆续点燃所有的鞭炮。 鞭炮放在铁桶里面，就象枪声一样，中间再夹杂着七个小炸药包，就能造成很多人在进攻哨所的假象，吸引营地里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前来增援。 那个时候，赵立冬就可以引爆那些路边炸弹，给敌人以重大杀伤。 老三知道，四十多个罐子搬到路边需要挺长时间，把那些罐子连接到一起，更需要时间。 这边布置完毕，老三就急急忙忙赶到破窑里，却见罐子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都搬完了？不可能这么快啊。 或者出什么事儿啦？怎么没出什么动静啊。 杰克呢？ 第364章 电话起爆 就在老三纳闷儿的时候，手电光一晃，赵立冬在后面出现。 “老三，你那边布置好了？” “好了。” “你检查了么？要不要我过去检查一遍？” “不用，我仔细检查过，都连好了，保证没问题。” “好，我相信你。” “你这边？” “哦，已经连好了。就等着鬼子出来，就能引爆。来，抽支烟，休息一下。抽完烟就过去干活儿。 “这个鬼地方，蚊子太多，还是早点儿离开为好。” 两人点着烟，坐在废砖上，黑暗中，只有两个烟头的微弱亮光，时亮时暗。 “老三，感觉辛苦么？” “不辛苦。” “假话，三更半夜的，人家都在家里搂着老婆睡觉，咱们两个呢？” “从昨晚上六点，就开始忙活，先是杀了河间兵卫和那几个汉奸，然后炸了特高课的集结点，烧了报社，又马不停蹄到了这里。” “这边蚊子咬，还要摸黑干活儿。那边一千多鬼子精锐部队，随时可能出动。咱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怎么能不辛苦？” “我都感到累，你难道不累？” “累也没办法，总得干活儿啊。咱们不干活儿，怎么打败日本鬼子？” “是啊，想打败鬼子，就得付出辛苦甚至生命。跟着我干，后悔了么？” “不后悔，从来就没后悔过。这样干才痛快，也能对得起牺牲的老五。” “对了，老三。你说起老五，我想起老六来。老六失踪了，这事儿你怎么看？” “不是携款潜逃了么？” “你真的这么认为？说实话。” 老三沉默了一会儿。 “组长，你真的要我说实话？” “对，说实话。” “好，我跟老四和二哥在一块儿琢磨过老六的事儿。觉得他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杀了。” “谁杀的？” “莫妮卡。” “没错，是她杀的。不过这件事她做不了主，是我命令她杀了老六。” 老三叹了口气。 “我们几个猜得没错，果然是这样。” “我下令杀了你们的结拜兄弟，你就不想说点儿别的？” “说什么？老六做了什么，我们都清楚。不杀了他，我们都可能倒霉。换了我是你，也会除掉他。” “我们六个人虽然是结拜兄弟，但是当初感情也没那么好。其实就是老大临时起意，大伙儿就凑到了一块儿。” “老六是什么人，我们比你清楚。他那个做派，早晚是死路一条。走上那条路，就难以回头，他真的会向日本人告密，连我们都害了。” “杰克，咱们认识以来，你干了些什么，对咱们兄弟怎么样，咱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咱们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也不是糊涂人。你的所作所为，咱们打心眼儿里佩服，愿意跟着你干，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老六的事儿，咱们没怪你，你别放在心上。” 赵立冬松了口气，手松开枪，从衣袋里抽出来。 如果老三因为老六的事情心生怨恨，他不介意也杀了老三。 “你们能够如此深明大义，我很高兴。咱们这个队伍，不能容许老六那样的人存在。” “咱们经常在敌人心脏活动，脑袋别在腰带上，随时可能没命。咱们能死在敌人手里，不能死在自己人手里。” “这个道理我明白。” “那就好，回去跟老四说一下这事儿。今天把话说开了，也省得心里总是有一层隔膜。” “起来吧，该干活儿了。按照计划，点着导火索，你就撤退。” “真的不用我接应你一下么？” “不用，我逃命的本事比你厉害，你还是想着自个儿怎么逃命吧。各顾个儿，我可顾不上你。” “放心，除非死了，鬼子别想抓住我。” “别死啊，抗战胜利之后，咱们还要过好日子呢。走吧。” “好，保重。” 老三走了，赵立冬也回到了小船边。 点着一支烟，耐心等待着。 十来分钟之后，西边传来爆炸声音。紧接着，鞭炮声响了起来，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听起来还真的象密集的枪声。 大约两分钟之后，军营里不少房间纷纷亮灯。 紧接着，警报声响起来，夹杂着吹哨声音。 鬼子要出动了。 西边的鞭炮声音依旧密集，军营里响起了摩托车发动机声音，探照灯的灯光来回晃动。 终于，大门口的灯亮了起来。开铁门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来吧，畜生们，老子等着你们呢。 车灯晃动，一队鬼子兵从大门里出来，跟在摩托车后面，跑步前进。 还有几个骑马的人，在一边奔走。大门里陆续有人出来，队伍排成四列，延长至少有七八十米。 来得正好啊，这一回值得，至少百八十人要上西天。侥幸不死的，身上也都是铁砂子，够你们受的。 快点儿，再快点儿。对了跟上，密集一点儿。 进入爆炸范围了，5米、10米、15米……，对，就这么走。 赵立冬伸开手臂，活动一下手腕、手指，左手按住电话机，右手捏住摇把。 80米，85米，90米，95米，行了。 赵立冬摇动了摇把，头半圈儿慢一点儿，随即加快。 嗡嗡嗡，随着要摇动的声音，突然间火光一闪，夜空被照亮。 轰隆隆……，沉闷的声音响起，大地都在颤抖。 赵立冬吐了口气。 “爆破成功，撤退。” 脚踩着电话线，扯断电线，把电话机扔进水塘。上了小船儿，快速划了起来。 水塘不宽，只有30来米的样子，很快就划到了对岸。 弃船上岸，就发动了奔跑技能，沿着水塘跑了起来。 起跑的时候，还能听见哨所方向的鞭炮声。不过，很快就把声音甩在后面，再也听不见。 顺着小路进了市区，这里一片安静。 本来就有很多地方不通电，更不用说有什么路灯。 街上没见到巡逻的，关卡上虽然有人，但也抱着枪，坐在椅子上打盹儿。 尽管如此，赵立冬还是没有走大路，依旧在里弄里面转悠。 半个来小时后，终于来到一处草棚前，打开锁头进去。 这里没有电，打开手电照一下，拉下蚊帐，脱衣睡觉。 有蚊帐真好。 这水塘草地的蚊子，太厉害了，简直比鬼子还凶。 第365章 阿米巴病毒 东亚同文书院的地址，最初的时候在虹桥路，现在改在了交通大学院内的一个独立院落，是借用交通大学的校舍、 交通大学是中国的学校，现在处于日本占领区之内。这个时候所谓的借用，其实就是强占。 交通大学的开课一直不正常，现在已经放暑假，学生们离开了校园。 但是同文书院没有放假。 在日本对中国进行全面侵略之后，各地各行业急需了解中国事务的人才。同文书院就是向各地输送这类人才的一个重要机构。 所以，现在的同文书院，不仅招生人数比以前多，学业也越来越重，目的就是培养速成人才，紧急输送到各地。 现在，学院的教学任务很重，学期缩短，学生们白天晚上连续上课，老师们也疲惫不堪。 七月的沪海，天气炎热，好像蒸笼一样，热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了。 这样的天气，需要多喝水，多冲凉。如果能吃上几根冰棍儿，或者吃点西瓜、水果什么的，是一种惬意的感觉。 最怕的，就是没有水。 但是，同文书院恰恰停水了。 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已经过去整整24个小时，还没有来水。 学校去找供水公司，说是已经派人去维修。 但是前去维修的人，莫名其妙都失踪了。 有的人说，最近军统闹得欢，维修人员被打死了。 有的人说，维修人员被威胁，吓得跑回了乡下。 不仅同文书院停水，另外的地方，也有几处停水。供水公司已经没有足够的人维修管道。 书院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供水，要书院自己想办法解决师生用水问题。 书院其实已经想办法了，组织学生自己到河里去打水。但是打来的水供自己用都不够。 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这种情况下，水源由美带着老四和另外七个人来了。 水源由美和老四自然化了妆，伊芙琳的手笔，面容跟他们的原貌已经大不一样。 另外七个人，是他们从市场雇来的，帮着打杂干活儿。 老四开着一辆卡车，在学院门口停住。 水源由美下车，走到门卫前面，用日语说道：“我们是日本总领馆的，听说书院停水，特意前来慰问一下。” “总领馆已经跟自来水公司交涉，他们答应今天午夜之前，一定恢复供水。” 午夜之前供水？剩下的半天可怎么过啊？ 门卫虽然不满，但是也不敢质疑水源由美。 “总领馆知道学生们受苦，特意送来一些冰菓、西瓜、西红柿给同学们消暑解渴。” “这个……，没有学校的命令，我不能放你们进去。” “八嘎，难道你想让学生们都渴死么？他们都是大日本帝国的栋梁之才，出了事情，你能担待得起么？” 老四及时出来训斥。 水源由美劝住了老四。 “荒木君，算了，既然他们不急，咱们又何必着急。” “那送来的东西？” “这不有这么多学生么，就在外面给他们分了。” “嗨依。来来来，同学们，我们是总领馆的，来慰问你们。冰棍儿，西瓜、西红柿，免费赠送不要钱。” “你们吃完了，回去告诉你们的同学，让他们也来领取。不要钱，一律免费。” “不要拥挤，一个个来。快点儿切西瓜啊，一个人一瓣，不要多拿啊。冰棍一人一根，每个人只能给人带一根，一人最多只能领取两根。” “西红柿一人一个，看看有多红，现在就能吃。” 不用老四劝，这些又热又渴的学生，东西到手，当场就吃了。 吃完了西瓜就去领冰棍儿，吃完冰棍儿就去领西红柿。 喊着排队，但也没几个人遵守，乱哄哄挤作一团。 院里的学生听说，也赶紧跑来。前面的学生吃完、就去告诉其他学生。车边的人越聚越多，就连不少老师，也赶了过来。 起初有些老师还比较警惕，但是见别人吃了吃了冰棍儿、西瓜、西红柿，都没有什么事儿，也就不再怀疑。越来越多的老师，也就加入了队伍。 主持学院工作的副校长也被惊动，赶紧过来察看情况。还叫几个几个老师检查一些是否有什么问题。 结果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同文学校的校长，就是总领馆的总领事。学校停水，校长给学生们送点儿东西解渴，也是正常的事情，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虽然那些只那人最近总是闹事儿，但也不能草木皆兵吧。 最后的结果，就是副校长也吃了两片西瓜，一个冰棍儿，还叫几个老师维持秩序，组织学生排队。 这么乱哄哄的样子，成何体统。叫那些只那人看见了，岂不笑话日本人？ 这是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两个多小时后，所有的东西都发放完毕。 看着仍旧排得很长的队伍，水源由美提高了声音。 “老师们，同学们，抱歉。已经发光了，今天只能到这里。好在午夜之前供水就会恢复，坚持一下，困难很快就会过去。回去吧。” 队伍散去，雇来的人纷纷上车，卡车也离开了学院门口。 走了十来分钟，路边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招手，老四停车，这个老太太吃力地上车。 车门关上之后，佝偻的老太太坐直了身体。 “幸子，还顺利么？” 这个老太太就是伊芙琳。 她和水源由美、老四负责攻击同文学校。 “顺利，非常顺利，至少有五六百人吃了那些东西。看他们那个样子，好像占了大便宜一样。” “白给的嘛，自然占了便宜。不过，两天以后开始出现大面积痢疾的时候，他们就会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莫妮卡，这个什么阿米巴病毒，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老四问道。 “当然有，更高明的是，吃下去之后，一两天还没事儿。等过两天，病毒已经在体内繁殖扩散，侵蚀了机体。等到出现症状，已经没救了。” “大伙儿都说孤岛行动中，杰克多厉害。现在咱们也给日本人来个细菌战，让杰克看看，咱们的厉害。” 这次的阿米巴病毒，就是伊芙琳搞来的。 至于她从什么渠道搞到的，水源由美也不好问。她怀疑可能是赵立冬给伊芙琳的。 那些西瓜、西红柿、冰棍儿，都被他们感染了阿米巴病毒。如果伊芙琳所说属实的话，这一次同文学校的师生，至少将有几百人感染阿米巴病菌死亡。 不得不说，确实是个效率非常高的杀人手段。 车停下，老四下车。给那些雇来的人发了钱，打发走了。 水源由美和伊芙琳也下车，三个人已经卸妆，分头离去。 卡车是偷来的，就扔在这里。 下次再用的时候，再偷一辆好了。 第366章 别太较真儿 晚上八点，同盛街。 同盛街是76号特工总部外围的第二条街道，也是76号特工总部成员们居住区的外围。是特工总部三道防线中的第一道防线。 正常情况下，街口的的岗哨有六个人，但是今天晚上只有两人。 带班的是贾世鑫，组员是刘青。 两个人是一个乡的同乡，县中学的同学。 两个人当初一起投奔果党，一个加入中统，一个加入军统。 贾世鑫作为中统沪海站的成员，首先被76号捕获，随即叛变。 刘青作为军统沪海站的成员，今年年初被捕，在贾世鑫的策反之下叛变。 如今两人都是76号的成员。 刘青递给贾世鑫一支烟。 “贾哥，这人都撤了，就剩咱们两个。若是军统那帮疯子来了，咱们小命可就没了啊。” “唉，没办法啊，人手不够，只能从咱们外围这些人里面抽人。” “咱们不是有的是人么，怎么还从这里抽调人手？” “唉，人是不少，但是人再多，也架不住折损啊。这两年跟军统大战，他们虽然损失惨重，但咱们也折了上百人。还都是好手。” “这些日子，军统又发疯了，到处出事儿。咱们的人疲于奔命，人手自然紧张。” “再说了，干咱们这一行，也不是随便抓个人就能干的。一个有经验的成手，没有个几年磨练，上阵那就是送死。” 这段时间，76号特工总部可谓是焦头烂额。 仅仅一周时间，整个沪海各个地方，连续发生了几十起重大事件。 昨天白天好不容易安宁了一天，但是到了晚上，又出了大事儿。 先是特高课机关长河间兵卫大佐被杀，然后竭力捧红的亲善明星叶霓裳和作家何亮、主编裘浪被杀。 特高课集结地遭到炸弹袭击，十几个人被当场炸死，七八个人重伤。 就连《国民报》报社都被一把大火烧毁。 死几个只那人也就罢了，但是特高课精英死了，是大日本帝国的重要损失。 更加令人不能容忍的是，帝国的精英军人海军陆战队被袭击，当场炸死了一百六十多人，还有四五十人伤势严重。虽然还没死，但也只是苟延残喘，拖几天而已。 那些暂时看来没有生命危险的，也满身都是铁砂子，在痛苦中哀嚎。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一旦伤口感染，情况也不乐观。 大场的一个日军巡逻队遭到袭击，19人当场毙命，没有一个活下来。 杨树浦的弹药库，竟然在大白天遭到迫击炮炮击。虽然没有引起弹药爆炸，但是也炸死了4个人，炸伤3人。 听了贾世鑫的话，刘青感到头皮都发麻。 “军统这回真是下了血本儿，连日本人的海军陆战队都敢动。” “杀红眼了，哪里还管那么多。得着机会下手，自然就下狠手。今天，李主任被日本找去，叫日本人大骂了一通，要他尽快把军统的人剿灭，恢复治安。” “哼，我说句难听话。那个代学农，可是有些本事的。军统的人越来越多，是杀不尽的。咱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如今沪海站的人，都不受信任，这回来的，估计都是本部的人。” “算了，咱不管那些事儿，站好岗就是。” “贾哥，军统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吧？” “咱们就是站街头的，杀了咱们，也没多大用处。他们不会在咱们这种小鱼身上费力气，放心吧。” “还有，做事儿别那么积极，能装傻就装傻。他们看你没本事，就不会重要你，只能把你放在这种不重要的地方。” “为什么不积极？我还想着升官儿发财呢。” “你看看，傻了吧，升官儿发财那么容易啊。那得有那个命，你有那个命么？” “我跟你说，能干的，死的也快。树大招风，当了官儿，军统说不定就盯上你。防得了一时，防得了一世么？这年头，能活下去才是高人。没了命，当多大官儿，有多少钱，又有什么用处？死的那些，哪个不是高官厚禄，有钱有势？” “也对啊，怪不的我觉得你就是在这里混呢。” “这不叫混，这叫保命。就你我才告诉你这些话，换个人，我都不跟他说。” “还有啊，做事儿机灵点儿，得过且过，别那么较真儿，别得罪人。哪怕是收粪水的，也尽量别得罪。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在背后给你一闷棍子。能在大沪海混的，就没有老实人。” 刘青突然抽了抽鼻子。 “嘿，贾哥，还真叫你给说着了，这就有粪水车来了。” 顺风飘来一阵臭味儿，一辆粪水车驶来。 破旧的驾驶室斑驳不堪，车厢板沾着粪水，车上面拉着十来个粪水桶。 这些粪水桶，都是用汽油桶改装的。沪海的不少粪水车，都是这副模样。 “站住，这里不准行车。” 刘青从棚子里面出来，拦在路之间。 车停下，假扮成收粪水的赵立冬和老三下车。 “大哥，行个方便吧。这些日子闹腾，不少地方的粪水都没收。我哥俩叫老板骂了多少回了。” “那边，还有那边的路，都被太君给封了，不让走。这一带的粪水再不收，又找到老板那里去了。” “咱家老板，今天就叫人给骂了，给我哥俩下了死令，今天晚上再不收完，这份儿差事就没了。” “从河南逃荒来的，一家老小都等着吃饭呢。就行个方便吧，如是你家的粪水没收，那日子怎么过？” 老三说了一大通，刘青就有犹豫。 赵立冬及时上前，从兜里掏出一盒老刀牌香烟，递给了刘青。 “大哥，乡下人讨个营生不容易。咱们就是收粪水的，也不干什么坏事儿。真要是又偷有抢的，也不用干这个下贱差事不是？” 刘青瞅瞅贾世鑫。 “贾哥，你看……。” 贾世鑫早就烦了，也觉得收粪水的，不会有什么事儿。 “叫他们进去吧，赶紧走，臭死人了。” 刘青接过烟，让开了路。 “快走，快走，这么臭。” 赵立冬和老三上车，开车驶了进去。 刘青打开烟，拿出一支点着，把烟盒给了贾世鑫。 “贾哥，放他们进去，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两个收粪水的，能有什么事儿？如果真是什么恶人，早下手了，咱俩还能活到这会儿？” “我是说，组长他们看见了，不会……。” “你啊，就是看不到正事儿。组长他们上上下下都忙着对付军统呢，谁还有功夫在意收粪水的？谁家不拉屎撒尿啊。” “还是贾哥有见识。” 第367章 汽油加沼气 今日不太平，沪海已经实行了宵禁，居民晚上不准出门。 76号宿舍去这一带，即使不实行宵禁，晚上也很少有人出门。 原因也简单，就是因为特务们罪恶太多，仇家也多，怕人家报复。晚上轻易不敢出来。 赵立冬和老三一路上走，也没见到几个人。甚至街边的店铺，也都早早打烊。 车走了一段，就往里面拐了进去，到了第二道街。 这条街道就是76号第二道防线，也是一道缓冲区。 这条街道的东边，有一排房子。那片房子边上，就是76号总部的围墙。 这条街道，已经距离76号总部很近了。 住在边上的房子里的，也大多是76号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和骨干分子。 平常的时候，为了保证安全，这条街道上有人巡逻。因为一线行动缺人，所以把人调走，现在晚上也没人巡逻。 缺了巡逻的，人们就更不敢轻易出来。 街道上没人，赵立冬和老三慢慢开车。遇到窨井就停车，把车上的汽油桶卸下来两个，放到窨井附近。 窨井不多，一共只有三个。 车上还剩下不少油桶。 “不对啊，还缺一个窨井。最近那个窨井，怎么没看见？” 老三疑惑道。 “你刚才就在那个窨井跟前儿，只是你没找到而已。” “真的吗？” “走，咱们现在过去。” 这回赵立冬开车，到了低矮的草棚前面停下。 这就是沪海常见的底层人住的那种茅棚，以前这里有人居住。但是76号为了自己的安全，把这些人赶走，茅棚就空了出来。 茅棚已经破破烂烂，推开门，扒拉几下，露出了窨井盖。 “还真的在这里啊。” “行啦，卸车。” 这个茅棚紧挨着76号的院墙，这个窨井，就是距离76号最近窨井。 下面的下水道，就通往76院里。 76号院里也有窨井，为了防止有人通过下水道潜入院内，窨井盖都锁死，下水道里也安装了铁栅栏，人根本就进不去。 当然，赵立冬也没打算从下水道潜入，他今天晚上采取的完全是另一种方法。 剩下的六个汽油桶，都卸在了这里。 用铁钳子剪开窨井盖上的铁丝，把两个汽油筒推到下水井边，打开盖儿，里面的汽油就流进了下水井。 车上一共14个油筒，其中12个是伪装成粪水桶的汽油筒。 这些汽油，都是此前水源由美和老四他们高价购买的走私汽油。 这些汽油倒进下水井之后，就会在里面蔓延。 因为汽油比较轻，会漂浮在上面，如果遇到火就会燃烧。 下水道里面封闭，有的地方还有沼气，汽油在狭小的空间燃烧，就会产生爆炸。 爆炸的冲击波，甚至会顺着管道冲进住户的家里面，严重的可能造成人员伤亡。 即使人员没事儿，在76号宿舍区发生这种事情，也会产生强烈的震慑力，让特务们知道，即使在家里，也不是安全的。 接下来，赵立冬还有更加震撼性的行动。 那个行动，将对76号造成更大的心里震慑。下水道爆炸，其实还仅仅是那个行动的一个配合行动，一个牵制而已。 两个油桶倒完之后，又换上另外两个油桶，继续倒汽油。 “你自己留在这里吧，我去把另外的油筒都倒了，然后我就出去，准备下一步行动。你点火之后，就开车冲出去，直接回安全屋。” 赵立冬说道。 “好，你小心点儿。如果不行，就放弃行动，毕竟太危险。” “没事儿，这边爆炸，76号一定大乱。大门打开，有人出来查看，这就是我的机会。” 赵立冬拍拍老三肩膀。 “一个人行吗？” “行，放心吧。不就是倒个汽油，点一把火么。这么简单，谁都能干。” “好，注意警戒，我走了。” 很快，赵立冬消失在黑暗中。 赵立冬顺着来路返回，一路上把前面卸掉的汽油桶推到窨井边上。 打开窨井盖子，扭开油桶盖，把油桶对准窨井倒立过来，里面的汽油就放进了窨井里面。 一个窨井两桶汽油，剩下的汽油都如此安排。 “完事儿，就等着老三过来点火了。” 这回赵立冬快速朝北面走去，跟进来的方向正好相反。 街道北面还有岗哨，赵立冬从一个屋顶上过去，连续跨过三座房屋。落地的时候，已经处于76第一道防线之外。 这里的房屋更加密集，赵立冬就在里弄里转来转去。 二十分钟后，到了一个院落前面，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悄悄进入院子。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什么动静，才打开手电，挨个地方检查。 见没什么异常，才凑到那辆轿车跟前，打开车门进去，打开手电检查。 车后面的地板和座位上，摆着十来个木头箱子，里面都是炸药。 这些炸药，是赵立冬从香江驻军雷蒙德那里弄来的高爆炸药。韩立波从香江运到苏省，汤正的人又从苏省运到了沪海。 车上这些炸药，足有有150公斤。 白天的时候，赵立冬已经安装了雷管和导火索，只要点着，就会爆炸。 这就是赵立冬的汽车炸弹。 他的目标，就是76号特工总部大楼。 现在这个房子，是伊芙琳出面买下来的一个安全屋。原来计划的用途，是在紧急的时候藏身，现在被赵立冬用来藏轿车。 这辆轿车，是老三花了1000美元买的一辆旧车。修理一下之后，作为汽车炸弹使用。 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九点十分。 回屋里洗了一下，换上西装皮鞋，粘上仁丹胡子，又把头发抹上头油，梳理整齐。 等了五分钟之后，赵立冬把车开出去，在狭窄的街巷里面转了几个弯停住下车， 往前走了十来米，就是一个转弯。再往前走十来米，就是马路。这条马路，就是极司菲尔路。 极司菲尔路的76号，就是汪伪特工总部。 从这里开车，就能很快到达76号门前。 见出路没有什么障碍，赵立冬就回到轿车边上。 正要开门进去，一道手电光射过来，三个人凑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停车？” 赵立冬手电照过去，见是一个长胡子老人和两个年轻人。 “滚开，76号办事，再敢啰嗦，把你们都抓进去。” 赵立冬厉声说道。 “他说什么？” 老人耳朵似乎不太好。 “他说76号办事，叫咱们走，要不就抓咱们。” 一个年轻人解释道。 “啊，76号？走，走，走。回家。” 几个人赶紧走了。 不远处也有几个人，老人他们过去，那些人很快散了，不见踪影。 赵立冬上车，静静地等待老三那边的爆炸声响起。 第368章 深入巢穴 油桶的流量变小了，老三晃了晃油桶，哗啦啦响，知道里面没有多少油了。 回到车上，打着了火，从座位底下拿出来一包棉花。 棉花已经团成了团儿，每个棉花团儿上还绑了一个木棒。 点火的的时候，手持木棒，可以防止烧手。有了木棒，增加了棉花重量，还能便于投掷。 下车到油桶边上，把每个棉花棒都浸透了汽油，留下一个。把剩下的棉花棒装进包里，送回车内。 听着没有动静，老三打开手电照了一下，汽油已经不淌了。 “是时候了。” 老三退出三四米元，拿出打火机，点着了棉花棒。比量一下，扔进窨井里面，转身就跑。 就听得忽地一声，身后亮了起来。上车的时候回头一看，窨井那里已经穿出高高的火苗。 老三直接挂了二挡起步，再挂挡，朝着另一个窨井开去。 路边有几个人行人，见那边起火，就喊了起来。 “不好啦，起火啦。” 老三也不管这些人，车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很快到了另一个窨井。 见两个油桶在窨井边上，也不管是不是还有汽油，距离三四米远停车，就在驾驶室里点着棉花棒，扔进了过去，眼看着落进了窨井里面，火苗就穿了出来。 老三开车就跑，把第三个、第四个窨井点着之后，就朝岗哨方向方向快速驶去。 也快爆炸了吧。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这招不灵，杰克失算了啦？ 不仅老三疑惑，岗哨上的刘青也疑惑。 怎么这么大的汽油味儿？哪里的汽油漏了？ 如今汽油这么金贵，谁家这么拿汽油不当回事儿啊？ 想跟贾世鑫说，但是那个家伙在棚子里睡觉，交代没什么事儿不要打扰他，刘青也就懒得去叫他。 管他谁家的汽油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咦，那边有亮光，好像起火了。 算了，我就管放哨，里面的事儿跟我无关。北岗那边会有人去看的。 咦？怎么又有亮光？又起火了？ 接着就是第三处和第四处火光。 刘青再得过且过，也不能熟视无睹了。 “贾哥，不好啦，里面起火啦。” “里面事儿不归咱们管，别多管闲事儿。” “不是一家起火，四家起火啦。” “什么？怎么不早说？” 贾世鑫一骨碌爬起来，从棚子里面冲出来。 就见里面火光冲天。 “贾哥，那台粪水车出来了。是不是他放的火？” “那两个赤佬可疑，拦住他们。” “怎么拦，他撞咱们怎么办？ “开枪啊。” 没等两人上路，车飞快过来。 “停车！” 回答刘青的，是从驾驶室里飞过来的几个火球。两人急忙躲闪，车已经开了过去。 路过两个人的时候，车窗户里又飞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炸弹，快卧倒。” 贾世鑫不愧是头儿，经验丰富，临危不乱。自己卧倒的时候，还提醒老乡。 两人趴在地上，却没有什么动静。过了两三分钟，刘青用手电照了一下，发现了那个东西。 “贾哥，好像不是炸弹，是个西瓜，摔碎了。” “该死的，上当了，快追。” 两人爬起来，卡车早就没影了。 “贾哥，不见了，往哪里追？” “不能追，咱们得坚守岗位。” “那台粪水车……。” “什么粪水车？哪来的粪水车？我可没见过什么粪水车，你见过么？” 明明就是咱们放进去的，怎么就没见过呢？ 哦，原来如此！ 刘青恍然大悟。 “是啊，没有什么粪水车。咱们这道岗，从来就没见过什么车进去。” “也没有陌生人进去过。” “对，连一只苍蝇都没进去过。贾哥……。” 轰隆一声，爆炸声传来。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又接连响起爆炸声。 里面的火光更盛，很快连成几片大火。 “贾哥……。” “别说话，你看看那边，是不是大院里面起火了？” 刘青朝76号那边一看，不禁心下大惊。 “好像是啊，在院子里面啊。谁干的？竟然能在院子里面……？” “别多说话啊，咱们就是这个岗，不能离开，估计大院那边很快来人。” 赵立冬等的就是这一刻，开车出了里弄，上了马路，就朝76号方向驶去。 不远处就是个检查站，赵立冬停车，拿出个证件晃了一下。 “军统攻打总部，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是不是贪生怕死，不敢回去救援？你，上车，跟我回去。” 76号等级森然，在外面站岗设卡的都是最低级的成员。虽然不认识赵立冬，但见他开着轿车，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况且是去总部，仓促间也没有怀疑。 虽然不愿意这时候回去送死，但是长官下令，也不敢不从，被指的人只好不情愿上车。 赵立冬不说话，那人也不敢问。 赵立冬车开的很快，几分钟之后，就到了76号大门前。 来的正是时候，大门已经打开，一辆车正驶出大门。 边上的宿舍区，已经是一片火光。76号院子靠近宿舍区一侧，也在燃烧，一些人正吵吵嚷嚷救火。 赵立冬也不犹豫，就拐了过去。等那台车出来，就开了过去。 伸出手，晃了一下证件。 “特高课坂田上尉。” 也不搭理门卫的反应，车就开了进去，走了一段停车。 “你的，下去救火。” 一听是特高课的，那个家伙更不敢怀疑，赶紧下车。 赵立冬开着车，一直到楼口前面停住。 此时人员进进出出，有的忙着救火，有的忙着到宿舍区去救援，也没人注意他。 赵立冬把副驾门锁上，探过身体向后，把导火索拉出来，点着一支延时香烟，用夹子固定好，把导火索放到后面座椅下面。 检查了一下，确定已经固定好，香烟能够引燃导火索，这才下车。 不紧不慢的走到着火那边，看了一下，就朝大门走去。 “你的，过来。” 赵立冬朝一个哨兵招招手，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点烟。” “嗨依。” 哨兵弯腰鞠了一躬，拿出火柴点烟。 “吆西，你的良心不错。我去那边看一下，一会儿回来” “嗨依，太君慢走。” 赵立冬大摇大摆出了大门，其他哨兵都当他是特高课的日本人，也不敢多问。 出大门走了一段，过了两道外围防线岗哨。脱离了岗哨视线，赵立冬就钻进小巷，发动技能跑了起来。 刚刚跑了百来米，就觉得空中亮光一闪，随即传来一声巨响。 76号总部里面的汽车炸弹爆炸了。 第369章 暗枪 青帮，是沪海社会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青帮的大佬们各有派系，各个派系占据不同的地盘，盘踞不同行业。 众多的弟子为了生存，投靠不同的大佬，时常为了利益互相争斗，甚至拼死厮杀，上演着底层互害的戏码。 随着日本全面占据沪海和76号特工总部的成立，原本表面上统一的青帮，也发生了分裂。 一派以张啸林为代表，率领弟子公开投奔日伪，后来被除掉。李士群的师父也被军统枪杀。 一派以杜月笙为代表，拒绝跟日伪合作。 杜月笙远避香江，他的弟子也受到打压。不过力量仍在，明里暗里跟军统合作。 另一派态度暧昧，既不敢公开反抗日伪，也不想得罪日伪。表面上是中立，实际上处境尴尬，在夹缝中求生存。 尽管张啸林被除掉，但他的手下仍然跟日伪合作。前辈们或者被除掉，或者隐退，但是野心家总是有的。为了荣华富贵，总是有人不惜铤而走险，谋求上位。 袁武洲，就是新晋上位的几位大佬之一。 因为手下弟子比较多，占据了码头地盘，在几个大佬中，袁武洲是势力最强的一个。 虽然还没有获得绝对权威，但已经隐隐有王者之相。 最重要的是，袁武洲有特高课和76号的支持。 本来袁武洲已经制定了计划，还在另外两个大佬的内部收买了内奸，准备收编另外两股势力，76号的李士群和吴世宝也表示支持他。 但是，突如其来的军统和远东情报组的大规模进攻，打乱了他的计划。 李士群和吴世宝忙于应付军统和远东情报组，没有时间支持他，袁武洲只好暂时停止兼并行动。 不仅如此，帮派内的两个大佬和他的三个得力部下，也在这次混战中被乱枪打死。吓得他已经七八天不敢出门，只能藏在家里。 就连最喜欢去的戏院、青楼都不敢再去。 那些地方暂时不去，还不至于死掉，但是去了，真的可能被打死。 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 虽然整天呆在家里不敢出门，但是袁武洲的消息并不闭塞。 打探消息最灵通的唐二，每天都会给他带来最新消息。 “这两天最大的两件事，就是76号被袭击和东亚同文书院。” “什么，76号被袭？这怎么可能？谁这么大胆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详细说说。” “就在昨天晚上九点多，76号宿舍区的下水道突然大爆炸，引起了大火，把不少房子都烧了。” “爆炸虽然没有直接炸死多少人，但是不少了人家的下水道也炸了，不少人受伤。更惨的是，大火烧死了好几十人，大部分都是76号和他们的家人。” “外面的下水道通到76号院子里面，也引起了爆炸。虽然没炸死什么人，但是76号大楼里面的下水道差不多都被炸毁，已经不能用。” “上下水毁了，洗脸刷牙都成了问题。” “怎么爆炸的？” “不知道，还在调查。” “也没死几个人，这不算什么大事儿。” “这事儿不算大，但后面的事儿就大了。” “到底什么事儿，别啰嗦，快说。” “一车炸药在76号大楼门口爆炸，大楼被炸塌了一半儿。据说四五十人被炸死，六七十人受伤。” 76号特工总部中，也有青帮弟子。这些消息，就是那些弟子传出来的，基本上是可信的。 “谁干的？” “没找到人，还在查。估计又是军统干的。” “同文书院怎么回事儿？” “这是今天白天才传出来的消息，日本人还在保密。从昨天开始，同文书院的老师和学生就开始上吐下泻，一个劲儿往厕所里跑。打针吃药都不管用。” “到了昨天半夜，就开始死人。到今天中午，据说已经死了三百多人，还有不少尸首往外面拉。” “这是有人下毒啦？” “日本人说，是什么食物中毒。不过人们都不太相信，可能就是有人下毒。” “这军统什么时候这么能打啦？这些日子到处闹事儿。还有什么消息么？” “有，日本领事馆的两个人，在家里被打死了。三井物产的一个经理被打死。普华纱厂的老板李金山被人打了暗枪，还没等送到医院就断了气。” “外面也不太平，皇军的一个补给车队被袭击，死了二十来人。东西都被抢走，车也烧了。” “杨树浦发电厂被迫击炮袭击，虽然机器没破坏，但是炸死了两个人。” “公共租借的日本人烟馆被烧了，四个日本人都被打死……。” 唐二连着说了十来件，都是坏消息，听的袁武洲心惊肉跳。 他有一种不详之感，自己在这里，也不安全。 “还有……。” 唐二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袁武洲喝道。 “我听到风声，说有人已经知道袁爷住在这里。是不是……？” “谁说的？” “码头上黄皮说的。” “那个瘪三儿，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他知道了，别人就知道。用不上两天，军统就会知道。” “那……。” “不行，这里不能待下去。我得换个地方，到公共租界去躲一下。”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在这里，你好占了我的位置？” “不敢，不敢，那就赶紧收拾一下。我去叫弟兄们准备一下，一会儿就走。” “去吧，快点儿。” 唐二出来，到另外一间屋子，叫来几个人，又叫一个人出去找出租车。 二十多分钟之后，袁武洲拎着两个箱子出来。 因为怕人打黑枪，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屋子里面呆着，都没敢出屋。 现在准备换地方，终于走了出来。 “爷，车来了。” 唐二过去，想帮助袁武洲拎箱子。 就在此时，突然间袁武洲的脑袋开花，紧接着噗通一下仰倒在地。 喷出来的血，溅了唐二一脸。 “有刺客，快趴下。” 唐二反应挺快，立刻卧倒。另外几个人也赶紧趴在地上。 唐二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袁武洲，心里不禁悲哀。 “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啊？这口饭也吃到头了，还是回老家吧。” 对面的一座小楼上，伊芙琳站起来。不慌不忙走下去。 那把三八大盖儿步枪，也不要了。 从楼下下来，看看没人居住的小楼，从容打开门，佝偻着腰出去，街上就多了驼背老太太。 “这个袁武洲，也真是沉不住气。刚刚叫黄皮放风，他就吓得换地方。也好，倒是省得我再等下去。” ps：新书发布，《朕不吃这一套》，历史类，写的是正德皇帝朱厚照在大航海时代征服世界的故事，欢迎去看看。 第370章 顶不住了 青浦，三角地，池塘边上的一个院落。 这是沪海周边众多村落中的一个普通的房子。房子的制式也是这一带常见的形式。 从外面看，这就是三间草房。砖木结构，芦苇屋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赵立冬化装成一个贩卖鹅鸭的小贩，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这里。 在院子里织网的人，迎了出来。 “这位大哥，有鸡鸭卖么？” 赵立冬问道。 “没有，我这里只卖咸鱼。” “都有什么鱼？” “青鱼和鳝鱼。” “多少钱一斤？” “都是20元。” “能让我看看货么？” “行啊，进来吧。” 赵立冬跟着进去，把自行车放在屋子前面，跟着进了屋里。 到东屋，那人打开一个柜子。在里面推了一下，露出一个缺口出来。 “飞云在里面等着先生，请进。” 走进柜子，进了门，就是一个地下室。从梯子下去，是一个地道。走了2米来远，是一道门，门缝中露出隐隐约约的亮光。 赵立冬敲敲门 “谁啊？” “水鸭子。” 门开了，一个打扮成渔夫模样的人出现。 此人正是军统情报处副处长冯四海。 “杰克，快进来。” “汤先生在么？” “在，正等着你呢。” 屋里点着蜡，光线昏暗，烛光下一个人站起来。 “杰克，这边坐。这地方又小又黑，委屈你了。” 说话的正是汤正。 “涂先生不用客气，安全的地方，就是好地方，你这个地方还不错。” “哈哈哈，好坏只是相对的。能够藏身，没有暴露的就是好地方。来，抽烟，老冯，把门打开一会儿，放放烟。” 冯四海出去，不一会儿拎着茶壶回来，给赵立冬和汤正沏了茶，也在一边儿坐下。 “杰克，你的目标都完成了？” 汤正问道。 其实汤正的情报一直都比较灵通，尤其是在76号内部和青帮内部，都有一些卧底。这一点，赵立冬就做不到。 赵立冬行动的结果，有时候他们取得的战绩，自己都都不清楚，还得靠汤正的情报来证实。 “完成了，我觉得效果可能还超过了预期。” 赵立冬这么说，是因为两点。 一是对日伪和青帮的战果，超出了预期，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二是从开战到现在，远东情报组的人没有一例伤亡。只有别动队那里，出现了三个阵亡，六个重伤和十来个轻伤。 跟别动队消灭了300多名各类敌人比起来，这些伤亡可以说是不算什么。 “不仅超过了你的预期，也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杀了河间大佐和叶霓裳，炸死日本海陆战队200来人，毒死东亚同文学校400来人，爆炸特工总部虽然只炸死几十人，但是非常有震慑力，让他们知道，就是呆在老窝里，也不安全。” 汤正列举的几个战例，也确实是远东情报组的得意之作。 实际上，这一次军统的战果，也是很不错的。 虽然死了20来个人，但是这个死亡率跟以前的行动相比，已经大大降低。 这证明军统无论在情报支持，行动能力上，都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标志着军统的水平，已经达到了崭新的高度。 到目前为止，军统已经实施了大大小小行动30多次，在金陵还实施了七八次行动。除了少数几次失败，其他的行动基本上都比较成功，完成了预定目标。 到目前为止，已经铲除日伪目标人物120多人。 跟以往的战果相比，这是一个巨大进步。 但是跟赵立冬的远东情报组和别动队比起来，就要逊色不少。 不管是铲除敌人的数量，目标的重要性和层级上，都有明显的差距。 这也是让汤正、冯四海、高瑟等人耿耿于怀，但又不得不佩服的地方。 “汤先生，你们军统的战果也很不错哦。” “唉，惭愧啊。原本我也觉得还不错，但是就怕比啊。跟你们比起来，我这点事儿就不值一提啊。” “不能这么比，我们远东情报组加上别动队，那是多少人？你们才多少人啊？再说了，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儿，花了不少钱。” 这一点，赵立冬没有夸张。这一次，他确实花了不少钱、 从香江往内地运输军火，所有人的给养，活动经费，买汽车，连租带买房屋等等，至少花了三万多英镑。 原来的预算，是穆奇和雷蒙德各一万英镑，赵立冬自己一万英镑，到现在为止，已经超超支了3千多英镑。 超支的钱，是赵立冬自己掏腰包的，特别行动处都未必给他报销这笔钱。 “你财大气粗，哪里在乎这几个钱？” 冯四海说道。 “冯处长，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情报组这边暂且不提，光是别动队那里，一百多号人，人吃马喂的，一天就得多少钱？” “这里不是绿川，什么都得花钱买，弹药物资消耗，还没算钱呢。” “杰克说的有道理，别说他那么多人，就是咱们这些人，这钱也是哗哗往外淌。说句实在的，我都心疼，舍不得花那个钱。” “但是，弟兄们拿命去拼，这几个钱又算得了什么？钱没了，还能赚，但是命没了，也就没了。” “所以找我来的意思是……。” 赵立冬问道。 “休战。” 汤正说完，又补充道：“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局座的意思。汪伪和日本那里，也顶不住了。他们托人说和，双方休战，不再这样大规模杀来杀去的。” 这才哪到哪啊，说不打就不打了啦？ 我这里还想进行第二轮进攻呢。 虽然很费钱，但是赵立冬倒是不太在乎。再花个几万英镑，他还完全承担得起。 他的计划是，别动队停止行动，撤回国统区休整。 别动队的成功，除了战术得当之外，抓奥是进攻的突然性和游击战。和日军开始阶段的麻痹大意，没有给予足够重视也有关系。 随着别动队的活跃，日军对他们也必定重视。如果调集重兵围剿别动队就很难有大的作为。 所以，赵立冬和徐丰泽达成了共识，准备让别动队撤出战斗。 远东情报组这边，现在没有什么损失，也没有暴露，大伙儿都觉得还可以一战。 赵立冬没想到，军统这边首先顶不住了。 他更没有想到，日伪那边，也顶不住了。 第371章 妥协 略微分析一下，赵立冬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日伪方面此时妥协，既有宏观上的原因，也有微观上的原因。 从政治上来讲，日本把汪伪政权的建立和其他伪政权的整合，看做是政治上的重大胜利，是他们侵略中国正当性的体现，是在国际上争取合法性的体现，有助于减少国际舆论的压力。 从军事上来说，前期横扫千里，攻城略地，用较少的代价，取得了一个个胜利。 随着战线的拉长，再取得前期那样的胜利，必将付出很大代价。短时间内灭亡中国已经不可能，还可能陷入中国战场的泥潭中，难以自拔。 年底就要进攻美国和东南亚，也需要集中兵力，维持中国战场的稳定。沪海是中国战场最重要的城市，如果动荡不安，战火遍地，不仅仅后方不稳，也是治理上的失败。 从微观来说，这一次日伪损失惨重。 日本方面不仅仅是一般军队的损失，连特高课和海军陆战队这样的精英，也损失不小。 汪伪方面，金陵核心之地，连连遭受袭击。沪海的76号都被炸。 同文书院是培养日本间谍的重要据点，即使是那里的中国籍学院，毕业之后也是为日伪服务，充当帮凶。 这一次几百人被毒死，对于日方是个沉重的损失。 大量的汉奸被清除，弄得人人自危。跟日本人合作，成了很危险的事情。长此以往，谁还敢跟日本人合作、 没了汉奸合作，日本人统治中国，必将付出巨大代价。 这次打击的目标，还有不少日资商社和公司。 这些日本资本，是日本掠夺中国财富，打击中国民族资本的重要帮凶。日占区里面，日资公司，日本货遍地都是。 他们在明处，也缺乏自保的武力。如果这样下去，日本资本经营必将面临着诸多危险。 更加重要的是，如果沪海的局势不得到遏制，很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其他日占区城市会群起效仿，那将是日伪方面的噩梦。 有了上述原因，日伪方面提出休战，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让赵立冬失望的是，国党方面竟然同意了。 这种恶战是要花不少钱，但不管是军统，还是果府，就差这点儿钱？ 显然是不可能的。 恶战也是要死人的，但因为死人，就不抗战了？ 都不死人，日本就会停止侵略？ 沪海这场大战，国际上都在关注。果党方面不可能不知道。 实际上，国统区的媒体，这段时间也不断地报道。 抗战军民正需要这种鼓舞士气的事例，此时代学农一个人就敢决定休战，跟日伪妥协？ 必定是高层也同意这样做。 说到底，又是果党的动摇性和妥协性占了上风，总想着跟日本达成妥协，不愿意坚定不移地抗战到底。 这种现象，在很多地方一再出现。 在西北，常凯申亲信胡宗南几十万大军，不去一线抗战，反而监视封锁坚决抗战的红党。 在不少地方，果党地方军不去抗战，反而跟日伪军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互相勾结，打击红党的抗战力量。 这些事情都能做出来，在沪海跟日伪妥协，也就不奇怪了。 “汤先生，你们确定要休战？” “是的，已经确定，明天我们就转进。当然，如果你们想接着干，我们也不反对。在情报上，我们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支持。” 沪海站那些人给我提供支持？ 连站长都叛变，已经被渗透的千疮百孔，叫他们给我提供情报支持，还不得把我带进沟里去？还不如我自己搜集情报呢。 更重要的是，军统休战之后，沪海就没了制衡日伪的力量。 至于中统，在对抗日伪方面，几乎就是个废物，基本上没有什么建树。 直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把很大一部分力量，用在对付红党上面。赵立冬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更不可能跟他们合作。 至于日伪方面，得到了喘息机会。如果赵立冬此时继续发动进攻，他们就会把主要力量用在对付赵立冬身上。 就远东情报组这几个人，哪里是日伪的对手？ 汤正让赵立冬继续进攻，即使不是居心不良，也是愚蠢无知。 “既然你们都已经休战，我这几个人再斗下去，岂不是中自不量力，自取灭亡？” “这样也好，我的人也累了，正好休整一下。这次合作，就此结束。” “杰克，你不要误会。休战，也是实在不得已，我们真斗不起了。当然，这也是暂时的。等到国际形势变化，时机成熟，我们一定彻底铲除日伪的力量，把日本赶出中国，清算汉奸。” 呵呵，德国都已经跟苏联打得要死要活，这国际形势变化还小么？就等着美英对日宣战？岂不是……。 算了，都是老生常谈。 他们根本就是消极抗战，还总以为自己是玩儿国际政治的高手，以为列强之间矛盾爆发，就会替自己打败日本帝国主义。 根子上还是清朝以夷制夷那一套，可是又没有那个本事，把这套游戏玩儿通，结果就是不断地丧权辱国。 至于清算汉奸，还是算了吧。 抗战结束之后，有多少汉奸摇身一变，又成了果党的人？连冈村宁次那样的战犯都能被请回来，成为座上嘉宾，还清算汉奸？ “战后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情。既然休战，咱们就共进共退，一起休战。好啦，我走了。汤先生明天回去，我就不送了，等回到渝城再见。” “好，我送送你。” “不用客气，虽然休战，也不能不加小心。” “那你慢走，保重。” “你们也保重。” 赵立冬走了，汤正和冯四海回来。 “杰克似乎不太高兴啊。” 冯四海说道。 “唉，他可能想继续，，所以对咱们决定休战有些失望。” 仅仅是失望这么简单么？恐怕今后都要瞧不起咱们吧。 “我也有点儿不理解，为什么突然休战。他们怕了咱们正好……。” “四海，你不懂，这里面水很深。在这一点上，我是支持代先生的。” 哼，有什么水深不深的，不就是想保存实力么。 可是个个都想保存实力，都指望着别人冲在前面，这抗战还怎么打？ 那些真心抗战，奋勇作战，流血牺牲的将士们知道了，会怎么想？ 妥协了，日本就会放过中国么？ 难道就让日本强盗在中国永远待下去吗？ 第372章 切断联系 赵立冬回到暖流公司，水源由美、伊芙琳、老三、老四几个人都在。 “飞云找你会面，什么事情？” 伊芙琳问道。 “休战。” “休战，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就是字面意思，不打了，他们明天就撤退。咱们的第二轮计划取消，从现在开始休战，停止行动。” “为什么？已经取得重大胜利，日伪方面已经受到沉重打击。现在应该再发起新一轮进攻，这样他们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伊芙琳，你别激动。杰克，到底怎么回事？” 水源由美问道。 赵立冬就把经过说了一遍。 “他们休战，我们也得停止行动。否则的话，日本人和76号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到我们身上来，这是我们承受不了的。” “莫妮卡，我觉得杰克的选择是对的。” “我知道，可是军统为什么要这样做？难打他们不想打败日本人？” “国际形势确实会变化，英国和日本的战争，可能不可避免。美国也可能参战。但是这都不是中国应该妥协的理由。” “我想中国想的太天真，以为英国、美国会维护他们的利益，帮着他们打败日本人。我承认，美国、英国可能给中国提供一些帮助，但是，帮助是有代价的。” “别人出了钱，出了兵帮你打仗，你要回报的。没有好处，凭什么让别人替你牺牲？中国是个弱国，他们根本不懂国际政治游戏。” “好吧，我不说了，休战就休战，也省得我们冒险。” “虽然休战，我们的第一阶段还是取得了很大胜利。我们仍然是胜利者。杰克，你说对么？” “幸子说得对，我们这次干得很不错。从现在开始，切断在沪海跟军统方面的一切联系。” “老三，老四，有没有人监视我们这里？” “目前还没有发现。不过，军统的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是不是……。” “老三，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觉得军统不可靠，他们能跟日伪妥协，就有可能出卖我们。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为好。” “幸子，莫妮卡，你们什么意见？” “同意老三的意见。” “我也同意。” “好，那就换个地方，最好是个楼房，跟别的公司在同一栋楼里，军统的人难以进入，这样他们就不容易找到我们。” 上一次，李玉林找到这里来，就因为这是个公开机构。 “搬到清日商社那栋楼里怎么样？那里都是日资公司，外人很难进去。” 水源由美提议道，伊芙琳立刻暂赞同。 “我同意，最好再把咱们的字号改了，跟暖流商行脱离关系。” “莫妮卡说得对，我们可以注册一个独立公司，这样就没人知道这里跟香江暖流商行的关系，军统也不能从这条线索找到我们。” “好，我同意。幸子，莫妮卡，你们明年就着手办这件事情。这次安全屋废了好几个，剩下的安全屋虽然暂时没有暴露，但是这次用过的，有可能被人摸到线索，不能再用了。” “你们再安排安全屋吧，这回不要购买，租下来就行。将来有行动，确实需要购买的时候，再买下来也不迟。总是这么买，太费钱。这一仗打下来，我都成了穷光蛋。” 伊芙琳撇撇嘴，不禁腹诽。 这才花几个钱啊，你就哭穷。你捞了那么多钱，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幸子，莫妮卡，你们今天晚上把这次行动的情况，向本部汇报。新公司注册完毕，幸子就返回香江，把这此行动的结果，转告穆奇先生和雷蒙德将军。” 出钱了，出武器了，分享点儿功功劳，也在情理之中。这次的战果也算拿得出手，对得起他们。 “你下一步做什么？留在这里，去美国见爱弥儿，回渝城，或者回香江？” 伊芙琳问道。 “我要从事一项秘密行动。” “不是休战了么？” “不是暴力行动，一项文雅的行动。你们应该知道，我曾经在布莱切利园干过一段时间。” “我们当然知道，那里的空军服务队的女士们很多。就是不知道这次去的地方，有没有那么多女士？” “莫妮卡，你这话什么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么？幸子、老三、老四，你们说说，我是那种人么？” 当然是。 几个人都是共同的心思，不过嘴上却是另外的说法。 “不是。” 赵立冬交代完要点，几个人就分头行动。 老三和老四去处理安全屋的事情，水源由美和伊芙琳去租房子。 两人效率很高，不到一个小时就谈好，租了三间办公室，还有一个宿舍。 赵立冬知道了地址，也没去看。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水源由美和伊芙琳去办。 自己的这些手下们，其实都挺能干，自己也没有必要事必躬亲，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 “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要采取什么行动。在这里混日子就行。” “能够混日子，当然最好啦。你以为我们愿意去冒险啊。” “是啊，我们就老老实实听话做生意，你就放心地走吧。” 这话怎么听着就别扭呢。 水源由美和伊芙琳回答得挺痛快，显得很乖巧，甚至有些不舍。 但赵立冬知道，两人恨不得自己早点走呢。 自己走了，她们才方便干私活儿。‘ 至于老老实实，那是不存在的。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两个人说不定干出什么大事。 便是此时在滇缅公路的柳德米拉，都说不定干些什么呢。 就柳德米拉那个脾气，还能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 赵立冬打死都不相信。 明知道水源由美和伊芙琳阳奉阴违，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赵立冬安排她们做的事情，如果出了问题，他会管。 如果她们干私活儿出了问题，赵立冬是不会管的。 既然给背后势力干活儿，那就谁的孩子谁抱走。 “我走了，别忘了晚上发包报。” “知道啦。” 真是啰嗦。 赵立冬坐着黄包车离去，两个人还站在门口。 “幸子，你说杰克这次出去干什么？” 伊芙琳问道。 “他不是说了么，类似布莱切利园的任务，可能是破译密码什么的吧？” “他真的会破译密码么？或者说，他还有什么不会的么？” “应该会吧，他在绿川不是还给人上密码课么？” “玛格丽特的话，我不太……。对了，你说玛格丽特会不会跟杰克睡过？” “我怎么知道？” “那你是不是跟杰克睡过？” “滚！” 第373章 表格机 苏省，鹰山县城。 鹰山县城最近来了一个算命先生，号称胡铁嘴，在县城出摊营业。 因为算命很准，胡铁嘴很快就闯出了名声，一时间很多人都来找他算命、看风水。 今天，胡铁嘴照常出摊儿。 上午九点多，摊子前来了一个40来岁的人。 “胡先生，我最近家宅不安，可能是闹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哦，那可能是风水出了问题，需要化解。” “先生有什么办法化解么？” “化解的法子倒是有，但是需要勘察，找到症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 “那就请先生到我家去勘察一下，行么？” “这个……。” “先生请宽心，卦金一事，一定奉上。” “好，那就走呗。” 胡铁嘴收拾了摊子，两人走了一段，就拐进了一条里弄。 走了20来米远，遇到一处房子。 胡铁嘴拿出钥匙开门，进了院子。 四下瞅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打开了房门。 先是中间屋子，然后是东屋，最后是西屋，都检查了一遍。 “杰克，没有什么异常，进来吧。” “老大行啊，知道回家之后，到处都检查一遍。这个习惯不错。” 赵立冬说道。 卢广大笑了笑。 “没办法啊，深入敌后，不得不小心谨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敌人盯上了。” “我的东西带来了吗？” “都带来了，在西屋里面，你看看。” 两人进了西屋，卢广大挪开柜子，下面露出一块拼凑起来的木板。 这是一个活门，掀开之后，就露出几个箱子。拿出来打开，几件设备显露出来。 一个是特别行动处常用的野战电台，一个箱子里面是监听器和录音机等附属设备和备件。 最后一个，是ibm打孔表格机。 这是一台二手表格机，是赵立冬第一次到美国的时候买下来的。此后一直存放在军统的库房里面 这一次，赵立冬让卢广大把它从渝城带了过来。 这种计算机，算是电子计算机之前，一种计算速度比较快的机械计算机。 目前，图灵教教授率领的团队，已经在布莱切利园开发除了初代的电子计算机，用于密码破译。 德国的恩尼格码密码，已经基本上被他们破译。 不过这件事情高度保密，除参与破译的人员外，整个英国也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 赵立冬能得到这台表格机，已经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这一次，他就要带着这台表格机，去跟迟再元和安心容会和，参与破译日本密码的工作。 “别人知道你带这些东西来了吗？” “不知道，就连徐丰泽都不知道。” 这一次，卢广大是跟着别动队一起过来的。 不过他既没有参加别动队的行动，也没有参加远东情报组在沪海的行动。他的任务就是把这几种设备带到鹰山，并在这里等候赵立冬。 “别动队和情报组已经结束这次行动，今天别动队就开始撤回。他们将返回三林的基地，休整一段时间之后再行动。” “这次行动动静很大，收获不小啊。76号特工总部和东亚同文学校的行动，是咱们干的吧？” “你在这里都知道？” “是啊，县城都传遍了、说沪海乱成了一锅粥，日伪损失惨重。” “哈哈哈，没错，是咱们干的。日本海军陆战队那事儿，也是我和老三干的。” “我就知道这事儿是咱们干的，军统就没那个本事。” “也不能这样说，军统这次还是出了不少力，战果也很不错。反正这一回是把汪伪给打疼了，他们不得不提出休战。” “他们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休战，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儿，应该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唉，这里面有些具体原因，咱们也不必太较真儿。” 赵立冬就大致说了一下休战的事情。 “唉，这个果党啊，就这样。你说它不抗战吧，他也打几仗，你说他抗战吧，他又经常消极，总想着议和，要不就是就成群结队投降。就他们这样的，抗战永远也打不赢。” “算了，不说这事儿。宝山那边你去过了么？” “去了，跟安科长联系上了，就等着你过去呢。我在那边也采好了点儿，随时可以过去。” “行，明天咱们就过去。你出去约一台马车，准备拉这些设备。” “行，我这就去。顺便买点儿酒菜回来，庆祝一下。去宝山的路线，我已经勘察好了，都是小路，没有关卡，还是比较安全的。” “那就按照你的路线过去，这个房子怎么处置？” “先留着，房租交了半年，还有四五个月呢。说不定你哪天就用上了呢。” 卢广大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回来。 “马车定好了，明天早晨八点出发。我说是你是那边的福主，过去给你家勘察风水的。” “知道了。买了不少好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买的有羊肉，猪头肉，鱼，咸鸭蛋，还有几样蔬菜和酒。 在汪伪统治下，物资短缺，通货膨胀，能买到这些东西都不容易，能买得起的人，就更少了。 “是花了点儿钱，不过我能挣钱啊。这算命看风水的，天天都有进账，随身财，又不用什么本钱。” “对了，赚的钱交公吧，你们这次行动，一定花了不少钱。” “你自己留着吧，还不差你这几个钱。身上钱多一点儿，做事儿也方便。” “也是这个道理，没钱寸步难行，有钱确实能干成不少事情。”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做菜。 做好了，端上桌，就开始喝酒。 卢广大举起酒杯。 “难得没有行动，这里也比较清闲，没有什么危险。今天就放松一下，多喝一点儿。来，我敬你一杯，祝贺这次行动圆满成功。” “好，也祝你平安。干！” 两人喝了一杯。 喝了一会儿，赵立冬提起了老六的事情。 上次已经跟老三说过，这次再跟老大说一下，就算把此事彻底挑明，从此以后就抛下这个包袱。 “唉，这跟我预料的一样。这个老六啊，我以前就说过他，早晚会被这个‘赌’字害死，说了他多少回，就是不听。” “光是这个恶习也就罢了，最不该的是起了坏心。早死早清净，去了个祸害。你做得对，便是换了我，也不能留他。” “你理解就好。” “我还没糊涂。若是咱们干别的，大不了把他开除就是。但咱们的身份都是秘密，他知道的太多，绝不能留他。” 在这一点上，老六确实犯了大忌。 他也想的太简单，以为不会把他怎么样。 他忽略了一点，这些人都是特工，都是冷酷的杀人机器。杀了一个人，对这些人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情。 第374章 险地 此时的宝山地区，还是一片沿海渔村景象。 抵达这里之后，打发走了马车。卢广大带着赵立冬来到海边不远处的一个院落前面。 这是一个单独的院落，原来是一个鱼获收购站。从渔民手里收购各种鱼获，到沪海城里倒卖。 军统买下了这个收购站，把这里作为信号接受和密码破译的基地。 不过，表面上这里还在照常收购各种鱼获，只是都换成了军统的人。 在院子外面，新盖了几间房子，用作收购鱼获的地方。原来的房子，则作为电讯处办事的地方。 在赵立冬看来，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并不理想。 除了做生意掩护的特工之外，监听和破译密码的，至少也需要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不可能总是呆在屋子里面不出来，哪怕是晒晒太阳，也总是要出来活动的。 况且渔民们经常要来卖鱼，如果是有心人，早晚会发现破绽。 地方偏僻虽然有利于隐藏，但是交通不便，一旦出现问题，撤退就不方便。如果被敌人包围，大概只要海上一条路可走。 敌人如果封锁了海上，就很难逃走。 赵立冬也没客气，跟安心容一见面，就指出了这些缺陷。 在他看来，破译密码虽然重要，但是人员安全更加重要。人没了，还破译什么密码？ “这个问题我也意识到了，曾经跟迟再元提过，可是他说我们在这里的时间不长，敌人不会这么快发现我们。这里的信号比较清晰，没有干扰……。” 安心容的理由就是这里电磁环境比较好，敌人防备松懈，不象城里那样戒备森然。 但是这些理由，实际上站不住脚。 “别人不懂，但迟再元是无线电专家，他是内行，应该明白。” “无线电信号在空中传播，就是开放的，谁都可以接收。它的速度是30万公里/秒，距离根本不构成障碍，在渝城都能接收到。” “便是不在渝城，在浙省、苏省这些沪海周边地区的县城设立基地，也比这里要好。现在的电子设备才能有多少？那点电子干扰，能有多大？” “对了，你们进驻这里之后，受到过电子干扰么？” “目前还没有。” 电子干扰技术，现在已经在军事上有所应用，不过还很初级。一般用在战场上的无线电联络中。在沪海这样的后方，几乎不会应用，更不会为了防止破译密码，实行电子干扰。 日军现在的战术，还没有达到这个水平。 “我建议你们立刻转移，换个地方。” “我已经提过这个建议，可是郑副座不同意。渔民里面有我们的人，村子里面也有我们的暗哨，如果发现问题，会提前发出预警。” “郑副座？郑杰？他不是华北区区长么？怎么管到这里来了？” 在赵立冬前世的记忆里，电讯处是军统的核心部门之一，代学农非常重视，一直抓在自己手里。 现在竟然是郑杰管电讯处，难道历史走向发生了变化？ “现在电讯处归郑副座管，他已经卸任华北区区长。当然，这里面有一些不可说之处。” 有什么不可说的，不就是争权夺利吗？ 很可能是常凯申为了削弱代学农，不让他坐大，施加了压力，代学农才把电讯处给了郑杰。 这种官场内斗，牵连到下面的业务部门，就出现了这种外行决定内行生命前途的奇葩安排。 简直不把这些业务人员的命当回事儿。 当然，郑杰的内心，不一定不把安心容他们当回事儿，只是在他那里看来，已经采取了足够的安全措施，不会出什么事儿而已。 反正这就是个临时任务，用不了多久就会转进，哪里会那么巧就出事儿？ 说到这里，赵立冬也就不多说。 对于自己的安全，他倒是不太担心。即使敌人来袭击，他也有把握逃走。 军统自己人都不在乎，他又何必强出头，得罪军统一大片。 “破译有什么紧进展么？” “有些进展，但是进展不大。最近监听发现，日本人可能更换或者升级了密码。” 这个也不奇怪，密码系统升级换代，本就是正常操作。以前缴获的密码本，随着升级换代，可能就失去了作用。 更换，尤其是派送密码本，是个费时费力的庞杂工作。日本即将进攻美国和东南亚，大战在即，更换密码系统，也在情理之中。 “海底电缆切断了么？” “还没有。” “没找到？” “我们查到了大北公司的资料，但是标记不精确，只有一个大致范围。找了十多天，也没有找到。这不正指望着你来呢。你一来，我们就有希望了。” 我现在都这么神奇啦？一来就药到病除？ “安科长，你也别对我报多大希望。我又不是神仙，你们这么多人都解决不了，我也未必有什么办法。” “别谦虚，你是高手，没有什么事儿能难住你。这回我是真的没什么办法，奴家今后的身家性命，可都指望着你啦。 安心容竟然撒娇了。 这还赖上我了？还撒娇，抛媚眼儿。 你虽然挺漂亮的，但是跟爱弥儿比起来，还要差一些。美人计对我不管用。 “好吧，你给我介绍一下情况，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电缆。” “老吴负责找电缆，我把他叫来跟你说。” 老吴就是假扮渔民的人，混在本地渔民中，借着出海打渔的幌子，寻找海底电缆，同时也从渔民那里，了解一些本地消息、 本地渔民的渔船基本上都是小木船，没有机械动力，靠划桨和小风帆行驶，航程有限，只能在近海的传统渔场作业。 现在捕捞能力有限，鱼类资源还算丰富，所以渔民们的日子，还能凑合着过。 老五有一条小型机帆船，手下两个人。因为有动力，出海能走的远一些，寻找范围比较大。 当然，海上的范围更大，茫茫一片，也没有什么标志物。 现在也没有什么导航定位设备和金属探测设备，即使有一个大致范围，想要找到海底电缆，也绝非易事。 听了老吴的介绍，仔细查看了图纸，赵立冬心里已经有了梗概。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出去，争取三天之内，把电缆找出来切断。” 什么？三天？ 安心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过，她很快恢复正常，嫣然一笑。 “高手就是高手，我就知道，你一来就手到病除。” 第375章 海底电缆 平静的海面上，一艘机帆船正在行驶。 赵立冬、卢广大、老吴坐在船头，在距离海岸大约一公里的海面上，沿着海岸行驶。 这个距离，还能看见岸上的参照物，不至于迷航。 这里的水不太深，如果发现海底电缆，也能捞出来。 老吴的水性比较好，还能潜入水底。如果水太深，他也无能为力。 “似乎到了，就在这一带。” 老吴说道。 赵立冬看看地图，根据一路上的计时，大致推算了一下。 “再往前开一里地左右停船。” 继续开船走了大约一里停船。 “老大，你测一下吧。” 卢广大拿出罗盘，在船头放平。罗盘天池的指针，不断地摆动一阵，渐渐稳定，指向北方。 赵立冬看看罗盘，拿出纸、笔、尺子，开始画图。 “老大，看见岸上那处房子了么，用它作向山，测一下坐向。” “好。” 卢广大转动罗盘，指针也随之转动，很快稳定下来。 “甲山庚向。” “好，收起来吧。” 赵立冬继续作图，首先求出了几何形心，就以这个形心为太极点，作为中宫，在另一张纸上作九宫八卦图。 然后用放射法扩大，把中宫之外的八个卦位跟放射图重合。 之后根据三元九运，和今年水灾的地运，分别求出天元龙、地元龙，人元龙。 接下来进行九宫飞星，在各个宫位里标出坐星、向星、运星……。 “老大，你来飞一遍，验证一下，看看我飞得对不对。” “好。” 卢广大答应一声，就拿过图，开始飞星。 所谓的飞星，就是把一白贪狼水星，二黑巨门土星等九个飞星按照一定规律排列。 一边的老五看了，直蒙圈。 这是什么啊？ 这个罗盘我倒是认识，可那是看风水的。 这二位到大海上来看风水，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不是找海底电缆的么，怎么还看上风水啦？ 都说这个李杰克是个高手，他这是在做什么？ 想提出质疑，但是鉴于李杰克的大名，又不敢说出来、 唉，算了，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天天到海上来看风水。 卢广大飞了一遍，结果跟赵立冬的一样。 “你分析一下，看看在那个方位。” 赵立冬已经得出了结论，现在让卢广大分析，就是给他个锻炼机会。 这种现场实际操作，非常锻炼人，最有利于风水师水平的提高。 “电缆是用于通讯的，传递讯息，讯息五行属火，飞星是九紫右弼星。” “西南坤宫有三个9，是火集中的地方，所以电缆应该在西南坤宫。” “不错，就是这个分析方法。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和老吴，我到后面抽支烟去。” “放心，就交给我吧。老吴，转舵，朝西南方向开。” 老吴还没反应过来。 “老大，你的意思是……。” “海底电缆找到了，过去起电缆啊。” 找到了，这就找到啦？ 我那么多天都没有找到，你们来了这么一会儿，用罗盘测一下就能找到？ 真的假的啊？ 卢广大指挥船，不时纠正一下航向。老吴虽然怀疑，但也只能听指挥。 走了十来分钟，船就要靠岸了， “就在这里抛锚吧，咱们上岸。” 卢广大说完，首先下船，涉水上岸。老吴和另一个船员，也跟了上去。 卢广大在岸上上下走了几个来回，就在下游十来米处，往西走去。 一边走，一边用棍子扒拉高高的杂草。 又是来回走了几趟，卢广大走到海边。 “杰克，找到了。” “好，我上去看看。” 赵立冬涉水上岸，跟着卢广大，沿着刚才走过的路看了一下。 老吴跟在后面，只听得卢广大跟赵立冬说些寻龙，过峡，蜿蜒曲折之类的话，他也不懂什么意思。 赵立冬走了两个来回，最后在海边停住。 “走，上船。” 这上来半天，走了几趟，又上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上了船，这回是赵立冬亲自开船。 走了三来米远停船。 “抛锚吧，就在这里潜水挖。” “挖什么？” 老吴下意识问道。 “挖电缆啊。老吴，这个就得你们下去挖了啊。” “电缆在这里？” “对，你不信？” “信，信，信。” 我不信行么，反正你们说挖就挖，挖不出来也不怪我。 老吴和另一人一人拿了一个铁钩子，下船潜水。 也没有潜水衣，只能凭着憋一口气，沉底拿着钩子，在海底勾来勾去。憋不住了，就浮上来换气。 好在海水只有一丈来深，底下压力还不算大，倒也能坚持。 上上下下五六回，也没有找到海底电缆。 “老大，是在这里么？” 老吴本就将信将疑，此时更加怀疑。 “杰克……。” 卢广大也有点儿叫不准了。 “没错，就在这里，三丈之内。老吴，你们往两边扩展一下，一人一边。就在这里，往下面挖一条沟。” “好吧。” 两人无奈，只能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开始在海底挖沟。不时地潜下去，浮上来，再潜下去。 但是过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电缆。 这回老吴彻底失望了。 “杰克，你勘察的准么？” 真是见鬼了，竟然看风水找电缆，也真是奇闻。 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应该是准的，你们先上来，抽支烟，休息一会儿，然后再下去再下去找一下。实在找不到，我下去找。” 你最好现在就下来，可别折腾我们哥儿俩。 老吴终究没敢说出来，两人上船，卢广大给香烟，抽完之后，再一次潜水。 都挖了这么深，还叫我往深里挖，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这回我就潜三次，再挖不倒，说死我也不挖了，你李杰克自己下来挖去。 老吴潜下去，找到先前放在水底的铁钩子，沿着一条沟，使劲儿往下挖。 憋不住了就浮上来，喘几口气，又潜了下去继续挖。 该死的李杰克，你在上面指手画脚的，说说容易，却叫我……。 咦？怎么回事儿？好像有东西啊。 老吴傅俯下身，伸手摸下去。 一个圆圆的东西，好像是电缆啊！ 老吴浮了上来，也没有宣扬，缓口气潜下去，再一次摸到那个东西。双手抓住，用力一拽，提了起来。 两手往两边一撸，真的是电缆啊。 果然是李杰克，就是厉害。茫茫大海中找一根电缆，他说在哪里就在哪里。 老吴穿出水面，还特意跳了一下。 “杰克，找到啦。” 第376章 提防 海底电缆被切断之后，效果立竿见影地显示出来。 很短的时间内，无线电信号大量增加。 但是，这并不能给密码破译带来了立竿见影地的效果。 由于军统的保守和提防，他们的密码进程和成果，对赵立冬也不完全开放。 “你们是担心我占你们便宜是不是？还是不信任我？” 赵立冬说道。 跟赵立冬住在一起的，是数学教授文君。 文君是个数学天才，喜欢填字游戏和数字游戏，擅长下国际象棋。 这几项爱好，对于破译密码都有帮助。 在破译组中，文君算是首席专家。 “杰克，你别误会，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是故意向你封锁消息。” “得了吧，文教授，这点把戏谁都明白。其实，你们那点儿秘密，不用问我都知道。” “你们确实破译了日本人的一些密码，但是那套密码人家已经不用，你们白忙活了一回。实话告诉你吧，从6月份开始，日本已经启用了新的密码系统。” “你怎么知道的？” 文君到底不是特工，心理素质差了一些，被赵立冬说中要害，就把真实情绪漏了出来。 “我不仅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们缴获的的日本密码机是红色密码机。实际上，现在日本用的是升级的橙色密码机。” “你怎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红色密码机是从德国引进的。但这个密码机，在德国就是已经淘汰的技术。人间现在用的是最高级版本的恩尼格码密码机，不仅加装了转子，还加装了插板。” “橙色密码机虽然有了很大进步，但还是比德国的落后不少。日本的海军密码和外交密码，都是如此。陆军的密码系统，甚至还不如这个。” “你们花了那么大功夫破译出来的密码，人家已经不用，白白忙乎一场。按照你们的速度，再有三年，你们也破译不了现在的密码。” 赵立冬这样说，文君就有点儿挂不住脸。 赵立冬不仅完全否定了他们的成果，还颇为轻视他们。 虽然破译的是过时的密码，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对于破译今后的密码打下了基础。 况且，即使是落后的密码，也不是谁都能破译的。 所以，文君一帮人还是颇有些骄傲和自豪的。 赵立冬把他们成果说的一钱不值，他自然不服气。 “你既然这么了解，那你告诉我，我们是怎么破译红色密码的。” 赵立冬也不客气，拿过纸笔，在纸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讲解。 “红色密码机使用的文字是罗马字母和日文音译组成的罗马字，叫做romaji”。信息被分开加密，组成一个6x20的矩阵块。” “在这里，元音被被加密成元音，辅音被加密成辅音。遇到y的时候，被加密成元音。” “罗马字当中，元音出现的频率比较高，基本上形成一个6x6的维吉尼亚表。至于辅音嘛，可以组成一个20x20的弗吉尼亚表。” “现在可以说说加密操作了。当键入每个字母的时候，两个字母都向下移动一个键位，从而完成加密过程。” “但是，由于红色密码机仍然比较简单，所以机器设置的选项很有限。这样就可以通过对弗吉尼亚表的模式分析，发现他的步进周期总是在41、42还有43间循环……。 赵立冬说到这里，文君脑子嗡地一下，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跌倒。 他的思想立刻发生了全面动摇。 自己带着一百多人，白天晚上干了两年多，才取得了这点儿成果，但是现在竟然被一个外来人轻轻松松就点破了。 原来自己做的一切，人家早就都知道了。 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杰克，你说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他们难道没告诉过你么，我是布莱切利园出身的。” “布莱切利园样是干什么的？” 布莱切利园现在还是保密单位，除了英国高层和情报圈子内，外人还真就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你就当我从事过密码破译就行。实话告诉你吧，英国和美国早就破译了红色密码。” “美国也破译啦？” “是啊。” 美过的海军情报处和陆军情报处，两家合作破译了红色密码。他们甚至还得到了红色密码机。 军统也应得到了红色密码机，不过他们的进度差了不少。 “美国是友好国家，中国现在遭受战争苦难，他们既然已经破译了日本密码，为什么不通知中国？” 这回轮到赵立冬吃惊了。 他感到吃惊，是因为文君为什么会认为美国应该通知中国的想法。 不用说，文君就是个崇美的知识分子，想法非常天真。 美国人为什么要通知中国？这能给美国带来什么好处？人家美国现在还跟日本有贸易往来呢。 美国人是讲究实力的，是讲究利益的。有利益的时候，才跟你讲讲道义。没有利益的时候，他会搭理中国么？ 你以为美国是慈善家啊？ “文教授，你给我说说，美国为什么要通知中国？” “这是国际公理和道义。” 果然被这一套迷惑。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你还指望这个？ “好吧，咱不谈这个问题。现在，你可以说说，你们的密码破译进展么？比如说，你们手里有橙色密码机么？有多少密码本？” “你们找到破译方向了么？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在从事破译工作，别跟我说就这里的十来个人。” “我是内行，你们骗不了我。密码破译，需要大量的计算，没有几百人，至少上百人，根本就干不了破译。仅仅这里的十来个人，连红色密码都破译不了。” “文教授，日本是我们的共同敌人，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大战在即，我们必须尽快破译日本的密码。” “我跟你说实话，我对破译橙色密码，已经有了方向。但是我需要大量的助手帮助计算，甚至还带来了计算机。” “我跟你说，迟再元虽然是个电讯专家，但是在密码这一行，他的造诣有限。安心容也好，郑杰也好，代学农也好，他们本质上是官僚，对于密码是外行。” “想要破译密码，还要靠咱们这些人。他们防备外人没错，但是要分谁。如果连我也防备，吃亏的是你们。” “我能够合作的，不仅仅是你们军统，我也可以跟别人合作你……” 文君站了起来。 “杰克，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稍等一下，我去找安科长。” 第377章 没那么蠢 半个小时后，文君和安心容过来。 “杰克，对不起啊。时间紧张，咱们之间沟通不够，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 哼，误会？ 没找到电缆的时候，你们热情相待。切断海底电缆之后，以为就能很快破译密码，对我就爱搭不理的。 如果你们破译了密码，还能跟我共享么？不可能的，到时候一定把我踹到一边儿去。 文君知道我早就知道了红色密码的秘密，才去找你。你们觉得我对你们又有用了，这才来找我道歉。 “安科长，咱们两个没有一起共事过，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做事风格。我的态度是，合作必须是真诚的。不能藏有私心。否则的话，无法顺利合作。” “我们没有私心，从局座到郑副座、迟处长，还有我本人，都非常欢迎你跟我们合作。我保证，咱们今后的合作，一定毫无保留。”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现在你回答我，你们在沪海也好，苏省和浙省也好，还有多少人在从事密码破译？你可不要说，只有这里的十来个人啊。” 安心容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 “跟你自然要说实话了，不瞒你说，我们一共有155人，另外的人在苏州。” 这还差不多。 “这么说，你们这里的这些人，主要的任务，其实是寻找海底电缆的，对不对？” “对。” 这才符合逻辑。否则的话，跑到这个地方来破译密码，只有脑子进水的人才会这么做。军统如果真的这么蠢，还不如早点儿关门儿大吉。 “你们有橙色密码机么？不管是哪个军种的，日本的外交机构，其他机构的都算上。” “惭愧，没有。不过有一台红色密码机。” 破译密码，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以前仅仅有密码本就行，现是世界各国普遍采用机械和机电一体密码机加密，效率更高，保密性更强，加密更复杂，仅仅有密码本就不行了。 “你们有多少日本的密码本？” “23本，不过多数都是以前的。现在用处可能不大。” 这个倒也不全是如此。 密码跟其他许多事物一样，也是有传承性的。新的密码系统，也不一定全都抛弃以前的传统，推倒重来。 以前的密码本，不一定就没有用处。 “你们有恩尼格码密码机的原型机么？不仅仅是德国的，其他国家的也行，哪怕是民用版本的也行。” 恩尼格码密码机，其实出现的比较早。 当初发明出来的时候，发明者想卖给德国军方。 当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德国军队的发展受到限制，军方对此需求不大，不感兴趣。 后来把专利卖给了别人，首先推出了民用版本，这就是第一代原型机、 民用的恩尼格码密码机，不仅既在德国，在意大利、奥地利等地方使用。跟德国关系比较密切的其他国家，也有应用。 后来德国军方意识到了恩尼格码密码机的优点，开始大量应用尼格码密码机，外交机构，情报机构也跟着应用。 不过，这些都是改进的高级版本，增加了转子和插板，在结构上有了不少变动。 其他的国家，比如意大利这样的轴心国盟国，也有一些使用恩尼格码密码机。 不管是谁应用，怎么加以改进，都没有脱离恩尼格码密码机的基本原型。也就是说，它的基本工作原理没有改变。 不管是军用还是民用，都是如此。 赵立冬想得到原型机或者是其他机型，就是要从这个角度入手，来破解它的原理。 前世的时候，他曾经见过恩尼格码鸡，也曾经在资料中了解过原理，但是那个时候仅仅是爱好而已，距离专业研究，还差的很远。 在布莱切利园的时候，曾经研究过。但他们多人合作，他也只了解一部分。 现在要想全面破译密码，就要进行全面深入的研究。 当然，前提是日本的橙色密码机，也是参照恩尼格码密码机的。 “我们有一台德国铁路系统的密码机。但是还不知道日本人的密码机会不会用它做原型机。” “有总比没有好，我们可以试试。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海底电缆已经切断，但是用不了多久，日本人就会发现。” “不管是人为破坏，还是自然损坏，他们都会找到这里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计划今天晚上12点转进苏州。哦，我这次来，也是通知你跟我们一起转进。” 你个臭娘们儿，早就安排好了，却不通知我。 估计会在临走前才告诉我，我如果不跟着去，他们就自己走了。 他们觉得我没用了，用完就弃啊。 军统这帮王八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知道了。” “杰克，你跟李玉林他们的合作都非常成功，我也非常期待着咱们的精彩合作。” “没问题，我想会的。有了我的加盟，咱们争取一个月之内，破译日本的橙色密码系统。” “什么？一个月？” 安心容和文君异口同声。 “怎么啦？” 你说怎么啦？一个月破解密码系统，怎么可能？ 我们干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弄出头绪来。你一来就一个月，你当自己是神仙啊。 “哦，没什么，杰克说的，自然能做到。” 安心容表面上笑吟吟的，心里却腹诽。 你就吹牛吧，一个月破译不了，看你脸往哪里搁。 卢广大没有跟赵立冬在一起。 他在附近的几个渔村走街串户，给人家算命，借住在一户渔民家里。 赵立冬找到他，通知了自己将要到苏州去破译密码的事情。 “用不了多久，日本人就会查到这里来。你尽快离开这里，到苏州，等待我联系你。一个月之后，破译完密码，咱们一起去沪海。” “一个月能就能破译？” 卢广大虽然不懂破译的事儿，但也知道那不是简单的事情。一个月时间，未免太快了些。 “对于别人来说，确实很难。但对于我来说，不是多大难事。” “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不自己干，还要跟他们合作？我总觉得军统的人不太地道。” 有眼光，他们确实不地道。 “也没有那么简单，我也需要他们的资源。比如密码机、密码本、他们的人力，还一些设备等等。该合作的时候，还是要合作的。” 间谍片里面的英雄，可以快意恩仇。 但现实中的间谍，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更多的，其实是孤独，枯燥，小心谨慎，提心吊胆，忍辱负重。 第378章 密码的切入点 此时的苏州，是江苏省省会所在地。 苏杭自古繁华，已经是美好的回忆。 现在苏州，民生凋敝，民众生活艰难。 跟很多城市一样，这里也有专门的收尸队。 每天早晨，身穿黑衣服的人，推着板车，在大街小巷间行走，从路边收敛一具具尸体。 这些尸体姓甚名谁，已经无人知晓。或许是每天如此，人们见到这种情形，早已经麻木。都没有人停下来，问问为什么。 赵立冬走在街上，看到这种情形，心里也只能哀叹一声。 从羊城到渝城，从北平到奉天，从沪海到苏州，所到之处，处处如此。 腐朽无能的果党政府，统治中国这么多年，连百姓最基本的生存都解决不了。 日本侵略者和汉奸政权，更是变本加厉，视民众为草芥，草菅人命。 如今，连苏州这样的富庶之地，都是如此光景。这样下去，中国还有什么希望。 所见所闻，让赵立冬对红党更加期待。 只有红党才能救中国 这一刻，赵立冬对这句话的体会更加深刻。 跟沪海相比，苏州相对平静一些。街道上的气氛，不是那么紧张。 但这并不表明这里就岁月静好。 走在街上的中国人遇到日本，仍然要鞠躬。 日本人可以随便打骂中国人，警察看见了就躲开，假装看不见。 但是他们遇到中国人的时候，又换上了一副凶恶的嘴脸。 见到日本人唯唯诺诺，对自己同胞凶神恶煞，典型的汉奸嘴脸。 赵立冬拐进了一条胡同，走了三十来米，在一处院落前停下。 这是一个园林式的院落，规模不大，却很幽静，这样的宅子，苏州有很多。 门开了，一个人闪出来。 “杰克，快进来。” 此人正是在沪海宝山那里，跟赵立冬一起在海上寻找电缆的老吴。 “老吴，你也来了。” “是啊，在这里负责警戒。刚才安科长还问你来没来呢。” “安科长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下午，我带你去见她。” 在一个精致的偏房里，赵立冬见到了安心容。 安心容穿着精致的旗袍，显示出很不错的身材，穿着高跟鞋，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 “杰克，欢迎你到来，快请坐。” 安心容伸出芊芊玉手，跟赵立冬握了一下，给赵立沏了杯茶。 “谢谢安科长，我的设备都到了么？” “到了，放在你的房间里。你的房间安排好了，就在这后面，跟我的房间挨着。有什么事情，办起来方便，晚上有事儿的时候，也还能互相照应。”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算了，是我太敏感，不要胡思乱想。 喝完茶，安心容就带赵立冬到房间去。 “就是这里，还满意么。” “满意，又不是来享受的，有间屋子遮风挡雨，有张床睡觉，有个蚊帐进行，别的都无所谓。我在哪里办公？” “在里面，跟文君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随时互相商量。” “到那里看看去吧。” “休息一天吧。” “不用，时间紧迫，还是早点工作为好。” 正房里面，有二十来个人，正在伏案工作，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看起来都是学生模样。男生稍多一些，女生也不少。 另外几个房间，也是如此情形，不少人正在打算盘，噼里啪啦作响。 不知底细的，还以为这里是账房。 实际上，这些人虽然是在运算，但都是破译密码的一个环节。 多数人的这些计算，将来都没有用处。但是还要进行计算和推演。 在大量的计算和排列组合中，寻找出有规律的东西，或者出现频率比较多的字母或者组合，这些就是寻找的东西。 这其实就是个不断试错和排除的过程。 这种情形，让赵立冬想起在布莱切利园的情形。 在那里从事这种枯燥繁琐工作的，就是一些家境清白，又有文化，数学比较好的姑娘们。 为了掩盖身份，这些姑娘们的编制隶属于空军服务队。 一般人以为他们是在空军部队提供文职后勤服务，实际上她们的工作，跟空军没有什么关系。 在正房后面的一个小屋里面，赵立冬见到了文君。 “杰克，你来了最好，这里就等着你。你看我们下一布该干什么？” 这回文君很客气，表情真诚。 “我刚来，也不了解情况，你们原来怎么干，还怎么干。先给我看看红色密码的所有资料，然后看看红色密码机，再看看恩尼格码原型机。暂时就这些，等两天后再说。” “安科长，我需要一些材料，你派人去买一下。” “好，你列一下清单。” 赵立冬拿起钢笔，就在纸上写了一阵，然后递给了安心容。 “唯一选择器，这是什么？” “这是自动电话交换机上的一个部件，一共需要六个。” 你作为通讯科科长，连这个都不知道？ 算了，这属于通讯机务方面的业务，她或许真的不知道。 “到哪里买？好象这个东西不太常见啊。” “这是比较专业的部件，确实不常见。苏州这里不大可能有，即使有，也不能在这里买。到沪海那里买吧，虽然也不太好买，但我相信青帮啊，或者你们在那里的人，一定能买到。”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卖这个东西，我给你写个地址。” “还有这个并列开关那里也有。” “横线下面这些，发光二极管、导线、接线柱、电路板等等，还有电动打字机，这些都是管制物质，在沪海买也有困难。” “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沪海之后，打这个电话。联系一个叫做吴德海的人，就说是小皮蛋叫你们找他的，要抓三副药。他就会给你们提供一个投递点，你们到那里取货就行。” 这些物资，是这赵立冬从美国带回来的。就是为破译密码准备的，藏在老三的安全屋里面。 “这些东西大概五六十斤，再加上面那些，大概在八九十斤的样子，你们能运回来吧？” “能。” “好，这些物资，是在一个月内破译紫色密码的关键。” 还一个月能破译，真的假的啊？ 看来他是早有准备，或许真的能行。 “就这些吗？如果还需要别的，就一起买回来。” “再搜集一些日文报纸，越多越好。” “好，我亲自去，一会儿就走。文教授，有什么事情，就找沈副科长。” “好，一路小心。” 安心容走了，文君就把红色密码的资料交给赵立冬。 剩下的时间，赵立冬就开始研究这些资料。 根据他在布莱切利园的经验，很多国家的密码编辑，都有传承关系。他相信，日本的密码系统，也会存在这种传承关系。 研究红色密码的作用，就是找出它跟橙色密码的传承关系，从尔找出破译橙色密码的切入点。 第379章 橙色密码机 花了两天时间，赵立冬把红色密码系统琢磨了三遍，一边琢磨，还一边跟新截收的无线电信号进行对比，跟文君研究橙色密码的资料。 但是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赵立冬干脆暂时放下红色密码的事情，开始研究那个民用版的恩尼格码密码机。 把密码机拆开，装上，再拆开，再装上。一边反复操作，一边画图。 之后对那台日本的红色密码机，也是拆开，重装，画图， 连续四天时间，光是图纸就花了七八十张。 现在，赵立冬已经把两部密码机的结构和工作原理，彻底吃透了。 一周之后，安心容从沪海返回，带回来赵立东要的东西。 当天晚上，赵立冬单独收拾了一个房间，把两部密码机，两个电动打字机和从沪海弄回来的东西，ibm表格机、电台以及工具等都搬到了屋子里面，开始操作。 “杰克，你要干什么？” 见赵立冬摆出这么大阵仗，安心容不禁疑惑。 “我要做一个橙色密码机。” 什么？自己做一个橙色密码机？ 安心容看看文君，文君摊开双手，表示无辜。 他了不知道赵立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们有事儿就去忙吧，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自己一个人就行。还有，通知大伙一声，别来打扰我。我可能要忙几天。” 安心容和文君又互相看看，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赵立冬这边，把两部电动打字机摆到一起，然后分别拆开。 从边上拿出四大块电路板，开始在上面画线。 这一画，就到了半夜。 文君悄悄进来，赵立冬也没有搭理他，仍然在埋头画线。 “杰克，夜深了，休息吧，明天再干。” “不累，灵感上来了，得抓住时机。不用管我，没事儿。” 文君只好出来，见安心容的房间还亮着灯，就敲门进去。 “杰克还在干呢，可别累坏了。我刚才去劝他休息，他不听。要不你去劝劝？” “你劝都不听，我劝就有用么？” “你是女人，用温情打动他。” “文君，你说什么呢？”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好吧，我去劝劝。” 安心容出去，没一会儿回来。 “没用，好想着魔了。还撵我出来，别耽误他事儿。你说他这么弄能行么？” “我哪里知道，我就没见过他这么破译密码的。亚德利也算是大师了，当初他教我们时候，也不是这个路子。” “你说他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实际上他也破译不了？” “我哪里知道？不过，他似乎也用不着故弄玄虚吧？破译密码本来就很难，就算是不能破译，也是正常情况，没人会说什么。” “唉，这个人啊，总是叫人捉摸不透。咱们找了海底电缆那么久，都没找到。他去了，看看风水，小半天就找到了。” “这就是本事，看他把密码机拆开、装上、画图，我看着都眼晕。杰克不仅是行动高手，窃听专家，还是技术高手。” “这倒也是，他的那些行动，都包含着很多技术。这一点，全世界的特工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算了，让他折腾去吧。我回去睡觉，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安心容早晨起来，洗漱完毕，想起了赵立冬。 平常这个时候，赵立冬也出来洗漱，但是今天没出来。安心容到后面，见赵立冬的屋子锁着门。 一大早就锁门，是昨晚上没回来，还是回来之后又走了？ 安心容到了暗哨那里。 “老吴，最晚一班是你吧？” “是啊。” “杰克的屋子锁门，看到他去哪里了么？” “没去哪里，一直都在他那个屋里忙活呢。” “干了一宿？” “是啊，我过去看了好几趟，都在忙活。现在还在忙活呢。” “哦，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安心容过去，赵立冬果然还在忙活，此时已经在电路板上钻孔。 安心容进来，也没有打断他。 安心容悄悄退出去，到了厨房，拿了米饭和小菜，又拿了两个鸡蛋回来。 “杰克，吃饭吧。” 赵立冬放下手里的工具。 “谢谢安科长，这么晚还给我送夜宵，还真的饿了。” “不是夜宵，是早餐。” 赵立冬看看窗外。 “原来天亮了啊，这么快。哦，对了，再给我来十个鸡蛋，不，十五个吧，来两碗粥，一碗小菜。” “你真的要这么多？” “是啊，没有么？” “有，有，有，我去给你拿。” 我成了他的老妈子。这么能吃，撑死你。 安心容端着个木盘，把食物送来。 赵立冬仍然坐在地上，把食盘放在膝盖上，大吃起来。 一口气就是一碗粥下去，然后就吃鸡蛋，连蛋壳都不剥，就带皮吃下去。 安心容瞪大了眼睛。 “杰克，你们英国人都这么吃鸡蛋么？” “哦，剥壳浪费时间。蛋壳含钙，正好补钙。当然，如果你愿意，帮我剥一下也行。” 什么？我给你剥蛋壳？本小姐从小都是老妈子、丫鬟伺候着吃饭，你竟然让我给你剥蛋壳？ 是不是还要我喂到你嘴里啊？ 剥蛋壳的事儿传了出去，本小姐还怎么混？ “还是不用剥壳了，留着补钙挺好。” “也有道理。” 不到十分钟，赵立冬如风卷残云一般，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把食盘递给安心容。 赵立冬全身心地投入到制作密码机当中，虽然没有奔跑，却发动了奔跑技能，调动了浑身的体力和精神力量。 虽然一夜没睡觉，还一直干活儿思考，但是却不觉得疲惫。 只要补充了能量，他就能继续精力充沛地干下去。 “差不多了，谢谢。中午你再给我送饭，多来点大鱼大肉，对了，多少呢？照你这样的，十五个人的食量送就行。” 真拿我当老妈子啦？ 15个人的食量，你就不怕撑死？ 我才不给你当老妈子呢。 不过，安心容说出来的，却是另外的话。 “好吧，我给你送来。” 出了门，安心容不禁腹诽。 这么能吃的大肚汉子，将来谁嫁给他，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怎么想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不是大肚汉子，谁嫁给他，关我什么事？ 本小姐才懒得操心这些事情呢。 第380章 他是铁打的么 安心容不想过多的关心赵立冬，但是又不得不关注。 不仅她关注，而且越来越多的人也关注。 “这都三天三夜了，他还在干啊。” “是啊，三天三夜都没合眼，除了上厕所，就没出过屋子。” “就这么一会儿也不停地干，他不累么？不困么？” “还真有这样的人，他是铁打的么？” “他在做什么？怎么那么多电线，好像蜘蛛网一样。不对，简直比蜘蛛网还密，这么多电线，看着我都头疼。” “光是接线就就干了两天呢。” 这两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这事儿，不时有人趴着窗户观察。 起初还有人不相信赵立冬几乎连续不停地干了三天三夜，但是老吴等警卫人员，指天发誓地证明，他们亲眼所见，赵立冬就是连续干了三天三夜。 中午的时候，安心容端着食盘过来。 “安科长又给杰克送饭啊，你简直成了杰克的老妈子。” “去去去，你们如果能象杰克那样干，我也给你们当老妈子。你们有那个本事么？” “谁知道他在鼓捣什么东西？那玩应儿有用么？花了那么多钱，还专门到沪海去买东西。要是给我这么多东西，我也能破译密码。” “你也能？叫你加个班计算一下都不愿意。一天还干不上八个小时，就没见过你怎么卖力过。” “去去去，都没事儿干了么，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议论纷纷走了，安心容摇摇头，叹口气，进了屋子。 “杰克，休息一下吧，吃饭吧。” 赵立冬正拿着电烙铁焊接一个发光二极管，见安心容来了，停下来。 “这么快，又吃饭了。你这么一说，还真的饿了。” 赵立冬把食盒放在腿上，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饭。 “你慢点吃，不急在一时。” “不急不行啊。能够早一天破译密码，或许就能多挽救一些将士的生命。咱们本来就穷，武器又落后。在通讯上再吃亏，就更加被动。” 这些年来，还是头一会见到这么拼命的人。 如果果党、果军、果府的那些人都能象杰克这样拼命，哪里至于……，唉。 “这电线和零件这么多，这么乱，不会接错吧？我看着都头晕。” “一共3160个连接点，或者电焊，或者接线，便是有图纸也不行，我也接错了好几回。” “接错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寻找错误，拆下来重接呗，就这个麻烦。” “有没有人能帮忙？” “没有，只能我自己干。” “这个……，杰克，我不是催你啊，这个还需要多长时间？” “不好说，还需要探索，试错，修改。如果一切顺利，还需要一天一夜。如果不顺利，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行。怎么，着急了？这事急不得。” “不过，一旦我成功，就打开了橙色密码的大门，破译起来就快得多。你们那里，还是要抓紧时间。” “好了，我吃完了，你走吧，我还要干活儿，就不陪你说话。” “好，你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身体。” “没事儿，吃了饭就好。” 安心容收拾起东西，默默出去。 在门口回头，就见赵立冬又开始接线。 第五天早晨，安心容端着食盒过来，却见赵立冬在凉席上睡觉。 地上的那些东西，已经归拢到一起，摆放整齐，各种工具也收了起来。 “这是完工了么？” 安心容把食盒放下，弄出了一点儿声音，赵立冬立刻醒过来。 “原来天亮了，又该吃饭了。还真的饿了。” 赵立冬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一碗粥，一个馒头，一小碗小菜，两个鸡蛋吃完，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不合口？想吃什么，我叫他们给你做。” “不用，吃饱了。” 这就饱了，这段时间，可都是一个人吃十来个人的饭量，今天这是恢复正常了么？ “收拾的这么利索，这是完工了么？” “是啊，凌晨四点完工的。” “成功了吗？” “基本上没问题。你们赶紧吃饭，吃完饭，把文君、黄和峰、倪志来、李泰、张丽敏、周颖他们都叫过来，开始试着破译。如果顺利的话，有三天时间，就能破译橙色密码。” “三天？” “或许还能快一些。不是答应过你，一个月之内破译橙色密码么。总不能食言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叫他们来。” 安心容急忙出去，到了食堂，也没吃饭。 “文教授，杰克可能是成了，他叫咱们吃过饭过去，开始破译。” 文君忽地一下站起来，身体碰到桌子，把上面的盘子和碗弄得哗啦啦响。 “我这就过去。” “他说吃过饭过去就行。” “还吃什么饭啊，我过去了啊。” 众人听了安心容的话，也都放下筷子，很快过来。 “这么快？吃饭了么？不急在一时的。” “吃过了，吃过了，杰克，咱们开始吧。” “也好，早点开始，我也好回去睡一觉。好几天没睡觉，还真有点儿困。不废话，现在开始。” “文教授，你还记得我研究红色密码的时候，跟你说过切入点的事情么？” “记得，你找到切入点了么？” “找到了，这个切入点，就是日本人电文的开头和结尾的习惯用语。” “他们的外交电报开头，习惯使用‘我荣幸地通知阁下’什么什么事情。他们还喜欢给电文的每个段落编号。每一封电文，也习惯在开头编号。电文的结尾，习惯用‘天皇万岁’这句话。” “这些开头结尾语和编号，就是切入点，从中就能破译出来一部分密码。虽然很少，但是已经找到了入口。” “另一个辅助方法，就是大量阅读日本的报纸新闻。重大的新闻内容，尤其是跟中国和美国有关的新闻，一般都会在报纸上体现出来。” “把新闻中的主题、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关键词，跟电文对照，就能找出一些线索来。” 听到这里，安心容不禁暗道：怪不得他让我到沪海去搜集日文报纸，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当然，仅仅有这些还远远不够，还需要这台机器。我把这台机器称为橙色密码机的模拟机器。” 模拟机器？如果真的管用的话，这不就是一台橙色密码机吗？ 虽然还没有弄清楚赵立冬的思路。但是众人都不算是外行，觉得似乎真的象赵立冬说的那样，可能迎来突破的时刻。 第381章 基本成功 没人冒昧发言，都在安静地听赵立冬讲解。 他们懂得密码的相关之事，但是对于机械，没人敢自认内行。 “这台机器由两台电动打字机并联而成，通过这些电线——就是这些复杂的电线，把自动电话交换机上用的唯一选择器跟键盘连接起来。” “后面这个，是ibm穿孔表格机，我经过了一些改造，也连接到电动打字机的键盘上。” “这些发光二极管，在键入的时候，会随着转子的转动发光或者熄灭。键入相应的字母时。那个键位接触通电，指示灯就亮了。我们就知道密码就是这个键位上的字母，这个字母，就是真实的电文。” “这个是干扰版，起的是加密作用，就是让两台电动打字机的机打的键位不同步。” “输入的明文是a，通过干扰版，也就是插板，另一台打字机上就是是明文，i就是密文，也就是电文真正的含义。” “看，我现在键入a，这个指示灯亮了。再看看这边的指示灯，是不是i键位？” “真的是i键啊。这么说，这就破译了。” “不，没有这简单。这回变成i，下回还可能变成o，变成e。耐心点，等我慢慢演示。好，这回咱们看看橙色密码机和红色密码机的不同。” “红色密码机的字母变动规律，是元音变辅音，辅音变元音。橙色密码机有了改变，是元音变动之后，还是元音，变成了另外一个元音。辅音变动之后，也变成了另外一个辅音。” “在这些变动之中，寻找到四个唯一选择器中的起点是关键。两个键盘，各种字母的全部组合，一共有390625个。” “这个组合看起来很多，但是密码过于复杂，适应性就差，译电员需要更长的时间培训。在实际应用中，很不方便。” “所以，橙色密码机在将近40万个可能的位置中，仅仅使用了240个。这个数量跟40万相比，差了很多，使用起来就方便很多。” “现在再看插板转子，四个转子再加上插板，一共有20万种干扰方式。但是日本人实际上只用了大约1000种干扰方式。 “转子的转动，有慢速、中速、快速三个档位。启动的时候，4个并列开关中的三个开始工作，可以扫过25个触电。” “这种并列开关，可以称之为步进制开关。” 赵立冬一边演示，一边解释，还要用大量的图表来辅助讲解。尽力让众人明白自己的思路。 “在密钥的使用上，日本人似乎比较马虎。当然，他们也不是马虎，可能是过于自信，所以比较粗糙。” “它的密钥周期是一个月，把一个月分成三旬。在一旬之内，每一天的密钥之间，又有一定的关联性，或者说继承性。” “我们可以理解为提供密钥的人，只是把前一天的密钥打乱了一下顺序。” “正是因为如此马虎，所以，只要破译了第一天的密钥，那么一旬之内剩下九天截获的内容，破译起来就很简单。” “总之，根据以上的内容，我们可以编成一个数表。我这里编辑了一些，但是不全面。对于数表，你们不陌生，这是你们的强项。我想你们一两天时间内，就能拿出来。” “文教授，你拿一段电文来，现在咱们演示一下，看看破译之后的效果。” “好，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文君拿了一份截获的电文回来，赵立冬就按照自己的方法，开始键入摩尔斯电码。 打出密文之后，对照数表开始翻译。 文君懂日文，很快破译出来。 “这是一份日本外交部给美国的照会，抗议美国几家公司取消对日本的废钢铁出口合同。” “真的有这个消息，昨天广播里报道过，就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我们成功了？” 安心容抑制住激动，沉声问道。 “基本上成功。我们已经踹开了橙色密码的大门，剩下的就好办多了。杰克，了不起。” 文君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挺简单的啊。” 倪志来有些阴阳怪气道。 他曾经在破译红色密码中起了很大作用，所以一直很骄傲。但是面对橙色密码时，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赵立冬来了没几天，就取得如此突破，似乎衬托了他的无能。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 在业务之外，还有一些个人原因。 倪志来暗恋安心容，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安心容对他却没有什么感觉。 见安心容天天给赵立冬送饭，心里未免就嫉妒。 实际上，是倪志来多心了。 安心容虽然对赵立冬有好感，不过是看他辛苦，多关心一下而已。至于说到爱情什么的，起码目前还谈不上。 “既然这么简单，你为什么没破译出来？” 安心容一瞪眼睛，倪志来立刻老实，不再说话。 赵立冬又讲解了一阵，很快到了中午。 “你们可以演示一下这个模拟机，多破译一些电文，找出规律，把数表列出来。我这些资料都暂时留在这里，供你们参考。” “好啦，好几天没睡觉，真的困了，我回去睡觉。可能睡得时间长一些，不要叫我，我走了。” “马上就要吃饭了，吃完再睡吧。” 安心容说道。 “对，破译了密码，加两个菜庆祝一下。” 文君提议道。 “不吃了，我回去睡觉，你们忙着。” 赵立冬起来出门，回到自己屋里就睡觉。 “看来杰克真的有点儿累啊。” 倪志来说道。 “废话，你这么多天不睡觉试试？” 安心容呛道。 这次破译的，是日本外交系统使用的密码。 日本陆军、空军、海军各有自己的密码系统，但都是基于橙色密码系统的基础上开发的变种。 有了这个基础，在破译其他密码的时候，就提供了切入点，破译效率会大大增加。 各军种的密码机，其实都是通用的，只是转子、干扰插板、密钥不同。 如果能够把这台模拟机复制出来，对于今后破译其他密码，很有帮助。 对于这一点，赵立冬对果党不太报什么希望。 这台模拟机，甚至还可以假冒日本人发报，误导日本人。 不过，坏处也很明显。 日本人上当之后，就可能发现自己的密码被破译。接下来就会更换密码系统。 第382章 没什么好隐瞒的 一觉睡了一天一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12点。见安心容和文君那些人都在忙活着破译密码的事情，赵立冬没去打扰，跟老吴打声招呼，就出了院子。 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出去。 前世的时候，他曾经来过苏州旅游。那个时候，这里是个经济非常发达的城市。 赵立冬想看看，现在的苏州是个什么样子。 坐上人力车，就在街上转悠。 到了火车站附近，见到卢广大正在这里出摊儿算命。 赵立冬到跟前停了一下，卢广大看见他，点点头，两人算是互相报了平安，也没有说话，赵立冬就继续往前走。 苏州园林是天下一绝，景色虽然还算好，但几乎见不到什么游人。 战乱之下，没有什么外地游客。本地人司空见惯，生计艰难，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游玩，不免给人一种萧条破败的印象。跟前世的时候，那游人如织、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迥然不同。 觉得饿了，就在饭馆里吃了饭。 掌柜的是个很健谈的人，没有什么顾客，就坐在一边跟赵立冬闲谈，也是大吐苦水，抱怨生意不好。 日本人动不动来敲诈，伪军和地痞流氓时不时的来闹事，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艰难地维持着。 在城里转悠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回来，正好赶上开饭时间，就去餐厅吃饭。 餐厅里人不多，多数人都把饭菜打回去，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吃。有的比较勤快点儿的人，就在岗位上，一边吃饭一边工作。 文君和安心容正好在吃饭，见到赵立冬，急忙招呼他过去坐下。 “陆师傅，给杰克加两个菜。算是我请客。” 安心容说道。 “加四个吧，再来2斤花雕，我来请安科长和文教授。” “杰克，这可不行。” “别争了，你们那几个钱我知道。我总比你们宽裕一些。” “那就谢谢杰克，我还真有点儿囊中羞涩。” 文君不好意思道。 “杰克，告诉你个好消息，密码破译基本上完成，还剩一点儿扫尾工作，今晚上就能结束。” “好，吃过饭咱们一起干。到时候把资料给我一份儿。” 按照原来的约定，密码破译的成果双方共享。 以前安心容觉得赵立冬未必能做出这个大贡献，主要的破译工作还要靠他们来完成。 没想到，赵立冬竟然在很短时间里，攻克了最关键部分。 现在，她没有任何理由，不跟赵立冬分享成果。 这一次见到了赵立冬的真正实力，也不敢有所隐瞒，只能老老实实地双方分享。 “昨天晚上给局座、郑副座去电，通知他们密码破译已经取得了关键性突破，特意提到了你的功劳。局座和副座非常高兴，让我转达他们的问候和感谢。说等回去的时候，给你庆功。” “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分批转进渝城，你跟我们一起走么？” 安心容问道。 “我还要去沪海，你们自己走吧。” “什么时候回渝城？” “至少几个月吧，如果事情不太顺利，恐怕得等待明年。” “什么事情，这么长时间……。哦。对不起，我似乎不该问这些，你不用回答我。” “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咱们这一行，什么时候不也就那些事儿嘛。” “沪海是日伪的地盘，你多加小心。” 第二天，赵立冬找来了卢广大，把密码资料、表格机、他做的模拟机，图纸和一些材料工具等，送到卢广大在郊外买的一处就房子里面。 到了这里，两个人就开始在后面挖坑，把机器、密码资料和图纸埋了起来。 晚上赵立冬给周成发报，通知周成埋东西的地址，叫他联系人来这里取走。 周成很快回电，告诉赵立冬说，他现在还在香江。 此前从美国发来的磺胺的生产设备和原辅料已经收到，并且平安转运出去。 这让赵立冬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晚上，两人就住在这里，第二天返回沪海。 因为双方休战，沪海的局势平静了不少。表面上看，还比较宽松，街头的关卡都已撤掉，但是暗地里加强了戒备。 两人到了市区就分手，卢广大继续作暗桩，在街头算命，随时准备策应。 赵立冬到了暖流公司的新地址。 水源由美一直在沪海，爱弥儿发的第二船汽油和布匹，最近就要到货，这一次仍然跟上次一样，由她和片山良子护送到汉武。 进入国统区之后，由别动队接应到渝城。 柳德米拉将从春城返回渝城，代表赵立冬处理这批货物。 今后的安排，柳德米拉在春城，伊芙琳在沪海，水源由美在香江。 “我们都有事儿做，你干什么？” “我最近要去美国。” “哦，你是应该去看看爱弥儿。否则的话，别人追求爱弥儿，你可就麻烦了。” 伊芙琳揶揄道。 “爱弥儿对我的爱情坚如磐石，对此我非常有信心。” “那可不一定，别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男人。” “虽然不是我一个，但我一定是所有男人中最好的一个。” “你们两个不要这样无聊，说正经事情。杰克，密码破译情况怎么样？” “非常成功，对了，这是密码资料，你们现在可以建立监听站，截收信号。破译之后，有价值的情报，可自己直接发给本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自己决定。” 水源由美和伊芙琳眼睛立刻一亮，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还是没有逃过赵立冬的眼睛。 这两个死丫头，遇到这事儿就精神。 我敢保证，不出两天，这些资料，就会送到他们背后势力的手中。他们背后的力量，可比我这个远东情报组大得多。 “杰克，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监听。虽然密码已经破解，但是接收、抄录、破译密码，仍然很麻烦。我恐怕不能给本部提供太多情报。” 该死的伊芙琳，还跟我玩儿这一套。你在沪海也没有多少事儿干，老四还在这里，你怎么就没有时间？ 难道你天天为你背后势力干私活儿？ 你就不怕活动太频繁暴露？ “莫妮卡，既然你没有时间，那就不用你接收了。把密码资料还给我吧。” “杰克，我想我还是能抽出一些时间的。我会尽可能多给总部提供情报，密码资料我还是留下吧。” 哼，跟我装，你还嫩了点儿。 “幸子，你呢？” “我有时间。” 总算是说了实话。 便是她们没有足够的时间监听，她们背后的实力，一定会有足够的时间和人手。 没人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第383章 绝对准确 两个月之后，香江。 赵立冬、陈维，李思明等走出机场，坐上出租车，前往市区。 一个月之前，赵立冬赶往美国。先在纽约跟爱弥儿在一起一段时间，就前往里士满，跟陈维他们会和。 按照跟格林制药的协议，陈维等人的学习期已经结束。 这次学习，陈维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如今信心满满，就等着回去大干一场。 到香江之后，他们就将暗中返回山东，开始着手建设磺胺厂。 现在唯一有点儿障碍的，就是李思明。 虽然他已经表示不管在什么地方建厂，他都会去。 但是真的听说到红党那里建厂，他到底去不去，赵立冬还不敢太确定。 当然，这事儿也由不得李思明自己决定。 他能自愿去最好，如果不想去，赵立冬就采取强硬手段。 你李思明同意听从我的安排，我才带你去美国，照顾你家里人。现在用到你了，你不想效力？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车到了宾馆，众人分别入住。 赵立冬和李思明来到了天台。 “杰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不绕圈子。磺胺厂的厂址，不在香江。” 李思明笑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是在红党那里吧？” “行啊，李思明，你怎么知道的？” “杰克，我跟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朝夕相处。他们掩饰的再好，也有破绽。你是不是想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到红党那里去？” “是的。” “好，我现在就回答你，我愿意。” “你想好了，这是自愿，没人逼你。你如果不愿意，可以拒绝，回到渝城去。” “是自愿的，我喜欢跟们在一起工作。这些人才是中国的未来，果党那些人不行。不过，能不能把我的家人也送过去？” “没问题，这件事情我可以安排。” 李思明松了口气。 “杰克，如果我不跟他们去，你会不会杀了我？”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杀了那么多人……。” “哈哈哈，你想多了。我们虽然杀人，但不是滥杀无辜。你就是个平民，从来都是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目标，是日本人和那些汉奸，他们才是我们的敌人。” 对于赵立冬的话，李思明还是半信半疑。 在他看来，自己知道了赵立冬和陈维他们很多秘密。如果不跟着去，赵立冬很可能会除掉自己。 实际上，他的想法是对的。 如果李思明这次不跟着过去，他真的会除掉他。 正如李思明认为的那样，他知道的太多。。 “你认为中国能打败日本么？” 李思明问道。 “一定能。世界大战已经开始，苏联和德国杀的你死我活。用不了多久，美国就会对德对日宣战，加入战争。” “如果是这样，我们还有希望。” “当然有希望。快了，也就这两三个月时间，美国就会参战。” 李思明回去，陈维过来。 “李思明同意了吗？” “同意了，自己主动说的。过些天，我就把他的家人送过去。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早晨有人来找，送你们回去。这是接头暗语。” 陈维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揣进兜里。 “我一会儿背下来，就把纸条销毁。这批货怎么办？” “你们不用管了，有人安排。连同那些资料、图纸、录音带都会送到。你们等着接货就行。” “你不跟着过去么？过去看看吧。” “唉，没有时间啊。等你们培养出阿米巴细菌的时候，我再过去。” 水源由美和伊芙琳用阿米巴细菌毒死东亚同文书院师生的行动，给了赵立冬启示、 于是他就跟陈维探讨把阿米巴病菌混进燕麦里面，毒死日本军马的可能性。 结果是肯定的。陈维表示，等磺胺厂建设起来之后，他就进行研究。 “我一定把它培养出来。” “建厂的事情，就靠你们了。如果需要什么原料，你们上级会安排。跟他们说就行。不用再找我。” “杰克，真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工作。” “现在我们也是一起工作啊，只是在不同的地方而已。好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们了。” “不用送，多多保重。” 离开旅馆，赵立冬就到了同人书店。 周成已经在这里等着他。 “好久不见，杰克辛苦了。” “算不上辛苦，我年轻，便是累一点儿，睡一觉就好。倒是你瘦了。” “是瘦了点儿，不过身体还没什么毛病。绿川的学员们已经毕业，都回去了，你可以放心。” “那就好，我还真的担心他们出什么问题。他们还年轻，缺乏经验。尤其是裴纤柔那个小丫头，最让我操心，我总是担心她会出事儿。” “唉，这孩子命苦啊。也是小时候穷怕了。你知道她是谁的孩子么？” “谁的？” “我女儿。” “你女儿？” “是啊。1934年的时候，跟她娘从江西出发，1935年到了陕北，走了一年。一路上吃了很多苦，手里有了钱，也舍不得花。” “你是说，裴纤柔参加了长征？” 这一回，赵立冬真的震惊。 裴纤柔现在才19岁，这样算起来，她12岁参加长征。 12岁，放在后世，小学还没毕业吧，竟然参加了长征。 “她母亲现在在哪里？” “过草地的时候牺牲了，孩子亲眼看见她母亲陷了进去。不想走，是战友们把她扛走的。” 周成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赵立冬也眼睛湿润。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情。” “没关系，都是正常的。从我们走上这条道路那一天，我们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多少人牺牲了，纤柔还活着，她够幸运的。” “好啦，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说了。人都到了么？” “到了，住在半岛酒店2116和2118，这是接头暗语。” 赵立冬把纸条递过去，周成看了几遍记住，划了根火柴烧掉。 “好，明天就有人安排他们回去。” “还有一些货，最近就到。你可以去暖流商行找铃木幸子，就是上次你联系的那个人。除了设备和原料，还有一些药品。货到了，她会通知你。” “好，我知道了。” “这里还有一份情报，不过你们要暂时保密，一个月之内，不要向外人透露。包括果党和苏联在内，也不要告诉他们。我要利用这段时间，做一些事情。” 周成看了情报，抬头看看赵立冬。 “日本进攻美国、东南亚，偷袭夏威夷珍珠港？” “是的，情报绝对准确。” 第384章 崽卖爷田 周成的心里，掀起了波澜。 上次德国进攻苏联的情报，已经得到验证，情报准确，质量很高。 这一次，会不会也是准确的？ 12月7号，还有两个月时间，是否准确很快就会得到验证。 杰克如此自信，似乎应该是准确的。 能够得到这样高质量、高层级的情报，来源一定非同寻常。 仅仅是特别行动处的一个组长，就能得到这样的情报。他到底是什么人？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当然，赵立冬不说，周成也不会问。 “好，我一定尽快送回去。” “还有，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日军很快就会进攻香江。这里也会被日军占领，你们要早作准备。” “谢谢，我们会安排的。” 赵立冬也没有久留，交代完毕，就离开了书店，来到总督府，见到了穆奇。 “杰克，你从哪里来的？” “刚从美国回来。” “哦，我知道了，是为了制药厂的事情吧。你准备好了么？想要哪一块地，我给你个优惠价格，最优惠的价格。” “你上次在沪海的行动，做的非常棒。只是为什么突然休战？能不能再来一次？我和雷蒙德可以出钱。” “穆奇先生，这个恐怕暂时不行。” “杰克，你指的是什么？药厂的事情还是在沪海行动的事情？” “两个都是，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两件事情，只能推迟。” “我需要你解释一下。” “可以。因为用不了多久，日本就会进攻香江。” “他们疯啦，这不可能。我们跟他们签订了《有田——克莱齐协定》。” “德国和苏联也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可他们还是进攻了苏联。” “好吧，杰克，你说有道理。但是仅仅这样说是不行的，你要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日本不仅会进攻香江，还会进攻菲律宾、马来亚、新加坡、雅加达，甚至还会进攻美国。” “进攻美国？他们疯啦？” “你以为他们没疯吗？” 穆奇沉默一会，然后站起来，在屋里踱了几圈儿，哈哈大笑起来。 “好，进攻美国好。我们一直在劝说美国参战，可是那些胆小鬼就是不敢，一直在犹豫、观望。这次日本进攻他们，我看美国参战不参战？” “对了，日本什么时候进攻？目标是哪里？多少兵力？进攻路线是什么……。” “目前还不知道。” 穆奇坐了下来，点着雪茄，抽了两口，吐出烟雾。 “杰克，你是英国人。日本进攻英国，你有义务提供情报。这个情报，我不会出钱买。” “穆奇先生，你误会了。这一次不是我的情报，我也要从别人手里买。如果你认为这个情报没有什么意义，或者日本不会进攻英国和美国，就不用出这笔钱，我也没有必要去买。” “我和军统破译了日本人的橙色密码系统，这是关于它的资料。作为联合王国的公民和特别行动处的一员，我免费给你，不要钱。” 日本进攻美国、东南亚和香江的情报，赵立冬自然不会轻易送给别人。 免费给红党可以，但是给别人就要交钱。 香江跟穆奇直接相关，赵立冬自然要从他这这里宰一笔钱，哪里有白送的道理？ 密码可以白给，但进攻香江的情报，绝对不能白送。 日本和英美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战争已经难以避免。 这一点，穆奇是清楚的。 但是叫他出钱，就舍不得。 他跟赵立冬多次打交道，知道他做事稳重。情报质量很高。 连德国进攻苏联的情报，他都能到手，并且得到了验证。这次的情报，一定是真的，而且层级很高。 权衡一番，穆奇很快做出了取舍。 “好吧，杰克，我相信你。需要多少钱？” “对方要10万英镑，不过，我觉得可以讨价还价。” “五万英镑。” “我曾经给过这个价钱，对方不同意，嫌价钱太低。” “六万英镑。不过，需要详细的时间、地点、进攻目标、进攻路线、兵力、装备……。” 穆奇提了一堆条件。 “我个人认为6万英镑是合理的，不过还要跟对方谈。你的条件，我会满足。不过需要一次交完全款。” “杰克，这不合规矩。我只能预付一半，剩下的等情报得到验证再给。” 你个老小子，情报得到验证的时候，你和雷蒙德双双投降，我找谁要钱去？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是这次对方非常坚决，必须一次性付款。” “可我连情报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付款？” “他保证情报真实、准确。如果情报不准，他可以退款。” “你能保证么？我的意思是说，需要你来担保。” “我相信他的情报，可以担保。” 穆奇没想到赵立冬会答应，但是此时反悔已经晚了。 “我同意你的条件，但要见到情报才能付钱。” “没问题。半个月之后，我带情报来见你。” “成交，现在说说药厂的是事情吧。” 这个家伙，还真的把药厂当生意做啊。 “药厂的事情，已经无限期推迟。在日本即将进攻的时候，怎么建厂？我想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说。” “明白了，这也许是明智的选择。不过，我有个好主意，这对你非常有利。” “说说看。” “你把地皮买下来，现在价钱很低，非常合算，战争结束你就可以建厂。至于钱嘛，可以用情报的钱来抵顶。6万英镑，能买很大一块地。怎么样，考虑一下。” 这个王八蛋，这是想空手套白狼，不花钱就想得到情报。 不过，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在香江的地方，都是租的。 战后还想在香江做一些事情，也需要自己盖房子。用情报换一块地皮，还是非常划算的。 对别人来说，搞到情报千难万难。但是对我来说，不够是在打字机上打几页纸而已。 “穆奇先生，我可是要付出6万英镑啊。况且，我现在要地，没有什么用处。” “我们一定会赢得战争，香江战后会繁荣。现在拿地非常合算。给你增加30%面积，怎么样？” 不是你的土地，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 “好吧，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儿上，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嘛。什么时候给我情报？” “半个月之后，不可能再快。” “好，成交。” 第385章 难以避免 赵立冬回到了暖流商行。 暖流商行现在的主要成员有四个人：水源由美、老二何俊明、王永禄、朱邑人。 朱邑人不属于远东情报组的人，一直都是暖流商行商的业务主管。 何俊明在一个月之前回到香江，按照赵立冬的部署，暗中发展力量，准备应付将来日本占领香江之后的局面。 王永禄则充当水源由美的助手，配和水源由美的工作。 “你们明天去房屋署，看看什么地方有土地，选择一块买下来。” 赵立冬说道、 “买地？买什么地？” 水源由美感到意外。 “我跟穆奇说好了，咱们买一块地皮。以我个人的名义买的。六万英镑。” “六万英镑？那得买多大一块土地啊？” 朱邑人吃惊道。 6万英镑，是一笔巨款，能买很大一块土地。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拿出来的。便是朱邑人这样见过世面的人，也难免吃惊。 “我们将来需要这样一块土地。现在的房子都是租的。我们不能永远租房子，总得有自己的地产和房产。” “我们办公、居住、仓储，甚至是工厂，都需要土地。战争总要结束，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为战后做安排。” 你还真的打算永远做生意？特别行动处的差事不干啦？ 水源由美尽管怀疑，但也知道赵立冬决定的事情，就无法改变，也就答应下来。 “第二件事情，跟国际局势有关。现在日本虽然和美国在谈判，但是他们的矛盾已经不可调节，战争难以避免。” “日本和英国的利益冲突，也是不可调和的，战争也难以避免。” “日本会不会进攻香江？” 朱邑人担心道。 “会，香江这样的地方，日本一定不会放过。” “日本能打过英国么？香江有还几万英军呢。” “我认为最后的胜利者是英国。日本会占领香江，但最终会战败，不过那是几年之后的事情。”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开始做准备，制定在日本占领下，如何生存下去的方法。” 几个人立刻开始议论，赵立冬也不打断，任由他们说。 过了一会儿，议论停止。 水源由美说道：“日本占领香江之后，我们的生存必定困难。原来的依靠都没有了，需要建立新的关系，维持生存。我觉得有一个人可以利用。” “什么人？” “小泽西翼。” “小泽西翼？恒隆公司那个副经理？” “对，就是他。他最近回了香江，还到咱们这里来，表示感谢。” 这个小泽西翼，就是当初特高课以恒隆公司为幌子的特工组的副组长。 在恒隆公司被赵立冬联手李玉林铲除之后。小泽西翼跟水源由美和片山良子他们在码头上，逃过了一劫。 在水源由美的帮助下，小泽西翼逃回了日本，算是结下了交情。 日本进攻美国、东南亚等地，占领区扩大，特高课的触角也必将延伸到新的占领区，这就需要都多的人手。 小泽西翼属于有经验的老特工，现在回到香江，很可能是为日军将来占领香江打前站，搜集情报的。 如果小泽西翼运气好，将来主持香江特高课的工作，都是有可能的。 跟这样一个人建立关系，加上暖流公司跟清日商社的关系，给日军提供过军马饲料的经历，还是完全有可能在香江站稳脚跟的。 “幸子，跟这个小泽好好结交一下。” “知道了，他新建了一个公司，最近就要开业。我打算去祝贺一下，咱们的生意，可以分给他们一些。” “行，这件事情你酌情办理。” 因为有朱邑人这个局外人在场，赵立冬和水源由美的话都没有说透。但是两人之间，都明白这些话的真正含义。 “如果日本真的跟美国发生战争，我们跟美国的贸易就可能中断。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业务方向就要进行调整。把重点转到内地和东南亚方向。” “幸子说的对，抓紧时间办。年底之前，就要见到成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边安排完之后，赵立冬就来到了海边船屋村附近的安全屋。 秘密回到香江的何俊明，已经在这里等待。 “窃听器安装的怎么样了？” “正在安装，不过进度比较慢。能不能让幸子和王永禄帮我一下？” 赵立冬叫何俊明回来，就是要在日本占领香江之前，在香江的总督府、军营、海关，半岛酒店等重要的地方，大规模安装窃听器，建立一个监听系统，获取日本人的各种情报。 距离日本进攻香江，只剩下两个来月时间，现在是最后的窗口期。 “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有时间。晚上我给莫妮卡发报，叫老三和老四回来帮你。好安装的，现在装上。总督府和军营这样的地方，我去安装。” “另外一些重要地方，就等日军进攻香江的时候，趁着混乱去安装。” “日本真的会进攻香江么？” “一定会的，就在年底。对了，秘密运输线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已经有一些进展，要是老三和老四回来，办起来就更快。放心，我们兄弟几个办这事儿，都是内行。” 以前从香江往内地转运物质，赵立冬都是通过军统和红党的秘密运输线进行。 将来日本占领香江之后，他们的运输线也可能被切断。所以，赵立冬要建立自己的备用交通线，用于将来转送人员和物资。 何俊明他们兄弟原来就是从香江到内地走私货物的，赵立冬就发挥他们特长，让他们建立一条秘密交通线。 “时恒过几天会来找你，商量把交通线跟别动队连接起来的事情。这两天我就去沪海，你们自己商议衔接的事情。” “没问题，我们会把事情办利索。” 卢广大、何俊明和老三、老四，现在都能独当一面，做事有章有法。 以前的不少事，赵立冬都要亲自参与，现在只要他把任务布置下去，基本上就不管，由他们独立完成。 几兄弟已经完全成长起来，成为赵立冬强有力的助手。 这是赵立冬自己的团队，跟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三个投机分子完全不同。 “注意保密。” 何俊明知道，赵立冬强调的保密，就是除了他自己，即使幸子他们那些人，都不能知道。 加入情报组这么长时间，何俊明和卢广大几个人，也看出了赵立冬跟水源由美几个人貌合神离的关系。 但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跟赵立冬坚定地站在一起。 不仅仅因为赵立冬是组长，本事更大，还因为赵立冬做的事情，更符合他们的理念。 在他们眼里，赵立冬是真心帮助中国人的人。 “我明白，就算是死了，也没人能从我嘴里得到秘密。” “也没那么严重，多多注意就是。” 第386章 欲擒故纵 香江的事情安排完毕，赵立冬就赶往沪海，联系上卢广大，拿了日文打字机，又买了一台英文打字机之后，就入住了浦江酒店。 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正是埃里克森。 “埃里克森，你的消息够灵通，我刚刚住下，你就来了。” “我一直在等你。你曾经说过，会有一份更重要的情报。这么多天你都没有出现，现在出现在这里，应该有结果了吧。” “差不多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就是情报已经有了线索，但是目前还没有到手。” “什么时间到手？” “三天之后，你可以准备钱了。” “我的钱随时都准备着。这次是什么情报？” “日本进攻美国的情报。” “日本进攻美国？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爱信不信。不相信，可以不买。还有，这个情报不会独家卖给你，但是我可以比别人提前三天卖给你。一口价，10万美元，一次性付款。” “我不感兴趣，再见。” “别急着走啊。” “杰克，你后悔了？如果后悔了，我可以照顾你的生意，5万美元独家。” “我没有后悔，只是想问问，吉娜怎么没来？” “她生孩子了，一个女孩儿。” 原来如此，怪不得没有出面。 “好，我没有问题，你可以走了。” “你竟然赶我走？” “你又不想做生意，留在这里干什么？” “日本不可能进攻美国，所以你的情报是假的。有别的情报么？咱们可以谈谈。” “没有别的，我只有这个情报。” “再见。” 埃里克森走了。 你个王八蛋，我就不相信你不感兴趣。 跟我玩儿欲擒故纵，没用。 晚上吃过饭，赵立冬就出去，叫了一辆黄包车，在街上转悠。 卢广大暗暗跟在后面，进行策应。 七点多一点儿，赵立冬来到美国领事馆。 “请转告领事先生，我有一份与美国有关的情报，要转交给他。” 卫兵上下看看赵立冬，根本就没瞧起这个40来岁猥琐的人。 “你是什么人？” “我的身份保密，你无权知道。你要做的，就是把我的话转告领事先生。” “领事先生很忙，没有时间见你。” “我就知道是这样，这有一封信，请你转交给领事先生，或者他的秘书，或者随便一个人。我想他们看了信之后，明天会主动去找我的。否则的话，他们会非常后悔。” 赵立冬把信交给卫兵，转身就走。 赵立冬的信中，写了自己有日本将要进攻美国的情报，准备卖给美国人，还有浦江酒店的房间号和接头暗语。 他相信，卫兵一定会把信交上去，美国人看了之后，明天一定会去找他。 赵立冬的估计，还是出现了差错。 没等到明天，晚上十点半，两个人就来到赵立冬房间，对了接头暗语，两人就开门见山。 “我叫琼斯，是领事馆的副领事。他叫福斯特，是二等秘书。我们接到了你的信，现在我们可以谈谈。” “好啊，我就介绍一下情报。这是关于日本偷袭美国太平洋舰队基地珍珠港和海军、陆军机场瓦胡岛的情报，是日本大本营的最高机密。” “杰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珍珠港距离日本3500海里，这么远的距离，一支庞大的舰队不可能不被发现。” “那可不一定，如果他们的无线电静默，就可以不被发现。” “美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日本不敢进攻美国。如果他们这么做，是在自杀。” “这仅仅是你们的观点，日本人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只要一场局部胜利，逼迫美国接受它的条件，承认它对亚洲的霸权。” “日本不仅要进攻美国，还会进攻英国和荷兰在亚洲的殖民地。” “我知道，我们几个国家跟日本的利益矛盾，但是这不能说明日本就敢发动战争。好吧，你说了这个计划，那么这个计划的代号是什么？” “虎、虎、虎。” “这也叫代号？” “没错。” “谁是指挥官？” “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 “杰克，你的情报是假的。山本五十六曾经在哈弗留学，他了解美国的强大，坚决反对日本跟美国交战。” “不错，他以前确实是这个态度。但是大本营和天皇御前会议已经决定跟美国开战，他就积极备战了。” “备战？” “对，一直在训练，模拟对珍珠港的进攻。你们知道，日本哪个港口跟珍珠港最相似么？” “哪个港口？” “鹿儿岛港。” “好吧，什么时间进攻？” “你们把钱给我的时候，就会获得完整情报。进攻时间、舰艇数量和种类、飞机数量和种类、前线指挥官是谁……。非常详细的情报。” “好吧，多少钱？” “30万美元，先付15万，剩下的等情报得到验证再给。” “你的情报不值30万美元。不过，我们还是愿意跟国内沟通一下。或许我们还会来找你。”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过时不候。” “无论买不买，我们都会给你个答复。福斯特，我们走。” “早点儿做决定，我不会等你们太久。” 赵立冬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相信，不管是埃里克森还是美国人，最后都会来找他。 卖给埃里克森，10万美元不能再减少。卖给美国人，30万美元，可以讨价还价到20万美元。 穆奇那里，日本进攻美国、香江、马来亚、新加坡的情报加在一起，一共6万英镑，用土地换，不能再收钱。 这么重要的情报，似乎有点少啊。在哪里再挖潜一点儿呢。 以后这个层级的情报，可是不多喽。 对了，还有荷兰。 印尼是荷兰的殖民地，日本也会进攻那里。从荷兰人那里也可以弄点钱，不能便宜了他们。 日本还会进攻澳大利亚，这也是一份儿收入。 对了，还有水源由美、伊芙琳、柳德米拉三个死丫头。 以前都是免费给他们情报，叫他们背后势力占了便宜。 我辛辛苦苦搞情报，她们几个就等着拿现成的。功劳是她们的，奖金是她们的。那么多重要情报，奖金一定不少，可几个死丫头，一分钱也没分给我。说不过去嘛。 再说了，又不是他们出钱，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出钱。 日本进攻美国、香江、马来亚、新加坡、印尼，这么多情报打包，看在她们是半个自己人的份儿上，给个优惠价，每个人收5万美元，是良心价吧。 对，就这么办了。 第387章 得失随意 琼斯和福斯特走了之后，赵立冬就拿出打字机，开始打印文件。 首先打日文文件，然后翻译成英文，再打印出来。 这其实是一个挺大的工程，一直干到凌晨四点多，才全部打完。 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上午八点多。 收拾一下出去，吃了饭，就赶往暖流公司，跟伊芙琳说了情报的事情。 “我认为这个情报应该是真实的，对我们很有价值。不过卖家要钱。” “开价多少？” “至少5万美元，不过，我认为这个价钱还是合理的。” “那就买下来啊。” “钱怎么办？” “公司这里不是有钱么，别说五万美元，十万咱们也有啊。” 赵立冬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只想着赚钱，但是低估了伊芙琳。 伊芙琳是不可能出钱买情报的，那样做的话，就等于承认了她背后另有势力。 这一点，她是绝对不会暴露的。所以，她根本就不能出钱买。 再说了，自己如果弄到情报，一定会向本部报告。那样的话，她就等于白白得到了情报，哪里还用花钱去买？ 同样的道理，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也一定跟伊芙琳一样，同意买情报，但是用公司的钱、远东情报组的钱，其实就是赵立冬的钱。 我拿自己的钱，买自己的情报，我有病啊。 “莫妮卡，花钱买是一个办法，但是我又担心情报有假。你也该知道，这种情况很多，所以我们还要慎重。” “杰克，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用花钱买。” “你有办法？对，莫妮卡，你用美人计，这是个好办法。” 似乎也不行啊，美人计不是用到我身上了么。 伊芙琳虽然也很漂亮，但是对不起爱弥儿。我答应过她，不会出轨的。 算了，交易失败，这15万美元不赚了。 “不是美人计，而是美男计。我认为你亲自出马，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莫妮卡，卖家不是女人，是男的。” “我知道，男的又怎么样？男男组合又不是没有？” 你个臭娘们儿，竟然叫我去卖。这种馊主意你都能想出来。若不是……，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不行。” “还一个办法，你告诉我卖家是谁，我杀了他，把情报抢过来。” 最毒妇人心啊，竟然想杀了我。 “不行，这不合规矩。” “还有一个办法，你出马去偷。” “这个办法不错，我我考虑一下。”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坚信，只要你出手，一定成功。” 哼，杰克，你怀疑我，想试探我，老娘才不上当呢。 “巴斯特他们的船走了么？” 从美国来的第二批汽油和布匹，已经运到了渝城。 这次不太顺利，日本检查很严格，怀疑走私汽油，想要扣船。 幸亏水源由美和片山良子花了一万美元，贿赂了水上巡逻队，才没有深究，出了沦陷区。 到了国统区，也不顺利。 路上的果党军拦截了船，查出了汽油，强行扣下了200吨汽油，还不给钱。 为此，别动队几乎跟对方交火，但是也没用，汽油还是被掳去。 最后是柳德米拉到渝城，找代学农大闹了一场。代学农把事情捅到了常凯申那里，才给了钱。但价钱只有市价的一半。 赵立冬知道，果党军确实很缺汽油。 如果他们积极抗战，把汽油用于跟日军作战，赵立冬宁愿白给他们。 但他们是后方部队，以前的战绩很差。遇到日军的时候，一触即溃，闻风而逃。 汽油到了他们手里，不是用来当官儿的享受，就是高价倒卖赚钱。 这次事件，让赵立冬极其失望。 本来就打算不再干了，正好趁此机会收手。就连代学农亲自给他打电报，让他继续运汽油，他都没答应。 “已经走了，按照行程，应该都到了菲律宾。你还想干？我看算了吧。日本人那里已经怀疑，下次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干了，我就是想知道他们是否出了日本人的控制区。” 其实也干不了，年底日美开战，起码有半年时间，美国在亚太的海上没有什么存在感。 “杰克，日本真的会对美国开战么？” “会的。这段时间，不要开展其他活动，只要监听、截收、破译他们的通讯就行。注意一些隐语。” “都有什么隐语？” “天晴了，花开了，女儿回娘家之类的。” “代表什么意思？” “既然是隐语，我哪里知道？” 这些隐语，是在密码之上的又一层加密措施。即使是日本人的译电员，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那些事先已经约定好的高级指挥官，才知道真正的含义。 当然，赵立冬是知道的，但是不会跟伊芙琳说。 从现在开始，赵立冬跟水源由美、伊芙琳、柳德米拉三个人进入既合作又戒备阶段。 “截获的情报都发给本部了么？” “发出去了，不过我这里发的比较少，大部分都是幸子那里发出去的。日本人的侦测车经常出动，我不敢多发。” “从明天开始，你这里只接收和破译，不再发报。你通知幸子，今后都由她那边向本部发报。” “这样最好，否则的话，日本人早晚会找到我们。还有，清日商社那里找到我，问能不能再给华东派遣军运一批燕麦来？他们等着回复呢。” “上次已经跟华东派遣军打过一次交道，为什么他自己不来，还通过清日商社？”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清日商社想赚钱，华东派遣军的人能从他们那里拿到回扣，咱们不给回扣。” “告诉他们，现在实行禁运，运不了。等能够运的时候，再通知他们。” 现在美国、英国、荷兰等国，确实已经对日本实行禁运和经济制裁。加上陈维那边的阿米巴病菌还没有出来，赵立冬也不想再给敌人提供饲料。燕麦的事情，自然作罢。 从公司回到浦江酒店，赵立冬就在等待。 第二天，琼斯和福斯特就来了，购买赵立冬的情报。 两人似乎不太稳重，最后以25万美元成交。 两人看了全部情报之后，立刻相信是真的，相约今后继续合作。 有了新的合作伙伴，赵立冬自然求之不得。 当天晚上，埃里克森和吉娜来了，10万美元成交。 吉娜抱着孩子来了，还把孩子给赵立东抱。奇怪的是，孩子到了赵立冬怀里，就冲着他笑。 吉娜要赵立冬给孩子当教父，赵立冬也高兴地答应。 吉娜给孩子起的名字，就叫做杰克。 赵立冬一高兴，又赠送了日本进攻澳大利亚的情报。 埃里克森和吉娜更高兴，利用他们的关系，联系了荷兰人。 赵立冬就把日本进攻美国、荷兰的情报，也卖了10万美元。 钱到手之后，担心夜长梦多，赵立冬就带着卢广大返回了香江，兑现他跟穆奇的承诺，顺便把消息通知了特别行动处本部和军统香江站。 第388章 大转移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 尽管赵立冬已经把这个情报卖给了各个方面，但是他悲哀地发现，结果跟他前世了解的情况一样，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美国仍然受到了巨大损失，实际战损几乎跟前世了解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也让他怀疑，是美国故意让日本进攻，借此引起美国民众对日本的仇恨。为美国对日宣战寻找借口，动员国内舆论和民心。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美国终于对日宣战了。 香江的情况也是如此。 尽管已经从多个渠道获得了日本进攻香江的准确时间，但是驻香江的英国军队，并没有进行格外的备战。 战役从12月8日打响，日军的进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英军的抵抗也显得同样漫不经心。 双方打打停停，几乎没发生什么激烈战斗。数万人规模的战争，没发生多大伤亡。 实际上，英国早已经知道守不住香江，也早已经准备投降。 只是为了保存体面，给国际舆论有个交代，才勉强抵抗。 日军似乎也了解英国人的心理，进攻的节奏也不快。双方好像有默契似的，一起演戏给国际社会看。 战斗已经打响了六天，香江岛还在英国人控制之下，日军还没有完全控制九龙岛。 中环一带，局势仍然平静。 市场照常开放，市民们几乎跟平常一样，照常去市场上买菜。 大部分饭店照常营业，仍然有很多食客上门吃饭。甚至赌场都照常营业，似乎不远处正在进行的战争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反正这是英国人和日本人的事儿，跟咱们没有多大关系。谁来了，咱们该吃饭也得吃饭，该受穷也得受穷。” “是啊，日本人，英国人，都是外国人，没有谁好谁坏。或许日本人来了之后，对咱们还好一点儿呢。” “那可不一定，日本人在内地可是杀了不少人呢。” “那是内地，杀了也就杀了。这里是香江，英国人的地方。便是日本人占了这里，他们也怕英国人。听说了么，美国人已经对日宣战。只要美国人参战，用不了几天，日本人就会投降。” “照你这么说，日本人还进攻美国干什么？既然不用进攻美国，还进攻香江干什么？” “总得做个样子呗。我敢打赌，用不了几天，日本人和英国人就会议和。” 听了食客们的议论，赵立冬也只能苦笑。 这些人啊，没经历过残酷的战争，把战争想得象儿戏一样。 卢广大进来，直接坐到了赵立冬对面。 “吃饭了么，我加两个菜。” 赵立冬说道。 “不用，刚刚吃完。喝点酒，装装样子就行。掌柜的，来碗酒。” 很快，掌柜送来一碗黄酒，卢广大喝了一口。 “这一趟走的怎么样？” 赵立冬问道。 “还算顺利，货和人都已经送到了白石龙。” 白石龙在内地一侧，距离深圳河不远，是一个200来人的村庄，现在已经成了红党的秘密据点。 “没遇到日本人吧？” “遇到了，不过有小泽西翼带路，在码头上顺利通过。人和货物都已经安全抵达，你放心吧。” 最近几天，卢广大兄弟几人，一直通过他们的秘密通道，向内地转移人员和物质。 这些人员，都是寓居香江的内地文化名人。 这些人此前为了躲避日本的迫害和追捕，从内地转移到香江，在这里从事抗日活动。 日本进攻香江之后，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红党南方工作委员会决定，把他们转移回内地的安全地带。 距离香江不远的白石龙村，就是他们的临时落脚点。 到目前为止，赵立冬和卢广大兄弟四人，在周成的协助下，已经成功地转移了三百多人。 在转移人员的同时，也在转移大量的军需物资。 这些物质，自然都是从驻香江的英军到那里弄来的。 虽然前方正在打仗，但是这里仍然储存了大量的武器弹药。 赵立冬和卢广大四兄弟，最近一直在忙着把枪支弹药运送出去。 到目前为止，至少已经有上百吨物质，偷偷地运到了内地的秘密地点，藏了起来。 “老二那边情况怎么样？” “进展顺利，总督府，半岛酒店，石门营房，昂船洲、添马舰那里，都安装了窃听器。” “英国人没出来阻拦吧？” “没有，不仅没有阻拦，还帮着带路呢。看来，他们也知道守不住了。你说这英国人，明明好几万人，武器也好，日本人也不比他们多多少，怎么就打成这个样子呢？” “老大，这你就不懂了。英国人根本就没想拼死抵抗。现在抵抗，不过是做个样子。我估计，十天之内，英国人就会投降。” “也是啊，东南亚被日本占领，剩下香江一个孤岛，英国人也守不住。现在假装抵抗一下，不过是给国际社会和舆论一个交代罢了。” 十来分钟之后，赵立冬和卢广大从饭店里出来。上了轿车，朝军营开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不出有多大慌乱。跟平常相比，车辆多了一些。 除了军车，还多出了不少轿车。 这让赵立冬意识到，其实还是有不少人离开香江的。 当然，能离开的都是有钱人。对于一般的平民百姓来说，他们在哪里其实都差不多。况且他们也没钱离开这里。 十几分钟之后，到了弹药库门口。 赵立冬到岗哨那里打了个电话，五六分钟之后，驻军情报部的欧文从里面出来。 “杰克，你还没有撤退么？” 欧文问道。 “我没接到撤退命令。我想他们会要我留在香江。有什么坏消息么？” “谈不上坏消息，香江的失守是注定的，只是个时间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撤退？难道等着当日本人的俘虏？我了解日本人，他们很残暴。当他们的俘虏，你别指望获得人道主义待遇。” “不会吧，有国际条约呢，他们不会公然违反国际条约的。” “呵呵，欧文，你太天真了。听我的，能撤退就尽量早点儿撤退。好啦，我还想进去拉一些货。” “杰克，你拉得太多了，雷蒙德那里……。” “他不是没有下命令阻止么？” “没有。不过，别人说了，你拉走了太多的军火……。” “欧文，这是给我的第九别动队用的。你该知道，我的第九别动队打死了多少日本人。你不会想让我的第九别动队也象红党军队那样，仅仅拿着大刀长矛这些中世纪冷兵器，去跟日本人拼命吧？” “再说了，日本人注定占领香江，你们注定会投降，难道我拉走了，还不如留给日本人？” “你别忘了，你能够晋升军衔，跟我给你提供的情报有直接关系。” “好吧，跟我来。你那些该死的情报，全都惊人地准确。只可惜，什么也没改变。该发生的，照样都发生了。” “错，这一切都是不该发生的。” 什么叫该发生的？ 如果你们英国人不是贪生怕死，不是十几万人投降，日本人会这么顺利占领东南亚和香江？ 第389章 留下来 卢广大已经准备了卡车，就开着车跟在赵立冬和欧文后面，来到了库房。 见几个人过来，军需官马丁从里面出来。 “杰克，欧文，我接到了命令，不再给你们供应弹药。你们应该知道，日本人正在进攻香江，所有的弹药都要用在这里。” “马丁，我刚刚从雷蒙德那里过来，这是他的书面命令，你必须继续给我的第九别动队供应弹药。” 赵立冬说着，递过去两张纸。 马丁接过去打开，一张是军火清单，还有一张汇丰银行的一千英镑本票——随时可以兑现的本票。 马丁把本票揣进兜里，立刻满脸笑容。 “既然是雷蒙德将军的命令，我自然要服从。好吧，我会按照清单给你想要的一切。” “谢谢，马丁。我敢保证，你很快就会晋升军衔。” 马丁一挥手，卢广大就把车开进了库房。赵立冬则留在了外面，跟欧文和马丁聊天。 “杰克，你还不撤退么？” 马丁问道。 马丁虽然上任不久，但是最近经常跟赵立冬打交道，也知道赵立冬的大名，两人已经很熟悉。 “还没有接到命令，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接到命令的。日本人恨死了我，我可不想留在这里等死。” 赵立冬已经跟特别行动处联系，主动要求留下来。 这样的要求，特别行动处自然求之不得。安德森来电报，把赵立冬狠狠地夸奖了一顿。 并且在电报里宣布，因为日本进攻美国和香江的情报，加上主动留下来，特别行动处决定，给他晋升一级军衔。 目前，赵立冬已经是海军中校了。 他留下来的消息，自然不会告诉欧文和马丁。 这两个家伙，很可能成为日本人的俘虏。告诉了他们，就等于给日本人留下了线索。 这些人，战场形势不好就投降，他们才不会给赵立冬保守秘密。 甚至为了讨好日本人，主动出卖赵立冬，都做得出来。 “哈哈哈……，你是个聪明人。你干的事情太多，日本人确实不会放过你。回英国去吧，你已经是英国的英雄，我想国王都会给你一枚勋章的。” “我宁愿丘吉尔多给我一些英镑。” “哈哈哈，会的。不过英镑现在贬值，美国佬的美元更吃香一些。” 一个来小时后，卢广大拉着满满一车物资，从库房里驶出。 “马丁，欧文，再见。我明天有些事情要办，就不来了。我的属下自己过来。” “没问题，只要这里有的，他都可以拉走。” 给了钱，马丁才不管赵立冬拉走什么呢。 他已经知道，香江守不住了。与其把各种军用物资留给日本人，还不如自己赚些钱呢。 反正杰克是特别行动处的人，连港督和司令官都是他的朋友，自己又何必作梗呢。 他现在恨不得杰克这样的人更多一些，好趁机多捞点儿钱呢。 半路上，赵立冬跟卢广大分手，各自开车离去。 卢广大开车到码头，老三和老四已经在那里的船上等着。 码头现在还在英国人控制之下，他们的秘密交通线已经建立起来，能够绕过日本人的海上巡逻，把物资运到内地去，作为第九别动队的后勤物资保障。 赵立冬则开着轿车，来到同人书店，见到了周成。 “人到了么？” 赵立冬也不客气，开门见山。 “已经到了，就等着你来呢。” “那就走吧。” “好，我去叫他们。” 周成从后门进去，很快带着五个人出来。 “五个人，多了一个。” 这五个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一看那样子，就是知识分子。 他们就是准备从香江转移回内地的那些进步文化人士。 “没关系，挤一挤也能坐下，走吧。” “杰克，我就把他们托付给你了。” 周成握了握赵立冬的手。 “放心，别说日本人还没有进来。便是进来了，我也有办法把人送走。再见。” “再见，一路小心。” 两人已经多次合作，非常默契，不用多说。 五个人上了轿车，赵立冬就开车朝铜锣湾避风塘驶去，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刚刚在一处草屋前面停车，王永禄就从里面出来。 “安全么？” 赵立冬没有下车。 “安全。没人注意这里。船已经准备好，出去之后，先到大屿山，在那里等日本人的巡逻艇过去，就能过封锁线。” “好，各位下车吧。这位何先生会带你们上船。你们马上就可以离开。听他的指挥，到时候有人接应你们。” 几个人犹豫了一下，先后下车。跟着王永禄走到海边，上了一艘披着草席蓬的小艇。 几个人上船之后，王永禄向赵立冬挥挥手，开船离去。 王永禄将带着这些人，根据周成的安排，在大屿山跟周成的人接头，把这些人交给红党的人。 这些人的目的地，也是石龙村。他们将在那里暂住，随后被送到东江纵队的游击区。 见船走了，赵立冬上车，来到洛克道的一家住宅前面。 一个四十来岁，代号三姐的女子出来。 “先生有事么？” 三姐问道。 虽然双方已经认识，但是接头仍然要说暗语。 “哦，老家遭了水灾，家里人叫我来找几个人，回去帮着盖房子。” “你要找几个人？” “四个，多一两个也行。放心，保证给工钱。” “吃住怎么办？” “我这里自然供吃供住。” “好，这里有六个人，能都要了么？” “可以，叫他们来吧。” “好，你等着，马上就来。” 女子回去，很快里面出来六个人。 “都上车吧，挤一挤，很快就到地方了。” 几个人上车，三姐却没有回去，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放心，保证给工钱。” 这是暗语，意思是保证安全送到接头地点。 “我不是担心工钱。又临时来了五个人，能不能一起用了？” 三姐的意思是，这里还有五个人，需要赵立冬给送走。 按照赵立冬跟周成的约定，他这一趟只送走六个人，就完成任务。临时出来五个人，已经超出了计划，他完全可以拒绝。 “也到我那里去么？” “是的。” “他们家里人知道么？” “已经通知了他们家里。” “好，等我把这些人送回家，就来接他们。” “谢谢，你可帮了我大忙。” “不用客气，让他们准备好，我很快回来。” 第390章 心照不宣 赵立冬拉着六个人，仍旧到了铜锣湾的避风塘。 这一回，停在一个库房前面。 车刚刚停下，老陈就从屋里出来。 这几天，已经几次跟老陈打交道，算是熟人了。 “老陈，你家修房子的人，我给你找来了。一共六个，一会儿还有五个。我要再跑一趟，才能给你送来。” “多了五个？” “是啊，家里没事儿干，出来赚点钱。放心，三姐的亲戚，都是实在人。” “好，那就送来吧，我这里等一下，一块儿送过去。” “九龙那里的宅子还能修么？” 此时，日军和英军已经在九龙交战。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些人将被送到九龙的佐敦道和花园街两个交通站。 赵立冬不知道那里是否安全，交通站是否有改动，他要回去给三姐一个答复。 “放心，那里的风水没问题。今晚上就会开工。” 老陈的意思是，人到了就会转移，不会受战事影响。 老陈这条线，跟王永禄的不同，他是周成的暗线。他既然这样说，就有把握。 赵立冬打开车门。 “各位，这位是老陈，你们就在这里下车，他会安排你们回家。” “谢谢你。” 几个人下车，赵立冬就开车回去，跟三姐说了情况，又把另外五个人送了过来。 此时海边已经停了一艘驳船，老陈带着20来个人上船，随后回来。 驳船开走了，老陈走了过来，递给赵立冬一支烟。 “谢谢你。” “不用客气。要说辛苦，还是你们。但愿这些人能够体会到你们的苦心，记住你们的付出。” 这些人都是知识分子，赵立冬不认识他们，但是周成找赵立冬帮忙，他就毫不犹豫地接受接受了。 “他们都是人才，是国家和民族的精英。只要他们能做对国家和民族有益的事情，我们的付出和辛苦就是值得的。” “好吧，再见。” “再见。” 对于老陈的话，赵立冬完全理解。 老陈的愿望是好的，付出是无私的，但愿那些人都能达到他期望的结果。 抗战总有一天要结束，国家需要建设，需要这些人才。为他们付出，是值得的。 果党那边也有很多人才，也有不少精英，但是他们却抛弃了民众，只为自己那一小部分人服务。 老陈不知道后来的结果，但是赵立冬作为穿越者，对后世的情况可是清楚得很。 抛弃广大民众的人，最终也必将被民众抛弃，这就是历史的逻辑。 离开避风塘，赵立冬开车来到浅水湾的同盛公司。 这里是军统香江站所在地。 这里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看起来像是打算撤退的样子。 赵立冬也是熟人，没费什么事儿，就见到了香江站站长韩立波。 “这是打算撤了？” 赵立冬问道。 “是啊，本部有令，撤出香江。你有何打算，留下还是撤走？” 对于韩立波是否真的撤回去，赵立冬有自己的判断。 他不相信军统会因为日本人来了，就撤出香江。 香江站在浅水湾这么长时间，英国人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们的存在。 但是英国人投降之后，如果还在这里，自然就不一定安全，从这里撤离是很自然的事情。 至于撤销香江站，回到内地，自然不太可能。 正常的做法是，换一个地方，或者换一些生面孔，以另一番面貌出现。 “我也接到命令，撤离香江回国。” 赵立冬说道。 这种事情，双方都不会说实话，彼此心知肚明，也不必刨根问底。 “你是该离开，日本人恨死了你，留在这里实在危险。既然让你撤离，看来英国国内对香江的战局也不看好。” “我给你的情报不是已经说了么，此战英国必败。” “是啊。不过美国已经对日宣战，这回够日本受的了。只是德国实在强大，苏联怕是顶不住。想要彻底打败轴心国，怕是没那么容易。” “德国已经是强弩之末，今年冬天苏德战局必定发生逆转。” “你是说苏联会打败德国？” “用不了多久，就会见分晓。当然，德国和日本仍然强大，也不是一两年就能结束战争。不过，他们的战败是注定的。” “都是因为美国参战，强大的美国，给世界带来的希望。万幸的是，我们跟美国站在了一起。他们今后一定会大力支援我们。美国和英国，才是中国的真正朋友。” 嘁，他们是中国的朋友？韩立波，你想得太天真。 中国拿他们当朋友，他们拿中国当朋友么？ 明治维新之后，日本脱亚入欧，投入美西方的怀抱，获得了接纳。在美英的帮助下，逐渐强大起来。 美英扶持日本，不过是利用日本，在亚洲方向制衡中国、俄国、苏联而已。 此前日本侵略中国，他们一直采取绥靖政策，纵容日本。 现在日本露出了獠牙，向他们开战，影响了他们的利益，这才开始跟中国大力合作。 表面上是帮助中国，实际上不过是利用中国作为代理人，打击日本。 他们维护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何曾想过做中国真正的朋友？ 不过，对于果党这个买办政府来说，倒是正和他们的口味。这回可以大大方方、理直气壮地做买办了。 韩立波有这种想法，赵立冬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他跟果党那些人一样，在民族利益之外，考虑的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韩兄，是不是朋友，还难说得很呢。” “美国已经公开宣布，增加对中国的援助。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换了别人，我不会说。但是你不一样，我给你透露一下。” “看韩兄的表情，似乎真是个好消息呢。” “没错，局座召我回去，接受新的任务。我的英语比较好，军统这回要跟美国人合作。此事暂时保密，还请不要泄露。” 对别人是秘密，到我来说，算什么秘密？不就是中美合作所嘛。 “我知道，是美国海军情报局要跟军统合作。这对军统来说，是一件好事。美国人有钱，车辆、武器、资金都会大量援助。韩兄这回可是得到了一个肥差啊。” 韩立波不禁瞪大了眼睛。 “哇擦，杰克，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刚刚确定下来，赵立冬就知道了，而且连美国海军都指了出来。韩立波没法不感到惊讶。 “韩兄，德国进攻苏联，日本进攻美国这样的情报，我都能弄到手。我知道这点儿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小事儿一桩而已。” “对对对，对你来说，就是小事儿一桩。” 两人聊了一会儿，赵立冬就告辞离去。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告诉韩立波，自己要离开香江。 如果他不来，韩立波也会去找他，告诉同样的消息。 虽然都说自己撤退，但是却没有确定新的联络方式。实际上，已经切断了今后的联系。 表面是互通消息，实际上都是对对方不放心。免得日本人占领香江之后，对方出卖自己。 这一点，彼此都心照不宣，不用明说。 第391章 潜伏为主 傍晚时分，赵立冬回到了跑马地的暖流商行。 暖流商行已经从中环搬到这里，现在这座小楼，是赵立冬花钱买下来的。小楼的前面，就是新买下来的一片地。 这片地，就是赵立冬用情报从穆奇那里换来的土地。 日本即将占领香江，在日占期间，也不可能进行开发。赵立冬的计划是，等抗战胜利之后，再进行开发。 这块地，就是赵立冬今后的立足之地，也是他后半生的托身之地。 背靠着内地广大的市场，他完全可以在战后谱写一段财富传奇。 “现在战事正紧，你天天在外面跑什么呢？干了那么多大事都没事儿，小心在阴沟里翻了船。” 水源由美埋怨道。 此时，柳德米拉还在春城，伊芙琳在沪海。水源由美留守香江，主持远东情报组的工作。 她当然知道，赵立冬在外面不会游手好闲，一定在干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赵立冬不说，她也不会刨根问底。 “我从驻军那里弄点军火，给第九别动队准备着。日本占领香江，已经不可避免。现在不想法弄些军火，今后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这一点也是实话，今后日本控制了东南亚，至少在一年时间内，美军无法获得制海权，想从外界获得补给，必将面临重重困难。 “可以从代学农那里获得军火啊。别人不行，咱们开口，他还会给面子的。” “呵呵，以前或许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以后嘛，咱们在军统眼里的地位，恐怕就要急剧下降。” “不会吧？” “我刚刚得到消息，军统将要跟美国海军合作。有了美国大老板，咱们特别行动处的的重要性，就要下降……。” 水源由美也是敏感的人，赵立冬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 “地位下降也不错，活动少了，咱们也更加安全。可以多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我们今后的主要目的，就是生存下去，进行一些常规的情报搜集活动就行。” “晚上给伊芙琳和柳德米拉发报，最近主要以潜伏为主，不要进行大的行动。” “我们几个都没问题，可是你能呆得住么？” 水源由美笑盈盈地看着赵立冬，嘴角翘起一点弧线，显然有些嘲讽意味。 “我有什么待不住的？我到美国去。” “想跟爱弥儿在一起？这时候到那里去谈情说爱，有些不合时宜吧。” “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战争打一辈子，我还不能谈情说爱啦？再说了，我在那里还有生意呢。我作为最大的股东，不能总是扔下自己的生意不管。” 赵立冬确实打算到美国去，不仅仅是暂避风头，也是为了纽约暖流公司上市的事情。 爱弥儿和道格夫人几个人股东，已经两次来电报催他回去。 随着美国对日宣战，美国已经进入战时状态。 除了军工企业，很多原本只生产民品的企业，也开始生产各种军需物资，支援同盟国的战争。 中国战场，也是支援的一个重要部分。在道格夫人等人的斡旋下，暖流公司也获得了向中国出口各种物质的资格。 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此时暖流公司上司，股票价格必将走高。股东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日本人一直在找你，你出去躲一段时间也好。” “你们留在这里也要注意，窃听器都已经安装完毕，正常监听就行。不重要的情报，就忽略过去，重要的情报再向本部汇报。” “无线电监听，尽力而为。日本人以后会更换密码，不能从这个渠道获得情报，就放弃吧。” “你不是能破译么？” “我说姐姐啊，破译密码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光凭我一个人，是干不了的。在保障安全的情况下，你可以让伊芙琳或者柳德米拉去渝城找安心容，分享他们的破译成果。” “她会给我们么？” “应该会吧。起码在战争结束之前，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对于这一点，赵立冬其实也没有多大把握。对于军统，他从来就没有多大信心。 “我截获了小泽西翼的电报，他已经被正式任命为特高课香江站的站长。这对我们或许是个帮助。” “咱们跟他有交情，是个好事。但是你别忘了，在他眼里咱们只是日侨，是生意人。如果知道咱们是特别行动处的人，他会立刻翻脸的。”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我对他也没有别的期望，只要不主动找咱们的麻烦就行。” “还有一点，趁着现在市场上还有物资，多买一些储存起来。” “什么物资？” “生活物资，粮食、日用品之类的。日本占领香江之后，民生会很艰难。多储备一些物资，有备无患。” “好吧，我明天就和朱邑人、王永禄去采购。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路线？” “先到内地，然后到春城见一下玛格丽特，从缅甸绕道印度，再去美国。另外，你明天到穆奇那里去一趟，告诉他咱们撤出香江，以后就跟他切断联系。” “你对香江之战没有信心？” “没有。十天之后，英军就会投降。穆奇将成为俘虏。小泽西翼可能审讯他。所以，你也不要对小泽西翼抱有过高期望。” “十天之后就是圣诞节，会在这个时候投降？” “即使想早投降，日本人也会选择这个时间。这对他们有特殊的象征意义。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最好的宣传机会。” “日本人和德国人风头正劲，这场战争还看不到结束的希望。” “三四年吧。不过，他们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今年冬天，苏联战场就会出现转折。” “谁输谁赢？” “德国输，苏联赢。” “你这个结论很乐观，但是有情报支持么？” “没有。是我分析出来的。” “分析？” “对，搜集情报其实只是基础工作，分析情报才是更加重要的。很多时候，最好的情报并不是窃取来的，而是从公开信息分析出来的。” 嘁，说的神神秘秘的。 对此，水源由美并不认同。但是对于赵立冬说的话，她仍然愿意相信。 她觉得，赵立冬一定是从某个渠道获得了这种机密情报，所以打算把情报给自己的上级发出去。 第392章 新计划 1942年1月8日，纽约。 跟上次来美国相比，现在的纽约气氛已经迥然不同。 报纸和广播里面，几乎都是关于战争的新闻。 以往的新闻，都是以国内新闻为主。一些地方报纸和电台，几乎见不到什么国际新闻。 现在，国内新闻也大多是跟战争有关的消息。 日本偷袭珍珠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是关于这方面的新闻，几乎每天都有。有的新闻，还连续播发。 国会的辩论，总统和议员们的演讲、文章，也都是关于战争的消息。 国际新闻的数量大幅度增加，除了非洲和亚洲战场，最引人注目的，是关于苏联战场的消息。 苏联战场的消息，给人们带来了希望和震撼。 苏联取得了莫斯科保卫战的胜利。 包围莫斯科几个月的德国军队，已经被苏联红军击溃。退到了距离莫斯科以外150公里到350公里的地方，跟苏联红军对峙。 德军虽然没有全线溃败，但是占领莫斯科的计划已经彻底破产。德军在人员和装备上遭受了巨大损失。 莫斯科保卫战的胜利，标志着闪电战遭到了重大挫败。这是德国的第一次重大失败，打破了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这不仅是苏联的胜利，对于全世界反***阵营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鼓舞。对于德军士气来说，是一个重大打击。 面对这样的事实，就连一贯攻击、抹黑苏联的各个媒体，也不得不承认苏联的功绩。 日本偷袭珍珠港的同时，日本对东南亚发动了全面进攻。 坏消息一个个传来。 英军不断投降，香港沦陷，马来亚沦陷，菲律宾沦陷……，美国股市也处于震荡之中。 莫斯科保卫战的胜利，让人们看到了打败德国和日本的希望，大大地提振了人们的信心。 人们开始相信，德国和日本并非象他们自己吹嘘的那样不可战胜。他们也会失败，也是可以被打败的。 信心的恢复，传播到股市上，就是股市的全面回升。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赵立冬和爱弥儿的暖流公司正式上市。 跟其他的公司一样，此时只要是涉及到战争业务的公司，股票都会上升。 暖流公司股票一上市，就开始飙升，很快突破了发行价。 “没想到，已经三天了，股价还在上涨。咱们仅仅是个贸易公司啊。” 尽管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爱弥儿还是感到意外。 “爱弥儿，我早就跟你说过，咱们的暖流公司股价会一路上升。现在大局已定，有了很多钱，咱们应该做点其他事情。” 赵立冬说道。 “杰克，你还想干什么？我们只要做好贸易就行，这样来钱很快。没有必要做什么实体，做实体需要技术，而我们没有技术。” “没有技术，我们可以去买。” “你指的是基恩电子吗？哦，基恩夫人说的事情，你总是愿意听。她看你的眼神儿，总是怪怪的，你跟她没什么吧？” “爱弥儿，我一直在中国，不在美国，你说我能跟她发生什么故事？” “哦，杰克，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你跟她一说，她就同意把基恩电子的电台技术卖给我们，还是很便宜的价格？” “这是因为那是落后的技术，对基恩电子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卖给我们，收一笔钱，就是他们格外赚到的。” 暖流公司上市，获得了一大笔资金。如果用股票抵押，还可以从银行获得大量贷款。 但是，因为美国在太平洋战争中还没有获得明显优势，短时间内，大量往中国运输大量物质，还不可能。结果就是赵立冬空有大笔资金用不上。 于是他就决定，首先建立一个电子公司，生产军用和民用电台。 之所以选择这个项目，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一是从基恩电子买来的虽然不是最先进的技术，但是却不受出口管制，可以大量出口。 世界市场上，对于军用和民用电台有需求巨大。买来了技术，完全可以满足客户的需要，具有广阔的市场。 二是这个技术不是最新的，但是已经有了成熟的产业链，可以获得几乎所有的配件，不用自己研发多少配件。赵立冬只要跟其他电子零件厂商订货，就可以获得稳定的零部件供应。 第三，可以快速投产，省去了大量的研发费用和时间。只要把零件买回来，找一些女工组装就可以。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产品投入市场，赚取暴利。 第四，有了生产厂，赚到了钱，赵立冬就可以自己研发新的产品。 战争结束之后，电子产品时代也会到来。各种电子产品，将成为人们的日常消费品，具有广阔的世界市场。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产品，就是电子计算机，赵立冬决心在这方面，作为一个行业领导者的面目出现。 过个十年八年，暖流公司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电子产品公司出现，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个公司的拳头产品，就是电子计算机。 “爱弥儿，你听懂了么？” “杰克，我不仅没有听懂，反而越来越糊涂。不过，看在你讲了一个多小时的份儿上，我同意你的计划，建立一个电子公司。” “爱弥儿，你不用勉强。如果你认为这个计划有问题，我可以继续给你解释。” “不用，我相信你。从我们认识的那天开始，每一个重大决定都是你作出的。事实证明，你的决定都是对的。所以，我决定听从你的建议。” “还有，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我们其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爱弥儿站起来，走到赵立冬跟前，一双美眸看着赵立冬，指了指身边的床。 “比如说，我们可以在那上面，探讨一下爱情问题。” 赵立冬大喜。 “好啊，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好好探讨一下爱情问题。” 第二天，赵立冬就离开纽约，前往华盛顿去见道格夫人，说了自己的计划。 关于电子计算机的问题，现在还是个很前卫的概念，说了也未必懂，还可能让道格夫人认为计划不切实际。赵立冬索性就没讲，只说了生产电台的事情。 道格夫人对这个计划不感兴趣，不愿意参加。不过，如果赵立冬和爱弥儿自己投资开办电子公司，她也不反对。 在道格夫人这里，又给基恩夫人、兰德斯夫人、史密斯夫人打了电话，三个人跟道格夫人一样，也不感兴趣。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赵立冬和爱弥儿两个大股东。 这个结果，让赵立冬喜出望外。 几位夫人不参加，正好省了给她们股份，将来的公司就是他和爱弥儿两人的，赚钱也都是自己的。 第393章 神秘的人 赵立冬不在的时候，暖流公司的业务都由爱弥儿主持。没有赵立冬，公司也照常运转。 由于战争，海上运输通道被阻，跟中国之间的业务已经暂停。公司的业务重点，都在美洲。 爱弥儿继续主持公司的业务，赵立冬则前往里士满。跟格林制药的格林见面，沟通购买制药厂原材料的事情。 陈维他们从格林制药撤离回国的时候，已经购买了大量的原材料，能够使用一段时间。现在的采购，暂时停止。 “杰克，我理解。现在战争已经开始，日本人实行海上封锁，即使你想购买，也运不过去。” “香江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你在那里生产磺胺，就是在帮助日本人，我们也不会把原料卖给你。政府也不会批准向香江出口任何物资。” “格林先生，我已经预料到日本人会占领香江，所以把机器设备运到了中国内地的国统区，我准备在那里建厂。不过，那里没有稳定的电力供应，我还要首先建设一个发电厂，之后才能建设工厂。” “哈哈哈……，杰克，这样一来，你的生产进度就会大大拖延。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你的工厂已经在中国内地，那就没有问题。只要你的工厂建成，我们就可以给你供应一切你需要的物资。前提是，你自己能够把物资运回去。” “我会有办法的。” “我相信你有办法。对了，我听夫人说，你和爱弥儿要建设一个电子工厂，生产电台？” “是的，我有这个打算。” “好主意，战争已经波及全世界，电台一定是畅销品，能够赚钱。不过，竞争也很激烈啊。” “我知道，最后的结果，不在于技术和产品，而是谁能突破封锁，把产品送到世界各地的客户手中。幸运的是，我在这方面有一些门路，可以解决运输问题。” 格林看看赵立冬，眼神儿有些意味深长。 “杰克，你知道我每次见到你，都有一种什么感觉么？” “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很愿意听听你对我的评价。” “我的感觉是，你是个神秘的人，好像在做一些大事。” “我确实在做一些大事，比如在中国建设制药厂。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人敢做这种事情。以至于有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哈哈哈，你没疯，你是个清醒的冒险家。对了，你的电子公司打算设在什么地方？” “我正在考察，还没有作出最后决定。” “愿意听听我的建议么？” “当然。” “如果我是你，就设在里士满。第一，这里的地价非常便宜，比纽约、波士顿、洛杉矶那里都便宜得多。” “第二，因为地价便宜，你可以在郊区建设工厂，将来招工也容易一些，而且工资水平不高。你的组装厂需要用很多人，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如果劳动力便宜，你会省很多钱。” “第三，这里交通方便，无论是陆路、水路还是空运，都很合适。你上次运输那些设备，应该体会到了这一点。” “第四，电子公司设在这里，你还可以顺便照顾你制药厂的原料采购问题。等你的制药厂投产之后，你就会意识到这有多么重要……。” 格林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理由，赵立冬觉得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好吧，我去考察一下，再到市政府咨询一下。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接受你的建议。” “听我的没错，相信我的经验。” 赵立冬接受了格林的建议，两天之后做出决定，把工厂设在里士满。 首先从一个农场主的手里买了160英亩土地，随后就开始招聘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 对于既懂管理，又懂技术的赵立冬来说，做起这些事情来，自然是举重若轻，轻车熟路。 美国是个工业化国家，市场成熟，人才众多，具有强大的制造能力和完整的电子产业链。所需要的各种设备和零配件，在美国本土都能买到。对于建设一个工厂来说，这是最好的消息。 管理人员到位之后，就开始工厂建设。 平整土地，引水拉电，建设厂房、宿舍、库房和各种辅助设施，都交给经理拉尔夫主持。 委托了中介机构招收工人，由技术主管詹森负责培训工人。 跟基恩电子正式签订了技术转让合同，赵立冬和詹森确定了第一批电台的技术路线，工艺流程，技术标准等事项，就带着设备人员采购设备。 筹建工厂期间，爱弥儿时常过来，陪伴赵立冬。 爱弥儿的父亲维克多一家从瑞士过来，他们已经决定移民美国，现在已经在纽约住下。 对于赵立冬和爱弥儿的关系，维克多没有表示异议，痛快地接受了事实。 期间，赵立冬一直留在美国，忙着建设工厂的事情。 远东情报组的事情，放手交给了水源由美、柳德米拉和伊芙琳负责，他甚至都懒得具体去管。只有她们几个人有事情跟他联络的时候，才回电指示一下该怎么做。 特别行动处本部那边，赵立冬很少联络。倒是安德森动不动给他打电报，布置一些任务。 对于这些任务，能够做到，也没有多大危险的，赵立冬就让水源由美她们去做。难度比较大的，比较危险的，他干脆就推辞，说自己做不到。弄得安德森动不动就打电报来抱怨。 卢广大四兄弟，现在已经跟水源由美、柳德米拉、伊芙琳切断联系，只听赵立冬遥控指挥。 老二何俊明常住渝城，负责跟军统的联络。但是赵立冬和柳德米拉都不在，其实也办不了什么事情。 代学农现在忙着跟美国人合作，建立中美合作所的事情。美国人给他提供了大量经费，三千多辆卡车，还有不少技术人员。 代学农现在对赵立冬的依赖大大减少，也就渐渐不再跟赵立冬联络。倒是黄至诚跟赵立冬的联络多一些。 卢广大和老三老四，目前基本上跟第九别动队在一起，时常在日占区活动，取得了不少战绩。 七个月之后，第一部电台原型机成功装配完成。经过测试，基本上达到了设计标准，各项性能参数合格。 经过改进，很快出了第二代。经过优化，到第九个月的时候，正式定型。 这款电台，参考了特别行动处配发的野战电台，虽然不是最先进的，但是性能可靠，工作稳定，达到了军用电台的标准，完全可以在军队中使用。 十个月之后，赵立冬和爱弥儿投资的西格玛电子公司正式投产，半个月之后，第一批600部军用电台下线。 生产走上正轨之后，赵立冬携带两部电台，离开美国。 现在，他要开始推销自己的电台。 第394章 貌合神离 已经是1942年11月初，现在的整个亚太战场上，美国在中途岛海战中取得了胜利，还对东京进行了轰炸，但是日本仍然占据着优势。 在欧洲战场上，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正在进行，目前还没有分出胜负。 非洲战场上，阿拉曼战役正在进行，还没有结束。 中国战区之内，果党军队并没有取得什么出色战绩，国内抗日局势仍然艰难，甚至比以前更加困难。 缅甸已经被日本全面占领，滇缅公路已经被切断。中国和外界的交通线路，已经被全部切断。只有从印度过来的驼峰航线，能够运送进来有限的物资补给。 赵立冬就是通过驼峰航线，绕道印度，进入中国的。 从美国出发，辗转49天，才抵达渝城。 此时，柳德米拉已经从春城撤到渝城，两人在分别了一年多之后，终于在江庐重新见面。 “杰克，你还活着，见到你太好了。” 久别重逢，柳德米拉不禁紧紧地拥抱了赵立冬。 虽然以前难免有猜忌，也互相怀疑提防，但是能在乱世中重逢，已经是莫大的幸运。那些不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赵立冬把柳德米拉推开，扶着她的双肩。 “让我看看。嗯，不错。没有受伤，似乎更漂亮了一些。” “可惜这段时间，没干成太大的事情。” 柳德米拉不无遗憾地说道。 “你已经干得很不错了，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生存下来，给本部提供了不少情报，还能炸毁日本人几十辆军车和一个发电厂，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本部对你很满意。我也为你感到自豪。” “可惜日本人占领了缅甸，我在缅甸和春城建立的据点，都被日本人拔掉，只剩下几个人逃了出来。” “能逃出来就很好，如果我们愿意，将来随时可以重建。” 门开了，老二何俊明回来。 “来来来，东西买回来了，吃饭。对了，还有酒。如今的渝城，想买到酒可不容易，这还是高价的黑市货呢。” 何俊明把一个烧鸡，两听牛肉罐头，一盒午餐肉，两盒果汁，都摆到桌上。 赵立冬拿起罐头和果汁看看。 “似乎都是美国货，在渝城还能买到这个？” “都是黑市上的高价货，从美国人手里弄来的。美国大兵的东西，吃不了，就拿出来卖了。这美国大兵，到了中国就是老爷。不管打仗怎么样，赚钱是一定的。” “还有这种事儿？” 尽管赵立冬是个穿越者，但是对美国大兵在中国的事情，还真的不知道多少。 “呵呵……，这里面的名堂多着呢。知道飞虎队么？” “知道，支援抗战的嘛。” “什么支援啊，就是雇佣兵。人家赚钱的，如果击落一架敌机，也是要给钱的。这是常凯申夫人的雇佣兵……。” 通过何俊明的讲解，赵立冬了解到了一些内幕。 美国支援中国抗战，提供了不少帮助。但是这里面也有不少猫腻，听起来叫人啼笑皆非。 除了飞虎队，还有一些美国军人已经进入中国。有的充当军事顾问，有的训练果党军队。 这些美国军人的待遇非常好，过着可以说是奢侈的生活。养活这些人的开支，由果府承担。每个美国军人的开支，是500个中国军人加在一起的标准。 “杰克，你说说，养活一个美国人，等于养活500个中国兵。我就不明白了，能花这么多钱养活1个美国人，为什么就不多花点钱养活咱们自己的人？” “别说500个人，拿这笔钱养活咱们100个人，咱们军队的战斗力能提高多少？咱们军队的战斗力提高20倍，不，哪怕是10倍，还用美国人来帮？咱们自己就能打败日本人。” 何俊明当过兵，对于军队装备之简陋，弹药等军需物质贫乏，士气低落，有着亲身体验。 柳德米拉喝了口酒，笑了笑。 “老二，这就是你不懂了。美国人这个援助啊，这里面的水深着呢。比如说美国拿出一亿美元，美国那边的军火公司、军火商、运费、果府这边的公司、军头们，哪个不从中捞一笔？最后能够落到士兵手里的，还能剩下多少？” “说是美国援助，但是果府要给在中国的美国人工资、保险、补贴、饮食、交通、住宿费用，都得果府拿钱。” “中国虽然穷，但是美国人还要保持在美国的生活水平。实际上，在不少时候，就是中国从美国借钱，养活美国人。除了无偿援助，很多都是要给人家钱的。” “当然，现在能有人借给你们钱，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还得感谢美国呢。” “照这么说，是我想得太简单？” 何俊明挠挠头。 “不仅简单，而且天真。” 历史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随着后来进入中国的美国军队越来越多，这笔开支也越来越大，成为一笔沉重的负担。 这笔巨大费用，也成为后来压垮果府财政的重要原因之一。 果府财政的垮塌，是后来内战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这种财政上的崩溃，其实从现在就已经开始萌芽。 “军统那边情况如何？” 赵立冬问道。 “哼，军统现在可威风了。鸟枪换炮啊，都是美国车，美国装备，服装都是美国咔叽，连军靴都是美国货。” “现在中美合作所建立起来，代学农当了主任，现在他可是美国人眼里的大红人。以前见到我，每次都是笑呵呵的，恨不得拿我当观音菩萨供着。” “现在？哼，爱搭不理的，我想见他，两回都说没时间。咱们现在没用了，你也别去凑热闹。” 柳德米拉在中国呆了两年，汉语已经非常熟练。连一些民间俗语，都开口就来。 对于军统的态度，赵立冬倒是没有什么失落感。 说好听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美国人实力强，能够给军统带来更多的东西，军统自然更愿意积极靠近美国。 美国今后对中国的介入越来越深，影响力越来越大，代学农战站队美国，是很自然的事情。 远东情报组本来就是个小机构，靠着赵立冬的逆天本事，提供了重大情报，才显得地位重要。 随着局势的变化，美国的权重越来越大，英国能够给军统的东西，不可能更多。远东情报组在军统的眼里，地位自然下降。 这种趋势，已经不是靠着赵立冬的个人能力能够改变的。 再说了，他又何必非要改变这种趋势呢？ 战后，特别行动处就会解散，远东情报组也将不复存在。现在渐渐淡出，他也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安排自己的后路。 这次在美国将近一年时间，创办西格玛公司，就是赵立冬思路改变的具体行动。 西格玛公司不仅会给他今后的事业和生活提供保障，也可以更加方便地从美国获取各种科技情报，将来为新中国服务。 现在他回到渝城，不是为了修复跟军统的关系，只是推销电台而已。 卖出更多的电台，赚到更多的钱，才能给红党提供更多的钱和情报。 “我不想去凑什么热闹，只是想通过他们卖一些电台。他们疏远咱们，是一件好事。咱们以后也不用跟他们一起从事什么危险活动。” “同意。” 柳德米拉举起手。 “我也同意。” 何俊明举手。 “当然，也不用撕破脸皮，咱们心里有数就行。” 第395章 双赢 离开渝城一年多以后，赵立冬再一次回到了三江会馆。 三江会馆进行了重建，外观改变很大。 原本不高的外墙加高了许多，还拉上了铁丝网。 大门改成了电动的铁大门，变得阔气了很多。对于已经很熟悉美国的赵立冬来说，一眼就看出了电动大门是美国货，应该是美国跟军统合作的结果。 赵立冬看了，不禁苦笑。 前线军队的供给不足，却有钱在后方修建这么昂贵的建筑，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他也不感到有多么奇怪，代学农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赵立冬走近大门，被哨兵拦住。 哨兵已经换上了漂亮的军装，枪也是美式的汤姆逊冲锋枪。 “您的证件已经过期，我不能放您进去。” “我是远东情报组的李杰克，我在里面还有办公室。” “对不起，没有证件和通行证，我不能放进您去。” “你可以给行政处打个电话问一下，我真的是远东情报组的。你一提我的名字，他们就知道我是谁。” “对不起，我们没有这个规定。” “好吧，把你的电话借我用一下。” “对不起，我们的电话不外借。” “那么你打一个电话，代学农、黄至诚、李玉林、韩立波、迟再元、安心容、滕群生、左开疆这些人，哪个都行。你只要一提李杰克，他们都知道。” “对不起，我没有权力给他们打电话。我也不认识这些人。看在你是英国人的份上，请你马上离开。” “英国人？如果我不是英国人呢？” “那就把你抓起来。我如果怀疑你是红党的人，就可以立刻把你送进监狱去。” 原来在他眼里，红党的人比外国人还可怕。 赵立冬知道，远东情报组在军统的地位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但还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连大门都进不去了。 难道我还要通过电报联络军统，再进入这个大门？ 一时间，赵立冬倍感无聊，转身上车，开往自己的西餐厅。 餐厅照常营业，有很多外国人吃饭、喝咖啡。一听口音就知道，他们大多是美国人。 美国人数量的激增，也证明美国人在渝城的存在感越来越大。 餐厅的生意很不错，经营团队还是原来那些人，知道赵立冬才是最大的股东，总算是没有发生被拒绝入门的事情。 赵立冬给使馆武官阿尔伯特打了电话，这家伙很快就来了。 “哦，杰克，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阿尔伯特的情绪不错，身材也胖了一些。 “我可没那么容易挂掉，除非我自己愿意，没人能干掉我。” “我当然相信，你就是传奇。你创造了英国情报历史上的奇迹，我想在很长的时间内，没人能够超越你的成就。” “军统现在跟美国人合作，他们的地位越来越高。正是因为你跟他们的合作，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威望，才让美国人愿意跟他们合作。” 得得得，我现在连军统的大门都进不去，他们似乎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一号人物。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想今后不会跟他们再有多少合作。英国对他们来说，似乎也不再那么重要。还是谈谈咱们自己的生意吧。” “什么生意？” 一听到生意，阿尔伯特就精神了。 “电台，我能从美国弄到电台。” “哦？这可是好生意，给我详细介绍一下。” 赵立冬就开始介绍自己的电台，主要是性能等方面的参数和供货数量之类的情况。 至于电台是自己生产的这一项，则隐瞒不提，只说是从美国西格玛公司采购的。 “我要五千部，你能提供么？” “五千部，这么多？” “不算多，我可以卖给中国人两千部，剩下的给印度人。准确地说，是给印度的英国军队。一个师就至少需要五百部电台，也不过六个师的数量而已。我正好在那里有些关系，英国的工厂被德国人炸烂了，生产不出来。你这批电台来的正是时候。” “两个月之后交货，可以么？送到印度，还方便一些。” “行，没问题。我带来了样品，你要看一下么？” “不用，我相信你。你是技术专家，我相信你的眼光。这是咱们两个的生意，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 “行，没问题。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细节问题。” “价钱好说，价格越高，咱们赚的越多。对了，这五千部之后，还有另外的生意。现在美国已经开始反攻，用不了多久，英国也会回到马来亚，还有中东。英国准备把军队扩编到450万人，需要大量的电台。” “对了，你能弄到步话机么？通讯距离在10到20公里的。” “我可以弄到，不过需要三个月到四个月时间。” “哈哈哈，这已经是惊人的速度了。越多越好，最好有个一两万台。我想世界上很多国家的军队，都需要这个玩意儿。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 “没问题，我今天晚上就给美国发报，让他们定货。” 赵立冬实际上是要自己生产步话机。 对他来说，能够生产电台，生产步话机就不成问题。 他自己就可以设计，零配件可以在美国采购，剩下的不过就是装配问题。 步话机是营连级甚至是连排级的通讯工具，相对于电台来说，需求量更大，使用起来直接通话，比电台的通讯效率更高。 赵立冬原来还没有想到步话机这个产品，倒是阿尔伯特的建议提醒了他。 从这一点来说，他这趟回来就是值得的。这也证明，他原来给阿尔伯特的那些好处，现在开始得到回报。 阿尔伯特具有广泛的人脉，这是赵立冬不具备的。有了他的参与，电台和步话机的销售，就成了很简单的问题。赵立冬只要安心生产，然后把东西运到地方就行。 虽然阿尔伯特会从中赚一些钱，但是赵立冬赚的更多。 这就是双赢。 赵立冬到吧台拿了一张纸，写下了何俊明的地址和电话，交给阿尔伯特。 “我明天要到别处去一下，大约一个月之后到美国，就给你发货。这是我的联系人，有什么消息，他会通知你。” 阿尔伯特看了一下，收了起来。 “好，我就等你的消息。杰克，你记住了，这是最好的发财机会。你和我的发财机会。” 阿尔伯特特意强调“你和我的发财机会”，赵立冬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发大财的。” 两人正在说话，一个人走了过来。 “杰克，我看着象你，果然没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396章 拒绝 来人是韩立波，他身边还有两个外国人。 其中一个人还曾经在沪海的浦江酒店见过面，正是美国领事馆的琼斯。 那一次，琼斯曾经从赵立冬手里，购买了日本进攻珍珠港的情报。 在赵立冬认出琼斯的同时，琼斯也认出了他。 “哦，我认识你。我们曾经……。好吧，你需要给我个解释，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阿尔伯特，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琼斯一脸迷惑，原来他跟阿尔伯特也认识。 “好吧，杰克，你在这里的身份，也不用保密。琼斯现在跟军统合作，我想你们也有必要认识一下。琼斯，这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杰克，特别行动处远东情报组的组长，杰克海军中校。” “杰克的事情，我想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从军统那里都知道了。” “我是知道了，但没想到是他。你们知道么，就是这个混蛋，从我手里骗了15万美元。” “琼斯，那不是骗，那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赵立冬不紧不慢说道。 “可是你还把情报卖给了别人。” “我从来没说过，把情报独家卖给你。” “可你是英国特别行动处的人，你为英国政府工作，而我们是盟国……。” “琼斯，我是在为英国政府工作，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给过我足够的经费。你在沪海的时候，应该知道军统跟日本人和76号那场大战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 “你虽然知道这场大战，但是却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军统干的，而是我的远东情报组单独干的。比如说东亚同文学校，日本海军陆战队被袭击，76号总部的爆炸，还有沪海周边的一系列战斗，都是我们自己干的。” “你想想，这些行动需要多少钱？我从你那里收的钱，都用在行动上也不够。我现在还欠着钱呢。” 琼斯立刻没电了，琢磨了一会儿，坐了下来。 “好吧，我承认那是一场公平交易。现在我有个建议，你愿意听听么？” “不愿意，你为美国政府工作，我为英国政府工作。咱们不会发生什么交集。” “不不不，会的。我在这里听到你很多故事，我需要你这样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们正在跟军统合作，我愿意在中美合作所里面，给你留个位置，加入我们，怎么样？” 阿尔伯特不高兴了。 “琼斯，杰克在为我们工作，他不会加入你们的。杰克，你说是吧。” “是的。抱歉，琼斯，我不会加入你们。” “没关系，我可以找代学农和梅乐斯，让他们出面跟特别行动处沟通。杰克，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琼斯，放弃你的想法吧。我不会加入你们的。” 一边的韩立波说话了。 “琼斯先生，其实杰克本身就在跟军统合作，他早就加入我们了。” “韩，你说得对。不过，我们还需要更加紧密的合作。明天我就去找代学农说这件事情。杰克，我明天在军统等你。” “对不起，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好吧，那就等你办完事情再说。” 韩立波和琼斯到了自己桌子那边，没一会儿又过来，把赵立冬叫到一边、 “杰克，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刚回来。” “去本部了么？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也好给你接风洗尘。前几天见到玉林，还提起你来着。 “还没过去，离开一年多，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什么时候到本部去？咱们好好聚一下，把玉林也叫上。对了，玉林如今也在中美合作所。” 对于李玉林到中美合作所，赵立冬不感到意外。他和韩立波一样，英语很不错，在香江站当了那么长时间站长，算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等我把事情处理一下再说吧。” “也好，那就等你有时间再说。琼斯的建议，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赵立冬笑了。 “立波，这件事情没那没简单。特别行动处跟军统合作是一回事，你们跟美国人合作是一回事。我现在为英国政府工作，这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事情。” “从我本人来说，我也不想跟美国人搅合在一起。跟他们合作，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我以前没跟他们合作，，还不是照样战绩辉煌？他们能给我带来这些战绩么？” “美国人的情报水平，我比你清楚，他们比英国差远了。除了有钱，他们在情报活动上就是个新手。从他们那里，得不到我需要的东西。” “有钱就行，为钱也值得啊。” 哼，别说过还要经过军统一道门，便是直接跟美国合作，他们能给我多少钱？ 我想赚钱，有的是机会，还会丢了西瓜，去拣他们美国人和军统的芝麻？ “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吧。” “也好，你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就到本部去。不管能不能合作，咱们兄弟在一起聚聚。” 赵立冬一回来，阿尔伯特就问道：“他们还在劝说你加入他们？” “是的，不过我不想加入。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杰克，这就对了。你没有必要加入他们。趁着现在事情不多，咱们把电台和步话机生意做了，赚钱要紧。” “如果将来特别行动处把你调到别的地方，想做生意就要难得多。” 阿尔伯特说这个话，有个背景。 自从美国和英国向日本宣战之后，两国进行了协调。 美国主要负责太平洋和亚洲战场的对日战事，英国主要负责印度洋战场和印度等地的对日战事。 因为这个背景，英国的重点就不放在中国这一带。相应地，赵立冬的任务也减轻了不少。 赵立冬也趁着这个比较清闲的时期，把主要精力放在美国建厂，为自己赚钱。 大概也是因为远东情报组的人数比较少，或者本部还不想放弃在中国的情报网络，也没有把赵立冬他们调往别处，就这样留了下来。 “你说的对，我们是应该为自己做些事情了。” “你为英国做得已经够多了，对得起这个国家。至于美国人，就是一帮暴发户。除了有钱，他们什么也没有。没有历史，没有文化，没有修养……。” 美国人是不怎么样，你们英国人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美国人即将崛起，经过这次大战，英国将不可避免地衰落。日不落帝国的崩溃就要来了，只是你们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赵立冬举起了酒杯。 “阿尔伯特，你说的对。咱们赚自己的钱，让美国人和军统见鬼去吧。干杯。” “干杯！” 第397章 特种技术合作所 韩立波回到军统总部之后，就找到李玉林，说了在西餐厅见到赵立冬的事情。 “杰克回来了？怎么没来这里？” 李玉林奇怪道。 “是啊，我也感到奇怪。按说他一年多没回来，便是不见咱们，也该跟局座和黄至诚见见面，总应该通报一下情况吧。虽然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大行动，但是此前在沪海和汤副座他们合作，可是干的热火朝天。破译橙色密码，也主要是杰克的功劳。” “也不用着急，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他们远东情报组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有他的暖流公司，可能也有不少事情。估计忙完了，就会过来。” “老板可能还不知道，要不要跟老板说一下？” “这个……，现在跟美国人合作，老板很忙，还是不打扰他了。等杰克来了，自己就会去见老板。” “我跟杰克说了，要给他接风洗尘，要不咱俩今晚上请杰克一顿？虽然现在跟美国人合作，但是美国人的本事，我看也就那样。有钱是有钱，但是本事比起杰克来，还差得远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还能用到杰克。” “请他一顿是应该的，毕竟他帮了咱们不少忙。不过，琼斯说要拉杰克入伙儿，杰克没有同意。咱们这时候去见杰克，就不太好。万一有人怀疑是咱们在其中作梗，恐怕……。” “也是啊，那个琼斯很霸道，有点儿事儿就找老板。得罪了他，老板也不会放过咱们。你的意思是……。” “等等再说，我想请琼斯可能会跟老板说这事儿，等有了一定结论，咱们再去见杰克。” “如果没有什么结论，咱们就不见啦？这似乎有点儿……。还有，杰克昨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到本部来？再忙也不至于没有这个时间吧？况且，到这里之后再处理自己的事情，也不是不行。” “你不要想多了，我跟杰克合作多次，知道他是什么人。再说了，咱们现在跟杰克还是合作关系，也没有改变。” 两人议论一阵，李玉林觉得还是跟代学农通知一下为好，就给代学农打电话，告诉了杰克回到渝城的消息。 代学农听了之后，似乎挺高兴，就说如果杰克来了，就叫他过去见他。 代学农这样说，李玉林和韩立波也就放下心来。 第二天，中美合作所筹备工作联席例会召开。 虽然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还没有正式成立，目前还处于谈判和筹备阶段，但是双方已经基本上达成了合作意向。一些工作已经开始进行，主要的合作框架已经确定，双方的主要人员，也已经初步确定。 合作所的主任为代学农，副主任为美方代表，海军中校梅乐斯。 中方参谋长是李崇思，美方参谋长贝乐里。 中方秘书长潘武，美方秘书长琼斯和各个功能组的主任，今天悉数出席。 已经初步确定，下设军事、情报、心理、气象、行动、交通。经理、医务、总务9个组。外加1个总办公室和一个总工程处。 中美合作所的成立背景，自然是日本对美国发动袭击引发的战争。 美国此前的情报工作，可以说是很初级，甚至比较糟糕。 因为距离遥远，日本已经占领了从日本本土到东南亚，再到接近澳大利亚的广阔太平洋上的一系列岛屿。 跟日本交战，基本上就要在这些岛屿和海洋上进行。这也决定了战争的主力，基本上是海军和空军为主。 这个时候，美国人才发现，对于这些海洋和陆地的情况，了解非常有限。对于这一带的历史、地理、气象、水文、乃至于日本的空军、海军情报，了解得更少。 美国海军认为，中国在地理上跟日本接近，跟日本打了这么多年，此前把日本即将偷袭珍珠港的情报提供给了美国，且得到了验证。在这种情况下，跟中国合作，就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于是在今年2月份，海军情报局派出梅乐斯中校来到中国洽谈合作事宜。 双方合作的内容一共有十多项，主要包括：军统向美方提供日本陆海空军的所有情报，包括日军在中国境内的所有情报。中方为美方人员在华活动提供交通食宿方便，美方人员在华期间，享受外交人员待遇。 作为回报，美方免费为军统提供交通、医疗、工程器材、电讯器材、气象器材，刑讯器材、各种武器、一定的资金，还帮助军统训练特工部队。 除了建立各个功能组之外，还要在中国各地建立分支机构。 中方参谋长李崇思和美方参谋长贝乐里介绍了筹备情况之后，双方就开始讨论。 各人的意见基本上一致，都认为筹备工作进展顺利，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呈报各自上级审批方案，然后就签订合同。 达成一致意见之后，美方参谋长贝乐里再一次发言。 “双方的批准已经不成问题，中美合作所的成立，已经是既成事实。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见到合作的成果。这些成果，需要具体的行动来体现。”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需要在短时间内开展至少一次大型活动，取得重大成功，来证明合作所的成立，是一个正确措施。如果我们获得一场具有重要意义的胜利，就可以增强信心，也可以让美国提供更多的支持。” “这些支持，包括资金、汽车、油料、武器、各种气象、医疗、工程器材等等。只要我们拿出来骄人的战绩，那些议员老爷们会很高兴为我们拨款。” 贝乐里的话，说到了众人的心里，获得了双方的一致支持。 “贝乐里先生，既然你有这个打算，想必就已经有了行动目标和计划。能说说你的计划么？” 郑杰及时地给贝乐里捧场。 “是的，我确实有一个计划，已经选择了几个目标。第一个目标，就是炸毁新几内亚的炼油厂，破坏日本的石油供应。” 新几内亚是荷兰的殖民地，那里是重要的石油产地，每年的石油产量是800万吨。 日本要想支持它的战争机器运转，每年需要500万吨石油。 日本本身不产石油，都需要靠进口。美国和荷兰流亡政府切断了对日本的石油进口之后，日本就失去了石油来源。 这也是日本进攻东南亚，获得石油供应的重要原因之一。 “贝乐里中校，你有什么具体计划么？” 郑杰继续当配角，引导话题。 第398章 吹牛的代价 炼油厂对日本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必定是日本人重点防守的地方。 新几内亚和马来亚还有一些游击队从事抵抗活动，曾经想破坏炼油厂。 英国的军情六处，也曾经行进行破坏，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特别行动处也曾经给赵立冬去电，问他是否能够破坏炼油厂，赵立冬回电，说没有能力破坏，特别行动处也就放弃了这个计划。 现在贝乐里重提这件事情，众人都想知道，美国人有什么新办法，也对他寄于了期望。 “我们制定了几个方案，一个是利用美国在菲律宾的关系，启用在菲律宾的力量。但是经过调查，我们在那里的关系，都已经被日本人破坏，只好放弃这个方案。” “第二个方案是空中轰炸，但是我们的飞机航程不够。在航程范围之内，也没有可以备降的机场。” “上次杜特利尔中校轰炸东京，不是成功了么？” 郑杰插了一句。 “上次的飞机是从航母上起飞的，后来在中国境内的机场降落。但是这种行动是不可复制的，海军和空军目前都没有能力进行这样的轰炸。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采取地面行动，派人潜入炼油厂，进行爆破和火攻。” “我之所以选择这个方案，还是受到了你们军统的启发。你们曾经成功的破坏了羊城的日本8406细菌战部队，还成功地破坏了奉天的日本兵工厂。” “破坏炼油厂，跟这两次行动非常相似，我们甚至认为，比这两次行动还要容易一些。既然你们能够破坏那两个目标，破坏炼油厂，也不成问题。” “你们有这样的人才，有两次行动的成功经验，我想你们一定能完成破坏炼油厂的任务。” “如果能够破坏炼油厂，就是合作所的一次重大胜利，今后你们将获得更多的美国援助。想一想，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啊。” 贝乐里说得兴高采烈，但是代学农一帮人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摧毁羊城的细菌战部队，李玉林虽然参加了，但是从策划到行动，他基本上只是个配角，跟着打酱油的，实际上没起多大作用。 奉天兵工厂的行动，军统根本就没有参加，完全就是远东情报组单独干的，为了贪功，暗中跟赵立冬联络，挂名得了这个功劳。 以前日本和英国还没有撕破脸皮，英国也没有公开自己参加了这两次行动，只是内部知道，这是赵立冬干的。 相反，倒是军统大肆宣传，弄得满世界都知道，让人们以为这都是军统干的。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军统既没有这样的计划，也没有赵立冬那样的人才，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实施赵立冬那样的行动。 他们万万没想到，美国人把他们的宣传当了真，现在竟然要他们从事这样的行动。 代学农看看汤正，又看看郑杰，两人都只能苦笑。 最后又看看李玉林，李玉林也转过头去。 你看我干什么？那都是杰克干的。他是技术专家，我可没有那个本事。叫我去干，只有送死，老子才不干呢。 当然，你们硬是叫我去，我也不得不去。不过，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就说行动失败。 我才不会傻乎乎地真的去送死呢。 代学农自然知道，军统没这个能力。 赵立冬两次重大行动成功之后，他也曾经想策划几次重大行动，但是最后只能放弃。因为他找不出赵立冬那样的人，军统实在没有能力实施那种重大行动。 就连在沪海跟日本人和汪伪76号斗，都没有占到便宜。最后还是赵立冬出场，放了几个大招，逼得对方求和停战。 代学农心里苦，但是却不能说出来。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吹牛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如果拒绝，又没法解释。 这是中美合作所的第一次正式行动，如果自己拒绝，解释不通。 再说了，贝乐里说得也很有道理。 一次重大行动的成功，确实是个跟美国要钱要物的最好借口。 代学农当然想到了赵立冬，但是现在的情形，跟以前不同。 以前是赵立冬的主动行动，双方是合作关系。现在美国人加入进来，赵立冬还会愿意参加么？ 现在英国已经向日本宣战，双方处于战争状态，已经没有顾忌。赵立冬能够自己干，何必还要让军统和美国人分一份儿功劳？ 代学农尽管尴尬，却没有慌张。 作为一个老牌特务，掌管军统这样一个庞大的特务机构，经历过众多惊险场面，具有丰富的官场经验，这点事情，还难不倒他。 “贝乐里参谋长的建议非常好，我同意他的建议，可以把炼油厂作为破坏目标。军统在东南亚还有一些力量，也可以参加这次行动。” “不过，炼油厂是日本人的重点保护目标，防范一定非常严格。如果想行动成功，必须有详细的情报支持。贝乐里参谋长既然提出了这个目标，想来就掌握了详细的情报，可以把情报提供给我们参考，制定行动方案。” “对不起，我们没有相关的情报，需要你们提供有关情报。如果你们没有，可以去侦查。正是因为我们缺乏日本人的情报，所以才跟你们合作，建立中美合作所。” 贝乐里的话，正是代学农想要的。 他知道美方不可能有关于炼油厂的详细情报，所以才这样说。 既然美方拿不出来，那就要搜集情报。这就给他拖延这个计划，提供了机会。 今后可以派人去侦察，但是结果怎么样，是军统自己说了算。 能干就干，顺便捞个功劳。不能干，也有的是借口推脱。几个来回，就把这个计划拖黄了，不了了之。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暗中找赵立冬出马。 大不了，多给赵立冬一些钱。反正现在有美国大老板支持，他代学农不差钱儿。 “那没关系，搜集炼油厂情报的事情，可以交给军统来做。得到了详细情报之后，再制定具体的行动计划。” “不过，我认为，我们的目标可以选的更多一些。除了炼油厂，还可以选择别的重要目标。万一炼油厂不行，我们可以破坏别的目标。” “代先生，你的意见非常好，这也正是我想说的。炼油厂只是选项之一，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我们选择的标准是，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最好是具有重要的象征性，还能给日本造成重大破坏。” “对，我们就应该选择这样的目标。” 郑杰又跟着凑热闹。 “我已经选择好了目标，这目标就是……。” 贝乐里故意停顿一下，看了众人一圈儿，缓缓说出。 “这个目标，就是摧毁日本的大和号战列舰。” 什么？大和号战列舰，真的假的啊。 代学农等人大吃一惊。 连炼油厂的事儿都难以摆平，竟然还想摧毁大和号战列舰？ 这怎么可能？ 第399章 夹枪带棒 大和号战列舰的名气很大，于1940年下水，号称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列舰，是日本海军的骄傲和象征。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战绩，但是它的名气很大。 不过，对于大和号的具体参数，不管是军统还是美国，目前了解的都不多。 当然，如果能够摧毁大和号，对于日本海军乃至于日本的士气，无疑将是一个沉重打击。其意义甚至可能比轰炸东京还要更加重大。 但是，想摧毁这样一艘巨舰，绝非易事。其难度比破坏炼油厂可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代学农虽然很想获得这样重大的胜利，但是他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这一次非常明智地保持沉默。 你们美国人有军舰，有潜艇，有飞机，对大和号都没有办法，想靠着人工摧毁大和号，简直是异想天开。 别说军统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是李杰克来了，他也没有这个本事。 如果摧毁一艘巨舰这么容易，还要海军和空军干什么？ “这个大和号在什么地方？” 代学农比较明智，但是郑杰对此不太明了。 他对大和号也不太了解，觉得不过就是一艘比较大的战列舰而已。只要想干，总是有办法的。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过只要我们想知道，总会找到的。” 贝乐里说道。 “局座，我觉得摧毁大和号是个思路，我们不妨试试。” 郑杰不知深浅说道。 代学农一贯看不上郑杰，但对方是常凯申安插进来的，他也不好拿他太不当回事儿。 本来想反驳他，但是灵机一动，有了个主意。 你不就是想出风头么，老子就给你挖个坑，叫你往里面跳。等你知道真相，干不了的时候，后悔也晚了。 “既然贝乐里参谋长和郑局长都有此意，我也不反对，不妨就试试看。郑局长，中方就由你来负责摧毁大和号的行动。” 贝乐里没想到代学农会这么爽快同意，也来了精神。 “梅乐斯中校，代主任和郑局长都同意，我觉得可以试一下。我愿意代表美方负责此事。” “我对摧毁大和号不抱有多大希望，但是也不反对你们试一下。如果成功，那是我们的运气好。如果失败，也不证明我们无能，我们可以把这次行动当做一次练兵机会。” “我的建议是，我们以破坏炼油厂行动为主，只要这次行动成功，就有足够的理由要更多的资金和援助。” “大和号行动，作为备用计划，同时进行准备。即使失败了，我们也可以从中吸取经验。” 梅乐斯说的轻描淡写，竟然把这样的行动，当做一次练兵看待。 众人讨论了一阵，最后决定采纳梅乐斯的意见，以炼油厂行动为主，确保行动成功。这次行动的代号为“欢乐颂。” 摧毁大和号的行动，作为备用计划同时开展，代号“黑蜻蜓”。 如果“欢乐颂”计划失败，就全力实施“黑蜻蜓”计划。 双方还确定了计划的领导机构。 欢乐颂计划，中方由汤正负责，美方由贝乐里负责。具体的实施人是韩立波。 黑蜻蜓计划，由郑杰和梅乐斯领导，李玉林负责具体实施。 散会了，别人都离开，李玉林和韩立波留了下来。 “李哥，这两个差事落到咱们哥俩头上。他们嘴皮子一动，就选择了目标。但依我看，不管是哪一个计划，都不可能成功。你说说，怎么办？” 刚才在会上的时候，李玉林和韩立波就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是汤正和郑杰都已经同意，代学农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实际上是默许。 会议的议题，几乎被贝乐里控制，结果也是他们想要的结果。这两个重大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 “唉，杰克曾经跟我说过，论起情报工作，英国是最先进的。其次是德国、日本、法国、苏联，咱们军统也算得上一号，就是没有美国。现在看来，杰克说的有道理。” “美国虽然差，但是他们有钱啊。现在不是谁有钱谁说了算么。” “钱是有用，但也不是万能的。有钱能买下来炼油厂和大和号么？说是美国人参加，但是他们出了钱，还能出什么？事儿总得人去干吧。” “反正这个欢乐颂计划，我现在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呵呵，摧毁炼油厂，还有点可能。我看这个摧毁大和号，就是个天方夜谈。大和号在什么地方？长得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何谈摧毁？美国人脑门儿一热，就提出这个计划、那个计划的，叫他们自己去干一下试试？” “我可是跟杰克亲自行动过的，脑袋别在腰带上，随时送命。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说杰克，正好他回来了，咱们去找他……。便是他不参加，咱们去请教他一下，我觉得……。” “可以请教一下，不过他是不是愿意教咱们，只有天知道。” “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杰克住在哪里？” “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说住在江庐。” “走，去江庐。” 两人直奔江庐，顺利地见到了柳德米拉和何俊明。 “哎哟，我说二位长官，你们不是跟美国人混么，今天怎么有时间想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呢？” “嘿嘿，玛格丽特，咱们可都是老熟人，同生共死的战友。不带这样的啊，说话夹枪带棒的。” “哼，李玉林，你别跟老娘套近乎，老娘不吃你这一套。你们军统现在跟美国人合作，抖起来了。连杰克都进不了你们的大门儿，更别说我们了。有什么事情就说，没事儿就走。我们远东情报组有自己的事儿要干，没时间陪你们消遣。” “玛格丽特，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杰克都登不了我们的门儿？昨天立波才见到杰克，这不我俩今天就来了么。代老板还说，等杰克过去，要见他呢。” “哼，说的好听。杰克昨天就去了，你们连大门儿都没让他进去。还说什么来看他，代学农见他，真是笑话。” “今天来，是又遇到什么难事儿办不了，来求杰克的吧？” “玛格丽特，你说杰克进不去大门是什么意思？” 李玉林终于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玛格丽特才如此有情绪。 “哼，别装着不知道。杰克昨天过去找你们……。” 第400章 误会 赵立冬昨天回来之后，就把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他也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也知道哨兵在死板地执行命令，加上也懒得再跟军统打交道，也就不再进去。 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也谈不上对军统有什么怨恨。 情报界是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丛林世界。既然美国的合作比英国的合作能够带来更多好处，军统重视美国人，轻视英国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特工，他会平静地看待此事，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做出什么情绪化的行为来。 但是在柳德米拉看来，这就是军统跟美国合作之后，开始瞧不起远东情报组。 柳德米拉的看法，有些道理。但是这么表现，就有些情绪化，是在表达对军统轻视远东情报组的不满。 原来还有这么一节，李玉林和韩立波终于明白了原委。 “玛格丽特，这纯粹是误会。我们都不知道这事儿。杰克在哪里？我们亲自向他道歉。回头把哨兵找来，也向他道歉。” “咱们认识这么久，曾经并肩战斗，杰克曾经帮过咱们大忙，咱们会不让他进门呢？就是个误会。杰克是大量的人，不会因为一点儿误会生气的。” “哼，生气？值得么？他也确实没有生气，没有时间计较这些小事儿。杰克走了，你们见不到他。” “走了？什么意思？” “就是离开了渝城，不在这里的意思。” “昨天刚刚回来，怎么就走了呢？” “李玉林，我们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么？杰克去办自己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对对对，正常。他去了哪里，我们去找他。” 柳德米拉看看李玉林，翻了一下白眼。 “李玉林，亏你还是老特工呢，竟然问出这种问题来。杰克去哪里，还要告诉我们么？” “你说得对。能不能给他发报，叫他回来。或者我们去见他也行。当面解释一下，免得误会。” “杰克没带发报机。临走的时候交代过，不用我们跟他联络。这不是推脱，事实就是如此。也不用你们道歉什么的。” “杰克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对了，你们是有事情，才想起来找他的吧？”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听说他回来，想给他接风洗尘。” “呵呵，我可不相信你们有这么好心。不过这事儿我们也帮不了你，杰克今天早晨就走了。想找他，等他回来再说吧。你们如果不相信，就在全城大搜捕。反正到处都是你们的人，想找个人也不难。” “怎么会呢，玛格丽特这样说，我们自然是相信的，再见。对了，杰克回来，一定告诉我们一声。” “老二，送送两位长官。” 何俊明把两人送走，很快回来。 “玛格丽特，你说他们两个真的是来给杰克接风的么？” “哼，想接风，昨天就来了。今天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想找杰克帮忙。” “我想也是，军统那些人，个个都是势利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难怪杰克临走的时候，叫咱们暂停跟他们合作。” “他们觉得美国人有钱，就以为有了靠山。实际上，美国人的情报水平很差。当然，杰克说的也对，美国人有钱，科技发达，在各种器材上比较多，如果用好了，也能弥补人工情报的缺陷。不过这不是短时间能赶得上的。军统指望美国人办什么大事，恐怕要失望。” “当然，他们如果有那个本事，也不用咱们给他们提供德国进攻苏联，日本进攻美国这样的顶级情报。” “不管他们了，李玉林和韩立波未必相信杰克走了，可能派人暗中监视咱们。今后有什么活动，多加小心。外出回来，检查一下身上和房间，看看有没有窃听器。” “知道了。” 李玉林和韩立波同乘一辆车往回走。 “李哥，你说李杰克真的走了么？是不是生气了，故意躲起来不见咱们。” “我了解他，不至于这样。应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走了。” “要不要派人监视他们，或者安装窃听器？” “算了，杰克是窃听专家，玛格丽特和何俊明也不弱，让他们发现，反倒尴尬。” “任务怎么办？反正我现在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想起炼油厂，我就头疼。” “你以为我不头疼么？美国人想一出是一出，长官们也跟着他们起哄。咱们下面办事儿的，就遭罪喽。” “总得干点什么吧，要不怎么交代？” “其实也简单，你找郑杰，我找汤正，要人要钱要物，到情报处查找资料，派人去处侦察目标，搜集情报。然后制定行动方案，报上峰批准。” “不批是最好的，省得去送死。批了么，就去执行。行动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喽。” 回到军统本部，李玉林就直接去见汤正。 “副座，这个大和号，我是两眼一抹黑。你不能跟梅乐斯说一下，让他给提供一些资料。” “我刚刚跟他通过话，他也没有什么资料。你没到情报处看看么？” “我准备一会儿就去，不过也不抱什么希望。这件事情，难度很大。” “我也知道不容易，不过美国人提出来的第一批行动，咱们如果拒绝，很可能影响今后的合作。我想了一下，觉得有一个人能帮上咱们。” “副座是说杰克吧？” “对啊，就是他。这件事儿，我想除了杰克，没人能拿得下来。” “也不知道杰克在哪里，找他一下，请他帮忙制定个方案。” “我也想到了杰克，他昨天回来了……。” “好啊，请他过来，咱们给他接风。” “我刚刚过去，杰克又走了……。” 李玉林就把见柳德米拉的事情，说了一遍。 “唉，杰克到底年轻，怎么能跟个哨兵一般见识呢。这点儿……。算了，他可能确实有事情要办。既然指望不上，还是靠咱们自己吧。” “大和号既然已经服役，总归是在海里。那么大的个头，也藏不住。叫各个地方站查找一下。再到电讯处看看，有没有它的记录。不就是一艘船么，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它。” 你们一个个的，说的轻巧。 找到容易，关键是怎么破坏啊。 第401章 根据地 鲁省雨林县是个山区县。 这里群山环绕，距离海边只有30里地。 这里是红党的抗日根据地，新近建成的制药厂，就在县城不远处的一个镇子上。 路上走过来三个人，他们就是赵立冬、周成、陈维。 昨天傍晚，赵立冬和周成一起来到雨林县城。当地县政府的人员，接待了他们并通知了陈维。 今天一早，陈维就来到客栈，见到了赵立冬和周成。 已经进入冬天，但是走在路上，赵立冬一点儿也没有冷的感觉。 “到了这里，有一种家的感觉，不仅感到安全，还感到非常亲切。这就是我想象的样子。” 赵立冬颇有感触地说道。 自从进入根据地，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人虽然穿着仍然简陋，但是精神面貌跟国统区和日占区的人明显不同， 一种轻松、从容、自信的表情，洋溢在大人小孩儿的脸上。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来这里，愿意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虽然生活条件比较简陋，但是这里没有压迫，没有人吃人的现象，在这里活的轻松愉快。” 陈维说道。 “我也想留下来，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等将来抗战胜利之后再说吧，这一天距离不远。我估计，再有两三年时间，就能打败日本强盗。”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朝东边走去。 不远处，一些房屋出现在视野中。 “那里就是水云村，发电站和制药厂就在那里。看，南边的那些建筑，就是水力发电站，利用从山里流出来的河流发电。这条河流虽然不大，但是水量充沛，冬天枯水期的径流也比较大，能够满足发电需要。” “建设发电站的时候，还顺便修建了水渠，把河水引到村里去，能够灌溉土地300多亩。既发电，又灌溉，一举两得，很受老百姓欢迎。” “发电量够用么？” “够用，不仅能够满足生产需要，我们的办公室和宿舍，都能用上电，方便多了。” “那边那一片，就是制药厂的厂房，最多的是磺胺生产车间。那边正在盖房子的，就是将来的青霉素生产车间。” “盖房不能马虎，一定要符合卫生标准。需要什么材料就跟我说，没钱不要紧，我来解决。不能将就糊弄。” “杰克放心，这一点我们抓的非常严格。制药厂么，这一点是基本要求。李思明天天都跟着，盯得很紧，一丝不苟。” “李思明表现怎么样？” “很不错，工作认真负责，干劲儿十足。他家里人到这里之后，完全放下了后顾之忧。他的妻子现在也在制药厂工作，负责库房管理，干得也很不错。现在，他们一家已经是自己人了。” 距离发电厂一百来米，有一个岗哨。陈维拿出通行证，解释了一番，才让通过。 “整个制药厂，由一个连的部队守卫，发电站这里有一个班。除了明哨，还有一些暗哨，连我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进入生产区，必须有通行证，同时要有我们的人带领，才能进入。这里的每个工作人员，就经过严格的审查，都是从部队里抽调出来的干部战士，保证做到绝对可靠，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靠近发电站，传来了水轮机和发电机的声音，听着让人感到亲切。 又经过一道岗哨，才靠近发电站。 一道引水渠进入发电机房，随后一部分水自动排走，一部分水经过水泵，从一个很大的管子排进另一道水渠。这条水渠，就是用来灌溉的引水渠，里面的水流入远处的庄稼地里面。 在发电站转了一圈儿，就朝建筑工地走去。 李思明正拿着锹在沟里挖土，听说有人来了，急忙从沟里爬出，迎了上来。 看见赵立冬，李思明愣了一下，随即赶紧跑过来，一把抓住赵立冬的手。 “杰克，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哈哈哈，不是做梦，是我。我过来看看制药厂建设的怎么样。” “好着呢，我们回来就开始建设，两个月之前就生产出了第一批产品。检验之后，完全合格，现在已经开始大规模生产。磺胺已经开始供应各地的部队和地方，反响很好。” “哦，对了，这些陈教授应该跟你说过，我啰嗦了。” “没关系，听你们多说一遍，我就多高兴一回。能够生产出合格的磺胺，就是我最大心愿。” “当然要生产出来，否则的话，怎么能对得起你花的那些钱。这些机器设备，原料辅料，包装材料，工具，还有我们，可都是你的钱堆出来的啊。我们岂能不尽心尽力。” 李思明说起来滔滔不绝，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采。 “我还要感谢你，把我引上这条光明道路。我现在每天都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 “哈哈哈，看到你这个精神状态，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也跟着干活儿？身体能吃得消么？” “能，就当是锻炼身体了。我们这里没有技术人员和劳动人员之分，大伙儿都是平等的劳动者。” 李思明他们现在干的，是青霉素厂房的地基工程。等到明年春，天气转暖的时候，就开工建设。准备明年秋天的时候，投产青霉素。 厂房设计、建设，工艺流程设计，设备安装调试，运转维护这些事情，都由李思明负责。 离开工地，到了制药厂的库房。 院子里面有一些人、马、骡子，几个人正在拿一些箱子往马上装，然后驮着出去。 这是部队医院的人，前来运输药品。 按照陈维的介绍，现在生产的磺胺药品，不仅供应华北的红党军队，还供应全国其他地区的红党军队。 “目前，我们的产品已经基本上能够满足部队和地方的需要。等到第二条生产线投产，就可以把多余的产品外销，能够赚到一笔不小的利润，用来支援抗战。” “第二条生产线什么时间能够投产？” “大约三个月以后吧。明年再加上青霉素，我们这个制药厂的利润，将是一笔巨款。” “产品销路没问题吧？” “哈哈哈，没问题，供不应求。果党军队听说我们有磺胺，都愿意花高价来买。日占区和国统区的医院，也非常需要磺胺。只要我们愿意供货，他们一定抢着要。” 第402章 睡觉都香 听说赵立冬来了，当初那些在美国学习的人，都纷纷过来。 大伙都是熟人，也知道是赵立冬出钱，供他们到美国学习，购买了各种设备和原材料。一见到赵立冬，都感到格外亲切。 在众人的陪同下，自赵立冬和周成参观了生产线。 操作人员不算多，但是每个人都在精心操作，一丝不苟。 赵立冬在格林制药那里也呆了很长时间，对于流程和机械设备也清楚。一看生产线的运转情况，就知道陈维他们把在美国学到的东西，成功地应用到了这里。 “说句实话，来之前我还担心。这里生活艰苦，条件简陋，生产和产品质量会不会受到影响。现在亲眼看见了，我彻底放心。陈教授，你们辛苦了。” “这是哪里的话，辛苦的是你。在这个时候，能建设成这样一处先进的工厂，都是你的功劳。不说别的，就是这笔钱，我们都拿不出来呢。” “哈哈哈，钱是小事儿。只要能为抗战做贡献，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正在说话间，外面一阵马蹄声响，出来一看，原来是军分区司令员和县长带着几个人来了。 陈维给双方一一介绍之后，热情握手。 “杰克先生，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啊。战士们受伤，有了消炎药，就能大大减少伤亡。截肢的少了很多，很多战士痊愈，重返战场。谢谢，衷心地感谢。” “刘司令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放心，今后需要的各种原材料，我保证及时供应。绝不会耽误你们生产。” “好，太好了。陈教授，中午的伙食安排好了么？” “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食堂里面吃。” “我带来了几斤鱼，今天早晨战士们特意在河里抓的，给你们凑个菜。” “刘司令，你们条件艰苦，不用麻烦。” “欸，我们虽然穷，但是抓几条鱼还是做得到的。也没有别的感谢你，就是一片心意。” “好啊，你那我一定多吃几口。” 中午的时候，就在制药厂的食堂吃饭。 饭菜也很简单，小米饭，四个菜。还有一点儿从当地老乡手里买来的土酒。 一个菜是刘司令送来的鲫鱼，一个是从山上下套子套住的野兔肉，一个是炒鸡蛋，一个是土豆。 这些饭菜，对于赵立冬来说很简单。但是对于陈维这些人来说，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吃到一半，来人找刘司令，可能是有紧急军情，刘司令放下筷子，说了声抱歉，就骑马离去。 酒也不多，一个人半小碗儿就分光了。 不过，这顿饭，赵立冬却吃得格外香。 吃过饭，赵立冬和周成在两个战士的护送下，离开制药厂，回到了县城。 两个人意犹未尽，就在县城里转悠起来，直到傍晚才回到旅馆。 没多久，陈维和李思明过来。 按照中午的约定，今天晚上赵立冬回请他们。于是就在旅馆附近的饭店吃饭。 赵立冬特意点了大鱼大肉和酒，招待他们。 陈维他们平常生活艰苦，伙食简单，赵立冬频频劝说，让他们多吃一些。 “今天算是开了荤，谢谢杰克。” 陈维一边啃着骨头，一边说道。 “哈哈哈……，我是老板，有钱，不怕你们吃。多吃点儿，就是给我面子。” “好，今晚上就敞开了吃，不给你省钱。” 四个人一边吃喝，一边聊起在美国的生活和这边建厂的经过。转眼间过去了三个小时，这顿饭才结束。 陈维和李思明临走的时候，赵立冬又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篮子。里面装的是烧鸡、猪头肉这些熟食。 “杰克，这刚刚吃了你，连吃带拿的，这可不行。” 陈维和李思明就往回推篮子。 “这个不是给你的。你吃饱喝足了，还有当初那些一起去美国的人呢？这是给他们的。” “李思明，这个也不是给你的，是给嫂子和孩子们的。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吃点好的。都拿着吧，这点儿东西，别推来推去的。” “是啊，这是杰克的一片心意，收下吧。” 周成在一边说道。 “好，那我们就收下。等抗战胜利之后，我们有钱了，再好好请你。” “好，陈教授，一言为定，我就等着那一天。” “杰克，在这里多待几天吧，虽然生活艰苦一些，但是安全。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 “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明天一早就走。你们也不用过来送，能生产好药品，就是对我最好的礼遇。” 送走了陈维和李思明，赵立冬和周成回到房间，随随便便倒在炕上。 “杰克，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也是奇怪了，我平常酒量不大，今天喝了这么多，一点儿也没迷糊，反倒越来越精神。” “哈哈哈，其实我也是。这是到了根据地，精神彻底放松，不用担心暴露，心情舒畅嘛。昨天晚上，我一觉睡到天亮，那个香啊。” 周成忽地坐起来。 “你再说就错了，我也是一觉到天亮。以前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睁着眼睛，也不敢跟别人一起睡觉。不是担心说梦话暴露，就是担心敌人上门儿，睡觉都不踏实。” “这是到了根据地，彻底放松了。” 两人都从事敌后工作，经常跟各种各样的敌人周旋。几乎每天都处于紧张当中，生怕暴露了身份。 说到这里，两人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等打败了日本强盗，抗战胜利就好了，那个时候就可以好好地睡觉喽。” 周成说道。 “你也别太乐观，日本强盗的失败是注定的。但是抗战胜利之后，你们还要面对果党反动派。他们可不会放过你们。” 周成沉默了一会儿。 “唉，也是啊。联合抗战的时候，他们都经常搞事情。一旦抗战胜利，日本人的威胁没了，他们必定对我们下手。没办法，只能跟他们斗争到底，直到彻底消灭他们，建立一个新中国为止。” “这是他们的本性决定的。你们的理念跟他们不同，他们不会允许你们存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坚决斗争，舍此没有第二条道路可走。” 两人已经多次合作，彼此信任，赵立冬说话，也就不隐藏自己的观点。 好在周成是个清醒的人，对于局势看的还比较清楚，这让赵立冬安心了不少。 第403章 不用回避 闲聊中，两人就谈起了第九别动队的事情。 “这次回去，我就要到美国去。今后一段时期，我在内地的时间可能会比较少，也没有时间过多地关注别动队的事情。” “今后别动队就交给你来指挥，他们今后的行动和前途，我也不会干预，一切由你们做主。” “杰克，第九别动队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理应由你来指挥……。” 赵立冬摆摆手，制止了周成。 “我当初建立别动队，就是为了打击日本人，配合我的一些行动。现在我的行动减少，也用不着这支队伍。” “别动队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四百来人，经过多次战斗，经受住了战火考验，已经是一支强兵。我既不能把它交给果党，解散了又太可惜，最好的办法，就是交给你们。” “好在别动队一直都是由徐丰泽和时恒率领，他们是你们的人，对这支队伍也进行了改造，完全可以成为你们的队伍。” “我从香江弄来的那些军火，可以都给他们。将来还会照常给他们提供军费，直到抗战胜利为止。” “好，那我就谢谢你。” “客气什么，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应该的。还有，我大约三个月之后回来，准备给你们带来500部电台，你看运到什么地方接货合适？我觉得绿川比较方便，你觉得如何？” “五百部电台？” “是啊，除了电台，还有相关的零配件和辅件。不要钱，免费的。至于我怎么弄到的，就不跟你多说。你等着接货就行。” 在美国建设西格马公司的事情，赵立冬没有告诉周成。即使周成这样的人，没有必要让他知道的事情，也不用跟他说。 周成已经有了默契，赵立冬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那就送到绿川吧，还是原来的地方。那个据点我一直留着，没想到还能用上。” “好，就这样定了。还有一件事情，如果你有时间，就尽可能到这里来一下，看看陈教授他们研究阿米巴病菌的进展情况。如果有什么困难，需要什么物质，也及时通知我一声。我现在需要这个阿米巴病毒。” 赵立冬始终没有忘记，借助燕麦毒杀日本军马的事情。 陈维他们还在美国的时候，赵立冬就跟他研究过此事。今天来了之后，又再一次跟陈维研究这件事情。 陈维这边已经开始了研发工作，获得了一些进展，但是还没有完成。赵立冬的计划，就是陈维这边一旦成功，他就开始行动。 上一次伊芙琳和水源由美用阿米巴病毒轻松杀死东亚同文学校好几百人，让赵立冬对这种手段非常感兴趣。 一旦他得到了这个，不仅可以杀死日本军马，还可以用在别的地方。 “行，我会抽时间过来，有了进展就通知你。” “睡觉吧，明天就没有这么安心的地方睡觉喽。做个好梦。” “你也是，做个好梦。” 第二天中午，赵立冬和周成在雨林县和永石县交界处出现。 “再见，路上小心。” 周成跟赵立冬握握手。 永石属于拉锯区，红党、果党、汪伪政权和日本人各方势力，在那里犬牙交错。 赵立冬和周成要在这里分手，分头离去。 “再见，到时候联系。一路保重。” 赵立冬目送周成离开，见他拐过弯路，不见了身影，才向南走去。 走了半个来小时，到了一个村庄。卢广大带着两辆自行车，已经在村口等候。 两人是一起来的，半路上买了自行车作为代步工具。 赵立冬前往雨林县的时候，卢广大假扮算命先生，留在这里接应他。 “还顺利么？” 卢广大问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赵立冬具体到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制药厂的事情。 不过赵立冬不说，他也不会问。 “还算顺利，走吧，去县城坐火车。” 两人骑上自行车，奔县城方向去。 就在赵立冬和卢广大会和的时候，李思明来到办公室，找到了陈维教授，从衣袋里掏出一沓美元，放在桌子上。 “昨晚上回家，把杰克给的熟食给老婆孩子吃，老婆从篮子底下发现了这些美元。一共一千美元，一定是杰克悄悄留下来的。” 陈维叹了口气，打开抽屉，也拿出一沓美元，放到桌上。 “这是……？” 李思明问道。 “跟你一样，也是在篮子下面发现的，应该是给我们去美国这些人的。杰克担心我们不要，才会这么做。” “杰克真是用心良苦，这钱我不能要，你看怎么处置为好？” “我们几个也商量了，交公吧，我想公家正需要这些钱呢。用在公家，也算是没有辜负杰克的情意。”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一块儿交上去吧。老陈，你说杰克这次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陈维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一是看看制药厂怎么样。第二个目的……。” “为了阿米巴病菌？” “是啊，他虽然没有催，也没有那么直接说出来，但是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你打算怎么做？能培养出来么？” “技术上已经没有太大问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原来一直以为这种病菌很残酷，但是我也想开了。” “是啊，用这个杀人可能残酷了一些，但是日本人的细菌战，对咱们可不客气。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何必还要跟他们讲究什么君子风度？” “都要亡国灭种了，再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迂腐，是害自己的同胞。” 关于研发阿米巴病毒，当初陈维答应了赵立冬。 后来跟大伙儿一说，有人提出这种手段不光明正大，沦为跟日本人一样的路径，反对这个计划。 李思明等人极力赞成，认为日本人无所不用其极，就应该针锋相对。只要是能够打败日本人的，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 因为有争议，陈维也犹豫了。所以前段时间，对于研发阿米巴病菌也不是太上心，进展不快。 赵立冬花费巨资，把他们送到美国去，甚至把青霉素技术路线都交了出去。买回来这么多设备、材料，漂洋过海、千辛万苦运回来，建成了制药厂和实验室。 这一次赵立冬亲自来了，他再也不能回避这个问题。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以前……。算了，我尽快吧。” 第404章 这么大的价码 六天之后，赵立冬和卢广大到了沪海。距离上一次离开沪海，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这个期间，赵立冬偶尔用电报跟伊芙琳联络一下。 卢广大照旧没有露面，赵立冬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暖流公司。 自从美日宣战以来，沪海暖流公司的业务已经基本上停顿，伊芙琳除了搜集一些情报之外，已经不进行破坏活动。 珍珠港事件爆发之后，日本占领了公共租借和整个沪海市区。因为法国投降，维希法国成了日本的盟友，日本给法国留了面子，把法租界保留了下来。 随着日本人的势力和汪伪76号势力的膨胀，伊芙琳在这里活动的难度也增加。好在以前跟日本人做过燕麦生意，又跟清日商社关系比较密切，暖流公司总算是活了下来。 “你这一年在美国跟爱弥儿逍遥自在，我却在这里苦苦煎熬，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伊芙琳抱怨道。 “现在还能活下来，就是胜利。还能做一些监听和侦听，破译一些情报，这就是了不起的成绩。” “你以为我在美国就是整天谈情说爱啊，我做的事情多着呢，比你还要危险。” 伊芙琳说自己在沪海没做什么，这话赵立冬是不相信的。尽管他还不能确定伊芙琳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但是伊芙琳不会闲着，一定在为她的背后势力工作。 利用远东情报组的监听、侦听网络得到的情报，也一定会提共给她背后的势力。 否则的话，以伊芙琳的脾气，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呆在沪海。 “反正我们都不跟你在一起，谁知道你一天都干些什么？懒得管你，有正经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情？” “玛格丽特来电，说代学农、郑杰、汤正、李玉林、韩立波、安心容六个人，亲自到江庐找你，想请你回去，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重要事情？什么事情？” “他们没说，只说是一桩非常重要的生意。如果做成了，我们远东情报组至少可以得到50万美元的报酬。这么大的价码，一定是一桩大生意。” “哼，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钱？现在海上已经被日本人封锁，没有什么物质能够运到渝城去。” “玛格丽特说，不一定是生意，很可能是一次棘手的行动。他们干不了，才花钱找我们。”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惹了什么麻烦，他们要找你算账。” “我都一年多没跟他们接触，能有什么麻烦？” “一年前，咱们在沪海的行动之后，你到了苏州，跟安心容一起破译密码，有这回事吧？” “有啊，跟这有什么关系?” “这次去江庐找你，安心容又去了，你就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联系么？” “有可能，难道他们还想找我去帮助破译密码？” “玛格丽特问了，说不是破译密码的事情。应该是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和安心容之间的事情。” “我和她？没什么事情啊。” “根据你在英国的历史，加上去年你和安心容在一起破译密码，我和玛格丽特沟通之后认为，应该是你和安心容在破译密码期间，发生了某种感情上的关系，导致怀孕之类的事故。” “按照时间推算，安心容已经生下了孩子。军统的纪律是，抗战期间不准结婚。所以，这是一次严重的事故。安心容的孩子，必须有一个父亲。这样才能……。” 看着伊芙琳喋喋不休，赵立冬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到楼下去。 编，编，你就编吧。别人开局还有一张图，剩下的全靠编。你连一张图都不用，就编的有鼻子有眼的。 冒着危险利用珍贵的资源发报，你和柳德米拉就在电文里讨论这些八卦？我辛辛苦苦编制的密码，你们就用在这方面？ 也就是我心大，若是换了别人，还不得让这两个败家娘们儿给气死？ “莫妮卡，你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当特工实在浪费了人才，你应该写去。” 格格格……，伊芙琳一阵娇笑。 “好吧，我和玛格丽特的结论是，你和安心容之间不会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如果你是那样的人，早就在我和幸子、玛格丽特身上下手了，毕竟我们三个都要比安心容出色。” 那倒也不一定。 “所以，我们相信，他们一定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在进行高难度的大型行动上，军统的能力非常有限。” “三个局长，李玉林、韩立波、安心容都是跟你有过合作的人，私交还不错。这样的阵容一起出现，一定是他们想请我们出手。” “他们没有透露是什么行动么？” “没有，只说让玛格丽特跟你联络，想跟你面谈。你可以回渝城，他们也愿意到你指定的地点见面洽谈。从这个信息看，他们很着急，也很有诚意。否则的话，不会开出50万美元的高价来。” “怎么样？为了50万美元，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莫妮卡，50万美元，可以招募到世界上最优秀的特工。军统也有很多人愿意为这笔钱卖命。这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我对此不感兴趣。” “给玛格丽特回电，就说我没跟你们联络，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50万美元啊，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有命赚钱，还得有命花钱才行。这个钱是卖命钱，不好赚。不管是什么行动，还是什么生意，不接。还有，你们也不许接这个活儿。如果你们因此惹了什么麻烦，别指望我帮你们。” “杰克，别以为只有你才能干大事儿，我们也不差。” “不允许，这是命令。” “好吧，好吧，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你的命令，我们当然不会行动。” “这就对了。莫妮卡，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你们的安全负责。我们不能做超出我们能力的事情。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好吧，晚上我就给玛格丽特发报。该吃饭了，是到外面吃，还是在家里吃？我现在学会了做中餐，愿意尝尝我的手艺么？我会让你体验到家的味道。”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暧昧呢。 “好吧，就在家里吃，我还真的想看看你的手艺。” “那就走吧。” “去哪里？” “买菜去啊，不买菜吃什么？你不会叫我一个人去吧？” 我不在的时候，难道你就不出去买菜？ “好吧，你去开车。” “一起走。” 伊芙琳站起来，挽住赵立冬胳膊，好像情侣一样，两人一起下楼。 第405章 争吵 从市场回来，就去了伊芙琳的住处。 这里既是她的住处，也是她的安全屋之一。 伊芙琳说是会做菜，其实手艺很一般。一看她那个操作，就没学到什么正经手艺。 “莫妮卡，你跟谁学的手艺？” “三友公司的冈山太太。” “冈山太太，日本人？” “是啊，有什么不妥么？” 跟一个日本人学习做中国菜？她知道中国菜有多少个菜系么？ 你有本事，没什么不妥，妥当得很啊。 “这里不用你帮忙，我一个人就行，你去听收音机吧。或许有什么有用的新闻。 “莫妮卡，你确定你行？” “确定，你应该对我有信心。” 好吧，我对你有信心。只要你能够做熟了，我就能吃。 电台里的新闻，基本上都是关于世界各地的战争消息。收听效果比较好的，是果党的广播电台和日本广播协会电台。 为了宣传，这两个电台的消息，都不太靠谱。 对于同一个战事，两家的口径也不一样，都是自己赢了。如果不考虑真相，仅仅从广播看，不管是果党还是日本，都取得了辉煌胜利，各自的战场形势都一片大好。 关于欧洲战场和非洲战场的报道，也大致如此。 日本的电台说德国在苏联战场的形势一片大好，用不了多久，就会攻下斯大林格勒。 在非洲阿拉曼战场，德国也正在节节胜利。 果党的电台，腔调则正好相反。 两家都是倾向性地报道。 实际上，此时不管是斯大林格勒战场，还是阿拉曼战场，双方都正打得难解难分，不分上下。 伊芙琳忙活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做了四个菜出来。 跟日本人学做的中国菜手艺，口味可想而知。 看在伊芙琳忙的都出了汗，赵立冬只好硬着头皮吃。 “对了，还应该来点红酒。今天你回来，应该庆祝一下。” “好啊，那就拿来吧。” 这红酒似乎不是这么喝的吧。 伊芙琳拿出一瓶酒，又拿了两个高脚杯子，一人倒了大半杯。 “杰克，欢迎你回来，为了我们还活着。” “好，为了还活着。” 两人喝了一开。 “杰克，菜做的怎么样？还算地道么？”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不算地道，这不是中国菜，更像日本菜。不过味道很不错，有一种独特的风格。” “哼，明明做的不好，你在说假话。” “好吧，味道确实一般，不过还可以吃。能吃上这样的菜，还有红酒可以喝，我们已经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幸运。” “我们能赢得这场战争么？” “一定能。” “战争还要持续多久？” “两三年吧。” “你确定？” “非常确定。” “我讨厌战争。” “我也是。” “战争结束之后，你想干什么？我是说，假如我们能够活下来的话。” “回去读书，完成我的大学学业。” “不跟爱弥儿结婚么？” “结婚，这不耽误我上大学。” “祝你和爱弥儿幸福。” “谢谢，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爱情。” “能活到那天再说吧。” “如果你听我指挥，而不是擅自行动的话，应该能活到战争结束。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赵立冬已经在提醒伊芙琳，他想伊芙琳应该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一直在听你指挥。” 她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同时在为别的势力服务。既然如此，赵立冬也就点到为止。 已经提醒过你了，也尽到了我的情谊。听不听，就在于你自己。将来出了什么问题，也别怪我。 吃完饭，也快到了发报时间。 赵立冬收拾餐具，伊芙琳开车出去，到秘密地点发报。 一个来小时后，伊芙琳回来。 “我给玛格丽特发了电报，说了你的意思。她回了一封长电报，说今天代学农和李玉林又到江庐找她，请你回去。” “我没有时间，不会跟他们合作。” “你最好看看电报再说。” 赵立冬接过电报，看了起来。 柳德米拉的电报说，今天代学农跟她说了具体的合作内容，主要有三点。 一是破坏新几内亚的炼油厂或者大和号战列舰。 二是价钱好商量，超过50万美元，也可以考虑。 三是军统已经跟特别行动处联络，请特别行动处协调，让远东情报组跟军统合作。 一方面是金钱收买，一方面让上级施压，看来代学农是志在必得。 赵立冬把电报看了两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品味。 “杰克，我觉得可以接受他们的建议。破坏炼油厂，不会比破坏细菌战部队和兵工厂难。炸毁一艘军舰，也不是什么难事。” “莫妮卡，你知道大和号对日本意味着什么吗？” “不就是一艘军舰吗，难道还有什么象征意义？” “确实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它是日本海军乃至于日本的象征。它比一艘航空母舰还要大，舰上有2300多名舰员。” “连美国和英国都没有办法摧毁它，我们拿什么摧毁这样一艘军舰？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可以选择炼油厂。’ “你想的太简单，我们对炼油厂一无所知。石油是日本军队的命脉，他们一定会非常严密地防守。我们很难有机会进去。” “你想想，如果这两个任务那么容易做到，他们何必花50多万美元找我们？这是一笔巨款，他们自己干，得到这笔钱不好么？” “明天给玛格丽特去电，让她明确告诉军统，咱们没有能力完成这种任务。如果他们真的想干，就自己想办法。” “如果本部同意他们的建议，命令我们跟他们合作，你怎么办？抗命么？” “我辞职，谁有本事谁干。反正我没有这个本事。莫妮卡，我郑重警告你们，别打这个主意，你们不可能成功。只要我当一天组长，就决不允许你们去自杀。” “杰克，我们也接受过良好的训练，很多行动都成功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才是最好的特工，我们也……，” 咚，赵立冬一拳砸在桌子上。 “莫妮卡，你们那点儿训练，就像儿戏一样。在日本人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不管是破坏炼油厂还是战列舰，都是非常专业的事情。我都不敢做的事情，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我再一次警告你，还有幸子和玛格丽特，不要去碰这两个东西，你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够了，杰克，别以为只有你才是英雄。没有你，地球照样转。当然，我不会违反你的命令。但是，如果本部有命令，我会服从本部的命令，而不是你的命令。” 伊芙琳说完，起身进卧室，咣当一声摔上门，随后传来锁门的声音。 第406章 交底 伊芙琳之所以要参加军统的行动，是因为她给柳德米拉发报的同时，也给mi6发报。她在mi6的上级，同意她参加军统的行动。 本来以为经过劝说，赵立冬会同意参加行动，没想到赵立冬态度非常坚决，一点儿也不让步。 回到屋里，她一直在等待赵立冬找她，改变主意。 没想到赵立冬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只好出来。 赵立冬已经走了，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 “莫妮卡，请你冷静下来，认真考虑你的决定。我坚决认为，这两个计划都不可能成功。所以，我再一次强调，不允许参加这次行动。记住，这是命令。” “该死的杰克，自高自大的人。连军统的计划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行动不会成功？难道世界上只有你才是优秀的特工么？该死的杰克，你个胆小鬼，滚到美国去，跟你的爱弥儿卿卿我我吧。” 伊芙琳拿起纸条，划了根火柴点着。纸条快要烧手的时候，才扔到垃圾桶里面。 “就这么走了，也不招呼一声。该死的杰克，真是个讨厌的家伙。你说我不行，这次就非要做出个样子，让你好好看看。” 赵立冬离开伊芙琳的住处，打了一辆黄包车，来到法租界的一处低矮房屋面前，在窗户上敲了几下。 一个人影过来，低声问道。 “谁啊？” 正是卢广大的声音。 “我是牛家村的王二。” “好，你等一下。” 很快，门开了，赵立冬进去。 “这么晚了还过来，我以为你在莫妮卡那里住下了呢。” “唉，别提了。死丫头不听话，跟她吵了一架。” “不会吧，怎么会吵架呢？” 赵立冬虽然是组长，但是平常对各个组员都很和气，基本上就没见到他有发火的时候。 现在竟然跟伊芙琳吵架，实在出乎卢广大的意料之外。 难道是因为感情上的事情？ 莫妮卡、玛格丽特、幸子这三个人，年纪都跟杰克差不多，都很漂亮。从平时看，几个人其实都挺喜欢杰克的，难道是因为吃醋之类的事儿？ 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跟军统那些人搅合在一起，不听指挥，想擅自行动……。” 赵立冬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个……，杰克，军统也不傻。这么重要的行动，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也不会随便就行动吧？” “老大啊，军统当然觉得没有把握。否则的话，也不会找我们参加。不过，有些事情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干。” “作为一名特工，有时候是很无奈的，不得不被迫做一些事情。那些上级老爷们，坐在办公室里面，想一出是一出，觉得只要制定一个计划，就什么事情都能办到。” “他们会根据一些情报，制定出自己觉得很靠谱的计划。但是他们那些情报准确么？对手就那么傻么？就有那么多漏洞么？自己的人就能按照那些计划行动么？” “搞搞暗杀之类的，其实很简单。但是象这种复杂的大型行动，面临的困难远远超出想象。能够得到的情报，其实很少。等到真正开始行动的时候，要面临着很多未知的、突发的情况。需要随机应变，临场发挥。” “炼油厂，战列舰这样的目标，都是防守非常严密的地方。必须非常内行的人，才能执行这样的任务。” “比如说大和号战列舰，舰员两三千人。上面结构非常复杂，哪个地方是什么功能，哪个地方有人，哪个地方没人，都必须知道。一个外人，上去都会迷路。” “连怎么在上面行走，怎么逃出来都不知道，还怎么破坏？那样的巨型战舰，连大炮和飞机都轻易炸不坏，仅仅凭着人力，怎么破坏？” “想接近战舰都困难，进入战舰都难，想在上面行动，更加困难。我想象不出来，军统有什么办法，能够破坏大和号。他们根本就没有那种人才。” “那炼油厂呢？跟细菌战部队和兵工厂差不多吧？总有漏洞的吧？” “咱们能想到的漏洞，日本人也会想到。波字8604部队和兵工厂行动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我懂技术，不要从外面带进去很多东西，很多人。能够利用里面原有的东西，进行破坏。” “他们军统有我这样懂技术的人么？莫妮卡她懂得就地取材，利用里面的各种物资么？仅仅靠着几个人带点儿炸药进去，就能摧毁炼油厂？再说了，他们就一定能够进去？进去了日本人就让他们为所欲为？想的太简单。” “照你这么说，军统的行动不会成功？” “如果他们想干，必败无疑。” “那莫妮卡为什么还要参加？” 呵呵，赵立冬冷笑两声。 “老大，你知道我上次走的时候，为什么要你和老三、老四、别动队跟莫妮卡、玛格丽特、幸子切断联系么？” “难道是不信任她们几个人？” “不安全信任。” “难道她们是……。” “也不用猜测，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她们三个人，除了是远东情报组的人，还是别的组织的人。除了听我指挥，还听从别的组织指挥。” “双重间谍？” “呵呵，至少是双重间谍。有的人是三重间谍，也不奇怪。你明天给老二发报，如果玛格丽特要他参加军统的行动，他就直接拒绝。没必要去跟着送死。” “行，不过玛格丽特不会参加吧？” “我明天会给她和幸子发报，不让他们参加。但是她们背后的组织如果命令他们参加，他们还是会参加的。” “军统已经找到了特别行动处本部，本部有可能命令咱们跟军统合作。” “如果那样的话，咱们怎么办？” “他们联系不上我，也联系不上你们，咱们没有接到命令，自然跟咱们无关。” “但是能联系上莫妮卡他们几个啊。” “我已经命令他们不许参加。如果她们不听我的，自己愿意送死，我也没办法。如果他们没那么愚蠢，即使参加了，也不到一线去，应该也没多大问题。怕就怕，她们觉得自己有些本事，傻乎乎地冲在前面。” “情报这一行，是个很残酷的职业。上面那些人为了自己的业绩，随时可以牺牲咱们下面这些人。一旦咱们没有价值，随时可能被抛弃。所以，你不要对他们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兄弟几个跟本部直接发生联系，跟莫妮卡他们几个切断联系的目的了吧？” “为了保护我们？” “对，你们不是特别行动处的正式成员，随时可以脱离远东情报组。不用非要接受他们那些叫你们送死的命令。” 第407章 等同于摊牌 第二天一早，赵立冬就安排前往美国的事宜。他打算明天就启程，前往美国。 他可以选择从国内前往印度的驼峰航线，但是现在他不参加军统的行动，这条通道也不能用。 军统一定会监视他，不一定让他利用这条通道。 赵立冬的方法，就是首先前往东南亚，再从那里辗转印度，从那里前往美国。 跟军统的合作，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甚至已经是一剂毒药。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在美国生产出电台和步话机，跟阿尔伯特合作赚钱。 花高价买好了前往马尼拉的船票之后，赵立冬回到暖流公司，见到了伊芙琳。 “昨晚上留给你的纸条看到了么？” “看到了。” 伊芙琳表情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冷静下来了么？” “是的，我接受你的建议，决定不参加军统的行动。” “如果本部让你参加呢？” “我需要等待你的命令，而你跟我失去了联络。” “这个借口不能说服人。如果有人直接给你下命令，你不得不服从，你怎么办？拒绝服从命令，要受惩罚的。” “你说我该怎么办？” “参加军统的行动。” 伊芙琳忽地站起来，把脸凑到赵立冬跟前，只差一点儿就贴上。 “该死的杰克，你到底在说什么？不是不让我参加么，怎么这会儿又要我参加。你是不是精神错乱啦？” 赵立冬托着伊芙琳下巴，把她的脸慢慢推开。 “女士，有点儿淑女风度好不好？像个泼妇似的，将来嫁不出去的。” “不用你管，老娘将来去修道院。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不得不参加的话，也可以去。跟着制定一下行动方案什么的可以，参加一些后方支援也可以。但是不要参加一线行动。” “日本人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弱，千万不要低估他们。否则的话，会吃大亏的。” “没人低估日本人，军统也不会。” “但愿如此。把你的真实出生时间告诉我。” “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会算命，我给你推算一下，看看你能不能活着回来，或者受伤。” “我不相信巫师。” “这不是巫术，这是科学预测，很准的。” “你看过我的档案，那里有我的出生时间。” “那个时间是假的，不准。” “那就是真的。” 赵立冬叹了口气。 “伊芙琳，你不相信我？我不希望你死。” “我不会死的。” “好吧，我用另一种方法给你推算一下。” “什么方法？” “大六壬。你不懂没关系，相信我的结论就行。” 于是赵立冬就起了一个六壬课，一系列推算下来，得出了结论。 “伊芙琳，不要去，你会死的。跟我去美国吧。” 赵立冬心里已经有了结论，但他还是想努力一下。 “我为什么跟你去那里，你去跟爱弥儿相会，我算什么？” “去度假，我批准你休假。在那里，我可以控制你的行动。” “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我是为你的生命负责。” “杰克，你不感到好笑么？我不会跟你去美国。不过我答应你，不去参加军统的行动。” “你确定？不要骗我。如果你欺骗我，害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做到。我就留在沪海，也不开展什么行动，就等着你回来，可以了吧？”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晚上的时候，赵立冬亲自起草电文，给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发报，要求他们不要参加军统的行动。 同时，又给特别行动处本部发报，说了如果军统请求他们援助，就予以拒绝。还特意说明了军统的行动注定失败。 本部很快就回电，说他们已经收到了军统的请求，正准备征求远东情报组的意见。如果远东情报组认为可以参加，就跟军统合作。如果认为不可以，就不用参加。 实际上，就是把决定权交给了远东情报组。 “伊芙琳，看见了吧，本部让我们自己决定。我已经决定了，我们都不参加行动。” 赵立冬趁热打铁，给军统起草了一份电报，说远东情报组有自己的行动，没有时间参加军统的行动。 给伊芙琳看了一遍，然后加密，亲自给军统发了出去。 “好了，伊芙琳，现在从官方命令的程序上，已经不允许你参加军统的行动。如果有人要你参加，你完全可以拒绝。” “杰克，你说的这个‘有人’是什么意思？” “伊芙琳，你自己明白我在说什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信任我？” “如果我不信任你，不会把那么多重要情报交给你。” “你也交给了玛格丽特和幸子。” “管好你自己，别管别人的事情。” “杰克，你在怀疑我们？” 伊芙琳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可能露出了一些破绽。但是还抱着一些幻想，希望赵立冬不知道。 现在听赵立冬这样说，才意识到他可能早就知道自己的双重间谍身份，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握住了手枪。 她在考虑。如果赵立冬揭穿了自己的真相，要不要向他开枪。 “不要说这种幼稚的话，你只要记得别参加军统的行动就行。我只希望你们都能活到战争结束。到那个时候，远东情报组解散，我们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好啦，走吧。” 赵立冬说完，拍拍伊芙琳的肩膀，朝外面走去。 伊芙琳掏出枪，对准赵立冬。 距离不远，赵立冬似乎也没有什么防备。此时只要她手指一动，子弹就会击中赵立冬。 伊芙琳呼吸急促，手也颤抖起来。但是迟迟没有扣动扳机。直到赵立冬开门又关上门，手无力地垂下来。 他已经知道我有另外的身份，我为什么不杀了他？ “出来啊，还等什么？” 赵立冬在门外喊道。 伊芙琳把手枪别在腿上，锁上门上车。 赵立冬已经在车上等候，伊芙琳就开车离去。 “你今晚上去哪里？如果愿意，可以到我那里去住。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伊芙琳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到三河路拐弯那里把我放下就行。” 此后两人都不说话，一直到了三河路拐弯处，伊芙琳停车。 “是这里么？” “是，我明天就离开沪海，再见。” 赵立冬下车，刚刚关上车门又打开，弯下腰，头伸了进来。 “伊芙琳，记住你答应了我不去的，你要信守承诺。” “知道啦，我会的。” 赵立冬刚想关门，头又伸了进来。 “伊芙琳，听我的，等战争结束，咱们还是好朋友。” “这么啰嗦，你烦不烦啊？” “好好好，我走了，记住我的话。” 看着赵立冬的身影，伊芙琳的视线逐渐模糊。等赵立冬在拐弯处消失，伊芙琳拿出手帕，擦去眼泪，开动了轿车。 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烦死了。 第408章 恶化 赵立冬来到美国已经两个多月，时间也到了1943年。 这段时间内，赵立冬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西格玛公司上。 按照他跟阿尔伯特的约定，第一批2000部电台已经发到印度。阿尔伯特亲在前往印度，跟爱弥儿交接。 货款已经被爱弥儿带回美国。 赵立冬答应给周成的500部电台，也发了出去，同样由阿尔伯特接货，转交给周成。 第二批3000部电台，也将在近期发货。 在此期间，赵立冬还做了两件事。 一是研发步话机，目前已经拿出了原型机，正在进一步优化性能和产品质量，下个月就可以投产。 于此同时，赵立冬还在开发电视机。 目前，美国的电视机产业已经逐步开始形成，战后将迎来一个大普及。 届时，不仅美国的电视机会走进千家万户，随着经济的复苏，电视机在欧洲也将有广阔的市场。 最后一个产品，就是电子计算机。目前已经成立了一个专门团队，正在进行研发。 到目前为止，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局势已经发生了转变。 虽然中国战场形势依然严峻，甚至战局更加艰苦之外，欧洲和非洲战场，形势已经开始变化。 非洲的阿拉曼战役已经结束，英国胜利，德国失败。 欧洲的苏联战场，斯大林格勒战役已经结束，德军再一次遭到重创。 斯大林格勒战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标志着盟军已经开始进入全面反攻阶段，德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太平洋战争，美军也开始了反攻，逐渐掌握了主动权，日本的海上防线不断收缩。虽然局部战斗仍然激烈，但是已经开始显露败象。 随着美军的反攻，日本获得海外资源的能力越来越差，对中国的掠夺也愈加疯狂。中国战场的局势，陷入愈加严峻的状态。 不过，日本也没有能力全面占领中国，双方仍然处于战略相持阶段。 随着太平洋战争的进展，只要是稍微了解局势的人，都认为日本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 随着战争的进展，从美国流往中国的各种军需物质也日益增多。 在道格夫人几个股东的操作下，暖流公司获得了向中国和印度的盟军部队供应食品的合同。爱弥儿和舅舅几乎整天忙于这笔生意，就连爱弥儿的父亲，神父维克多也不给他的上帝打工，加入到了给女儿打工的行列，到公司帮忙。 爱弥儿的继母，原来跟爱弥儿的关系比较冷淡。到美国投奔爱弥儿之后，两人关系大大改善，感情已经跟亲生母女差不多。 在此期间，赵立冬每周跟伊芙琳、柳德米拉、水源由美电报联系一次，遥控指挥。 特别行动处本部那里，一直没有给赵立东安排大型行动，远东情报组不过是例行汇报情报而已。 今天是周六，又是赵立冬跟水源由美几个人例行联络的日子。 赵立冬对伊芙琳最不放心，首先跟伊芙琳联络。 呼叫之后，却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暴露了被捕，还是有什么事情暂时耽搁？ 按照约定，如果联络不上，就耐心等待一个小时。在等待期间，对方可能主动联络他。 一个小时没有回音，就再联络一次。 等待期间，赵立冬联络香江的水源由美。 沪海和香江现在都在日本人手里，比较危险，赵立冬每一次都是先跟她们两个联络。 柳德米拉一直在渝城，那里比较安全，每次都放在最后。 但是，水源由美也没有什么反应。 赵立冬意识到了不妙。 伊芙琳和水源由美两人同时失联，一定发生了异常情况。 赵立冬马上跟柳德米拉联络，问了伊芙琳和水源由美的事情。 柳德米拉很快回电，说伊芙琳和水源由美参加了军统的欢乐颂行动。 这个行动的目标，就是新几内亚的炼油厂。 两人和代学农还曾经去劝说柳德米拉一起参加，但是被柳德米拉拒绝。 赵立冬立刻回电，叫柳德米拉阻止伊芙琳和水源由美。 但是柳德米拉回电，说行动组已经在两天前出发，她现在根本联络不上水源由美和伊芙琳两人。 赵立冬立刻给军统发报询问，要求他们停止行动。或者至少让水源由美和伊芙琳退出，但是对方没有回电。 “两个死丫头，一再告诫你们不要跟着掺和，为什么就是不听？是为了钱么？我从来没差过你们钱啊，香江暖流商行的利润，从来没落下你们吧。” “是你们背后组织的命令么？我都已经从官方程序禁止你们参加，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 赵立冬没有时间愤怒，他必须马上采取补救行动。 欢乐颂行动成功了还好，万一失败，对远东情报组也是一个重大打击。 行动失败，水源由美和伊芙琳的结局，无非就是几个。 一是牺牲，这对她们来说，可能还是比较好的结果。 二是被捕，遭受严刑拷打，能够挺过酷刑不招供，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很少有人能够挺得住。不是招供，就是叛变。 三是没有当场牺牲，也没有被捕，而是失去联络，下落不明。 不管是那一种情况，远东情报组都将面临着严重的威胁。即使是失踪之后再回来，也不敢轻易相信她们，需要进行甄别。 便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也不敢再把她们留在远东情报组，最后调回本部。 回到本部之后，也不敢再相信她们，大概率会让她们退出特别行动处。 赵立冬当机立断，很快起草了电文，给柳德米拉发报。要她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香江，解散暖流商行，让王永禄和朱邑人立刻转移到安全地方去，转移暖流商行的银行存款。在香江和羊城之间活动的老三、老四，也暂时停止活动。 香江的建筑和土地，反正日本人也搬不走。即使他们现在没收了，将来日本投降之后，也是赵立冬的。 给柳德米拉发报之后，又给在沪海的卢广大发报，说了伊芙琳的事情。要卢广大在最快时间内，转移沪海暖流的存款。 至于沪海的暖流公司和安全屋，现在只能抛弃。 卢广大办完之后，就立刻撤离沪海，或者前往第九别动队，或者前往渝城，跟老二何俊明会和。 很快，柳德米拉和卢广大回电，他们会立刻行动。等下周联络的时候，把结果通报赵立冬。 赵立冬点着一支烟，在屋里转了两圈儿，随后坐下写了一篇电文，给周成发去。要他转告陈维教授，阿米巴病菌的事情，不用着急了。如果不方便，就暂时不用研发。 阿米巴病毒，原本是准备用在日本军马上的。供应日军燕麦的事情，此前基本上都是水源由美操办的。 如果水源由美出了事儿，今后供应燕麦的事情自然告吹。赵立冬若是还想做，就是自己送死。 他只能放弃这个计划。 第409章 坏消息 一周之后，赵立冬收到了柳德米拉和卢广大的来电。 水源由美确实离开了香江，临走的时候说，要去沪海办事。如果她半个月不回来，就可能是出事了，王永禄和朱邑人马上转移。 香江的电台、影印机等物质，也都交给了王永禄，叫他处置。 暖流商行的印章、支票、账目等，也都交给了王永禄。如果她不能按时回来，就转移存款。 由于水源由美的安排，柳德米拉赶到香江之后，顺利地取出存款，转移了电台、监听站设备和其他物资。王永禄和朱邑人也已经安全转移。老三和老四也按照赵立冬的指示，暂时停止活动，进入蛰伏状态，等待唤醒。 沪海那边，由于没有什么像样的业务，在银行里只有一万来美元、两万多日元和三万多中储券。因为卢广大没有凭证，既不能转移，也不能冻结，只能听之任之。 倒是伊芙琳掌管的电台、密码本、监听站，因为赵立冬知道地方，卢广大已经把这些东西安全转移出沪海。 卢广大本人没有离开沪海，而是潜伏下来。 如果伊芙琳暴露，日本人一定会对暖流公司采取行动，他要留下来监视日本人的动向。 水源由美、伊芙琳和欢乐颂行动，还是没有消息。 柳德米拉打算返回渝城，得到消息之后，再通知赵立冬。 善后工作做的还算及时，但是赵立冬面临着一个难题。 他该怎么跟特别行动处本部交代？ 本部不会越过赵立冬，直接给水源由美和伊芙琳下令，让她们参加欢乐颂行动。两人就是违反了特别行动处的命令，参加了军统的行动。 从特别行动处的角度来说，两人是属于擅自行动。 但是，赵立冬清楚，两人一定是接受了她们背后组织的命令，才参与了这次行动、 参与行动的目的，也绝不仅仅是一次破坏行动这么简单。 赵立冬估计，她们的目的，是借此机会，越过赵立冬，打开跟军统的关系。他们一定知道了军统跟美国人的合作，想同时建立跟美国人的联系、 至于目的，也未必就是为了跟美国人合作。借此机会对美国进行渗透，才更加合理一些。 对于这种渗透，赵立冬早已经习以为常。 同一个国家的情报机构都彼此渗透，何况不同的国家呢。只是他们算盘虽然打得好，结果却未必如意。 如果欢乐颂行动失败，伊芙琳和水源由美就成了没有价值的牺牲品。 这就是特工的悲哀，从他们进入这一行的时候起，就面临着随时可能被牺牲的命运。 两名主力特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无法隐瞒，必须告诉本部。 赵立冬起草了电报，反复改了十来次，斟酌措词，终于给本部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本部回电，要赵立冬尽快赶到中国去，查清楚事情经过。如果水源由美和伊芙琳回来，叫他们立刻返回本部，接受调查。 如果拒绝服从命令，赵立冬可以处决她们。 本部没有召赵立冬回去，还让他处置水源由美和伊芙琳两人，至少说明本部还是信任赵立冬的。 这可能是因为赵立冬以前的功劳和他此前反对跟军统合作的原因。 对于远东情报组来说，这无疑是一次重大事故。 不过，跟特别行动处其他行动组的战绩和动不动就被人团灭相比，赵立冬的远东情报组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 赵立冬估计，这可能才是本部没有追究他的责任的主要原因。 唉，两个死丫头，你们这又是何必呢。这一去，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尽管脑火，赵立冬也说不上恨水源由美和伊芙琳。 换做他是她们，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执行命令。 他现在只能期望水源由美和伊芙琳能够听他的话，不要参加一线行动。这样的话，即使欢乐颂行动失败，两人至少还有逃命的机会。 从内心来说，赵立冬还是希望她们能活下来。 虽然特别行动处不能呆了，但是至少还可以回到她们自己的阵营里面去。 至于要赵立冬处决她们，他是下不了这个手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是在中国，他就有办法糊弄过去。 又一周过去，柳德米拉来电。 她已经从军统得到正式消息，欢乐颂行动失败。 行动组23人在炼油厂遭到伏击，只有六个人负责接应的人生还。其余的人，包括行动组组长李玉林可能都已经全部丧生。 水源由美和伊芙琳作为一线进攻人员，进入炼油厂，也没有回来，据信已经牺牲。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今天真的收到消息，赵立冬还是情不自禁地流出热泪。 “你们两个傻丫头，一再告诫你们别去，可就是不听。这回怎么样？” 赵立冬拿起笔。写了一封最短的电文：“知道了”，发了过去。 随后联系卢广大，通知了这个消息。 卢广大很快回电，没说别的，只说那边一起正常，日本人对暖流公司没有什么行动。 人死了，查不出来来历，日本人也就难以溯源，追到伊芙琳和水源由美身上。 一个死了的间谍，没有什么追查的价值。这种行动，队员们一般都会随身携带自杀药丸。一旦逃生无望，为避免被捕遭受酷刑，就会吞下药丸自杀。 这是最省事儿的作法。 赵立冬默默起草了电文，修改了两遍，把结果通知了特别行动处本部。 对方很快回电，也是剪短的一句话：“收到。” 至于本部怎么处理这事儿，赵立冬也懒得去管。他估计，既然人已经死了，本部应该就会比照阵亡人员处置，也不会对外面公布。 这种事情，对于特别行动处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低调处理是最合适的办法。 三周以后，步话机产品定型。赵立冬携带两部步话机样品，取道印度，前往中国，赶到了渝城。 他没有直接去军统本部，而是首先到了江庐，见到了柳德米拉和何俊明。 “我知道的也不算太多。代学农说，等你来了，他跟你详细介绍情况。” “人都死了，介绍的再详细，又有什么用处？两个傻姑娘，不让他们去，非得要去。唉，就是不听话。” 柳德米拉本来以为赵立冬来了会发火，大骂水源由美和伊芙琳不服从命令，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态度，心中不禁大为感动。 “当初她们来找我，我也劝她们不要参加。她们表面上答应，暗地里还是去了。没有拦住他们，这件事情我有责任。” “这不怪你，我也没拦住她们。我知道，她们这样做一定有原因，但是这个牺牲，真的不值得。算了，这件事情过去了。” “要见一下代学农么？” “见一面吧，合作也该结束了。” 第410章 裂痕 第二天，赵立冬和柳德米拉前往军统本部。 韩立波已经在大门口等候，见到赵立冬下车，赶紧过来，握住赵立冬的手。 “杰克，对不起，我没能把幸子和莫妮卡带回来。” 这一次，韩立波是行动组的副组长，负责后方接应。就是他带着剩下的几个人逃了回来。 “算啦，这也不是你的错。代先生在么？” “在在在，来了之后，就一直在等着你们。” “走吧。” 很快到了代学农办公室前面，代学农、郑杰、汤正、黄至诚已经在门前等候。见到赵立冬，就急忙迎过来。 “对不起啊，杰克。幸子和莫妮卡她们没能回来，玉林他，也殉国了。”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谁制定的行动方案？” “贝乐里参谋长。哦，他是中美合作所的美方参谋长。” “他根据什么情报制定的方案？情报来源是哪里？” “他从菲律宾的关系人那里得到的情报。” “一个菲律宾人，对另一个国家的炼油厂，能了解多少？对他提供给你们的情报，经过核实么？菲律宾已经被日本人占领，那个人可靠么？是不是卖假情报的，或者是已经帮日本人做事？” “现在看来，那个人确实有些可疑。” “你们查过那个人么？” “已经失踪了。不过我们当初也让军统雅加达站的人去核实过。” “他们有核实能力么？行动之前，有人去过那个炼油厂么？了解炼油厂的各个部位，建筑，都有什么功能么？仅仅带着一些炸药，汽油，助燃剂之类的东西，就能摧毁那样一座大型炼油厂？炼油厂有油是不假，但也是不有点儿火就着啊。” 赵立冬只问了几个问题，就知道这个所谓的行动计划破绽百出，十分初级。 首先就是情报能力很差，不仅来源可疑，还没有核实能力。 其次是行动方案不靠谱，一厢情愿地想当然办事，很不专业。 第三，被人伏击，显然是行动计划已经暴露，有内奸。 此外，低估敌人，不了解对手，急于求成……。 随便都能找出一大堆漏洞出来。 不过，事已至此，赵立冬也没有兴趣去追究这些。 “幸子小姐和莫妮卡有什么遗物么？” “有，在屋里，到屋里去说吧。” “就在这里说吧。” 代学农愣了一下，随即挥挥手。 “至诚，去拿出来吧。” 黄至诚进屋，很快拿出来一个小皮包。 赵立冬打开一看，只有一封信和一张10万美元的支票。 “这10万美元，是我们的歉意。请和你转给幸子和莫妮卡小姐的家人。这封信，是她们留下来的遗书。” “好，谢谢。代先生，我接到命令，我们要到外地去活动一段时间，暂时就不能到这里办公了。我在这里有些东西，需要拿走。” “杰克，这一次我们的损失也很大。你是知道玉林的，那些人也都是我的好学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咱们的合作仍然有效，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代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把我的私人物品拿走，用一下而已。有机会，咱们还可以合作。” 代学农握住赵立冬的书。 “好好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既然如此，立波，找几个人帮杰克搬一下东西。” 赵立冬和柳德米拉刚刚要走，两个洋人过来。 “杰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美合作所副主任梅乐斯中校，这是贝乐里中校，这位就是英国远东情报组组长李杰克。” 代学农介绍道。 “哦，你就是杰克？我听说过你，你很能干。我们曾经邀请过你，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们干？还有，杰克，你似乎应该向我们敬礼。” “贝勒里，你们是中校，我也是中校，没有必要向你们敬礼。我听说，欢乐颂计划是你制定的？” “是，很抱歉，行动失败了。你认为那个计划怎么样？” “就是个垃圾计划。” “好吧，我承认这计划不太完美。不过我还有个计划，破坏大和号的计划。这是个完美的计划，杰克，加入我们吧，我给你安排个重要角色。” “不感兴趣。” 赵立冬要走，贝乐里伸出手阻拦。 “杰克，你有义务加入我们，协助……。” “协助你妈！” 赵立冬飞起一脚，把贝乐里庞大的身体踢飞出去，飞了七八米远，啪地摔下。 “玛格丽特，我们走。” 赵立冬和玛格丽特走出20多米远，才听得后面传来贝乐里的叫骂声和众人的劝说声音。 “杰克，踢得好。我早就想揍这个蠢货一顿。” 柳德米拉恨恨道。 第二天，赵立冬离开渝城，开着车，带着一辆雇来的卡车，来到绿川县那家山货行。 刚刚下车，周成就从屋里出来。 “李老板，又来送货啊。” “是啊，车上都是，叫你的人卸货吧。小心点，别磕了碰了。” “放心吧，保证没事儿。小翠，大牛，卸货。别开箱，放到小库房去。李老板，进去喝茶。” 两人进屋，已经烧好了水，周成沏了茶，两人面向门外坐下。 “这是我的一些东西，都是当初从国外带回来的，原来存在军统那里。有电台、窃听器、监听设备、延时起爆器、延时香烟，还有一些电子器件和工具，都留给你，你们能将来都能用上。” “你要离开渝城？” “是啊，今后在美国的时间会多一些。我会收集一些图纸、技术情报之类的科技资料。虽然目前你们可能用不上，但是过些年，建设新中国的时候，会用上的。” “这些是上次那种电台的设计图纸和电路图，这些是一种新型步话机的图纸和资料，都给你，将来都用得上。” “谢谢，这些资料太珍贵了，我一定好好保存起来，将来交给组织上。将来建设国家，这都是宝贝啊。” “那五百部电台收到了么？” “收到了，已经安全运了出去。” “那就好，将来有机会，我尽量再给你们提供需要的物资。” “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就不要勉强。” “没关系，能给你们的，我就能做到。渝城的永兴公司那里，今后就交给你们领导。公司的利润，你们可以使用。” “如果你们的人需要撤出，就把公司交给杨小梅打理。” “目前还没有撤退的计划，如果有那一天，我们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今晚在这里住一晚吧，咱们好好聊聊。这里还是安全的。” “不了，军统的学校还在这里，遇上熟人就不好了。一会儿就回去。” “快到中午了，总得吃了饭再走吧。” “好，就在你这里吃一顿。” 第411章 别亦难 1946年1月22日。 英国，伦敦、诺森伯兰大街，维多利亚酒店，特别行动总部。 办公室内，安德森和赵立冬对面而坐。 “杰克，你还记得么，五年前，也是在这里，我任命你为远东情报组组长。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任命么？” “知道，你个老东西看我不顺眼，想把我踢出去。” “哈哈哈，没错。没想到啊，当初我们最不抱希望的人，后来做出了最大贡献。更加没想到的是，那些看起来很出色的人都死了，你还好好地活了下来。竟然没有被捕，没有受伤。” “我们四个人，活下来两个，存活率50%，比很多小组都高。我才是最棒的，是你们不识货。” “唉，那么多生龙活虎的小伙子，漂亮的姑娘，从这里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永远也回不来了，到了上帝的怀抱。” 老东西，死了就是死了，还什么上帝怀抱。这话说起来，脸都不红一下。 “好在战争已经结束，我们再也不用拿命去拼了。” “不，不，不，杰克。战争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德国投降了，日本投降了，但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强大的苏联。这是更加强大，更加可怕的敌人。我们的战斗刚刚开始。” 王八蛋，二战刚刚结束，就开始冷战。这帮强盗的本性，一点儿也没有改变，跟德国和日本没什么两样。 “安德森你个老东西，都快六十岁了，回家抱孙子去吧，还斗个什么劲儿。” “我的身体很好，至少还能斗上十年……。” 王八蛋，哪回看你不顺眼，老子灭了你，看你还斗什么斗。 “杰克，特别行动处解散了，我要到mi6去，那里是个好地方。怎么样，跟我过去？那里那帮家伙也都知道你，你去了，一定给你安排一个好职位，军衔晋升一级。你该知道，现在军队正在裁减，很多人军衔降级。这个时候你能升到上校，很幸运了。认真考虑一下。” “安德森，我早就考虑好了，不会跟你去。我要完成大学学业，还要结婚，赚钱。还有，这些年经费不足，我自己倒贴了很多经费。现在战争已经结束，该把钱给我了吧？” “军统不是给了你10万美元么，这笔钱我们就不要了，就算是补偿你的。” “安德森，你们不能这样无耻。那是军统给由美和伊芙琳家里的抚恤金，我要交给她们的家人。” “她们违反了命令，擅自行动……。” 赵立冬站起来。 “好吧，安德森，如果你们这么作，我就找个记者，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战争刚刚结束，你们就这样……。” “该死的杰克，这会毁了特别行动处的名声，你不能这样做。” “是你们不讲情义。他们毕竟是跟日本人战斗的时候牺牲的。” “好吧，好吧，她们两个的事情不提了。” 安德森打开抽屉，拿出一沓票据，在上面签字。签了十几张，把票据递给赵立冬。 “拿去报销吧，一会儿就去。过几天解散，你就没地方要钱了。” “还有这么多没签字呢。” “杰克，已经四万多英镑，是一笔巨款了。我知道你捞了不少钱，知足吧。我只有这么大的权限，还是看在你这些年……。” “战前这是一笔巨款，现在英镑贬值，连个像样的别墅都买不了。得得得，就这样吧，我认亏了。” “跟那些死去的人相比，你已经够幸运的。还有，真的不跟我到mi6去么？你是个情报天才，不当间谍实在可惜。” “我想过和平生活，做个普通人。最后一件事，我要你调查当年给我下毒的人，有结果了么？” “有，可是你找不到他们了。” “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他们都在德国人的轰炸中死掉了，你还要找他们么？” “真的？” “真的。忘了他们吧，他们都死了，你还活着。” “好吧，我会试图忘掉他们。安德森，再见。” 赵立冬站起来，跟安德森握握手，转身离去。 “杰克，什么时候想回来，就来找我。” “你个老家伙真啰嗦，不去。” 一个多小时后，赵立冬从大楼里出来。正准备走，突然听到几声汽车喇叭声音。 赵立冬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喂，杰克，就这么走了么？” 赵立冬转头一看，就见一辆车旁站着一个穿着海军军官服装的女子，正向他招手。 赵立冬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番。女子伸展腰肢，转了一圈儿。 “怎么样，杰克，还合身么？” “呵，柳德米拉，你穿上这套军装，更加漂亮了啊。” “我穿别的衣服不漂亮么？” “漂亮。不过，或许不穿衣服的时候，更加漂亮。” “你想试试么，现在就给你看。” “喂喂喂，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啊。这是离开特别行动处，加入海军啦？” “海军情报局少校。” “呵呵，刚才安德森跟我说，以后的主要敌人是苏联。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都没有改变。你小心点吧。” “杰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明白。” “你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你以为我以前让你发出的那些重要情报，我自己不会发出去么？” “那又说明什么？” “真的要我挑明么？那我就说了啊。” “好啊。” “你其实是……。” 柳德米拉扑上来，抱住赵立冬，用自己的嘴，堵住了赵立冬的嘴，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一样。 过了几分钟，柳德米拉轻轻推开赵立冬，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赵立冬，满含情意。 “现在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真是个美丽的姑娘。” 格格格……，柳德米拉一阵娇笑。 “这就对了，话多的人死得快啊。” “我现在虽然是平民，但是我的本事还在。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杰克，你这个人心软，真的不适合当间谍，当个平民很好。没有人想伤害你，尤其是我。” “我相信你。不过，你似乎忘了一点。我杀死的日本人，比你们多得多。我只是对你们和亲人心软，面对敌人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心软。” “我们永远都不是敌人。” “是啊，从此以后，我就是个平民。你们那些事情，跟我无关。我要离开英国，你既然留在这里，就把去找找伊芙琳和由美的亲人，把这笔钱给他们。” 柳德米拉接过汇票看了一下。 “代学农给的那10万美元？” “是啊，每人5万。还有这个，从安德森那里弄来的。一共四万英镑多一点儿，我是组长，多拿一些。你们三个人平分，每人一万英镑。由美和伊芙琳那份儿，你一起给她们家人。” 赵立冬又把三万英镑递过去，但是柳德米拉没接。 “杰克，我们不缺钱。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们从来没有怪你过。包括由美和伊芙琳，我们三个一直都很喜欢你。能跟你在一起工作，是我们的幸运。我们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拿着吧，你应该知道，我不缺这几个钱。你也老大不小了，将来找到意中人，结婚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送给你一笔嫁妆。以后自己多保重，珍惜自己的生命，别像那两个傻丫头似的，白白送死，再见。” 赵立冬把钱塞给柳德米拉，转身离去。 看着赵立冬远去，柳德米拉泪眼朦胧。 “你个混蛋，我干上了这一行，还能有什么爱情？真要结婚，也是想跟你结婚啊。” 第412章 重逢（大结局） 1949年10月，香江，铜锣湾，避风塘。 两辆轿车驶来，王永禄、何俊明从车上下来，打开后车门，一些人纷纷从里面出来。 这些人，就是从大陆逃出来，准备取道香江，前往湾岛的军统特工。 左开疆、滕群生、韩立波等，一共八个人。 旁边的房子门打开，赵立冬走了出来。 “欢迎各位兄弟，船一会儿就来，在这里稍等一下。老二，沏茶。坐，坐，坐，都是老朋友了，别客气。” “谢谢杰克，如今我们兄弟落难了。黄至诚那个混蛋不管我们，还是你出手帮我们。唉，患难见真情啊。” 滕群生感慨道。 “你们果党怎么搞的，这才几年，就丢了江山。当初代先生活着的时候，军统何其威风。再说了，你们不会坐飞机撤退么，怎么流落到香江来了？” “唉，红党的进攻太快，一溃千里。黄至诚那个混蛋，还叫我们去羊城破坏。他就是想借红党的手，除掉我们这些老人儿。没想到，我们竟然逃出来了。” “在羊城的破坏成功了么？” “哈哈哈，成功了。这回我们回去，看他黄至诚还说什么。我们完蛋了，叫他红党也不好过。” “杰克，跟我们去湾岛吧，加入我们，咱们并肩战斗，把红党的江山搅个天翻地覆。” “滕兄，左兄，我早就退出这一行，现在就是个老百姓。我一个英国人，可不想掺和你们那些事儿。好啦，船来了，上船吧。这艘船就送给你们。自己开船没问题吧？” “没问题。杰克，谢谢你们。等将来反攻大陆成功，定有重谢。” 还要反攻大陆？做梦去吧。 “都是老朋友，落难的时候帮一把，应该的。” 船靠了过来，滕群生等人上船，开船的老三指点了一下几个人如何操作船，就下了船。 “再见，杰克。” 滕群生、左开疆等人挥手致意，赵立冬也微笑着挥手。 “再见。” 船渐渐远去，何俊明把望远镜递给赵立冬。 “还有5分钟爆炸。” “可靠么，可别出了纰漏，让他们跑了。” “放心，两个引爆器。20磅塑胶炸药，连船都炸个粉碎。他们就等着喂鱼去吧。临走了，还搞破坏，不炸死他们，简直没有天理。” 赵立冬举起望远镜，默默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那艘船上火光一闪，升起一团烟雾，随即传来爆炸声响。 “走吧。” 几个人上车，驶离码头。 “跑马地的第二期招租已经开始，两天就能都租出去。爱弥儿小姐，哦，现在该叫太太了。太太说，美国那边的货，下个星期就能到……。” 何俊明坐在副驾上，汇报生意情况。 “老大还不愿意到公司帮忙？” 赵立冬问道。 “他现在是香江最有名的风水师，天天都有生意，赚钱赚到手软。不过他说了，你有什么事儿，就招呼他一声。要不我再去劝劝他？” “算啦，他喜欢干这个，就随他去吧。他在暗处，对我们或许也是好事。” “同人书店周老板那批货，昨天已经到了，这两天就会运走。他让我转告你，不用担心。” “好，周老板的货，一定要优先处理。” “明白。” “老四的孩子下个月初六满月，他请我们都过去。你去不去？” “去啊，记得到时候提醒我一声，准备个礼物。” “爱弥儿太太已经准备好了。” “你看看，老二，她不叫爱弥儿太太，应该叫李太太。” “爱弥儿……，太太说她喜欢别人叫她爱弥儿太太。这……。” “算了，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不叫二狗子就行。花买了么？” “买好了。还在那家花店，你直接去取就行。” “好，你们都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十分钟后，到了岔路口，何俊明下车。 另一辆车停下，老三和王永禄从车上下来。 “老板又去墓地啦？” 老三问道。 “今天是幸子小姐和伊芙琳小姐的忌日，能不去么？唉，幸子和伊芙琳也够可怜的，连个尸首都没留下，只能立个衣冠冢。” “杰克老板真是有情有义啊。” “我总是觉得，她们两个没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 “二哥，老大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这么多年过去……。” “你忘了她们是什么人啦？这种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那老板为什么还要年年祭奠她们？” “老板做事，是咱们能猜测道的么？或许是用这种方式，逼她们现身吧？别瞎猜了，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呢，走吧。” 墓地上，两个墓碑并排而立。 一个上面的名字是伊芙琳，一个是水源由美。 赵立冬在前面摆好了鲜花，又把黄表纸点着。 “由美，伊芙琳，我来给你们送钱了，拿去花吧。这回送的也不少，你们随便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念叨完毕，赵立冬点着一支香烟。刚刚抽了一口，就听得啪帕几声枪响。子弹击中墓碑，溅起了火星。 随即，归于平静。 赵立冬动也没动，吸了一口烟。 “出来吧，你们两个败家娘们儿。藏了这么多年，也该露面了。” 赵立冬转过身，就见两个穿着时髦的女郎，带着墨镜面纱，款款走来。 “捂得这么严实，是变丑了，见不得人啦？” 两人摘掉墨镜，揭去面纱，露出两张美丽的面庞。 正是水源由美和伊芙琳。 “本来以为开枪能把他吓得象猴子一样，东躲西闪的。没想到他像个木头人似的，真是无聊。” 伊芙琳说道。 “他是不是不干特工，把本事都忘了？” 水源由美笑吟吟道。 “两个臭丫头，这么见面有意思么？这会儿怎么想出来了？” “哼，你总是烧纸、献花的，再不出来，真要被你咒死了。” 赵立冬慢慢走过去，伸开双臂。 水源由美和伊芙琳也伸开双臂，慢慢走过来。 终于，三人无声拥抱在一起。 不一会儿，传来水源由美和伊芙琳的哭声。 过了五六分钟，赵立冬把两人推开，给她们拭去眼泪。 “好啦，傻丫头，别哭了。新买的西装，让你们给弄湿了。晚上我还要出席宴会呢。你们谁赔我的衣服？” “呸呸呸，谁管你的衣服。让你的爱弥儿赔去。” 伊芙琳挥拳，落到赵立冬肩膀上，变成了轻轻一拂，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衣服是爱弥儿给你买的吧？” “是啊，怎么样？” “不怎么样，品味一般，浪费了你的身材。如果我帮你买，就换成白色。” “伊芙琳，说过不提爱弥儿的。” “好吧，好吧，不提她。杰克，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没死的？” “你们不是知道么，我会算命。你们在遗书里留下自己的真实出生时间，我就推算出你们没死。”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给我们建坟墓？” “你们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了。再说了，我不这样做，你们能现身出来么？” “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出来？” “就想确认一下，你们还活着。欢乐颂行动的时候，怎么逃出来的？” “你不是一再告诫我么，如果参加行动，不要在一线。可是那个贝乐里蠢猪非要把我俩编在突击组里面。我俩没那么傻，当然不愿意去送死。剩下的人，也都是出工不出力。实际上，根本就没人攻进炼油厂。刚刚到围墙，日本人就开火了。” “其他人呢？” “都死了，就我俩跑得快，逃了出去。你那么严肃告诫我们，不敢不听你的啊。” “别说好话了，你们还不是去了？” “你就不问问我们为什么非要参加那次行动么？” “我早就知道，何必再问。” “你想不想知道，我俩现在干什么？” “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懒得知道。特别行动处早已经解散，我现在就是个平民百姓。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 “好啦，既然你们还活着，以后也不用再来祭奠你们。过年、清明、七月十五、十月十五，都要跑这里一趟，啰嗦得很。都不是你们的组长了，还这么不省心，走啦。” 看着赵立冬远去的身影，伊芙琳瞪大了眼睛。 “由美，你不是说这是一场感天动地的重逢么？可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他就这么走啦？” “伊芙琳，你不是说要杀了爱弥儿，把他抢过来。似乎也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杀了爱弥儿，杰克杀了我，然后你嫁给杰克。我才不上当呢。” “为什么是我嫁给他，还有柳德米拉呢。” “算啦，别说这些废话了。刚才忘了问，贝乐里是不是他杀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么说，炼油厂也是他破坏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艘日本运兵船也是他……。” “除了他还能……。伊芙琳，你烦不烦？想想眼前的事情吧。” “什么事情？” “这座坟墓。该死的杰克，弄出这么个东西恶心咱们。” “找人平了吧。” “没人愿意干这种事情，花钱都不行。” “那怎么办？” “似乎只能咱们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该死杰克，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偏不信。” “这话我也说过，你也不信。” “这个混蛋，连死人都不放过。” “我们不是死人……”。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