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八零,嫁空少,小辣妻揣崽连夜跑》 第1章 穿成声名狼藉小媳妇 温浅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陌生的环境,略显斑驳的墙壁、样式老旧的家具,还有身上盖着的大红鸳鸯被子,每一处都充满了年代气息。 这是哪里? 难道是梦? 可这个梦也太真了,就连身上的感觉也是那么真实,四肢浮软,后腰酸涩,更甚至某一处都充斥着一阵阵异样的疼痛。 这种感觉像是…… 做了那种事的后遗症。 这个念头从温浅脑子里一冒出来,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忍着浑身的酸楚爬起来,鸳鸯被子顿时从身上滑落,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 红红紫紫。 看着格外引人遐想。 不用想就知道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温浅:这个梦够劲爆! 下一秒。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清隽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短发还在往下滴水,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墨绿色短裤,上半身结实劲瘦,腹肌分明,再往下是隐隐可见的人鱼线…… 简直令人血脉喷张。 温浅看得有点呆住了,甚至都忘了回神。 得亏她定力强,不然鼻血都要喷出来了。 “看够了吗?” 男人声线沙哑,拿起放在床头的烟点燃,目光深邃锐利,闪动着晦涩不明的光芒,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俾倪着她。 淡淡的烟雾笼罩在两人之间。 温浅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她慌乱地收回视线,不敢再多看男人一眼,整个人缩成一团,拉起被子将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遮掩起来,心里暗暗祈祷这个梦快点结束。 这男人的气场实在太强了! 可男人偏偏不如她愿,倏地嗤笑了一声,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是,你想再下一次药?” 下药? 这两个字落在耳中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轰得一声,温浅的脑海里突然清晰地闪过无数帧画面,下了药的饭菜、干柴烈火的抵死纠缠…… 所以她不是在做梦。 而是穿越了,穿越到了1984年,魂穿到了同名同姓也叫温浅的小军嫂身上。 原主十八岁,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半年前嫁给在某空军服役的周时凛。 夫妻感情淡漠。 蜜月期还没过就提前进入了老夫老妻的状态。 因为,这段婚姻是原主用不光彩手段得来的。 原主的哥哥和周时凛是战友,两人一起出任务遇险,危急关头,原主哥哥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周时凛,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替自己照顾好妹妹。 周时凛是个重情义的人。 他特意将原主从农村接过来,对她照顾有加,可他实在是太优秀了,能力出色,外貌优越,原主几乎是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渐渐生出了贪念。 妄想生生世世在一起,大着胆子表白却遭到拒绝,一气之下当着周时凛的面就跳了河,周时凛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淹死,于是,救了原主之后就被赖上了。 原主以他和自己有了亲密接触为理由逼婚。 无奈之下,周时凛只好娶了原主,婚后的日子却并不太平。 为了吸引周时凛的注意,原主先是在家里作,后来逐渐发展成在家属院里作天作地,惹得家属院里人嫌狗厌。 周时凛对她也彻底没了好感。 然后就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原主试图用怀孕生子来稳固婚姻,特意从国营饭店定了丰盛的晚餐向周时凛赔礼道歉,实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想到昨晚的缠绵,温浅就有些头大。 药不是她下的。 人也不是她睡的。 可现在她成了原主,先别管原主是怎么没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还有面前这个‘虎视眈眈’的男人。 “那个……” 温浅清了清嗓子,抬眸飞快瞥了周时凛一眼,明艳动人的小脸上闪过尴尬。 “你能不能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向你解释。” 周时凛默了默,深深吸了一口烟,两颊凹陷了一瞬,动作间满是成熟男人的迷人气息,他意味不明地睨了温浅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没有随手关门。 就这么大咧咧地坐在了客厅的木质沙发上,正对着卧室的方向,几乎是稍微一抬眼就能将卧室里的动静收入眼底。 见他没有看过来,温浅快速穿衣。 昨晚男人的癫狂与不克制让她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过重新组装了一遍的酸疼,穿衣服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稍微一动,下半身就是一疼。 心里暗骂原主害人不浅。 手上的动作飞快,穿好后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不妥的地方才慢慢挪到客厅,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酝酿了一会儿说了句对不起。 “以前都是我的错。” “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话一出,周时凛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闪过讥讽,他还以为温浅要如何解释,憋了半天还是老台词,这样的话她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可做到了吗? 一次都没有。 认错倒是痛快,一转眼照样死性不改。 想到刚才她说要解释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有一丝期待就觉得可笑,这样撒谎成性的人,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他要是信了,世上就有鬼了。 想到这,周时凛懒得再搭理温浅,回到房间换衣服,片刻之后,穿戴整齐地出了门,没有往呆坐在沙发上的温浅那边多看一眼。 关门声震天响。 温浅吓得一个激灵,内心暗暗吐槽了一句暴力狂。 门多无辜,拿门撒什么气,不过转念一想,不拿门撒气,说不定这气就撒在自己身上了。 就原主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一拳头的呢。 她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在沙发上瘫坐了一会儿,整理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看过小说的人都知道,穿过来容易,穿回去难。 想要回去过有钱有闲的生活是没戏了。 只能接受现实,改变现状。 第一步就从给自己创造一个干净整洁的居住环境开始。 不得不说,原主实在是邋遢,作为一个农村人,一点淳朴勤劳的气息都没有,好好的房子硬是让她住成了猪窝。 沙发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 地面上是随处可见的垃圾脏污。 不大的厨房里除了锅碗瓢盆连片菜叶子都没有,锅盖上都蒙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一看就知道从来不在家里开火。 衣柜里的衣服也是乱糟糟堆成山。 任谁都想不到,出门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原主,私底下在家里竟然是这么一副邋遢模样。 也就是周时凛能忍。 换个人都无法忍受。 温浅认命地叹了口气,强撑着酸痛的身体开始打扫卫生,刚把垃圾归置在一起,房门突然被人砰砰拍响。 第2章 她是小偷? “温浅,开门!” “我的自行车呢,赶紧还回来!” 门外的人大着嗓门,那架势恨不得把全家属院的人都吸引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来不及多想,温浅放下扫帚赶紧去开门。 门一开,瘦高的女人就窜进来。 随后就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温浅,我好心好意把自行车借给你,你倒好,有借无还,你给我如实交代,你是不是把我家的自行车卖了!” 温浅差点就被戳到鼻尖。 她往后退了一步,躲避女人雨点般的唾沫星子攻击,在脑海里扒拉了一圈,提取出了关键信息。 眼前的女人叫赵素琴,也是军嫂。 五天前,原主借了人家的自行车,说是骑车进城办事,转头就将自行车给卖了,卖来的钱全部用来吃喝玩乐、穿衣打扮。 享受的是原主。 还债的是自己。 温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原主的行为了,正常人还真干不出这种事,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她八十块钱就给卖了。 卖来的钱全花了。 妥妥的败家娘们。 卖破烂都不光卖这些钱。 “嫂子你别生气,车确实卖了,不过钱我会尽快还上的,你消消气。” 赵素琴凶神恶煞地瞪着眼:“还钱?你有钱还吗?我告诉你,我那车可刚买了没两个月,你必须赔我一辆新车,不然我就去指导员那里告你!” 她男人和周时凛本来就是竞争关系。 现在逮着这样的机会可不得往大了闹,温浅赔不起自行车,自己就有借口去指导员那里参周时凛一个治家不严、纵容媳妇偷盗的罪名。 说罢,她故意找来其他军嫂评理。 “你们说这车温浅该不该赔?” 军嫂们大多都看不惯温浅,更不用说她私下里卖人家的自行车,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起温浅。 “这不就是小偷嘛!” “不过温浅做出这样的事也正常,她是什么德性大家都知道,奸懒馋滑,无恶不作!” “可惜了周时凛,那么优秀的一个飞行员竟然娶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媳妇,好端端的一颗白菜硬生生让猪给拱了!” “换作是我啊,早就休了她了!” 纷杂的议论声中,温浅面沉如水。 虽说原主确实不像话,但这些话听在她耳朵里也不怎么舒服,若是平时,原主早就唾沫横飞的和几个女人对骂开了,可现在……理亏的是自己。 “嫂子们就别火上浇油了。” “犯人还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再说了,我也不是犯人,做错了事我会改,犯不着你们到我面前指手画脚,给我两天时间,自行车保证赔。”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冷凝。 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焦躁的气息,仿佛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一样,丝毫不见往日泼辣不讲理的模样,几个军嫂对视一眼,越发觉得奇怪。 “活见鬼了。” “这温浅怎么转性了?咱们这样说她都没恼。” “兴许是装的,我看她拿什么还钱,周时凛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替她还钱。” 赵素琴觉得大家说得对。 她高高在上地抱着双臂,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要么赔钱,要么赔车,否则我就去告你!” 温浅点头:“好!” 大家这才嘀咕着散去。 这时,隔了几个房间的门却突然开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走出来,一袭雪白的连衣裙,腰上系了一条粉色腰带,愈发衬得她腰肢纤细,亭亭玉立。 她担忧地看着温浅。 “浅浅,怎么办?” “怎么办?” 温浅轻启红唇,低声反问,审视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打量了片刻,沈雪凝,二十岁,未婚,就职于县文工团,跟着军人兄长住在家属院,原主的塑料闺蜜。 长得倒是挺漂亮。 可惜心肠忒恶毒。 也就是原主识人不清,人家暗搓搓惦记她男人,她却傻乎乎的把人家当作好朋友,一有钱就请沈雪凝下馆子吃喝,还经常送东送西,如果没记错的话,白色连衣裙也是原主送的。 这不妥妥的舔狗加大冤种嘛! 一想到原主之前的种种迷惑行为,温浅就气不打一处来,直勾勾地盯着沈雪凝看了一会儿,嘴角往下一撇,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雪凝,你借我一百块钱。” 沈雪凝被盯得心里发毛,冷不丁听到温浅要和自己借钱,下意识地甩开她的手,摇头拒绝:“浅浅,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哪有这么多钱!” 有也不借! 温浅自己作死,关她什么事,她巴不得温浅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返,这样周时凛就会越来越嫌弃她,等到那点救命之恩的情分消耗得一干二净,离婚也就不远了。 这一世。 她要做温浅和周时凛之间的第三者,温浅上一世享受的所有荣华富贵都必须属于自己! 温浅哪里会知道沈雪凝是重生的,不过看她的表情也知道没憋什么好屁,知道她不会借自己钱,因此也就没有过多纠缠。 今天先放过她。 改日必定讨回。 “那算了,我还以为咱们是好朋友呢。” 沈雪凝一噎。 她狐疑的目光在温浅身上转了一圈,总觉得她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以往的温浅美则美矣,却没有内涵,仿佛就像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 现在…… 浑身上下都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似能洞察人心般通透。 不过她也没多想,生怕温浅继续纠缠借钱,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要离开。 走之前随意扫了温浅一眼。 只一眼就怔住了。 只见她白皙柔嫩的脖颈处有几处红痕格外可疑,看着就像是……男人在情浓之时留下来的…… 这个认知让沈雪凝如遭雷击,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她失控地扑到温浅面前,胡乱扯开了她的领口,更多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还有无数的红痕。 一抹抹红痕像是雪中梅花,格外刺眼。 “这是什么!” 沈雪凝失态的厉声质问,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动着愤怒的火苗。 “你和周时凛……” “对!”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浅打断。 “我和凛哥在一起了,昨晚我们做了真夫妻,真正的水乳交融了,你是不知道,凛哥他有多威猛,害得我早上差点就起不来床呢。” 第3章 这女人,不正常 温浅一脸娇羞,故意说得肉麻至极。 看着沈雪凝一张脸青红交加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不是惦记着周时凛吗,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昨晚和别的女人缠绵,这种滋味恐怕不好受吧。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襟。 同时还不忘狠狠往沈雪凝心尖扎上一刀。 “做女人的滋味真幸福。” 沈雪凝脸色铁青,很想撕烂温浅那张狐狸精的脸。 她用力捏成拳,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唤回了她的理智,目送着温浅进屋,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血窟窿。 好半晌才气急败坏地离开。 屋内。 温浅心情愉悦,黑心莲生气她就高兴,感觉身上的酸疼也消散了一些,干活都更有力气了,一上午,她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垃圾全部倒掉。 脏衣服一股脑扔到盆里,先用洗衣粉泡上,待会端到楼下的水池边清洗,接着又将凌乱的衣柜整理了一番,边整理边吐槽。 原主可真败家。 这些衣服天天穿都半个月不带重样的。 自从来了家属院就开始了伸手要钱的日子,之前周时凛每个月还会给她生活费,可她一拿到钱就疯狂买买买,几天就把钱花光了。 后来周时凛断了她的生活费。 原主就开启了在家属院里坑蒙拐骗的生活,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个人私欲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已经滚到了二百多块钱。 在人均工资三十多块的八十年代,可不是小数目。 身上背着三百多块钱的债务,可给温浅愁坏了,看着手里各式各样的衣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卖了换钱。 还有那些雪花膏、香水,口红,通通卖掉。 说干就干。 接下来,温浅加快速度,将所有的衣服全部清洗干净,只留下两套中规中矩的换洗,其他的全部晾在了院子里,只等晒干了就带着去县城。 这一上午,她忙进忙出。 家属院里的人像是看稀罕似的,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仿佛不认识温浅一样,一直到中午才回家做饭,走之前还不忘瞅一眼温浅的漂亮衣裙。 眼里闪着羡慕的光。 不得不说,温浅这娘们实在是命好。 明明也是从农村来的,可那张脸半点不像农村人,通身雪白的皮肤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莹白如玉的小脸只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鼻梁挺挺的,无一处不美。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狐狸精。 还是我见犹怜的那种,最会勾男人魂。 听说在老家的时候和许多男人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哼,这女人啊就不能长得太漂亮。 不安分! 女人们心思各异地回了家,温浅晾完衣服也回了屋,忙了一上午,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从抽屉里翻出一包饼干,刚咬了一口,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叩叩叩。” “嫂子在家吗,周队让我来给你送饭。” 温浅诧异地挑眉。 没想到周时凛竟然会托人来给自己送午饭,看着门外小战士手中的铝制饭盒,她忍不住扬起笑脸,笑起来眼波荡漾,能甜到人心里去。 小战士不敢多看。 扔下饭盒敬了个礼就跑了。 吃了简单的午饭,白菜炖土豆和二合面馒头,温浅打算睡个午觉,养好精神后下午去县城,忙了一上午真是累坏了,她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梦都没做。 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醒来,下楼将衣服收进来。 中午日头晒,夏天的衣服也轻薄,十几件衣服全都晒干了,闻起来一股太阳独有的干爽味道。 温浅换了条长裤,长发编成蓬松的麻花辫就出门了。 家属院去县城要坐班车,车票来回三毛钱,她负债累累舍不得花钱,就想着靠两条腿走去县城,幸好不算远,走路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就当锻炼身体了。 这边温浅顶着烈日往前走,不远处驶来一辆军用吉普车,开车的战士咦了一声,转头看向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周时凛。 “周队,前面那人好像是嫂子。” 周时凛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温浅手里拎着的包袱,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压抑的不悦,这女人又闹什么闹。 给他玩离家出走那一套? “过去问问。” 战士听话的将车停在温浅身边,探出一张晒得黑红的脸,憨笑:“嫂子,你去哪?要不要捎你一程?” 看样子温浅是要进城。 反正他们也要进城开会,顺路坐个顺风车也不算违反纪律。 温浅先是一愣,待看清周时凛那张冷漠的面孔后,淡淡一笑,婉言拒绝:“不用了,你们赶紧去忙正事吧。” 战士一愣,拿眼去瞧周时凛。 周队这媳妇的威名他也有所耳闻,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顺风车竟然也不坐?真是稀奇。 周时凛沉着眼,修长的手臂搭在车窗上,他就那么蹙着眉看着温浅,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平日里这女人最喜欢穿裙子,还喜欢学城里人走路,两瓣屁股一扭一扭的,看得人恼火。 刚才却没有。 虽说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可走得很板正,屁股也没扭。 最让人奇怪的是竟然拒绝了坐车。 要知道这女人最娇气,能坐着绝不站着,有车坐绝不步行。 奇怪! 难不成真要洗心革面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若是温浅能改掉一身的臭毛病,那他就能开着战斗机去太空了! 不坐也好,让她好好感受一下人间疾苦。 “开车。” 周时凛面无表情的吩咐。 战士不敢违背,只得讪讪朝着温浅笑了一下,开车离开。 对于周时凛的态度,温浅一点都不生气。 她不是原主,不会因为自己做了错事就觉得低人一等,更不会低三下四讨好周时凛,现在的周时凛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能和平相处最好。 反之,她也会考虑其他出路,比如说,离婚。 吉普车上的周时凛不知道温浅心里已经有了离婚的念头,他一直紧紧盯着倒车镜,看着温浅的身影越来越小,眉心渐渐拧成了个川字。 这女人,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指不定又想耍什么花招。 第4章 我是来要债的 还真是可悲。 温浅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在周时凛心中的形象如此不堪。 她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走到了县城,拖着酸软疲惫的两条腿,浑身热得冒汗,嗓子眼也干得厉害。 路边有卖冰棍的。 冰棍两分钱,雪糕五分钱。 这么热的天气吃上一根绝对很爽,可温浅舍不得买,手里虽说还有几块钱,可她身负巨债,哪里舍得花钱,只能恋恋不舍地望了冰棍摊子一眼。 古有曹操望梅止渴。 今有她温浅望冰棍止渴。 自嘲地笑了笑,温浅先去了裁缝店,说明了自己想要卖二手衣服的想法,便宜一点都行,可老板无情的拒绝了。 “妹子,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衣服。” 想想也是,谁会来裁缝铺里买穿过的二手衣服,虽说有的衣服只穿过一两次,可旧的就是旧的,很难卖上价钱。 礼貌的向老板道谢后离开。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温浅体会到了一分钱难死英雄汉的感觉,上辈子她做着生意开着豪车,从来不知缺钱的滋味。 现在感受到了。 心里很不好受。 不同于那些穿越就带着金手指开挂的女主,她开局就是一手烂牌,可烂牌也要打下去,能将一手烂牌打得精彩才是本事。 给自己打了打气,温浅继续前行。 她总不能随便逮一个路人就问人家要不要买二手旧衣服,只能拎着包袱顺着主干道往前走,县城很大也很繁华,经过县文工团的时候,不时有人从里面进进出出。 这里面大多都是女同志。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市场。 温浅决定在文工团蹲守,就算卖不出去衣服也要把原主花在沈雪凝身上的钱要回来。 打定主意以后就不着急了。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包袱取出一块床单,铺好后将所有的衣服都放上去,除了两件衬衫,其余的全是连衣裙。 颜色款式都挺时髦。 几乎是一摆出来就吸引了不少视线。 见状,温浅很卖力地吆喝起来。 “裙子,卖裙子啦。” “款式好,价格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美女们都来看一看。” 刚从文工团下班的姑娘们很快就被吸引了过来,她们不想买的,可人家喊她们美女嗳! “这条裙子不错,多少钱?” 有人问价,温浅立即送到一个大大的笑容:“美女,不瞒你说,我这些衣服都不是新的,不过只穿过一两次,要不是急需要用钱还舍不得卖呢,当初买得时候可是花了不少钱的。” 一听是旧的,问价的姑娘就有些犹豫。 “我还以为是新的呢。” 说着就把手里的水蓝色连衣裙放下了。 温浅其实有点后悔,这个年代的衣服又没有吊牌,她这些衣服看着又新,连勾丝磨损都没有,就算说是新的都有人信。 可她不想说谎。 不管原主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设,既然她来了就要做全新的自己。 主打一个真诚。 “美女,你也觉得这连衣裙像新的,我要是不说,你肯定就当新的买了,可我这人实诚,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骗人,你买不买都没关系,喜欢哪件随便看。” 这话听着让人心生好感。 问价的姑娘目光再次落在那条水蓝色连衣裙上,她在百货商店里见过这条裙子,全新的要将近十二块钱,若是便宜的话她就买了。 温浅看出她的犹豫,趁热打铁。 “七块钱,这颜色显白!” “你皮肤白,人也苗条,穿上保证好看!” 说实话,七块钱确实不便宜,可姑娘实在喜欢,她试探的还了个价,没想到温浅很痛快的答应了,最后以六块五毛钱成交。 美女欢天喜地的走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下来就很顺利了,一连卖出了三件,一件白色荷叶领的衬衫,两条连衣裙,一共卖了十六块钱。 短短十几分钟,二十多块钱到手。 温浅吆喝得更起劲了。 什么面子里子,通通没有钱重要。 接下来,在她卖力的吆喝和真诚的恭维下又卖出去三条连衣裙,还剩下一件衬衫和五条连衣裙。 有人看见一旁放着的雪花膏口红之类,惊讶道:“这些东西也卖?” “不卖。” 温浅甜笑:“送,买一件衣服送一样,多买多送!” 这话一出。 人们顿时兴奋,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于是,衬衫和连衣裙瞬间一抢而空。 幸好这个年代没有胖子,温浅的身高体重也很标准,她的衣服大多数人穿着都比较合身。 算下来,一共卖了六十五块钱,离目标数字还差得远呢。 不过也不怕,温浅将床单收起来,直接走进文工团的大门去找沈雪凝。 在门卫那里做了登记就顺利进去了。 顺着长长的楼道走到练功室,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能听到练嗓子的声音,里面有五六个姑娘,其中容貌外形最优越的就是沈雪凝。 此刻她正带着大家排练。 “好,今天就练到这。”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响起掌声。 沈雪凝转身,看到温浅后,惊讶道:“浅浅,你怎么来了,这里是我们排练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不得入内?” 温浅低笑一声:“那我不也进来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快,沈雪凝勉强挤出个笑容,上前挽住温浅的手,笑得格外假:“那你等我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去。” “我不是来等你的。” “那你是来干嘛的?” 温浅微微勾起唇角:“我是来要债的,雪凝,你欠我的那些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要债? 欠钱? 原来沈雪凝是个欠钱不还被人家追债追到工作单位的人,几个姑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一种捂紧自己钱包的冲动。 沈雪凝脸色一僵。 “浅浅,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你缺钱缺疯了吧!” 她承认自己是花了温钱不少钱。 可那也是温浅自愿给她花的啊。 花出去的钱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温浅就知道沈雪凝不会认账,她懒得废话,直接用事实说话,把花在沈雪凝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掰扯了个一清二楚。 “你身上穿的连衣裙是我送的。” “这样的连衣裙你一共从我这里骗走三条,一条算你十块钱,一共三十块钱。” “还有平日里你跟着我蹭吃蹭喝,次数太多记不清了,也算你三十。” “还有你以借的名义从我手里拿走的雪花膏和化妆品,算你十块,这些东西加起来要你七十不过分吧?” 第5章 暴虐黑心莲 怎么不过分! 沈雪凝都快气炸了。 怎么都没有料到温浅竟然是个秋后算账的人,七十块钱不是小数目,她拿得出来却不想给,于是,用力眨了眨眼,挤出一点眼泪,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失望。 “浅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说着就抽泣起来,只字不提还钱的事情。 温浅冷眼看着,片刻后轻笑出声:“雪凝,你不愧是干表演的,这演技还真不错,该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半年多来,你从我这里搜刮走的财物只值七十块吗?” “少说也过百了吧!” “我拿你真心当朋友,你却拿我当冤大头,现在我遇到了困难,你不说伸出援手,反倒是冷眼旁观,你说,咱们还是好朋友吗?” 沈雪凝猜不出温浅为何会突然翻旧账。 可她暂时还不想与温浅撕破脸皮,只有靠着温浅自己才能有接近周时凛的机会,不然一切都是枉然,现在要做的是安抚温浅。 于是,她流着眼泪点头。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 温浅等得就是这句话,她立即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好朋友之间还是不要有太多利益纠葛,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呢。” 沈雪凝:“……” 她能怎么说。 自己这是被温浅架起来了,若自己赖着不还钱,以后在同事眼里就贴上了爱占便宜的标签,往后谁还敢和她相处。 可恨! 忍字头上一把刀,今天的耻辱她忍了。 来日方长,那把悬着的刀迟早落在温浅这个小贱人头上! “过几天我肯定还你。” 温浅又不傻,谁知道过几天还会不会作数,她缓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急需用钱,刻不容缓。 “现在还吧,不然去找你们领导借一借?” 沈雪凝脸色铁青,真怕温浅闹到领导那里去,只能憋着一口气拿出七张大团结,笑容里带着三分狠辣七分阴毒:“拿好了,丢了可别找我。” “怎么会丢。” 温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姣好的眉眼一弯:“这钱可是我的命根子,对了,雪凝,明天我还了赵素琴的自行车钱就成穷光蛋了,以后姐们就靠你接济了。” 沈雪凝:“……” 苍天啊,有完没完! 她这是被赖上了啊! 看着沈雪凝吓得脸色难看的模样,温浅扑哧一声笑出来:“瞧你吓成什么样了,我逗你玩的,你至于吓得脸色都变了嘛。” 说罢,朝着看了一场好戏的几个姑娘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从文工团出来,温浅心情不错。 加上原有的钱,现在手里一共有143元,买一辆自行车的钱是够了,可她忽略了这个年代买自行车还要票的事情。 等她站在百货商店,豪横地说要买自行车时,傻眼了。 “没票?没票瞎凑什么热闹!” 售货员鄙夷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温浅只得灰溜溜的走人。 从百货商店出来,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气温也没那么高了,在外奔波了一下午,她早就饿了,可手里的每一分钱都要用来还债,只能委屈肚子了。 想到没着落的自行车票,心里更是烦躁不已。 八十年代还在实行凭票供应,尤其是买自行车这种大件,不光要钱还要票,没票还想买车,做梦都没这么美。 黑市上的自行车票更贵。 一张票要价几十上百都有可能。 除了抢银行,温浅实在是想不到在短期内如何变出几百块钱,愁得她脸上的褶子都快冒出来了,蔫头耷脑地回到了家属院。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屋里黑着灯,看来周时凛还没有回来。 没回来也正常,周时凛工作忙任务重,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正好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这个便宜丈夫相处。 一个人还清净呢。 推门进屋。 屋里干干净净,飘着洗衣粉的清香。 温浅先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走了这么远的路,两条腿酸软不已,浑身的酸痛也愈发明显,肚子更是饿得快要造反。 看来晚饭没着落了。 周时凛也许外出公干没有回来,也许压根不想管她,想到这,温浅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换做她是男人也不会喜欢原主。 休息了一会儿,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她打算吃几块饼干随便对付一口就睡觉,至于自行车票的事情,睡醒了再说吧。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周时凛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铝制饭盒,依旧是淡漠疏离的一张脸,待看清焕然一新的客厅时,眉心重重一跳。 他甚至还退出去看了看房门。 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家门才再次迈步进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原本杂乱不堪的房间变得干净整洁,四处散落的垃圾不见了,沙发上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也不见了。 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清香。 要不是温浅正睁着那双水润润的眸子看着自己,他真以为自己走错家门了。 难道真的知错了? 还是换了套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突然,咕噜噜一声巨响传入耳中,周时凛的思绪顿时被打断,他神色淡淡地瞟了温浅一眼,径直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饭盒放到茶几上。 “吃饭吧。” 温浅低下头,耳根子红了一片。 她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低低道了一声谢后就打开了饭盒,白花花的米饭和油汪汪的红烧肉,还有一个辣炒土豆丝,看着就香。 吃起来更香。 放在前世,晚上她绝对不会碰这种大荤的食物,可此一时彼一时,每一块红烧肉都在向她招手,仿佛在说快来吃我。 温浅忍着饥饿问周时凛。 “你吃了吗?” 周时凛颔首,犹豫了一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草纸包着的小纸包,放在茶几上,单指推到温浅面前,语气里带了些意味不明的压迫。 “吃完饭把这个吃了。” 温浅疑惑地看过去:“这是什么?” “事后避孕药。” 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带着冷淡和疏离直击人心,让人本能的抗拒。 温浅皱眉。 这种药对身体的伤害不小,她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转念一想,以她和周时凛现在的关系,真的有了孩子才不好收场。 于是,什么也没说。 一声不吭将药吞下。 第6章 我们离婚吧 这下轮到周时凛错愕了。 实在是温浅的动作太过干脆利落,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强迫她吃下去的准备,没想到她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就把药给吃了。 还是干吞。 连口水都没喝。 到底不是那种凉薄无情的人,周时凛转身进厨房烧水,一进去又是一愣,只见厨房里干干净净,碗筷整齐地摆放在橱子里,灶台擦得一尘不染,锅盖上的灰尘也消失不见。 每一处都干净得发光。 就连暖水壶里也是满满的热水。 这一幕给周时凛的冲击太大了。 他在厨房缓了好一会儿才倒了杯水走出去,放到温浅面前后顺势在她身边坐下,长腿交叠,往后仰了仰才开口。 “说吧,又想闹什么?” 温浅吃饭的动作一顿,她知道原主的形象太过差劲,狼来了的话说多了就没人信了,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明白。 “我没想闹。” 昏黄的灯光倾泄下来,萦绕在温浅周身,为她窈窕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衬托得眉眼间的神情也格外认真。 她放下筷子,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庄重。 “我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前的我做了许多错事,我知道这样说你也许不会相信,可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 “我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如果你无法原谅,我们也可以离婚。” 勉强的感情不会幸福。 无论在任何时代,她都想为自己而活,不想勉强自己,更不想勉强周时凛,与其做围城里的怨偶,不如自己单身一个人来得潇洒自在。 这话一出口。 周时凛神色微凝。 离婚这两个字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微微侧首,审视的目光定在温浅面容之上,仿佛在判断她话里的可信度。 这种眼神太过专注。 温浅脸上烧起两团火,她竭力作出镇定自若的样子,抬起清凌凌的眸子与周时凛对视,大大方方任他打量。 最后还是周时凛率先移开视线。 他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心里暗骂一声,这女人正常起来还真让人扛不住! 至于离婚? 想都别想。 以前温浅做了那么多混账事他都没有想过离婚,更遑论如今她有着往正常方向发展的趋势,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当初既然答应了战友就不会扔下她不管。 “婚姻不是儿戏。” 军婚更不是那么容易离的,除非有一方犯了严重的错误,如果温浅真的能改掉身上的那些坏毛病,安安分分过日子,倒也不至于走到离婚的地步。 “你能认识到自身的错误是好事。” “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在大院里你也不要找事,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只有这两点,能做到吗?” 温浅赶紧点头。 心里默默给周时凛点了个赞,大度又重情义的男人,难怪原主会一见倾心。 “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谈话以她的保证结束。 周时凛嗯了一声,起身进了卫生间。 家属院分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大概四五十平方左右,之前凌乱不堪,现在被温浅收拾干净,住起来就舒服多了。 不一会儿。 卫生间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温浅快速吃完饭,拿着饭盒去厨房清洗,洗好后放在灶台上沥干水渍,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小腹猛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疼得她脸色骤然一白。 这一幕恰好被刚洗完澡出来的周时凛收入眼底,他迟疑了一秒,试探性地问:“肚子疼?” 温浅捂着小腹点头。 缓过那一阵似乎不太疼了,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耳尖泛起点点绯红,道:“也不是太疼,可能是今天走了太多路累到了,睡一觉就好了。” 原主这副身体过于娇弱。 一点都没有农村姑娘的健壮,反倒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娇小姐一样,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一碰就能留下痕迹。 其实今天一整天小腹都不太舒服。 一阵一阵的抽疼,为了凑钱她都忍了,现在一松懈下来,反而愈发难以忍受。 说完,她就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间休息。 不料周时凛突然将手里擦头发的毛巾扔到一旁,回房间快速换了身衣服,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走:“走,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温浅想说不用了。 可对上男人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好在医务室不远,大概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晚上只有一个男军医值班。 温浅说了自己的症状。 男军医就让她躺在了诊床上,按了按小肚子后就收回了手,他什么也没说,反倒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周时凛一眼。 “周队,跟我出来一下。” 这架势弄得温浅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她这边忐忑不安,周时凛在外边也没好到哪去。 “周队,夫妻生活要悠着点。” 当医生的脸皮都比较厚,说起这种事来也毫不含糊。 “你媳妇不是肚子疼,而是宫疼。” “昨晚上坏事没少干吧?你也不看看你俩的体型差距有多大,她那个小身板能经得住你往死里折腾? “还有你今天找我要的紧急避孕药,那玩意对女人身体的伤害可不小,你们要是不准备要孩子就另外找方法避孕,不行你就结扎吧。” 周时凛:“……” 这什么人啊。 有劝人结扎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昨晚他确实没有控制住自己,要得也挺狠,至于做了几次想不起来了,反正做到最后的时候温浅晕了。 只是没想到她体质这么差。 怪不得看她下午走路的姿势怪怪的。 “知道了,你给开点药缓解一下。” 军医老唐挑了下眉毛,都说周时凛不待见媳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果然传言不可信,他拉开柜子拿药,随口叮嘱了一句。 “一周之内禁止房事。” 周时凛没出声,还一周之内禁止房事,一年还差不多,他就没打算再碰温浅。 很快就开好了药。 温浅在里屋多多少少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脸色爆红,低着头站在一旁,乖巧得像只柔软的小兔子,只有周时凛知道这只兔子有多野。 拿了药两人就往回走。 一路上,温浅走得并不快,她跟在周时凛身后,望着他路灯下拉长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一丝丝心安,正出神之际,突然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第7章 床头吵架床尾合? “哎呀!” 她忍不住捂着鼻子喊了一声,水润的眸子控诉地瞪着周时凛,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 “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身体硬得跟块铁板似的,撞得她鼻子都酸死了。 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温浅一边揉着鼻尖一边小声咕哝:“吃钢筋长大的吧。” 周时凛耳力好。 温浅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钻进耳朵里,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垂眸,目光落在她通红的鼻尖上,定定凝视了几秒又移开,嗓音低沉清冷。 “是你自己不看路。” 他发现变得正常的温浅有点傻气,想到她身体的不适是自己造成的,一向冷硬的心肠破天荒软了几分,借着夜色的遮掩,直接一个用力将温浅抱了起来。 温浅傻眼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下意识地圈住周时凛的脖颈,眼底都是疑惑,胸口更像是揣了只兔子,扑通乱跳。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公主抱。 正浮想联翩的时候,头顶突然落下一道冷淡凉薄的嗓音,男人语气平淡:“别多想,单纯是因为你的两条小短腿走得太慢。” 温浅:“……” 她哪里腿短了! 周时凛人高腿长,抱着温浅很快就走到了家属院大门外,眼角余光看着怀里女人气鼓鼓地憋着脸蛋,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爽。 难为她也有吃瘪的时候。 他单手揽着温浅,另一手朝着站岗的哨兵回了个礼,看得哨兵目光呆滞,那个什么……这就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吧? 进了家属院。 温浅怕人看见就不好意思再让周时凛抱着,她刚想说自己可以走,身侧突然响起一道惊呼,沈雪凝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 “浅浅,你太不懂事了!” “周大哥平时训练那么辛苦,他已经够累了,你怎么能让他抱呢,累坏了怎么办,你又不是腿断了,快下来自己走!” 听听这叫什么话。 赤裸裸的挑拨离间。 字里行间都在指责温浅不心疼男人、不大度、不懂事,反观她沈雪凝多体贴,多善解人意啊。 哼,就是有点多管闲事。 嘴还贱! 为了气沈雪凝,温浅故意将脸贴上周时凛的宽阔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辜:“雪凝,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身体不舒服,刚从医务室回来,凛哥心疼我才抱着我走的。” 说罢,她适时的红了脸。 巴掌大的小脸盛满了羞怯,别说男人看了魂儿要飞,女人见了都要心神荡漾上几秒。 沈雪凝被堵得哑口无言。 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格外刺眼,周时凛不是一直很讨厌温浅吗? 怎么不仅睡了还抱上了,她终究是不甘心,心里泛着酸水,语气也发酸。 “那你也要懂得心疼丈夫啊。” 温浅差点就没笑出声,无辜地眨了眨眼:“可是凛哥愿意啊。” 说着,她伸出细白的指尖戳了戳周时凛的胸口,语气软绵绵的。 “凛哥,是不是啊?” 周时凛垂眸看向温浅,没有错过她眼底一划而过的狡黠,虽然不清楚她为何突然和沈雪凝针锋相对,可她是自己的妻子。 孰轻孰重他分的清。 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妻子,别人只会更加看轻她,既然温浅做出了改变,当着外人的面他也应该维护她。 于是,他很配合地嗯了一声。 声音不高却低沉悦耳,砸在沈雪凝心里更是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令她吃惊得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眼睁睁看着周时凛抱着温浅走远。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脑子。 周时凛似乎不讨厌温浅了,他们做了恩爱夫妻,那她怎么办?! 这边。 温浅回到家。 她才不管沈雪凝凉拌还是热拌,想到对方刚才吞了苍蝇一样的死人脸,心里就觉得畅快,这才刚开始呢,沈雪凝敢觊觎她男人,她就天天让她‘吃柠檬’。 酸死她! 周时凛端着水杯走过来,将药一起递给温浅。 “吃药吧。” “看你这么开心,不疼了?” 原本转移了注意力,温浅已经不觉得疼了,经他一提醒,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胃里也有些不舒服,不得不说原主这小身板实在是太弱了。 她控诉地瞪着周时凛。 “你一说我又疼了。” 周时凛:“……” 确定完毕,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讲理,不过,似乎并不讨厌。 吃过药又灌了一大杯热水。 温浅就打算睡觉了,在外边奔波了劳累了一天,身上出了不少汗,她准备先洗个澡,进了卫生间却发现周时凛已经给自己烧好了热水。 果然,夫妻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 她还发现周时凛这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顺毛驴儿,若是原主能早日参透这一点,也不至于结婚大半年夫妻关系还冷如冰山。 这年代没有淋浴。 洗澡也是盆里兑了温水擦洗,温浅洗了个战斗澡,穿了件无袖的及膝睡裙回到卧室,然后看着卧室里那张一米五的双人床犯起了愁。 要睡一张床吗? 她磨磨蹭蹭的不肯上床,周时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毕竟,在他的固有印象里,温浅一直对他‘贼心不死’,还格外馋他的身子。 现在倒好。 连同睡一张床都要犹豫了。 这转变得也太彻底了,都快赶上大变活人了。 他也不是没风度的人,非要死乞白赖睡在床上就没意思了,于是主动抱着自己的被褥打起了地铺,这下温浅松了口气。 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我打地铺你睡床吧?” 毕竟自己不是原主,算是个外来户,一来就把主人赶去打地铺,多少有点不太好。 周时凛没说话,给了温浅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就去了客厅睡觉。 这一晚。 隔了一堵墙的两个人心思各异。 温浅到底是累了,很快就进入梦乡。 一墙之隔的周时凛却失眠了,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臂上,精壮的手臂上有几条深浅不一的红色抓痕,在麦色的肌肤上看着异常暧昧。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昨晚的一幕。 癫狂…… 狂乱…… 放肆掠夺…… 眼前是温浅睡裙之下白得晃眼的一截小腿,纤细修长,细腻白嫩…… 第8章 他是不会再碰她的! 周时凛的呼吸不由绷紧。 脑海中不断浮现昨晚在床上的画面,他被药物支配,根本没有理智可言,暖黄的灯光下,女孩浑身上下不着寸缕,每一寸肌肤都干干净净,莹洁如玉。 身段玲珑。 纤秾有度。 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也足够丰腴,简直就是清纯与妩媚的结合,红着眼睛被自己压在身下,哼哼唧唧,要哭不哭的模样,轻而易举就能勾起男人心底最隐晦的欲望。 像只小白兔,惹人蹂躏。 察觉出自己的异样,周时凛低咒了一声,烦躁地翻了个身,用力赶走脑海中的绮念,强迫自己入睡,同时还不忘提醒自己。 他是不会再碰温浅的。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伴随着起床号,温浅成功的享受了一把‘叫醒服务’。 周时凛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浅,宣布:“从今天起,每天早上你和我一起出去晨跑,你的身体太弱了,需要多加锻炼。” 温浅睡得迷迷糊糊,胡乱嗯了一声。 等清醒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签下了‘不平等条约’,对于一个长期不运动的人来说,跑步简直就是要了狗命。 从刚出门的神采奕奕。 再到跑了几百米后的气喘吁吁,最后在周时凛的监督下,温浅咬着牙跑了大概八百米,跑完的那一刻,灵魂都差点升天。 她双腿一软差点载倒在地。 身体及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撑住,周时凛侧脸轮廓优越,他扬了扬眉宇,语气里带了些命令:“不许停下,再慢慢往前跑几步。” 剧烈运动以后是不能立即停下来的。 这样会导致流进肌肉的血液不能及时流回心脏,从而引起不适,因此,温浅又被周时凛拉着慢跑了一圈,顺便给她下了死命令,要求她以后的每一天都要晨跑。 温浅哀嚎:“你杀了我吧。” 晨跑过后。 两人在家属院大门口分道扬镳,一个回家,一个去部队食堂打饭,部队食堂免费对军人开放,军属则要另外收费。 因此。 家属院里的大多数人都自己做饭,只有原主是个例外,一日三餐不是下馆子就是吃食堂,一天厨房都没有进过。 温浅厨艺好。 她还是比较喜欢吃自己做的饭,可是问题来了,家里一点粮食和蔬菜都没有,她手里的钱都不够还债,怎么养活自己。 既然要改变。 总得有个新气象。 改革开放以来,社会上到处都是机遇,后世称这个年代遍地是黄金,处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她也想做起飞的猪,可做生意要本钱啊。 别说富翁,她现在可是负翁。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先把赵素琴的自行车钱还了,至于高利贷……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说曹操,曹操就到。 赵素琴老远就看见温浅,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生怕温浅不还钱,叉着腰大着嗓门:“温浅,两天期限马上就到了,最迟今天晚上,我要看到自行车。” 因为自行车,昨晚她都被男人骂了。 本来因为一直生不出孩子就低人一等,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男人对她就更喜欢不起来了,都是温浅害得。 这事确实是原主不对。 温浅也没想赖着不还。 她觉得还是直接还钱和自行车票比较好。 若是还一辆新自行车的话也行,可赵素琴不是个明事理的人,万一自行车以后有个什么毛病,她不得赖自己买的车不好? 为了避免日后纠纷。 还是直接折现的好。 “嫂子,凤凰牌自行车120元,这样,我多给你两块钱,你自己去百货商场挑车,你眼光好,肯定能挑一辆最完美的。” 这话说得赵素琴心里熨帖。 她得意洋洋地扬着下巴,一脸傲娇:“那是,满大院就我眼光最毒辣,那就说好了,你给我122元,外加一张自行车票。” 多出来的两块钱还能割二斤肉呢。 这下可真是赚大发了! 送走赵素琴,温浅又开始发愁了,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张自行车票,愁得她吃饭都不香了,早饭只吃了半个包子就放下了筷子。 周时凛知道温浅有心事。 如果她向自己开口的话,说不定他会考虑帮她把事情解决了,可这女人愣是一声都不吭,吃过早饭以后就默默去厨房刷碗。 刷了碗又开始打扫卫生。 忙得跟小蜜蜂似的,可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死犟死犟的。 他倒要看看她能憋到什么时候。 “我去单位了。” 打了声招呼,周时凛就走了。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温浅长长松了口气,她知道周时凛在等着自己开口,毕竟她偷卖自行车的事情已经在家属院里传得沸沸扬扬。 周时凛肯定知道。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两片嘴唇就像是用胶水粘上了似的,她哪儿好意思腆着一张大脸张口就要自行车票。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说不定又要僵住。 可她要上哪里去弄自行车票呢? 一直到下午,温浅都没有头绪。 晚饭的时候,周时凛回来了,他从食堂里打了两荤两素,溜肉段、红烧鱼、醋溜白菜、西红柿炒鸡蛋,还有香喷喷的大白米饭。 这已经算是顶好的伙食了。 “吃饭,有什么事等吃饱了再说。” 温浅没有听出周时凛话里的深意,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半个小时前,赵素琴已经来过一回了,她借口钱票在周时凛那里给打发走了。 可赵素琴势必还会再来。 到时候该怎么办? 她有一种想逃的冲动,倏地,手里多了一双筷子,周时凛将米饭推至她面前,黑眸中散发着深深浅浅的光芒。 “怎么不吃?” 温浅强颜欢笑,往嘴里塞了口饭,机械地嚼着,她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向周时凛借自行车票,若是被拒绝的话…… 她不敢想会如何收场。 “凛、凛哥……” 话还没说出口,房门突然被人再次敲响。 赵素琴的嗓门格外大,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温浅,周队长回来了,这下你能还钱和票了吧?” 第9章 在众人面前,护着她 温浅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 此时此刻,恨不得背上长个壳能直接缩进去,可逃避不是问题,欠的债总得要还,她认命地放下筷子,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 赵素琴招呼了一帮人。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笑容,更有甚者小声地交头接耳,暗自议论着这次周时凛会不会和温浅提离婚。 “说不定直接赏她俩大耳刮子。” “有可能,那么一大笔钱呢,今晚有好戏看咯!” 赵素琴站在门口,一脸笃定温浅还不起的表情,要是有钱有票刚才就还了,还用等到现在,还说什么等周时凛回来,分明就是借口。 现在周时凛回来了。 怎么不见他帮忙还钱?! “温浅,你不会是想赖账吧?我可是看在周队长的面子上才宽限你两天,你若是再不还钱,咱们就只能去找指导员了!” 温浅舌尖发苦。 之前在家属院里要多耀武扬威,现在就有多狼狈不堪,她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122元钱递给赵素琴。 “嫂子,这是122元,你数一数。” 赵素琴眼底闪过惊讶,原以为温浅没钱,没想到还真拿出来了,有零有整还有毛票,咦,还缺一张自行车票。 “自行车票呢?” 一听赵素琴这样说,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顿时来了精神,先前看温浅拿出122元还有吃惊,现在看来,就算周时凛愿意出钱替媳妇还债,这自行车票也不是那么容易弄来的。 有人起哄。 “没票就加钱吧,黑市上一张自行车票卖八十块钱呢!” 也有人偷偷往周时凛身上瞄,奇怪他竟然真的愿意帮温浅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擦屁股,这可有点不符合以往周时凛对温浅的冷淡态度啊。 周时凛自己也奇怪。 还自行车的钱他都已经准备好了,愣是没有机会拿出来,他实在是想不通温浅从哪里弄来了一百多块钱。 钱的事先往后放放。 现在先‘一致对外’。 他站起来,缓缓踱步至温浅身边,俊朗的眉眼间看不出什么情绪,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和善,嘴角勾着散漫的一丝笑,只叫人觉得不好惹。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周时凛要发怒了,就连温浅也是这样以为的,她微微垂着头,眼圈微红,细细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不敢去看周时凛的眼睛。 唉,给穿越大军丢人了。 从周时凛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温浅颤动的唇瓣,活像只受了欺负的兔子。 他无声叹了口气,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跟他求个情就这么难吗? 可真不符合她的作风。 到底是不忍温浅太过难堪,周时凛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呢喃了一句:“小犟种。” 赵素琴:“?” 等着看温浅挨揍的人:“?” 这是怎么个情况? 这语气听着……好像有点亲昵的感觉? 温浅也是一头雾水。 她傻傻地抬眸,疑惑地仰头看向周时凛,下一秒就见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张票据,上面印着一辆自行车,写着自行车壹辆。 原来自行车票长这样。 原来周时凛知道她的难处。 原来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冷漠疏离。 有一瞬间,温浅鼻子有点微微发酸,尤其是接下来听到周时凛说的那些话,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捏了一把,酸酸涩涩,软成一团。 因为,他说—— “各位嫂子,温浅是我打了结婚报告,明媒正娶的媳妇,在我周时凛这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婚,更何况,温浅还是烈士亲属。” “我这条命是她哥哥救的!” “我们之间不只有夫妻情分,还有救命之恩,我是永远不会抛弃她的,是,以前她是做了许多错事,大家对她有偏见也正常,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嫂子们就能保证自己不会犯一点错?还是能保证自己在往后的人生中一直不会犯错,温浅之前做的那些错事,我已经替她向大家道过歉了,还希望各位嘴下留情。” 一席话说得所有人都讪讪的。 以前温浅确实做得过分,可她命好,嫁了个好男人,每回她惹了事,总有周时凛在后边帮忙善后,人家做丈夫的都不计较,她们跟着瞎起什么哄啊! 大家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听周时凛这样说,这两天温浅的变化也看在眼里,心里对温浅倒是没有那么排斥了。 “周队长说得对。” “只要温浅不再像以前一样,我们对她也没啥意见,都是邻居,远亲还不如近邻呢。” 赵素琴捏着自行车票,一脸憋屈。 这些墙头草,软骨头,一个个来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现在倒好,人家周时凛三言两语就说得她们投降了。 叛徒! 自行车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众人散去。 周时凛关上门,拉开椅子坐下,抬了抬下巴,示意温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话。 “钱是哪儿来的?” 他问。 温浅如实回答:“我把家里那些连衣裙都卖了。” 她这么一说,周时凛倒是发现这两天她穿得都是半新不旧的短袖衬衫和长裤,要知道,以前这女人最爱穿裙子,露着两截小白腿,打扮得花蝴蝶似的。 现在倒是朴素了许多。 不过裙子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吧。 周时凛盯着温浅看了几秒:“你没说实话。” “我没骗你!” 温浅急急抬眼,她最怕的就是被人扣上不诚实的帽子,于是又将和沈雪凝要钱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末了添了一句谢谢。 周时凛眼眸深深。 “谢我什么?” 温浅耳尖发烫,总觉得周时凛的语气里带了丝戏谑,她很认真地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谢谢你的自行车票,票我不白要,就当我借的,以后还你。” 还? 夫妻之间又是说谢又是说借,周时凛有点不太适应。 他好半天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突然嗤笑了一声,以前那些旧毛病还没改完就添了新毛病,犟头犟脑的,看着有点一根筋的样子。 “随你吧。” 谈话告一段落。 两人重新吃饭。 心头的大石头卸下了一半,温浅终于来了点胃口,吃了些米饭和菜,她饭量不大,只吃了一小半就放下了筷子。 周时凛将剩下的饭菜席卷一空。 起身去厨房刷碗的时候,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温浅身上打量了一番,吃得少,人瘦,摸起来硌手,还是胖点好。 “以后每餐多吃一碗饭。” 温浅:“啊?为什么?” 周时凛:“增强体质!” *** 这一晚。 温浅和周时凛是许多人议论的中心。 赵素琴原本想看温浅吃瘪,自己好有借口去指导员那里告状,哪知道半路杀出个周时凛,不光没有责备温浅还替她还了钱和票。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竟然还维护温浅。 她算计筹谋这么一场,反倒是给人家两口子的感情添了一把火,想想心里就憋屈得厉害,临睡前少不得要和丈夫方国栋抱怨几句。 没想到方国栋反倒把她训了一顿。 第10章 他以前有个出国留学的对象 “以后少给我惹事!” “见了温浅客气点,别和那些农村老娘们一样目光短浅!” 赵素琴被骂懵了。 她不服气地暗暗撇了撇嘴,温浅不也是农村出身,凭什么自己见了她要客气点,不就是仗着周时凛,有什么可豪横的啊。 又不是属螃蟹的。 难不成还想在家属院里横着走? “周时凛不就是个京城来的吗,你至于这么怕他。” 这话顿时就戳到了方国栋的肺管子,他对周时凛是又怕又妒,按理说他年龄比周时凛虚长几岁,飞行队长的这个位置应该他来坐。 可就是因为周时凛有后台才把自己挤了下来。 人家后台硬! 自身能力强! 从军以来的履历格外优秀,16岁破格录取,之后立下了无数军功,提拨的速度比坐火箭都快,不过短短七年,升了又升,堪堪压自己一头。 明明他还比周时凛大八岁。 凭啥周时凛立的功劳比他多,他们差在哪儿了?只差在一个家世! 方国栋憋着一口气。 “周时凛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赵素琴对周时凛了解不多,更没将周时凛放在眼里,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坐上了飞行队长的位置也是侥幸。 再说了,若真是家世显赫,怎么会娶个村姑。 “要真像你说的这样,周时凛的家里能同意他娶温浅一个农村来的女人?” 方国栋烦躁得耙了耙头发,粗声粗气道:“听说他以前有个出国留学的对象……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有这闲心不如造人呢。” 一听造人,赵素琴脸色一阵灰白。 前几天,她偷偷去医院检查过了。 医生说她身体有点小问题,可以怀孕但比较艰难,她想着若是可以抱养个孩子来引一引胎气,说不定就能怀上。 “老方,我想抱养个孩子……” 翌日。 晨光初晓。 又是要了老命的一个早晨。 一大早温浅就被周时凛拽着出去晨跑,两人同进同出的样子落入了不少人眼里,大家一边感叹温浅命好一边感叹周时凛大度。 “周队长是真爷们。” “我看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浅长成那个狐媚样子,女人看了都心动,更不用说男人了。” 几人互相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哄笑起来。 “你们说什么呢?” 这话恰好被指导员爱人杜春风听到。 “长得好看就有罪了?” “人家两口子夫妻恩爱是好事,以后不许背后说人长短,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好,抹黑咱们军嫂的形象,难不成有谁想当第二个温浅?” 几个军嫂齐齐噤声。 杜春风是个热心肠,在家属院里也属于知心老大姐一般的存在,她说的话比较有威信,大家也挺敬重她。 听她这口气像是护着温浅。 几人心里不由掂量了几分,以后可不能再说温浅坏话了,万一传到杜春风耳朵里,她再给指导员吹几句枕边风,影响了自家男人前途咋办。 “嫂子,我们不说了。” “以后肯定和温浅好好相处。” 杜春风这才满意。 *** 温浅还不知道有人在背后给自己撑腰,她打算进城一趟,刚才周时凛出门的时候给了她十块钱和几张粮票,之所以没多给,估摸着是怕她犯以前的老毛病。 那也不少了。 大米二毛钱一斤,如果是领供应粮或者用粮票的话只需要八分钱一斤,白面的价格也差不多,这样一算,十块钱的购买力杠杠的。 想到原主之前随便买一条裙子就要花十多块钱,温浅心就疼。 这十块钱她得计算着花。 往家里多添置些粮油蔬菜。 不能辜负周时凛的信任,毕竟这也算是两人关系真正缓和的第一步,简单地将房间收拾了一番,温浅就出门了。 一出去就碰上了杜春风。 她赶紧笑着喊了声杜大姐。 在原主的记忆里,杜春风是这大院里唯一不戴有色眼镜看她的人了。 “杜大姐,出门啊?” 杜春风上前挽住温浅的胳膊,笑得神秘兮兮:“我来找你,计生办那里免费领计生用品,你一个年轻小媳妇脸皮薄,我和你一起过去。” 计生用品? 是她想的那种吗? 温浅脸上烧红一片,差点把头摇成拨浪鼓。 “大姐,我哪用得上那个。” “怎么就用不上了,他们当兵的身强体壮,你要是不想这么早就当妈,不得用些手段,大姐跟你说啊……” 杜春风压低了声音小声叮嘱了一番。 听得温浅面颊一片火辣辣,谁说七八十年代的人保守了,这尺度够大! 她只能答应。 去就去吧,大不了领回来再找个机会扔了。 两人正要准备下楼。 身后传来沈雪凝的声音。 “杜大姐,听你们说要领东西,带我一个呗。” 杜春风诧异地转身,眼底憋着笑:“你一个未婚姑娘去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 沈雪凝属于那种雁过拔毛、蚊子腿上都能薅下来二两肉的人,她刚才听得不真切,只断断续续听清了免费两个字,那怎么能少得了她。 “我也去,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杜春风一听差点笑岔气:“哎呦,我们是去领计生用品,你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领那玩意干啥。” 沈雪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她尴尬地挤出两声笑:“那是我听错了,浅浅,你也要去领这种东西吗?你不要嫌弃我话多,咱们是好朋友我才和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别人我还懒得说呢。” “是吗?” 温浅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有话你就直说吧,我肯定听。” 沈雪凝这才松了口气,前两天温浅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对劲,让她有些忐忑不安,现在看来,这贱人还是那么好骗。 “大丈夫志在四方,你别总缠着周大哥痴迷儿女情长,在家庭和女人身上浪费的时间过多,势必会影响到事业的发展,难不成你想拖累周大哥,做他事业上的绊脚石?” 若放在以前。 原主肯定听。 可这身体的主人已经换了芯子,温浅才懒得听沈雪凝放屁。 当即就怼了上去。 “雪凝,我们是好朋友不假,可你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点,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我们两口子的房里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婆婆呢,还是,你喜欢周时凛,嫉妒他和我在一起?” 第11章 温浅借了高利贷! 这话一下子戳到了沈雪凝心底的隐秘。 她眼神闪烁了两下,嗔怪道:“浅浅,我是为了你好,怎么会嫉妒你和周大哥在一起,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看到你和周大哥感情好,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温浅眼底划过讥讽。 她长长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勾唇轻笑。 “既然为了我好那就先改一改你的称呼,一口一个周大哥的像什么话,周时凛是我男人,不是你的周大哥,以后,请你叫他周队长。” 说罢也不去看沈雪凝涨红得像猴屁股似的脸,笑眯眯地和杜春风说话。 “杜大姐,咱们走吧。” “一次可以领多少啊?能不能多领一点,你知道的……” 接下来的话她故意欲言又止。 巴掌大的小脸染上绯红,看着格外明艳动人。 杜春风立马笑起来,给了温浅一个我懂的眼神。 “每人能领五个,不过你们家周时凛那体格,五个可能不够用,这样吧,我把自己那份儿也给你,反正我们这个年龄也用不着那玩意了。” 温浅:“……” 大姐可真没拿她当外人。 两人说说笑笑走了,留下沈雪凝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营区。 指导员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谁在说老子坏话。” *** 领完了计生用品,温浅匆匆回了一趟家,随便找了个抽屉塞进去就去了县城,这次她没有步行,打算花一毛五分钱去坐班车。 也是冤家路窄。 沈雪凝也在这趟车上,她好像得了健忘症似的,热情地招呼温浅坐她旁边,温浅眼睛转了转,笑嘻嘻地坐了过去。 很快。 售票员开始收钱。 轮到温浅的时候,她突然哎呀了一声,红着脸小声道:“雪凝,我忘带钱包了,你先帮我垫上,回头我再给你。” 沈雪凝是个铁公鸡。 一下子拿出三毛钱比割她的肉还疼,可售票员已经在催了,她只能不情不愿的交了三毛钱,心疼得都快滴血了。 “浅浅,这钱你什么时候还?” “还什么还,咱们不是好朋友了?!” 沈雪凝:“……” 一句好朋友堵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怄得要死,憋屈得头发丝都快冒烟儿了。 汽车一路疾驰。 到了县城,闭目养神的温浅升了个懒腰,迈着轻快的步伐下了车,然后看向随后下来的沈雪凝,开口就是借二十块钱。 吓得沈雪凝秒变结巴。 “你你你,我我我……我没钱。” 说完就匆匆跑了。 像是有狼撵似的。 逗得温浅乐了半天,心情舒畅的去了国营粮店,买了五斤大米五斤白面,还买了两斤豆油,因为有票,这些东西一共花了1.2元。 多了她这小身板也拿不了。 从粮店出来,转头又去了供销社,买了些调味料和蔬菜,还买了一支牙刷,总觉得用原主的牙刷,心理上有点接受不了。 一通买买买才花了9毛钱。 其中最贵的就是牙刷,2毛钱。 温浅不由感叹,钱可真经花啊。 买完了东西,她就准备去坐车,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妹子,该还钱了吧。” 说话的男人笑得流里流气,花衬衫,喇叭裤,一笑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正是放高利贷的人,大家都叫他板牙。 此刻正色眯眯地望着温浅。 温浅下意识地皱眉,没想到要债的这么快就上门了,自古以来,敢放高利贷的就没有几个善茬,也不知道原主怎么会鬼迷心窍去借高利贷。 眼前的男人不是好人。 温浅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只说会尽快还清所有的钱。 板牙摸着下巴,笑得猥琐:“没钱还也没关系,可以肉偿,你不知道哥哥我有多稀罕你,梦里都是你的影子。” 话音刚落。 他身边的跟班立刻怪叫一声,暧昧地笑起来。 温浅冷着脸:“嘴巴放干净点,钱我会还你,若是你觉得外边的饭吃腻了,我不介意送你进去尝尝牢饭的滋味。” “呦,还是个小辣椒!” 板牙笑得夸张,笑声粗嘎,引得过路的人频频回头,这其中就包括沈雪凝,不过她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走了,走得却不是去文工团的方向。 反倒是直奔营区。 “周大哥,温浅借了高利贷!” 沈雪凝像是喇叭精转世,很快就将温浅借了高利贷的事情宣传了个遍,没多久,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营区都传开了。 甚至还传到了领导那里。 周时凛好看的黑眸中冰封着怒火,一上午的训练都带着火气,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大步流星地回了家属院。 托了沈雪凝的‘福’。 温浅借了高利贷的事情在家属院这边也传开了,大家伙一开始还半信半疑,毕竟那可是高利贷,一般人哪儿敢碰那玩意。 等看到周时凛阴沉的脸就明白了。 这事八成是真的。 “唉,这两口子有的闹了。” “你说这温浅刚消停没两天,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沈雪凝在一旁冷笑:“哼,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们都让温浅给骗了,这辈子她也就这样了,期望她会变好,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就等着看好戏咯。 屋内。 温浅刚把菜端上桌,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她转头看过去,嘴角带着盈盈笑意:“回来啦,快洗手吃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那笑容格外耀眼。 周时凛被晃得立马撇过脸去,胸膛用力起伏了几下才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告诉自己不应该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他要听温浅亲口说。 亲口告诉他。 是不是真的借了高利贷。 “坐下,我有话问你。” 温浅敏感地发现周时凛的脸色很难看,阴云密布,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似的,甚至比前几天发现她下药后还要脸臭。 这是怎么了? “有什么话不能等吃完饭再说。” 今天她特意烙了葱花饼,还炒了个酸辣白菜。 周时凛却没往饭菜上看一眼,在他看来,温浅的行为就是心虚逃避的表现,怎么,怕自己发现她的好全部都是伪装出来的? “你今天去哪儿了?” “干了什么?” “遇见了什么人?” “一五一十,全部给我交代清楚!” 第12章 痛打黑心莲 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质问。 温浅先是皱眉,而后觉得不爽。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和周时凛顶多算是室友的关系,她不是原主,不会打心底里将他当成丈夫看待。 再说了,他这是什么语气,审犯人呢! 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说,我是你的犯人吗?还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能去哪,去县城买米买面了,花了你两块一毛钱和十斤粮票,这是账本,你要不要签个字?” 说着就将一个小本本拍在周时凛面前。 周时凛顿时更气了。 这不妥妥的恶人先告状嘛!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眉心突突直跳:“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今天到底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主动交代,不要等我替你说。” 这么一说,温浅就明白了。 估摸着是借高利贷的事情败露了。 至于是谁告的状,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原本她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周时凛,因为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 其实。 她哪有什么形象可言。 在周时凛心里,她早就被打上了撒谎成性、死不悔改的标签。 想到这,温浅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索性承认了。 “是,我是借了高利贷,可那都发生在我想要改变之前。” “有区别吗?” 想想也是,就算那些事情不是她干的,可谁让她现在是原主呢,温浅心里突然就很憋屈,还有一丝丝委屈,紧抿着唇瓣不想说话。 周时凛的声音很冷。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会帮我还高利贷欠下来的钱吗?” 温浅的声音很轻。 她知道,以周时凛的性格一定会拒绝。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男人清冷的嗓音响起:“你说呢?” 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疏离。 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温浅弯起了唇角自嘲一笑,难道她还在期望着周时凛像之前还自行车时一样维护自己? 可笑! 别白日做梦了! “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钱是我借的,我自己会还,如果这件事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向你道歉,如果你觉得我连累了你,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可以离婚。” 一听离婚两个字。 周时凛面色骤然一沉,脖子上的青筋狂跳,冰冷的眸子定定看了温浅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摔门离去。 重重的关门声像是砸在温浅心尖上。 她浑身绷着的那股劲儿霎时间泄了。 怔怔地盯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出神。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高利贷成为压垮这段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次,周时凛不会再容忍了吧,说不定已经去打离婚申请了。 温浅忍不住红了眼圈。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沈雪凝故作关切的声音。 “浅浅,你没事吧?” “周大哥没打你吧?” 温浅心火烧得正旺,听了这话猛得站起来,几步冲过去,一把拉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得一声。 沈雪凝姣好的脸蛋上迅速浮起了五指山。 “你……你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这个背后挑拨离间的东西!” 温浅再次抬手,又是重重一耳光。 这下好了,两边对称了。 沈雪凝都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两巴掌,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她愣了片刻,随即尖叫一声,目眦欲裂地朝着温浅扑过去。 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温浅身娇体弱自然占不了上风,可她掌握了女人打架的精髓,直接一手薅住沈雪凝的头发,另一手胡乱往她脸上抓。 摆明了就是冲着破相去的! 太突然了。 周围几个女人都没反应过来,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沈雪凝的惨叫声已经响彻了整个大院,她是搞艺术的,自然害怕毁容,只会捂着脸尖叫。 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救命啊!” “毁容啦!” 温浅则是一言不发,俏脸紧绷,下手又快又狠,专挑软肉掐,疼得沈雪凝都快要断气儿了,一直到众人七手八脚将两人拉开,她才敢放声大哭。 “啊啊啊,我要去告你!” “告去吧!” 温浅鄙夷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背后告得黑状还少吗?” “沈雪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平日里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一口一个周大哥的喊着我男人就算了,竟然背后出阴招,害得我们两口子起了嫌隙你就高兴了。” “高利贷也是你挑唆我借的。” “真是小母牛开飞机,可给你牛逼坏了,你带着我去借高利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你花着我借来的高利贷,良心不会痛吗!” 一番话说得沈雪凝嚎不出声了。 她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因为温浅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确实是自己挑唆温浅去借高利贷,借来的钱自己也确实花了不少。 为的就是等事情败露。 可……真到了这一天,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一直以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温浅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温浅骂完了还不解气。 她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我知道了,你和放高利贷的人是一伙的,你拉人头去他们那里借高利贷,说不定还会从中抽成,沈雪凝,你的心可真黑!” “你胡说!” 沈雪凝慌得一批。 她确实认识放高利贷的板牙。 可温浅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难道是板牙说漏了嘴,这个蠢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浅,你做了错事还不知悔改,抹黑周大哥的形象,你不配当军嫂,你太给军嫂丢脸了!” “我不配你配?” 温浅讥笑出声:“凭你也敢肖想周时凛,你是比我长得美还是比我身材好,凭什么以为周时凛会看上你,吃惯了山珍海味能咽得下去你这清粥小菜?” “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别做梦了,洗洗睡吧!” 这话一出,几个军嫂眼底顿时闪过八卦。 怪不得沈雪凝一口一个周大哥喊得亲热,原来是看上周时凛了,喜欢优秀的人没问题,可人家已经结婚了,这就有点不地道了。 还勾结人放高利贷。 啧啧,人不可貌相。 原本还打算替沈雪凝说话的人也不吭声了,所有人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沈雪凝,那眼神就像看着一坨屎、一堆垃圾。 沈雪凝眼神怨毒。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边。 周时凛被指导员叫去谈话。 第13章 对于她,更多的是责任 “听说你媳妇借了高利贷,是真的吗?” 指导员一直为周时凛惋惜。 家世显赫,个人综合能力强,假以时日,他的前途无法估量,可偏偏娶了温浅这么个不着调的媳妇,胆大包天,竟然还借上高利贷了。 高利贷是随便借着玩的! 只顾自己贪图享受,从来没有想过会对周时凛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昨天你父亲来电话了。” “他依旧很不看好你和温浅的婚事,小周,实在不行就离婚吧,温浅已经成为你人生的污点了,再这样下去,她会影响你的前途,你要是不放心她,部队可以给她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 “指导员。”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时凛打断。 “我的婚姻不需要他看好,下次他再打电话,请您告诉他,就说我永远不会离婚,除非我死。” “什么死不死的!” 指导员重重叹了口气。 周家已经牺牲了一个儿子,现在就剩下周时凛这么一根独苗苗,若是他再出什么意外,自己如何向老领导交代。 “可温浅那个做派……” “她挺好的,人非完人,谁能无过,她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当着指导员的面,周时凛没有说温浅一个字的不好。 想到自己回家时,她回眸的那个微笑,那么灿烂,那么耀眼,眼睛里就像盛满了星光,还有她不说话时抿成一条线的唇角,眼尾红着,看自己的眼神里满是倔强。 其实她也才十八岁。 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若是离婚,他不敢想象等待温浅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长成那个样子,实在是太过瞩目了。 放到外边,无异于在大街上扔了一块肉。 到时候,什么人都可以染指她。 “我这条命是温浅哥哥救的,我有义务替他照顾好温浅。” 战友情的分量比命还重。 指导员突然就理解了周时凛。 对于温浅,更多的是责任吧。 “你小子主意正,自己看着办吧,赶紧把高利贷替她还了,好好管一管,以后别那么不着四六。” 从指导员办公室出来。 周时凛朝着家属院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一晚,他没有回家。 这一晚,温浅也一直没有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直到过了深夜十二点才幽幽叹了口气。 看来周时凛不会回来了。 也好。 离婚才是最好的结果。 婚姻就像一面镜子,已经有了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缝隙只会越来越大,如何修补都无济于事。 何况,她和周时凛之间,本就毫无信任。 她也不想放低姿态去求人,能过就过,不能过拉倒算求! 想清楚后,温浅关门睡觉。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睡! 第二天。 温浅起了个大早。 昨晚她想了一夜,为今之计只有‘变卖家当’了,卖掉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金锁,这个金锁是从小就戴着身上的。 当年,家里日子艰难,原主的母亲都没舍得卖掉,她总说留着是个念想。 可现在,要从她手里卖掉了。 “对不起,等我一有钱,立马就会赎回来。” 温浅捧着金锁摩挲了几秒,小心放进军用挎包里,大步走出家门,刚一下楼,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是周时凛。 他踏着晨光走来,五官分明、棱角清晰,嘴角抿成一个坚毅的弧度,笔挺的空军常服衬得他颀长挺拔,神采飞扬。 很快。 周时凛就走到了温浅面前,幽幽黑眸里闪动着的暗芒,格外深邃冷冽。 “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温浅眸色淡淡,军婚,保护的从来都不是军属。 “你的要求我全都答应。” 说罢,径直从周时凛身边擦身而过。 一时间,男人的眉眼间溢满寒霜,薄唇渐渐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良久,他冷着脸将手里拿着的两个包子扔进楼底下的垃圾桶。 呵,他真是疯了。 一心惦记着她没有吃早饭,特意给她带了包子,换来的就是一句‘没什么好谈的’,好样的,小犟种越来越有出息了。 县城。 温浅来到金店。 这也是县城唯一的一家黄金零售店铺,售卖黄金首饰还需要人民银行的牌照,店里的品种也不是很多,都是最常见的款式。 方形或者圆形的戒指。 耳环大多都是圆环状。 在一众朴素金饰的衬托下,温浅的金锁显得格外精美,做工繁琐,纯度极高,10克的重量一共卖了550元。 还高利贷的钱有了。 做生意的启动资金也有了。 临出门前,温浅央求老板帮她多留一段时间。 “老板,我可以多加钱。” 老板有些为难,买卖自由,银货两讫,他付了钱,东西就是他的了,如何处置也由他说了算,可温浅的态度很陈恳,他只能松口。 “那你尽快过来。” “好。” 温浅长舒口气,卖掉金锁,总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隐隐不安,她得以最快的速度赚到钱,尽快赎回金锁。 从金店出来,她转头去了五金店。 买了把剪刀后揣着直接去找板牙。 一听是来还钱的,板牙咧着一口大黄牙就乐了起来,一双贼眼在温浅身上来回打量,眼底满是淫光。 “妹子,急什么啊。” “哥哥不缺钱,缺爱,你陪哥哥睡几晚,之前欠的钱就一笔勾销,怎么样,哥哥我够大方吧?” 说着,伸手就往温浅脸上摸。 温浅后退一步躲开,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剪刀露了出来,直直指向板牙。 “我只想还你的钱不想要你的命,欠条拿来。” 板牙怔住了,似乎没有料到温浅竟然随身携带着利器,不过,带了又怎样,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弄不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 于是,狞笑了一声就扑了过去。 “让哥哥快活了,命都给你!” 这次温浅没有躲,挥着剪刀猛得往板牙眼珠子上面捅,动作又准又狠,带着满满杀气,吓得板牙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卧槽!” “你这娘们是真敢捅啊!” 后背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 刚才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娘们是真的动了杀心,够狠! 怕了怕了。 他还没活腻呢。 露水情缘来不了那就只能还钱了。 板牙收起吊儿郎当的轻浮气息,从兜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欠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最下面印着个鲜红的手印。 “还钱吧,一共666元!” 第14章 周时凛又救了她 “瞧瞧,多吉利的数字。” 板牙呲着一口大黄牙,曲起手指弹了弹欠条:“还了钱这欠条就归你了。” “666元?你的数学是狗教的吧。” 温浅冷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只借了八十块钱。” 短短两个月,八十块钱再怎么利滚利也到不了666块,明摆着讹人呢。 板牙嚣张地勾唇一笑:“可你借的是高利贷啊,你以为我们是做慈善的?今天要么还钱要么卖身,不然……嘿嘿……” 他摸着下巴淫笑。 “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生不如死? 也不怕闪到大牙! 温浅既然敢孤身一人来就想好了退路,原主借的钱她认了,可她不当大冤种。 “来之前,我已经和朋友打好了招呼,若是两个小时以后没回去,他就会去公安局报案,到时候公安自然能找到这,别忘了,放高利贷可是犯法的,到时候数罪并罚,看看谁死得比较快。” 她是诈板牙的。 不料,板牙脸色一变,竟然信了。 “臭娘们,信不信我弄你!” “你敢,我捅瞎你的狗眼!” 温浅柳眉横竖,瑰丽的面庞浸满寒霜,举着剪刀冲着板牙挥了挥,模样挺渗人。 板牙:“……” 特么的,疯子。 他只想求财,不想把命搭上,可放着温浅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儿干看着吃不到又心里痒痒,于是,不甘心道:“你陪我一晚,还八十就行了。” 话音刚落。 房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 周时凛逆光而立,眉眼阴沉冷戾,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可那眼神却能冷到人骨子里,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了重量,分外骇人。 板牙心慌慌。 好歹也算是道儿上的人,他立即看出眼前的男人是个练家子,那气势看着就不像是一般人,可……这好像是他的地盘吧。 “借钱的?” “要你命的!” 说罢,周时凛直接飞起一脚。 板牙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上,爬都爬不起来,捂着肚子吱哇乱叫:“你……你凭啥打人……” “凭啥?” 周时凛阴沉着脸,俊容隐含薄怒:“凭你想睡我媳妇。” “你媳妇?” 板牙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温浅和周时凛身上来回游移,心里叫苦不迭,这叫什么事啊,差点就睡错了人! “嘿嘿,误会误会。” “我就是开个玩笑。” 好汉不逞一时勇,板牙很识时务。 周时凛冷哼一声:“她借了你多少钱?” “666块。” “嗯?给你个机会重说。” 板牙:“……” 这次亏大发了。 最后,他委委屈屈比画了个八,苦哈哈道:“八十,还八十就好了。” 算他识趣。 周时凛拿出八张大团结拍在桌上,警告地看了板牙一眼,一把撕了欠条,转身大步往外走,走出去几步后又停下,转身看向傻呆呆的温浅,眉心一拧:“还不走?” 温浅大脑宕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周时凛怎么来了?他们都要离婚了! 她愣了几秒。 周时凛那张冷冽的俊脸就黑上几分,温浅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 男人健步如飞。 温浅身高只及他肩膀,步子也没有他迈得大,只得小跑着才能跟上,跑得气喘吁吁,累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也不敢说慢一点。 因为,周时凛的脸太黑了。 浑身散发着浓重的压迫感。 他好像很生气。 坐在班车上的时候也一句话都不说,差点把隔壁小孩吓哭。 就这么回了家。 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温浅就被抵在了门板上,周时凛撑着双臂,气场直接两米八。 “胆子长毛了?” “那种地方是你一个女人能去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男人独有的气息喷洒下来,温浅瞪大眼睛,耳尖一点点染上粉润,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 “你离我远点。” 周时凛这才发觉两人距离过近。 他干咳了一声,竭力忽略鼻尖的幽幽甜香,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却依旧很沉,这女人倒是有一腔孤勇,说白了就是又犟又蠢。 “以为拿把剪刀就天下无敌,蠢!” 温浅:“……” 其实她现在也有些后怕。 若不是周时凛及时赶来,恐怕她很难顺利脱身。 他又救了自己。 “我是去还钱的。” 周时凛盯着她,薄唇吐出几个字:“还钱?没把自己搭进去就不错了,你哪来的钱?” “我把金锁卖了。” 说到这,温浅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有钱了。 既然有钱了,她就不想占周时凛便宜了。 于是,从挎包里拿出一叠大团结,一边数一边算:“刚才你替我还了高利贷的八十块,前几天给了我十块生活费,还替我还了自行车票,这样吧,我先还你九十,自行车票等我去黑市淘一张再还你。” 说罢,轻轻将钱放在桌子上。 这个举动让周时凛的脸更黑,婚还没离呢就开始算账了,算得清吗? “钱能还,救命之恩怎么还?以身相许吗?” 温浅将钱放回包里,头也没抬道:“也不是不可以,陪你睡一觉抵消。” 她轻笑着揶揄。 听在周时凛耳朵里却是大胆又热辣,惊得差点被口水呛到,很认真地警告温浅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因为,是个男人都扛不住,尤其,面对的人是她。 温浅无辜地眨眨眼。 “我没开玩笑啊。” 周时凛尴尬地移开眼,他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 高利贷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温浅等着周时凛提离婚,可一天过去了,对于离婚的事情只字没提,反倒是在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县城,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金店老板说,金锁被人高价买走了。” “卖了?” 金店老板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不过一天时间就卖了,可转念一想,商人逐利,在利益的驱使下,答应自己的承诺恐怕早就抛之脑后了。 温浅的表情挺失落。 “我还想着攒够钱就赎回来呢,毕竟是从小时候一直戴到大的东西,意义不一样,老板有没有说是什么人买走的?” 周时凛目光沉沉。 没有错过温浅眼角的那一抹红。 “说是个年轻女人。” 第15章 给温浅传家玉佩 温浅默默垂下眼。 “哦,也许是缘分尽了。” 这话说得周时凛不知道怎么接,晚上临睡前,他鬼使神差地拿出一直珍藏着的一枚玉佩,动作轻柔地抚摸了几下后交给温浅。 “就当补偿你的金锁。” 温浅诧异地看向那枚玉佩,应该是上好的羊脂玉,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莹白细腻如同凝脂,这样稀有的玉石,价格极高。 他们都要离婚了。 自己怎么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不要。” 温浅将手藏到身后,坚持不肯收。 周时凛也不废话,直接动作强势地将玉佩挂在她的脖子上,端详了几秒后才道:“不是给你的,我妈说了,这是给周家儿媳妇的。” 都搬出过世的婆婆吓人了。 温浅只能任由那块羊脂美玉静静躺在胸口,她知道这块玉佩对于周时凛的意义,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玉佩,更多的是他对亡母的思念。 可现在……给了自己。 静静感受着玉佩带来的温润触感,她的心里不由流淌过一丝丝暖流,一个没忍住就问了出来。 “你还当我是你媳妇吗?” 周时凛眸光幽深:“只要你不再像以前一样,你就永远是我媳妇。” 因为这句话,温浅失眠了。 她告诉自己,周时凛对自己更多的是责任,至于男女之情,暂时还没看出来,因为答应了战友的临终请求,他就真的做到了。 这半年来。 不管原主做得有多过分,他都一直默默善后,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停了生活费,可吃喝上却从未亏待过,重话更是没说过一句。 别人都说他讨厌原主。 可只有温浅知道,周时凛对原主有多包容。 若是放在前世,遇到这样的好男人,她肯定就冲了,可现在,她冲不动了,只有恩情没有爱情的婚姻过着太无趣了。 不过,为了周时凛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她暂时还可以凑合。 毕竟,每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帅哥的感觉很不错。 *** 这一晚。 无债一身轻的温浅睡得格外舒服。 翌日一早。 起床号照常响起,她也照常被周时凛拎着出去跑了一圈,跑完了两人一起回家,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一个俊,一个靓,两道身影异常和谐。 家属院的人啧啧称奇。 除了佩服就还是佩服。 “原本还以为这次周队长要离婚了,没想到一点影响都没有,一转眼,两口子照样甜甜蜜蜜,刚才我还看见温浅冲着周队长笑呢,差点给我也笑迷糊了。” “周队长是个好人。” “但愿以后温浅能痛改前非,好好和周队长过日子,再生个孩子就圆满了。” 几个军嫂凑在一起闲聊。 生孩子这三个字恰好戳到了赵素琴的痛处,这几天她软磨硬泡终于求得男人的同意,托人在乡下打听到一户人家有个女孩不想养了。 今天她就是去看孩子的。 大小也算件喜事,可这心里就是不痛快,听见有人提生孩子就忍不住说起了酸话。 “屁股那么小能生个屁。” “你屁股大也没见你生出个屁。” 赵素琴:“……” 太欺负人了! 都是马屁精!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现在她手里有488.9元,在84年,顶得上普通工人差不多一年的工资了,怀揣着这么一笔巨款,走起路来都脚下生风。 要说来钱快还是做生意。 她打算还干自己的老本行。 前世,温浅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毕业以后从助理做起,一步步成为主设计师,再到知名设计师,办服装展览,创立个人品牌。 得到的成绩无数。 付出的艰辛无数。 可一朝穿越,一切只能从头再来,想到自己账户里那数不清的零,温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啥? 人死了。 钱没花完。 她重重叹了口气,锁上房门下楼,刚一下楼就看见周时凛,他身边还跟着指导员,两人的目光一齐看过来,还挺有军人独属的压迫感。 这是又咋了? 指导员见温浅眼神忐忑,赶紧换了个平易近人的表情,语气温和,道:“小温别紧张,我过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现在有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军嫂多,工作岗位少。 若不是怕温浅闲在家里生事,工作名额无论如何都落不到她头上,就这么一份打扫卫生的工作,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一听是给自己找了工作。 温浅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很快扬起笑脸:“谢谢指导员,我求之不得呢,当然愿意去,不知道是去哪个单位打扫卫生?” “县文工团。” 指导员目光欣慰。 其实他先和周时凛提了一嘴,没想到这小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们两人僵持不下才过来找温浅,现在正主都同意了,看他还怎么反驳。 “行,那就下周一去上班。” 半天班,一个月工资二十块钱外加二十斤粮票,这样的好事多少人都求不来呢。 温浅不嫌钱少。 苍蝇腿也是肉。 她知道这里面有指导员的照顾,于是,直接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诚意满满。 “谢谢您!” 指导员更欣慰了。 他媳妇说得对,本质上,温浅是个好孩子。 “以后好好工作,好好和小周过日子。” 说罢,指导员背着手走了。 温浅笑眯眯地看向周时凛,语气轻快:“从今以后不用你养了,我也是有工作的人了,自己就能养活自己。” 打扫卫生咋了? 工作没有贵贱。 难不成还有人傻到嫌钱多。 上午去文工团上班,下午的时间她可以自由安排,摆摆地摊卖卖货,小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啦。 不同于温浅的心花怒放。 周时凛的眉眼一直很沉。 一方面是出乎意料,以他对温浅的了解,一向娇气的她怎么会干打扫卫生那种又脏又累的活,可温浅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另一方面……怕她累。 虽说只上半天班,可这半天里要完成一天的工作量,就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估计没两天就累趴下了。 还说不用他养了。 他像是养不起她的样子? “不准去。” 第16章 我媳妇不喜欢 又是这种命令式的语气。 温浅很不爽,为了让自己显得气势足一点,她踮起脚,抬起下巴,傲娇地仰视着周时凛,板着俏脸,道:“我要去。” “我已经答应了指导员,不能食言。” “还有,周队长,我们是平等的关系,我是你媳妇不是你手下的兵,更不是你女儿,你不要用管孩子的方式来管我。” 这话说得周时凛脸色一沉。 心底涌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前的温浅就是这样,向往自由,讨厌约束,总觉得自己在管着她,可不管着能行吗! 现在倒好。 不仅犟还轴,还新添了不知好歹的毛病。 他是为了她好。 刚想开口,温浅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她放软了声音,眼神也很柔和。 “凛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可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有义务和你共同撑起我们的小家,脏活累活我不怕,出去工作也能开阔眼界,省得整天窝在家里闲着长毛。” 她都这样说了。 周时凛只能让步。 “那就提前说好,如果工作量太大就不干了,要不然累病了还要花医药费。” 温浅满脸黑线。 明明是关心人的话,说出来怎么就变了味儿了。 上午还有正事。 她和周时凛报了个备就去坐班车。 周时凛站在原地,深邃的眸光落在温浅窈窕的背影上,心里莫名就涌上一种欣慰感,这种感觉让他心底的某个角落在不知不觉中柔软起来。 她真的变了。 从内到外都不一样了。 楼上。 沈雪凝一直在听墙角。 眼见周时凛还没走,她欢快地奔下楼,痴迷地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娇娇地喊了一声周大哥。 “你还没去单位?” “正好我炖了鸡汤,你上去喝一碗再走吧。” 说话时,眼神能淌出蜜。 周时凛转身,面无表情的拒绝。 “不用了,我还有事。” 说完转身就走。 沈雪凝的表情立即变得失落起来,她痴痴地望着周时凛,满眼缱绻。 下一秒,男人蓦地停下脚步。 啊啊啊!一定是改变主意了! 就在沈雪凝心花怒放的时候,周时凛冷淡的嗓音响起:“沈同志,以后,请叫我的名字或者周队长。” “为什么?” “因为……我媳妇不喜欢。” 一桶凉水兜头浇下,浇了沈雪凝个透心凉。 她白着脸站在原地,一双眼眸里满是血红。 温浅,又是温浅! 憋着气回了屋,一进去就忍不住摔摔打打,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养伤的沈邵文忍不住皱眉:“怎么了?谁惹我妹子了?” “还不是温浅!” 沈雪凝眼泪汪汪的撒娇。 “哥,你帮帮我想想办法,我真的喜欢周时凛,没有他就活不成了!” 沈邵文一个头两个大。 “我怎么帮你,人家周时凛结婚了。” “不是没领证吗!” 只要没领证一切皆有可能。 *** 温浅来到县城。 她打算做个市场调研,看看八十年代的服装市场,首先是百货商场,占比最大的还是女装,其次是男装和童装。 以她的眼光来看。 款式都不够时尚。 价格也不太美丽。 一件最便宜的裙子也得十多块钱,等秋冬装上市,恐怕会更贵,在机械化还没有普及的年代,一件羊绒大衣都能卖到上百元。 除了百货商场还有地摊经济。 改革开放以来,越来越多的人做起了小生意,人们也渐渐习惯了在路边购买日常生活所需,也有人摆摊卖衣服,只是样式普遍老气。 “哪里老气了!” “你们是想穿金还是戴银啊,我这衣服都是从羊城进的货,热卖的爆款。” 任凭摊主磨破了嘴皮。 几个女人该不买还是不买,反倒嫌弃他的衣服质量差档次低,气得摊主直翻白眼。 “百货商场的衣服档次高,赶紧买去吧。” 女人们嘴上也不饶人。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还不让说了。” 百货商店的衣服是好看,可价格也贵啊。 “听说百货商店新到了一批丝袜,穿上可时髦了,就是价格太贵……” 几个女人随口议论着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温浅心思一动,当即就决定去一趟羊城,至于进什么货,就批发女士丝袜!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温浅是个行动派,有了想法后就要实施,她很快坐车回到家属院,等周时凛中午一回来就说了自己想要去羊城的想法。 周时凛拧眉。 “怎么突然想去羊城?” “我想去羊城批发衣服拿回来卖。” 温浅也没瞒着,想去羊城得开介绍信,没有介绍信连火车票都买不到,这年头出门可以不用带身份证明,但必须要有介绍信。 不然就是盲流。 没有介绍信,可以说寸步难行。 万一周时凛不同意,她的羊城之行就泡汤了。 “凛哥,你帮我开介绍信好不好?” 原主什么样不知道。 温浅撒起娇来的杀伤力可是很强大的,她就这么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唇角带着盈盈笑意,小巧的梨涡若隐若现,仿佛让人多看一眼都能溺在里面。 是个男人都扛不住。 周时凛突然觉得嗓子眼有点干痒难耐,他的舌尖在自己牙床上扫过,含糊出声:“不行,你一个人出远门不安全。” 他们在冀北的石市,离羊城将近两千公里。 坐火车要三十多个小时。 火车上鱼龙混杂,温浅长得好看,独自一人出行的危险系数太高了。 温浅不以为然。 她拉着凳子往周时凛身边凑了凑,很认真的保证:“没事的,不和陌生人说话,陌生人给的东西不吃,难不成还能把我装麻袋里套走?” “有可能。” 周时凛的目光从温浅身上划过:“就你这小身板,人贩子一拳就撂倒了。” 温浅:“……” 她用力挺直了腰。 “你看我小吗?” 周时凛下意识地往她胸口看一眼,浑圆饱满,一点也不小,下一秒他就仓皇地移开了视线,暗骂自己不是人,这也能想歪。 “反正就是不行。” 温浅气结,想发火又真怕惹恼了周时凛不帮她开介绍信,气鼓鼓地瞪着眼看了他半晌,心里倏地涌上了一个想法。 她要放大招了! 第17章 我要亲你了啊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帮不帮我开介绍信!” “不帮。” 周时凛的态度也很坚决。 他比温浅大五岁,有责任为她的安全负责。 “你需要钱我给你,单独出门不行。” 两人僵持不下。 温浅盯着面前的男人,眼神里的热度看得周时凛全身都隐隐发起了热,他有些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凸起的喉结不自觉颤动。 “吃饭吧。” “不吃。” 温浅忽然倾身凑近,狡黠地勾了勾唇,嗓音甜腻:“你不同意我就要亲你了,亲到你同意为止。” 人设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在周时凛眼里,她就是个一直馋他身子的色女。 这话一出口,一向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周队长嗖得一下弹跳起来,英俊的面孔染上一丝红晕,幸好肤色黑,看不太出来。 那也够尴尬的。 “女孩子要自重!” “我知道啊,可你是我男人啊,我亲自己男人怎么就不自重了,还是,你想让我去亲别的男人?” 周时凛:“……” 他就知道,自己从来不是她的对手。 最后,在温浅的软磨硬泡下,周时凛终于松了口,去指导员那里开了介绍信,下午就带着温浅去县城火车站买火车票。 火车站人潮拥挤。 周时凛身材高大,一路上虚揽着温浅将她护在怀里,两人贴得很近,可谁都没有说话,一种尴尬中带着一丝别样的甜蜜在空气中蔓延。 想到来时周时凛塞给自己的三百块钱,温浅心里一暖。 他说去一趟羊城不容易。 手里有钱心里就不慌,还说让她多进些货,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那三百块钱最后还是悄悄留在了家里。 火车开动。 温浅从窗口探出头,朝着周时凛挥了挥手。 “等我回来。” 这一刻,穿越人潮。 周时凛的眼里只有温浅那张笑靥如花的俏脸。 他唇角带笑:“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 夜幕降临。 周时凛是在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压在枕头底下的三百块钱,看着那厚厚一沓大团结,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这次,温浅是真的从骨子里开始改变了。 她真的变了。 而他似乎也变了,开始忍不住担心她,担心她独自一人出远门,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吃饭…… 同一时间。 温浅正在吃饭。 吃的是周时凛下午在国营饭店专门买的猪肉大葱馅包子,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凉了也好吃,馋得隔壁小孩眼巴巴望着,口水流了一地。 “妈,我要吃包子。” 中年女人用袖子胡乱给儿子擦了擦口水,讨好地看着温浅笑:“大妹子,你看你大侄子馋成啥样了,要不你给孩子尝一口?” 温浅:“?” 啥玩意?天上掉下个大侄子? 她往对面的母子俩身上瞅一眼,面无表情的拒绝:“没了,想吃包子去餐厅买,那里边的包子还不要粮票。” 中年女人笑得不自然。 “孩子吃不了多少。” 她还想再说几句,温浅已经闭上了眼睛,双手环在身前,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女人只能讪讪地闭了嘴,顺便往哭闹不止的孩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什么人啊,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一晚上相安无事的过去。 第二天。 温浅拿着毛巾去洗漱,她一走,中年女人左右看了看,见对面的戴眼镜男人还在睡觉,犹豫了一秒,轻手轻脚拉开了温浅放在座位下的手提包。 洗漱回来的温浅没发现异样。 车厢里已经热闹起来,有说话的,有活动身体的,也有吃早饭的,密闭的空间里混合了无数种气味,熏得人脑仁嗡嗡响。 温浅也不嫌难闻。 从手提包里照例拿出包子,还有周时凛特意给她买的卤牛肉,然后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包里的东西好像被翻动过。 吃的在。 衣服也在。 钱她随身携带着装内裤兜兜里了,只有一样东西不见了——介绍信! 介绍信丢了她就得流落街头。 可谁会偷介绍信呢,这玩意既不当吃也不当喝,偷了也没什么用,重新将角角落落找了一遍,温浅确定介绍信真的不见了。 介绍信没长腿。 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温浅思索了几秒,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中年女人身上。 女人本就心虚,被这种犀利的目光盯着就更虚了,色厉内荏嚷嚷道:“你自己丢了东西可别想赖别人!” “你怎么就知道我丢东西了?” 一句话,温浅就可以确定介绍信就是中年女人偷走的,原因无他,因为自己没有给她儿子吃包子。 她索性也不着急了。 好整以暇地往后靠了靠,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 中年女人有点慌。 刚才她偷拿了介绍信还没来得及销毁,现在介绍信就在她身上,若是对方强势搜她的身,那不就露馅了? 想了想,她立即站起来就走。 “别挡着我去厕所。” 温浅直起腰,伸出一条腿拦在女人脚下,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她也懒得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的介绍信是你偷的吧?还回来,不然你就拉在裤兜子里吧。” 这话说得中年女人脸色大变。 她强撑着没有露怯,撒泼似的放声喊冤:“我听不懂你在说啥,别以为你是城里人就可以欺负俺们农村人,俺要上厕所!” 女人声音尖锐。 简单一句话就挑起了周围乘客对温浅的不满。 “农村人咋啦,凭啥看不起农村人!” “往上数三代,哪个不是农村人!” “年纪轻轻欺负人,不是个好东西!” 一时间,群情激奋。 中年女人得意洋洋,一个小丫头,嫩秧瓜子似的,也敢跟自己斗,利用群众舆论喷死她。 “让开!” “不让!” 温浅针锋相对,一把揪住中年女人的衣袖,扯着不让她离开,另一边还不忘向周围的人大声解释。 “我也是农村人,可我不干偷鸡摸狗给农村人丢脸的事。” “你因为一个包子怀恨在心偷了我的介绍信和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啊! 这话一出,人群哗然。 “是不是弄错了?” “咋可能,若是没有嫌疑,人家咋会揪着她不放!” “真给咱农村人丢脸!” 转眼之间。 舆论一边倒。 中年女人慌了神,抖着嗓子大喊:“我没拿,不是我!” 话音刚落,车厢另一头,戴眼镜的男人领着乘警来了。 乘警一来。 人群瞬间安静。 中年女人更是看见救星一般,委屈地抹着泪。 “同志,我没拿她的介绍信和钱。” “我一个农村女人,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去边疆探亲,一路上倒了好几趟车,还要走几十里山路,脚都磨破了,再苦再累俺都没抱怨一个字,咋能干偷鸡摸狗的下三滥事。” 这一番话说情真意切。 不光周围的人唏嘘不已,连乘警都动容了。 “原来你是军嫂啊。” 说罢,他转头看向温浅。 “这位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军嫂同志怎么会做这种抹黑军人家属形象的事情,要不你再好好找找?” 温浅抿唇不语。 她都想给中年女人鼓掌了,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啊。 还军嫂呢,真给军嫂丢脸! 眼看着形势对自己不利,温浅眼睛一转,学着女人哭了起来,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惨兮兮道:“我四处找了都没有,肯定是她拿的,要是不把我的介绍信和一百块钱还回来我就跳火车!” 第18章 去羊城进货! 说着,她作势就要开窗户。 这个举动吓了周围的人一跳,一旁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迅速上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在车窗上,手背青筋毕露,用了很大的力气,生怕温浅一个冲动真的跳车。 “同志别冲动。” 温浅回眸看了男人一眼。 “别拦我,没有介绍信和钱我怎么活,还不如现在就一了百了!” 年轻男人狠狠皱眉,抿唇不语,手上却暗暗用力。 另一边。 中年女人还在哭天抢地唱窦娥冤。 “冤枉啊,我没拿。” “就是你拿的!” 温浅一口咬定钱和介绍信就是中年女人拿的,气得中年女人心肝疼,脱口而出道:“你放屁,你那包里根本就没钱,乘警同志,她想讹人!” 这话一出,温浅立即收了声儿。 成了! 这就叫不打自招。 她看也不看中年女人,直接对乘警说:“同志,您听见了吧,她要是没有翻我的包怎么会知道包里没钱?” 乘警冷了脸。 “你到底拿没拿人家的介绍信和钱?” 中年女人涨红了脸,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我只拿了介绍信,可我没拿钱。” “刚才你怎么不承认,赶紧把介绍信还给人家,还有那一百块钱,你要是咬死了不认的话,我只能带你下车去公安局审问了。” 这下中年女人是真想唱窦娥冤了。 “我没拿她的钱。” 说罢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哭得乘警一个头两个大,揪着中年女人就要带走,温浅突然喊了声等一下,她不好意思地冲乘警笑了笑,语气挺诚恳。 “同志对不起,我那包里确实没有钱。” “可我不这么说的话,她肯定不承认。” “介绍信还回来就行了,其他的我不想追究了,我也是军嫂,知道军嫂的不容易,可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军人家属更应该自尊自爱,不给广大军属抹黑,更不应该给在外保家卫国、流血流汗的爱人抹黑!” 一番话说得中年女人抬不起头。 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哪里晓得小丫头这么厉害,尤其周围响起的掌声中全是对温浅的夸赞,她更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将介绍信还给温浅就匆匆拉着孩子溜了。 温浅将介绍信收好,重新坐下,主动向眼镜男道谢。 “刚才谢谢你了。” 眼镜男点点头,清隽的眉眼间闪过笑意:“你演技不错,连我都骗过去了,刚才我还以为你真要跳火车呢。” “怎么可能,我就是装装样子。” 温浅长得娇美柔弱,说话时却落落大方毫不扭捏,给人一种飒爽的感觉,她见识广,眼镜男也很健谈,等到快下火车的时候,两人已经聊得很投机了。 “我叫周时安,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温浅下意识地挑眉,周时安,周时凛,两个名字一字之差,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应该只是巧合,毕竟长相各不相同。 周时安的长相偏阴柔,书生气多一些。 周时凛就不一样了。 他的相貌极为出色耐看,肤色也比周时安略深一些,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浑身上下刻着独属于军人入骨的狼性,反正和周时安就不是一个类型。 看着也比周时安招人稀罕。 不过短短几天,周时凛的形象已经清晰地刻在她脑海中了,温浅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有点跑偏,抱歉地笑了笑:“我姓温,单名一个浅字。” 温浅…… 周时安在唇齿间反复无声默念这两个字,略带阴郁的眉眼间泛起一丝暖意。 一个小时后,火车到达羊城站。 温浅刚挤出站台就见一个瘦高的男人高高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了‘温浅’两个大字。 这么巧? 温浅这名字烂大街了? 下一秒,瘦高的男人就冲着温浅露出一口大白牙,憨笑着大步跑过来。 “嫂子,你是嫂子吧?” “你认识我?” 温浅不由提高警惕。 这年头人贩子可不少,她顶着这么一张漂亮的狐狸精脸,得多留个心眼,好在瘦高男人很快就自报了家门。 “我以前和周时凛是战友,他说长得最好看那个就是他媳妇……” 温浅都无语了。 有这么夸自己媳妇的吗。 “嫂子,周哥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想来羊城转转,特意让我负责你的安保工作,我就是羊城人,对这一片熟悉得很,对了,我叫黄大山,他们都叫我山子。” 山子年纪不大。 人却挺稳重,说话圆滑还知分寸。 温浅对他印象挺好的,说了自己来羊城的目的。 “我想批发一些丝袜。” “批发丝袜?出了火车站就是批发市场,咱们现在过去?” 前世温浅经常来羊城。 全国的一手货源就在这里,羊城的女装批发市场是名副其实的服装加工基地,是引流全国潮流的存在,不过,她对八十年代的羊城并不熟悉。 有个当地人在也好。 至少能免去不少麻烦。 “先找个电话亭给周时凛报个平安。” 八年时代的电话亭还没普及,羊城火车站外边就有一个,投币式的,打一次电话不便宜,温浅和山子刚要往外走,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嗓音。 “温浅,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温浅回眸,正对上周时安含笑的眼睛。 她同样回了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婉言拒绝,道:“有缘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好,有缘再见!” 周时安也没强求,他知道温浅这样的女孩子绝非能轻易打动的类型,不过,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再相遇。 火车站外。 温浅拨了营区的电话,经过层层转接却没有听到周时凛的声音,接线员说他去进行飞行训练了,有事可以留言。 “那就告诉他,温浅一切平安。” 挂了电话,温浅直接杀向批发市场。 这边。 周时凛估摸着温浅已经到了羊城,想起她说到了以后会给自己打电话,一下飞机就直奔通讯室。 “有我的电话吗?” “有,嫂子说她一切平安,让你不要惦记。” “真的?” 周时凛狐疑地扬了扬眉,温浅知道自己在担心她? 接线员一本正经的点头:“比珍珠还真。” 作为一名合格的接线员,他的另一个身份是神助攻。 周时凛信了。 一向冷硬的侧脸泛起一丝柔和的弧度,连说话的声音都温和了不少。 “下次你嫂子再打电话来就叫我。” 接线员:难道这就是陷入爱河的男人? 谁说周队和媳妇感情不合?谣言,一定是谣言。 *** 温浅在批发市场里转了一圈。 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家专门做内衣的摊位上,光丝袜就有好几种,长筒的、中筒的、连裤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老板,怎么拿货?” “你要多少?” 温浅算了下自己手里的钱,除去回程的车票,还剩下430元,她准备全部换成货。 “价格合适的话,以后就从你家拿货。” “我开了三家女装店,不愁销量不好。” 什么叫吹牛不打草稿。 温浅就是! 反正老板也不知道她的底细,自然是要往大了吹,名头响了剩下的就好谈了。 果然,老板被唬住了。 小小年纪就开了三家女装店,不是一般人啊。 “我睇你就有大老板嘅风范!” 温浅:“……” 请讲普通话。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她拿了长筒和连裤两种丝袜,价格分别是1.5元和2.3元,长筒的80双,连裤的100双,光这两种丝袜就花了350元。 还剩下80元怎么花? 拿内衣! 八十年代的内衣设计已经开放了很多,但也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内衣款式还是挺保守的,但羊城不一样,这里的包容性更广泛。 内衣的样式也不少。 在山子红着脸不知道往哪看的目光下,温浅拿了25件文胸,黑色耐脏、白色纯情、红色奔放,每个款式都选了好几个颜色,一件3元,一共花了75元。 临走时,温浅留了老板的联系方式。 卖得好的话,很快就会有下次合作。 第19章 丝袜它大卖特卖! 下午三点。 两人从批发市场出来。 山子扛着一大包货,邀请温浅去家里做客。 温浅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原本还想在羊城过夜,现在一想,还过什么夜啊,直接买票回石市变现。 “山子,今天谢谢你了。” 她要请山子下馆子。 山子憨笑着挠头:“嫂子太客气了,当初我在部队的时候可没少受周哥照顾,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需要进货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来市场拿货。” 羊城的铁路运输繁华。 从批发市场拿了货直接就能走托运,有山子这么一个人在中间帮忙确实能省不少事,至少来回跑羊城的路费算是省下来了。 “那就提前谢谢你了。” 温浅也不瞎矫情,她知道军人把战友情看得比命还重要,若是跟山子客气才是没拿他当自己人。 晚上六点。 火车鸣笛声响起。 一天之内,温浅再次踏上了绿皮火车,上车前她和山子在火车站外边的面馆吃了一大碗云吞面,撑得小肚子圆滚滚的。 上车之后就没再进食。 直接闭上眼睛睡觉,短时间内长途奔波,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 好在回程比较顺利。 三十多个小时后,温浅在石市下了车,她没准备回县城,打算就在石市原地消化一部分,毕竟市区的购买力要强于县城。 她全部的身家都压上了。 必须做到尽快回笼资金。 至于去哪里卖货,当然是百货商场……的周围,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炎炎烈日下。 温浅将货弄到百货商场附近,她找了个干净凉爽的地方一屁股坐下,胡乱用手扇着风。 有这吃苦的劲头。 不信她温浅在八十年代闯不出一片天。 歇了一会就开始摆摊。 温浅把丝袜和内衣拿出来放好,批发的时候散装和带包装的不是一个价格,为了能卖得上价钱,她特意要了带包装的,看起来确实比零散的要高档一些。 另外拆了两双丝袜打样。 这个点儿逛街的人不少,一摆出来立马就有人上前问价。 “这是卖丝袜?” “对,羊城刚来的新款,美女,来一双吗,开张价,我收你这个数。” 温浅伸出四根手指头晃了晃。 “四块?” 一双中筒袜卖这么贵,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 “太贵了!” 中年女人左摸摸右瞧瞧,最后恋恋不舍地走了。 开张失败。 温浅也不气馁,她的目标客户本来就不是这种上了年纪的家庭主妇,你让一个整日里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的家庭妇女买丝袜? 难于上青天! 不是她看不起家庭主妇,而是对于这一类女性来说,她们要的是实惠,她们在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中,早已将自我压榨到极致。 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一分钱。 若是卖鸡蛋的话,她们的购买力很强,买丝袜?还是算了。 接下来一连有好几个人问价。 不是嫌贵就是没有意向购买。 中筒袜温浅要价四块,连裤袜六块,内衣七块。 贵吗? 确实不便宜。 可任何年代都不缺有钱人,更不缺舍得花钱的人,不然百货商场的丝袜为啥卖那么贵,因为有人愿意买单。 何况,她卖得比百货商场还便宜。 温浅觉得自己得主动出击。 这种主动出击不是说降价或者是吆喝,而是……找托儿。 五分钟后。 温浅的摊位前挤了五个女人。 为什么要说挤呢?因为她们很尽责,凭着一己之力硬生生营造出了火热抢购的架势。 “这丝袜摸起来真滑溜。” “价格也不贵。” “百货商场卖七八块呢。” “我买一双!” “我买两双!” “我一样来一双,再来一件内衣!” 温浅笑得合不拢嘴,既然要演戏就演得真一点嘛。 一有人经过她就‘王婆卖瓜’。 “美女真是好眼光!” “我这丝袜是出口国外的外贸货,比普通丝袜质量好,还有这内衣,咱们女人就需要一件合适的内衣,穿上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内衣穿得好,老公回家早……” 一通‘自卖自夸’下来,果真吸引了不少人。 这就是群众的力量。 就像后世,哪个摊位前人多,总会吸引更多的人光顾,因为人都有从众心理,再定睛一看,五个大妈都买丝袜穿,她们这些十八一枝花的大姑娘更得穿。 一个字,买! “我来一双中筒袜。” “我要连裤袜,连裤的还能再便宜点不?” 温浅笑眯眯:“美女,一条连裤袜的用料是中筒袜的两倍,这样吧,你要是买两双,我给你便宜五毛钱,买得多就便宜得多!” 大姑娘小媳妇们晕滔滔。 买一双六块,两双十二,便宜五毛,那三双呢? “买三双便宜一块!” 整整便宜了一块钱,省下的钱都可以买一斤肉了! “我要三双!” “我也要三双!” 温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就对了,女人对自己就要好一点,穿上这条丝袜你就是人群中最靓的崽,六块钱买一个夏天的美丽,这钱花得太值啦!” 也有人犹豫不决。 “听说这丝袜不耐磨还容易勾丝。” “就是,买回去穿不了几回就坏了。” 面对唱反调的人,温浅也不恼,态度依旧很热情。 “美女,你想一想,什么场合下穿丝袜?那肯定是走亲访友啊,到时候人家都有你没有,脸上都没光,要是你买一双就不一样了,别人没有就你有,那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你自己想想。” 好像是这么个理。 最后一个犹豫的人也被温浅说动了。 “那我买一双吧。” “好嘞,美女你身材好,大长腿又直又细,穿上绝对吸睛!” 温浅左一个美女右一个美女。 哄得女人们差点原地开花儿。 最关键的是她本人就是美女,来自美女的夸赞,很难让人不高兴,一高兴就头脑发热了,脑子一热就冲动了。 冲动的后果是啥? 丝袜它大卖特卖! 温浅实在是没想到,八十年代的女人们如此疯狂,给她的丝袜生意直接来了个开门红,一上午,摊位前的顾客络绎不绝。 一直到中午才闲下来。 忙忙叨叨一上午,大概卖了一百多双,内衣还剩下八件,剩下的温浅决定下午继续卖,现在她先赶紧歇会儿填饱肚子。 给五个‘托儿’结了账。 每人一块,一共五块钱。 女人们欢天喜地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预约。 “妹子,下次有这活儿还找我们。” “一定。” 这钱花得值,给她带来多少利益啊。 第20章 你是不是大逼兜没挨够? 吃饭的时候,温浅粗略算了一下,本钱已经赚回来了,还额外多赚了300多元,下午再把剩下的货卖一卖,这一趟羊城之行至少净赚600多。 这可是600啊! 一天赚得钱抵得上普通工人辛苦一年的工资了。 怪不得说八九十年代遍地黄金。 只要胆子够大,钱也太好赚了。 温浅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这种满足不是金钱带来的,而是一种处于时代浪潮中的激情与澎湃,只要敢想敢干,每个人都有机会成功。 短暂地休息了一个中午。 下午天气太热,出来逛街的人不算多,卖了三十多双丝袜后,温浅就打算收摊了,再晚就赶不上回县城的班车了。 就她收摊的功夫还卖了两件内衣。 石市女人的购买力,简直太惊人。 *** 回到家属院。 已是暮色四合。 军嫂们吃完饭在院子里纳凉,看到温浅纷纷主动打招呼。 “这几天都没见你,去哪儿玩了?” “不是玩,我是去羊城进货了。” 温浅顺势就推销了一波自己的丝袜。 “这可是出口外国的好货,我在石市就已经卖了一大半,剩下这些打算去县城卖一卖,给咱们县城的妇女同志也来点福利。” “这就是丝袜?” “我在百货商场见过,一双卖七八块呢,太贵了。” 好东西谁不喜欢? 可大多数军嫂都没有工作,平日里靠着男人的津贴过日子,有的还要每月往家里寄钱,轮到自己过日子的时候就只能省了。 日子过得紧巴巴。 哪里舍得买丝袜。 温浅也没打算让军嫂们买,她笑着拿出从市里买来的糖果,一一分给疯跑着打闹的孩子们,每人十颗大白兔奶糖。 “吃完记得刷牙啊。” 孩子们得了糖,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谢谢姨姨。” “不用谢。” 温浅的大方令军嫂们惊呆了。 要知道以前温浅是从小孩手里抢糖吃的人,这才几天就变化这么大,一包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分出去了,那可是大白兔奶糖啊。 “温浅你太客气了。” “就是,这些小崽子哪儿配吃这么好的糖。” 哪里不配? 这都是当妈的自谦。 你要是当真就错了。 温浅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些,小巧的梨涡里满是真诚。 “以前我做了不少错事,可嫂子们一点都没有嫌弃我,我心里不知道多感激,现在我赚了一点钱,虽然不多,可给孩子们买个糖甜甜嘴的能力还是有的。” “就是一次别吃太多,吃多了小心虫虫咬你们的牙。” 最后一句是对着孩子们说的。 顺便还做了个鬼脸。 孩子们嬉笑着一哄而散,笑声回荡了好远。 几个军嫂也跟着笑起来。 这温浅啊还真是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迫于周时凛的压力,觉得面儿上过得去就行了,现在这笑容里就多了几分真心。 “浅浅,我家菜园子里有小油菜,待会给你送些尝尝。” “你没吃晚饭吧,我家有晚上刚蒸的窝窝。” 温浅笑得仿似小狐狸。 “不用了,嫂子们,我在外边吃过饭了,家里都有,啥也不缺。” 看吧,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很简单。 说白了就是真心换真心。 孩子是当妈的心头肉,攻略了孩子就相当于间接攻略了孩子妈,她不仅要赚钱,还要扭转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吃人嘴软。 看在这几块奶糖的份儿上,以后想说她坏话之前也得掂量掂量。 “嫂子们聊吧,我先回屋了。” “赶紧回去休息吧。” 温浅笑着转身,一回头就看见沈雪凝板着一张死人脸站在不远处,眼里闪动着晦涩的暗芒,看得人后背直发凉。 大晚上的装鬼吓唬人! 自从上次甩了沈雪凝两巴掌,两人之间的塑料闺蜜情就算破裂了,温浅不打算搭理她,直接抬头挺胸走过去。 擦身而过的一瞬,沈雪凝说话了。 “你在卖丝袜?” “关你什么事!” 沈雪凝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是不关我的事,可你卖这种玩意儿有伤风化,这都是不正经人才穿的东西,还有那内衣,什么东西啊,骚死了!” 骚? 哪里骚了? 温浅都要气笑了,倏然转身,逼视着沈雪凝。 “沈雪凝,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还是你晚饭吃了屎,嘴这么臭,都腌入味儿了!” “你!” 沈雪凝气红了眼。 “你欺负人!” “我欺负人?” 温浅像是听了笑话似的连连冷笑。 “到底是谁在欺负人啊,据我所知,这样的丝袜你也穿过吧,难不成你也发骚了?发骚就赶紧去找男人止痒,别在我面前瞎蹦跶,还是大逼兜没挨够?” “你你你!” 沈雪凝到底还没结婚。 说话没有温浅豪放,一句‘找男人止痒’羞得她面红耳赤,一张脸霎时间红成了猴屁股,眼见几个军嫂已经走了过来,她羞愤道:“我那是表演需要!” 温浅就知道沈雪凝会这样说。 她嘲讽地勾唇一笑,天生绵软无辜的眼睛里有犀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哦,你穿就是需要,别人穿就是骚。” “沈雪凝,你是高人一等还是多长颗脑袋,我看是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们军嫂,觉得我们不配穿好东西吧!” 这话一出直接上升高度。 随后走过来的几个军嫂顿感不悦。 难不成穿个丝袜都能和骚挂上钩? 得亏是她们舍不得买,若是真买了穿出去指不定被沈雪凝这种人在背后怎么造黄谣呢! “小沈,这就是你不对了。” “不过就是双丝袜你都能说成是骚,你这思想太堕落了。” “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沈雪凝气得浑身发抖,眼里憋着好大一包泪。 长这么大都没受过的屈辱在这几天全部受了个遍,温浅这个贱人绝对是故意的,迟早有一天,她要把温浅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你们胡说!” 下一秒,沈雪凝眼眸一闪,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了,委屈得眼泪长流。 “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她看向温浅,眼神无辜又怯弱。 “浅浅,你对我是不是有意见啊?” “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可你不光扇我耳光,还污蔑我的人格,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我发骚,还……还让我找男人止痒,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捂着脸哭了出来。 几个军嫂面面相觑。 这又是玩什么花招? 第21章 我好看吗? 刚才她们可听得真切。 明明沈雪凝才是那个故意挑事的人,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倒打一耙。 温浅也纳闷呢。 不过她眼尖,余光瞥见有两道高大的身影驻足在不远处,立马就明白过来,沈雪凝这是见有人过来故意演戏呢。 演戏谁不会。 当即她就惊讶地瞪圆了无辜的小鹿眼。 “雪凝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污蔑你人格了,什么时候说你发骚了,还找男人止痒,我怎么会说这种话,我知道你对我怀恨在心,可你也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反倒是你思想有问题。” “我看啊,你就应该好好上上思想教育课,咱们国家的改革开放进行得如火如荼,怎么我卖个丝袜到你这里就成了骚了?” “你再这样我就找领导评理了。” 一席话说得沈雪凝小脸刷白。 她急了。 指导员和周时凛还在那里看着呢,她必须得把屎盆子扣温浅头上。 “你撒谎!” “刚才你明明说我发骚,还让我去找男人止痒!” “谁听见了?” 温浅无辜地摊开手。 沈雪凝气得咬牙:“在场的各位嫂子都是见证!” “嫂子们,你们听见我骂沈雪凝了?” “没有。” 几个军嫂交换了个眼神,齐齐摇头。 这下,沈雪凝彻底气疯了。 气得她都忘了装小白莲人设,不管不顾地嚷嚷着咆哮。 “你们说谎!” 不远处,指导员终于走了过来。 “呜呜渣渣干啥呢!” 沈雪凝吓了一跳,哭声顿时掐在了嗓子里。 “我……我们……” 反倒是温浅落落大方地看向指导员,甜甜一笑:“指导员,没啥大事,我们闹着玩呢,您刚下班吧,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指导员也不爱掺和女人们的事。 先是赞赏地看了温浅一眼,之后意味深长地瞥了沈雪凝一眼,走了。 沈雪凝:“……” 她委屈地抽噎着,想在指导员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可指导员已经大步上了楼,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周时凛身上,温浅都狂得没边了,总得管管吧。 “周大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浅打断。 “有胆子再叫一遍?” 沈雪凝:“……” 她抽噎了一声,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着极为可怜。 “周队长,你能不能管管温浅,她太过分了。” 周时凛没说话,目光深深浅浅地落在温浅身上。 “回来了。” 温浅轻点了下头,温柔地嗯了一声。 两人的目光碰在一块随即又各自移开,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却硬生生让周围的人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几个军嫂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笑嘻嘻地走了。 很快。 院儿里只剩下三个人。 沈雪凝不死心地望着周时凛:“周队长……”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时凛打断,他的目光很淡,侧脸的轮廓紧绷,眼角眉梢都是淡漠疏离,看着沈雪凝的目光里带着冷淡的厌恶。 “人丑多作怪。” 沈雪凝:“……” 一霎那,她的一颗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傻呆呆地愣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喃喃道:“你说什么?”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周时凛没往沈雪凝那边多看一眼,伸手接过温浅手里的包,拎着大步往前走,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柔和多了。 “跟上。” 温浅憋着笑。 原以为周时凛不会向着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说沈雪凝丑,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啊。 看着沈雪凝扭曲变形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等等我。” 很快,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 路灯下。 沈雪凝孤零零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一直在原地站了很久,眼底是浓浓的怨毒与憎恨。 “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 另一边。 温浅跟着周时凛回家。 灯光下,男人英俊的侧脸格外迷人,怪不得引得沈雪凝如痴如狂。 “周时凛,你挺有资本啊。” “什么意思?” 周时凛将编织袋放好,转身,细细密密的目光落在温浅身上,察觉出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后,挑了挑眉,沉声:“好好说话。” “我是在好好说话啊。” 温浅给自己倒水喝,一边喝一边戏谑地笑:“你长得确实带劲儿,怪不得能惹得沈雪凝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说这话的时候,温浅的语气有点酸。 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周时凛轻笑了一下:“你吃醋了?” “开什么玩笑!” 温浅呼吸一窒,反应过来后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像是拈酸吃醋,刚想自证清白,耳边突然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 “我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住。” “啊?那你不会是脸盲吧?” 若是让沈雪凝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连自己长了几个鼻子几只眼都不知道,不得怄得吐血三升,想想这场面,温浅就觉得好笑。 她凑过去,仰着脸看周时凛。 “那你好好看看我,能记住我长什么样吗?” 女孩独有的馨香铺面而来。 周时凛垂眸,看着那张干净娇媚的小脸,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一下一下加快,他不敢再看,默默移开眼,转移话题。 “你吃饭了吗?” 温浅眼眸轻转,她看出来了,某人似乎害羞了,今天心情好,她忍不住就想调戏一把帅哥,于是凑得更近。 “看着我。” “我好看吗?” 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令周时凛讶然,他下意识地看向温浅,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别闹。” 温浅轻笑:“谁闹了。” 她一时玩心大起。 刚穿越时,看到周时凛的第一眼以为他是个霸道的铁血硬汉,相处起来却发现,这男人骨子里还挺纯情的,莫名就有种反差萌。 还挺招人的。 比如说现在。 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他。 温浅轻轻踮起脚,细白的手指一寸寸揪住周时凛的衣襟,莹白如玉的小脸也凑得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来一样。 呼吸间满是甜香。 周时凛呼吸一紧,耳后渐渐爬上一片燥热,甚至能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隐隐有压抑不住的暗欲在涌动,在翻腾。 他不自觉闭上眼睛。 第22章 身子被看光了 一秒两秒…… 等来的却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哎呦,笑死我了,周时凛同志,你干嘛闭眼睛,不会是以为我要亲你吧,哈哈哈……” 周时凛尴尬得浑身冒汗。 扔下一句“我去给你煮面”后大步进了厨房。 高大的背影明晃晃写着‘落荒而逃’四个字。 温浅笑得肚子疼。 八十年代的飞行员同志可太好玩了,她笑够了就从挎包里翻出一沓钱,数好后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进了卫生间。 厨房里。 周时凛望着咕嘟冒泡的水,硬生生压下心底的燥热。 同时再一次提醒自己。 保持距离,绝对不能再碰温浅。 煮好了面端着往外走,一出去就看见了桌子上的钱,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周时凛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恰好这时温浅出来了。 “好香啊。” 说罢,她坐下开吃,顺便提醒周时凛把钱收起来。 “还你的自行车票钱。” 周时凛没动,片刻后才没什么表情地扯了扯唇:“我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温浅从碗里抬起脸,眼神无辜:“室友关系?搭伙过日子的关系?” 她越说周时凛的脸越黑。 最后实在是黑得没法看了,温浅才悠悠说出四个字:“夫妻关系。” “你也知道是夫妻,那还分得这么清?” 昏黄的灯光下。 周时凛高大的身形有些落寞,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对于温浅,他自认是一份责任,可到底也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分你我。 但是,温浅的举动让他恼火。 心里有火又没地方撒,最后定定看了温浅一眼,转身开门,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温浅觉得莫名其妙。 脑海中有个念头似乎即将破壳而出,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周时凛怎么可能会在乎她,也许就是大男子主义作祟。 男人都要面子。 估摸着给他钱的举动伤了他的自尊心? 男人心海底针。 搞不懂搞不懂。 胡思乱想了一通,温浅也没了继续吃面的心情,秉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她勉强吃完一整碗面外加两个荷包蛋,撑得脖子都直了。 洗完碗顺手整理了下家务就去洗澡。 正好她给自己留了件白色内衣,洗完澡就去试试,毕竟挂空挡的感觉实在是不太舒服。 石英钟指向十点。 周时凛还没回来。 温浅给他留了门后就拿着内衣回了房间,内衣有三个尺码,原本以为穿小码就差不多了,等试穿了一下才发现,差太多了。 罩杯有点小。 包裹得也不严实,白花花的大白兔在外面溢出了一半。 啧,大胸人的烦恼。 反正家里也没人,温浅犯懒没有穿外衣,想着快速从卧室冲到客厅另外再拿一件中号的就行了,可……意外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刚一出去。 门就开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着小眼,片刻之后,温浅大喊了一声臭流氓,第一时间捂住了胸口。 “不许看!” 周时凛大脑宕机,仿佛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幕,他只是愣了一秒就快速转过身,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一丝丝紧绷:“抱歉。” “你怎么不穿衣服……” 温浅脸颊烧起两团火。 谁说她没穿衣服,她低头往胸口瞅了一眼那两片可怜巴巴的布料,好吧,穿了和没穿一样,哎呀不管了,就当在海边穿比基尼了。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周时凛确实很尴尬。 眼前不受控制地闪现出片刻之前的情形,只觉得有白花花的光闪过。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回神。 客厅里已经没有了温浅的身影,卧室的门关着,她应该是去睡觉了,周时凛沉默了片刻,抬手关灯,摸黑打好地铺,直挺挺地躺了上去。 躺下也没有睡意。 辗转反侧了半夜才入睡,梦里全是温浅…… 梦做多了的后果就是一大早起来洗裤衩…… *** 周一。 温浅正式上班。 “您好,我是来报道的。” 后勤办公室。 戴着眼镜的男人头也不抬,嗓音里满是傲气。 “知道了,我这会手头有点忙,待会儿忙完了叫你,你先去外边等着吧。” 典型的‘官腔’。 官不大,派头倒是不小。 温浅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那我先出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步子刚迈出去,身后的男人突然叫住她。 “对了,你叫什么名儿?” 温浅脚步一顿,转身,假笑。 “我叫温浅。”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这一抬头不要紧,直接看呆了,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巨大惊艳,差点连呼吸都停止。 太漂亮了! “你就是温浅?来打扫卫生?” “对。” 男人暗暗叹息,长这么漂亮来打扫卫生真是大材小用,就这脸蛋比港台那边的女明星还漂亮,不过转念一想,要是不来自己还没机会呢。 怪不得算命的说自己红鸾星动。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也就是几秒的功夫,男人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我叫梁富,是后勤部的主任,以后就由我来领导你的工作,走,我先带你转一圈,咱们文工团的活儿很轻松,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呢……你叫我梁哥就行,叫梁主任多见外……” 十分钟后。 “每天八点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 “基本上就是倒倒垃圾,扫扫地,拖拖楼道,帮着整理一下演出服之类的,没多少活儿,你要是觉得有困难就和我说,别不好意思开口……” 温浅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她打断梁富的滔滔不绝。 “梁主任,那我先去工作了。” “哎……” 梁富还有一大堆话没说完呢,可温浅已经拎着扫帚去扫地了,他定定望着那么窈窕的背影,嘴角勾着一抹痴迷的笑。 显然是入迷了。 这一幕敲恰好落在来上班的沈雪凝眼里,瞧着梁富那没出息的样儿,她冷笑了一声,转身进了练功室。 “姑娘们,有重大消息!” “什么重大消息,快说。” 几个年轻女孩立马围了过来。 沈雪凝不动声色地瞅了身旁扎着马尾辫的姑娘一眼,这才慢悠悠道:“咱们的梁大主任春心萌动啦!” 第23章 小巷救人 春心萌动?! 要知道梁富家里有点小权,他本人也是年纪轻轻就做了后勤部的主任,长得虽然算不上多英俊,但也不丑,在婚恋市场上是抢手货。 只可惜眼高于顶。 文工团的姑娘够漂亮吧,可人家愣是一个都看不上! 现在倒好,竟然春心萌动了。 “真是稀罕了,喜欢谁啊?” “还能有谁,就刚来那个打扫卫生的呗。” 沈雪凝三言两语就将温浅说成了个狐狸精。 “我早就和她掰了。” “她就不是正经人,你们看她长那样儿能是个省油的灯嘛,这才刚来就把梁主任迷住了,长此以往,文工团就该跟她姓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直没出声的马尾辫。 “海燕,我真替你不值。” “咱们文工团谁不知道你喜欢梁富,温浅倒好,一来就盯上了梁富,刚才我来的时候还看见她对着梁主任笑呢,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骚狐狸一个!” 经沈雪凝这么一挑拨。 自认被抢了对象的王海燕顿时火冒三丈,当即阴沉着脸冲了出去,四处张望了一番,快步朝着温浅走过去。 “喂!” 温浅头也不抬,继续扫地。 这一举动如同火上浇油,直接激怒了王海燕,她上前一步,一把抢过温浅手里的扫帚扔在地上,眼睛里都快喷出火苗。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和你说话呢。” 温浅这才正眼瞧了王海燕一眼,眉眼冷如寒霜:“首先,我不叫喂,其次,把扫帚给我捡起来。 “你凶什么凶。” 原本王海燕没将温浅放在眼里。 可一对峙才发现自己气场严重不足。 别看温浅长得娇,可她的眼神很犀利,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让她想起了自己初中时的班主任,号称灭绝师太。 王海燕瞬间气势熄灭。 “捡就捡。” 说着将扫帚捡起来还给温浅,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一样没挪动半步。 温浅:“你还有事?” “没……没事,不是,有事,练功室还没打扫。” 王海燕找了个借口。 温浅凉凉扫她一眼,眼神通透。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也值当你冲到我面前大呼小叫,我看是另有其事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别给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人家躲在背后随便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你就傻乎乎往前冲,到时候得罪人的事情全让你做了,人家在那儿充好人。” “你说你是不是傻?” 王海燕:“……” 好像是有点道理。 可她嘴硬不承认。 “我可不傻,也没人拿我当枪使。” 温浅:朽木不可雕也。 “随便,你这么相信人家,人家让你吃米田共你吃不吃啊!” 真是,她干嘛要和这种傻大姐浪费口水。 等温浅走了,王海燕都没反应过来啥是米田共,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练功室,径直走到沈雪凝面前。 “雪凝,你在故意挑拨离间。” 正在练嗓子的沈雪凝闻言惊讶得瞪大了眼。 “海燕,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 “我这是在为你鸣不平!” 王海燕狐疑:“真的吗?”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 “那你吃没吃过米田共?” 沈雪凝一脸问号:“米田共是啥?我没吃过啊。” “那我改天问问温浅。” 王海燕挠了挠头,转身去练功了,留下沈雪凝皱着眉站在原地,米田共到底是个啥玩意啊。 *** 第一天上班顺利结束。 温浅不打算回家属院,她去了百货商场,在附近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剩下的丝袜摆出来,之后的就是等着顾客主动找上门。 这就叫好货不愁卖。 没多久就开了一张,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买,因为卖得便宜,有顾客嫌百货商场卖得贵,一出来就看见了温浅的摊位。 明晃晃的‘丝袜,特价’。 想不看见都难。 这一下午温浅又卖了几十双,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就收了摊儿。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小巷子,无意间听到有女人的哭声传出来。 “呜呜,我真的没钱。” “我不管,你去想办法,最晚明天下午,我要看到钱。” 男人的声音凶神恶煞。 女人的抽泣声挺耳熟。 温浅往里瞅了一眼,认出是同在后勤部打扫卫生的许绵绵,她这个人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绵软怯弱,连哭都只会咬着唇低声呜咽。 显得男人越发凶恶。 “绵绵,你不给我钱,你哥我就真的没命了。” 许绵绵哭着摇头。 “哥,我的工资全在妈那里,我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揪着头发往墙上撞,男人动作发狠,嘴里也不干不净。 “要你有什么用,没钱你就去卖!” 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脑袋撞到墙上的闷响。 其实温浅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可现在却忍不住了,她知道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因此也就没有盲目冲动,灵机一动,直接扯开嗓子大声喊:“公安来了!” 男人一听,吓得拔腿就跑。 世界终于安静了。 温浅快步走进小巷。 “要帮你报警吗?” 许绵绵身子一软,顺着墙缓缓滑下来,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身材纤细窈窕,容貌耀眼夺目,是新来的清洁工。 “温浅?” “对,许绵绵,你的额头流血了。” 许绵绵无所谓地抹了把额角的血,苦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倒是让你看笑话了,刚才那人是我哥,他……不是坏人。” 温浅:“……” 都下死手打人了,还不是坏人。 她没理由掺和别人的家事,看在一同共事的份上扶着许绵绵走出小巷,找了一家路边诊所包扎了伤口,医药费也是她垫付的。 许绵绵红着脸。 “今天谢谢你了,等下个月一发工资我就还你。” “不用了。” 温浅没将这五毛钱医药费放眼里,摆摆手走人。 半个多小时后回到家属院。 家属院里照旧有军嫂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孩子们也在院子里疯跑。 温浅随意瞥了一眼,在靠近墙根的地方发现了一张生面孔,一个小姑娘。 第24章 你给我看一下,咱们扯平 小姑娘大概两三岁。 小脸尖瘦,穿着短了一截的裤子,露在外边的小手黑乎乎的,指甲缝里都是泥,人也看着怯怯弱弱的,一个人缩在墙根儿,不敢笑,不敢说话,更不敢加入疯跑的队伍。 看着怪可怜的。 “谁家孩子啊。” 温浅小声嘀咕了一句,笑着和一众军嫂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家做饭,冷不防面前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定睛一看是赵素琴。 “嫂子,你有事?” 赵素琴的眼睛骨碌碌地转。 “温浅啊,嫂子可是听说了,你卖丝袜赚了大钱,昨天还给咱们院儿的孩子们发糖了,恭喜你了啊,让嫂子也沾沾你这喜气吧。”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人人都有糖,凭啥不给她家孩子。 再说了,她还借过温浅自行车呢。 这糖她吃得理直气壮! 对于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温浅一点都不惊讶,她只是很平静地说糖已经分完了,赵素琴却不相信。 她朝着墙根儿处的小姑娘招手。 “招娣,快过来。”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后哒哒哒跑过来,小小声喊了个妈。 “快和你姨说你想吃大白兔奶糖。” 赵素琴用力推了招娣一把。 招娣小小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怯怯地看向温浅,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里浮上一层浅浅的水光,看得人心里不好受。 温浅不喜欢赵素琴。 对孩子却讨厌不起来。 她蹲下来平视着招娣的眼睛,声音挺温柔:“你叫招娣?姨姨现在手里没有糖,等下次再给你好不好?” 招娣木然点头。 傻呆呆的样子气得赵素琴脸黑,腆着脸继续讨好处。 “这是我抱养的孩子,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啊,孩子可叫你一声姨姨呢。” 温浅:就很无语。 道德绑架这一套算是被赵素琴玩溜了。 可她偏不吃这一套。 刚想开口回怼几句,肩膀突然被一只大手揽住。 男人靠得极近,嗓音里带着一丝慵懒:“还不回家做饭?”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边,带着男性独特的清爽,温浅忍不住红了脸,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狗,她对帅哥的抵抗力基本为零。 “这就回去了。” 说完,看了周时凛一眼,挣脱他的桎梏。 夫妻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看着很登对。 女人们忍不住唏嘘。 “小两口真恩爱。” “是啊,再生个孩子婚姻就更稳定了。” 赵素琴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从屋里出来杜春风见了,心里很是欣慰。 这就对了。 男人是钢,女人是水,温浅长得还好看,脾气收一收,早晚有一天,百炼钢会化成绕指柔。 她笑眯眯地朝温浅招手。 “浅浅,你过来。” “杜大姐,找我有事?” 温浅小跑着过来,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飘荡。 杜春风直接往她手里塞了一包东西,压低了声音,道:“这些都是我下午收拾家整理出来的,我们现在也用不上,你们年轻人留着用吧,要不然就浪费了。” “什么啊?” 温浅低头一看,小脸顿时爆红。 这……她也用不上啊! “杜大姐,我……” 话还没说完,杜春风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 “赶紧回去吧,我也得回家做饭了。” 温浅尴尬地在风中凌乱了,身后突然传来周时凛清洌的嗓音:“杜大姐找你有事?” “没什么事。” 温浅转身的同时将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干笑了两声:“就是随便闲聊了几句,我先回家做饭了啊。” 越掩饰就越不对劲。 周时凛审视地看了温浅几眼,勾唇笑了笑。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温浅:“……” 这事还真不能让你知道,她什么也没说,瞪了周时凛一眼,绕过他小跑着上了楼。 留下周时凛在原地出神。 刚才她瞪自己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自己哪里惹到她了?难道还在因为昨晚的事生气? 那得好好解释一下,不然被扣上流氓的帽子就洗不清了。 很快。 周时凛就上了楼。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温浅砰得一声合上抽屉。 “我去做饭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周时凛觉得不正常,思索了几秒,特意放轻嗓音:“温浅,出什么事了?” “没事啊。” “别瞒着我。” 男人黑沉沉的眼神分明就是不信任。 温浅叹气。 果然有前科的人是不会轻易洗白的。 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让周时凛以为自己又闯了祸心虚,心一横,直接转身回屋,拉开抽屉,拿出小气球扔给周时凛。 “给你。” “这就是你认为我瞒着你的事。” 说完一扭头进了厨房。 留下周时凛一个人愣在原地,怀里还抱着一堆小气球,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小气球挺好的。 就是有点烫手。 按理说,他和温浅是绝对用不上这种东西的,可不知怎么想的,手比脑子快了一步,等周时凛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捧小气球已经被他藏进了衣柜。 他愣了几秒,随后若无其事地关上柜门。 半个小时后。 温浅做好了饭,两人一起吃饭。 周时凛给温浅夹了一筷子鸡蛋。 “第一天工作还顺利吗?” 温浅突然就想到梁主任那张自以为天下第一帅的脸,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夹菜的手一顿,停顿了几秒才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还好。 “那就好。” 周时凛没说什么,平静无波的眼底起了一丝波澜。 饭后。 周时凛主动刷碗。 他们两人分工明确。 家务一人一半,衣服各洗各的。 这么一看,确实像是搭伙过日子的室友。 临睡前,温浅洗完澡回房间,经过客厅的时候,周时凛喊住她,清冷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发紧。 “昨晚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昨晚什么事?” 温浅轻眨眼睫,佯装不懂,思索了几秒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早就忘了,你也别想了,要是觉得过不去就给我看一下,咱们扯平。” 周时凛一噎。 “你是女孩子……” 温浅听得头大。 “我知道了,我是女孩子,说话要文雅,要懂得自重,耳朵听得都起茧了。” 她进了卧室,关门前,小声咕哝了两个字。 “唐僧。” 周时凛:“……” 什么意思,嫌他唠叨? 第25章 温浅撒气娇来能要人命 次日清晨。 温浅主动和周时凛一起晨跑。 她算是看出来了,有沈雪凝那么个挑拨离间的玩意儿,自己在文工团的日子不会太舒心,因此,锻炼身体就很有必要,至少打架的时候不至于输得太惨。 “你跑慢点。” 周时凛在前边跑,温浅在后边追。 虽说他会催促温浅提高速度,可每一次温浅赶不上的时候,他都会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等到温浅追上来时再加快,气得温浅在后边跳脚。 “等等我。” “腿长了不起啊。” 两人你追我赶的身影恰好落在沈雪凝眼里,她眸光闪了闪,转身回去换了一身运动服,急匆匆将买回来的早饭放在沈邵文面前就要出门。 “哥,我出去晨练。” 沈邵文转动轮椅,看着心早就飞出去了的妹妹叹了口气。 “雪凝,哥要转业了。” 他的腿因为一次意外受伤一直恢复不理想,医生说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极大,以后……他就是个坐轮椅的废人,再也开不了飞机了。 沈雪凝并不意外。 前世,哥哥的也是因为腿伤转业,之后去了个没什么油水的部门任闲职,不温不火地过完了一生。 这一世,依旧如此。 她关心的是能否继续留在家属院。 “哥,你转业了以后我们还能住在家属院吗?” “不知道。” 沈邵文太了解自家妹妹了。 从小一起长大,她心里打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只是周时凛那样优秀的人,哪里是能轻易弄到手的。 “雪凝,别再肖想周时凛了。” 沈雪凝不乐意了。 “什么叫肖想,只要敢想,一切皆有可能,你就别操心我了,想办法让咱们在家属院再住半年,半年的时间差不多也够了,到时候就等着你妹妹我的好消息吧。” 这个大饼画得够香。 看着沈雪凝信誓旦旦的神情,沈邵文终究是没有再吭声,毕竟,在他内心深处也想攀附权势…… 这边。 沈雪凝兴高采烈地冲出去。 她已经想好了,采取润物细无声的方法徐徐图之,周时凛跑步,她也跑,周时凛晨练,她也练,日久天长,总能混个脸熟。 偶尔来个偶遇。 制造个小意外。 再来个英雄救美。 久而久之还怕拿不下周时凛的心? 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丑,这可是昨晚上她照了一宿镜子得出来的结论,周时凛说自己人丑多作怪肯定不是真心的,也许是怕温浅发疯才故意那样说的。 心理建设了一番,沈雪凝朝着晨练的地方跑去。 然后……就看见了扎心的一幕。 周时凛竟然在给温浅擦汗,温浅那个小贱人竟然还龇着一口大牙仰脸笑,明晃晃的笑容勾得人魂儿都飞了。 贱人就是矫情! 擦个汗也使唤人! 其实,温浅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为了气沈雪凝,咋滴? 还没完呢。 更扎心的还在后边呢。 “凛哥,待会你做饭。” 周时凛收起手绢,沉沉嗯了一声,他也看见沈雪凝了,因此,对于温浅的要求很配合,问她早饭想吃什么。 “吃你!” 温浅语气暧昧,往死里虐狗。 果然,沈雪凝在听到这么暧昧的词语后浑身一僵,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浓阴郁。 周时凛也僵住了。 这么暧昧的话让他不知道怎么接,停顿了几秒,他才悠悠道:“唐僧肉可不好吃。” “不管,就要吃!” 温浅撒起娇来简直能要人命。 *** 吃过早饭后,温浅照常上班。 刚到文工团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练嗓子的也不练了,反倒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许绵绵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摊上这么一对周扒皮爹妈外加一个混账哥哥,这辈子算是完了。” 温浅听了一会儿后转身去了杂物间。 杂物间内。 沈雪凝正在送温暖。 “绵绵,你看你额头上的伤多恐怖,我看着都疼,你哥下手也太狠了,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啊,你哥要钱给他不就行了。” 许绵绵垂眸不语。 其实她和沈雪凝只不过点头之交,沈雪凝业务能力强,在文工团一直属于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尤其是面对她这个小小的清洁工,经常拿鼻孔看人。 可最近却很奇怪。 沈雪凝一反常态地和她亲近起来,让她挺不适应。 家里的事她不想多说,可禁不住沈雪凝再三追问。 许绵绵只能大致说了一下。 “我哥打碎了古玩店的一个花瓶,人家说那花瓶很贵重,让他赔五百块钱,要不然就去告他,让他吃牢饭。” 沈雪凝压下心底的窃喜。 果然和前世一样。 前世许家就是因为还不上古玩店的钱才把许绵绵嫁给了是自己哥哥。 否则自己哥哥残了腿就得打一辈子光棍。 这一世她还得做自己的嫂子,给老沈家传宗接代,操劳一生,当牛做马。 “绵绵你别担心,我来替你想办法。” 柔声细语地安慰了许绵绵几句,沈雪凝昂着下巴走了,临走前还轻蔑地瞥了温浅一眼,明晃晃的两只大鼻孔看着很突兀。 温浅突然出声。 “鼻毛露了。” 沈雪凝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温浅超大声:“请你以后不要用鼻孔看人,老长一根鼻毛露在外面看着忒不雅观。” “你!” 沈雪凝一囧,红着脸捂着鼻子跑了。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临近下班时间,许绵绵来还温浅的医药费。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温浅笑了笑:“你太客气了,咱们都是同事,对了,你和沈雪凝关系很好吗?” “还行吧。” 许绵绵蔫嗒嗒的。 见她情绪不高,温浅也就没再说话,交浅言深,说得多了人家指不定还觉得她多管闲事,这世上的可怜人这么多,她哪儿帮得过来。 毕竟,她没有做圣母的爱好。 下班后,照例摆摊。 午饭就在国营饭店解决。 温浅可不是那种亏待自己的人。 赚钱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花,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花着花着,菩萨供着,省着省着,窟窿等着。 所以啊,该花的时候就得花。 内衣已经卖光了,丝袜还剩下不到三十双,趁着摊位前没人,温浅给山子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自己再订一批丝袜和内衣。 中筒袜100双。 连裤袜200双。 红色和黑色内衣各10件,白色30件。 这么一来,760元一下子就花出去了。 温浅很快从邮局出来,至于担心这么大一笔钱交给山子安不安?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难道周时凛和山子的战友情只值760元? 当然是无价的! 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回到摊位,老远就看见有个人站在那儿,手里还举着一支雪糕。 第26章 不同意我儿子娶你 竟然是梁富!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温浅快步走过去,态度不冷不热,恰到好处的微笑:“梁主任,您这是路过?” “不是路过。” 梁富自以为风流倜傥地笑了笑,举着雪糕往温浅面前凑。 “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其实是总找不到和温浅单独聊天的机会,他心里像是猫抓似的,听说她在百货商场附近摆摊,特意提前溜出来看她。 “快吃吧,天气热,雪糕化得快。” 这自来熟的语气让温浅心里不舒服。 前世她好歹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一眼就能看透梁富心里的小九九,若他仗着自己的一官半职就想做点什么,那就错了。 她眼光还不至于这么差。 “我不喜欢吃冰。” 温浅惜字如金。 可梁富就喜欢她这个调调,那些上赶着的女孩他还觉得没趣儿呢,反倒是温浅这样的冰山女神才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男人嘛,哪个不喜欢美女。 想到这,梁富笑得更殷勤。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干这么辛苦的活儿,摆摊日晒雨淋得多累人,这样吧,我家里也认识不少能人,你要是实在缺钱,我想办法给你找个临时工的兼职,你看咋样?” 不咋样。 温浅垂眸淡淡一笑:“谢谢您的好意了,我不缺钱,我爱人养得起我,出来摆摊纯粹是我个人爱好。” “爱人?” 梁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呵呵直笑。 “温浅,别开玩笑了,你看着就是个小姑娘,一点都不像结过婚的人,你说你有爱人,那好,我问你,你丈夫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哪个单位上班?” “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无关吧?” 温浅不想将周时凛的情况透露出去,恰好这时候来了顾客,她转头去招呼客人,不再理会梁富。 梁富却自我感觉良好。 压根就不相信温浅已婚的身份,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必定要弄到手,至于她家庭情况是穷是富,有多少嫁妆都不重要。 她这个人才最重要。 梁大主任浮想联翩,表情格外陶醉。 不远处。 王海燕和沈雪凝一起从百货商场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梁富,她眼睛一亮就想过去,胳膊却被沈雪凝给拽住了。 “你现在过去,梁主任就更不待见你了。” “他会觉得是你打搅了他的好事,你要真想嫁进梁家啊,我告诉你个办法……” 一阵耳语。 听得王海燕不住点头。 她忍了又忍,直到梁富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才过去,皱着眉头站在摊位前,眼角眉梢全都是高人一等的嫌弃。 “温浅,你竟然在这里摆摊?” 改革开放不久,在大多数人的固有观念里,干个体户是丢人的营生。 尤其是王海燕这种有编制的正式工,平日里四处演出,早就把心思养野了,等闲工作根本就看不上,更别说温浅只是个清洁工,还兼职卖丝袜。 简直丢文工团的人! “你可别说是我们文工团的职工,丢脸。” 这话听得刺耳。 温浅却很好脾气的笑笑。 “我只是个小小的清洁工,一个月才拿多少钱工资,哪儿比得上你们两位大明星,这要放在过去,登台表演的都是大腕,是要受人追捧的。” “那是自然。” 王海燕的表情更加倨傲。 自觉在温浅面前找回了面子,低头瞟了摊位上的丝袜一眼,随口问道:“卖丝袜能赚几个钱,你卖多少钱一双?” “不贵。” 温浅直接往王海燕手里塞了两双连裤袜。 “一双才卖六块钱,你们经常需要演出,买两双回去替换着穿。” 王海燕傻眼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买了?” 温浅作惊讶状。 “好歹也是大明星,不会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花吧?” 说着又看向沈雪凝。 “雪凝,你是咱们文工团的台柱子,海燕都买了两双,你不也得买两双,支持一下我这个小小的清洁工。” 在温浅的激将法下。 王海燕和沈雪凝真的掏钱买了两双丝袜,一直到走出去好远,两人脑子里还晕乎乎的,她们明明不是为了买丝袜的啊? “海燕,你想买丝袜?” “不是啊,我是看你掏钱才买的。” 沈雪凝一头黑线。 “不想买你掏什么钱。” 王海燕也没好气,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被温浅捧得飘飘然了,头脑一发昏就买了下来,这个温浅还真是狡猾。 “行了,不就两双丝袜,反正也要穿。” 她急着去找梁母,随便敷衍了几句后匆匆离开。 *** 温浅接到山子的电话。 山子说货已经发出,火车大概下午两点就能到。 手里的丝袜已经卖断货了,温浅不想耽误赚钱,一下班就马不停蹄往火车站赶,刚走出大门却被一个中年女人拦住了。 “你就是温浅?” 女人语气高傲,看人的时候仰着下巴,穿衣打扮也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看着挺有气派。 温浅纳闷。 她也不认识这样的人啊? “你是?” “我是你们梁主任的母亲,关于我儿子的事情,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梁母上下打量温浅一番,眼底流露出鄙夷。 长得妖妖娆娆,看着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 这样的女人娶回家能安守本分吗? 儿子有了狐狸精一样的媳妇,肯定要和自己生分,还没怎么着呢,梁母在心里已经给温浅画了个大大的‘x’。 这样的女人想进梁家门? 她绝对不同意。 “实话和你说吧,我是不会同意你和梁富在一起的,我们梁富是要娶门当户对的女人做妻子的,她的妻子可以不漂亮,但也不会是你。” “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年纪轻轻心术不正,学人家攀高枝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资本,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就凭你那张漂亮脸蛋还不够格,我劝你还是脚踏实地好好工作,找个老实人嫁了吧。” 温浅听得一头雾水。 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大尾巴狼? 还找个老实人嫁了吧,老实人咋了,老实人就活该受欺负,老实人挖你家祖坟了! 自认为不是老实人的温浅怒了。 任谁莫名其妙被阴阳怪气一通心情也不会好。 真是任何年代都有极品。 对待极品,她从不手软。 于是勾唇轻笑了一下,这一笑犹如春花初绽,格外耀眼夺目,勾人心魂。 梁母的警报一下子就拉响了。 小妖精要和她斗法! 第27章 打脸从不隔夜 果不其然。 下一秒就听温浅冷淡的声音响起。 “我想你是弄错了。” “我已经结婚了,对于你儿子更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和梁主任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请你不要太给自己加戏,对了,我也不需要攀高枝,不是我自夸,梁主任还真比不上我爱人。” 干后勤的能比得上开飞机的? 笑话,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可梁母不觉自己儿子比任何人差。 在当妈的心里,自己儿子就是最优秀的,何况梁富年纪轻轻就当了主任,虽说是靠家里的关系,可大小也是个国家干部。 再说了,自己儿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差哪了?哪也不差。 这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狐狸精凭什么看不起自己儿子,梁母心里憋着一把火,发挥得就有点不太稳定。 “快别自夸了。” “你说我儿子比不上你爱人,那请问你爱人好在哪?是工作好还是长得好?” 说罢,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 “你长成这样,哪个高门大户愿意娶你!” 温浅:“……” 行,就当是在夸自己长得漂亮了。 她特别希望周时凛能在这里,好好打一打梁母的脸,让对方睁大狗眼看人低的眼睛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一表人才。 可惜,他不在。 所以打脸只能靠自己了。 下一秒。 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文工团门口,他穿着常服,白色的衬衫,海军蓝长裤,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格外不凡。 温浅觉得此刻的周时凛帅爆了。 她眼睛一亮,傲娇地扬了扬眉毛:“我爱人来了。” 梁母转身,顺着温浅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就呆了。 这……是温浅的爱人? 别搞笑了! 她下意识地摇头:“你这小姑娘满口谎话,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气质,那模样看着就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人,能看上你一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吹牛都不打草稿。” 话音刚落,就见那相貌气质出众的男人一步步走来。 最后,在温浅面前站定。 挺拔的身躯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媳妇,我来接你下班。” 媳妇? 喊谁呢?温浅? 梁母觉得有点魔幻,这个气势磅礴的男人真的是温浅的爱人! 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她嗫嚅了两下嘴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说啥呀,事实胜于雄辩。 自己儿子拍马都追不上人家。 看着梁母讪讪的脸色,温浅通体舒爽,她笑眯眯地仰望着周时凛,眼角眉梢都是甜笑:“凛哥,你怎么来啦?” 周时凛发现了。 温浅想气人的时候就会喊自己凛哥,现在又想气谁,面前这中年女人?他沉吟了一番,很配合地点头:“想你了,想早点见到你。” 太上道了。 温浅憋着笑。 她顺势就挽上了周时凛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扮演起恩爱夫妻来毫不费力。 “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梁母张了张嘴,刚想酸几句,梁富就急吼吼从楼上跑了下来,生怕他妈把温浅吃了似的,急得风度全无,跑起来像个大马猴儿。 还没比呢就输了。 “妈,你怎么来了?” 梁富太了解自己妈了,一听她在门口把温浅拦下来了,撂下手头的事就往外跑,但……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郎才女貌的一对,他有点懵。 “温浅,这是?” “梁主任,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空军飞行员。” 这话一出,梁富呱唧一下就被打击到了。 心也碎了。 脸也丢了。 勉强笑了一下就一言不发地上了楼,爱情的花还没绽放就枯萎了。 梁母看不得儿子失落,上前一步就要追过去。 周时凛突然叫住了她。 “刚才那人是你儿子?你凭什么认为我媳妇会看上他,凭你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回去告诉你儿子,军婚是受国家保护的,让他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否则后果自己掂量。” 撂下这么一番话后,带着温浅直接走人。 背影里都透露着霸气嚣张。 别看梁母在温浅面前趾高气昂,在周时凛强大的气场面前,她连个屁都不敢放,脸色青白了好一阵才急步上楼。 这边。 温浅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周时凛,刚才你可太帅了,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接我啊,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就要被人欺负了。” “你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周时凛可太了解温浅了,打脸,她从不隔夜。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路过百货商场的时候,温浅让周时凛在外边等一下,她自己快速进去,五分钟后,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出来了。 周时凛哑然失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买自行车像买白菜一样容易的人。” “那是,姐现在不差钱。” 买自行车也是为了方便上下班的时候带货,服装生意肯定是要长期做下去的,有了自行车,人也能轻松不少。 这钱温浅花得一点都不心疼。 为了拉货,她买的还是二八大杠,这种车结实耐造,带个几百斤的货都不成问题。 “我要去车站接货,你去不去?” “你都给我当姐了,当然得带着我去。” 刚说完,周时凛就直接轻车熟路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高大的身体一坐上来,自行车就是一沉。 温浅撑着车子的小身板晃了晃,咬着牙骑了上去。 “带就带,谁怕谁。” 五分钟后。 她身子一歪,勉强单腿撑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回头瞪着周时凛,白皙的鼻尖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你故意的。” “下来,换你带我。” 沉得要命,踩自行车踩得她腿都软了。 周时凛眼眸含笑,他相貌本来就很出色,不笑的时候有些严肃,一笑起来嘴角隐约还能看到酒窝,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还逞强吗?” 温浅被他的笑容晃得心尖一酥,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然后就听到周时凛沙哑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叫我什么?” 温浅一噎,男人该死的胜负欲。 最后在她低低喊了声凛哥后,自行车终于换到了周时凛手上,男人身高腿长,轻轻一踩自行车就窜出去老远。 夏日的微风袭来。 坐在后座的温浅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度,心里的一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酵。 第28章 坐在他怀里? 两人一路去了火车站。 从托运那里领了货物。 周时凛找了根绳子将货捆在自行车后座,确认绑结实后,大长腿一迈上了自行车,然后拍了拍自行车前面的大杠,语气挺平淡:“上来吧。” “上哪儿?” 温浅有点懵。 坐前面大杠上和坐周时凛怀里有什么区别? 那样的姿势实在是太亲密了。 她摇头拒绝。 “不了,我坐班车回去。” 太阳很晒。 周时凛眯了眯眼,状似不耐地啧了一声:“别磨蹭,快点上来,你比我小五岁,在我眼里,你就是我妹妹。” 一句话,说得温浅瞬间心如止水。 再磨叽就显得矫情了。 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只是妹妹,那还有啥怕的,一弯腰,温浅从周时凛胳膊底下钻进去,脚尖一点,轻巧地坐了上去。 距离一下子拉近。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周时凛呼出来的气息,缓缓喷洒在自己头顶…… 两人没再说话。 自行车稳稳向前驶去。 有年轻人看见,嬉笑着吹起了口哨,笑声格外暧昧。 “哥们,行啊。” 周时凛眉眼含着淡淡的笑,低头看了眼温浅柔顺的小脑袋,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之后的一周。 日子平静无波。 温浅和周时凛的相处也越来越和谐。 吃早饭时,她会给周时凛拿筷子,周时凛也会给她剥鸡蛋,偶尔还会吃她的剩饭。 其实吃剩饭这种举动挺让人多想的。 可周时凛做得坦坦荡荡,温浅只能安慰自己,就当他爱惜粮食吧。 “我去上班了。” “路上注意安全。” 夫妻两人一同出门,恩爱般配的样子羡煞旁人。 “小两口越来越甜蜜了。” “温浅也越来越讨喜了。” 听着军嫂们对温浅的夸赞,沈雪凝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转身就将一封信塞进了邮筒。 *** 最近这几天,梁富一直躲着温浅。 他觉得没脸。 想到自己在温浅面前说的那些大言不惭的话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亏他还自以为风流倜傥,真到了温浅爱人面前一比,自己就是个笑话。 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每天看着温浅那张艳若桃花的脸在自己面前晃荡,他是真的没法死心,正胡思乱想着,门卫那边说有他的信。 梁富兴致缺缺地拆开信。 只看了一眼,眼底就闪过巨大的狂喜,一颗心更是激动的扑通乱跳,整个人跟踩了电门似的浑身乱颤……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她的生活很简单,除了赚钱就是赚钱。 丝袜依旧热销。 每隔一天她会去一趟市区。 县城的购买力毕竟不如市区,以后再上新货也得靠石市的女人们打开市场。 这天中午下班。 她照例去街上的一家面馆解决午饭,进去以后却看见了熟面孔。 沈雪凝和沈邵文坐在一起。 他们兄妹的对面是许绵绵和一个长了一双吊梢眼的中年女人。 “绵绵,这就是我哥,你别看我哥腿受伤了,但他是因公受伤,伤得光荣,医生也说了,修养个一年半载就能恢复,我挺喜欢你的,想让你做我嫂子。” 沈雪凝挺直接。 她不想多费口舌,毕竟结果都一样。 沈邵文也在一旁推销自己。 “许绵绵同志,我是个军人,人品方面值得信赖,我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爱好就是存钱,我父母早逝,你嫁给我就能当家做主……” 给自己脸上贴完金。 最后抛出重磅炸弹。 “我可以出一千块彩礼。” 一千块! 中年女人眼睛放绿光。 “你说真的!” 若是能有一千块钱还愁啥啊。 还完儿子欠的钱还能剩不少。 没想到绵绵这丫头这么值钱。 中年女人立马拍板:“一千二,我这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就归你了!” 很快。 两家人达成协议,吃个饭的功夫连婚期都定了下来。 许绵绵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一样,碗里的面半分也没动。 目睹了一场卖女儿戏码。 温浅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一个人的终身大事,这么容易就定下来了? 再看许绵绵,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就像是一件货物,轻而易举就被卖了出去,这也是时代的悲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孩哪有自主选择权。 叹了口气,温浅快速吃完面离开。 一下午,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为许绵绵感到惋惜。 那么老实善良的一个女孩就要嫁给沈邵文了,不是说沈邵文不好,她对沈邵文的了解也不多,光看眼神就能看出他的眼神不纯粹,隐隐透着算计。 沈家兄妹都不是好东西。 很快就到了傍晚,这一下午,几十块钱进了腰包。 温浅骑车去了一趟供销社,又在肉摊转了一圈,抢手的大肥肉已经没有了,这年头的人肚子里都缺油水,大家都偏好肥肉,其次是瘦肉五花肉,排骨最不招人待见。 骨头多肉少。 傻子才会买。 温浅就是这个傻子,挑挑拣拣买了两根精排,她打算晚上做个排骨炖土豆,可惜来得晚了没买到牛肉,西红柿炖牛腩也好吃。 满载而归回到家属院。 车龙头上挂着的排骨格外显眼。 院子里聊天的军嫂们见了就笑着打趣。 “今晚改善伙食啊。” 温浅笑着点头:“凛哥训练辛苦,炖个排骨给他补一补。” 听她喊得亲密,军嫂们笑声暧昧。 “瞧瞧这小两口多恩爱。” “再生个大胖小子就更好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 温浅的形象彻底扭转。 人美嘴甜还大方的人谁不喜欢。 当然,赵素琴就是个例外。 虽说她家招娣也吃了温浅不少糖,可她对温浅就是喜欢不起来。 打心底有着一种天然的嫉妒。 她男人是副队长,周时凛是队长。 她是家庭妇女,温浅有正式工作还做着生意。 她在家属院人缘一般,温浅在家属院左右逢源,处处压自己一头,她能喜欢温浅才是脑子有坑。 于是就忍不住说起酸话。 “年轻人真不会过日子,排骨哪有肉划算。” “我看是有俩糟钱儿不知道咋花了。” 这话说得尖酸刻薄。 许多嫂子都皱起眉。 “又没吃你的。” “人家凭本事赚钱,有啥好酸的。” “就是,有这说酸话的功夫不如给你家招娣洗洗衣裳,孩子都脏得没法看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赵素琴有火没处撒,等人一走,她泄愤似的掐了招娣一把,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没用的赔钱货,要你有什么用!” 恰好这时沈雪凝回来,见赵素琴虐待孩子只当没看见,反倒是笑着问:“谁惹你了,发这么大的火?” 第29章 温浅和他冷战 赵素琴像是找到了组织,心里憋了好久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朝着沈雪凝大吐苦水。 “还能有谁!” “就是温浅!” “你说咱这家属院里多少军属没工作,大家除了养孩子还要孝敬父母,日子过得紧巴巴,凭啥把打扫卫生的工作给温浅啊。” “太不公平了。” “就算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她。” 沈雪凝拿温浅当仇人,巴不得多一个人和自己一块恨温浅,当下铆足了劲在一旁煽风点火。 “谁说不是呢。” “要我说啊,这工作就应该给嫂子你,论为人处事,论个人能力,嫂子你在咱们院里也是拔尖的,还能比不上温浅?” “她温浅算什么玩意。” “泼妇似的,私生活还不检点!” 两人聚在一起,大骂特骂。 也是巧了,这话恰好落在温浅耳朵里。 这趟垃圾没白扔啊! 她牙根痒痒地站在楼道里,冷冷注视着骂得起劲的赵素琴和沈雪凝,见两人去了家属院的公厕,抬脚就跟了上去。 嘴巴那那么臭。 好好漱漱口吧。 几分钟后,家属院的公共厕所里响起女人惊恐的尖叫。 “啊啊啊!” “哪个不长眼的往茅坑里扔石头,溅我一脸!” “嫂子你别拽我,屎尿蹭我身上了!” 晚饭时分。 沈雪凝和赵素琴出名了。 “怎么回事,上个厕所咋也能掉茅坑里?” “不是掉坑里了,是有人往茅坑扔石头。” “必须严查,谁家的小王八蛋这么缺德!” ‘屎人’沈雪凝和赵素琴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身体上的脏臭和心理上的打击,让两人难堪得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尤其是沈雪凝。 因为经常登台表演,她一向自诩体面人。 可这一刻,她这个体面人遭受到了人生中最不体面的事情,愤怒、窘迫、难堪,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彻底将她的理智吞没。 “我要上报领导!” 围观的军嫂立即审讯自家孩子。 大院里的孩子们虽说皮了些,可也没干过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往茅坑里扔石头,一般人还真想不出这损招。 温浅站在人群中。 冷冷的注视着狼狈二人组,深藏功与名。 这事传播得很快。 周时凛晚上回来的时候还特意问起来,温浅也没瞒着,大大方方承认,语气里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石头是我扔的。” 她也没打算得到周时凛的认同。 毕竟这人在某些方面还挺固执。 只是没想到,周时凛的反应会这么大,几乎是当即就沉下了脸。 “很好玩是吗?” 温浅收起笑容,点头。 “是挺好玩,她们俩背后说我坏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时凛打断。 他的嗓音低冷,眼底有着压抑的不悦。 “你这样的行为和她们有什么区别,出气的方法有千千万,你偏偏选择了最冲动的一种,现在领导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要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你头上。” 虽说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可性质很恶劣。 之前沈、赵二人已经找指导员哭诉了一番,这事指导员肯定要给两人一个交代,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家属院里这么多双眼睛,难保没有人瞧见。 与其被揪出来。 不如主动承认。 “去给她们道个歉。” 那两人有错在先,温浅态度再诚恳一点,双方各让一步,这事也就差不多翻篇了,周时凛想得挺周全,可有人不买账。 温浅眼里的最后一丝笑消失。 “我是不会道歉的。” 沈雪凝也好,赵素琴也罢,这两人没少说自己坏话,她没有直接往她们嘴里塞屎已经是手下留情。 就算查出来也不怕。 大不了打扫卫生的工作不干了,实在不行就离开家属院,天大地大,还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油盐不进的态度令周时凛火大。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生过气了,这一次,温浅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怒火。 “再问你一次,道不道歉?” “不!” 温浅心里也憋着火,隐隐还有一丝委屈。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同一战壕的战友背叛,而周时凛就是那个叛徒,她不想和叛徒说话,红着眼角转身,一言不发地甩上了卧室门。 砰的一声。 关门声很重。 周时凛脸色难看地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盯着房门,仿佛那不是一道门,而是将他和温浅隔绝于两个世界的心门。 他发现自己拿温浅一点办法都没有。 *** 连着三天。 温浅拒绝和周时凛沟通,就连坐在同一张餐桌都没有眼神交流,她在单方面冷战,有好几次周时凛主动挑起话题,得到的却是她的无视。 短短三天。 周时凛过的挺憋屈。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温浅,冷不丁过起了从前的日子,还真有点无所适从。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吃早饭的时候,他主动给温浅剥鸡蛋,白白嫩嫩的鸡蛋散发着独有的蛋香味,温浅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将鸡蛋从自己碗里捞出来放到一旁,一直到放下筷子都没有动那颗蛋。 鸡蛋孤零零地躺在餐桌上。 就像周时凛这个人一样手足无措。 是的,驰骋蓝天的周队长觉得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温浅去道歉,指导员已经找他谈过话,明确表示道个歉写份检查,这事就算过去了。 从指导员的立场上来说,还是比较偏向温浅。 有周时凛在也不会太为难她,毕竟双方都有过错,先有沈、赵二人嚼老婆舌这个因,才有温浅怒往茅坑扔石头这个果。 可温浅拒不道歉。 指导员也挺为难。 “小周,你好好劝劝温浅,石头扔了,气也出了,道个歉就过去了,都是一个大院里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面子上不好看也不利于团结,拿出你一家之主的威严,还管不了个小媳妇了。” 周时凛:“……” 他还真管不了。 哪里是小媳妇,分明是小辣椒。 “指导员,我媳妇那边我会继续做她的思想工作,这事双方都有错,温浅需要道歉,沈、赵两人也应该道歉,若不是这两人背后说人坏话,我媳妇也不会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他一口一个我媳妇。 话语里护犊子的意味很明显。 指导员一听就哈哈笑了起来。 “你小子,还说不待见媳妇,我看你的心早就飞人家身上了!” 第30章 哄媳妇是个技术活 周时凛扬了扬浓眉,他倒是想待见人家,可人家不待见他。 “指导员,假如嫂子生气了,你一般都怎么哄她?” “怎么哄?” 哄媳妇还真是个技术活。 指导员认真地想了想,他和媳妇好像挺长时间没吵架了,都过了大半辈子的老夫老妻了,吵架也吵不起来了,倒是刚结婚那会,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不过…… 吵着吵着,最后都会吵到床上去。 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事情,实在不行多睡几次,再大的火气都没了。 想到这,指导员嘿嘿笑。 “你小子还是太年轻啊,哄不好就睡,压床上好好治一治,让她想生气都没力气。” 这话说得豪放。 周时凛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耳根子迅速染上一片红。 “正经问你呢,你怎么……” 指导员无辜脸。 “我很正经啊,哄媳妇就得这么哄,别和我说结婚半年,你连媳妇的小手还没碰过,周时凛,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之前他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不少人在背地里说周时凛和温浅结婚半年多一直没有圆房,当时他还不信,毕竟温浅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身边放着这么个大美女,很少有人能忍得住。 现在他信了。 看周时凛的样子,分明是还没吃上肉。 啧啧,这小子不会是外强中干、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吧? 对上指导员质疑的目光,周时凛脸都黑了。 “我没病。” “没病你就上啊,磨磨唧唧的不是个男人。” 指导员也是操碎了心。 “你这样,老首长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 周时凛的大哥还没成家就因公牺牲,没留下一儿半女,周家现在就剩周时凛这么一根独苗,老首长盼曾孙盼得望眼欲穿,就想在闭眼之前看到下一代。 不过看这样子,难。 周时凛压根就没考虑过孩子的事情,他和温浅一直分床睡,难不成孩子能凭空冒出来,何况,他也不打算再碰温浅。 那一夜就当是错误。 既然是错误,就不能再犯。 “我先出去了。” 再聊下去什么虎狼之词都能冒出来,敬了个礼,周时凛推开门走出去,极力忽略指导员喊出的那一句:“你小子,抓点紧。” “年轻人还挺能忍。” 指导员正感叹周时凛异于常人的忍耐力,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叩叩叩。” “请进。” 门外。 沈雪凝做了个深呼吸,压下心脏的狂跳,扯了扯衣摆后,轻轻推开了门。 “指导员,我有事情反应。” “你说。” 指导员面色恢复一贯的严肃,看着沈雪凝的目光挺威严。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沈雪凝柔柔笑了笑:“您先说吧。” 指导员也没绕弯子,直接说了周时凛的意思。 “互相道个歉,毕竟是你们说人坏话在先。” 一听这话,沈雪凝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她咬着唇,眨巴着水润的眼睛望向指导员,声音里都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指导员,我们是不应该那么说。” “可温浅实在是过分,她这样的行为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给我和赵嫂子的身心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赵嫂子都气病了!” “就算是要道歉也应该她先道歉。” “再说了,您可能还不清楚,温浅她私生活不检点,抹黑军属、乱搞男女关系,就冲她这样的行为,光道歉远远不够,必须严惩!”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好半晌,指导员才一字一顿道:“你确定?” “确定!” 沈雪凝咬了咬牙,信誓旦旦的模样格外真实。 她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这次,就算温浅能顺利脱身,不死也要让她脱层皮。 “我实名制举报,温浅和文工团的……” 十分钟后。 沈雪凝一脸得意地出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压制不住的喜色。 屋内。 指导员面色冷凝,长指敲击着桌面,笃笃声时轻时重,片刻之后,他拿起电话拔了个号码。 “帮我派车,我要去县文工团一趟。”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她没有开上帝视角,丝毫没有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这几天心情不好,上班的时候也不想说话,就想着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偏偏有不长眼的往上凑。 趁着四下里无人,梁富闪进了杂物间,想到温浅在信中热情大胆的情话,一颗心就像是泡在了蜜罐里,看向温浅的眼神就更加炙热。 破坏军婚是什么罪? 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浅浅,怎么不高兴了,看你这几天一直板着一张小脸,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温浅一愣,莫名其妙地看向梁富。 “梁主任,你吃错药了?” 梁富被骂了也不生气,反倒觉得是情人之间的小情趣,温浅这是耍小女人脾气呢,不过自己愿意宠着她,谁让她长得漂亮呢。 美女就该宠着。 “好了,不生气,生气就不美了,你呀,还真是个小妖精,一会儿热情似火,一会儿冷若冰霜,搞得我一颗心忽上忽下,你不是说有话想对我当面说,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想说什么就大胆说。” 说罢就想拉温浅的手。 温浅一躲,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梁富脸都歪了。 他顿时就恼了。 “你疯了?” “我看你才是疯了,你信不信我去告你骚扰女同志,你个臭流氓,谁给你的胆子来我面前说这些不干不净的话,我劝你放尊重点,不然我管你是谁,照打不误!” 打扫个卫生还要忍受职场骚扰,这工作不干也罢。 梁富挨了打还挨了骂,脸色难看得厉害。 到底是心高气傲惯了,一时间无法接受,拉下脸就要去捉温浅,温浅怎会让他碰到自己一根头发丝,她也不恋战,快速朝门边跑过去,门却突然从外打开。 王海燕黑着脸堵在门口。 看着温浅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你们在干嘛?” “让开!” 温浅懒得理会王海燕,一个两个脑子不正常,她是吃饱了撑得和这些脑子不灵光的人浪费时间,有这闲工夫不如去一趟团长办公室。 梁富,她告定了! 第31章 是她先勾引我! 一般女人遇到职场性骚扰这种事情,多半会吃了这哑巴亏,可温浅不是一般人,她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直接就敲开了文工团团长的门。 “团长,梁主任骚扰我!” 骚扰? 乍一听到这两个字,团长还有点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气得不轻,若是别人说这话她还得迟疑一下,可温浅完全有这个资本。 别说在文工团。 放眼整个县城,温浅的容貌都是拔尖的。 同为女人,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欺辱女性。 当即就喊来梁富对峙。 梁富大声喊冤。 “团长,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温浅约我在杂物间见面,她说喜欢我,时时刻刻想看见我,我怎么会被这种糖衣炮弹腐蚀,严厉制止了她这种行为,哪知道她竟然反咬一口!” “你放屁!” 温浅气愤难当。 她怀疑梁富精神不正常。 这一切都是他凭空臆想出来的。 自己连话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还喜欢他,眼瞎了才会喜欢他。 “团长,我和梁富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污蔑我,言语和行动上骚扰我,他这样的行为毁掉的可不仅是一个女同志的名声,还有前途,甚至是生命!” 社会本就对女人不公。 尤其是这个思想相对保守的年代。 女人遇到这种事情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流言蜚语就能要了她的命,得亏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否则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从古至今,流言都是杀人的刀。 团长南莉面色严峻。 双方各执一词,她该相信谁? 情感上她是偏向温浅的,因为没有女人会用自己的清誉来开玩笑,就算是温浅想借机陷害梁富,可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实在不算高明。 再说动机。 温浅为什么要陷害梁富,难不成想挤掉梁富当后勤处主任? 别搞笑了。 从清洁工到一个部门的主任,这其中可不仅仅是有能力就行,除了能力还要有背景,这两样,温浅都没有。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梁富在说谎。 他贪图美色,骚扰了温浅! 南莉这个团长不是白当的,别看她是女人,平日里在单位却极有威严,当下用力拍了下桌子,吓得梁富一个哆嗦,差点跪了。 他最怕团长。 这老女人忒吓人。 可他是真冤枉啊。 “团长,你相信我,我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就算做了出格的事情,那也是温浅挑逗我在先,她……她几乎每天都给我写信,用词大胆火辣,是个男人都扛不住。” 他不过是有男人的通病。 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可这一切,都是温浅勾引在先,她倒好,勾引完自己不负责任,反倒是装起了贞洁烈女,呸,看他不扒了狐狸精的皮。 “我有证据。” 此时此刻,美貌对于梁富已经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他只想把自己赶紧摘干净。 一个干部遇到个人作风不正的问题,在名誉和事业上的打击都是毁灭性的。 他丢不起这个人。 既然温浅都闹起来了,他也就不怕把这种私密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团长,这是温浅写给我的求爱信。” 梁富咬着牙,特意加重求爱信几个字。 五张信纸就那么大剌剌地摆在了办公桌上,信上的内容也跃然于眼前,南莉拿起信纸,接连看了两张就看不下去了。 她都怀疑这信真的是女人写的? 满篇污言秽语。 什么想你想到无法入睡,想念你温暖的怀抱,抱我入睡…… 简直没眼看。 南莉将信递给温浅。 “看看吧,这是你写的吗?” 温浅看了一眼,随即沉默了几秒,眼底夹杂着淡淡的讥讽,字迹确实是原主的,原主的字迹幼稚简单,很容易模仿。 那么,是谁想害她? 心底闪过一个名字,除了她,谁都没有动机。 只可惜,她算错了。 一个人的字迹很难改变,若是这个身体换了主人,那就不好说了。 “团长,我可以写几个字吗?” 得到南莉的首肯后,温浅刷刷刷几笔在纸上写了一段话,然后将两张纸一起交给南莉。 “这才是我的字迹。” 南莉低头一看,两份字迹果然大不相同。 一份幼稚,一份清秀,很明显是出自两个人之手。 “梁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伪造求爱信来冤枉同事,做出骚扰女性的事情也不足为奇,行了,你也不要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这事我会向上级反映,你就等着挨处分吧。” 作风不正的人怎么配当领导。 南莉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原本就对梁富走后门进来的事情颇有微词,现在闹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对梁富就更讨厌了。 她温声安慰温浅。 “别怕,这事组织上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温浅点头,感激一笑。 “谢谢团长。” “不用道谢,你做得很对,咱们女人也能顶半边天,遇到不公平待遇,就要大声勇敢地说出来,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最后一句是对着梁富说的。 很显然,梁富是做了亏心事的那个人。 他站在原地脑袋嗡嗡嗡,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可仔细一想,除了求爱信,温浅确实没有多余的举动。 上班时见了他也只是点头之交。 原本他以为温浅在害羞,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对他没那个意思,反倒是他一厢情愿,白激动了一场,傻乎乎陷入了别人的圈套。 对,是圈套! 有人在害他! 梁富激动地大声嚷嚷:“有人故意写假信害我!” 南莉:“你觉得我信吗?”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沈雪凝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身穿制服的军人。 “团长,我可以替梁主任作证。” “他没有骚扰温浅,信确实是温浅寄的,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往家属院附近的邮筒里寄信,您看一下信封上的邮戳就明白了。”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温浅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都洗不清身上的脏水。 事情发生了转机。 再度对温浅不利。 温浅眸色淡淡,讥讽地看着沈雪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后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指导员身上,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面上却滴水不漏。 甚至还能微笑应对。 “指导员,您怎么来了?” 第32章 我周时凛的女人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指导员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温浅身上,见她眼神清明,毫无慌张之意,心里不由就信了几分,倒是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眼神乱飘,一看就是在心虚。 他和南莉见过几面。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随后直奔主题。 “南团长,我接到实名举报,有人举报你们团的温浅和梁富乱搞男女关系,这事你怎么看?” 南莉爽朗一笑。 “刚才已经查清楚了,信不是温浅写的,温浅她是受害者,这事我们团里会给她一个交代,也希望您对温浅不要有看法,她是个好同志,工作认真,绝对不会做有伤风化的事情。” 说罢,她将两份不同的字迹交给指导员。 指导员诧异:“这是?” 南莉解释了一番,末了幽幽道:“可能是有心人故意栽赃。” 如果真的是梁富伪造信件,他只会藏着掖着,不会轻易拿出来,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区别。 这事还有人参与。 能当领导的人都不是傻子,指导员扫了一旁战战噤噤的梁富一眼,笑意不达眼底:“既然如此,那就是一场误会?” “对对对,误会。” 梁富气势不太足,冷汗一层层往外冒,他不知道眼前的军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不料,下一秒就听到让他道歉。 “处分是处分,道歉是道歉,不能混为一谈。” 梁富:“……” 他看出来了,这军官是站在温浅那一头的,虽然自己对温浅言语上有不尊重的地方,可温浅也给了自己一耳光啊,现在他的脸还肿着呢。 都要挨处分了。 还道什么歉啊! 梁富像是个锯嘴葫芦一样抿着唇一声不吭,从进来就一直插不上话的沈雪凝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她装作不经意地往那两张不同的白纸上看了一眼,顿时拧起眉头。 “团长,你被温浅骗了。” 说着,她转身看向温浅,满脸的大义灭亲之色。 “浅浅,虽然在你心里,我们已经不算是好朋友,可在我心里,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我不忍心看着朋友走上歧途,周队长那么优秀的人,他不应该被蒙骗,甚至被侮辱男人的尊严。” “如果你移情别恋,大可以结束婚姻和梁主任在一起,现在这样和脚踏两只船有什么区别,别人不认识你的字迹,我还能不认识吗?” 一席话,说得在场几人愣住了。 南莉皱眉:“小沈,你什么意思?” “团长,您等我一下。” 沈雪凝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个蓝色封皮的本子。 “这是温浅的日记。” “温浅的日记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不奇怪,我们是好朋友,一直有交换日记的习惯,这里面的字迹和温浅写给梁主任信里的字迹一模一样,温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浅无话可说。 千防万防小人难防,不过,沈雪凝想要靠一本日记来栽赃陷害,她也不会轻易就束手就擒,一顶作风不正、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压下来,不仅名声受损,婚姻也难保。 她不想陷入自证的怪圈。 直接掀开沈雪凝的伪装。 “沈雪凝,你口口声声为了我好,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把我推入万丈深渊,你说看到我寄信,请问是在什么时间?” “你怎么就确定这信是寄给梁富的?还特意准备了物证,看你上蹿下跳的样子,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你的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以为设计搞臭我的名声,周时凛就会看上你,可惜,你再怎么做都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周时凛更不会喜欢你。” “你胡说!” 沈雪凝涨红了脸。 “我和周队长清清白白,你凭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 “那你凭什么污蔑我?” 温浅冷笑:“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你以为凭着一本破日记就能定我的罪,清者自清,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查,可谁要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也不会轻易饶过她!” 沈雪凝一噎。 这一刻,她在温浅眼里看到了杀意。 这个女人疯了。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难道还敢杀人,她紧张地缩了缩肩膀,一脸害怕怯懦:“指导员,团长,我不过是说了实话,温浅就这样对我,以后谁敢伸张正义,说一句真话就要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南莉心里挺反感。 事情原本已经顺利解决了,沈雪凝却突然横插一脚,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打了什么主意还真说不准,她不再理会沈雪凝,只说要再调查。 指导员则是意味深长看了沈雪凝一眼。 女人之间的小心思他不想管,可沈雪凝这样的行为,显然已经不是简单的小心思,她这是想置温浅于死地,让温浅永无翻身之日。 多大仇多大怨啊! 若是以为凭着这一点小聪明就能得逞,他这个当领导的就应该下岗了。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沈雪凝就是背后黑手,到底指导员和南莉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偏沈雪凝自己还没有察觉出来,认为有机会扳倒温浅。 *** 另一边。 周时凛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方国栋。 “周队长,你赶紧去县文工团看看吧,我听说你媳妇和人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都闹到指导员那里了,啧啧,这女人啊就不能惯着,多打几顿就老实了。” 方国栋就是赵素琴的男人。 平日里就羡慕嫉妒周时凛,现在逮到了机会,可不得好好拐弯抹角的羞辱一番,谁让他不长眼娶了那么个狐狸精媳妇,戴了绿帽子也是活该。 周时凛还不知道这事。 脑子里涌上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男人尊严被践踏的恼羞成怒,而是对温浅的担心,他相信温浅不是那种作风混乱的人。 可万一她一冲动,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怎么办? 想到这,他转身就走。 方国栋在后边幸灾乐祸。 “周队,要不要借自行车?” 周时凛却突然转身,他身材高大,看向方国栋的时候就带了点居高临下的俯视,尤其是此刻脸上的神情严肃,冷戾的气场就散发出来了。 “方副队,请你约束好自己的言行。” “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一切都只是谣传,我周时凛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有这功夫你不如回家管好自己老婆那张臭嘴,再有下一次背后诋毁我媳妇,就不是道歉那么简单了。” 第33章 你心里只有我,看不上别人 之前是他想得太简单。 原本以为互相道个歉就算过去了,其实不然,道歉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道过了歉,转头继续造谣怎么办? 造谣一张嘴。 辟谣跑断腿。 如果没有沈、赵二人挑衅在前,温浅不会轻易冲动。 往茅坑里扔石头算啥? 没塞她们一嘴屎就不错了! 不得不承认,冲动的行为不可取,但很解气。 周时凛看向方国栋的目光直发冷,眼底的警告之色很浓重,他不期望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如果再有下次,他会用自己的手段解决问题。 很快,那抹高大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方国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到周时凛那个警告的眼神,小心脏不由抖了抖,其实他还挺能理解周时凛的,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媳妇确实够倒霉。 要说温浅乱搞男女关系,他不太信。 傻子才会放着优秀的飞行员丈夫不要,出去乱搞,除非脑子进水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带冒烟,举报什么不好,非得举报乱搞男女关系,这种桃色新闻也是能乱说的,搞不好要出人命。 他得回去敲打敲打媳妇。 整天就知道嚼老婆舌,哪天真嚼出事来就消停了。 回到家。 赵素琴正在打孩子,揪着招娣小小的身子,一个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上,扇完了还不解气,连着掐了好几把才松手。 小小的招娣连哭都不敢。 大眼睛里含着一包泪,只敢小声抽噎,小身子一抖一抖的,看着格外可怜。 方国栋狠狠皱眉。 “你怎么又打她,人是你抱回来的,不求你对她多好,至少别动不动就动手,让别人看见该怎么想,一天正事不干,就知道丢老子的人!” 赵素琴悻悻地笑了笑,还没开口胃里就是一阵翻涌。 “呕……” 她冲到卫生间,抱着垃圾桶不断干呕。 听得方国栋直犯恶心。 “别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呢。” 怀孕? 这两个字冷不丁冒出来,赵素琴的心里不由一紧,她强忍着心底不断上涌的喜意,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眼底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老方,我怀孕了!” “真的?我终于要当爹了!” 夫妻二人结婚多年无子,一时间高兴过了头,等到冷静下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招娣身上,他们的孩子来了,招娣就有点多余了。 “老方,招娣怎么办?” “要不把她送回去吧。” *** 文工团。 周时凛来不及等班车,他是一路跑着过来的,一口气跑了这么远的路,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光泽。 指导员的车已经走了。 他进去文工团找温浅。 长长的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温浅低着头扫地,日光透过窗户打在她身上,为她单薄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明明身处阳光之下。 可她周身却散发着无形的落寞。 这一刻,周时凛说不清自己是何感受,只觉得心脏的某个地方抽了抽,他放轻了脚步,一步步走过去。 “温浅。” 低沉悦耳的男声响起,温浅抬头看过去,待看清男人那张俊朗的脸时,轻轻勾唇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怎么,又来逼着我去道歉?” “还是听了闲话来兴师问罪?” 她这话说得尖酸刻薄。 甚至隐隐期盼着激怒周时凛。 原本心绪比较平静,在看到周时凛的那一刻全部分崩离析,也许,大吵一架她就自由了。 这一刻,离婚的念头再次浮上心头。 “周时凛,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时凛急急打断,他仿佛预料到了温浅想说什么一样,直接单刀直入地说:“我不同意离婚,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向你道歉。” 这下轮到温浅诧异了。 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扫帚就被周时凛抽走,他将扫帚扔到一旁就过来牵她的手,掌心相接,有淡淡的温热传来。 “带我去找你们领导,这工作咱们不干了。” 不干了? 温浅终于回神。 她下意识甩开周时凛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 至少现在不能走,如果她现在不干了,在别人看来就是心虚、就是做了坏事不敢承担后果的退缩,走了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 她和沈雪凝之间的账还没清算。 一时得意不算什么,能一直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她不屑于和沈雪凝一样耍手段,她要明着抢,霸占着沈雪凝日夜觊觎的男人,抢走她引以为傲的台柱子光辉。 温浅高调的带着周时凛走过练功室。 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那是温浅的爱人?” “她爱人好帅,比电影名星还帅!” “天呐,我的小心脏要跳出来了!” 听着耳边花痴的声音,沈雪凝怄得想吐血,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周时凛都被戴绿帽子了,他怎么还能忍得了! *** 周时凛是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出来的。 在外解决了午饭就要回去训练,临走前,他很认真的向温浅再次道歉:“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就当她们是疯狗在叫。” 至于道歉也不需要了。 单位的和谐环境凭啥要建立在他媳妇的委屈上,随便什么处分检查,有他在前面扛着。 温浅挺意外。 没想到冷战了三天这男人开窍了。 人家态度诚恳,自己也不能端着,倒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求爱信事件得好好解释一下。 “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嗯,我相信你。” 周时凛眼底含着淡淡的笑:“你心里只有我,看不上别人。” 温浅:“……” 自恋! 冷战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忍不住露出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笑得很甜,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白皙的皮肤发着光,也很引人注目。 见她终于笑了。 周时凛偷偷松了口气,他好像咂摸出了一点门道,哄媳妇好像也不太难,相信她、顺着她、哄着她,站在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 “以后不许冷战。” “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不许不理我。” 温浅:? 合着他还委屈上了! 第34章 温浅生病了 不知周时凛和指导员说了什么,接下来的日子,沈雪凝和赵素琴没有再揪着温浅要道歉,何况赵素琴也顾不上,她怀孕了,刚查出来就满大院炫耀,走路都扶着腰。 大院里的人背地里笑话她瞎显摆。 “当谁没怀过孩子似的,这才刚怀孕肚子就挺起来了,整天说自己喜欢吃酸的,还没显怀呢就说怀着的是儿子,是男是女也要生出来说了算吧。” “她就是重男轻女。” “之前还想把招娣送回去,人家没要,实在没办法才又带了回来,这两天,我总听到她使唤孩子端茶倒水的声音,可怜那么小的孩子,等亲生的一出生,这个家就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 赵素琴却有了新主意。 招娣肯定是不能要了,隔了一层肚皮的孩子哪有自己亲生的亲,多一张嘴就多一份开销,实在不行就扔了得了。 谁都没有料到即将发生的事。 温浅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她照常上班,下班后摆摊。 丝袜生意进行得如火如荼,中途她托山子又托运过来一批货,等这批货全部出手,大概能赚1200元,加上手头现有的资金,差不多一共4500元。 离万元户更近一步。 正畅想着美好未来的时候,摊位旁边突然多了两个女人,卖的竟然也是丝袜。 “丝袜,中筒三块八,连裤五块八!” 价格比温浅卖的便宜两毛。 经两人这么一吆喝,温浅摊位上的顾客呼啦啦全被吸引了过去。 “我来一双!” “我要一双连裤袜!” 女人们热情高涨,生怕老板反悔似的,便宜两毛钱呢。 两个女人高兴得眉开眼笑,顺便得意地瞅了温浅一眼,那眼神挺欠揍的。 温浅可不是闷声吃亏的主儿,她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 立马大声吆喝起来。 “中筒丝袜三块,连裤袜五块。” 降了八毛! 原本正打算掏钱的顾客们呼啦啦又回来了。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大家纷纷嚷嚷着要买。 那两个女人一看,不淡定了,扯着嗓门就喊:“中筒袜两块五,连裤袜四块五。” 温浅再喊。 “中筒袜两块,连裤袜三块五。” 两个女人一咬牙,再降。 “中筒袜一块五,连裤袜三块。” 温浅不慌不忙跟上。 “中筒袜一块二,连裤袜二块五。” 两个女人脑子一热就喊了出来:“中筒袜一块,连裤袜两块。” 喊完这一句还等着温浅继续跟呢,温浅不喊了,甚至还对犹豫不决的顾客们说:“快买啊,一两块的白菜价,不薅羊毛还等什么呢。” 顾客们一下兴奋了。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两个女人的摊位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买三双。” “我买五双。” “别愣着,赶紧收钱啊。” “哎,怎么跑了!” 一两块的价钱就是亏本价,两个女人也是眼热温浅生意好才想着跟风,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最后只能灰溜溜拖着货跑了。 再晚一点货都要被抢了。 温浅没怎么费力就赶跑了竞争对手,心情大好,一高兴就来了个降价大优惠,一口气卖出去几十双。 不同于温浅的顺风顺水。 沈雪凝这边却愁云惨淡。 尽管指导员没有再追究求爱信的事情,心里到底是有了疑虑,连带着对她们兄妹二人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竟然通知他们尽快搬离家属院。 “小沈,咱们家属院住房紧张,还有许多家属忍受夫妻两地分居之苦……” 从指导员办公室出来。 沈雪凝面色惨白。 这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她苦心筹谋一场,最后落了个被赶出家属院的下场,梁富也挨了处分停职检查,反倒是温浅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这一次,她输得彻底。 可她不会就这么离开…… 下午。 雨声淅沥。 温浅没出摊,站在窗边看着沈雪凝浑身湿漉漉地上了楼,眼底涌上一抹冷笑,沈雪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她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一切才刚开始。 沈雪凝被踢出家属院,估计也有周时凛的手笔。 想到那个外冷内热的男人,温浅心里一片柔软,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雨品茶,惬意非常,一口茶还没咽下去,一声哭天抢地的哀嚎突然响起。 “招娣,我的招娣!” “你去哪儿了,我的招娣不见了!” 赵素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就是睡了个午觉,醒来孩子就不见了,她那么小,外边还下着雨,呜呜,找不回招娣,我也不活了……” 哭声吵得人头疼。 杜春风安排家里没有孩子的军嫂帮着一起出门寻找。 “大家注意安全。” 温浅撑着雨伞,加入到寻找孩子的队伍中,她还挺喜欢招娣那个小姑娘的,这样的天气,孩子一个人在外太危险。 大家都想尽快找到孩子。 可事与愿违,在附近找了一大圈都没见招娣的影子。 雨越下越大,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风大雨也大,好几个军嫂的雨伞都被吹飞了。 黑压压的乌云压下来,半个天空都黑了,一如大家沉重的心情,如果再找不到孩子……大家不敢想下去,只能扩大范围寻找。 很快。 部队那边接到消息,派人来支援。 温浅和杜春风几人冒雨回家属院。 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浑身都湿淋淋的直发冷,一回到家,温浅就冲进卫生间,哆哆嗦嗦地烧了热水擦洗身体,头发也用干毛巾绞干。 饶是如此,她还是发烧了。 也许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一淋雨就激发出了病症,温浅体会了一把病来如山倒,身体像是被车轱辘碾过一样酸疼,脑袋发晕,额头发烫,呼出来的气儿都是滚烫的。 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温浅裹着被子,半梦半醒的很不舒服,门外咔嚓一声轻响,似乎是有人进来了,她想说自己好难受,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低哑的呻吟。 刚踏入家门的周时凛顿时僵在原地。 这声音……太耳熟了。 怎么那么像那一晚温浅在自己身下轻声呻吟时的声音,难不成这女人在自己…… 想到卧室里可能发生的事情,周时凛的耳朵都红了,他用力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温浅,没人回答,回应他的是女人低低的咳嗽声。 她病了? 第35章 周时凛,抱我 屋内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周时凛没再多想,大步走进卧室,床上的女人缩在厚厚的被子里,蜷缩成小小一团,黑发凌乱地散落在鬓边,巴掌大的小脸通红一片,双目紧锁,睫毛湿润,眼角不断有泪珠滑落。 看上去很脆弱的样子。 他探手盖在她额头上,滚烫得温度传入掌心,烫得他指尖下意识一抖。 这么高的温度。 再烧下去人都要烧糊涂了。 外边还下着雨,不方便带温浅去医务室打针,周时凛翻出抽屉里的安乃近,倒了杯温水,半抱着将人拖进怀里,药片抵到了她的唇边。 “温浅,喝药。” 白色的药片散发着淡淡的清苦。 温浅烧得迷迷糊糊,胡乱摇着头,皱着眉头小声咕哝:“浅浅不吃药。” 人没什么意识也不配合。 周时凛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把药喂进去,他从来都不知道照顾病号,尤其是女病号这么麻烦,最后实在没办法,将药片碾碎混在水里才勉强喂进去。 清凉带着苦涩的水滚入喉间。 温浅嗓子眼里的干燥得到了一丝缓解,她本能地想要更多,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无意识低喃:“水……” 她烧得厉害。 连唇瓣都带着一抹瑰丽的艳红。 脸蛋绯红,唇瓣微张,粉嫩的舌尖一闪而过,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柔弱的美。 周时凛的目光定了几秒后缓缓移开,凸起的喉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捏着水杯的修长指节紧了又紧。 退烧药大概半小时起效。 这段时间也不能干等着。 身上不方便擦拭退热就擦额头和脖子,胳膊也没放过,感觉温浅的皮肤渐渐没有那么滚烫了,周时凛才松了口气,再次喂了些水后打算先去熬些小米粥,指尖突然被捏住。 “冷,我好冷……” 冷就是温度还要继续上升。 周时凛眉心一沉,低头看着床上的人,道:“我去找人过来给你打针。” “不要……” 温浅在冷热交替中,勉强吐出几个字。 “不打针。” 她最怕打针,一想到尖锐的针头刺破皮肤,恐惧感就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吓得她更冷了,单薄的身子甚至轻轻打起了寒战。 “抱……抱我……” 周时凛没有抽回手,黑眸中的暗芒一寸寸加深,顿了顿才低声说了句:“温浅,你烧糊涂了,不打针好不了。” “不。” 温浅抽泣:“凛哥,不打针。” 她哭得可怜,人还病着,抽抽噎噎的样子像是一朵被暴雨淋虐过的娇花,惹人怜惜。 周时凛觉得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翻涌,竭力压下后,他靠在床头,缓缓将人揽在怀里,几乎是两人相贴的一瞬间,温浅就蹭了过来,纤细的手臂搭在他胸口,贴得很紧。 男人的身体干燥温暖。 温浅忍不住贴得更近,身体的冷意渐渐得到了缓解,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暖洋洋的大火炉中,四肢百骸都散发着暖意,终于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呼吸声渐匀。 周时凛僵着身体没有动,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直到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他低头静静看她,目光深沉如海。 第二天。 晨光初晓。 温浅缓缓睁开眼,头有些沉,身体也有些重,耳后有清洌炙热的呼吸声,一寸一寸扑洒过来,她慢慢转头,正对上男人好看的侧颜。 想起来了。 昨晚她发烧了,周时凛照顾了她一夜,还有,她好像求抱抱来着…… 所以,他们抱着睡了一夜? 身体贴着身体,她的后背契合在周时凛怀里,他的胳膊搭在她腰间,他的某个地方…… 一瞬间,温浅脸热得要命。 她想赶紧离开那一道滚烫的热源,只是轻微动了动身体,身后的男人就醒了。 刚睡醒的周时凛有点呆萌。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睡在床上,甩了甩头才想起来,昨晚温浅缠人的厉害,缠着不让他走,他一动她就抱得更紧,只好就由她去了。 最后他好像也睡着了。 “昨晚你……” 刚想说话,周时凛就发现了自己的异样,脸色顿时爆红,尴尬地腾得一下坐起来,一秒变结巴,不好意思地解释:“对……对不起,早……早上都这样。” 他想说这是正常现象。 可对上温浅同样绯红的脸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扔下一句我去做饭就急吼吼跳下了床,连鞋都忘了穿,出去的时候还差点撞门框上。 看得温浅一愣一愣的。 一向沉稳的周队长竟然也有这么慌里慌张的一面,想到昨晚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一暖,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然后又加了一句。 “没事,我不笑话你。” 听了这话,周时凛更囧了。 因为有了早上的尴尬一幕,吃饭的时候,周时凛格外沉默,最后还是温浅打破僵局,往他碗里放了个鸡蛋,问起招娣的事情。 “孩子找到了吗?” 周时凛摇了摇头。 “没有。” 昨晚出去搜寻的人一直冒雨寻找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凌晨时分才撤回来,回来也不是因为找到了孩子,是因为在河边发现了孩子的鞋子。 “昨天下了大雨,河水水位暴涨,招娣恐怕凶多吉少。” 温浅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下来。 眼睛一瞬间变得湿润,心里也一揪一揪地发疼,尽管昨天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真到了尘埃落定这一刻,说不难受是假的。 那么小的孩子,太可怜了。 一时间,温浅难受得说不出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周时凛先是一愣,随后默默递了条手帕,眼神很复杂。 *** 家属院里的气氛也挺沉重。 孩子没了,是个人都不好受,尤其是招娣那孩子还招人疼,平日里乖巧又懂事,大院里的许多军嫂都挺稀罕她。 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孩子太可怜了。” “估计是中午偷偷溜出去玩,失足掉河里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招娣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去河边玩,说不定是……” “嘘,别胡说。” “我没胡说,我就是觉得这事有点怪,说不定是赵素琴有了亲生的孩子就不想养招娣了,索性来个狠的……” “别说了,她来了。” 第36章 温浅,是你逼死了我 赵素琴眼睛肿成了一条缝,从得到招娣没了的消息到现在,她的眼泪就没停过,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嚷嚷着找不到孩子就去死。 “招娣,妈的好宝贝!” “你到底在哪儿,你要是不回来,妈也不活了!” “呜呜老方你别拉我,让我和孩子一块去了吧!” 方国栋也是一脸悲痛。 他红着眼圈拦腰抱住赵素琴往回拖,像是拖着一条死狗。 “别伤心了,这都是命。” “你别太自责了,我去找孩子,你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 说着说着,两口子抱头痛哭。 场面好不凄惨。 其他人也不好干看着,七嘴八舌地劝了几句,说得赵素琴悲痛欲绝,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方国栋吓坏了,赶紧将人抱着回了家。 一进家门赵素琴就醒了。 “怎么样,我刚才演得不错吧?” 方国栋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赵素琴的肚子上,有些害怕她情绪大起大落伤到胎儿。 “我儿子没事吧?” “没事。” 赵素琴一屁股坐在床上,动作温柔地摸着肚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哪里还有在外边的半分伤心,解决了后顾之忧,浑身都轻松不少。 “也不知道那丫头死透了没有。” 方国栋没说话,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狠辣。 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原本想将她送回到亲生父母家,哪成想那两口子也是个无情无义的,死活不要孩子,逼得急了就说让他们看着办,随便转卖送人,甚至扔了都行。 亲生父母都发话了。 他们做养父母的只能照做,扔了就扔了。 “你亲眼看着那丫头掉河里了?” 赵素琴知道自己男人做事小心,她拍着胸脯保证:“那还能有假,那丫头可真呆,我让她在河边玩水,她就真的乖乖待着,怕不是个傻子。” 后来雨势渐大。 她就偷偷跑了。 虽说没有亲眼看见,但昨天的雨那么大,不过三岁的一个孩子,水位一上涨就被冲跑了,死了也活该,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活着也是受罪。 “儿子,和你抢爸妈的人没了,以后咱们家的好东西都是你的。” 这下,方国栋彻底放心。 夫妻俩毫无愧疚之心,临出门前,他警告赵素清最近别太高调,一来是刚没了孩子,就算要装也要装得像一些,免得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二来是管好自己的嘴,别去招惹温浅。 “周时凛对他那媳妇不一般。” 那天他说温浅乱搞男女关系被指导员知道了,周时凛那眼神,啧啧,狼也似的都要吃人了,不就是一个女人,至于那么在乎,没出息。 “还有啊,别再和姓沈的混一起,她被踢出去了。” 赵素琴惊讶得瞪圆了眼。 “沈雪凝要走了!” 她那么喜欢周时凛,舍得离开吗? 沈雪凝确实舍不得。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不想再过上辈子平庸的日子,再说了,周时凛是她两辈子的执念,为了有机会能多看他一眼,她绝对不能离开家属院。 想留下就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几分钟后,沈雪凝拎着农药瓶子走了出去。 *** 温浅已经退烧了,但人还虚弱没力气。 周时凛出门的时候叮嘱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去上班,中午会托人给她送饭,想到男人离开时低垂着眉眼不好意思看她,又故作镇定的模样,温浅就想笑。 正常生理现象而已,没啥。 她随手拿起床头的书翻看,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浅浅,我来向你道歉。” 门一开,沈雪凝直接跪下了,眼底的泪转了一圈又一圈,梨花带雨的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温浅怎么着她了。 “浅浅,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不要赶我走,不,我说错了,等我哥的腿好一点,我们就离开家属院,离得远远的,绝对不碍你的眼,求你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不要赶尽杀绝。” “我给你磕头了。” “呜呜……” 说完以头触地,砰砰声不绝于耳。 呜呜咽咽的哭声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大家大眼瞪小眼,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闹得哪一出,沈雪凝却突然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决绝:“温浅,是你逼死了我!” 话音刚落就拧开了农药瓶子。 一仰头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一开始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谁家好人一上来就喝农药啊,等回神了以后,沈雪凝已经把一大瓶农药都给干完了,刺鼻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汩汩往下流。 “妈呀,喝完了?” “天哪,这可是农药啊,完了完了,赶紧送医院吧!” 所有人都慌了,手忙脚乱地去拉沈雪凝,她却抓着门框不肯起来,血红着双眼死死瞪着温浅。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一边说一边口吐白沫,显然是药力已经发作。 温浅冷冷地盯着沈雪凝。 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给自己扣上逼死人的帽子,没那么容易呢。 她仿佛被吓坏了一般,跟着众人抬着沈雪凝下楼,经过厕所的时候,突然大喊了一声:“有救了,雪凝有救了。” “我们村有个姑娘喝了农药来不及送医院,就是灌粪水抢救回来的!” “灌粪水?” “那多恶心。” “哎呀,人命关天,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恶心不恶心了,赶紧去厕所,那个谁,去找个瓢过来……” 沈雪凝面露惊恐。 灌粪水是什么意思? “呜呜,让我死了算了。” 这下她是真的想死了,可身子被几个嫂子架着,手被按着,嘴也强行被掰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浅舀了一勺屎尿混合物,那里面还蠕动着白白胖胖的……蛆虫! “呕……” 一瓢接着一瓢灌下去。 沈雪凝吐得昏天暗地,喝下去的农药也吐了个一干二净,连胆汁都呕了出来,看着她转危为安,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没事了,不用去医院了。” “温浅的这个办法还挺管用,至少命保住了。” “小沈,你得好好谢谢人家温浅。” 温浅将手里的葫芦瓢扔在一旁,笑得格外乖巧。 “大家都是邻居,互帮互助。” 沈雪凝:“……” 合着她还得感谢温浅灌了自己一肚子粪水! 农药是兑水稀释过的。 就算是一瓶子全喝下去也不会出事,顶多洗个胃,现在倒好,胃洗了,却是用粪水洗的! 她是既恶心又憋屈。 看见自己哥哥过来,委屈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往下流。 “哥!” 沈邵文拄着拐杖过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第37章 你和周时凛不是一路人 他没理会呜咽着抽泣的沈雪凝,反倒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温浅和杜春风一行人道谢。 “今天的事多亏你们了。” 温浅没说话。 杜春风的态度也挺冷淡的。 她身上还粘着沈雪凝的呕吐物,此刻臭烘烘的味道一个劲往鼻子里钻,熏得她都快背过气去了,只想赶紧回家好好洗个澡。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几句。 “邵文,你妹子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你好好劝劝她,遇事别那么冲动,农药可不是闹着玩的。” “今天是她命大,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好好的一条命没了多可惜,死在人家温浅家门口也晦气,行了,赶紧带她回去收拾一下吧。” 沈邵文能说啥。 指导员媳妇他不敢得罪。 虽说面子上挂不住,可也知道今天这事是自己妹子冲动了,讪讪地点了点头,一把扯着沈雪凝站起来。 兄妹俩拉拉扯扯地走了。 其他人议论了几句也散了。 温浅朝着杜春风无奈地笑了笑。 她算是看明白了,沈雪凝之所以闹这么一场,无非就是为了继续赖在家属院,继续赖在周时凛身边。 这朵黑心莲还真能豁得出去。 为了留下来,连命都不要了。 杜春风也看出了点苗头,她不好当着温浅的面戳穿沈雪凝的龌蹉心思,生怕惹得她和周时凛因为外人起了嫌隙,只能旁敲侧击地说了一通。 主题就一个。 得把男人看牢点。 “浅浅,小周个人能力出众,这样的男人有人爱慕也正常,你这个做家属的要拿出气势,别给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可乘之机……” 传授完夫妻之道,杜春风捏着鼻子就往家跑。 “哎呦不行了,我好像腌入味了。” 温浅差点没憋住笑,低头往自己身上闻了闻,好像也有点入味。 小跑着回家烧水洗澡。 洗澡的时候想起杜春风说的那些话。 她倒是不怕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来抢周时凛,能被人轻易抢走的东西原本也不值得维护,她也相信周时凛不是那种人。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 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就是莫名有一种信任。 相信周时凛不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男人。 温浅洗完澡又把衣服洗了,抱着盆下楼晾晒的时候经过沈雪凝家门口,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沈雪凝压抑的哭声。 她轻笑了一下,脚步没停下了楼。 屋内。 气压很低。 沈邵文脸黑如锅底,抬手挥掉桌上的水杯,大口喘着粗气:“你闹够了没有,今天喝农药,明天是不是就要跳楼了,为了个男人你真是疯了!” 沈雪凝吓了一跳。 她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在她记忆里,哥哥对她一直百依百顺,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像今天这样大发脾气的时候更是没有。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也许是自己喝农药吓坏他了。 想到这,她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抽噎道:“哥,我错了,我不该喝农药,咱们兄妹是彼此最后的亲人了,我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以后我再也不犯糊涂了。” 不料沈邵文却打断她的话。 “你以为我在生气你喝农药,农药而已,喝就喝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你这样的行为实在可恶!” "指导员前脚通知我们搬走,后脚你就喝农药自杀,你让别人怎么看,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你不满指导员的安排,你死了一了百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指导员,你让指导员怎么看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一连串的输出直接把沈雪凝骂傻了。 她呆呆地愣在原地,眼睛瞪得铜铃似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亲哥,好半天才呜咽了一声:“哥,你竟然这样说我,我有什么错?” 苦心筹谋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兄妹两日后的前程! 可现在,一向疼爱自己的亲哥哥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甚至还说她死不足惜,沈雪凝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哥,我讨厌你!” 沈邵文眉心拧得死紧。 “我看你才最讨厌,整日里眼睛朝天,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你以为这叫一往情深,实则是痴人说梦,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文工团里唱歌的,人家周时凛凭什么为了你抛弃结发妻子!” “你以为搞臭温浅的名声自己就能上位?” “大错特错!” “就算没有温浅,周时凛也不会看上你,没了温浅还有王浅李浅,再不济还有出国留学的前女友,人家凭什么就非得娶你,凭你有一个废了腿的哥哥吗?” 说到愤怒处,沈邵文不由红了眼圈。 原本他有大好的前途,可他的腿废了,再也好不了了,他因公受伤,就算是离开部队,凭着自己付出的这条腿,领导也不会不念旧情。 可现在…… 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指导员那天找他谈话的一幕回荡在眼前,没有拆穿自己妹子栽赃陷害温浅乱搞男女关系是给自己留面子,想到指导员说的那些话,他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雪凝,去给温浅道个歉。” 现如今,沈邵文也不想做那些攀附权势的梦了。 他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继续作死,不然最后一点人情就要消耗完了。 沈雪凝却固执得很。 她想不通哥哥为什么要胳膊肘往外拐。 为什么要站在温浅那一边,为什么要逼着她去向贱人道歉,她明明没有错,为什么人人都来责怪她? “我不会道歉的!” “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优秀耀眼,我喜欢他何错之有!” 撞了南墙还不悔改。 沈邵文气得头发丝都在发抖,好半晌才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怒气,缓和了口气说:“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这个人他有家庭有妻子,你的爱就是错误,就是不检点,就是负担!” “妹子,别做梦了。” “你和周时凛不是一路人,这辈子你们都不会在一起,他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娶你!” 沈雪凝想尖叫。 真相一旦戳破,留下的不过是满地狼藉,每一片碎片都在嘲笑她的自欺自人。 她差在哪了? 不过是差了一点运气,如果早重生半年,落水被救的人就不是温浅,而是自己! 第38章 我没有换媳妇的打算 暮色四合。 休息了一天的温浅觉得好多了。 晚上她没什么食欲,想吃得清淡点。 熬了小米粥,特意给周时凛凉拌了猪耳朵,猪耳朵还是昨天买的,天热放不住,再不吃就该坏了。 另外炒了个小葱鸡蛋,烙了葱油饼。 周时凛的工资虽然没有全部上交,每个月的生活费却是一分不落,一个月三十块钱,足够两人吃得很丰盛了。 做好后刚好六点半。 楼道里准时响起赵素琴的干嚎声,魔音绕耳似的,孩子活着的时候没见她对孩子有多好,一朝没了却标榜起慈母心肠,唱戏一样,也不知在演给谁看。 温浅嘲讽地勾了勾唇。 可怜小招娣一条命,说没就没了。 部队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说已经在河下游打捞尸体,只是一直没有孩子的踪影。 但愿并不是真的落水,孩子只是藏起来了,或者是被好心人带走了。 说不定过几天就会送回来。 温浅只能这样祈祷,解下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站在楼道里吹了会儿风,散完身上的油烟味就准备回屋,一转头,正对上沈雪凝。 两人四目相对。 沈雪凝眼皮红肿,半边脸肿着,上面印着巴掌印,发丝凌乱,模样狼狈不堪,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光鲜。 这是挨打了? 温浅的目光悠悠从她脸上挪开,心里暗暗骂了句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家都处心积虑毁她名声、抢她男人了,要是同情心泛滥,自己就是大圣母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 留下沈雪凝独自站在楼道,此刻,她不再掩饰自己心里的怨毒,紧咬着唇,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浓。 她恨。 恨所有挡在她面前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到夜幕降临,周时凛都没有回来,往常他六点半就会回来,最迟不过七点,就算偶尔有事耽搁了也会托人往家里传个话。 今天却是反常。 这都快八点了还没回来。 温浅不承认自己在担心他,时不时开门出去看一看。 一直到八点半,大门口才出现一道高挺的身影,他的步子迈得很大,颀长的身躯在夜色的衬托下格外冷硬。 离得近了。 两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对上。 周时凛抬头,盯着趴在栏杆上的温浅,轻笑出声:“等急了?” “谁等你了。” 温浅抿唇一笑,嘴角的梨涡平添了几分甜蜜。 她转身回屋,端着热了一遍的饭菜放在桌上,刚进门的周时凛想要帮忙被一眼瞪地缩回了手。 “洗手。” 他嗯了一声,转身进卫生间。 往手上搓肥皂的时候,脑子里莫名飘过一个念头,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回来得再晚都有一盏灯亮着,有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勤劳如小蜜蜂似的小媳妇。 一屋两人。 三餐四季。 生活其实很简单。 周时凛自觉参透了人生真谛,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嘴角上翘,眉眼飞扬…… 饭后。 收拾好桌子,周时凛自动去洗碗,温浅靠在门框上看他洗碗。 “你晚上怎么回来晚了?” “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 他不细说,温浅也没细问,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敲响,拄着拐杖的沈邵文和顶着巴掌印的沈雪凝来了。 “周队,我来带我妹子道个歉。” 温浅诧异地挑了挑眉,可真稀罕啊,太阳打东边落下了,恨不得活撕了她的沈雪凝竟然会道歉,她也不说话,垂着眼摆弄自己的手指。 先看看这兄妹两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周时凛也不说话,夫妻两人格外有默契。 沈邵文有点尴尬。 他和周时凛不熟。 确切的来说是,周时凛这人不好相处。 平日里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就算知道他背景深厚,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光瞅着他这张冰山似的脸,再多的心思也活络不起来了。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周队长,之前我妹子做了许多错事,幸好没有给温同志的名誉造成影响,不然……不然她万死难辞其咎!” “我已经很严厉地批评了她,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你们家门口喝农药的事情是她一时冲动,还要感谢温同志及时灌了粪水救了我妹子一条命。” “雪凝,说话啊,道歉!” 对着周时凛的冰山脸,沈邵文压力很大。 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打了好几遍的腹稿说完就拿眼去看沈雪凝,眼皮子抖得都快抽筋了的时候,沈雪凝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满脸委屈。 “对……对不起。” “不用了。” 沈雪凝诧异抬头,正对上温浅嘲弄的视线,她张了张嘴,心底隐隐升起一丝希望,难道温浅良心发现,不忍心让她难堪? 可下一秒愿望就落空了。 温浅嘴角噙着一抹笑,那笑容特别恶劣。 “有些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轻轻揭过的,沈雪凝,你做了什么事心里清楚,别以为掉几滴鳄鱼眼泪就能求得原谅,对于觊觎我男人的任何人,我都不会原谅。” 这话一出口。 沈邵文脸色涨红。 沈雪凝满眼愤恨。 周时凛则是眸光沉沉地盯着温浅,眼底闪耀着深深浅浅的亮光,她说自己是她男人,一瞬间,心脏莫名酸软,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微微荡漾开来。 看温浅的目光就更柔和。 温浅感觉到了,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喜欢一个人没错,喜欢上不该爱的人就是错,沈雪凝,你说我坏话,毁我名声,现在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要我原谅,做梦都没这么美!” 见温浅态度坚决。 沈邵文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他干笑着转身,拄着拐杖离开。 沈雪凝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以前她一直在暗地里仰望周时凛,现在直接被温浅戳破自己的心思,反倒是豁出去了,她大着胆子看看向周时凛,绵绵情意无法掩藏。 “周队长,我……” 喜欢你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周时凛冷冷打断。 “破坏军婚是犯法的,我很在乎我爱人,也很在乎我的家庭,更没有换媳妇的打算,所以,沈同志,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收一收。” “慢走,不送。” 沈雪凝如遭雷击。 之前她还能抱有幻想,现在幻想被戳破,余下的只有难堪。 她张了张嘴,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沈雪凝一走,温浅矛头一转,直接对向了周时凛,斜睨了他一眼,凉凉道:“周队长魅力挺大啊,勾得人家都为你喝农药了!” 第39章 温浅要段情绝爱,拒绝男色诱惑 周时凛听出了温浅话里的酸意,坏心眼地笑:“又吃醋了?” “我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醋。” 温浅嘴硬。 她不承认自己吃醋,但心里总归是有一点不舒服。 别管未来她和周时凛会走到哪一步,只要一天没有离婚,他就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惦记。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我看你也就这张脸还能看,真是的,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干嘛,招蜂引蝶,惹得沈雪凝差点死在咱们家门口,都是你这张脸惹的祸!” 周时凛想喊冤。 不过转念一想,温浅当初不就是被自己这张脸吸引,所以,长得帅还是很有优势的。 “你不也看中我的脸?” 对于原主的黑历史,温浅打死不认。 她瞥了周时凛一眼,很傲娇地扬了扬下巴:“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以后我要断情绝爱,拒绝男色诱惑。” 盯着她生动的小表情和艳若桃李的小脸,周时凛心里涌上一个念头,到底是谁在诱惑谁。 不出所料。 这一晚,周时凛又做了那种梦。 梦里温浅小脸绯红,被自己压在身下翻来覆去折腾,瑰丽的唇瓣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勾得人心神摇曳…… 第二天一早。 周时凛认命地起来洗裤衩。 前脚刚进卫生间,后脚温浅就过来敲门。 “先让我用一下,我肚子疼。” 周时凛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洗的内裤,环顾了一圈,实在是不知道该藏在哪,门外温浅催得又急,心一横,只能团吧团吧塞进裤兜里。 塞裤兜的后果就是忘了。 直到两人并肩走出家属院才想起来。 他感觉兜里揣的不是内裤而是炸弹,总不能揣着内裤去营区,想着待会和温浅分开就找个垃圾桶毁尸灭迹。 可一路上温浅都在说话。 根本不给他操作的机会。 终于走到路口,温浅骑着自行车走了,周时凛偷偷松了口气,做贼似的把炸弹,不,是内裤,扔进了垃圾桶,手还没收回来,身后再度响起温浅的声音。 “你扔什么呢?” 周时凛高大的身子一僵,下意识挡在垃圾桶前,阻挡温浅探过来的视线。 “没什么,一点垃圾,你怎么回来了?” “鬼鬼祟祟的。”温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下午我打算去一趟市区,晚饭你自己解决。” 周时凛生怕她发现垃圾桶里的炸弹,胡乱点了点头,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后就催促她赶紧离开:“知道了,你赶紧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一直到温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幸好没被发现。 不然自己的光辉形象就破灭了。 这边。 温浅一路骑车来到文工团,一来就被许绵绵喊住了。 “团长找你呢。” 最近一段日子,许绵绵更加沉默寡言了,浑身不见半点即将做新娘子的喜气,除了打扫卫生就是沉默,一上午都不说一句话。 温浅无声叹气。 点头应了声好。 她很快来到团长办公室,敲门进去以后发现梁富也在,几天不见,他像是换了个人,身上那种优越感消失不见,蔫头耷脑地站在那里,脸上还挂着伤。 见了温浅就赶紧道歉。 “温同志,对不起。” “之前的一切虽然是误会,可我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对你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这几天我也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我很诚恳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罢就深深一躬。 动作幅度有点大,牵动了身体的伤,痛得他龇牙咧嘴,冷汗都冒出来了。 南莉挺满意。 “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 之前梁富态度还很强硬,就算停职检查也拒绝道歉,现在可能是想通了,主动找到自己说要向温浅道歉,还特意拿了稻香村的点心匣子作为赔礼。 这种点心只有京城能买到。 倒不是眼皮子浅贪这点东西,至少道歉要有个道歉的样子,礼多人不怪嘛。 “小温,这点心你拿着,不要白不要。” 温浅笑着摆手。 “不了,我接受梁同志的道歉,点心就算了。” 她不是圣母心泛滥。 在这件事里,梁富也算是被沈雪凝摆了一道,看样子,他很快就会回来上班,毕竟是同事,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也不合适。 就算不多个朋友,至少不能给自己树敌。 一笑而过反能彰显大度。 果然,这样一说,南莉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赞赏。 其实这种桃色新闻在单位里传播得最快,温浅这个当事人能做到泰然处之,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 时间一长。 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 *** 从团长办公室出来。 温浅照常去工作,梁富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走出文工团,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恢复工作,以后可不敢再招惹温浅。 她那个军官男人下手忒狠。 昨晚上,差点打得他满地数牙。 文工团的不远处,梁母一直站在路边,见儿子出来,急忙迎了上去,满眼焦急。 “怎么样,那个小狐狸精原谅你了没?” 梁富点点头,随即皱眉。 “妈,你别一口一个小狐狸精,让人家听到不好。” 毕竟惹不起。 梁母哼了一声,眼底流露出几分忌惮。 没想到小狐狸精的命还挺好,竟然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可他们梁家也不是好惹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不敢动那条龙,还怕个小狐狸精?! “妈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工作……” 母子二人嘀嘀咕咕走远了。 温浅没将道歉的事情放在心上,上午她和许绵绵一起清洗了演出服,这一批演出服都是过几天外出表演要用的,不能出一点岔子。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 一直到中午快下班时,练功房那边突然传来南莉不悦的斥责声。 “你们怎么回事?” “沈雪凝不来就不练功了,一个个给我打起精神,过几天的市区文艺汇演要是拿不了名次,直接都给我滚回家挖红薯!” 团长一发火。 众人都不敢吭声,低着头当鹌鹑。 只有王海燕人傻胆大敢直面南莉的怒火。 “团长,平时都是雪凝带着大家一起排练,我们是一个团队,没了领头人就像是一盘散沙,再说了,雪凝是台柱子,她不参加文艺汇演,咱们肯定拿不到名次。” 南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文工团没了沈雪凝还不转了!” “那可说不准。” 王海燕小声嘀咕。 她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帮沈雪凝邀功,让团长认识到雪凝的重要性,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在强大的业务能力面前,人品是好是坏并不重要。 她还想继续说几句。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 第40章 两个人的亲密接触 “团长,您看我可以吗?” 温浅眉眼含笑,神情很认真。 南莉惊讶得瞪圆了眼,怀疑的目光在温浅身上来回打量,人长得实在是漂亮,光是往台上那么一站,看着就赏心悦目。 可文艺汇演不是选美。 是要真正拿出实力的。 她这个团长可不能乱点谱,于是一口否决。 “不行,你唱不了。” 周围的其他人也是一脸惊疑,若是温浅一个清洁工都能上台表演,那她们这些专业人士岂不是被啪啪打脸? 简直太可笑了。 “她以为文艺汇演是闹着玩的,到时候各个县区的文工团一起进行大比拼,咱们这种专业的都不敢保证能拿奖,就她,一个扫地的?” “可别去丢人现眼了!” “显眼包一个,那么大的场合,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我看她不是去唱歌的,是去卖弄美色的!”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有本事唱一个!” 议论声、鄙夷声蜂拥而来。 王海燕更是一脸不服气地盯着温浅,恨得牙根都痒痒。 夺夫之恨不共戴天。 自从温浅来了文工团,自己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她害得梁富停职,害得梁伯母夜不能寐,还想登台表演出风头,呸,白日做梦! “想登台可不是靠脸蛋。” “靠的是好嗓子!没那个实力就上一边凉快去!”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温浅用行动打脸。 她直接清唱了一首,军民团结一家亲。 “万泉河水清又清……” 温浅的声音空灵甜美,一首歌唱军民鱼水情的歌曲被她唱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仿佛每一个音符里都充斥着普通老百姓对军人的崇拜与感激。 一曲完毕。 全场安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温浅。 王海燕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南莉则是惊喜地笑出声:“温浅,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你唱得简直太好了,和沈雪凝不相上下,不,比她唱得更好,更有感情!” 这次汇演。 沈雪凝参加了独唱和合唱,这首军民团结一家亲就是她的独唱曲目,这些天,她每天都在练习,现在,轻轻松松就被温浅秒杀。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幸好雪凝不在,要是她在场的话,恐怕得气得吐血三升。” 谁说不是呢。 有的人生来就是人群中的焦点,以前,沈雪凝是文工团的台柱子,以后……说不准咯。 南莉当即就决定让温浅留下排练。 “大家都好好练,争取在文艺汇演上拿个好名次,要是谁敢背后玩小心思搞小动作,别怪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丢下一通警告震慑众人。 然后又鼓励地看向温浅。 “浅浅,好好发挥,你的嗓音很有特点,好好发掘,一定是个好苗子,这几天打扫卫生的活儿你就不用干了,从现在起专心排练,只要能获奖,以后你就是咱们歌唱团的一员!”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哗然了。 “天啊,这是一步登天了吧!” “人家这叫凭实力改写命运!” 大多数人都被温浅的歌声折服,在绝对的天赋面前,她们只有仰望的份儿。 原先大家还担心沈雪凝不在,这次文艺汇演要拿倒数了,现在看来,前三名稳了。 以专业的眼光来看。 温浅的唱功绝对在沈雪凝之上。 这也是沈雪凝一直阻碍原主报名文工团的原因。 她知道原主有唱歌的天赋,生怕她将自己比下去,好几次文工团对外招聘,她都以各种理由拦着原主。 原主也够傻。 对于沈雪凝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可她温浅不傻,她对唱歌没多大兴趣,单纯就是不想继续打扫卫生,顺便给沈雪凝添堵。 “大家都很优秀,以后咱们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好,那咱们赶紧排练吧。” 对于温浅来说,只要她想哄就没有哄不好的人,没一会儿就和团里的姑娘们混熟了,大家聚在一起练习,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王晓燕愤慨不平。 想出风头?看自己到时候怎么收拾她! 一整天,温浅都在排练。 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才出去摆了一会儿摊,卖了十几双丝袜之后就收摊回家,一进家属院就看见赵素琴坐在树底下干嚎,表演痕迹很重。 有几个军嫂围着她安慰。 “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说不定过几天就有好心人把孩子送回来了。” 下游并没有发现招娣。 有人猜测孩子还活着。 温浅默默听了一会儿,心底燃起希望,但愿小招娣能平安回来。 *** 傍晚。 炊烟袅袅。 温浅在厨房里做饭,想着周时凛可能会在部队食堂解决晚饭,就没做他那一份,她打算给自己做个凉面,炒个鸡蛋酱,拌上黄瓜丝,再浇一勺辣椒油,想想就流口水。 擀面的时候突然感觉脚背有点痒痒。 她随意蹭了蹭没当回事。 煮面的时候痒痒的感觉又来了,还带着点光滑细腻的绒毛感,低头一看,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 “啊,老鼠!” 这种老鼠可不像动画片里的杰瑞那么可爱,它可是货真价实的农村大土耗子,还是不怕人的那种,见温浅吓得花容失色,反倒是挑衅地靠近了几步。 温浅:“……” 耗子都成精了。 吓得她慌不择路,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门边…… 楼道。 周时凛单手拎着西瓜,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出一声惊慌的尖叫,他心思一凛,快走几步,还没来得及推门,门就开了。 下一秒。 一个香软的身子扑进怀里。 “有、有大耗子!” 温浅吓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她从小在城市长大,只在动物世界里见过这种体型硕大的耗子精,更别提刚才还和耗子精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种恶心的湿滑感,让她想剁了自己脚丫子的心都有了。 看见周时凛像是看见救星一样。 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抱着不肯撒手。 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最重要的是她的姿势,两只手紧紧揽在男人脖颈上,修长的双腿死死盘在男人结实劲瘦的腰身上,还有胸前的两团绵软…… 周时凛整个人都不好了。 犹如雕塑一样僵硬在原地,怀里的人柔软得不可思议,馨甜的香气一个劲往他鼻尖里钻,最关键的是她胸前的柔软随着急促的呼吸颤颤巍巍,肆意挤压摩擦着他的胸膛。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周时凛的身体几乎是瞬间就不可控制的起了反应。 第41章 周时凛的气息乱了 他尴尬不已,喉结剧烈颤动。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脑海里混沌一片,呼吸间只余下女孩清甜的香味,好半晌才收敛心神,干巴巴挤出几个字。 “别怕。” “你先下来,我去看看。” 大耗子聪明着呢,吓唬人都会看人下菜碟,几分钟的功夫,早就跑没影了。 温浅怕死了。 她恨不得长在周时凛身上,催促着他快点找到耗子,不然她晚上就别想睡觉了,一想到和耗子精共处了这么多天,身上就直发毛。 “你赶紧找到它扔出去。” 打死也行,反正就是不能在家里。 周时凛怕她掉下来,一手拎着西瓜,一手托着她进了屋,直接将人放在桌子上,清了清嗓子,哑声道:“害怕就别下来,我去找耗子。” “那你快点,找不到耗子今晚你陪我睡!” 温浅的声音发颤。 那个死耗子,说不定真会钻人被窝。 她还处于惊吓中,丝毫没有料到自己说了什么,反倒是周时凛身体僵硬了一瞬,顿了顿才进了厨房。 怕温浅看出端倪。 可怜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要一直弓着腰,在厨房里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一根耗子毛,眼见锅里的面都快煮糊了,只能捞了面出来。 “没找到,可能跑了。” 温浅苦着一张脸,满眼惊惶:“跑了?跑哪里了?它会不会再出来?” 面对她的三连问,周时凛无法回答。 他开飞机在行,抓耗子……不专业。 为了安抚温浅,只能胡编乱造一通。 “可能跑隔壁了,估计两边的墙都让它打通了,别怕,一个耗子而已,你吃了它,它都吃不了你。” 这话说的,温浅气鼓鼓瞪他。 “它刚才蹭我脚了!” 周时凛被她炸毛的样子逗得暗暗发笑,憋着笑,哄小孩似的安慰:“它可能是见你脚丫子白净可爱,说明它是一只好色的耗子,以后见它一次打它一次。” 温浅小声咕哝。 “你敷衍人。” “我可不敢。” 周时凛声音里含着笑,催促温浅下来吃面,他去厨房切西瓜。 “吃块西瓜压压惊。” 温浅的食欲早就吓跑了,她慢吞吞从桌子上挪下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嗔怪道:“你怎么把我放桌子上了,多不讲究。” “没那么多讲究。” 周时凛拿着西瓜往她跟前递了递,眉眼间还留着笑意。 “家里又没别人,你刚才害怕成那样,我要不把你放高点,万一大耗子跑出来跳到你身上怎么办。” 跳身上…… 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温浅气的想打人。 “坏人!” 她长得漂亮,此刻眸子里还泛着朦胧的水光,嗓音里带着点控诉,带着点娇软,听得人气息都乱了几分。 周时凛深深吸了口气,挪开了视线。 “下午去市区了?” “没去。”温浅咬了口西瓜,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迸发,她先是说了一声好甜,然后才悠悠开口:“我进歌唱团了,过几天要去市区参加文艺汇演。” 周时凛微微挑眉。 “参加文艺汇演?你能行?” “怎么不行。” 对于质疑,温浅很不服气:“你可别从门缝里看人啊,团长都说了,我的声音很有特点,人美会唱歌,周队长,你捡到宝了啊。” “是吗?” 周时凛轻笑,目光灼灼地盯着温浅。 “那就请大歌唱家来一首吧。” 原本以为温浅是闹着玩的,没想到她一点都不怯场,真的唱了一首甜蜜蜜,甜软的嗓音带着击溃人心的魔力,能击碎人的心神。 周时凛暗自思忖。 怪不得叫甜蜜蜜,确实很甜。 他很给面子地呱唧了两下,一直到温浅唱完才道:“挺好,下次不要唱了,靡靡之音不适合军营。” “老古板。” 温浅嗔了一句,埋头吃西瓜。 吃完饭她下楼乘凉。 院子里很热闹,军嫂们笑,孩子们闹,杜春风坐了个小马扎,一见温浅就暧昧地笑起来。 “舍得出来了?” 其他军嫂也跟着笑。 温浅被笑得脸热,故作淡定道:“嫂子们笑什么呢?” “我们是笑你会撒娇。” “周队长一回来就钻人怀里了,换做我是男人啊,腿早就软了。” “那可不,男人就吃这一套。” “你看他们面上装得多正经,门一关就露出真面目了……” 越说越偏。 虎狼之词也越来越多。 温浅脸上火辣辣的,硬着头皮听了一会儿,在嫂子们的哄笑中落荒而逃。 她还小呢。 不能学坏。 上楼的时候正好碰上沈雪凝出来倒垃圾,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沈雪凝突然开口,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她说:“对不起。” 温浅听清了。 她诧异地回眸,看到的是沈雪凝含泪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满是愧疚。 这是吃错药了? 还是换套路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温浅不认为沈雪凝是真心悔过,她冷淡地扯了下唇,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沈雪凝在原地驻足。 半晌,勾唇轻笑,眼神明明灭灭,夹杂着看不清的光芒…… *** 温浅很快上了楼。 客厅。 周时凛已经打好了地铺,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温浅经过的时候瞟了一眼,整篇都是晦涩难懂的专业词语,还是英文的。 她忍不住打趣。 “没看出来啊,周队长还是个文化人。” 周时凛抬眼看她。 “刚才我看见耗子精溜进了你的卧室。” 温浅顿时炸毛。 “你怎么不看好它!” 周时凛无奈摊手,漆黑的眸子里隐藏着笑意。 “看不住啊,它好像钻你床底下了。” 温浅:“……” 救命,她好想哭。 最后还是周时凛看她红着眼圈真的要被吓哭了才保证明天去找些老鼠药,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耗子精绳之以法。 “行了,多大的人了还掉眼泪。” 温浅吸了吸鼻子:“我还小呢。” 周时凛没吭声,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傍晚的一幕,温浅贴在自己怀里,某个地方可一点都不小,他暗暗唾弃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思想越来越不纯洁了。 临睡前。 温浅到底是不放心,逼着周时凛在卧室里翻找了一圈,确定没有耗子精之后才安心睡下。 接下来的几天,排练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临行前一天,沈雪凝回来了。 第42章 温浅把沈雪凝气到吐血 她脸上被哥哥掌掴出来的印记已经消散了,经过几天的精心呵护,容貌恢复如初,为了这次文艺汇演,还特意花大价钱买了保养品。 俗话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没有了爱情,她还有事业,沈雪凝整理好心情,抬起高傲的下巴走进练功室,一进去就愣住了。 温浅怎么也在? 应该是来打扫卫生吧。 她笑意吟吟地走过去。 “浅浅,你先去打扫别的地方吧,我们要排练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欲言又止。 温浅从容一笑。 她等的就是这一天,看着沈雪凝精心装扮过的面孔,已经开始期待她待会的表现了。 “我也在排练啊。” 排练? 沈雪凝讶然,心底涌上轻蔑。 排练什么?排练打扫卫生吗? 她忍不住想奚落几句,转念一想,硬生生忍住了,嘴角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柔声道:“浅浅真幽默,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好了,姑娘们,咱们开始排练吧。” 话落。 没有一个人动弹。 大家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沈雪凝,那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与惋惜。 沈雪凝顿感不悦。 平日里她的存在感很强,可以说是这些人里面的佼佼者,大家也都很听话,基本上没人敢和她对着干,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们……” “雪凝!” 王海燕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沈雪凝走到一旁小声嘀咕了几句,越说沈雪凝的脸越黑,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的脸已经黑成了包公。 隐隐还透着点青紫。 好哇! 怪不得一个个的都使唤不动了,原来是换了新的领头羊! 沈雪凝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几天,自己领唱的位置就被顶替了,要是别人就算了,可这个人偏偏是温浅!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她太清楚温浅的先天条件有多好,有她在歌唱团,自己不光被硬生生压一头,很可能会永无出头之日,之前付出的所有心血都要付诸东流了! 沈雪凝怄得想吐血。 喉间一阵滚烫,她用力忍下那股腥甜,转而牵出一抹隐忍的笑。 “浅浅,恭喜你了。” “你能来团里我真的很高兴,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以前的恩怨纠葛就让它随风而去,咱们好好处,争取为咱们团赢得更多的荣誉。” 不得不承认。 沈雪凝十分会做场面功夫。 温浅不想理会她,可十几双眼睛盯着,她也不好变现得太过斤斤计较,不然很快就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因此也是柔柔一笑,道:“你说得对。” “为团争光更重要,只是……” 她犹豫了一秒,瞄了眼沈雪凝,故意做出怯生生的样子。 “团长说让我顶替你的独唱节目,你不会怪我吧?” 谁都知道主唱只有一个。 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独唱。 一旦被顶替,失去的不仅是登台的机会,还有这么多年熬出来的荣誉与地位,短短几天,全没了。 沈雪凝的假笑终于维持不住了。 她只觉喉头一甜,竟然真的喷出一口血。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吐血了!” “赶紧送医院吧!” 王海燕着急忙慌地拉着沈雪凝就要去医院,没走几步却被她轻轻挣脱。 “我没事。” 说罢,沈雪凝步履踉跄地去了团长办公室。 南莉也被她吓到了。 “好好的怎么吐血了,你身体没问题吗?要不然多休息一段时间再来工作,团里的工作你不用担心,温浅表现很好,有她在,文艺汇演一定没问题。” 听了这话,沈雪凝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她硬生生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团长,我身体很好。” “明天就是文艺汇演,我一定会为咱们团拿下个人独唱第一名,我的实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工作这么多年取得的荣誉不计其数。” 停顿了几秒。 她又道:“恕我直言,温浅的天赋再高,可她也是个新人,没有登过台,更没有经验,至于能发挥成什么样也是未知数,所以,希望还由我来担任领唱。” 南莉也在思考。 沈雪凝说得不无道理,可她刚吐了血,吐血可不是小事,万一汇演的时候出了意外,谁来负这个责任。 “你确定自己没问题?” “没问题!” 沈雪凝斩钉截铁:“我一定可以!” “行吧,那就按照原计划不变。” *** 独唱和领唱依旧由沈雪凝担任。 温浅无所谓。 倒是王海燕像是扳回了一局似的洋洋得意。 “我就说雪凝一来,某人就得靠边站。” “现在好了,白白练习了好几天,最后只能当个替补队员。” 说罢就挑衅地看着温浅。 温浅扯了扯唇:“海燕,你可别小看替补队员,万一你出点什么意外上不了台,我这个替补不就转正了吗?” “你!” 王海燕气得脸都绿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牙尖嘴利!” “彼此彼此。” 温浅可不是软柿子,对她友好的她同样友好,对她恶劣的她会更恶劣地反击回去。 下午回到家。 她将自己成了替补的事情告诉周时凛,忧愁地叹了口气,道:“唉,明天上不了台咯,你不能看到我的表演,实在是太遗憾了。” 文艺汇演会邀请各单位的代表参加。 周时凛也在其中。 原本也是因为温浅才会去,现在她上不了台,他也就不打算去了。 怕温浅失落,他还特意安慰了一番。 “别难过,是金子总会发光。” “这次错过还有下次,正好我也没兴趣参加,待会我和指导员说一声,让他换别人去。” 温浅也没勉强,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就回了卧室。 第二天凌晨,一行人出发。 到了市区刚七点。 汇演九点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大家都在后台忙碌,化妆,换衣服,温浅无所事事,四处闲逛了一圈,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你疯了,这是文艺汇演!” “文艺汇演怎么了,正因为人多,各个单位的人都在才动手,到时候无数双眼睛看到温浅出丑,看她还怎么有脸继续待在文工团!” 第43章 害人不成,自食恶果 隔了一道门。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得并不真切,温浅轻手轻脚走过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上午九点。 文艺汇演正式开始。 前面舞台隐隐有歌声传来。 沈雪凝一袭红裙,妆容精致,下一个节目就是她的个人独唱,她自信满满地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闭着眼睛补眠的温浅身上。 熟睡中的人警惕性最低。 这个时候是下药的好时机,她和王海燕交换了个眼神,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王海燕站了起来。 左右环顾一圈,见没人注意,迅速走到温浅身边,打开藏在手心里的草纸包,将里面的药粉悉数抖落在她带来军用水壶里。 梁伯母说了。 这种药的药力发挥得很快,只要喝那么一小口就能使人的心智大乱、举止癫狂,一想到温浅即将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她就兴奋得不行。 恰好这时温浅动了一下。 王海燕做贼心虚,吓得急忙收回手,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挽着沈雪凝的手走了出去。 很快。 前边就传来沈雪凝的歌声。 那首军民团结一家亲取得了热烈的反响,掌声如潮水,一阵接着一阵地传到温浅的耳朵里,她缓缓睁开眼,丝毫不见半分困意。 目光落在自己的水壶上,抬手缓缓拿了起来…… 几分钟后。 沈雪凝浑身散发着迷一般的自信,踩着骄傲的步伐走进休息室。 她先是往温浅那边看了一眼,见她面前的军用水壶似乎挪动了位置,嘴角的笑容就更深了。 王海燕笑得最欢。 彩虹屁吹得最响。 “天呐,雪凝,你刚才表演的时候简直美呆了,从你一开口底下的掌声就没停过,这次个人独唱你绝对能拔得头筹!” “还有记者照相呢!” 说到兴奋处,她顺手拿起自己的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喝完后递给沈雪凝,讨好地笑笑:“你喝我的,我特意放了蜂蜜,可甜了。” 沈雪凝也觉得嗓子有点发干。 想到待会儿还有合唱,自己得好好润润嗓子,争取惊艳全场,于是接过水壶喝了起来,一连咕咚了好几口,喝得王海燕一阵肉疼。 “行了行了,蜂蜜水喝多了上火。” 沈雪凝砸吧了下嘴,小声嘀咕:“这水也不怎么甜啊。” 温浅看得好笑。 妥妥的塑料闺蜜情。 她嘲讽地眯起眼,不耐烦地动了动身体,故意粗鲁地扯了扯衬衫领口,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烦躁不安的情绪。 沈雪凝和王海燕看在眼里。 两人交换了个看好戏的眼神,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这时南莉也过来了。 她先是给了沈雪凝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拍了拍手,招呼大家去入口处做准备。 “姑娘们,好好唱,争取拿第一!” “雪凝,你刚才唱得很好,待会你带着大家上台的时候注意一下队形,行了,都赶紧过去吧。” 团长的话无意给沈雪凝打了一剂强心针。 她兴奋得脸都红了,觉得浑身的血流都激荡起来,胸腔里也有什么东西在奔流涌动。 从昨天到现在。 整整二十几个小时,她一直在期待这一刻。 现在,她夺回了荣誉,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放眼各个文工团,她沈雪凝绝对是最强的。 “大家跟我走!” 在沈雪凝的带领下,大家朝着舞台的方向走,温浅也参加了合唱表演,她跟在众人身后,眼睛在沈雪凝和王海燕的身上来回打量。 两人的神情都很亢奋。 看样子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这两人的心思太歹毒,很快就会自食恶果,她半点都不同情塑料闺蜜二人组,幸好她调包了水,否则,出丑的人就是自己了。 候场的时候。 沈雪凝让众人整理仪容,她自己则是不停地用手擦着汗,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额角不断有汗珠滑落,心跳得更是快要冲出嗓子眼。 脑海中有尖锐的电流声传来。 她的眼前竟然浮现出了周时凛那张桀骜不驯的俊脸,他在朝着自己招手,棱角分明的唇角溢出的笑容引人心神荡漾。 奇怪! 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沈雪凝用力甩了甩头,赶走脑子里的绮念,目光不经意落在王海燕身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 王海燕一张脸红得像烧红了的炭,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赶紧走过去。 “海燕,你怎么了?” 王海燕用手往脸上扇风,满脑子都是梁富,身体更是燥热难耐,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她用力咬了下嘴唇,小声道:“我没事。” 话音刚落,台前的报幕声响起。 “下面有请大家欣赏xx合唱。” 沈雪凝赶紧整理好心情,第一个昂首挺胸走上台。 很快。 伴奏声响起。 台下的观众兴致勃勃,有人认出了沈雪凝就是刚才独唱的演员,还兴奋地挥了挥手,然后可怕的一幕就发生了。 沈雪凝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突然冲下舞台,以极快的速度抱住那人,凑上去就是胡乱一顿亲,一边亲还一边哼哼唧唧,发出来的声音妩媚又下流。 全场哗然。 那个被沈雪凝上下其手的男人更是吓得大喊救命。 “救命啊,快把她拉走!” 有人上前去拉沈雪凝,怎料沈雪凝红着眼睛,神情迷乱中带着一丝凶狠,像是要吃人一样,谁拉她就咬谁。 这下谁还敢帮忙。 偏偏王海燕也凑起了热闹,她突然大笑一声,像是被沈雪凝的情态刺激到了一样,转身就抱住了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姑娘,一个劲问人家爱不爱她。 吓得姑娘花容失色,哇哇大哭。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救命声、哭声和沈、王两人的笑声混成一个奇妙的音符,飘荡在整个礼堂。 南莉的脸都绿了。 她匆匆跑上台,一把扯开王海燕,拉着她就要走,可此时的王海燕哪有理智可言,她觉得南莉就是破坏她和梁富爱情的坏人,低头对着南莉的手就咬了下去。 钻心的疼痛传来。 气的南莉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甩在王海燕脸上,怒骂出声:“你疯了吗!” “我没疯!” 王海燕顶着巴掌印怒视着南莉。 “你这个坏女人,我打死你!”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南莉根本不是陷入癫狂的王海燕的对手,没过两招就节节败退,要不是温浅过来扯开王海燕,她的头发都快被薅光了。 第44章 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十几分钟后,混乱才堪堪止住。 南莉气得浑身乱颤,她当团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脸,沈雪凝和王海燕这两颗老鼠屎,凭着一己之力硬生生毁了一锅汤。 文工团的名誉毁了。 市里领导很重视的文艺汇演也毁了。 她恨不得敲开这两人的脑壳看一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敌敌畏,简直有毒! “先把她们两个绑起来。” 很快就有人找来绳子,将丑态百出的沈雪凝和王海燕绑成了粽子。 都这个时候了,两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还在那里胡言乱语呢。 外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窃窃私语声传入南莉耳中,气得她的脸都扭曲了。 温浅看够了好戏,再让这两人继续下去,丢得是文工团的脸,她凑到南莉身边,很贴心的出了个主意。 “团长,泼几盆冷水给她们降降温吧。” “我看她们是过于紧张,神经错乱了。” 南莉觉得有这种可能。 要不然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就乱发癫。 “也没听说她们家里有遗传神经病啊,这俩货发什么疯。” 一盆盆冷水浇下去。 沈雪凝和王海燕尖叫了几声终于消停了。 “谁,谁在泼我!” “我!” 南莉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两人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憋出一句你们给我等着,气得一甩手走了,得赶紧去找领导好好解释一下。 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文工团的女孩们气坏了,见两人清醒过来,冲上来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 “你们干的好事!” “脑子有病就赶紧去治,精神病医院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可你们别祸害人啊!” “这下好了,还等着拿名次呢,都臭名远扬了!” 雨点般的唾沫星子砸下来。 沈雪凝都懵了。 她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脑海里浮现出狂乱的一幕幕。 她好像冲下了舞台,还抱了男人,后来的事情她好像想不起来了。 温浅看她满脸迷茫,好心的提醒。 “雪凝,你刚才真是把所有人吓坏了,怎么好端端就抱着个男人又是亲又是摸的,幸好那位同志没结婚,这要是结了婚就说不清了,不过,他好像说了,要让你负责呢。” 负责? 负什么责? 沈雪凝一双眼睛涌上不可置信。 她刚才亲了陌生男人,还摸了人家? 完了,她不干净了。 “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啊,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不信你问问大家,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温浅的话让沈雪凝眼前一黑。 她的心口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很快咬出了满嘴血,咬着牙恨声道:“你闭嘴,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这一刻她良善的伪装全部消失不见。 温浅轻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轻蔑。 “你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闯了这么大的祸,看看团长能不能饶了你。” 说完后就不再理会沈雪凝。 静静欣赏着她的气急败坏。 王海燕则是一句话都不说,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一直到南莉回来,她才抖了抖身子,脸白得像鬼。 “团、团长……” 南莉板着脸。 “别叫我团长,你们两个的事情性质恶劣,市里领导说了,绝不轻饶,别用那种惨兮兮的眼神看着我,自己酿下的苦果自己尝!” 王海燕如梦初醒。 她抬起头,死死盯着温浅。 “是你,是你害我们!” “你在装睡,趁着我出去调包了水!” 怪不得她喝着蜂蜜水觉得不太甜,原来是兑了下了药的白水,王海燕怄得要命,恨不得扣嗓子眼把喝下去的水吐出来。 可惜晚了。 祸已经闯了。 而她丑态百出,甚至还可能丢掉工作。 一切都怪温浅,她绝对是故意害自己! 面对王海燕仇视的目光,温浅连连冷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调包的水,水又有什么问题,难道你的意思是喝了调包的水才发的癫,你没错,错的是水?” “对!” 王海燕已经昏了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水里有药,我喝了才会神志失常。” “你怎么知道水里有药?” “因为药是我下在你水壶里的!” 这话一出口,王海燕自觉失言,她懊恼地锁住嘴,想改口已经晚了。 沈雪凝恼火地闭了闭眼,这个蠢货被温浅牵着鼻子走了,这么说不就是不打自招,她垂下眼皮,很快就想好了脱身之计。 再抬眼,满眼都是泪。 “海燕,原来我是被你牵连了!” “你为什么要给浅浅水里下药,就应为梁富喜欢她不喜欢你?” “你的心太狠了,害人不成反被害,而我也跟着你沾了光,早知如此,我绝对不会喝你的蜂蜜水!” 说完,她惨兮兮地看向南莉。 “团长,我太惨了!” 南莉冷着脸:“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 “都是王海燕干的!” 为了自保,沈雪凝一秒都不带犹豫就将锅甩到了王海燕身上。 “团长,我是无辜的!” 王海燕傻眼了。 “雪凝……你……” 温浅就知道沈雪凝一定会甩锅。 药是王海燕弄来的,也是她下的,沈雪凝没有动手,一旦事成,她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事发,她轻易就能将自己摘干净,顺便反咬王海燕一口。 王海燕完了。 沈雪凝倒是能顺利脱身。 这女人连做人的基本底线都没有,又坏又毒,可往往这样的人做事不留把柄,很难一击即中。 这次不能顺利扳倒沈雪凝没关系。 总得先收点利息。 温浅眯了眯眼,一个箭步冲上前,响亮的一巴掌甩在王海燕脸上,用力全身的力气,震得手心都在微微发麻。 王海燕一脸懵。 “你打我?” “我差点被你毁了,难道不该打?” 说着,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王海燕眼冒金星,鼻血都喷了出来。 这个时候沈雪凝又跳出来当好人了,哭哭啼啼道:“浅浅,有话好好说,海燕是不对,可你也不应该……啊……” 打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挨了个嘴巴子。 ‘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震,这个嘴巴子打得够劲儿,听着都疼,而沈雪凝的嘴则是迅速红肿,嘴角还渗出了鲜血。 她尖叫。 “你凭什么打我?” 温浅面若寒霜,反问:“难道你不该打,沈雪凝,王海燕是主谋你就是从犯,她脏你也不干净,别以为没有证据就惩罚不了你,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你自求多福吧!” “你!” 沈雪凝气急败坏:“你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行了,赶紧闭嘴吧。” 南莉气得一个头两个大。 “还嫌不够丢人?”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趁早给我卷铺盖滚蛋!” 礼堂。 文艺汇演还在继续。 可是,掌声和鲜花都和她们没关系了,文工团的姑娘们一个个蔫头耷脑地上了车,撕了王海燕的心都有了。 王海燕也后悔死了。 她就不该听信梁伯母的话,害人不成反害己,脸丢了,工作也保不住了。 一切都是因为温浅! 如果没有她,自己还是光鲜亮丽的歌唱家,自己人生毁了,她也别想好过! 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一命换一命,黄泉路上有人陪也不孤单! 客车疾驰在山路上,谁都没有发现王海燕的异样,她双眼血红,嘴角勾着疯狂的笑,死死盯着司机手里的方向盘…… 第45章 毁容了也没关系,我不嫌你丑 军区。 周时凛的眼皮跳了一上午,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训练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 指导员见了就坏笑着打趣。 “咋了,想媳妇了?” 那么娇滴滴的小媳妇确实得多想想。 听自己媳妇说小两口腻歪着呢,这才对,年轻的时候不腻歪,难不成等到七老八十才腻歪。 到时候牙齿都掉光了。 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自以为是过来人的指导员想指点几句江山,还没张开嘴,身后就响起勤务兵的声音。 “报告,周队,有你电话。” 周时凛挑眉:“你嫂子打来的?” “是京城来的电话。” 话音一落。 周时凛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站在原地没动。 指导员知道他和家里关系紧张,无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有话好好说,你现在还年轻,不理解当父母的心,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周时凛没吭声,唇线冷硬。 半晌才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等我有了孩子……绝对不会让他伤心!” 更不会辜负妻子。 扔下这么一句话,他很快到了通讯室,电话还通着,里面的声音有些失真,语气里却充满了命令。 “唯怡回国了。” “她的情况不太好,你抽时间回来一趟见个面。” 周时凛声线冷淡。 “我已经结婚了。” 电话那一头的人骤然拔高音调。 “哼,就那个农村丫头?我不同意她能进得了我周家的门!” 下一句又软了声调。 “我们周家对不起唯怡,若是你哥没有牺牲,说不定他们孩子都有了,你就当替你哥负起责任,替他照顾好唯怡,何况,你不也喜欢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 周时凛直接挂断电话。 不由自主陷入遥远的回忆。 少年时期,他总是喜欢跟在哥哥周时骁屁股后头跑,那时候,孟唯怡喜欢他哥,爱屋及乌,对他也很好。 那一年他妈突然牺牲…… 想到这,周时凛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母亲牺牲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走不出来,甚至病态地开始自残,后来是他哥和孟唯怡陪着他走出来。 在他心里。 孟唯怡和亲人一样重要。 在来后……他哥出任务牺牲。 孟唯怡病态的将感情寄予在他身上。 两家长辈更是异想天开,竟然想让他和孟唯怡结婚。 太荒谬了! 在他心里,大哥永远是他最敬重的人,对于孟唯怡,有儿时的友情、有亲情、有同情、有惋惜,就是没有爱。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 周时凛从回忆中抽离,沉着脸大步离开,还没走出通讯室,身后的接线员喊住他:“周队,医院打来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 周时凛出现在县医院。 他脸色冷肃,步履匆忙,在走廊上抓住一个护士问道:“你好,温浅在哪个病房?” “温浅?” 护士拧眉思考了一瞬,恍然:“你是说那个毁了容的漂亮女孩,她在这一层的303病房,真是可惜了那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还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 接下来的话周时凛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快步来到病房门口,推开门进去。 病房里。 温浅静静躺在那里,她的右腿打了石膏,右边脸颊一大片擦伤,红红紫紫,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周身都散发着虚弱的气息。 周时凛站在她身边。 目光落在她白皙手背上的输液管上,眼波似海,看不清情绪。 *** 不知过了多久。 温浅再次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白色天花板,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她轻眨了几下眼睫,记忆一寸寸复苏。 冲下深沟的汽车。 哭喊尖叫声混杂。 面目狰狞的王海燕,疯狂冲过去抢夺司机的方向盘,带着必死的决心拉一车人垫背。 万幸,她还活着。 右腿传来阵阵疼痛,连带着呼吸都疼,温浅最怕疼,疼得她眼圈瞬间就红了,嘴里忍不住发出嘶声:“好疼。” “疼还乱动。”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冷。 温浅抬眸看过去,恰好撞入周时凛黑沉沉的眼睛。 她顿时就更委屈了。 “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我已经够惨了,你还凶人家。” 说话的时候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她轻呼出声。 “脸疼。” 周时凛垂眸看她。 巴掌大的小脸还肿着,因为疼的缘故,眼圈红红的,唇角委屈地耷拉着,唇瓣微张,带着颤抖,苍白柔软,引人怜惜。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和。 “腿还疼吗?实在忍不了可以吃止疼药,不过得适量,过量容易成瘾。” 温浅当然选择吃药。 “我先吃一颗吧。” 她的疼痛神经比较敏感,不吃药还真扛不住。 吃了药后很快就止住了疼。 温浅长长松了口气,开始担忧起脸上的伤痕。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刚才我去问了医生,留疤这种事情要看个人体质,如果你是疤痕体质的话很有可能会留疤,反之则不会。” 周时凛说得一本正经。 温浅忍不住哀嚎,心里将王海燕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骂了一遍,抢方向盘这种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自己不想活要拉全车人陪葬。 事发突然。 司机都吓傻了,真让王海燕将车拐到了沟里。 不过她自己也没落着好,伤得似乎是最重的。 周时凛猜中她心中所想。 “公安已经介入了,这事应该很快就会有定论,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多想。”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毁容了也没关系,我不嫌弃你丑。” 温浅:“……” 扎心了。 她自己嫌弃自己好不好。 到底是刚动了手术精力不济,说了一会儿话后,温浅就有些支撑不住,眼皮发沉想睡觉。 见状,周时凛给她掖好被子。 起身时,手指却被一只柔软微凉的小手抓住。 “别走。” 也许是人在病中,温浅觉得自己格外脆弱,她都有被迫害妄想症了,生怕周时凛一走,王海燕那个女疯子窜出来找自己同归于尽。 “我害怕。” 周时凛的心脏瞬间一软。 “我不走,你好好睡。” 得到男人的保证,温浅终于放心睡去。 再次睁开眼,她是被嘈杂的说话声吵醒的。 “慢一点。” “你抱着病人的腿,我来挪她的上身,这位同志,你能搭把手吗?”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对上沈雪凝苍白的脸。 第46章 凛哥真好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两人竟然住同一个病房,护士还使唤她男人帮忙。 温浅有点不乐意。 她没出声,眨巴着一双小鹿眼瞪着周时凛,周时凛也没动,在护士再次问了一句后,他才询问地看向温浅。 “你同意吗?” 他这样问,温浅心里大为受用,轻点了下头:“去吧。” 周时凛这才过去帮忙。 两个护士看得一愣一愣的,国家发的男人果然听话,不过是搭把手帮忙抬个病人,竟然还要征求媳妇的意见。 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两个病人还是同事关系。 其中一个略微年轻的护士就不太高兴了,觉得温浅小肚鸡肠,板着一张脸,离开时看了周时凛一眼,特意叮嘱道:“她还没醒,你帮忙照看着点。” “时不时拿棉签给她润润唇。” “要是有情况就去喊我一声。” 周时凛没什么反应,他已经回到温浅床边,帮她把身体垫高了一点,这才冷冷瞥了护士一眼,语调淡漠:“你觉得合适吗?” 护士沉下脸。 “出门在外,帮一把怎么了?” 温浅笑眯眯:“要你有啥用?” “我忙着呢,没功夫照顾人。” 护士梗着脖子,她最看不惯冷漠的人,在医院里互帮互助是常有的事,何况病人的家属不在,一个人无依无靠多可怜。 再说了,人家可是救人的大英雄。 “这位女同志是因为救人才伤得这么严重,她舍己救人的精神值得每一个人学习,现在只是让你爱人帮一把,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做人不能这么冷漠……” 温浅打断护士的说教。 “我爱人忙着照顾我,没空。” “你这人真没同情心。” 年轻护士忿忿不平,气得一扭头走了。 温浅也生了一肚子气。 没想到沈雪凝这么能豁得出去,当初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她竟然不顾个人安危,反倒是全程将南莉护在身下。 南莉承了她这么大一份恩情。 就算市领导那边要开除沈雪凝,恐怕也会顶住压力保下她。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够厉害。 不仅让南莉欠下救命之恩,还为自己博得了好名声,温浅觉得自己不能轻敌,沈雪凝心机深沉,能屈能伸,被这样的人盯上,实在是晦气。 周时凛却没想这么多。 他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直接抱起温浅就往外走,黑眸里带着果决。 “走,换个病房。” 还在发愁要和沈雪凝住一起的温浅顿时笑起来。 “凛哥真好!” 周时凛低头看她,唇角隐隐含笑:“马屁精。” 刚才他没有错过温浅在看到沈雪凝时,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厌恶,让她继续和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对病情恢复也不好,他这个丈夫若是连这一点都办不妥,就太失职了。 这次换的病房是单人间。 两张病床,还有卫生间。 温浅眉眼弯弯:“没有讨厌的人,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那你多吸一吸,我去收拾东西。” 来的时候,周时凛替温浅收拾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物,他很快返回原来的病房,一进门正对上沈雪凝哭红的泪眼。 “周队长,你们为什么换病房,是因为我吗?” 她其实已经醒来了。 发现周时凛和护士一起将自己抬到病床上的时候,心里还在隐隐雀跃,想入非非的觉得周时凛对自己并不是太绝情。 也许,对自己还有那么点怜惜。 可现在温浅换了病房。 她的幻想也碎了一地。 面对沈雪凝的哭哭啼啼,周时凛只有一个念头,烦,他一个眼神都没有往沈雪凝那边看,目不斜视地收起温浅的个人物品。 女人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了,他岂会猜不到。 当他傻吗? 他的关注只会给温浅一人,其他人就算了。 不过,该有的警告也不会少。 “沈同志。” 沈雪凝抽泣了一声,眼底染上期待:“周队长,你有话对我说?” “确实有。” 周时凛轻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警告。 “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事不过三,下一次再敢针对温浅,你大可以试试有什么后果。” 沈雪凝眼底的光瞬间熄灭。 她忍着胸腔里的疼,不管不顾地喊出声:“可是,我喜欢你,我比温浅更适合你!” “我对你没兴趣。” 周时凛的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说出来的话却淡漠如霜,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沈雪凝才缓缓回过神。 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 可她宁愿沉浸在里面。 两辈子,周时凛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她的仰望、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 住在单人病房,温浅心情好多了。 除了活动受限,不能自己去厕所。 周时凛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水桶,大剌剌地摆在病床边,冲着温浅点了点下巴,示意她赶紧解决生理问题,从醒来到现在都没出去厕所,可别被尿憋坏。 “这个桶归你了。” 温浅一头黑线,好像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红着脸用了,打算单腿蹦跶着拎去卫生间的时候,门开了,周时凛走进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捅,径直去了卫生间。 “那个……谢谢哈。” 温浅尴尬的浑身冒汗,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脑子一抽就道:“凛哥,以后等你断了腿,我肯定好好照顾你。” 周时凛:“……” 我可谢谢您了。 住院的日子很无聊,周时凛只请了一天假,第二天就要归队,他打算请人来照顾温浅,毕竟男女有别,他和温浅虽然是夫妻,可也只是挂名的,许多事情都不方便。 两人商量了一下。 温浅提出请护工的钱自己出。 “找个干活利索话不多的。” 周时凛颔首,话多确实聒噪。 “行,明天我就去找。” 说罢,他的眸子深了几分:“温浅,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咱们是夫妻,彼此之间不用分得这么清,请个护工罢了,能有几个钱?” 温浅不再瞎客气,随口道了个谢。 “好,我听你的。” 她的表情格外乖巧,周时凛觉得手心有点痒痒,缓缓吞咽了下喉结,抬手在温浅头顶揉了一把,收回手的那一刻,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乖。” 温浅莫名就觉得自己被当做了阿猫阿狗,还是随便撸的那种。 晚上。 周时凛陪床。 他睡觉比较警醒,几乎是温浅轻哼出声的同时就醒了。 “怎么了?要喝水吗?” 睡梦中。 温浅只觉得腿疼得厉害,她闭着眼睛哼唧出声,下一秒就感觉有一双大手覆了上来,温暖干燥。 第47章 温浅想把周时凛据为己有 周时凛动作温柔。 他小心避开温浅受伤的地方,轻轻替她揉了揉腿,直到温浅呼吸均匀地再次陷入沉睡才收回手…… 翌日一早。 温浅睁开眼就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周时凛伏在床边睡着了,骨节分明的大手还搭在自己腿上,时不时还会条件反射似的按一按,想到昨晚半梦半醒中的安抚,她心里不由一暖。 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 真的很难不让人动心。 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念头,温浅想把周时凛据为己有。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伸出手,细白指尖抚上他的头顶,发质很硬,有点扎手,只摸了一下,周时凛就敏锐地睁开了眼。 看到温浅才散去防备。 “醒了?腿还疼吗?” 他刚醒,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惺忪,因为趴着的缘故,脸上还有一道红印子,衬得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蠢萌。 温浅憋着笑,指了指周时凛的脸。 “你的脸……” 周时凛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一本正经地掩饰:“睡着了流口水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下温浅终于绷不住了。 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周队长,你说啥呢,我是说你脸上压出了红印子,没想到你还有流口水的爱好。” 周时凛一囧。 这女人又套路他。 *** 吃过早饭,周时凛找了个护工,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你男人对你可真好。” 中年女人姓王,她让温浅叫自己王大姐就行,干活很麻利,一来就帮温浅擦脸擦身,忙前忙后,手脚挺勤快。 “我就是专门照顾病人的。” “你放心,我是很专业的。” “你男人是当兵的吧,长得可真俊。” “你们刚结婚没多久吧,我看他好像可稀罕你了。” 温浅觉得王大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中年女人的通病,话多,她偶尔会回几句,大多数情况都是闭目假寐,王大姐觉得没趣,自然也就不说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 王大姐去食堂打饭,经过一间病房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大姐,你能帮我捎一份饭吗?” 沈雪凝虚弱地靠在床头,脸色苍白。 “我给你钱……” 她伤到了肋骨,不能下床活动,身边又没个照顾的人,南莉说要亲自来照顾被她给拒绝了,自己哥哥的腿脚不方便,照顾病人就更不方便。 因此,沈雪凝凄苦一人,十分可怜。 王大姐啧啧两声:“妹子,你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能行呢,要不这样,你每天给我一块钱,我抽空过来帮你打个饭活动下身体,你看咋样?” 沈雪凝眼神闪了闪。 她扬起一抹感激的笑,红着眼圈道谢:“大姐,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了,你真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有你照顾,我肯定很快就能康复。” 听着沈雪凝的感叹,王大姐十分受用。 “妹子别客气,照顾病人姐很专业。” “我相信大姐,这五块钱你先拿着。” 看着王大姐喜滋滋地拿着钱走了,沈雪凝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毁掉温浅,她离周时凛就更近一步了。 一连几天。 王大姐都是两头跑。 当然,她都是趁着温浅休息的时候才去照顾沈雪凝,不过,有一回她过去的时候沈雪凝不在病房,等了一会不见回来她就走了。 晚饭时再去,沈雪凝回来了。 “大姐,我的晚饭呢?” 王大姐一拍脑门,歉疚一笑:“你看我这记性,下午想来问你一嘴的,刚好你不在,后来就给忘了。” “没事,现在去也不晚。” 沈雪凝很大方地展颜一笑,目光落在王大姐手里拎着的保温桶上,眼底闪过一抹压抑的晦暗,她很贴心地提议将保温桶放自己这里,待会再带走。 “省得你拎着保温桶跑来跑去不方便。” 王大姐一想也是,爽朗地笑了笑:“还是妹子你想得周到。” 她随手将保温桶放在病床旁的矮桌上,拿着沈雪凝的饭盒出了病房,等王大姐一走,沈雪凝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灰褐色小瓶子。 瓶子里是无色无味的药水。 这次大罗神仙来了也无解。 病房里很安静,沈雪凝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水全部倒进了温浅的保温桶里,她勾唇狞笑:“多喝点鸡汤,它会让你爽翻天。”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喝鸡汤,她实在是喝腻了,今晚王大姐买来的鸡汤,她连打开的欲望都没有,晚饭只吃了一块豆沙饼,夹了几筷子炒豆芽就饱了。 王大姐面露惋惜。 这鸡汤可是大补的好玩意儿,想当年她坐月子的时候连味儿都闻不着,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奢侈了。 “剩下这么多太浪费了。” “你男人特意嘱咐过我,让我每天看着你把鸡汤喝完,要不你多少喝一点,你喝的可不是鸡汤,满满的都是你男人对你的爱。” 温浅一脸黑线。 “大姐,你有当诗人的潜质。” 谁知她这话刚说完,王大姐眼睛顿时一亮:“妹子,你咋知道我爱写诗,我和你说啊,我平日里最喜欢看书,来,我给你念一段啊……” 半个小时后。 王大姐的个人诗词大会终于欣赏完毕,温浅觉得脑瓜子嗡嗡响,人是好人,诗不是好诗,听着不伦不类的,有催眠的功效。 她打了个哈欠,觉得有点困。 见状,王大姐笑得直拍大腿。 “妹子,你这反应和我家那口子一样,我凭着念诗愣是治好了他失眠多年的老毛病,你说大姐我厉害吧。” 温浅:“……” 她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 两人正说着话,周时凛推门而入。 “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温浅眼睛亮了亮,唇角勾起甜软的笑容:“你来啦,不是说这几天忙着集训,没空过来?” 还有两个多月就是国庆节。 届时周时凛会代表单位参加大阅兵,最近的时间安排得很紧,训练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连着好几天都抽不出时间过来,见他过来,温浅还挺高兴。 周时凛看到了她眼底的喜悦,嘴角上扬。 “今晚我陪床,让王姐回家休息一晚。” 听了这话,王大姐笑得贼暧昧,年轻可真是好啊,几天没见,瞧瞧这小两口的眼神腻歪在一起,甜得都快拉丝儿了。 “那我就回去了。” 临走前,她不忘叮嘱周时凛喝鸡汤。 “周同志,你趁热赶紧把鸡汤喝了,天气热放不住,要不然明天就该坏了。” 第48章 想要我碰你? 周时凛应了一声。 正好他还没吃晚饭,喝完鸡汤,顺便将温浅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之后就拿着碗筷去水房清洗,这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 再回来的时候,双眸一片猩红。 温浅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周时凛身形不稳,太阳穴处的青筋剧烈跳动,手臂上的青筋绷得很紧,脉搏也在快速波动,周身的血液都加快了流速。 这种感觉很熟悉。 很像下药那一晚。 他用力闭了闭眼,下颌线一片冷冽。 “你给我下药了?” 温浅气息一僵,她反应不过来似的重复了一句:“下药?” 怎么可能? 她连医院的大门都没有出过! “我、我没有,要不你去找医生看一看?” “不用。” 周时凛直直望向床上慌张的小女人,药力上涌,他的脑子不太清明,也可以说有了这个借口,他可以不再克制与隐忍。 可以遵从内心的阴暗…… 片刻过后,他径直朝着温浅走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温浅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男人眼中不加掩饰的欲望,她吓得身子直往后仰。 可床就这么大。 她根本逃无可逃。 男人高大颀长的身躯压得越来越近,直到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粗重的呼吸中夹杂着独属于他的清洌气息一寸寸逼近,滚烫和炙热中夹杂着一丝丝悸动。 温浅抬手抵在周时凛胸前。 “你、你清醒一点……我……” “我很清醒。” 周时凛打断她的话,嗓音暗哑:“想要我碰你,你可以直说,不必用下药这种手段,只要你开口,我必定竭力满足你。” 两人离得极近。 温浅能感觉到周时凛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地滑过自己的全身,她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用力推拒着他。 “你走开!” 她承认,对于周时凛是有一点动心,也不排斥和他有亲密接触,可不是现在,更不是在他神志不清明的时候。 这算什么? 拿自己当泄欲的工具? 这样想着,心里就涌上一股怒火,推着周时凛的力气不由加重了几分,胡乱嚷嚷着让他出去。 “我不走。” 周时凛不动如山,温浅这点力道对于他说微不足道,只要他想,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制服,压在床上肆意惩罚,就像那些绮色的梦一样。 他直勾勾盯着身下的人,嗓音沙哑至极。 “温浅,我想亲你。” 嗡的一声。 温浅大脑一片空白,她的思绪有一瞬间短路,回过神来之后,手上更加用力,可这点力道对于周时凛来说实在微乎其微,轻而易举就被他困住,单手钳制着举到头顶。 “乖。”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给你。”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随之而来的是席卷而来的吻。 双唇相接的那一刻,温浅倏地睁大眼,他的唇太过滚烫,像是陈年烈酒,带着铺天盖地的炙热攻城略地。 毫无克制。 极尽疯狂。 在这样疯狂的攻势下,温浅根本无法挣扎,她一动,周时凛就亲得越凶,丝毫没有理智可言,等到这个吻结束,两人的气息都很凌乱。 周时凛眼眸深沉。 他用力做了个深呼吸,目光死死胶着在温浅绯红的面容上,哑着嗓子问她:“还要我继续吗?” “不要。” 温浅声音细碎,察觉出男人粗粝的指尖就贴合在自己的病号服裤腰处,她死死抓住,用力摇头:“不要在这里。” “换个地方就可以?” 周时凛低低笑了一声,他还不至于强迫一个病号做些什么,刚才的吻不过是惩罚,惩罚她言不由衷。 “等你好了,再补回来。” 温浅想大声喊冤。 这是不是就叫无妄之灾,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形象再次崩塌了。 “我没给你下药。” 周时凛只当她狡辩。 “你觉得我信吗?” 他忍得很辛苦,偏偏温浅用一种湿漉漉、哭唧唧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种眼神让他心底的邪火乱窜,根本就压制不住。 “不许这样看我!” 温浅:“……” 她吓得赶紧闭上眼,声音沙沙的,小声道:“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你不就想让我欺负你?” 借着她闭眼的机会,周时凛细细打量面前这张娇花般的脸,不同于上一次发现被下药后的羞恼,这次,他似乎没那么生气,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期待…… 抱她。 亲她。 狠狠弄她。 这个念头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心头已经压抑了很久。 心随意动,他抬手揉搓温浅沾着水光的唇瓣,动作有些粗暴,弄得温浅很不适应,她往后躲了一下,睁开眼大声控诉。 “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 周时凛扬眉轻笑:“男人骨子里就是饿狼,之前不过是披着一张道貌岸然的皮……” 一旦撕下伪装。 就会毫不犹豫地将猎物拆吃入腹。 温浅,就是他的猎物。 *** 另一边。 沈雪凝坐立难安。 她和板牙说好了,趁着温浅喝了加料的鸡汤,欲火难捱时毁了她的清白,可左等右等,板牙从去了就一直没回来,最后她实在是等得着急,决定亲自去看一眼。 说不定两人太投入,忘了时间。 很快。 她就来到了温浅的病房外,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面瞧了一眼,恰好看到温浅被男人压在床上肆意亲吻。 一瞬间,她心里涌上报复的快感。 贱人! 身子都弄脏了,看她有何颜面来面对周时凛。 沈雪凝觉得从头爽到了脚趾尖,她冷笑着转身,一回头就对上了板牙那张疙疙瘩瘩的烂脸。 “你、你怎么在这?” 板牙通红着眼,狞笑:“你敢耍老子,老子药都吃了,来了才发现人家男人在里边,你是不是想害死老子,你个臭娘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雪凝惊恐地瞪大眼。 “你说什么?里、里面的人是周时凛?” “少废话!” 板牙喷着满嘴臭气凑上来,用力在沈雪凝脖颈间吸了一下,笑得格外淫贱:“既然我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白来一趟,你让我爽爽吧?” “滚一边去!” 沈雪凝狠狠瞪了板牙一眼,转身就回了病房,用力甩上房门,气得咬牙切齿,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想到刚才那一幕,心里就像是堵了个秤砣。 千算万算,算漏了周时凛。 便宜温浅了! 正想得出神,病房门咔嚓一声响了。 第49章 温浅,想要你的补偿 板牙咧嘴笑,眼底满是欲望。 “雪儿,哥哥来了。” 沈雪凝吓了一大跳,同个病房里的人今天上午刚出院,此刻病房里安安静静,只有她一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是板牙眼里还冒着淫光,她顿时就慌了。 “你想干嘛?别过来!” 色厉内荏的怒骂并没有制止板牙的脚步。 他不慌不忙的一步步靠近,笑容里满是不怀好意。 “干嘛?” “这还用问,当然是干你!” 说着就直接扑了上来,一把将沈雪凝拖进怀里死死抱住,一张喷着恶臭的嘴直接往她脸上胡乱亲下去。 “让哥哥爽一爽,命都给你!” 沈雪凝用力挣扎,紧咬着牙关。 “板牙,你放开我,今天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哥绝对不会放过你!” “哼,就凭你那个残废哥哥?” 板牙根本没将沈邵文放在眼里,他手里抓着沈雪凝的把柄,就凭这一点,沈雪凝就得乖乖给他睡。 “你乖一点!” “我还能温柔一点,你也能舒服些,不然,可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 说罢低头就要亲。 一口大黄牙散发着浓浓的口臭,恶心的沈雪凝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 她急得快要哭了。 “这是医院,你再不松开我就喊人了!” 板牙才不怕,他嘿嘿直笑:“有本事你就喊啊,正好让人来看看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喜欢姓周的是吧,要是他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估计想弄死你的心都有了。” 他一说完,沈雪凝就不动了。 眼里涌上了一层泪水,她苦苦哀求板牙放过自己。 “板牙,我可以给你钱。” “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和你无冤无仇,咱们勉强也算得上是朋友,你何苦毁了我做仇人……” 精虫上脑的板牙哪里听得进去。 其实他垂涎沈雪凝很久了,这娘们虽然没有温浅长得漂亮,可身上有一股高傲的劲儿,让人忍不住想撕下她的尊严,狠狠碾碎成泥。 不是一直看不起他吗? 这次就让她哭着喊爷! “老子不要钱,就要你,你乖乖听话,以后小药丸管够,只要有了它,你就能在文工团安安稳稳当你的台柱子,不然,嘿嘿……” 板牙笑的奸猾。 沈雪凝渐渐放弃了抵抗。 绝望席卷心头,她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夜色渐深。 医院的某一间病房里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夹杂着男人的粗喘,此起彼伏,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吼响起,哭声也戛然而止。 第二天。 晨光初晓。 所有邪恶都被掩埋在黑暗中。 温浅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经过昨晚的吻,她发现,周时凛不一样了,卸下了伪装的男人果然无所顾忌,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燃着火焰。 她忍不住脸热。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去看周时凛。 周时凛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浓:“怎么?一觉醒来就不认账了?” 他还有有脸说! 想到昨晚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索取就忍不住又羞又恼,直接抽出个枕头就丢了过去。 “不许笑!” 周时凛多好的身手,可他偏偏不躲,就这么任由枕头直直砸在脸上,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抬手就捂住了鼻子。 这是打到鼻子了? 温浅赶紧收起玩心,紧张兮兮地看过去。 “是不是伤到鼻子了,流鼻血了吗?” 周时凛站在原地没动,捂着鼻子的手却没有拿开,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眼底酝酿着星星点点的痛苦之色。 他不说话温浅就更着急。 她的腿不能动,只能直起身去够周时凛的手。 两人中间隔了不小的一段距离,就在两只手即将碰到一起的时候,周时凛突然松开手,他的鼻子好端端的,没有红更没有流血。 温浅立即反应过来。 “你骗我?” 话音刚落,周时凛突然向前一步,他的目光灼热,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的鼻子被你打得很疼。” 温浅顿时尴尬不已,尽管她实在是看不出是不是真的打疼了,但是面对男人的控诉,她还是很认真的道了歉。 “对不起啊,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得补偿我。” 周时凛大言不惭的样子让温浅呆滞了一秒,这还是她认识的周队长吗?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宕机。 “怎、怎么补偿?” 周时凛盯着温浅瑰丽的唇瓣,弯腰凑近,炙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脸颊。 “你说呢?” 简单的三个字充满了暧昧。 前世连男人手都没拉过的温浅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想起昨晚周时凛的强势,她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快要着火了。 该怎么补偿? 让他打回来? 还是亲亲他? 温浅犹豫不决。 周时凛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倾身将人圈入怀中,低哑着嗓音轻声说:“想不出的话就先欠着,改日一并讨回。” 热热的气流钻入耳中,温浅心脏狂跳。 男色误人啊。 她好像要沦陷了。 下一秒,耳边再度响起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 “浅浅,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温浅还没来得及回答,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王大姐喜气洋洋地走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愣了一秒,随即哎呦了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捂住眼:“我啥也没看见!” 说着就跑了出去,还贴心地关好门。 温浅顿时大窘。 从周时凛怀里挣脱出来,顺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人怎么这样!” 大早上的胡乱发疯。 周时凛不以为然地挑眉,唇角带着笑,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原本就是这样,你以后得学会适应。” 温浅:“……” 看走眼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你赶紧回单位吧,别耽误训练。” 周时凛抬手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 他叮嘱温浅好好吃饭,自己一有空就来看她,顺便还提了一嘴,说赵素琴家的招娣回来了。 “孩子是老乡给送回来的。” 想到招娣懵懂可爱的小脸,温浅忍不住笑起来。 “上天保佑,小招娣是个有后福的。” 一直等到周时凛离开,王大姐才进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暧昧的笑容。 “妹子,早饭想吃啥?” 温浅往后靠了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王大姐,昨晚的饭你从哪儿买来的?” 第50章 女版陈世美,你比须对我儿子负责 王大姐茫然得瞪大眼:“食堂啊,咋了,吃坏肚子了?” “没有。” 温浅也只是怀疑。 她仔细盯着王大姐的表情,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昨晚的饭她也吃了,只是没有喝汤,看来药就下在汤里,可谁会无聊到下那种药? 很明显,针对的人还是她。 想到这,温浅突然沉了脸。 “王姐,你和我说实话,你每天都要出去好几趟,去了哪里?别和我说你只是无聊出去闲逛。” 王大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自己瞒着温浅偷摸挣外快这事儿总归不地道,现在人家当面拆穿了,她也没脸再狡辩,于是直接和盘托出。 “妹子,大姐全招了。” 温浅无语。 “你就实话实说就行,我又不是审犯人的公安。” 接下来,王大姐就将自己照顾沈雪凝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一拍脑门:“那姑娘叫什么名来着,好像是姓沈。” 温浅说:“叫沈雪凝。” “对,就是这个名儿。” 王大姐看着温浅的表情带了点疑惑:“你们认识?” 温浅冷笑。 “何止是认识,还有仇呢。” 王大姐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主动接近我呢,原来是没安好心,她往昨天的晚饭里面下药了?下了啥药,拉肚子的药?” 温浅:“……” 诗人就是天真。 她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些了,你推我去找她,至于后期要不要继续照顾她,你自己选吧。”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王大姐也不是傻子。 当然不会继续去照顾沈雪凝,年纪轻轻,没安好心,自己就不该同情她,虽然她也给钱了,可这钱,自己拿着亏心。 “我肯定不去她那边了。” 温浅点了点头,坐上王大姐推来的轮椅,去找沈雪凝算账,只是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一出病房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沈雪凝的病房在楼道的最西边,此刻远远望去,门口围了乌泱泱一群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鄙夷与看好戏的八卦,离得近了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嚎与怒骂。 王大姐小声嘀咕。 “这是咋了?” “进去看看。” 病房里。 一个中年女人正指着沈雪凝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女版陈世美!” “始乱终弃的狐狸精,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不走了!” 沈雪凝脸色难看,重重喘气。 昨晚,她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贞洁,还没来得及伤心,这个中年老女人一大早就冲了进来,连话都说不清楚,劈头盖脸就嚷着要交代。 交代个屁! 她还没地方说理呢! “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始乱终弃了!” 中年女人跳起来。 “怎么不是始乱终弃,前几天,市区大礼堂的文艺汇演,你当着成百上千人的面对着我儿子又亲又摸又搂又抱的,我儿子还没结婚呢!” “可怜他一个大男人当众被你轻薄!” “谈得好好的对象也黄了,难道你不该负责?” 沈雪凝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礼堂那一幕是她终生的耻辱。 现在被中年女人揭了伤疤,她立即恼羞成怒,猩红着双眼,后槽牙都咬碎了。 “他是男人不吃亏!” “再说了,我被人下了药,当时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做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凭什么要对你儿子负责,你儿子的对象黄了,那是他没本事不够优秀!” 笑话。 她连那个男人长了几只眼都不知道,难不成还要嫁给他? 别搞笑了! 这话说的中年女人火气更大了。 想到好端端的儿媳妇飞了,儿子也因为单位人的嘲笑而不好意思去上班,整天请假窝在家里浑浑噩噩,就差以泪洗面了。 罪魁祸首竟然推卸责任。 她气得脸都青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沈雪凝脸上,嘴里振振有词:“就当我这个婆婆提前给你立规矩了,我儿子就是你男人,你不承认也行,我去找你们领导说理!” 话落。 拨开人群就要走。 沈雪凝捂着脸,满眼震惊。 她这是被老泼皮赖上了啊!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她有伤在身,想打回去都没力气,昨晚还被板牙翻来覆去折腾了好长时间,此刻浑身酸痛,脸皮火辣,再看看周围人嘲讽鄙夷的目光,恨不得一头昏死过去。 人活一张脸。 这么一闹,她的里子面子全没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南莉急匆匆赶来,气儿都没喘匀就被中年女人拽住了胳膊。 “领导,你来得正好。” “赶紧好好管管她,我儿子被她害得这么惨,她必须负责!” 南莉额头冒汗。 实在是怕了这个难缠的中年女人,不光去文工团堵着她要说法,竟然还找到了医院,看着沈雪凝脸颊上鲜红的指痕,她无奈得直叹气。 被这种人缠上。 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好声好气的让女人别激动。 “大姐,你别着急,我代表文工团向你儿子道歉,对于造成的后果我们会尽力弥补,可你这一上来就逼着人家小姑娘嫁给你儿子的做法也不可取……” 中年女人才不管这些。 她只知道不能让儿子受到一丁点伤害。 满天飞的流言算什么,只要自己儿子娶了沈雪凝,就能用实际行动堵上那些嘲笑他被女人占了便宜的臭嘴。 “我听不懂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话。” “我只要一个公道,这事你要是不管,我就去找更大的领导,我还不信天下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南莉皱眉。 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她看了沈雪凝一眼,无奈道:“雪凝,你看这事……” “团长。” 沈雪凝羞恼不已,红着眼流泪。 “我也是受害者啊,王海燕犯下的错,凭什么让我来承担后果,我已经这么惨了,断掉的肋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受了这么大的罪,再让我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她哭得凄惨。 周围人也是一片唏嘘。 温浅在一旁看了会儿好戏,觉得自己是时候出手了。 趁她病要她命。 正愁没机会拍死沈雪凝呢。 第51章 出院 温浅直接开启‘火上浇油’模式。 “雪凝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提倡男女平等,男人毁了女人的清白需要负责,女人毁了男人的清白就不用负责了?” “没有这个道理的啊!” “因为你,人家好好的对象黄了,名声也不好听了,说不定都上媒婆黑名单了,哪个姑娘愿意和他相亲,后半辈子的幸福都被你给毁了。” “你不负责谁负责。” “人家要是因为你打了光棍,你就是造孽啊。” 这话直接说到中年女人的心坎里。 她给了温浅一个感激的小眼神。 “这小姑娘说得在理。” “我儿子要是真的娶不到媳妇,我们老黄家就绝后了!” “我男人为了抢救厂里物资牺牲,可怜我一个寡妇吃糠咽菜把儿子养大,盼孙子盼得眼睛都快瞎了,出了这种事,人家姑娘嫌弃我儿子不干净了,你让我去哪儿说理?” “反正儿子都要打光棍了,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中年妇女的杀伤力极强。 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南莉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为难地看向沈雪凝,压低声音。 “雪凝,我实话和你说吧,上边领导对你的处分下来了,念你也是被王海燕连累,暂时只对你进行团里通报批评,写个检查,这事就算过去了。” 接着她话锋一转。 “可现在你摊上事了,你也看出来了,这女人是个难缠的主儿,没理也要搅三分,给她根棍子,她敢把天捅个窟窿,这种人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沈雪凝抽泣。 “难道我真要嫁给她儿子?” “真要硬碰硬,你讨不到便宜,毕竟是你那啥人家在先,要不然你就和人家处一处,觉得合适就定下来,不合适再说。” 这年月盲婚哑嫁很正常。 多的是见一面就定下终身大事的人。 南莉甚至觉得沈雪凝和那个叫黄有德的年轻人还挺配,就算是没有这个意外,不也要相亲结婚过日子? “你好好想想吧。” 沈雪凝怄得想吐血。 好不容易重生了一回,到头来还是沦落个草草嫁人的下场,她费尽心机筹谋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简直就是个笑话! “团长,我不甘心。” 这种时候不甘心有用? 南莉拍了拍沈雪凝的肩膀,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 她冲着温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劝劝沈雪凝。 温浅会意。 她可不会照顾沈雪凝的情绪,直接一针见血道:“其实嫁人才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外边关于你的风言风语肯定不少,就算不嫁给黄同志,你以为还有男人愿意娶你?” “毕竟你的行为实在不光彩。” “刚才黄大妈也说了,她儿子是钢厂的正式工,一个月拿四十五块钱的工资,长得一表人才不说,最重要还是你的忠实听众,你的每一场演出都没落下,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儿找?” “我看你俩挺般配。” 沈雪凝越听脸色越青。 她失控的冲温浅嚷嚷。 “这么好的男人你怎么不嫁?” 温浅耸耸肩:“我已经有周时凛了啊,我们两口子有多恩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抛下凛哥和别人在一起,倒是你该找个好人嫁了,省得一天惦记别人的男人。” “你!” 沈雪凝恨得目眦欲裂。 她被人逼到了梁山,似乎除了嫁给黄有德就没有第二条出路,前有板牙毁了她的清白,后有黄有德母亲的逼婚,她到底该怎么办? 双重打击之下,沈雪凝两眼一翻,晕了。 人都气晕了。 黄母也不好逼得太紧,她觉得事情也差不多了,急着回家给儿子报信,再三感谢了温浅一番,拍拍屁股走人。 南莉长长松了口气。 “终于走了。” 她去喊护士来看看沈雪凝,别给气出个好歹来。 王大姐眼疾手快,朝着沈雪凝的人中就狠狠掐了下去,坚硬的指甲盖都快陷进肉里。 疼得沈雪凝眼泪都飙出来了。 想装晕都装不下去。 她气冲冲地睁开眼,冲着王大姐吼:“你下手咋这么重!” “对付你这种黑了心肝的人可不得重点!” 王大姐也不甘示弱,冷哼了一声,直接推着温浅就要离开。 温浅让她先回去。 趁着南莉还在,正好问问王海燕的处置结果。 提起王海燕南莉就生气。 “她伤得挺重,不过公安机关已经派专人将她看管起来了,估计等伤好得差不多就要判刑了,两重罪名叠加,至少得判个十年八年。” 正是大好的年华。 蹲十年大牢,人都毁了。 温浅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雪凝一眼。 “王海燕确实不值得同情,善恶终有报,成年人应该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雪凝,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罢。 她也没等沈雪凝回答,跟南莉打了声招呼就推着轮椅走了。 三天后。 温浅出院。 出院这天,周时凛特意请假来接她。 两人俨然热恋中的小情侣,每一个眼神都冒着粉红泡泡。 王大姐在一旁替温浅收拾行李,差点就被甜死,想当年自己刚结婚的时候…… 算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 这次过来,周时凛特意借了部队的车,办完出院手续以后他就回病房来接温浅,王大姐也要跟着一起回去继续照顾温浅。 看着恩爱的小两口,她特别感慨。 “妹子,你看你男人多疼你。” 有多少男人宁肯委屈媳妇都舍不得花钱,人家周同志就不一样,人长得帅气体贴还多金,这样的男人来一打都不嫌多。 “浅浅妹子好福气啊。” 感叹了一句后,王大姐不再当电灯泡。 “我去楼下等你们。” 她一走,空气瞬间安静。 温浅靠在床头,低垂着眼眸,有点不敢看周时凛的眼睛,在感情上她是个小白,那晚的吻来得措手不及,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且…… 某人的眼神很有侵略感。 周时凛率先打破沉默,弯下腰,目光直直落在温浅娇好的脸蛋上,嗓音低沉沙哑:“怎么,几天不见就生疏了?还是生气了?” 第52章 男人果然满脑子黄色废料 男人的语气沙哑好听。 说话间。 他顺手撩起温浅脸颊边的发丝别在她耳后,离开时,粗糙的指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刮过她的脸颊。 几乎是一瞬间。 温浅就脸红了。 实际上她的心理年龄比周时凛还要大上几岁,可她一直忙于工作,耽误了终身大事,等到功成名就打算结婚时,才发现身边的男人不是图她的钱就是图她的钱。 感情生活可以算是一片空白。 自然比不上周时凛无师自通。 尤其是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眼神和细碎手段,更让人承受不住,她忍不住软下声音,低低说了几个字。 “我没生气。” 周时凛没说话,似乎是在探究她话里的可信度一样,一寸寸逼近,高挺的鼻梁就快要抵住她的脸颊时才停住,声线低了好几个度。 “真的?” 温浅生怕他亲上来,赶紧点头。 “比珍珠还真,咱们走吧,王姐该等急了。” “好。” 周时凛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直接将温浅打横抱起,怀里的人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他不由上下颠了颠,揶揄道:“瘦了。” 温浅:“瘦了穿衣服好看。” 周时凛:“可摸起来硌手。” 温浅:“……” 呵,男人果然满脑子黄色废料。 周时凛人高腿长,很快就下了楼。 行至医院大门口时,正巧碰上沈邵文,他拄着拐杖,走得很慢,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脸色阴沉得不像话,见了周时凛只是匆匆点了下头就上了楼。 温浅若有所思地望着沈邵文的背影。 她有种预感。 这次沈雪凝逃不掉了。 正想得出神,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幽怨的嗓音。 “看完了吗?” 周时凛停下脚步,腾出一只手将温浅的脸扳回来,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像吃了柠檬一样酸。 “你男人这么帅不看,看别人?” “幼稚。” 温浅嘴上嗔怪,心里却甜滋滋的,也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时凛已经驻扎在了她的心里。 也许她一直在等着他迈出这一步。 仔细想一想还应该感谢沈雪凝呢。 要没有她在鸡汤里下药,自己和周时凛的感情还不会突飞猛进,捅破中间那层窗户纸呢。 这边。 温浅和周时凛甜甜蜜蜜。 沈雪凝的日子却很煎熬。 这种煎熬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她以为那罪恶的一晚是结束,实际上却是开始。 这几天,板牙每晚都来。 他人菜瘾大还变态,每次都会换着花样折腾她,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令人崩溃,若不是她活了两辈子,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为了摆脱板牙,也许她真的得尽快嫁人。 沈邵文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他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斩断自己妹妹对于周时凛的幻想,女人一旦结了婚生了孩子,慢慢就收心了。 最重要的是指导员又找他谈话了。 “那个女人闹到军区了。” “指导员和其他领导都很生气,雪儿,这次的事情造成的影响太坏了,哥撑不下去了,就算哥求你,你认命吧,好好找个人过安稳日子不好吗?” “我看黄有德就挺好。” 小伙子人长得精神,懂礼数,除了性格有些内向,其他的毛病一点都挑不出来,最重要的是他有个不好惹的妈。 那个老寡妇厉害着呢。 沈雪凝也有点怕黄母。 这几天,黄有德母子上午下午各报道一次。 黄母更是以她婆婆的名义自居,美其名曰让她和黄有德培养感情,实际就是为了逼她就范。 一个个都来逼她。 逼得她的人生一团糟糕。 “别说了,我嫁。”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吉普车停在家属院,她依旧由周时凛抱下车,王姐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他们三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大家纷纷过来问候。 “终于出院了,腿还疼不?” “我那里有鸡蛋,待会给你送一些,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补补。” 杜春风更豪横。 “浅浅,大姐特意买了两只老母鸡,一直给你留着呢。” 大家的关心让温浅很感动。 她揪了揪周时凛的衣领示意他放自己下来,虽说腿脚不方便,可缩在男人怀里和大家说话总觉得不好意思,也有些不尊重人。 周时凛却巍然不动。 丝毫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 温浅尴尬地瞪他一眼,看得杜春风和其他几个军嫂呵呵直笑。 “别下来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待会我们去找你说话。” “还是周队长懂得疼人,瞧瞧人家,再看看咱们自己家里的爷们,真是没法比啊。” 军嫂们笑着打趣。 王大姐则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左看右看,没想到温浅男人竟然是军人。 乖乖,这些军嫂人还怪好的嘞。 上了楼。 周时凛将温浅放在床上,见她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抬手替她蹭去,动作亲密而又自然。 “乖乖别动,我去烧水。” 这几天温浅不在家。 他基本上都是凑合,家里充满了光棍气息。 现在媳妇回来了,他是又通风又烧水,勤劳得像小蜜蜂。 看得王大姐直咂舌。 偷偷冲着温浅竖起大拇指:“妹子,调教男人你是这个!” “我可没调教,他本来就这么好。” 夸起男人来,温浅脸不红心不跳。 那小媳妇护男人的模样逗得王大姐哈哈直笑,笑得从厨房出来的周时凛一头雾水:“你们笑什么呢?” “笑你娶了个好媳妇!” 周时凛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浅一眼,很认真地点头:“我确实娶了个好媳妇!” 温浅:“……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见王大姐正收拾东西,想了一下就说:“王姐,你晚上跟我睡吧。” 王大姐立即摆手。 “那怎么成呢,我睡客厅的沙发就行了,你们小两口睡床,可不能因为我让你们小两口分居,这夫妻俩啊就得睡在一张床上。” 说完她就去了厨房。 留下温浅和周时凛大眼瞪小眼。 所以,真的要睡一起了?! 第53章 她对周时凛动了心 温浅觉得太快了点。 虽然知道睡一起是早晚的事情,可她喜欢循序渐进的感情,就想着能躲一时是一时,于是,抢在周时凛前面开口。 “我睡床,你在卧室打地铺。” 周时凛默默看着她,无奈一笑:“看来我是逃不过打地铺的命运了,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揶揄:“你觉得自己还能逃多久?” 温浅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脸热,很认真地回答:“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话音刚落。 周时凛突然毫无征兆地倾身而来。 她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下一秒,脖颈被一只大手揽住,男人好闻的气息就喷洒在她脸上,嘴角噙着一丝笑。 “那我现在就想表现一下。” 说罢,不再迟疑,轻轻落下一吻。 这个吻不同于那一晚的灼热,很轻、很柔软,不带任何情欲却让人忍不住心动。 温浅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震耳欲聋。 两人额头相抵,气息交融,周时凛的声音沙哑好听,一字一顿道:“温浅,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疼惜你,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家这个字眼很令人向往。 温浅却敏锐地抓住了周时凛话里的漏洞,他说的是保护和疼惜,简短的四个字却没有一个字是与爱有关的,一颗沸腾的心渐渐平缓下来。 她轻轻开口。 “周时凛,你喜欢我吗?” 周时凛似乎是没有料到温浅会这么问,他微微喘息了两声,退后,拉了张椅子坐下,好看的眉峰无意识蹙起,思索了片刻才说话。 “这你来说很重要吗?” “当然。” 温浅的神情挺认真。 其实她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人,甚至还有点执拗,有点一根筋,对于感情,她一直觉得宁缺毋滥。 她对周时凛动了心,当然希望他对自己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看来…… 她笑了笑,声音很淡:“我希望我们的家是由爱组建而成,而不是责任,或者是恩情,周时凛,既然不喜欢我就别来招惹我。” 女人很傻。 会当真的。 她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了,用时下人的话来说,过日子哪有那么情情爱爱,再多的爱也慢慢消磨在柴米油盐的琐碎时光中了。 可没有爱的婚姻能维持多久? 温浅长长吐了口气,闭上眼睛。 “我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周时凛眼眸沉沉地盯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娇美柔软只是她的表象,实际上骨子里倔着呢,他没说什么,轻手扯过毛巾被给温浅盖上,在原地站了会儿才出去。 屋子就这么大。 两人之间的话王大姐不想听也听了个差不多,她见周时凛沉着脸走了,还以为小两口闹别扭了,找了个机会劝了温浅几句。 “夫妻没有隔夜仇。” “什么情啊爱啊的,他愿意给你花钱、愿意替你遮风挡雨,不比爱情重要?” 温浅心烦意乱。 “他把爱给了别人,我还不稀罕他这个人呢。” “不能吧,我看周同志挺喜欢你的。” 王大姐不晓得情情爱爱,但她认为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周同志看温浅那眼神明明可稀罕了,咋可能没有爱。 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人家的事。 只能锁住嘴去干活了。 这边。 周时凛只当温浅闹了小脾气,并不放在心上,去了营区就专心投入到训练中,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京城打来的。 “唯怡的身体出了点小毛病,她要去石市那边的疗养院休养一段时间,下午三点的火车,到时候你去接站。” 电话里,周锋的语气是一贯的严肃。 “咱们周家对不起唯怡,耽误了她好几年,这次你多照顾着她点,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种话周时凛早就听腻了。 他忍不住冷冷回怼:“这一套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们,我已经结婚了,更没有离婚的打算,趁早打消把我和孟唯怡凑一块的念头,接站可以,其他的一概免谈。” 这话一出。 气的周锋在电话那头猛拍桌子。 “你结婚了,唯怡怎么办?” “随便,难不成我还得为她的一辈子负责,老头子,咱们周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是还有个周时安,你一直拿他当亲儿子,让他娶了孟唯怡不就得了。” 周时凛针锋相对。 毕竟这样的谈话方式早已是他们父子间的常态。 可周锋还是气得不轻,听筒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听得周时凛生怕他爹一口气喘不上来背过去。 好在,周锋习惯了。 默念几句亲生的就继续说。 “混账东西,你就跟你老子对着干吧,你要是有时安一半省心,我就能多活几年了!” 周时凛听不得周时安这三个字。 他语气讥讽地反驳:“我当然比不上周时安,他是你初恋情人生的儿子,自然比我这个亲儿子讨你欢心,您也不用担心活不长,有初恋日夜陪在身边,您必定能像乌龟一样长命百岁。” 这话说得周锋都不知道怎么接。 他在听筒那边缓好半天才骂了句小兔崽子。 “你就气我吧,我是乌龟王八,你就是乌龟王八蛋,过段时间时安会去石市任职,到时候你们好好聚一聚,毕竟都姓周,就算不是亲生,至少也比外人强……” 回应周锋的是嘟嘟的盲音。 周时凛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半。 他飞快去食堂打了饭就往家属院赶。 回到家。 王大姐已经做好了饭。 看见周时凛回来像是见了救星一样,冲着卧室的方向怒了努嘴,小声道:“赶紧哄哄吧,生气了。” 生气了? 就因为自己没有及时说喜欢她? 这女人! 周时凛无奈一笑,抬脚往卧室走,进去后随手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 原本靠在床头看书的温浅瞬间警惕地看过去,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你干嘛锁门?” “你说呢?” 周时凛眼眸含笑:“难不成你想让王姐欣赏活春宫?” 第54章 闭上眼,好好感受我对你的爱 温浅怔住。 暧昧的语气和暧昧的字眼,让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得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下意识就想丢个枕头过去,手刚抓住又放下了。 周时凛看得好笑。 “怎么不扔了?” “怕我和你要补偿?” 温浅轻哼了一声,鼓着脸不说话。 周时凛将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怕菜闷久了口感不好,特意打开盖子晾着,然后才一步步走到温浅面前,俯身看她。 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生气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好听。 温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在使小性子,耳根子瞬间一片滚烫,尤其是周时凛又用这种暧昧的语气说话,让她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周……” 下一秒,唇瓣突然被手指抵住。 周时凛垂眸,幽深的目光定格在她瑰丽的唇瓣上,粗糙的指腹轻轻揉了揉那抹柔软,然后才留恋地收回手。 再看向温浅的目光里多了丝郑重。 “温浅,我不喜欢骗人。” “你问我爱不爱你,这个问题确实让我很难回答,如果我为了哄你开心说一些违心的话,你觉得那是爱吗?” 温浅呼吸一滞,忍不住小声咕哝。 “可你连哄都不愿意哄。” 周时凛无奈。 “真搞不懂你脑瓜儿里都装了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爱你,但是我会时常想你,喜欢看你笑,愿意包容你,看你开心我也开心,希望能和你一直生活下去。” “爱不是挂在嘴边,而是体现在行动上,你知道,我是个行动派,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我对你的爱。” 最后一个字说完,吻也随之而来。 温浅还没有从那一番话中回过神,温软的唇瓣就被含住了,因为太过惊讶,嘴唇微微张开,正好方便周时凛攻城略地。 唇齿纠缠。 彼此间的温度节节攀升。 周时凛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叫嚣着想要更多,脑海里莫名闪现出听过的一句荤话,哪有那么多情爱,感情都是睡出来的。 他忍不住红了眼。 更加放肆地碾压。 “闭上眼,好好感受我对你的爱。” 温浅呜咽一声。 还没来得及说话,唇瓣再度被封住。 被亲得迷迷糊糊之时,周时凛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够吗?” “感受到了吗?” 温浅:“……” 许久之后。 两人才气喘吁吁分开。 周时凛抵着温浅的额头,轻笑:“现在舒服了?” 这话听着太别扭了。 温浅气得瞪他:“能不能正经点?” “刚亲完就翻脸,周夫人?” 周时凛眼底带着餍足的笑容,他觉得指导员说得挺对,哄媳妇的最好方法就是扑倒猛亲一顿,再大的火气都没有了。 *** 下午。 周时凛抽空去车站接孟唯怡。 他过去的时候孟唯怡已经出了站,正抻着脖子四处张望,看到周时凛后眼睛一亮,拎着行李快步走了过来,眼眸含笑。 “阿时,你怎么才来?” 周时凛轻描淡写地打量她一下,淡声道:“听说你身体不好?” “没有!” 孟唯怡温柔一笑:“一点小毛病早就好了,是家里人太大惊小怪了,我是来工作的,当然,工作内容保密,对了,听周伯伯说你结婚了,怎么没把你爱人带来让我瞧瞧?” 她一边说一边朝周时凛身后张望。 尽管一年多没见,语气依旧熟稔。 看向周时凛的眼神挺安宁,不像是以前一样情意绵绵,仿佛离开这一年,她对周时凛的情意也被时光带走了。 周时凛暗暗松口气。 这样最好。 若是孟唯怡还像以前一样,他只能选择远离了。 “她受伤了,行动不便。” “走吧,我送你去单位。” 孟唯怡点点头,没有多问,一年多未见,她的气质变得和从前大不一样,笑容里也多了一丝成熟,和周时凛之间的话题大多也围绕在工作上面,并无半分儿女情长。 虽然周时凛只是偶尔才回应一句。 可这情形落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赵素琴若有所思地盯两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她想起来了。 他们家老方说过,周时凛有个在国外留学的前对象,再看那个女人长得娇俏,打扮时髦,头发还烫成了大波浪,可不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洋味儿。 看来温浅的好日子到头了。 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赵素琴坐上班车直奔家属院,她得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温浅。 “温浅妹子!” 一推开门,客厅里好几双眼睛齐齐看过来。 杜春风几人过来探病,桌上摆着鸡蛋、挂面和肉包子,厨房里还有两只老母鸡,时不时咕咕叽叽叫几声。 赵素琴有些眼热。 心里也酸溜溜的。 温浅在大院里的人缘越来越好了,自己好不容才怀上孩子,也不见这些人给自己送一根鸡毛,倒是温浅只不过是摔断了腿就这么上赶着送东西。 就是断了腿。 自己怀的可是大胖小子。 不过,温浅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 想到这,赵素琴用力清了清嗓子,嘴角噙着一抹看好戏的笑,直接将自己在县城看见周时凛和年轻女人在一起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重点强调了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那姑娘可漂亮了,根本就不像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大城市的,那气质和咱们不是一个档次,温浅,她是你们家什么亲戚啊?” 温浅被问住了。 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 不过赵素琴这上蹿下跳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嫂子,你真是有心了。” 对上温浅清亮的眼睛,赵素琴只觉得那里面有寒光一闪而过,她夸张地笑了两声,道:“哪里,都是一个大院里住着,我这不是怕你被人蒙在鼓里嘛。” “哦?” 温浅笑吟吟地接话:“蒙在鼓里是什么意思,还请嫂子说清楚。” 除了温浅,其他人也是不赞同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是自己在胡编乱造一样,赵素琴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你男人背着你偷人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这话一出。 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温浅更是一瞬间白了脸。 第55章 周时凛有外遇了? “你说什么?” 看着温浅苍白的小脸,赵素琴心里一阵暗爽,忍不住大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们家周队长有别的女人了,那女人长得比花还娇呢!” 嗓门大的二里地外都能听见。 摆明就是故意给人心里添堵。 杜春风当即就沉了脸,正欲开口,就见一旁的温浅很淡然地笑了笑,清丽动人的小脸上不见丝毫气恼,仿佛并没有将赵素琴的话放在心上。 她立即就坐稳了。 赵素琴恐怕要打脸咯。 果不其然,下一秒,温浅就冷哼出声。 “嫂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说周时凛有外遇了,那你是看见他们卿卿我我了,还是搂搂抱抱了?” 赵素琴想了想。 好像还真没有。 可一男一女走在一起能不让人多想吗? 她很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反驳:“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谁会在大街上有亲密举动,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自然是怎么龌蹉怎么来了。” “龌蹉?” 温浅差点气笑,精致的眉眼间透着不爽。 “到底谁龌蹉?” “赵素琴,你无凭无据恶意揣测军人,诋毁军人名誉,这种捕风捉影、给人头上泼脏水的行为我绝对不能容忍,你等着吧,我肯定得向领导反映。” “你!” 赵素琴没想到温浅竟然把账算到了自己头上,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怒道:“你这人怎么不识好人心啊,我是为了你好,算了,当我多管闲事!” 说罢就想开溜。 温浅可不给她这个机会。 先不说和周时凛在一起的女人是谁,就凭赵素琴这张破嘴,若是不给她点教训,前脚出了这个门,后脚她绝对会满世界嚷嚷,到时候就算是误会,周时凛的名声也受损了。 夫妻一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种时候她自然得维护好周时凛的形象。 谁都别想玷污她男人! “站住!” 温浅撑着桌子站起来,拿过一旁的拐杖,上前扯住赵素琴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吵着要去找指导员评理。 赵素琴吓死了。 自己不过就是一时嘴快,咋就闹到找领导的地步了? 看温浅的样子不像是随便说说,她顿时就慌了,一只手用力趴着门框,可怜巴巴地向杜春风投去求救的眼神。 “嫂子,你说句话啊。” “说啥话?” 杜春风抻了抻衣摆站起来,平日里向来和气的脸上不带一丝笑容,严肃道:“你让我说啥,好赖话都让你说完了,我无话可说。” 其实她是个很热心的人。 家属院里的大事小情、邻里纠纷,一般都会主动出来调解,可现在却不想管,谁让赵素琴那张嘴那么贱呢,就该给她个教训。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大家早就看不惯赵素琴了,不过是怀个孩子就不停在大院里刷存在感,整天东家长西家短,妥妥的一个长舌妇。 这回踢到铁板了吧。 就该让温浅好好治一治她。 赵素琴孤立无援,想跑都跑不了。 别看温浅腿上打着石膏,可她身边有个膀大腰圆的王大姐,王大姐的大粗胳膊一伸,轻轻松松就拎着赵素琴往外走。 几人很快就找到指导员。 指导员一看这架势就头疼,这是又咋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兼职做妇女之友了。 “又闹矛盾了?” 赵素琴惨兮兮地低着头,偷摸伸手往眼角抹了点唾沫,假哭起来。 “指导员,我说错了话惹温浅妹子不高兴了,她一生气就揪着我来找您,可我不是故意的啊,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可我心是好的啊,呜呜……” 生怕她哭起来没完没了。 指导员赶紧打断赵素琴的哭号。 “说重点。” 说到关键处,赵素琴顿时心虚地别开脸。 温浅无声冷笑,她原封不动地将赵素琴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着重强调她无凭无据胡乱造谣,污蔑人民子弟兵形象。 “我相信周时凛行得端坐得正。” “他的为人您应该清楚,绝对不会做背叛家庭的事情,倒是赵嫂子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军人的行为着实可恶。” “因为她的一句话惹我们夫妻生了嫌隙事小,若是传出去怎么办,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人民群众耳朵里,老百姓会怎么样想?” “后果我就不说了。” “您比我深谋远虑,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完。 指导员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得亏赵素琴不是他手底下的兵,不然早就关禁闭了,他算是看明白了,方国栋这媳妇就是个搅屎棍。 干啥啥不行。 造谣第一名。 再看人家温浅,不卑不亢,说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不是找丈夫哭闹质问,而是顾全大局,为军人的形象着想。 两下里一比较。 高下立现! 指导员啥都不想说了,叫人去找方国栋过来,自己的媳妇自己管教吧。 很快,方国栋就来了。 他在来的路上还在幻想指导员找自己有啥好事呢,一进门,看到自家媳妇那张哭哭啼啼的大饼脸,幻想呱唧一下破灭了。 第一反应就是臭娘们又惹事了。 他狠狠瞪了赵素琴一眼,赔着笑脸看向指导员。 “您找我有事?” 指导员看着方国栋暗自叹气,妻贤夫祸少,小家都管理不好,如何报效国家,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不是大事,可影响恶劣。” “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国栋觉得颜面尽失。 尤其是自己三番五次警告过,不要去找温浅的麻烦,可这女人只当耳旁风,现在好了,被人家告到了指导员面前,自己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你真这么说了?” 男人的声音一字一顿,带着咬牙切齿的狠。 赵素琴吓得一个哆嗦,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看着自家男人的黑脸,恨不得拔腿就跑,可她不想在温浅面前露怯,强撑着替自己辩解:“我只是怀疑,谁让周时凛和一个年轻女人大白天走在一起,这种情况任谁看了都得多想。” 这话说得方国栋脸更黑了。 他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指导员还在,早就一个大耳刮子掴得这臭娘们原地转圈圈了。 “你闭嘴吧,赶紧道歉!” 第56章 以牙还牙,胖揍赵素琴 多大点事,道个歉不就完了。 方国栋想得挺简单。 温浅可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她气定神闲地看着赵素琴,突然开口反问:“嫂子,照你这样说,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就是关系不清白,那方副队还和饭店里的服务员拉拉扯扯呢,难道也有不正当关系?” 这话可不是瞎说。 之前她在县城的面馆吃面,不止一次看到方国栋去找店里胖胖的女服务员,两人只顾着拉拉扯扯没看见她,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之所以没说破是不想多事。 可现在赵素琴上赶着往自己眼睛里吹火,那自己自然得以牙还牙,让她也尝尝被男人背叛的滋味。 这话一出。 赵素琴和方国栋皆是面色一变。 方国栋来不及细想温浅是如何知道的,急忙解释。 “指导员,您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 指导员可太无奈了。 他一点都不想管这种男女桃色新闻,不过温浅这一招祸水东引、以牙还牙用得不错,不愧是周时凛的人,有点小聪明。 看看赵素琴都气成啥样了。 瞧着就像是发怒的大母牛。 收起八卦的心,指导员很严肃地咳嗽了一声,道:“方副队长,你该解释的人不是我。” 他朝着赵素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而赵素琴已经忍不住了,她毫无理智地嗷了一嗓子,扑过来对着方国栋就是一阵疯狂的咆哮加撕扯,一边胡乱拍打一边怒骂。 “你个没良心的陈世美!” “老娘辛辛苦苦给你生儿子,你却在外边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呜呜。” “我打死你这个负心汉!” 方国栋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好几巴掌,脸颊还被指甲挠出了血,气得他一把箍住赵素琴的手,拖着就要往外走。 可他实在是低估了吃起醋来的女人有多疯狂。 赵素琴手不能动,张嘴就是一口浓痰吐在方国栋脸上,又是死命挣扎又是嚎啕大哭,一时嚷嚷着要指导员给她做主,一时又嚷嚷着要找狐狸精算账。 气得方国栋差点脑溢血。 一张黑脸红红紫紫,一个冲动就甩了赵素琴一巴掌。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赵素琴挨了打也毫不畏惧,呸得一口痰吐过去,精准地落在方国栋的脸上:“没完,天老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见她不分场合撒泼。 方国栋气得理智全无,抹了把脸,朝着赵素琴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十几个耳光,直扇得嘴角都流出了血才住手,阴恻恻地问:“现在有完了吗?” 巴掌扇得太快。 温浅和指导员都震惊了。 虽说部队里严禁家暴,可两口子打架的事情也不好管,指导员是管也没法管,说也不知道说啥,只能让方国栋先处理好家庭矛盾。 只要别在他这闹事。 回了家门一关,爱咋闹咋闹。 最终。 方国栋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赵素琴走了,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目光,那些神色各异的眼神无疑给他的怒火上添了一把柴,烧得更旺了。 怒气值直接攀上顶峰。 回到家,关起门来就是一顿胖揍。 满楼道都是赵素琴的哭喊求饶声。 最后还是杜春风看不下去,过去敲开了门才算解救了赵素琴,方国栋则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至于没出生的儿子,气头之上哪管得了那么多。 赵素琴也真抗揍。 肚子里的孩子愣是一点事都没有,她在男人那里受了气,等杜春风一走就将满腹委屈全部发泄到了招娣身上,可怜小招娣连哭都不敢哭,只敢咬着唇哽咽。 这边。 温浅和王大姐慢吞吞往回走。 虽说看赵素琴挨打挺解气,可心里一点都不爽,反倒是闷得厉害,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王大姐一看,得,又生气了。 她一猜就知道原因。 晚上做饭的时候特意安慰温浅别多想。 “这两口子啊,有话当面说,可不兴猜来猜去,猜着猜着心就远了。” 温浅觉得有道理。 她最讨厌没长嘴的人,她等着周时凛主动交代,可一直等到他从单位回来、吃过晚饭,铺好床准备睡觉都没等到,这下不淡定了。 “你,过来。” 周时凛正要躺下,闻言立即坐起来,清俊的眉眼涌上一抹笑:“公主,有何吩咐?” 这一声公主喊得温忍不住勾唇浅笑。 可眸光一转,想到那个不知是何来历的娇花般的女人,她又笑不出来了,直接开门见山道:“下午有人在县城看见你了。” 周时凛挑眉:“然后呢?” “人家看见你和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年轻女人走在一起。” 温浅不再纠结,直接问了出来。 原本还在猜测周时凛会如何解释,没想到他直接反问了一句:“哪里漂亮了,明明就是个普通人,长得没你好看。” 温浅:“……” 她斜睨了周时凛一眼,轻哼:“油嘴滑舌。” 这一眼宜嗔宜喜,纯情中带着点妩媚,温浅自己不觉得,看在周时凛眼里却是别有一番风情,他喉结不自觉颤了颤,手臂一撑就从地下坐到了床尾。 顺势就给温浅做起了按摩。 捏了几把后才缓缓笑起来。 温浅被他笑得顿时羞恼不已,抬起左腿就要踹过去,踹到一半,脚丫子却被周时凛牢牢掌控,只见他眼底闪过一抹坏笑,竟然挠起了痒痒。 修长的指尖在白皙的足心一顿乱弹。 痒得温浅登时就受不了,她一边笑一边扭动身体,什么吃醋的小心思都不见了,只想赶紧将自己的脚丫子解救出来。 “痒死了。” 到底是怕她乱动伤了腿,周时凛轻挠了几下就收回了手。 一得了自由,温浅赶紧将脚藏起来,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一点,道:“谈正事呢,别给我转移注意力。” 周时凛见她一脸的故作严肃就想笑。 看她巴掌大的小脸板着,大有一副不交代清楚就别想睡觉的架势,心里就像是有一根羽毛四处游移,抚得心尖都痒痒。 他缓缓呼了口气。 言简意赅地将下午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我把她送到单位门口就回来了。” “那她是谁?” 温浅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以女人的直觉来看,周时凛对那个女人应该是没什么其他心思,可是,万一人家对他图谋不轨呢? 毕竟这男人多遭人惦记,她可是一清二楚。 第57章 媳妇,火气太旺就容易这样 周时凛自然不会隐瞒。 他简单说了下孟唯怡的情况。 “她是我哥的未婚妻,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我哥牺牲,她一直走不出来,家里人就出了个歪主意,让我代替我哥娶她,我自然不会答应,之后她就出国留学了,最近刚回国,分配到了县城的一个保密单位工作。” 提到大哥,周时凛眸光黯然。 他大哥是那么优秀,可惜英年早逝,连尸首都没有找回来,只能立了个衣冠冢,让他生前常穿的警服代替他长眠于地下。 温浅讶然。 关于周时凛的家庭,她其实了解的并不多。 毕竟原主和周时凛的关系太过冷淡,想来周时凛也不会与原主说这些。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周时凛竟然还有个哥哥。 只可惜牺牲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她心里突然涌上一抹怜惜,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他,给他安慰。 周时凛看着努力将自己揽在怀里的小娇妻,眉眼间涌上笑意。 “傻瓜,我没那么脆弱。” 温浅从他肩头仰起脸,浅浅一笑:“我知道,我们家周队长是最坚强的战士,可我就是想抱一抱你啊,难道你不喜欢?” 夜色如墨。 一对熟男熟女共处于同一个静谧的空间,还是以这种暧昧的姿势,周时凛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就贴在自己胸膛上,隔了薄薄一层布,灼烧着他的皮肤。 他的心狠狠悸动。 呼吸间满是温浅独有的甜软气息,虽说此情此景不太适合胡思乱想,可他的气血还是不受控制地翻涌,硬生生抑制住,才哑声道:“喜欢。” 喜欢那就多抱抱。 温浅的心里那是一点杂念都没有,她就这么安安静静抱着周时凛,纤细的手臂搭在他劲瘦的腰间,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好啦,别难过了,我们睡觉吧。” 我们睡觉吧这几个字太有歧义,周时凛忍着没有想歪,微微动了动身体,从温浅单薄的小怀抱里直起腰,扬唇轻笑:“好,睡了。” 他关了灯,躺回自己的地铺。 黑暗中。 只余下深深浅浅的呼吸。 看着周时凛躺在地上的轮廓,温浅莫名觉得他有点惨兮兮的,想了一下,支起脑袋朝着他的方向低低喊了一声:“要不你睡床上吧?” 八月的天气打地铺并不凉。 可地板坚硬,睡久了对身体不好,容易伤到腰。 毕竟她的生活幸不幸福就看周时凛的腰力好不好了,虽说现在暂时用不到,可也得勤保养啊。 万一睡地板睡出毛病。 不就成绣花枕头了? 周时凛哪里能猜到温浅心里的小九九,听到她让自己睡床,一时间很是惊讶,说分开睡的是她,一起睡床的还是她,女人这么善变吗? 借着淡淡月光。 他很仔细地观察温浅的表情,见她眉眼间皆是认真,才发觉她没有开玩笑。 可他玩不起。 那么香软的一个人就睡在自己身边,看得到吃不到,他怕自己憋死,说不定又得大半夜起来洗裤衩,算了,还是等她真正愿意再说。 “你自己睡,我睡相不好,怕压到你的腿。” 温浅知道这只是借口,想不通有人竟然有床不睡,就喜欢睡地上,她转了转眼睛,小声揶揄:“凛哥,你不会是不敢和我睡一起吧?” 一声软软的凛哥差点把小凛哥给喊起立。 周时凛翻了个身,目光沉沉盯着温浅,好半晌才极有压迫性地开口:“你确定?我可是一头饿了二十三年的饿狼。” 温浅:“……” 她不想做秒懂女孩。 不过她暂时还没打算以身喂狼,所以只能委屈周队长继续打地铺了。 “你还是继续饿着吧。” 黑暗中,温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俏皮,她重新躺回床上,轻轻闭上眼睛,可能是因为卧室里多了一个人的缘故,她觉得特别有安全感,很快就进入梦乡。 片刻过后。 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周时凛一直凝视着温浅的方向,半晌,冷硬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缓缓入睡…… 翌日一早。 生物钟准时将周时凛叫醒。 他睁开眼迟疑了一瞬,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和温浅睡在一起,虽说没有同床共枕,可感受着萦绕在鼻尖的那抹淡淡芳香,心里就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也许。 这就是爱情。 每一个醒来的清晨。 一睁眼就能看到想见的人。 思及此,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温浅身上,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因为睡得太熟,睡衣的裙摆全部卷到了腰间都不自知。 那一截细腰柔软得不可思议。 还有那浑圆挺翘的小屁股,圆圆鼓鼓,软软弹弹,不用想就知道手感有多好…… 周时凛觉得有点缺氧。 他就像是一个偷窥者,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强迫眼睛看向别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蹑手蹑脚去帮温浅整理睡衣。 就在刚一俯身的瞬间,鼻子突然一热。 紧接着,鼻血喷涌而出。 一滴接着一滴的鲜红血液争先恐后地落在温浅白皙的大腿上,衬得肌肤更加细腻白嫩,视觉冲击力更强。 周时凛手忙脚乱去擦鼻血。 可越是着急,鼻血流得越欢,还把温浅给吵醒了。 这下直丢人直接丢到了姥姥家。 温浅则是大脑宕机了好几秒后才回神,她赶紧从枕头旁边翻出卫生纸去帮周时凛擦鼻血,看着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液,顿时就慌了。 “怎么一大早就流鼻血?” “坏了,怎么止都止不住!” 温浅都没发现自己大腿上血糊糊一片,光顾着给周时凛止血了,眼看着血越流越多,她颤声叫王大姐打一盆凉水进来。 吓得周时凛急忙制止。 “别喊!” 他无奈地往身下顶起的帐篷上瞟了一眼,耳尖倏然爬起一片红,高大的身体也下意识躬了起来,温浅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脸颊飞起一抹红晕。 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这人…都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还这样…” 周时凛也不想啊。 可关键时刻,兄弟总是不听指挥,他尴尬地从喉咙挤出几个字:“火气太旺就容易这样。” 温浅尴尬得不知道往哪看。 只能揪着周时凛坐下,自己则是稍微使了点劲儿帮他按压住鼻翼止血,好在这个方法挺奏效,喷涌的鼻血终于不流了。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温浅扯了一小块卫生纸捏成球塞进周时凛鼻孔,顺手连他脸上的血迹一块擦了,皱着秀眉,道:“今天煮绿豆汤给你去火,你中午回家来吃饭。” 听着她柔软的声音。 周时凛弯着腰迁就她的动作,很是听话地应了声好。 “谢谢媳妇。” 第58章 媳妇,你就是来要我命的 温浅吃惊地抬起眼:“你刚才喊我什么?” “媳妇啊。” 周时凛眼神专注柔软,一连喊了好几声,然后才像是做了错事一样心虚地眨了眨眼,指了指温浅的腿,哑声道:“你的腿被我弄脏了。” 温浅疑惑。 她也是脑子抽筋了,当着周时凛的面就撩起了睡裙。 周时凛都没来得及阻止,白生生嫩汪汪的大白腿再次暴露在自己眼前,他只觉得刚止住的鼻血又有了隐隐奔涌而出的感觉。 为了防止流血而亡。 他拿起叠放在椅子上的衣服胡乱就往身上套,假装镇定自若的模样很是好笑,于是,温浅就起了捉弄人的坏心思。 她嗓音娇娇地喊了声凛哥。 周时凛高大的身躯顿时一僵,绷着嗓子嗯了一声。 温浅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扬了扬手里的卫生纸,软声道:“我自己擦不干净,你帮我擦,好不好?” 说着,她动了动软白细腻的大长腿。 周时凛直接石化。 他低敛着眉眼,眸色深深,好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就是来要我命的。” “那你给不给?” 温浅仰着脸,精致的眉眼盛满娇俏,撩人而不自知。 周时凛有一种错觉,自己再不走,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隐忍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在温浅白皙软滑的大腿之上,那上面沾了点点红梅,红与白相衬,有种勾魂夺魄的美。 他觉得下腹涌上一股燥热。 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在玩火,焚烧的是他的身,可手却像是有自己思想似的,接过了温浅手里的纸,动作温柔地擦拭起来。 一下接着一下。 直到所有血迹全部擦干净。 温浅满意地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欢快的弧度,突然戏精上身了似的抬手勾起周时凛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秒,轻笑:“干得不错,说,想要什么奖励?” 那模样活脱脱像是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 周时凛满头黑线。 他轻轻动了动下巴,抬手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拉下来,无奈一笑:“别闹。” “我没闹啊。” 温浅眨眨眼,心说到底是八十年代的老干部,连夫妻之间的小情趣都不懂,她不依不饶地追问,大有将纨绔风进行到底的意味。 “说嘛,想要什么奖励。” 面前的人巧笑嫣然,红唇微微嘟起,周时凛生生按下心底的欲火,目光意味不明地在她身上扫视一圈,哑着嗓子道:“我怕你给不起。”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 温浅秒变小怂包,嘿嘿笑了两声,主动亲了周时凛一下,然后往床头一靠,开始撵人:“你该去晨练了。” 周时凛:“……” 小没良心。 点完火就跑。 他回了温浅个浅浅的吻,穿戴整齐后出去晨跑。 吃过早饭。 周时凛去单位,温浅无聊地看着王大姐打扫卫生,时不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天,大多数时间都在为自己的丝袜生意发愁。 腿伤了没法去摆摊。 文工团那边也请了病假,两头一耽误,少赚不少钱。 她手里还积压了不到一百双丝袜,内衣也有十几件,眼看着夏天过半,内衣倒是不愁卖,冬天也有人买,可丝袜不行。 大冬天谁还穿丝袜。 到时候卖两块钱都嫌贵。 想了一会儿,温浅决定过几天照常去摆摊,在家里闲着发霉还不如去甩货,将货尽快换成钱才是王道。 王大姐自说自话了好一会。 见温浅没回应了就准备扶她下楼。 “周同志说了,你得多晒太阳,还有这钙片,他可特意交代我了,让我盯着你吃,一顿都不能落下,妹子你说你命多好,找的男人多心疼你。” 温浅很认同地点点头。 “他确实很好。” “好就要珍惜,适当闹闹小脾气是情趣,总是闹别扭就不好了。” 王大姐不愧是诗人。 说起大道理来那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温浅生怕她一时间来了兴致给自己念诗,拄着拐杖逃也似的下了楼。 楼底下照旧很热闹。 大多数军嫂们都没有工作,闲来无事就喜欢聚在一起说笑聊天,温浅过去的时候大家正说起沈家兄妹的事情。 “沈邵文也是倒霉。” “自己落下了残疾,妹子还闹出了这种桃色新闻,听他说等沈雪凝出院就会搬出家属院,搬走了也好,现在这沈雪凝就是咱们院里的一大公害。” 提起沈雪凝,话匣子就打开了。 温浅默默坐在瓜田下,兴致勃勃地吃起了瓜。 “我认识黄大妈,她儿子挺好的,配沈雪凝不孬。” “她男人为了抢救集体财产牺牲,后来还封了烈士,人家黄有德可是烈士的后代,长得也不磕碜,一米七五的大高个,可孝顺了。” 有军嫂恰好知道黄家人底细。 “不过黄大妈那个人比较厉害,以后沈雪凝嫁过去有得受了,这婆媳俩不得整天斗法。” 话又说回来。 一个寡妇独自拉扯孩子,她要是不泼辣点指不定就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这边。 几人议论得热火朝天。 另一头,沈家兄妹出现在家属院门口。 短短几天,沈雪凝像是失了水分的玫瑰花一样,脸色蜡黄干瘪,唇瓣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憔悴。 沈邵文还是老样子。 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经过军嫂们身边的时候笑着打了个招呼,大家也回以和善的微笑,轮到沈雪凝的时候,她直接昂着下巴,目不斜视地上了楼。 反正这家属院是待不下去了。 她也懒得在这些长舌妇面前装小白莲,尤其是看到温浅那张气血充足的红润脸庞,一颗心更像是放在油锅里煎炸了几百遍一样,妒意横生。 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天爷既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就不能认命! 一进屋。 沈雪凝就开始翻箱倒柜。 “哥,你看见一个红色的木头首饰盒子了吗?” 家里的东西都是沈邵文来保管,他从柜子底下找出来递给沈雪凝,疑惑地问:“这里面装了什么,还上着锁呢。” 沈雪凝宝贝的接过来。 拿出钥匙打开上面挂着的黄铜小锁,小心翼翼地掀起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用红色丝绒布包,看起来就很神秘贵重。 沈邵文开玩笑。 “雪儿,你还藏了传家宝?” 第59章 温浅的亲生哥哥是全国首富? 沈雪凝一言不发,眼底却涌上怪异的笑。 她拿起红色丝绒布包轻轻抚摸着,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半晌才吃吃笑起来:“我的好哥哥,我们兄妹的前途全系在这传家宝上了。” 沈邵文嗤的一声笑。 “雪儿,你不会是糊涂了吧,咱们家哪儿来的传家宝,我怎么不知道?” 兄妹俩从小相依为命。 家里有几个老鼠洞他都一清二楚,传家宝这种事情怎会不知,他担忧地看着妹子,愈发觉得是自己妹子无法接受现实精神出了问题。 唉,这可咋办! 沈雪凝哪儿能料到自己已经被亲哥哥打上了精神失常的标签,她将绒布包贴身放好,抻了抻衣摆站起来,眼神里透着意味深长的暗芒。 “你不需要明白。” “哥,你只要记住,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说罢,她径直走出家门。 沈邵文听得一头雾水,追出去想问她去哪,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有问出来,算了,他知道妹子心里苦,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也好。 这头,沈雪凝慢慢走下楼。 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每走一步胸腔处就隐隐作痛,可这种痛蔓延在四肢百骸,最后汇聚成一种奇异的感觉,让她有种自虐的快感。 只有痛了。 她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往后余生,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抢夺原本属于温浅的一切,抢不走男人可以抢哥哥,上辈子,温浅的那个富商哥哥可是将她当珍宝一般捧在手心呢。 这一世,全都属于自己了。 感受着身上金锁的分量,沈雪凝重新燃起了斗志。 失去清白算什么? 不就是一层膜,不重要。 嫁给不爱的人又算什么? 只要找到富商哥哥,她立刻就能迎来崭新的人生。 至于温浅,她也不羡慕了,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花有什么可羡慕的,军人的职业犹如踩钢丝,保不齐哪天就掉下去了。 粉身碎骨! 尸骨无存! 心里恨恨地想着,经过温浅身边的时候,沈雪凝特意停下脚步,看着她那张娇艳明媚的脸蛋,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大家的眼神里有不悦、有鄙视,温浅则是懒散地掀起眼皮,红唇微动,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挨了骂沈雪凝也不恼,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一滑过,之后勾唇轻笑了一声,她记住这些人了,日后,她们跪下给自己舔鞋都不配。 很快。 沈雪凝的身影就消失在大门口。 温浅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沈雪凝莫名有种无声的嚣张感,难道是找到靠山了?还是有了逆风翻盘的把握? 其实沈雪凝一点把握都没有。 前世。 她和温浅的关系不算亲密,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对于温浅的富商哥哥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他的身份很神秘,年纪轻轻就积累下丰厚身家。 后期更是做大做强。 产业遍布全国,就连县城里的古玩一条街都是他的产业,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前世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至于真实度就不得而知了。 但她不能错过。 必须去碰碰运气。 一路上,心里一直像是揣了个兔子,七上八下的,一直到来到县城的古玩一条街才略微安定一点,望着路边的一家家店铺,沈雪凝缓缓走了过去。 只有一个名字。 她只能一家家问。 “同志,你好,你知道陆震东在哪里吗?” “陆震东?不知道。” “老板,你们这里有个叫陆震东的人吗?” “没有没有,赶紧走。” 一连问了十多家都一无所获。 沈雪凝忍不住气馁,她咬着唇红着眼,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若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陆震东怎么办? 毕竟,自她重生以后。 许多事情的走向都与前世不一样了。 若是没有陆震东这个人…… 她不敢想下去,这是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了,一旦破灭,自己就只有嫁人、生子、泯然众人、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不! 她不接受! 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沈雪凝重新燃起斗志,厚着脸皮继续问,走到街尾最后一家古玩店时,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她迟疑了一瞬。 下一秒。 店里走出来个男人,那一脸浪荡的淫笑,除了板牙还能有谁! 沈雪凝顿感生理不适。 她立即转身就走,不料板牙突然上前一步拽住她的胳膊,滂臭的一张嘴也不干不净地调笑起来。 “雪儿,咋一见我就走啊?” “是不是哥哥没满足你生气了?” “放手!” 沈雪凝涨红了脸,用力挣扎,可板牙再外强中干也是个男人,她这点力气根本就挣扎不过,眼看着就要当街受辱,她只能软了声音。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那你告诉我来这里干啥?” “我是来找人的。” 板牙挑眉,嘿嘿笑了两声。 “乖乖,是不是来找哥哥我的?听说你要结婚了,怎么,想踢了哥哥另寻新欢?你也不问问我答不答应?” 露水情缘也是情。 他这种人自然不会把人娶回家,可属于自己的猎物还没玩够就想跑,哪儿那么容易! 沈雪凝知道沾上板牙就逃不掉。 她心里恨不得把板牙碎尸万段,可想到他那些下作的手段就害怕不已,对于普通人来说,得罪了混黑道的人,根本无法承受后果。 当下,只能顺着他。 “你又不会娶我,我到了年龄肯定要结婚的啊,就算我结了婚,咱们依然可以保持关系,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 这话一说出来。 沈雪凝自己都快恶心吐了。 偏偏板牙就吃这一套,听着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恨不得当场把她办了,粗糙的大手狠狠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笑声暧昧:“我的雪儿真是个痴情人。” 说罢,拉着沈雪凝就走。 想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沈雪凝惦记着找人,不着痕迹地挣脱板牙的手,娇嗔:“人家有正事呢,跟你说了要找人,这人还没找到呢,怎么能无功而返。” 板牙被她勾得心痒痒。 豪气地一拍胸脯:“你找谁,跟哥哥说,这县城里三教九流的人,没有哥哥我不认识的!” “那你认识陆震东吗?” 第60章 上门逼婚,两男争一女? 板牙眸光一闪:“这人是谁?你新欢?” 沈雪凝一听顿时面露失望,连板牙都不知道别人就更加指望不上了,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失望将她严严实实的包围。 去哪才能找到陆震东? 难道陆震东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 那她怎么办! 板牙从小混迹于社会,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领,他见沈雪凝面上的失望不似作假,心里隐隐冒出个大胆的猜测。 思及此,他压下激动。 状似无意地小声嘀咕。 “陆震东这名字听着就霸气,一猜就是个大人物。” 可不就是大人物,未来的全国首富呢,沈雪凝莫名虚荣心作祟,抬了抬下巴说:“他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还真让自己猜中了! 板牙激动地踩了电门似的浑身乱颤,他压抑住心下的激动狂喜,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茫茫人海,想寻亲的人多了,哪儿能个个都那么幸运,小雪儿,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你也说是失散,过了这么多年,你们俩走个面对面都不见得能认出来。” “我自然有相认的办法。” 沈雪凝信誓旦旦。 这年头还没有那些高科技的检测手段。 可她有信物啊。 前世,温浅就是凭着这枚金锁和陆震东相认,而且,陆震东也找了温浅许多年,现在金锁在自己手里,只要有陆震东这个人,他迟早会来找自己。 她要做的就是忍。 忍到见月明的那一天。 给自己打了一管鸡血,沈雪凝顿时觉得暗无天日的人生有了盼头,怕板牙继续纠缠自己,软着嗓子说了几句好话后就要离开。 板牙心里装着事,随意摆了摆手就放她走了。 等沈雪凝一走,他招呼俩小弟过来,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都在为即将到手的泼天富贵而疯狂激动。 毕竟陆震东天价寻妹的事情道上的人都知道。 “大哥,没想到这狗屎运竟然让咱们撞上了。”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你大哥我是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鼠见了都要拜三拜的人,走,咱们现在就去托人给陆震东传话,待会你们两个机灵点,别给老子丢人。” 俩小弟点头如捣蒜。 “我们听大哥的。” 正要动身,其中一个小弟突然回过味儿来:“大哥,你睡了陆震东的妹子,到时候他会不会找你秋后算账?” 这一点板牙还真没想到。 他迟疑了一瞬,很快就想到了办法,拿高价奖励哪有当陆震东的妹婿更能一步登天!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她还在盘算着自己的摆摊大计,中午周时凛回家吃饭的时候就和他提了一嘴,原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好说话,哪知他直接来了句不同意。 “你要是想当小瘸子就使劲作。” 温浅气呼呼地鼓着脸:“我哪里作了,家里那些丝袜必须尽快处理掉,不然等到天气一冷就滞销了,要是砸在手里……” 她眼睛转了转,狡黠一笑。 “就天天给你穿!” 周时凛正在吃饭,闻言,顿时呛得咳嗽起来,一张俊脸憋得黑红,好笑又无奈地说:“你就淘气吧。” 最后到底是不忍看温浅发愁。 决定找渠道帮她把货处理掉。 温浅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水润的眸子瞪得圆溜溜:“周队长,若是你真能帮我把货换成钱,我肯定好好的深入奖励你一番。” “这可是你说的。” 周时凛眼眸含笑,别有深意地挑了挑眉:“我很期待。” 下午。 温浅无聊地待在家里数羊,丝袜已经外包,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坐着等钱就行,顺便想一想该如何奖励周队长。 亲亲抱抱举高高? 要不然就帮他泄泄火得了,省得他燥得流鼻血。 大脑正在逐渐变黄之时,突然看见门口站岗的哨兵从自家门前经过,随后就响起说话声,过了片刻,沈雪凝跟在哨兵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正无聊的温浅顿时来了精神。 她和王大姐说自己出门散步,拄着拐杖也下了楼,等她慢吞吞走到大院里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军嫂聚在一起,正朝着大门那边的方向交头接耳。 “那人是谁啊?” “长得咋那么磕碜,流里流气得像个小流氓,看着就不像好人。” “沈雪凝社会关系挺复杂啊。” 温浅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拉着沈雪凝说话的人就是放高利贷的板牙,此刻,不知嬉皮笑脸说了什么,气得沈雪凝转身就要走。 不过被板牙拉住了手。 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就是两口子做这种亲密举动也是有伤风化的事情,更何况沈雪凝还是没结婚的黄花大闺女。 她顿时就恼了。 失控大骂板牙。 “你疯了,我凭什么嫁给你,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这话传到其他人耳中就是另一层意思,两男争一女? 这种桃色新闻最吸引人眼球了。 不多时的功夫,不仅家属院的军嫂们都出来了,连经过的路人也围了过来,大家冲着板牙指指点点,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毕竟就冲板牙那副尊荣。 沈雪凝眼瞎了才看上他。 板牙才不生气,他就是故意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沈雪凝没了清白,看她还怎么狂,还不是只有乖乖嫁给自己的份。 于是,愈发嚷嚷起来。 “雪儿,你咋能翻脸不认人,爽完就不想负责了是吧,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第一次,你破了我的童子身就必须对我负责!” 这话一出口。 人群顿时哗然。 谁都没想到沈雪凝看着清纯高傲,私底下竟然玩得这么花,不只花,口味还重!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谁说不是呢,这不就是乱搞男女关系,这要是放在过去,是要挂破鞋游街的啊!” “可惜黄有德那个后生了。” “一点都不可惜,幸好没结婚,真要结了婚还不得绿云罩顶。” 众人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气得沈雪凝死一死的心都有了。 她满脸羞愤之色,眼里闪动着泪花,浑身抖个不停,犹如暴雨中的小白花一样凄惨,再配上苍白的小脸、单薄的身子,看着还真挺可怜。 “你胡说!” “我不认识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来毁我名声?” 为今之计,只有咬死了不认。 这种事情,只要有一方不承认,任凭另一方说破大天来也无济于事,难不成还真拉着她去医院检查那层膜还在不在? 想到这,沈雪凝哭得更大声。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敢来踩我一脚,大白天的强娶民女,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说着,她瞄准围墙就一头撞了过去。 第61章 一对烂人,互相绑死咯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大家都是一个家属院里住了好几年的,就算再看不惯沈雪凝的为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于是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拉住了她。 “有话好好说,咋动不动就寻死呢!” 上回灌农药,这回撞墙,下回是怎么个死法,对于这种行为,大家都挺无奈,可沈雪凝哭得快断气了,也不好再往她伤口上撒盐,只能劝了几句。 “有委屈找领导,找公安,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对头,只要你是清白的,还怕没人给你做主。” 沈雪凝抹着泪抽噎。 “我就怕大家不相信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与其坏了名声,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又要撞墙。 温浅突然轻笑了一声,从人群中走出来,凝视着沈雪凝,义愤填膺道:“雪凝,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你不应该害怕,最近正在严打,这种强迫妇女、污蔑妇女的流氓一抓一个准儿,走,我们带你去报公安!” “对,报公安!” 群情激愤,有人上来就拉板牙。 板牙怕死。 他可不想被扣上流氓罪的帽子,搞不好真要吃花生米的,转头狠瞪了温浅一眼,凶巴巴道:“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我咋就成流氓了!” 闻言。 温浅很认真地盯着他看了看,半晌,夸张地惊呼出声:“你不就是放高利贷的板牙嘛,当初我和你借高利贷的时候,还是雪凝带着我去的呢,所以……你们是认识的啊!” 沈雪凝三番几次针对自己。 这笔账,也该好好清算了。 烂人就应该配烂人,可不能让沈雪凝祸害人家黄有德,最好和板牙一辈子锁死,嫁给这种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恐怕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雪凝,你明明认识板牙,怎么能说不认识呢?” “是不是觉得大家伙好骗?” “还是你真的对人家板牙耍流氓了,不想负责故意装不认识?” 几句话说得沈雪凝差点原地升天。 她恨得双眼腥红,厉声喝问:“温浅,你别血口喷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黑了心肝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温浅无辜地眨眨眼。 学着沈雪凝一贯的小白莲语气道:“雪凝,你误会我了,我也是实话实说,若你一定不承认就罢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无迹可寻,听说医院就能给人做检测。” “你要还是完璧之身,就应该去做个检查以证清白。” “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板牙自然不敢逼你嫁给他。” “你还可以反告板牙耍流氓,让他挨枪子!” 这一番话说下来,板牙都快吓尿了。 他知道温浅这女人不是说说玩的,说不定真的会怂恿沈雪凝报案,就凭自己身上那些烂事,竖着进了公安局就得横着出来了。 于是,他整个人都慌了神。 大声嚷嚷着沈雪凝故意勾引自己,连她胸口有一颗花生大小的红色胎记都说了出来。 这下人群更加沸腾。 这种私密的印记,若不是发生了亲密关系,怎么会信口胡诌,一时间,所有人看沈雪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充满了嫌弃与鄙夷。 就像看着一个荡妇。 沈雪凝又是惊慌又是生气,她咬着唇,眼底满是恨意:“你胡说,我身上根本没有什么红色胎记!” 就在这时。 温浅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再度幽幽响起。 “雪凝,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啊,咱们去澡堂子洗澡的时候,我还夸过你那颗胎记颜色好看,长得别致呢。” “你!” 沈雪凝慌得一批,她抖着唇说不出话的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心虚,当下就有好事者伸张正义,要揪着两人去公安局。 “年纪轻轻耍流氓,抓起来!” 说着就要上前逮人。 板牙脸色大变,沈雪凝则是吓得放声尖叫,吵得温浅的耳膜都快裂开了,她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制止住那位伸张正义的好心人。 “大哥先别冲动。” “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抓错一个好人啊,万一人家两个人本来就是要结婚的,闹到公安局不就是冤枉人了嘛,是不是,板牙?” 板牙赶紧点头。 “是是是,雪儿和我闹小脾气呢,我们可没有耍流氓,我们是准备结婚的,彩礼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可别抓错了人!” 温浅挑眉暗笑。 这板牙还挺上道,婚前发生关系顶多算情难自禁、道德败坏,这可比流氓罪轻多了,若是沈雪凝识时务的话就应该乖乖认下这门婚事,否则…… 就公安局见咯。 沈雪凝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她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只知道自己不能嫁给烂人板牙,黄有德都比板牙强,嫁给板牙会被折磨死! 听着板牙还在那里胡咧咧,她脑子一热,抬手就是一巴掌! “别做梦了!” “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板牙被打得一愣,他自诩也是有面儿的人,当众被女人掌掴,日后还如何在道上混,当下横眉一竖,凶神恶煞地扬起了手。 巴掌还没扇下去。 眼前突然多了一道人影,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揪着沈雪凝的头发,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 所有人都有些懵逼。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沈雪凝已经挨了连环巴掌炮,一张苍白的小脸顿时就肿成了猪头。 我滴老天鹅! 温浅惊呼,这是哪路神仙,杀伤力这么强,扇巴掌的动作都快出了残影,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威名在外的黄母。 这可真是巧到家了。 “大婶儿,你咋来了?” 黄母气恼得浑身都在颤抖,忍不住啐了沈雪凝一口:“我不来还不知道没过门的儿媳妇是个不要脸的烂货呢,我老黄家门风清正,这种烂货可要不起,儿子,咱们走,妈给你找个更好的!” 黄有德呆愣地站在原地。 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雪凝,最终,在自己老娘的拉拉扯扯之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黄母来如风去无踪。 打完了就跑,留下沈雪凝顶着满脸巴掌印风中凌乱,旁侧还有个眼睁睁看着她挨打的板牙,气得她口齿不清的大骂。 “你是死人吗?” “看着我挨打都不会护一下?” 板牙挠了挠头皮:“她跑得太快了。” 温浅在一旁扑哧一声笑出来:“板牙,你傻不傻啊,雪凝这是承认和你的关系了,你们都要结婚了,看着自己媳妇挨打,你这个当丈夫的可不称职啊。” “啊?” 原来是这样! 板牙傻笑了一下,盯着沈雪凝嘿嘿笑:“雪儿,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第62章 深夜,流产 沈雪凝能怎么办。 她只能暂时捏着鼻子认下了,若是拒绝,温浅这个小贱人肯定会借机整自己,真被她弄到了公安局,自己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切尘埃落定。 一对烂人绑死。 温浅笑得贼兮兮的,心情可真是好极了。 经过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好戏,沈雪凝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她若是识趣就该乖乖嫁给板牙,顶多就是丢脸,若是不识趣,丢的可就是命了! 只要她敢悔婚。 自己立刻就去公安局举报,不是开玩笑,流氓罪真要挨枪子滴! 就这样,在温浅的神助攻下,板牙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之前特意放下话,说自己三天以后来送彩礼,到时候他就是大富翁的妹婿啦~ 好戏散场。 温浅不再理会沈雪凝,嗤笑一声往楼上走,身后,沈雪凝恨得满嘴都是血腥味,她目光阴狠地撂下狠话:“温浅,你会遭报应的!” “那咱们拭目以待。” “看看是你的报应来得快,还是我的报应来得快!” 放狠话谁不会,温浅要的是精准打击。 至少目前是自己赢了。 上了楼,王大姐脸色特别不好地站在楼道,她随口问了一嘴:“王姐?谁惹你生气了?” “妹子,你来得正好。” 王大姐冲着旁侧的房门怒了努嘴:“赵素琴刚才在屋里哭呢,还打了孩子,你说她一个女人心怎么那么狠,那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谁说不是呢。 这赵素琴就是个阴阳脸,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当着外人的面对招娣那叫一个捧在手心怕化了,一旦关上门则是随便出气,动则打骂。 温浅暗骂。 “这种人迟早要遭报应。” 话音刚落,耳畔就传来赵素琴哎呦连天的呼痛声。 “我的肚子好疼。” “死丫头,快扶我去床上休息。” 王大姐撇了撇嘴角,心里有些恶毒地想,老天爷要是让这种人有了孩子才是不开眼,温浅则是目光沉沉地盯着赵素琴家的方向多看了好几眼。 接连几天,无事发生。 一直到三天后,板牙再次上门,他是来送彩礼的,三转一响,外带礼金五百块,只是来的时候神采飞扬,走的时候却狼哭鬼嚎,顶着老大两个黑眼圈。 家属院里的人议论纷纷。 沈邵文在屋里听着那些声音脸色黑得比中了蛇毒还难看,这么一闹,雪儿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那个二流子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和他一块办酒席。 到时候他娶亲,妹子出嫁。 双喜临门。 真是越想越气,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气得冲进厨房乱砸了一通,吃饭的碗都摔成了好几瓣儿,看着这样的哥哥,沈雪凝有点心慌。 自从废了腿。 她哥的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可她自己也是一摊子烂事,寻亲的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再过不久还要嫁二流子,任她脸皮再厚,心理素质再强大也没脸出门。 他们兄妹俩彻底成了笑话。 温浅乐得看笑话。 沈雪凝越惨她越高兴,尤其是晚上周时凛回来将卖丝袜的钱交给她的时候就更高兴了。 “你怎么卖出去的啊?” 周时凛故弄玄虚,神秘一笑:“这你就别问了,你男人我自有渠道,你还是抓紧时间兑现承诺吧,我可是记得,某人说要好好深入奖励我一番的。” 他着重强调了‘深入奖励’四个字。 温浅自然不能食言。 她坐在床上,笑得像个小狐狸似的勾了勾手指,娇滴滴喊道:“哥哥,快过来啊。” 长得美,声音甜。 周时凛觉得自己不是在家,而是进了盘丝洞,他很配合地走过去,弯下腰凑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个香软的吻就落到了唇上。 带着甜香,直击人心。 几乎是一秒钟,他本能地反客为主,一手揽着温浅纤细的腰肢,一手托着她后脑勺就吻了回去,吻得很凶很霸道。 温浅觉得自己的舌尖都麻了。 她呜咽了两声,抬手轻捶男人胸膛,好一会儿才得了自由。 “差点就喘不上气儿。” 周时凛眼神里带着很明显的情动,压抑着呼吸了几口才缓缓往后退了退,沉声低笑了一声:“小菜鸡,以后多锻炼肺活量。” “干嘛练这个?” “亲起来省力。” 温浅嗔他一眼,这男人是越来越会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骨子里是个闷骚男,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最后以某人冲凉澡收场。 中途温浅提出帮忙。 周时凛低头看了眼她嫩白的小手,意味深长道:“我怕把你的小嫩手磨秃噜皮儿。” 温浅:“……” 秒懂! 等周时凛洗完澡回来,两人就准备休息了。 刚关了灯,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温浅坐起来听了片刻,分辨出来是赵素琴的声音,嚷嚷着疼、喊着要小贱人赔命,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哭喊声就越来越微弱。 没多久。 许多人家再度亮起了灯。 楼道里有喧哗的声音响起。 温浅和周时凛穿好衣服,一起走出去,一出去就看到赵素琴家门口围了许多人,有人大声喊道:“老方,送医院吧,你媳妇怕是流产了。” “脸都白了,再耽误就要出人命了。” 方国栋怒气未消,蹙眉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赵素琴,两只手轻轻颤抖着:“不、不能吧,她身体一直挺好的,平时连个小感冒都没有,怎么会流产……” 他盼了数年才得来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因为拌了几句嘴! 杜春风拨开人群挤进来,看了已然吓傻的方国栋一眼,叹气:“先别说这些了,赶紧送你媳妇去医院吧,别再耽搁了。” 方国栋却突然摇头。 “不能送医院,我们村的女人流产了在家里就能好,因为这个送医院,我丢不起这个人!” 其实他是害怕真实原因败露。 到时候万一事情闹大了,他指定要挨批。 见方国栋站着不动,杜春风也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围观的人也是一片震惊,哪有流产不去医院的,这不是眼睁睁看着媳妇送命? 温浅看不下去了。 虽然她和赵素琴有过节,可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而且看她出血量这么大,恐怕有大出血的可能,到时候就算送到了医院也得去半条命。 “方副队。” “你媳妇恐怕已经大出血了,你现在觉得丢人不去医院,若是她因为流产丢了命,到时候才是你真正丢人的时候。” 其他人也跟着劝。 最终,方国栋受不了大家的指责,心一横,抱起赵素琴就往楼下冲。 一路走一路滴答着鲜血。 温浅看了莫名觉得头晕目眩,她下意识地甩了甩脑袋,倏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63章 硬汉也有柔情时 晕过去的前一秒,她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 “浅浅!” 周时凛将温浅揽在怀里,俊脸上满是焦躁,他一个用力将人打横抱起来,一阵风似的冲下了楼,没几步就将抱着赵素琴的方国栋甩在了身后。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又是一番对比。 “温浅怎么也晕了?” “不会是怀孕了吧?” “看看人家周队长多着急,再看方副队,走得比上坡的老牛还慢……” 一叠声的议论传入方国栋耳中。 气得他咬紧了牙关,恨不得直接将赵素琴扔地上让她自生自灭,这女人可真没用,好不容易怀个孩子还流产了,害自己在家属院丢人,还有小菊那里也得去好好解释一下,真是个丧门星。 这边。 周时凛很快就带着温浅来到了医务室。 还是军医老唐值班,看见周时凛很是诧异,目光落在温浅苍白的小脸上,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这是晕了?” “废话。” 周时凛没功夫贫嘴,小心将温浅放下,语气急促道:“你赶紧给看看,我媳妇刚才突然就晕倒了。” 见周队长都发飙了。 老唐立即进入工作状态,检查一番后确定没什么异样,再看温浅单薄的小身板,瘦得一阵风就能刮跑,他判断可能是一过性的低血糖。 “没什么大事。” “注射葡萄糖,观察一会儿就能醒。” 周时凛悬着的心稍微放下,看着老唐动作熟练地消毒,就在细长的针头即将刺入温浅静脉的那一刻,突然想起她怕打针,复又提醒道:“你轻一点,她怕打针。” 听了这话。 老唐差点没笑出声。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周时凛?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长出息了啊。 “周队长,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周时凛不理会老唐的揶揄,目光紧紧胶着在温浅脸上,看着她的脸色不再苍白才略微松了口气,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有多在乎她。 看她晕倒的那一刻。 他的心脏都绷紧了。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混沌中,身体轻飘飘的没有半分重量,随着周遭的气流飘啊飘,寻找着出口。 突然一道白光划破混沌。 眼前的场景立即就变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医院的抢救室,身边围满了医生,每一个医护人员都在争分夺秒与死神赛跑,竭尽全力救治她,而她的亲人却在争遗产。 看着家里人丑恶的嘴脸。 温浅只觉得讽刺,她无比庆幸自己早就立好了遗嘱,一旦自己身故,名下所有资产一分不留,全部捐赠给国家,到时候,得知自己争来争去不过一场空,他们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视线一转。 抢救室的灯灭了,她看到自己身上蒙着白布被推入太平间,再到火葬场,一时间悲从中来,忍不住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 人这一辈子,原来很短。 “呜呜,我不想死……” 周时凛寸步不离地守在温浅身边,听她不断呓语,一句句呢喃着不想死,心里忍不住就是狠狠一疼,顾不得老唐还在场,低头就亲了亲她的脸颊,安抚道:“别瞎想,你活得好好的呢。” 那声音温柔得快要滴出蜜。 老唐看得目瞪口呆,原来硬汉也有柔情时,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梦里。 温浅哭得不能自己,她恍惚听到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猛地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周时凛黑沉沉的眸子,看清他眼底的焦急就更委屈了。 直接扑进了男人怀里。 周时凛还没来得及说话,怀中就多了一抹温软,见温浅醒来,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用力揽紧她的身体,贴着她耳后嫩肉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 旁侧的老唐:“……” 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 在医务室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问题后,周时凛抱着温浅回到家属院,楼道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温浅下意识拧起细眉。 见状。 周时凛将她放到床上后拎着拖布就要去打扫。 王大姐赶紧阻止。 “哎呦,你一个大男人不要做这种事,多晦气,我去吧,你去陪着妹子,我看她脸色还有点不好,厨房有冲好的红糖水,你喂她喝一些。” 说罢就拎着拖布走了。 卧室里。 温浅靠在床头,心情很是低落,喝了一大杯红糖水也驱散不走内心的惶恐,周时凛察觉她有点不对劲,主动靠近。 “还不舒服?” “没有。” 温浅缓缓摇头,突然抬眸直视着周时凛的眼睛。 “我只有你了,你会抛下我吗?” 嗓音低低颤颤,配上故作坚强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奶猫,周时凛轻轻叹气,很认真地保证:“不会,永远不会。” 温浅张开手臂要抱抱。 感受着他宽阔怀抱散发出来的淡淡暖意,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清洌气息,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才渐渐安稳,她再也回不去了。 也……只有周时凛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见温浅的情绪平静下来,周时凛松开她,替她盖好毛巾被,自己则是打算回到地铺睡觉,刚起身,手却被拉住。 “你陪我一起睡。” 女人的声音低低软软,莫名有些无助。 周时凛身体僵硬了一瞬,不再犹豫翻身上床,顺势将人揽入怀中…… 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上,临走前,周时凛特意叮嘱温浅多休息,若是不舒服就让王大姐去单位喊自己,随后才出门。 他一走,王大姐照例每日一感叹。 “妹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温浅很配合地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大姐,我下楼晒太阳了啊,你可以尽情的念诗了。” 名义上是晒太阳。 实则是为了八卦。 一下楼就看到作为各种消息的交换地——大树底下围满了人,主题自然是关于赵素琴流产的事情,到底都是女人,就算之前再看不惯她,她一流产,大家都是同情居多。 “赵素琴也真够倒霉的。” “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流产了,刚才方国栋黑着脸回来了,听说大出血切掉了子宫,以后再也不会怀孕了。” 所有人都替赵素琴的未来担忧。 “就冲着昨晚方国栋的表现,赵素琴又没了生育能力,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谁说不是呢,可怜啊,这方副队还真是真人不露相,昨晚我听着两人好像是因为一个叫小菊的女人才吵起来的,好像是赵素琴去县城找那女人麻烦了,方国栋恼了,后来两口子就打起来了。” 第64章 周时凛的绯闻前女友登门 小菊? 温浅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再仔细一想,县城饭馆里的女服务员不就叫小菊,想到那个胖胖的白净女孩,看着无辜清纯,谁能想到会是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不过也说不准。 万一是方国栋主动纠缠人家呢。 估摸着是赵素琴气不过去找小菊麻烦被方国栋发现了,方国栋心疼情人受委屈,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到了替他生儿育女的妻子身上。 啧啧。 这男人够狠。 为了外边的女人连亲生孩子的命都不顾了。 温浅胡思乱想了一通,那边女人们又说起招娣,没有了生育能力的赵素琴以后只能依靠招娣了,说不定经此一场,她会对招娣好一点呢。 “昨晚我把招娣带回家了,那孩子可乖巧了。” “满大院的孩子里面就她最听话了……” 温浅默默听着没出声,待了一会儿后就准备上楼,正要转身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柔好听的女声。 “请问周时凛家怎么走?” 声音一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温浅回眸,正对上一张温柔如水的面庞,莫名的,她心里涌上来一个名字——孟唯怡。 果不其然。 下一秒,女孩就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态度友好地伸出手:“你就是温浅吧,我听阿时提起过你,你长得可真漂亮,听说你受伤了,我特意来看看你。” 声音也像她这个人一样温柔。 竟然还亲昵地喊周时凛为阿时,莫名的,温浅在那温柔笑容之下察觉出了一丝挑衅,不过也许是她想多了,从小长大的情谊,这样喊勉强还算正常。 她回了个微笑,回握住孟唯怡的手。 “你好。” 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形落入其他人眼中,大家交换了个眼神,有人笑着过来问:“温浅,她是你朋友啊?” “不是的。” 孟唯怡温和一笑:“我和周时凛是从小长大的朋友,这次我是特意来看望温浅的,你们都是军嫂吧,大家热热闹闹住在一起,真好。” 说罢就从包里拿出奶糖分给大家,态度很是热情。 大家自然不能要,借口说家里还有事就都回家了。 很快。 院子里就剩下温浅和孟唯怡。 这次过来,孟唯怡提了不少营养品,她举着手里的东西晃了晃,俏皮一笑:“看,这些都是对身体恢复有好处的好东西,还有燕窝呢。” 燕窝可不便宜。 温浅看了一眼,淡笑着摇头:“燕窝这种东西太贵重了。” 她是不会要的。 孟唯怡也愣了愣,看向温浅的目光莫名多了丝探究,据她所知,温浅只是个农村来的女孩,竟然也知道燕窝贵重? 还有这落落大方的表现和气质,瞧着和农村人半点不沾边。 温浅没有错过孟唯怡眼底的探究之色,她神色如常地笑了笑,请对方上楼,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看到王大姐后,孟唯怡有些疑惑。 “这位是……” “王大姐是凛哥特意请来照顾我的,王姐,去给客人倒杯水,再加点白糖。” 王大姐应了一声就进了厨房,很快端出一杯糖水,这年代招待客人,白糖水已经算是优待了,孟唯怡却没有喝,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心里却暗暗吃惊。 没想到性子冷淡的周时凛竟然会为受伤的妻子请专人来照顾,他们真的像是周伯伯说的一样,没有感情、只是凑合过日子吗? 孟唯怡怔忪了几秒。 复又很快整理好情绪。 她很温和地看着温浅,说:“听说你们结婚的时候没有领证也没有办酒席,阿时也真是的,怎么能不办个婚礼呢,女孩子最在乎这些东西了。” “我无所谓。” 温浅不在意的笑笑:“只要他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就行了,形式这些并不重要。” 这话说得孟唯怡不由诧异。 她仔细地端详着温浅的神情,见她唇角带笑,神情里并没有一丝委屈,心底蓦地涌上微妙的感觉,也许周伯伯说的不完全是正确的。 在她看来。 温浅表现得很幸福。 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憋闷。 孟唯怡有点待不下去了,略微坐了一会儿就要离开,临走之前拿出两张电影票,嫣然一笑:“单位发的电影票,我一个人懒得去看,正适合你和阿时一起去约会。” 温浅看了一眼,礼貌道谢。 “谢谢孟姐姐。” 孟姐姐? 孟唯怡有些尴尬,她笑着问温浅多大。 “我刚满十八岁。” “原来你还这么小呢,那你和阿时只是打了结婚报告还没有正式领结婚证吧,真是委屈你了,不过,看你们感情这么甜蜜我也就放心了,我还以为……” 说到一半。 孟唯怡自嘲地笑了笑,话锋一转,喃喃道:“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真好,不像我,爱情早就随着时骁一起埋入地下了。” 温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沉默着看着孟唯怡,对于不熟悉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丈夫的绯闻前女友,她实在是找不到一丁点话题。 倒显得孟唯怡很健谈。 她表现得很是云淡风轻,似乎对周时凛只有一起长大的友谊,临出门时还笑着邀请温浅等腿好了一起逛街。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我走了。” 等孟唯怡一走,王大姐才欲言又止地看向温浅,犹豫了一下道:“这位孟同志不简单,见人三分笑,这种人可比沈雪凝难缠多了。” 说白了就是笑面虎。 温浅没吭声,目前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孟唯怡真的是冲着周时凛来的,自己也绝对不会将喜欢的男人拱手送人。 “也许是咱们想多了。” 嘴上这么说,等周时凛中午一回来,温浅就拉着他进卧室,关上门严刑审问。 周时凛丝毫不知危险已经降临,一进卧室就想抱抱温浅,刚一伸出手就被她躲开了,小女人板着巴掌大的一张俏脸,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坐那,我有话问你。” “怎么了?” 温浅看着周时凛乖乖坐好,才用力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孟唯怡今天上午来咱们家了,我现在有一个疑问,她对你仅仅只是单纯的友谊吗?” 第65章 表明心迹,我喜欢你 乍一听到孟唯怡的名字,周时凛脑海中的警报瞬间拉响,他先是在心里过了一遍待会温浅生气了该怎么哄,然后才挺了挺腰杆,正襟危坐的样子显得挺正式。 “我们一直是单纯的友谊。” “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温浅很认真地点点头:“那她呢?她喜欢你吗?” 这可把周时凛问住了,其实他也不确定孟唯怡内心的真实想法,只知道在两家人提出让他们两人结婚时,孟唯怡没有反对。 甚至在他拒绝后还私底下找了过来。 表示与其嫁给没有感情的男人还不如嫁给他,这些事周时凛觉得自己得如实交代,否则引起更大的误会就不好了。 “媳妇。” 他动了动身体,想坐到温浅身边。 温浅眼疾手快地一指,命令道:“不许动,就坐在那里说。” “好,你别生气。” 周时凛往椅背上靠了靠,无奈一笑:“孟唯怡很爱我哥,我哥牺牲以后,她曾当着两家人的面说过,此生不会再嫁,她喜欢谁我真不知道,可我知道……” 故意停顿了片刻。 他低低笑道:“我知道自己喜欢谁。” 喜欢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多了几分缠绵悱恻,温浅心尖猛地一颤,忍不住屏住呼吸,轻声问:“那你喜欢谁?” 周时凛起身,一步步走过来。 “我……喜欢你……”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已经站在了温浅面前,低头很认真地注视着她,嗓音低沉道:“媳妇,昨天你晕倒的那一刻,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那一瞬间,我很害怕。” “害怕你像我妈一样闭上眼就醒不来了,那年,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后来我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除了我哥,我只爱自己,因为我是没妈的孩子,后来遇上你,那个时候的你……实在是……。” “再后来,你变了,变得让我忍不住想关注你、靠近你,你问我爱不爱你,现在我可以很郑重地告诉你,我爱你,我想一辈子和你绑在一起,慢慢变老。” 人往往会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就像小时候,他觉得母亲对他的管教约束都是负担,直到她离开以后才发现,没了妈的孩子就像根草,想挨骂都没人再骂。 现在也一样。 他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惹温浅生气。 “所以,现在还生气吗?” 温浅确实气不起来了,可她心里还是发酸,忍不住哼哼:“可孟唯怡她叫你阿时,还是在大院里当着好些嫂子们的面,当时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就像……我头上长出一片青青草原。” 看她不满地噘着嘴的样子,周时凛没忍住在她脸上刮了一下。 “说到底还是吃醋。” 温浅索性破罐子破摔。 “就是吃醋了,周队长长得帅能力强,一天天的光招惹花蝴蝶了,刚打趴下个沈雪凝,又来了个孟唯怡,我以后什么也不用干了,逮花蝴蝶就够忙活了。” 男人长得帅就是闹心。 又怕贼偷又怕贼惦记。 心累! 见状,周时凛无言以对,他转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存折,直接交给温浅。 “拿着。” “这是我全部身家,现在交给你保管了,以后若是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拿着钱去买买买,孟唯怡那里你也不需要乱吃飞醋,你男人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勾走的?我还怕你被别人抢跑呢。” 后面的话温浅根本就没听进去。 因为她从翻开存折看到上面那一串数字的时候就震惊了,个十百千万,整整五万块钱,要知道在八十年代,万元户已经很了不起了。 周时凛倒好,简直是真人不露相啊。 “你确定这么大一笔钱要交给我?” “确定,钱和人都交给你。” 周时凛唇角带着淡淡的弧度,眼底闪过一抹坏笑:“所以,你要怎么奖励我?” 温浅丢下存折,双手捧住他的俊脸,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特别响亮,亲完了又拿起存折,看着上面一连串的零傻笑。 周时凛:“小财迷。” 这一晚,温浅的梦里都是金钱的味道。 *** 时间脚步不停。 很快就到了一个月拆石膏的时候,周时凛特意请了假带着温浅去医院,顺道将王大姐送回家,这段时间她帮了不少忙,结工钱的时候特意多给了一部分。 高兴的王大姐当场吟诗一首。 逗得温浅坐在副驾驶咯咯笑。 她在笑,周时凛则是侧过头看她笑,嘴角带着宠溺的弧度,他想要温浅开心一辈子,一辈子看她笑…… 拆了石膏后,温浅重新恢复自由。 “总算能做回正常人了。” 这一个月可把她给憋坏了,趁着周时凛有空,当下就拉着他去看电影,她主动去牵手,可周时凛这个老古董家里家外两张皮,不光拒绝牵手,还要和她保持距离。 温浅:“唐僧。” 这一幕恰好落在孟唯怡眼里,隔着人潮她早就看见了周时凛和温浅两人,正想上前打招呼却看见周时凛甩开了温浅的手。 一颗心顿时跳起来。 也许是她多想了,周时凛根本就不喜欢温浅,若是喜欢,怎么在外连手都不牵?归根究底还是嫌弃温浅,一个农村来的村姑如何能配得上京城的高干子弟?! 想到这,孟唯怡的心稳了。 她笑着挤上前打招呼,看周时凛的眼神就像姐姐看弟弟一样,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阿时,浅浅,你们也来看电影啊?” 又是阿时,温浅唇角的笑容淡了下来,她给了周时凛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神色平淡的叫了声孟姐姐就不再说话。 这一声姐姐叫得孟唯怡脸都僵了。 她看了周时凛一眼,温柔一笑道:“浅浅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叫姐姐多生疏。” 温浅却认真地眨眨眼。 “那不行,凛哥说你比他还大两岁,你差一点就嫁给哥哥,虽说哥哥牺牲了,可在凛哥心里,你永远都是嫂子,而且你比我大了七岁,我叫你一声姐姐也不为过吧。” 说罢,她仰头看周时凛,甜蜜一笑。 “凛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周时凛颔首,赞同道:“你说的都对。” 第66章 哥哥,要不我们也亲亲? 孟唯怡脸上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她干笑了两声,故作低落地垂下眼:“看到你们在一起这么甜蜜我可真羡慕,可时骁不在了,往后余生,我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度过了。” 说着,她泪眼朦胧地看向周时凛。 “阿时,你哥哥的忌日快到了,我也一年多没有去看他了,到时候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你们兄弟感情那么好,他一定很想你。” 这话一说出来。 周时凛眼底滑过一抹隐忍的苦涩。 温浅看在眼里,其实她很能理解周时凛和周时骁之间的感情,妈妈牺牲,爸爸很快再娶,对于几岁的孩子来说,哥哥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在他心里,周时骁的位置很重要。 可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竟然牺牲了。 换做自己,恐怕也很难接受,她悄悄握住周时凛的手,只一下就松开了,下一秒却被周时凛反手用力握住,他一向温暖的掌心此刻冰凉一片。 温浅很心疼。 可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与周时凛十指交握,很用力。 周时凛也只是怔忪了几秒就收回心神,他没有回答孟唯怡的话,反而是垂眸看向温浅,嗓音温和:“媳妇,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哥哥吗?” “当然愿意。” 这种时候,温浅自然要陪在周时凛身边,总不能让他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依靠别的女人的肩膀吧? 自己雄鹰一样的肩膀才是周时凛的依靠。 孟唯怡:“……” 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刺眼,她吸了吸鼻子,瞟了温浅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可周伯伯好像对浅浅有很大的意见,上回我去看他,他还放狠话说过年不让浅浅回家……” 说着又柔柔一笑。 “不过,浅浅这么招人喜欢,周伯伯见了一定会改变看法的,阿时,到时候你带浅浅回家的时候千万和周伯伯好好说话,别惹他生气,他现在身体不好……” “知道了。” 周时凛打断孟唯怡的喋喋不休。 他一向淡漠疏离,孟唯怡也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觉得他很听自己的话,心里忍不住一喜,顺便感叹了一句:“阿时成熟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人总要往前看,不能沉迷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周时凛的神情平淡,眼底是一贯的淡漠:“就像阿时这个名字也早就成为过去式了,现在大家都叫我周队长,或者是周时凛。” 孟唯怡一愣,下意识道:“可浅浅不也叫你凛哥。” “她不一样。” 周时凛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她不是别人。” 这语气…… 孟唯怡一噎,心里像是塞了颗柠檬,酸得都要翻天了。 温浅则是用力压住唇角上翘的弧度,给了周时凛一个不错的小眼神。 这老古董一样的男人还挺上道,见孟唯怡红着眼圈,她‘好心’问道:“孟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看电影啊?” “不了。” 孟唯怡很快整理好情绪,柔声道:“你们小夫妻去看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浅浅,下次有机会请你去我那里做客,你们快进去吧,别耽误了开场。” “孟姐姐,再见。” 一声声孟姐姐叫得孟唯怡差点黑了脸,她知道自己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可也用不着时时刻刻提醒吧,这个温浅…… 根本不像表面那么天真。 长得倒是凹凸有致、风韵娉婷,过分艳丽的眉眼间皆是风情,瞧一眼就能叫人酥软到心尖,怪不得周时凛这样的人在她面前也冷不起来。 她得想个办法…… 这边。 温浅莫名觉得后背有些毛毛的发凉,她猛地一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孟唯怡站过的位置早就空了。 她不再多想,见路边有卖爆米花的,抬手扯了扯周时凛的胳膊。 “哥哥,我想吃爆米花。” 她这声哥哥多少带了点恶趣味。 谁让周时凛一本正经和自己保持距离呢,殊不知她的声音本就甜软,拉长了声音喊这么一声,都快把人的骨头叫酥了。 一时间周围的男青年频频回头。 周时凛的脸都黑了,他沉眸扫了那几人一眼,凌厉的眉眼气势逼人,吓得那几人赶紧低下头,更夸张的是,两人周围直接空出了一个圆形的圈。 温浅:“……” 原来,气场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很快,周时凛就买来了爆米花,还买了一包五香味的瓜子,温浅喜欢吃瓜子,但她嫌嗑瓜子麻烦,看电影的时候就只吃爆米花。 周时凛看在眼里。 过了一会儿,他拉过温浅的手,往她白皙手里放了一把剥好的瓜子仁。 “吃吧。” 温浅眼睛亮晶晶的,甜甜一笑:“谢谢哥哥。” 周时凛后背一僵,要了老命了。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注意点影响。” 温浅轻哼了一声,不理会他,该怎么叫还怎么叫,左右两边的人不仅抱一起,都快亲上了,自己不过是叫声哥哥,太正常了。 周时凛也发现了。 左边一对,滋溜滋溜,右边一对,滋溜滋溜。 他夹在中间尴尬不已,只能正襟危坐,恨不得找团麻花塞住耳朵,到底是来看电影的还是来亲热的? 倒是温浅一点都不尴尬。 她甚至还坏笑着凑过去调戏周时凛:“哥哥,要不我们也亲亲?” “别闹。” 周时凛着实给惊到了,严肃地看了温浅一眼,目光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多停留了几秒,短短几秒钟,已经脑补了不少少儿不宜的画面。 腿好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也到了。 温浅丝毫不知自己即将要被吃干抹净了,电影散场以后又去了一趟文工团,销了假以后就准备明天上班,经过一家饭馆的时候正好看到方国栋。 此刻正和小菊面对面站着。 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菊瞬间就红了眼圈,低着头抹眼泪,哭得梨花带雨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别说方国栋心软,一般男人都扛不住。 温浅眼底的小火苗嗖嗖往外冒,她让周时凛在原地等一会儿,自己则是从口袋里掏出个白色大口罩戴上,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直往耳朵里飘。 “小菊,你别哭了,工作丢了就丢了,那疯婆娘三不五时就来闹一通,你再待下去也不合适,这样吧,我托人帮你另外找份工作。” “方大哥。” 小菊哭得鼻头红红的,惨兮兮地撩起衣袖,露出青紫红肿的胳膊,哽咽:“你看我身上的伤,全都是赵大姐打的,我实在是怕了她了,我不过是和你多说了几句话就遭到这种无妄之灾,工作我不干了,我们也别再见面了!” 方国栋一听急了。 “小菊……” 接下来的话温浅都懒得听了。 左不过是痴男怨女的老戏码。 她很快往回走,走到周时凛身边的时候却发现他正盯着小菊看,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看不出情绪。 第67章 他就是想媳妇了 温浅抬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拖长音娇声道:“周队长,原来你喜欢胖姑娘?” “别闹。” 周时凛握住温浅的手,眉心紧蹙地盯着小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听说那个女人是饭店的服务员?” “对啊。” 温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她叫小菊,看着年纪不大,心机却挺深,方国栋这回恐怕是要栽了,怎么了,你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嗯,上车和你说。” 两人一起坐上车,周时凛眸光一片凝重,道:“我觉得那个叫小菊的有点奇怪,干着服务员的工作,皮肤却很白皙,不见半点操劳,双手保养得细腻白嫩,整日里洗盘子刷碗的人会保养出这样一双手?” 除非这个人本身就养尊处优。 服务员的工作不过是个幌子。 温浅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轻眨了下眼睫,不由崇拜地看向旁侧的男人,惊叹:“凛哥,你观察得好仔细,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小菊怪怪的,她好像是农村来的,可说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 就拿原主来说,她长得再好看,从农村刚一出来的时候说话总是带着淡淡的口音,待的时间久了才慢慢改过来,那这个小菊…… 会不会是间谍?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有动机才会想法设法接近,不然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无论如何也瞧不上大自己一轮多的男人,毕竟方国栋的长相实在算不上优越。 温浅思维发散。 将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 周时凛听后沉吟了一番,决定向上级汇报,详细调查小菊的身份背景,没问题的话就当做虚惊一场,若是真的查出异常,别管阴谋还是阳谋,务必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也许是我们想多了。” 见周时凛神情比较严肃,温浅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指尖轻抬,点了点他鼓胀胀的肱二头肌,夸张地啧了一声:“硬邦邦。” 微凉的指尖落在皮肤上,带起一丝清爽。 周时凛目不斜视地开车,过了一会儿,嗓音沙哑道:“这就硬邦邦了?晚上还有更……硬……的。” 这暧昧的语调配上引人遐想的词语。 温浅秒变小黄人,忍不住红了脸颊。 “好好开车!” 周时凛无辜脸:“我是在好好开车啊。” 温浅:“……” 停车,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她突然就想起来周时凛说过的话——等她好了,一并偿还。 现在她腿上的石膏拆了,是不是……还债的时候就要到了。 这样一想,突然就紧张起来,紧张里还带了一丝期待,导致她接下来的路程不敢再撩拨周时凛,一路上都在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周时凛也没拆穿她。 只是嘴角一直向上扬起,就没落下来过。 很快就到了家属院。 周时凛还要去单位,温浅独自一人回家。 一上楼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习以为常地耸耸肩,自从赵素琴失去了孩子摘掉了子宫,整个人颓废不堪。 哭、骂、吵成了家常便饭。 只是今天的哭声里还夹杂了孩子的呜咽声,想到赵素琴可能在拿招娣撒气,温浅开锁的动作一顿,立即去拍赵素琴家的门。 门开了。 露出赵素琴蜡黄憔悴的脸。 温浅直视着她,面无表情:“小招娣呢?” 话音刚落,招娣哒哒哒从里屋跑过来,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姨姨,见她小圆脸上还挂着泪,温浅瞥了赵素琴一眼,弯腰将孩子捞进怀里替她擦眼泪。 “怎么哭了呀?” 招娣眼睛红红的,像个软兔子,抿着唇看了赵素琴一眼,一个字都不敢说,气得赵素琴冷哼:“干嘛这样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打你了呢。” 说罢,她转身回屋。 温浅顿了顿,跟着一起进屋,一进屋就是扑面而来的一股闷热,还夹杂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臭味,衣服凌乱,垃圾满天飞,几只苍蝇正围着桌上一碗馊饭嗡嗡作响。 一个字脏。 两个字脏臭。 “赵嫂子,生活是自己的,你以为作践自己就能挽回男人的心?大错特错,鬼门关走了一遭,你更应该比任何人惜命,亲生孩子没了很可惜,可你还有招娣,好好将她抚养长大,照样会让你老有所依!” 赵素琴吃了一惊。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之前,自己得罪过温浅,还以为她再也不会搭理自己了,没想到……家属院里的人对她避而远之的时候,反倒是温浅和自己说这番话。 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温浅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想从赵素琴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如果方国栋真的被间谍盯上了,作为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人,一有风吹草动定能觉察出来。 她打发招娣去玩。 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也许是同情,也许是为你不平,听说最近你经常去找小菊,其实你找她一点用都没有,搅黄了她的工作,方副队还可以另外安排,而且,恕我直言,你不是人家的对手。” 这话说得赵素琴气红了脸。 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可每一次去找小菊,换来的不是方国栋的回心转意,反倒是一次比一次的无情和毒打。 现在她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可她不甘心! 凭什么放贱人逍遥自在! “我的日子过不好,她也别想好过。” 温浅笑赵素琴嘴硬。 “与其盯着小菊,不如管好自家男人,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看他还怎么和人私会,对了,今天我可是看见,方副队又去找小菊了……” 半个小时后。 温浅回到自己家,刚才从赵素琴家出来的时候,赵素琴煮好了面正和小招娣一起吃,但愿自己这一番话没白说。 一整个下午。 温浅都窝在家里,等着周时凛下班带饭投喂。 天刚擦黑的时候,周时凛步履匆忙地上了楼,指导员和他一块回来,见状就笑着打趣道:“你小子跑这么快,屁股后头有狼撵你啊。” 周时凛充耳不闻。 竭力压下心底的躁动,没有狼撵,他就是想媳妇了…… 第68章 素了太久的男人不好惹 屋内。 温浅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印在她白皙的小腿上,衬得细腻的肌肤都蒙上了一层薄纱。 推门而入的周时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的喉结不自觉颤了颤,提步走上前,将手里的饭盒放在桌上,温浅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问:“你怎么才回……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吻住了唇瓣。 这一吻不同于以往,温浅清晰的感觉到里面多了放纵与疯狂,感受着周时凛的热情似火,她的小心肝忍不住颤动,很没出息的腿软了。 这么猛的吗? 饭都不吃了就要—— “凛、凛哥。” 好不容易夺回气息,温浅个赶紧抬手捧着周时凛的脸,糯糯出声:“我快饿惨了,先吃饭好不好?” 周时凛盯着身下的人沉沉看了几秒,压下心底的欲望。 他起身,顺势将温浅也捞起来,抱她走到桌边坐下来。 “先吃饭。” 再吃她。 温浅赶紧点头,特意多吃了一碗米饭,就凭周时凛优越的体力,她得多攒些能量,奉陪到底。 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奉陪到底当她没说。 她就想问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第一次是在沙发上,第二次是在客厅的矮柜旁,第三次好不容易可以到床上,狗男人直接没完没了,红着眼掐着她的腰往死里撞。 温浅哭唧唧。 素了太久的男人果真不好惹。 她哼哼着疼,白玉似的手臂揽上周时凛的腰,软着嗓子商量道:“哥哥,能不能快一点。” “好,快点。” 周时凛沉下身,力度大得能让人散架。 温浅:“……” 此快点非彼快点啊! 看着头顶的灯泡剧烈摇晃,她忍不住挠了周时凛一爪子,换来的是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周时凛一向淡漠的眼睛一片狂乱。 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眼里只有身下的女人,白皙的皮肤染着层层汗意,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单手就能握住,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玲珑的…… 每一处都让人欲罢不能。 还有那哭唧唧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得人更想蹂躏。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放纵到这种地步,甚至连骨子里的兽性都不想压抑,看着泪莹莹的小女人,忍不住俯身亲吻她的眼泪。 “乖一点。” “我很快就好。” 这个很快是多快,温浅不知道,她只知道最后结束的那一刻,已是月照中天。 翌日一早。 耕了大半夜田的周老牛照旧准时起床。 温浅看看人家,神采奕奕的样子像是吸了阴气的男狐狸精,再看看自己,浑身酸痛,活脱脱就是被采阴补阳的书生。 不公平啊。 她哼哼唧唧地控诉:“昨晚你太过分了!” 周时凛眼底涌上一抹自责,很认真地道歉。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保证两次结束。” 一边说一边坐下,大手从被子底下探进去,轻轻按揉着温浅的细腰,温热的掌心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舒服的温浅浑身的毛孔都舒展了。 她奴役了周时凛半个小时。 让他给自己做了全身按摩才放人。 临走前,周时凛俯身落下一吻,嗓音格外缱绻温柔:“你再睡一会儿,我去食堂打饭,你想吃什么,鸡蛋羹好不好?” “都行。” 温浅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嫩白的肩头有几处吻痕格外明显,周时凛目光沉了沉,视线渐渐变得灼热,想到昨夜的激烈癫狂,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果然,这种事情食髓知味。 愈是忍耐就越发欲罢不能。 他用力甩了甩头,赶走脑子里的绮丽念头,再想下去,饿狼又要吃小白兔了。 很快。 关门声响起。 温浅翻了个身看着屋顶出神,幸好走了,再不走她就要怀疑某人动机不纯了。 十来分钟后,周时凛回来了。 打回来的早饭很丰盛,除了鸡蛋羹和小笼包,还有牛奶,雪白的牛奶散发着淡淡的清甜,温浅的肚子忍不住唱起了空城计。 可她身上发软。 一点都不想起来。 于是就懒洋洋地使唤周时凛。 “哥哥,你的小媳妇好累,手软脚软没力气,你要是不喂她,她就要饿死在床上了。” 周时凛原本也没打算让她动手。 他将饭盒打开散热气,拿了床头的衣服替温浅穿好,俊朗的眉眼间满是柔情,看得温浅心头一片柔软,忍不住轻抚他眉心。 “来,伸胳膊。” “要不要穿内衣?”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餍足,格外性感。 温浅任他摆弄,一穿好衣服就投入他怀中,嗓音沙沙哑哑地问:“哥哥,昨晚你的小媳妇表现怎么样,有没有让你神魂颠倒?” “别闹。” 周时凛喉结微动,被这一声哥哥喊得差点破功,压抑地看了温浅一眼:“再敢乱喊哥哥乱点火就弄你了啊。” 温浅顿时怂了。 干笑了两声乖乖吃饭。 吃完饭才刚过了七点。 温浅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洗漱,出门的时候,周时凛没让她骑自行车,先送她上了班车才去单位。 在车上,温浅又补了个眠。 下车的时候已经神采奕奕。 她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怪不得人人都想青春永驻,到了文工团她先去南莉那里报了个道,提了一下自己想辞职的想法。 “辞职?” 南莉很惊讶。 打量着温浅姣好的容颜。 她实在是不想错过这个好苗子,更何况现在文工团现在挺缺人,王海燕蹲了大牢,沈雪凝自从受伤后恢复一直不理想,若是温浅再一走,歌唱队就没有撑门面的演员了。 她劝温浅留下来。 温浅作为难状:“团长,我也想留下,可您也知道,我一直在摆地摊,这不马上就要秋天了,我想去一趟羊城进货,可一来一去要耽误好几天时间不说,以后摆摊和工作没法做到平衡,所以,我还是辞职吧。” 南莉心思活络起来。 “这样吧,以后你上午来团里训练,下午摆摊,如果需要去羊城我给你批假,只一点,做好本职工作,过几天咱们要去某机关单位表演,只要你表现好,其他的都不是事。” 从团长办公室出来。 温浅脸上的小窃喜就绷不住了,其实她根本没想过辞职,虽说摆地摊挣得多,可在别人眼里终归不体面,有正式工作就不一样了,副业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她心情很好地去了练功室。 一进去就和沈雪凝的视线对上了。 自从沈雪凝搬出家属院嫁给板牙,她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没想到再见时,沈雪凝竟然成了这样…… 第69章 周队长,在外注意形象 昔日姣好的面容蜡黄一片,眼底带着淡淡的阴影,唇色发白,形容憔悴,活脱脱像是被榨干了水分的鲜花。 温浅震惊了。 结婚的威力竟然这么大? 不过,她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淡淡地移开了视线,反倒是沈雪凝冷着脸,阴沉沉地盯着温浅,自己沦落到这般田地全拜温浅所赐! 想到暗无天日的生活。 心里就恨得快要滴血。 板牙对她倒还算大方,只一点,在房事上花样百出不说,还要她尽快怀上孩子,这种苦不堪言的日子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为今之计。 只有牢牢抓住事业。 只有在文工团取得耀眼的成就,才能自救,否则她就只能深陷泥潭。 沈雪凝压下复杂的思绪,清了清嗓子,来了段清唱,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唱到高音部分的时候突然一口气没提起来,只觉喉咙一阵阵发紧,竟然破音了。 好不容易勉强唱完。 受伤的地方立刻开始隐隐作痛。 大家面露诧异,很快就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是没恢复好吧?” “看样子是中气不足了,这首歌的难度不大,怎么唱得这么稀碎?” “我看她是休息不好,伤也没养好,没看她脸色多难看,同样受伤在家修养,人家温浅的脸色白里透红,看着就气血充足。” 周围议论声不断。 沈雪凝阴沉着脸僵在原地,死死捏紧了拳头,恨不得撕烂那些可恶的嘴脸,自己不过是偶尔发挥失常,怎么就成了中气不足,气血不足。 恰好这时南莉走进来。 “姑娘们,抓紧时间排练,过几天咱们要去机关表演,到时候看表演的可都是大领导,谁都不许出岔子,对了,雪凝和浅浅,你们每人准备一个独唱节目。” 温浅点头应下。 沈雪凝则是重拾信心,前一秒还阴沉的脸瞬间和缓下来,面含得意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看吧,谁都别想撼动自己的地位。 南莉一走。 一行人正常排练,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温浅从文工团出来,一眼就看到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她眼睛亮了一下,欢快地跑过去,仰着脸笑眯眯地看他。 “你怎么来啦?” 周时凛嘴角噙着笑,目光专注,嗓音温柔:“昨天晚上我媳妇累坏了,作为一个合格的丈夫,我得带着她吃点好的,好好补一补。” “补完了干嘛?” 温浅故意揶揄。 周时凛很配合的低低一笑,弯下腰凑近,棱角分明的薄唇贴在温浅白皙的耳廓上,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暧昧。 “当然是晚上……继续。” 独属于他的清洌气息传来,温浅顿时脸热得要命,她推了周时凛一把,垂着眸子小声咕哝:“这是在外边,周队长怎么不注意形象了?” “好,听媳妇的。” 周时凛特意往旁侧退了退。 大概也就退开了一掌的距离。 温浅嗔他一眼,正打算离开,一抬眼就看到了板牙。 板牙还是老样子,猥琐油腻,看到温浅还想打个招呼,可视线不经意从周时凛身上划过,对上他那双冷若寒冰的眸子,嘴就像冻住了一样,顿时就张不开了。 只好悻悻点了下头。 好在沈雪凝也出来了,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周时凛身上,看着他依旧英气逼人,心里就是一阵阵酸涩发苦,再看板牙就更不顺眼了。 同样是嫁人。 怎么自己嫁的就是只癞蛤蟆! 她冷冷地动了动嘴皮子,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今天我和我嫂子回娘家住一晚。” 说罢,拉着许绵绵就走。 板牙嬉皮笑脸地跟上去。 “别呀媳妇,不要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我害怕孤独。” 三人很快走远。 温浅眨眨眼,学着板牙的语气说话,嗓音娇滴滴:“哥哥,人家不要一个人独守空房,人家害怕怕。” 一说完,她自己就先憋不住笑了出来。 “周队长,你小媳妇的演技怎么样?” 周时凛凝视着她那张俏皮的笑脸,只觉浑身都沐浴在欢喜中,趁着四下里无人,忍不住抬手轻抚她脸颊,眸光温润。 “身上还疼吗?” “疼!” 温浅拖长音,娇声娇气道:“走路都腿软呢。” 见她撒娇,周时凛宠溺地笑笑:“晚上先放过你。” 两人相视一笑。 仿佛周围的空气里都荡漾着甜蜜。 孟唯怡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只觉刺眼,顿了顿,她深吸了口气,掩下眼底的情绪,笑着走了过去,一脸惊喜地说:“太巧了,怎么在这里遇上你们两人了?”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 温浅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凶巴巴地瞪了周时凛一眼,转身,扬唇浅笑:“是孟姐姐啊,阿时来文工团接我下班,没想到能遇上你,是挺巧的。” 一声阿时,听得孟唯怡脸色一变。 心里的失落铺天盖地袭来,阿时这个名字她叫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可现在……周时凛不让她这么叫了,温浅却当着自己的面故意叫出来。 分明有意膈应自己。 思及此,她暗自冷笑一声,唇角扬起无辜的弧度。 “我是去邮局取包裹的。” 说着,拍了拍手里的包裹。 “这是周伯母特意给我寄来的,对了,浅浅,周伯母也给你寄了吧,她这个人可好了,既然给我这个外人都寄了,肯定也不会落下你这个儿媳妇的。” 她就是故意的。 自己这个周家前儿媳都能得到周伯母的心意,温浅这个准儿媳反倒没有,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周家并不承认她的身份。 聪明人就应该认清现实。 不过,看温浅的样子好像并不在意,孟唯怡下意识皱眉,下一秒就听温浅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周时凛,水润润的眸子无辜地眨呀眨。 “阿时,周伯母是谁啊?” 周时凛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嘲讽。 “现任周太太,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这样啊。” 温浅抿唇轻笑。 “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那就不需要在意了,孟姐姐,你说对不对?” 孟唯怡脸色有一瞬尴尬,随即无奈地叹息一声:“周伯母怎会是无关紧要的人,她是周伯伯的夫人,也是周时凛的亲姨妈,浅浅,虽然她不是你正儿八经的婆婆,但你也要叫一声阿姨的呀。” 第70章 晚上再收拾你 “阿姨?” 温浅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嗤笑一声:“我倒是更好奇作为小姨子怎么就和姐夫组成了新家庭,不会是我婆婆刚牺牲,尸骨未寒之际,她的亲妹妹就登堂入室了吧?” 其实周时凛很少提家里的事情。 不过就冲着他刚才对现任周夫人的态度就能猜出一二,这位周夫人和自己的便宜公公绝不清白,小姨子嫁姐夫,一般人做不出这种事。 温浅说话口无遮拦。 直接撕下周家的遮羞布。 孟唯怡只能庆幸许那位高高在上的周夫人不在,否则绝对会当场崩溃,她知道周时凛不喜欢自己的亲姨妈,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长辈的事情我们做小辈的不好过多评判。” “对了,时安哥调到石市了,改天咱们一起吃个便饭,浅浅,你们还没见过面吧,他是个特别随和的人,到时候见了面你肯定会喜欢他。” “喜欢?” 温浅收起脸上的笑:“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陌生人,我只喜欢我家阿时。” 说着,她攀着周时凛的手臂晃了晃。 “阿时,你说是不是啊?” 周时凛没什么表情的面庞上闪现出温柔,他嗯了一声,嗓音里饱含坚定。 孟唯怡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她刚想说话就听温浅笑嘻嘻反问:“孟姐姐喜欢谁?不会是你嘴里的时安哥吧?” “怎会。” 孟唯怡脸上挂不住,垂下眼眸,挤出一抹低落的笑容:“我心里只有时骁。” 其实周时安也不错。 可他那个妈太强势,太心机,做她的儿媳妇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如果一定要在周家挑的话,她肯定挑周时凛,毕竟周家在京城的地位非常人能及。 所以,她要创造和周时凛相处的机会。 “我请你们吃饭吧。” “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好好聚聚呢。” 周时凛刚要拒绝,温浅就掐了下他的胳膊,随后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声音发蔫:“改天吧,昨天晚上闹得太晚了,我有些乏了。” 孟唯怡:“……” 就算自己没结婚也知道这个闹得太晚是什么意思,温浅怎么好意思大剌剌的说出来,还有周时凛,他不是一向规矩多,竟然也纵容温浅胡来? 气得她心里发堵。 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好吧,改天再约。” “那我们就先走啦。” 温浅无视孟唯怡难看的脸色,轻巧地跳上自行车后座,一边揽住周时凛结实劲瘦的腰杆,一边笑着挥手再见。 眉眼弯弯的样子格外气人。 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孟唯怡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没有回单位,而是去了一处筒子楼,待了十几分钟才离开。 这边。 沈雪凝三人也到了家。 从家属院搬出来以后,沈邵文租了一处小院子的其中一个房间,大概二十平米,没有厨房,做饭就在房檐底下搭个露天炉子,厕所也是旱厕,一进院子就能闻到臭味。 饶是如此。 彩礼、置办家具、零零碎碎的东西也花光了他一大半的积蓄,尤其是转业以后,工资骤然下降,到手的钱一少就更舍不得花。 日子过得扣扣搜搜,捉襟见肘。 见沈雪凝两口子又来蹭饭,心里就不太高兴,吃饭的时候故意长吁短叹的哭穷,沈雪凝也是个抠门鬼,自顾自夹菜吃,假装没听到。 板牙也不吭声。 他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最后,沈邵文见没人理会自己,转头将主意打到了许绵绵身上,提议让她学温浅去摆摊儿。 “温浅不是在卖丝袜,你也卖。” 许绵绵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低声道:“这样不好吧?我嘴笨,哪里比得上温浅能说会道。” 这倒也是。 沈邵文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属于三脚踢不出一个响屁的闷葫芦,让她去卖丝袜还不如卖红薯。 倒是沈雪凝眼睛亮了亮。 “不如卖盒饭吧,嫂子做饭好吃,就凭着烧的这一手好菜,谁吃了不迷糊。” 板牙也附和着点头。 “我看行,有我罩着,肯定没人敢去嫂子摊位上捣乱。” 三人一合计,就这么定了。 至于许绵绵的意见?不重要,她就是个赚钱的工具。 *** 回去的路上,温浅也在说许绵绵。 “这嫁人啊,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嫁对人很重要,许绵绵就是个典型的错误示范,这才刚结婚,脸上半分新婚的喜气都没有……” 她在后座说个不停。 周时凛偶尔附和几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温浅在说,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孟唯怡嘴里的时安哥,这名字听着挺耳熟。 周时安? 会不会是自己在去羊城火车上认识的那个年轻男人? “凛哥。” 温浅将脸贴在周时凛坚实的后背上。 “刚才孟唯怡说的时安哥是不是叫周时安,长得高高瘦瘦,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挺有书生气的。” “你怎么知道?” “我在羊城火车上见过他,他挺健谈,知道的也挺多,我们聊得还挺投机的,他是你姨妈的儿子吧?” 周时凛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这么长时间了,你记得倒是清楚。” 语气发酸。 一听就是吃醋了。 温浅憋着笑,故意道:“那是肯定的啊,我对长得帅的人一般都过目难忘……” 她话刚说到一半。 周时凛突然刹了车闸,从自行车上下来,单手就将温浅拎了下来,语气严肃,眸中一片冷然,命令道:“站好,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温浅无辜地眨眨眼。 “说什么啊?” 周时凛深吸一口气,掩下胸腔里胡乱冲撞的酸涩,朗声:“说你觉得周时安帅。” 温浅哦了一声,乖乖站好,突然提高音量:“在我心里……” 说到一半,她故意看了周时凛一眼,见他肃冷的眸子里倏地划过一丝紧张,心头窃喜,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在我心里周时凛长得最帅,谁都比不上他,他是宇宙无敌第一帅!” 周时凛没料到温浅会这样说。 恰好有路人经过,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两人,他慌忙去捂她的嘴巴,生怕这张恼人的小嘴再说出什么石破惊天的话。 温浅才不管呢。 她拉下周时凛的手,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轻笑:“小心眼子,这下满意了吧?” 看着她狡黠的笑脸,周时凛就知道自己又被套路了。 他轻哼了一声,重新将温浅抱起来放上车座,压低了声音道:“晚上再收拾你。” 第71章 媳妇,多做一做就适应了 这下轮到温浅哀嚎了。 “不要,大侠饶命。”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家。 午饭在县城的国营饭店解决了,一回到家,温浅就一头扎进卫生间捣鼓自己的脸。 她脸上的伤早就好了。 只是新长出来的嫩肉还有些发红,因为怕留下疤痕,每天都会涂抹特制的祛疤膏,还没半个手掌大的小盒子,竟然花了五十多块钱。 但愿不是智商税。 抹完了药膏,温浅从卫生间出来,自言自语地感叹:“要是有舒痕胶就好了,保证皮肤光嫩如新。” 周时凛挑眉:“舒痕胶很管用?” “当然了。” “哪里有卖?” 温浅差点笑出来,还哪里有卖,电视剧里有卖。 她含糊着敷衍过去,坐到沙发上,顺势将整个身子都倚靠在周时凛怀里,说起自己打算再去一趟羊城的事情。 “过了夏天丝袜肯定就不好卖了。” “我打算进一批秋冬装来试试水。” 周时凛轻轻拧起眉,原以为自己上交存折,媳妇就不会再去摆摊儿了,没想到她野心大着呢,几万块都止不住她赚钱的心。 “给你的那些钱不够花?” 温浅摆手:“当然够了。” “可我必须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啊,不然有朝一日你不要我了,到时候不得喝西北风。” 一听这话,周时凛眉心瞬间拧成川字。 “没有那一天。” 听他语气肃冷,温浅送上亲吻:“我知道,就是随便说一说嘛,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 周时凛直视着温浅的眼睛,认真道:“浅浅,不要说离开我的话。” 因为,他和她一样。 在这世上是彼此的唯一,他们也只剩下彼此了。 温浅看清周时凛眼底压抑的情绪,她心里一软,用力抱住了他,重重地点头。 正煽情时,外边突然传来吵嚷声。 “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赵素琴歇斯底里的哭骂声格外刺耳,夹杂着拳头砸在身体上的闷响声,听得人心惊肉跳,温浅立即开门跑出去。 楼道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人上前拉架都被方国栋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 只见他骑在赵素琴身上,一拳接着一拳地往她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还敢不敢了,我就问你敢不敢闹了!” “敢!” 赵素琴头发乱蓬蓬的,眼底一片猩红。 “有本事你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膈应死你,气死你,想去找那个小妖精是吧,以后你见她一次我打她一次,看她那长细皮嫩肉的脸能经得起我多少大耳刮子!” 这话彻底将方国栋激怒。 他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抬手就掐住了赵素琴的脖子,大有送她上西天的架势。 众人一看都慌了。 这是要出人命啊。 大家伙赶紧上前拉架,好不容易才拉开,方国栋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怒骂道:“老子要和你这个不下蛋的泼妇离婚!” 说罢,一跺脚扬长而去。 留下赵素琴一身伤痕,好半天才捂着脸哭起来。 “你个丧良心的东西!” “想离婚,除非我死!” 两口子的事情众人也没法插手,最后七嘴八舌劝了几句就各回各家了,温浅等人群散尽才拧了把热毛巾递给赵素琴。 “擦擦脸吧。”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离婚?” 赵素琴抽噎:“离婚丢人。” “孩子没了,子宫也没了,方国栋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就想撒手不管,没门!” 温浅知道这年头的人宁肯将就都不会离婚,索性也不再劝,附到赵素琴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回到家。 她问起小菊的背景。 周时凛摇了摇头:“她的背景很干净,一点异常的地方都查不出来。” “那怎么办?” 温浅有点担忧,总觉得小菊就是色诱军官的女特务。 见她眉心皱着,周时凛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凑近,嗓音低哑:“别担心,一切有我,与其担心没有发生的事情,不如想一想如何喂饱你男人。” 说话间,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饰。 温浅一囧。 开了荤的男人这么厚脸皮吗? 正愣神的功夫,周时凛已然越靠越近,手臂一寸寸收拢,黑沉沉的眸子酝酿着狂风暴雨,没有尝过情滋味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吃到嘴里就会食髓知味。 再也不想忍了。 不等温浅回应,他的唇裹挟着炙热就压了下来。 空气顿时变得稀薄。 感受着唇舌间的交缠,温浅的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整个人被周时凛提起来搂抱在怀里,软软的承受着他的火热…… 这个中午,热情似火。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周时凛浑身舒爽,温浅则是双腿打颤,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恢复了点力气就要骂人。 周时凛将毛巾扔进洗脸盆,捞起温浅帮她穿衣服,顺便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多做一做就适应了。” 温浅:“……” 手痒痒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闹了一通也快到上班时间,两人一起出门,下了班再一起回来,一连三天,温浅都没让周时凛乱来,直到第四天晚上。 周队长憋不住了。 夫妻两人正要为爱鼓掌,外边突然传来刺啦刺啦磨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听着格外瘆人,紧接着就是方国栋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是不是疯了?” “大晚上磨什么刀!” “老娘就是疯了,专砍负心汉!” 听着赵素琴的骂声,温浅眼底逐渐染上笑意,嗯,孺子可教也。 周时凛却很恼火。 好端端的磨什么刀,害得他浑身凉飕飕的,见小媳妇都笑场了,忍不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冲着那抹软嘟嘟的唇就咬了下去。 翌日一早。 周时凛先去了单位。 温浅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赵素琴牵着招娣上楼,手里拿着饭盒,离得近了,一股肉香味飘了出来,闻着还怪香的。 她笑着打趣。 “嫂子,这不是人肉吧?” 赵素琴哈哈一笑:“是猪肉,不过你告诉我的那个办法可真灵,昨晚方国栋回来,他一跟我提离婚我就磨刀,磨了半宿刀,吓得那个瘪犊子连夜跑了。” 以后就这么办。 反正渣男贱女不痛快,自己就高兴。 温浅笑笑,提醒赵素琴别吓到孩子。 “我知道。” 赵素琴摸了摸招娣的小脑袋,长叹了一声:“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待招娣的,以前做的那些错事等我下了地狱再赎罪吧。” 说罢,她歉疚一笑。 “温浅,以前我对你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以前那些事我早就忘了。” 温浅大度的摆摆手:“你对招娣好就行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 经过这么一场,赵素琴能重新做人就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正要分开,家属院大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哀哀切切的哭声。 第72章 开战机,叛逃? “赵大姐,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是心里有气,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不要再闹了,影响了方大哥的前途得不偿失啊!” 见赵素琴过来。 小菊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将一切错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方大哥是个好人,他看我孤身一人可怜才多帮了一把。” “我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给你们夫妻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这次过来,我就是想说一声,我回老家了,以后再也不来了,赵大姐你放心,我回去就找个人嫁了,绝对不会和你抢方大哥。” 面对茶里茶气的小菊。 赵素琴气昏了头,她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更不知道该如何回怼小菊,骂人都骂不到重点,除了贱人就是贱人。 小菊捂着脸,哭得更伤心。 “随你怎么骂。” “只要你别再胡闹,好好和方大哥过日子就行。” 一个委曲求全。 一个怒火中烧。 两下里一对比,愈发显得小菊才是那个善解人意的无辜小可怜,赵素琴气得眼球都充血了,扬起手就朝着那张惺惺作态的脸掴了下去。 小菊没有躲。 反而挑衅地扬起脸迎了上去,可赵素琴的巴掌却没有落下,因为她被匆匆赶来的方国栋一挡一推就跌坐到了地上。 “你个泼妇,是要欺负死人吗?” 小菊则是白着小脸躲在方国栋身后,红着眼圈替赵素琴辩解:“方大哥,赵大姐没有欺负我,是我自愿让她出气的,你不要生气,只要你和赵大姐日子过得美满,我死了都心甘情愿!” 这话说的方国栋大为怜惜。 再看向赵素琴的眼神就更加凉薄无情了。 “我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等上头批下来咱们的婚姻关系就解除了,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方国栋!” 赵素琴惊呆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会说出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她愣愣地看着方国栋带着小菊走远,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不,我不离婚!” “死也不会离婚!” 看着大受打击的赵素琴,温浅弯腰将她扶起来,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掺着她坐到家属院的大树底下,凉凉叹了口气。 “他的心早就飞了。” “你就算不离婚也落不到好。” 赵素琴怔怔地流泪,想到方国栋的无情,心里就是一阵恨意上涌,咬牙切齿道:“凭什么放他和小妖精逍遥自在,我陪他吃了那么多苦,现在苦尽甘来他就想休妻,那他也别想好,这样没良心的陈世美不配留在部队,更不配当副队长!” “那你就盯紧他……” 安慰了几句后,温浅抬手看了看时间就去上班了,以她看谍战片的经验来说,若小菊真的有问题,应该很快就会出手了。 说不定是想骗飞机呢。 她只是脑洞大开地想一想,谁能想到很快就会一语成谶。 一天很快过去。 晚上下班后,温浅先去采购。 买了家里的生活必需品后就骑车回家。 从县城回家属院要经过一段小路,旁边还有个小树林,风一吹,林子里的树叶哗啦啦响。 听得人后背凉飕飕的。 生怕林子里窜出个怪物来。 她忍不住加快速度,两个轮子直接蹬出了四个轮子的效果,心里正发毛之际,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温浅心里顿时一松。 踩着自行车的脚一软,自行车跟着就是一晃。 好在周时凛看出了她的异样,飞快地奔过来。 “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小树林里好像不对劲,心里慌慌的。” 温浅从自行车上下来,这才敢回头往后看,清凌凌的眸子看向树林,一颗心还在上下胡乱扑腾,见状,周时凛让她待在原地,自己进了小树林。 搜寻一番后就出来了。 “什么都没有。” “别多想,就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周时凛抬手点了点温浅微微拧起的眉心,单手将她抱到前边大杠上,笑道:“我媳妇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是不是缺少阳气滋润了?” “去你的。” 温浅娇嗔:“你也不怕累死。” “当然不怕。” 周时凛挑了挑眉梢,一本正经道:“你男人体力有多好你不知道?” 温浅:“……” 她默默闭了嘴,不敢再招惹某人,见她缩着脖子装鹌鹑,周时凛坏心眼地笑了笑,故意凑近,压低了声音耳语:“想不想试一试……” 最后几个字说完。 温浅的耳朵也彻底红了,沙发、地板、浴室……玩得还挺花。 她顿时怂了。 “不要,你说的这些地方都不好,我还是喜欢在床上。” “好。” 周时凛低低笑出声,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听媳妇的,还是在床上好了。” 温浅皱眉,怎么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两人回了家。 静谧的夜晚,自然躲不过恩爱与缠绵。 之后的时间。 日子平静无波。 温浅每天按部就班地上下班,闲暇之余和杜春风学起了织毛衣,她心灵手巧,看一遍就能学会,特意买了毛线,打算织好了送给周时凛。 两人一边织毛衣一边聊天。 没过多久,赵素琴就满面慌张地来敲门。 “浅浅妹子,大事不好了。” 温浅心头猛地一跳:“出什么事了?” “我发现……” 赵素琴拍着胸口,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惊惶:“我发现方国栋好像不对劲,这几天他每天对着地图研究到很晚……” 她将方国栋最近几天的表现细细说了一遍,末了加了一句:“他不会是中邪了吧?” 温浅和杜春风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哪里是中邪,分明是被敌特策反,预谋叛逃,背叛国家与人民。 “你先别打草惊蛇。” 杜春风叮嘱了赵素琴一番就匆匆去找指导员,留下温浅安抚惶惶不安的赵素琴。 “我会不会被连累啊?” 温浅拍拍赵素琴的手:“不会,你们不是快要离婚了,再说了,方国栋这是个人行为,祸不及家人,你一定会没事,反而还有功呢。” 话虽这么说。 可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幸好自己提醒赵素琴关注方国栋的一举一动,否则真让他得逞,对部队和国家就是一大损失,毕竟每一架战机和每一个飞行员都十分宝贵。 而方国栋……会受到严厉的审判。 第73章 周时凛成了植物人? 夜凉如水。 方国栋心满意足地合上地图,他已经制定了周密的逃跑计划,只要飞机一上天,到时候天高任鸟飞,等待自己的就是海峡对岸大把的金钱和地位。 自己再也不用屈居人下。 再也不用日夜对着赵素琴那张泼妇般的臭脸,金钱、美女、光辉灿烂的前途,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这一晚。 方国栋的梦里都闪着金光。 翌日一早。 他神采奕奕的穿戴整齐,临出门时看了赵素琴最后一眼,大发慈悲地没有将家里的存款卷走,反正去了那边,自然不愁票子。 “我走了。” 赵素琴冷哼一声:“滚吧。” 最近这段时日,两人之间一直是这种相处常态,方国栋心里恼火,不过也没有过多计较,整理了一下军帽,哼着小曲出了门。 很快就来到了营地。 今日有飞行训练,他沉着冷静地做完一系列飞行前的准备工作后就登上了歼7战斗机,为了掩人耳目,一切都和往常训练时一样。 起飞。 升空。 半小时后,他突然偏离预定好的飞行路线,直接改变航线,朝着事先和小菊说定的中转站飞去,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地位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呵呵,这次我方国栋的人生就要改写了。” 最先进的战机、最机密的资料,这些足够换取一个光辉的前程了,等他去了那边站稳脚跟就想办法将父母也接过去,到时候他们一家子骨肉团聚,共享荣华。 正得意之际。 机位左侧突然多了一架战斗机。 方国栋脸色顿时大变。 完了完了! 周时凛怎么追了上来! 他心里慌乱了几秒,立即决定放弃,待时机成熟后再图谋…… *** 一个小时后。 两架战机先后落地。 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方国栋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可没等他开口就敏锐地觉察出了异样,停机坪上突然冒出来许多人,而周时凛的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顿时就慌了神。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 事情一旦败露,等待他的恐怕是终生不见天日的囚禁,想到这,他索性豁出去了,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型手榴弹。 高高举起。 “都退后!” “让我顺利登机,否则大家就同归于尽!” 所有人都怔住了。 周时凛眯了眯眼睛,眸中划过冷戾,他的步伐一刻都没有停止,直直朝着方国栋前去,跟这种败类,多说一个字他都嫌脏。 “周队,危险!” “快回来!” 毕竟现在的方国栋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可周时凛怎会眼睁睁看着他重新登上战机叛逃祖国,机在人在,机毁则人亡。 看着步步紧逼的周时凛。 方国栋眼珠子都充血了。 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可……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全军最优秀的飞行员,有周时凛陪自己共赴黄泉也不算赔本。 ‘轰’…… 一声巨响,响彻天际。 家属院。 温浅没有去上班,一直在家里等消息。 眼看着时间快到中午,营区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听得人心头一紧,她捂着心口,没由来感觉到一阵心慌,忍不住就去找杜春风。 “杜大姐,会不会出事了?” 杜春风也是这个猜测,看温浅担忧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胡思乱想,说不定是抓到方国栋了。” 过了中午。 周时凛也没回来,温浅安抚自己别多想,可下一秒就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敲门声,杜春风急切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妹子,周时凛受伤了!” 温浅身子一晃,过去一把拉开门,急切道:“伤得严重吗?现在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 杜春风也挺着急,刚才自家男人派人来传信,只说周时凛受伤,让她尽快带温浅去县医院,至于伤情倒是没说,这么着急,恐怕不容乐观。 当下,两人也没耽搁。 直接坐了部队的车直奔县医院。 一进医院,指导员已经派人在大门口提前等着,见面后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敬了个礼就带着温浅往楼上走,这架势仿佛出了大事一样。 温浅腿都软了。 好不容易走到病房,还没过去就见门口围了不少人,有几个还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生面孔,看军衔就知道地位非同一般。 此刻,齐齐看过来,神情各异。 那里面全是温浅看不懂的情绪。 她突然就不敢往前走了,生怕再靠近一步就听到‘节哀顺变’那几个扎心的字,好在指导员很快走过来,轻声道:“手术已经做完了,周时凛还没有醒,医生说……” “医生说伤到了头,醒来的几率只有一半。” 说这话的时候,杜春风一直紧紧盯着温浅,见她单薄的身形晃了晃,赶紧过去撑住她,心疼地安慰道:“妹子,你可要坚强啊。” 温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耳朵里嗡嗡响,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如何走进病房都不知道,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病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心脏一阵挛缩。 此刻。 高山一样巍峨的男人了无生气地闭着眼,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眉心拧成了个浅浅的川字。 医生说的那些话不断回荡在耳边。 醒来的几率只有一半。 如果醒不来的话就是……植物人。 这一晚,温浅彻夜无眠。 翌日一早。 晨光初晓。 杜春风过来的时候见温浅枯坐在床头,甚至连姿势都是昨晚自己离开时的那个样子,她不由鼻子一酸,若是周时凛真的……温浅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 “妹子,瞧你小脸蜡黄,赶紧去旁边病床上躺着眯一会儿,我来替你看着小周,还有啊,你别听医生吓唬,他们做医生的就爱吓唬病人,说的都是最坏的打算,小周吉人天相,一定能醒过来。” 温浅轻轻嗯了一声。 一夜未眠,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不敢眨一下眼,生怕错过周时凛清醒的时候,想到医生早上查房时说的那些话,眼泪就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医生说,超过四十八小时还不苏醒的话,可能性就不大了。” 第74章 周时凛失忆,忘了她 杜春风心里一沉。 “你别太悲观,这不是还有二十四个小时。” 温浅也只能这样祈祷,第一次体会到了度秒如年的感觉,每过去一秒钟,她都期待周时凛能在下一秒醒来。 可等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一天很快过去。 周时凛依旧没有醒,来看望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温浅的眼泪也快流干了,滚烫的泪珠滴落在男人青筋凸起的手背上,一滴又一滴。 杜春风看得都心疼死了。 “妹子……咦,我好像看到小周的手指动了一下。” 温浅顿时精神大振,凑到周时凛耳边大声唤他的名字。 “周时凛!” “凛哥!” “小周,快醒醒啊!” 杜春风也激动地喊了起来,就在她以为刚才的那一幕只是错觉时,周时凛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下一秒,刷地一下睁开了眼。 “醒了!” “我去叫医生!” 杜春风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温浅愣愣地看着周时凛,一时间忘了呼吸。 “凛哥,你终于醒了!” 周时凛却蹙起眉:“你是?” 温浅心思一沉,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不记得我了?” 她仔细观察周时凛的表情,见他浓眉紧蹙,神情严肃,那双一向看着自己溢满柔情的眸子里一片淡漠,胸口顿时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人醒了却失忆了。 老天在和她开玩笑吗! 她试探地朝周时凛伸出手,换来的却是他严厉的呵斥。 “这位同志,请自重!” 温浅的眼圈顿时一红,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过话了,正巧这个时候杜春风带着医生赶来,一群白大褂瞬间将周时凛包围。 仔仔细细地做检查。 杜春风满脸喜色,长长松了口气。 “老天有眼,小周终于醒了,妹子,这下你该放心了,我就说小周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温浅默默点头。 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医生做检查。 医生将周时凛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转身看向温浅,眼底带笑:“病人恢复得很好,后期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谢谢医生。” 温浅点点头,轻声问:“那他为什么会失忆?” “失忆?” 医生愣了一下,转身看向周时凛,问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周时凛则是答非所问。 “她是谁?” 这个她,指的是温浅。 杜春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拉着温浅走过去,低声道:“小周,别开玩笑了,浅浅妹子是你媳妇啊,你们感情那么好,你咋把媳妇给忘了呢。” “那我呢,你还记不记得我?” 周时凛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你是杜大姐。” 这下杜春风彻底不会说话了。 合着周时凛记得任何人,偏偏就忘了温浅,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赶紧拿眼去看温浅,勉强一笑:“妹子别哭,说不定是睡懵了。” “不是睡懵了。” 医生给出了专业的解释。 “人的大脑分为两部分,左边负责思想和语言,右边负责储存记忆,病人受伤的部分在右边,他这种失忆可能和一般的不同,越久的事情记忆却清晰,反而是近期就没什么印象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清醒后记忆会渐渐复苏,这个不用太担心,就算他想不起来了,你也是他爱人。” 温浅能说什么。 心里再难受都没法表现出来。 她轻轻嗯了一声,想去拿热毛巾给周时凛擦擦脸,病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撞开,孟唯怡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一看到就周时凛就哭了。 “阿时,你看看我,我是唯怡啊,你还认识我吗?” 周时凛皱眉,片刻后轻点了下头,淡淡吐出两个字:“认识。” “太好了!” 孟唯怡喜极而泣。 她刚才在外边不小心听到医生的话,还以为周时凛连自己也忘了呢,现在看来,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毕竟,他忘了温浅都没忘了自己。 这样想着,心里忍不住就得意起来,面上却要做出悲伤的样子,红着眼安慰温浅:“浅浅,你别伤心,也许,阿时过几天就能想起来了。” “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含了几分隐晦的奚落。 “我听说,当初你用强迫的手段上位,阿时被你赖上了才不得不娶你,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段不光彩的回忆,现在忘了也好,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暂时回避,你在这里,不利于阿时的身体康复呢。” 一口一个阿时。 摆明了就是在故意挑衅温浅。 杜春风看不下去了,再怎么样温浅也是周时凛明媒正娶的妻子,人家小两口恩爱着呢,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说三道四了。 她正欲开口就听温浅冷笑了一声。 “孟姐姐,你怎么不装了?” 对上温浅眼底的讥讽,孟唯怡继续装无辜。 “浅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和阿时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你更在乎他的安危,他是病人,他需要静养,我不想和你吵,拜托你多为阿时想一想。” “家属安静一下。” 医生站出来。 “病人确实需要静养,有什么话,你们可以出去说。” 一听医生都站在自己这一边,孟唯怡眼里的得意不加掩饰,她愈发觉得这就是老天给自己的机会,凭自己对周时凛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接受一个陌生人。 说不定,两人的婚姻很快就要结束了。 看向温浅的眼神就更加挑衅了。 温浅则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孟唯怡,跳梁小丑罢了,不值得自己因为她的几句话就生气,她只在乎周时凛的态度。 可对上他那双眼睛。 那里面只有淡漠和清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陌生的可怕。 心底一痛,温浅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周时凛的胸口突然窒了窒,一阵没由来的憋闷,仿佛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一般,变得空空落落。 杜春风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小周,在你没出事前,你和浅浅很恩爱。” 可现在,小两口好像生分了。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瞥了孟唯怡一眼,冷哼了一声走出去。 孟唯怡才不管别人的眼光。 等到白大褂们都走了,她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声音轻轻柔柔:“阿时,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这几天我来照顾你吧,你记得小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时凛打断。 “行了,我只是暂时性失忆,不是傻了。” 孟唯怡一愣:“我……你是怪我刚才那样说温浅了?” 第75章 他在温浅面前,竟然这么没骨气? “你说呢?” 周时凛眼眸深深,不带一丝温情。 “就算我暂时忘了她,可她也是我的妻子,至于你……” 他审视地看了孟唯怡一眼,淡漠地闭上了眼睛:“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孟唯怡眼圈顿时红了,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抽噎道:“可你一个人怎么能行,你就让我留下照顾你吧,我真的很担心你。” “不用。” 周时凛的语气里已经带出了烦躁:“有温浅照顾我。” “可……” 孟唯怡还想再说什么,周时凛的神情已然不悦,她了解周时凛说一不二的脾气,不敢继续待下去惹他厌烦,红着眼不甘心地走了。 这边。 温浅独自一人坐在医院走廊。 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的打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落寞。 杜春风默默看了一会儿,走过去,一同坐在长椅上。 “妹子,想开点,就算小周暂时忘了你,可也总有想起来的一天,何况你们是夫妻,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倒是那个孟唯怡你得防着点,我看那女人没安好心,暗搓搓惦记着小周呢。” 温浅了解孟唯怡的小心思。 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嫁给周时凛,只能说明一点,周时凛对孟唯怡压根儿就没有男女之情,以前,她一点都不担心孟唯怡能从自己手里抢走周时凛。 现在…… 她不敢说这样的大话了。 因为,周时凛失忆了,失去记忆的周时凛不再是那个疼她、爱她、在乎她的男人,若是他的记忆迟迟不恢复,她该怎么做? 重新让他喜欢上自己? 想到周时凛淡漠疏离的样子,温浅就有些丧气。 她长长叹了口气:“嫂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别担心,我很坚强的,没那么容易伤到,再怎么样,他能安然无恙就好。” 夜渐渐深了。 杜春风早就走了,温浅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慢慢起身,一步步走回病房。 病房里。 周时凛睡着了,到底是有伤在身,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温浅坐下,痴痴地望着熟睡中的男人,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骗一骗自己,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 不知过了多久。 温浅终于支撑不住,趴在病床边沉沉睡去。 黑暗中,周时凛缓缓睁开了眼,一双深邃的黑眸闪过异样的光芒,孟唯怡说这个叫温浅的女人是用不光彩的手段赖上自己,逼迫自己娶她,杜春风说他和温浅夫妻恩爱。 还有温浅。 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绵绵情意。 所以…… 他该信谁? 一夜很快过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病房。 温浅睁开眼,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此刻那双眼睛压抑着什么,黑沉沉地盯着自己,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四目相对。 时间都凝固了。 有一瞬间,她觉得周时凛恢复了记忆,可下一秒,眉眼俊朗的男人硬邦邦吐出几个字:“醒来就下去,你压得我胳膊都麻了。” 温浅:“……”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就睡到了床上,而且还枕着周时凛的胳膊,怪不得感觉睡得很香,倒是周时凛这个病号被挤到了床边,委屈巴巴地贴着床沿儿。 突然就有点想笑。 温浅也不计较周时凛的冷冰冰的态度,神色如常地从床上坐起来,顺便给他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滚得皱巴巴的病号服。 “你现在凶我,等你恢复记忆罚你跪搓衣板。” 她小声嘀咕着去水房打水洗漱,扔下周队长满头黑线。 跪搓衣板是什么意思? 他在媳妇面前竟然这么没骨气? 从水房回来,温浅看都不看周时凛,拿着饭盒去食堂买饭,至于周队长需不需要解决生理问题,先憋着吧。 看着那抹窈窕的背影。 周时凛啧了一声,这女人个子不高,脾气倒是不小,不会是自己给宠出来的吧? 他皱眉回想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关于温浅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像在他大脑里消失了一般,半分都想不起来。 再等等吧。 也许再过不久就能想起来。 实在想不起来的话,他也会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 正出神之际,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孟唯怡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阿时,我以为你还在休息呢。” 她将保温桶放下,柔柔一笑:“我特意熬了鸽子汤,你现在身体还虚弱着,吃这个最补了,我特意放了好几味药材,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边说边倒了碗鸡汤,捧到周时凛面前。 “你别动,我来喂你。” “我伤得是头,不是手。” 周时凛声线淡淡,即使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气势依然不减半分,看得孟唯怡心头小鹿乱撞,她一激动就有些失了分寸。 直接舀了一勺汤送到周时凛嘴边。 好巧不巧。 温浅突然走了进来,看见病房里的刺眼一幕,心头猛得窜起一股怒火,她三两步走到孟唯怡面前,一把就夺过了她手中的汤勺。 顿时,汤水洒了一地。 “你做什么啊!” 孟唯怡吓得花容失色,大呼小叫地往周时凛身旁躲,娇娇弱弱的样子看着格外恶心人,温浅确实也被恶心到了。 本来就够心烦了。 竟然还有人上赶着来火上浇油,温浅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伸出手就将孟唯怡扒拉到了一边,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叫你一声孟姐姐,你就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男女有别的道理懂不懂,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些屁话我不和你计较是我大度,反倒是惯得你蹬鼻子上脸,周时凛是我男人,还轮不到你来献殷勤!” “你心里不是只有周时骁吗?” “现在这是又看上周时凛了?世上的男人死绝了还是你嫁不出去了,非要在周家找男人?就你那点小心思,凛哥早就和我说过了,若是他能看上你,你还用等到现在?二十五岁的老姑娘!” “你!” 孟唯怡压根就没有料到温浅会突然发难。 更让她难过的是周时凛竟然把一切都和温浅说过了,还说他看不上自己,那他能看上谁,温浅这么个空有一副皮囊的草包吗? 自己哪点不比温浅强! 自诩天子娇女的孟唯怡大受打击,她眼泪汪汪地看向周时凛,哽咽道:“阿时,我和你好歹有一同长大的情分,你就这么干看着温浅欺负我吗?” 周时凛还没来得及说话。 温浅指尖一转,直接就将矛头对准了他,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 “周队长你可真是好样的,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吗?你是有妇之夫,和别的女人关系过密就是不守夫德,这么爱喝汤,赶明儿一天三顿都让你喝汤!” 周时凛:“……” 他这媳妇原来还是个小辣椒。 “我没喝。” 顿了顿,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才响起。 温浅心里还憋着气,闪着小火苗的眸子像是雷达一样在他唇上扫视了一圈,确定并没有鸡汤残留的痕迹才轻哼了一声。 “算你识相。” 然后,她转身看向孟唯怡,挑眉轻嗤:“你怎么还不走?” 第76章 亲他,帮他唤醒记忆 孟唯怡一噎,愤愤地盯着温浅。 “我为什么要走,我和阿时从小一起长大……” “停!”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浅打断。 “别动不动就把小时候的事情搬出来吓唬人,若是正常的朋友相处我一点都不会反对,可你……” 她冷哼一声,审视的目光落在孟唯怡脸上。 “你心里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想趁虚而入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我最后再说一遍,周时凛已经结婚了,他现在是我丈夫,请你自觉一点,有多远滚多远!” 说罢,直接将保温桶拿起来塞给孟唯怡。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不想再兜圈子,只想快刀斩乱麻,凭什么要和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粉饰和平,自己越是退让,别人越会得寸进尺,还不如撕破脸来得痛快。 孟唯怡眼神晦涩地看着温浅。 她实在是没有料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农村小草包竟然有胆子让自己滚,看来,自己真是小瞧了她,既然不愿相安无事,索性就把话说清楚好了。 “温浅,我们谈谈吧。” 说罢,孟唯怡率先走出病房。 温浅顿了片刻,随后走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道尽头才停下。 卸下伪装的孟唯怡不再装无辜,冷冰冰的眸子里不见半点温情,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温浅,双手环在胸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温浅好久才冷嗤出声。 “温浅,我觉得你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说我没有资格,那么请问,你又有什么资格留在阿时身边,凭你农村人的身份?凭你的孤儿身份?还是凭你不光彩上位的手段?” “我知道阿时这条命是你哥哥救的。” “可你若是想挟恩图报就大错特错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来这里上班是周伯伯授意的,来之前,他还特别给我交代了任务,至于是什么任务,我不说想必你也能猜到。” “自古以来。” “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不会长久,更何况你和阿时连结婚证都没有领,在法律上,你们的婚姻关系是不被承认的,阿时不会永远窝在这里,他是要往上走的,而你,和他并不合适。” 孟唯怡的语气没什么温度。 见温浅面色平缓并无半分低落,又来了一剂猛药。 “我们家和周家是世交,家境相当,门当户对,周伯伯说过,如果周时凛结婚生子的话,他的妻子只能是我,他也只认我一个人做周家的儿媳妇,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贬低你,而是希望你能认清现实。” “放手吧。” “温浅,你和周时凛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完了吗?” 温浅的心情没有半分波动。 她目光坦然地迎视着孟唯怡,嘴角勾起清冷的弧度。 “随便你怎么说。” “我只说一句,周时凛不爱你,你再怎么上蹿下跳也没有,不过是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不得不承认。 这话实实在在戳到了孟唯怡的痛处。 她心里窝着一股火,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太了解周时凛了,凭他的性格,就算真的想不起和温浅之间的过往也会对她负责。 自己又怎么去争? 可她不愿意在温浅面前失了底气,神色肃穆地冷笑了一声,反击道:“我只是和你心平气和的谈话,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周伯伯不会放过你。” 温浅轻笑,眉眼染上愉悦。 “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有周时凛护我周全。” 说罢,她看也不看孟唯怡,直接转身离去。 别管以后如何,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 看着温浅的背影渐渐消失,孟唯怡气恼的一掌拍在墙上,掌心尖锐的刺痛抵不过心底的烦躁,她冷冷眯了眯眼,眸底渐渐浮上阴骘的光。 她会让温浅知道。 惹怒自己的代价。 这边。 温浅心情很不美丽。 别看她在孟唯怡面前气势很足,可转身的一瞬间就笑不出来了,为什么周时凛偏偏就失忆了呢,若他好好的,自己何至于受这些气。 不能再等下去。 她得做点什么,帮助周时凛尽快恢复记忆。 回到病房。 温浅细心照顾周时凛洗漱吃饭,然后就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从今天起,每天早中晚都要做一些有利于你尽快想起我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怎么配合?” 周时凛盯着面前的小女人,直觉情况有点不妙。 果不其然。 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微红着脸颊靠近,直接亲了上来,两唇相贴之际,那柔软的唇瓣带着清甜的芳香直击心房,似乎有电流一直顺着尾椎骨蔓延开来。 周时凛浑身都僵住了。 温浅也没好到哪里去。 尽管她熟悉周时凛身体的每一处,可他现在失去了记忆,就这么睁着眼,直直盯着自己,让她有一种亲吻的陌生人的错觉。 甚至还有些害羞。 因此,蜻蜓点水的触碰了一下就分开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温浅问周时凛有什么感觉。 “有没有想起什么?” 她硬着头皮继续道:“以前我们接吻的时候你的反应可是很激烈的,刚刚呢?有没有反应?” “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 周时凛整个人还处于震惊中。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骨子深处也有隐隐的燥热传来,这种感觉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有些破功,甚至莫名生出一股贪念。 想要更多。 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很好,因为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 温浅眼尖得很,早就瞄到了周时凛下半身的异样,她在心里得意一笑,面上却做出很认真的样子,更加凑近了几分,道:“既然没什么反应那就再来。” 周时凛立即移开视线。 “你一个姑娘家……” 温浅笑嘻嘻打断他的话:“姑娘家怎么了,我是你媳妇,两口子之间亲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还是,周队长你害羞了?” 看着周时凛的耳尖缓缓变红。 温浅很好心情地笑了一下,揽着他的脖颈,故意娇声道:“哥哥,我们继续吧。” 周时凛:“……” 他这个小媳妇不光是小辣椒,还是个小妖精。 正尴尬之际,敲门声突然响起。 “查房。” 温浅顿时立正站好,周时凛也肉眼可见地长吁了口气。 “病人恢复得不错。” “一个星期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温浅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医生也说不准,只说让温浅可以试着做一些能帮助病人唤醒回忆的事情。 送走医生后,她俏皮地冲着周时凛眨眨眼。 “周队长,要不要亲亲?” 周时凛干咳了一声,突然觉得嗓子眼有点发痒,尤其是看着温浅的笑容,心头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怕自己失态,他只能转移话题。 “我渴了。” “等着,我去水房打水。” 温浅拎着暖水壶出去了,等她接了水往回走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 “温浅,是你吗?” 第77章 周时安看温浅的眼神不清白 温浅诧异的转身,正对上周时安那双充满了惊喜的眼睛。 “是你,周……时安?” 那个在羊城火车上碰到的男人。 周时安快步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拎着一些营养品,毕恭毕敬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他的下属。 “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 “没有。” 温浅勾唇浅笑:“是我爱人生病了。” “你爱人?” 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就知道温浅已婚的身份,那个时候还不太相信,毕竟温浅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实在不像是结过婚的人。 现在却不得不接受现实。 周时安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他只是怔忪了一秒就风度翩翩地笑起来:“不好意思,我记不太清了,你好像说过自己是军嫂?” 温浅爽朗一笑。 “对,我爱人是军人,他叫周时凛。” 这话一出口,周时安很明显愣了一下,片刻过后,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道:“那可真是太巧了,我来探望的人也叫周时凛,看来咱们确实有缘,周时凛该叫我一声二哥的。” 温浅做出惊讶的样子。 “你是周时凛的二哥,怎么一直没听他提起过,走吧,我带你过去找他。” 周时安眉眼含着淡淡的笑容:“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他没有提过我也正常,小王,你先去外边等我。” “好的,领导。” 小王恭恭敬敬地将营养品拎到病房门口才离开。 看周时安的派头,温浅猜测他的官职可能不算太低,不然也不会配备司机。 她浅笑着请周时安进屋。 态度是恰到好处的不失礼貌。 周时安侧头对着温浅笑了笑,这才走进病房,恰好在此时,周时凛也抬头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碰撞。 还是周时安率先开口。 “怎么,不欢迎?” 周时凛没有错过他看温浅时的那个眼神。 同为男人,自然知道那个眼神里代表的含义。 周时安对温浅的心思绝对不清白。 一瞬间,他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烦躁,连带着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语气也很冲:“知道不欢迎还来?” 对于周时安,他的感觉很复杂。 在母亲没有牺牲前,他们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表兄弟,不是亲兄弟却和亲兄弟没两样,后来,母亲牺牲不过三个月,她的亲妹妹就带着自己的孩子登堂入室,正大光明地做了周家的女主人。 姨妈变继母。 表兄变继兄。 呵,何其讽刺。 从那以后,他拒绝和周时安说话,带头在大院里孤立他,甚至再三捉弄他,可周时安却从来不生气,一次都没有。 态度也和从前没差别。 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最适合走仕途,周时安确实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就一升再升,背靠周家这棵大树,他的前途一片灿烂光明。 思及此。 周时凛浓眉紧蹙,沉着脸不说话。 温浅也没出声,轻手轻脚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周时安,另一杯放到周时凛身侧的床头柜上,本来是很正常的待客之道,周时凛却挺不爽。 他冷着脸出声。 “温浅,你先出去。” 声音很冷,脸色更是肃冷。 温浅真怕他控制不住和周时安打起来,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他自己,她有些不安地看着周时凛,轻轻扯了扯他的胳膊,不料,男人突然抽手,俊眉一挑,冷喝:“出去!”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不光温浅愣住了,连周时安的神情也肃穆起来。 他刚想出言缓和一下气氛,温浅就红着眼走了出去,沉默的背影里满是委屈,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心忽然就刺疼了一下。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竭力压制下心头的异样,周时安拉了把椅子坐下,目光直视着周时凛,打趣道:“当着外人的面就凶自己媳妇,周时凛,你这个做丈夫的不合格啊。” 周时凛冷哼。 心道再不合格也轮不到你小子。 他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床头,嗓音冷冽:“说吧,老头子派你来做什么?” “这次可和老爷子没关系。” 周时安唇角一直带着笑容,并没有因为周时凛的轻慢而不快,反倒是劝他多体谅长辈,不要和长辈对着干。 “你现在也成家了。” “应该能理解长辈的难处,就像你和温浅不也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结合在一起,我妈和你爸也一样……” “闭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时凛沉声打断。 “你觉得很光荣是吧?” “姐夫娶小姨子,还是在我妈尸骨未寒之际,就凭这一点,他就不配当个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还有你那个妈……” 周时凛重重哼了一声。 “难听的话我不想再说,你赶紧给我走人,别等我轰你!” 周时安也不恼,云淡风轻地站起身,临出门时还不忘提醒:“媳妇是要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你对温浅那么凶,是不是心里还有孟唯怡?” 回应他的是一个迎面飞来的茶缸子。 ‘哗啦’一声。 茶缸落地,里面的水溅了周时安一身。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片刻过后,周时安轻笑着弹了弹身上的水渍,眼底有暗芒一闪而过,唇边却依旧挂着浅浅的弧度:“阿时,你这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说罢,转身就走。 恰巧温浅在外边听见声音打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温浅第一时间看向周时凛,见他除了脸色有些阴沉并无其他异样才放下心来。 至于一身狼狈的周时安。 只能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生病的人喜怒无常,你多担待。” 周时安凝视着温浅,很大度地轻勾唇角:“无妨,我比阿时虚长几岁,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倒是你,心情好点了没有?” 这话其实有些越界了。 温浅狐疑地看了周时安一眼,见他目光清明,眼底并无半分别样情绪,仿佛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句闲聊,因此也就淡淡笑了一下,没再多言。 见状。 周时安唇边笑容更深:“弟妹,我先走了,咱们有时间再聚。” 第78章 他的记忆恢复了? 温浅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传来周时凛不悦的声音:“媳妇,过来。” 说着还虚弱地哼哼了两声。 “我头疼。” 一听他不舒服。 温浅立即扔下周时安,快步走到病床前,俯身摸了摸周时凛的额头,轻声询问:“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喊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 周时凛主动拉住温浅的手。 “我没事,缓一缓就好了,你陪我待一会儿。” 他说话的语气很温柔。 温浅心里有一瞬间涌上惊喜,还以为周时凛恢复了记忆,欢喜地点了下头,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男人,至于他刚才吼自己的事情,早就抛之脑后了。 “好,我陪着你。” 周时凛嗯了一声,拉着温浅坐到自己旁边,大掌亲昵地与她十指相扣,这才抬眼看向杵在门口的周时安,挑了挑一侧眉峰,轻松一笑:“你怎么还没走?” 周时安轻轻抿唇。 他的目光在两人十指紧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眸光深深浅浅,看不出什么情绪,默了默才提步离开,等周时安一走,周时凛就松开了温浅的手。 瞬间就恢复了淡漠疏离的模样。 温浅顿感失望。 “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周时凛斜睨了她一眼,目光淡淡:“想起来一点。” “真的?” 温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清凌凌的眸子里像是有星光闪烁,她激动得扑进周时凛怀里,直接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那你都想起什么了?” 温香软玉在怀,周时凛呼吸紧了紧,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才道:“想起……你为了嫁给我,故意跳河……” “你!” 温浅白高兴了一场。 气得从周时凛怀里爬出来,鼓着脸气呼呼地瞪他:“我看你分明就是成心的,不想一些愉快的回忆,偏偏想起这个,刚才还当着外人的面凶我,太过分了!” 她是真的生气了。 满心的希望落空,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周时凛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人就给弄哭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拼命想自己以前是如何哄媳妇的,想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眼见温浅要掉眼泪了,只能抬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错了。” “你别哭。” “刚才也不是故意凶你,只是周时安那个人……你不了解他,我不太想让你和他过多接触,你没发觉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吗?” 温浅还真没注意。 她轻轻哼了一声。 “只许你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孟唯怡,就不许别人多看我两眼,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眼神不对劲你就受不了,若是你的记忆一直恢复不了,我还不要你了呢。” 周时凛皱眉。 本能的觉得不爽。 似乎听不得她要离开自己的话,胸口突然没由来的憋闷起来。 “不许说这样的话。” “我和孟唯怡什么关系都没有。” 温浅眸光闪烁了一下,抿唇坏笑。 “行吧,暂且相信你,不过你得拿出诚意。” “什么诚意?” 周时凛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听起来有点迷茫。 温浅娇俏一笑,指了指自己脸颊:“亲我。”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最后周时凛无法恢复记忆,自己也有信心让他重新爱上自己。 病房外。 孟唯怡阴沉着脸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发出的暧昧声音,心底的嫉妒一点点涌了上来,半晌,她才冷冷一笑,看来自己必须动手了。 不能让周时凛想起他和温浅之间的一切。 没多久。 护士过来给周时凛输液,扎针的时候她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直到看着透明的液体缓慢流入血管才暗暗松了口气。 借着调整液体之际观察了片刻,见周时凛并无异常才离开。 也许就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只是加快病人康复的特效药。 紧紧攥着手里的五十块钱,女护士很快就投身到了工作中。 连着一个星期。 每天都是她来给周时凛输液,而周时凛恢复得确实很快,到了周一的时候已经可以出院,除了依旧想不起和温浅之间的点点滴滴,其他一切正常。 温浅也不再纠结。 想不起来就算了。 只要他人好好的就行,至少能安稳陪在自己身边。 “我去办出院手续,你先去车上等我。” 部队特意派车来接。 周时凛先上了车,等着温浅回来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身错开的一瞬,他看清了周时安那张斯文俊秀的脸。 突然有种预感。 周时安是冲着温浅来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温浅刚走出大门,周时安就迎了上去。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温浅知道周时凛和周时安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她自然是站在自己男人这一头,对于周时安就只剩下了场面上的冷淡疏离。 “我……”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身边就落下来一道高大的阴影,她下意识看过去,见来人是周时凛,莹白如玉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甜笑。 “你怎么下来了?” “因为……我等不及了。” 周时凛语气低柔,顺势揽上温浅的肩膀,抬眼看向周时安的眼神里却带了丝只有男人才能看得懂的警告。 “媳妇,我们回去吧。” 明晃晃的无视周时安。 温浅点点头,两人正要离开之际,周时凛猛得停住脚步,看向周时安,薄唇勾起讥讽的弧度:“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你这个二哥,可温浅嫁了我,你就该照规矩喊她一声弟妹。” 周时安扬了扬唇。 “知道了。” 其他的再无多言,也没有再多看温浅一眼。 直到吉普车缓缓驶离才缓缓蹙眉,为何温浅偏偏是周时凛的女人,不过,正因为是他的女人,事情才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周时安转身上了车。 车子正要启动之时,车门突然被人拉开,孟唯怡一个弯腰就坐了进来。 “时安哥,好久不见。” 周时安眼底浮上淡淡的笑:“唯怡,找我有事?” “对,有个交易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孟唯怡眸光闪烁了一下,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笑。 “你看上温浅了,对吧?” 第79章 小媳妇一直都是这么主动吗? 听了这话,周时安眼底的淡笑消失殆尽。 他面无表情地凝着孟唯怡,半晌才轻嗤了一声,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漫不经心道:“你怎么就知道我看上温浅了,万一……我看上的人是你呢?” 低低的嗓音像是情人间的喃语。 孟唯怡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脸颊登时浮上一抹羞红,心里甚至还涌上一点期冀,难道周时安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想想又否认。 若周时安真的喜欢自己,还用等到现在? 她深深吸了口气,抛掉不合实际的幻想,抿唇轻轻一笑:“时安哥,你真会开玩笑,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哦?” 周时安眉眼冷淡。 “那你和周时凛就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唯怡,没想到你还挺痴情,其实,你喜欢的人一直是周时凛吧,至于周时骁?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不是!” 心底埋藏多年的隐晦被戳穿,孟唯怡有一瞬间难堪。 当初—— 她和周时骁在一起的时候,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只因为他们年龄相当,看起来更般配,可在她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喜欢谦谦君子周时骁,她喜欢的是高冷如山的周时凛。 只可惜她比周时凛大了两岁。 双方家长也有意撮合她和周时骁,她只能按捺下心底的真实感情,主动和周时骁订了婚,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谁知中途起了变数。 周时骁牺牲。 而她也有了正大光明靠近周时凛的机会。 原以为到手的鸭子不会再飞,哪知道半路杀出个温浅,一想到温浅就恨得牙根痒痒,那个农村土包子抢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她。 收敛起思绪。 孟唯怡露出招牌笑容,温温柔柔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 “我爱的人只有周时骁。” “在阿时身上能看到时骁的影子,我只是太思念时骁了。” 周时安自然不信。 不过他懒得戳破孟唯怡的自欺欺人,往车后背靠了靠,眉心隐隐泛起不耐:“我没功夫听你的狗血三角恋,有事说事,没事下车。” 孟唯怡脸上有些挂不住。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听了这样的呵斥绝对要呛回去,可这个人是周时安,她不敢轻易得罪,只能悻悻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温浅,我有办法帮你把她弄到手!” 借周时安的手替自己除去情敌。 到时候她就可以嫁给周时凛,至于周时安会不会娶温浅,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周时安讥笑孟唯怡太自不量力。 “我周时安想要个女人还不至于用强迫的卑劣手段。” 他要的是女人一步步臣服于自己脚下的征服感,那些下作的肮脏法子,他不屑去用。 “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妄图揣测人心,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害了自己。” 孟唯怡:“……” 突然就有些词穷,甚至有种如临深渊的恐惧感,看着周时安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她猛地打了个寒战,心头涌上一种感觉…… 从何时起,周时安变得很难让人看透。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深渊,让人多看一眼都后背发毛,仿佛有吞噬人心的力量。 片刻之后。 孟唯怡匆忙打开车门,狼狈地夺路而逃,而那辆黑色轿车,则是半秒钟都没有多停,无情地从她身边绝尘而去。 这边。 温浅和周时凛回到家属院。 他们刚到家,平日里处得好的嫂子们就拎着东西上门探望,杜春风还带来了方国栋的消息。 “方国栋被秘密处置了。” 她抬手比画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还有赵素琴也被公安带走了。” 方国栋被控制起来后就反咬了赵素琴一口,说那次招娣失踪不是意外,而是他们夫妻两人合谋,故意遗弃孩子,只是没想到招娣命大,被老乡救下后送了回来。 赵素琴也供认不讳。 当天就进了公安局。 “估计要判刑了。” 提起赵素琴,大家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骂她黑了心肝,也有人说她洗心革面了,毕竟这段时间,她对招娣的关心和爱护也是有目共睹的,只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了错事终究要承担后果。 “招娣现在在哪里?” 温浅问道。 杜春风叹气:“孩子暂时被安置在县城孤儿院,赵素琴走的时候哭了一场,说对不起孩子,当场剁了一截小指,流了满地的血,还说等她从里面出来就去接招娣。” “她这个人,哎,真是难评。” 温浅也不知道该说啥,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该有的惩罚也不能少,至少也得让赵素琴得个教训,以儆效尤。 否则人人都去学她。 生下女孩不想要就带到河边一丢,等着孩子自生自灭,那还得了。 *** 送走杜春风几人。 温浅钻进厨房做饭,打算用嫂子们送来的秋韭菜和鸡蛋来包饺子,调馅儿的时候周时凛站到她旁侧,主动说要帮忙擀皮儿。 “你确定?” 温浅还真没见过周时凛擀饺子皮,见他自告奋勇,直接扔了只擀面杖给他:“皮儿擀得薄一些,我喜欢吃薄皮大馅儿的饺子,还要擀得圆一些,不然包出来的饺子不好看。” 周时凛低低应声。 揉面、分剂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饺子皮利索地在他手里转了出来,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就擀了七八个,看得温浅彩虹屁不要钱地往外吹。 “我家周队长真厉害。” “能文能武还下得厨房,今天这饺子我得多吃点,以后咱们家包饺子,擀皮儿的活就归你了。” 说着还踮脚在周时凛脸上亲了一下。 温温软软的触感令人心驰神往,周时凛拿着擀面杖的手一顿,耳尖慢慢爬上一抹红,他这个小媳妇一直都是这么主动的吗? 他轻咳了一声。 “你是女孩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浅笑嘻嘻的打断,她拉长了声音,道:“我是姑娘家,要懂得自重,周队长,你是不是想这样说,你还没老呢就开始啰嗦了,唐僧也似的。” ‘唐僧’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 周时凛莫名觉得很耳熟,他皱了下眉,感觉脑海中有片段闪过,好像在某个时候,温浅也说过这样的话。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说我像唐僧?” 温浅眼睛一亮,扔下包了一半的饺子,一下子跳起来扑到周时凛身上,惊喜出声:“你想起来了?” 第80章 有媳妇的感觉很不错 温浅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周时凛突然就不忍让她失望,迟疑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隐约想起来一点,好像不太清晰,你和我多说一些咱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说不定能记忆能恢复得快些。” “好。” 温浅清亮的眸子里溢满笑意,一边包饺子一边絮絮叨叨说起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说他从板牙手里救了她,说他给了她家传玉佩,还说她晕倒时,他有多紧张…… 这顿饭就在回忆中结束。 周时凛像是把这些事情重新经历了一遍,脑子里涌动着什么,仿似下一秒就要冲出来一般,他想,也许自己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 饭后。 两人一起午休。 温浅一爬上床就蹭进周时凛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他胸口,察觉到男人胸口的肌肉一寸寸绷紧,她顿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哥哥,今天早上和中午的亲亲还没兑现。” 周时凛一僵。 为了对抗温浅的撩拨,他在心里已经把八大纪律三项注意念了好几遍才勉强稳住心神,她倒好,竟然还来火上浇油。 “先、先欠着。” 男人的声音听着有点虚,温浅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时凛:“……” 他低头看着怀里笑靥如花的人,心里莫名格外满足。 好像……有媳妇的感觉也不错。 “温浅——” “叫我浅浅。” “好,浅浅,我们没拍过结婚照吗?” 温浅摇摇头。 “没有,刚结婚的时候,你讨厌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带我去拍结婚照,不过咱们可以抽时间去补拍个结婚照。” 周时凛刚想点头,猛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形象。 因为伤了头,手术时头发都剃了,顶着个光头去拍结婚照,实在是有碍瞻观,他默默吐出一个字:“丑。” “怎么就丑了?” “头发丑。” 温浅从周时凛怀里爬起来,捧着他的脸左右端详,语气揶揄:“哪里丑了,我家周队长最帅了,能驾驭光头的帅哥才是真的帅,帅哥,过来亲一个。” 她笑得调皮。 周时凛无奈:“别闹。” “亲不亲,不亲让你跪搓衣板了啊。” 最后,在温浅的不依不饶下,周队长只有乖乖就范的份。 一整天。 温浅就和周时凛待在家里,享受难得的二人时光。 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周时凛的强烈要求下,铺了两床被子分开睡。 可睡到半夜。 他的被窝里突然多了一个温软的身子,温浅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紧紧地缠抱着他,胸前的两团还无意识在他胳膊上轻轻蹭了蹭,蹭得人满身欲火。 这一晚。 周时凛睡得很不踏实,梦里都是旖旎春色。 翌日。 温浅醒来的时候,周时凛已经不在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成了豆腐块,估摸着是外出溜达了,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穿衣起床。 刚收拾好,周时凛就回来了。 还从食堂带了早饭,猪肉大葱馅的小笼包和豆腐脑,白嫩嫩的豆腐脑上飘着绿油油的香菜,散发着独有的香气。 温浅尝了一口,眼眸发亮。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香菜?” 周时凛给她夹了个包子,低笑:“可能是身体本能的记忆吧。” 温浅觉得有道理。 其实周时凛是不吃香菜的,因为她喜欢吃,所以每次吃豆腐脑的时候他都会迁就自己,这个男人,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也会发自本能去照顾她。 吃过早饭。 两人一起简单做了家务。 周时凛还要休养一段时间,温浅却得去上班了,这段时间,先是她受伤请假,没工作几天又是周时凛受伤她请假照顾,一天天光请假了。 摆烂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振作了。 出门的时候,周时凛叫住温浅:“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 温浅眉眼含笑:“我走啦,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骑车经过小树林的时候也不怕。 包里揣着秘制辣椒水和大剪刀。 若是真有坏人跳出来就让他尝尝辣椒水洗眼睛的威力,好在一路顺利到达文工团,南莉正发愁呢,见温浅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你爱人出院了?” “我还以为你过几天才来上班呢。” 明天就要去机关单位演出,这几天大家一直在排练,温浅不在,沈雪凝的状态也时好时坏,她正愁手底下无将可用呢。 “来了就赶快去排练吧。” 温浅点头应下,俏皮一笑:“团长,我保证出色完成明天的演出任务。” “行,就看你的了。” 去排练室的路上,南莉仔细叮嘱了温浅一番,要她一定好好表现,明天的演出很重要,参加观看的都是重要领导。 温浅比了个‘ok’的手势。 南莉这才放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咱们团就靠你了。” 声音不小。 许多人都听到了。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温浅的实力摆在那里,沈雪凝却直接沉了脸,心里更是打翻了五味瓶,酸得快要翻天了。 上天何其不公! 她已经这么努力了,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争分夺秒地练习,那几首曲子唱了无数遍,可……越唱越不像样。 有时候还会跑调。 南莉已经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若是这次演出演砸了,她就只能退居幕后了,可她不甘心,她的人生一团糟,家庭事业没一处顺心。 全都是温浅害的。 沈雪凝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无力感。 按下心底的嫉妒,她轻轻走了过去。 “温浅,听说周时凛受了重伤,失忆了?” “他还好吧,没缺胳膊少腿吧?你也别太担心,能活着就好,当兵的就这样,说不定哪天就为国捐躯了……” 话还没说完。 温浅突然抬手就是一耳光掴了过去,‘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沈雪凝捂着脸,满目震惊。 “你敢打我?” “我有什么不敢。” 温浅甩了甩发麻的手心,小声嘀咕一句:“脸皮真厚,震得我手都麻了。” 沈雪凝:“……” 平白无故挨了巴掌,她气不过就要打回去却被好几个人同时拉住无法动弹。 “放开!” 她气得面目扭曲,用力挣扎。 “你们这些墙头草随风倒,还想不想在文工团混了,放开我,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拉偏架!” 第81章 老板这是吃味儿了? “我们可不是拉偏架。” “雪凝,我们是为了你好,温浅的爱人是军人,军人保家卫国,你却咒人家,我看你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话要是被团长听到,肯定要批评你。” “就是,祸从口出。” 沈雪凝气死了,看着几人的眼神快要喷出火。 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她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 这事,没完! 温浅无惧沈雪凝要吃人的眼神,冷笑连连:“沈雪凝,我们家周队长好着呢,他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倒是你有点缺心眼。” “嫁的男人是二流子,唱个歌还跑调,干啥啥不行,挖苦人第一名,我要是你啊,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你还有有脸来奚落我,你拿什么和我比?” “比男人?” “还是比专业技能?” “别搞笑了,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还有脸来我跟前蹦跶,赶紧洗洗睡了吧。” 字字句句全戳在沈雪凝的痛点上。 她气得一口气没倒腾匀,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咳得喉咙间满是血腥味儿。 见状,温浅不再理会她。 召集大家一起练习合唱。 没人搭理沈雪凝,她就像是一个阴沟里的臭虫一样,无人问津。 沈雪凝握紧拳,等她找到了陆震东,一定将今日之辱一一还回。 太阳落山。 一天很快过去。 温浅和几个同事一起下班,一走出去就看见板牙站在门口,穿得人模狗样也无法掩盖骨子里的流氓气息,见了漂亮姑娘就现原形。 一眼贼眼滴溜溜地转。 几个同事格外厌恶,连带着对沈雪凝更有意见。 “深雪凝这男人可不是东西!” “上次还故意和我说话呢,一张嘴差点熏死,真够恶心人的,也不知道深雪凝咋忍受的!” “对付这种人无视就好了。” 温浅悠悠来了一句,听得随后出来的深雪凝脸色一阵青白,她恨恨瞪了几人背影一眼,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朝着板牙走过去。 “你来啦。” 板牙搓着手嘿嘿笑:“媳妇,今天咋对我态度这么好,是不是有求于我啊?” “是呀。” 深雪凝软了声音,主动挽上板牙的胳膊。 “这几天我总觉得嗓子不舒服,你给我拿些小药丸来。” 她现在有点离不开那玩意儿了。 也不知道板牙是从哪里弄来的,吃了就心情好,身子也爽利,明天的演出很重要,她绝不容许温浅出风头,所以她要服用小药丸。 只有吃了小药丸。 自己才能保持正常水平。 板牙却皱眉:“前几天不是刚给过你,又吃完了?” “嗯,身子不舒服就吃多了些。” 深雪凝语气稀松平常,说得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板牙眉头皱得更紧:“是药三分毒,那玩意以后少吃,老子还等着你生儿子呢。” 一提到生孩子,深雪凝就不痛快。 她抽出手,自顾自往前走,显然是生气了,板牙见状只能追上去哄:“姑奶奶别生气,我去给你找还不行嘛,笑一个,来,笑一笑……” 两人很快走远。 温浅自然不知道小药丸的事,若是知道了肯定要骂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她先去了一趟供销社,出来时见路边摆摊卖盒饭的,定睛一瞧,摊主正是许绵绵。 她停下车打招呼。 “许绵绵,这都是你自己做的盒饭?” “嗯。” 许绵绵轻轻点头。 “已经卖了一个星期了。” “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赚个生活费没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许绵绵微低下头,露出一截细白的后颈。 温浅眼尖地看到那白嫩肌肤上赫然印着一圈红痕,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像是人为掐出的痕迹。 文工团私底下都在传,说许绵绵自从结了婚,挨打的时候就更多了,好几次见她来上班嘴角都挂着淤青,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至于是谁打的也不难猜出。 “绵绵,你……” 温浅欲言又止,她想告诉许绵绵家庭暴力不会因为一再忍让而停止,可转念一想,自己和许绵绵只是点头之交,交浅言深,人家不见得会听。 最终,只是买了两份盒饭。 许绵绵坚持不收钱。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被哥哥揪着撞在墙上,磕破了脑袋血流不止时是温浅带着自己去上药,这份情她一直没有忘记。 温浅却不占这个便宜。 她直接将钱塞进许绵绵衣服兜里,挥了挥手骑着自行车走了。 许绵绵一直看着温浅的身影走远,眼里含着点点羡慕,要是自己也能像温浅一样活得肆意潇洒就好了,可自己命不好。 没出嫁前挨打。 嫁了人还挨打。 这辈子都逃不出挨打的命了。 她自嘲一笑,忍着浑身的酸疼吆喝起来。 “盒饭,新鲜现做的盒饭。” 片刻过后,一辆黑色轿车停下,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径直走到摊位前,眉心微微蹙起:“你这盒饭干净吗?” 许绵绵赶紧点头。 “干净,进嘴的东西不敢马虎,菜都是我早上去市场现买的,洗了好几遍才下锅,都是现炒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行吧,来盒最贵的。” 年轻男人不耐烦听许绵绵絮叨,他只是纳闷老板那么大的人物,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么突然来了吃路边盒饭的兴致。 再看许绵绵低眉顺眼、我见犹怜的模样,顿时恍然大悟。 莫非有兴致的不是盒饭,是人? 不过,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揣测老板的心意,买了盒饭就转身离开,临走之前多看了许绵绵一眼,心道,说不准这女人很快就不用卖盒饭了。 上了车。 他料定老板不会碰路边摊,于是自作主张将盒饭放在了副驾,正要发动车子之际,后排传来一道平仄的嗓音,不带什么情绪,听起来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刚才看什么呢?” “没、没看什么。” 年轻男人低着头,心里直打鼓,他不过只是多看了那女人一眼,老板这是……吃味儿了? “老板,我错了。” 陆震东哼了一声:“管好自己的眼睛。” “是!” 年轻男人偷偷松了口气,这才敢发动车子。 陆震东却道:“等等。” 他复又往窗外看了几眼,目光落在路边的年轻女人身上,目光晦涩,深深浅浅不辨喜怒,半晌才收回视线。 “开车吧。” 终究不是一个人,只是眉眼有几分相似,更多的是身上的气质,那种小白兔似的怯劲儿,很勾人。 第82章 危险,有人伏击她! 黑色汽车终于开走了。 许绵绵紧绷的身子一松,浑身都有些绵软无力,刚才,她总觉得那辆汽车上有人在打量自己,这种感觉让人挺不舒服的。 不过。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这年头能开得起小轿车的都是大人物,自己区区一个卖盒饭的,有什么可偷看的,她轻拍了下胸口,继续吆喝起来。 殊不知,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就因为这一眼、这张脸,她即将陷入一张网…… *** 这边。 温浅骑车回家。 再次经过小树林的时候,她下意识加快速度,下一秒,余光突然瞄到一道黑色人影从小树林里飞快窜出来,径直朝着这边急速而来。 显然是埋伏已久。 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温浅心头急跳,使劲蹬着自行车,可来人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是顷刻间的功夫就追了上来。 有好几次差点就抓到后车座。 那嚣张的劲头简直可恶至极。 人在危急时刻很容易生出孤勇,跑不掉就只能拼命了,温浅腾出一只手伸进挎包,取出辣椒水攥在手心,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身后的人没防备。 一时间刹不住脚步,因为惯性甚至还冲出去了几步,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羞恼地转身,大骂:“臭娘们,敢耍老子……” 话音刚落。 眼睛一阵刺痛,疼得他立刻捂着眼睛原地打滚。 “啊,我的眼睛!” 温浅喷出去的可是高浓度的辣椒水,她也不恋战,见好就收,自行车蹬得飞起,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留下那男人疼得骂娘。 一口气回到家属院冲上楼。 周时凛正倚在沙发上看书,一个温软的身子就扑进了怀里,他及时扣住温浅的细腰,轻声问:“怎么了?” 话落才发觉怀中的人在轻轻颤抖。 他的心顿时提起来。 “说话。” 温浅靠在周时凛肩头,深深喘了口气才道:“回来的路上,有人在小树林那里伏击我,幸好我有辣椒水,喷了他满眼,趁着他疼得满地打滚的时候才跑回来。” 她说得平静。 可周时凛听得心惊肉跳。 他拥着温浅细细打量一遍。 “你没伤着吧?” “没有。” 温浅摇摇头,嘴角扬起浅浅弧度:“我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那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他那双贼眼至少得疼好几天。” 她怀疑自己被人盯上了。 上次经过小树林时心里发毛,说不定那个时候就有人埋伏在里面,只是周时凛及时出现,对方才没来得及下手。 可害她的人是谁呢? 看不惯她的人不少,深雪凝、孟唯怡、梁母,这三人谁的嫌疑最大? 整整一个晚上。 温浅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敌在暗,她在明,以后得多加小心了,另外还要尽快揪出幕后黑手,以牙还牙,狠狠报复回去。 这一晚。 周时凛也没有睡好。 温浅一旦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谁就是下黑手的人。 第二天。 周时凛骑车送温浅上班。 温浅有些后怕就没拒绝。 她担心周时凛骑车累到,提出坐班车去县城。 “骑车太累了,要不坐班车?” 周时凛似笑非笑:“你觉得我不行?” 温浅:“……” 这话说得怎么别有深意。 她只能妥协,跳上自行车后座,揽住周时凛的劲腰,夸张一笑:“周队长,你很行,床上床下都非常行。” 这几个字飘在耳朵里。 周时凛骑车的动作都发飘。 这个小媳妇……真拿她没办法。 “坐好。” 温浅嗯了一声,柔软脸蛋贴上他坚实后背,弄得周时凛挺不自在的,一路上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偏偏腰间的小手像是故意作对一样,时不时捏几把蹭几下,轻柔的指尖像是带了电流。 沿着尾椎骨传遍全身。 周时凛忍了又忍,终究是哑了嗓子,轻斥一句别闹。 “你以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温浅感受着手心硬实的肌肉触感,偷着笑:“这算什么,还有比这更撩人的,周队长,你想不想体验一下?” 说着,她的手就往下滑。 吓得周时凛猛地一震,赶紧捉住温浅的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别撩我。” “就撩!” “不听话扔你下去了啊……” 笑闹了一路,终于赶在八点前到了文工团,温浅朝着周时凛挥挥手,眉眼弯弯地笑:“我进去啦,你路上小心点,中午我要是没回家,你自己解决午饭。” “嗯。” 周时凛被温浅捉弄了一路,此刻耳根还在发烫,看她的眼神也带着柔软。 “晚上我还来接你。” 目送温浅进了大门后,他骑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家属楼下,锁了自行车径直上楼,直接敲开其中一间房门。 很快,门开。 露出孟唯怡那张温柔无害的脸。 看见周时凛的一瞬间,她面露惊喜,眼眸发亮:“阿时,你怎么来了?” 这是她自从来到这里,周时凛第一次上门。 她激动得差点流泪,侧过身子让他进来坐。 周时凛却很冷淡。 眼神里甚至夹杂着点点厌恶。 “不用,我有话对你说。” 冷漠的语气令孟唯怡的心微微提起,她暗自思忖,难道是昨天的事情暴露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若是得手,那些人早就来邀功了。 她强装镇定,唇边扯出个柔笑。 “什么话?搞得这么严肃。”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 周时凛故意顿了顿,缓缓道:“我的记忆恢复了,我想起了温浅和我们之间所有的过往,她是我一生挚爱的女人,这辈子我妻子的位置只能属于她。” 这话一出,孟唯怡大为震惊。 明明……明明用了药,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记忆,难道是药量不够,一时间她心里乱糟糟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周时凛冷冷抛出几个字。 “你回京市吧。” 孟唯怡大惊:“为什么?” “因为,你的存在让温浅不开心了,我不想看她伤心,所以,走的人只能是你。” 周时凛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 冷得孟唯怡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缓了好半天才压制住想要发狂的心,可怜巴巴地红了眼圈,委屈道:“可我还有工作,怎么能抛下一走了之。” “那就尽快交接。” “我可以给家里去电话,帮你在京市重新安排工作。” 男人冷冰冰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孟唯怡呆呆看着他毫不留恋地转身下楼,内心想发狂想尖叫,那个农村土包子就那么重要? 重要到让周时凛出手,不顾多年情谊赶自己走? 她死死咬住唇。 不,自己不会走,更不会认输。 周时凛只能是自己的,毁了温浅,毁了! 第83章 她吞了一瓶安眠药! 周时凛很快骑车离开。 路上,他一直在回想孟唯怡的反应,当得知自己恢复记忆后,她的瞳孔骤然一缩,尤其是自己说出让她离开的话时,眼睛里有凶光一闪而过。 这种反应和她装出来的无辜人设很违和。 若想要人露出马脚,必先让她自乱阵脚。 如果真的是孟唯怡雇人行凶害温浅,那自己这一击就是催化剂,估计她很快就会出手……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她们一行人到了某机关单位,很快就开始登台演出,舞台就临时搭建在后院的空地上,台下坐了许多人,正中央位置上、众星拱月的人竟是周时安。 此时,他也看到了温浅。 为了舞台效应,温浅化了精致的妆容,她本就长相明艳,稍微一装扮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周时安克制住心底的巨大惊艳,朝着温浅微微颔首。 笑容斯文迷人。 迷倒一片芳心。 下场后,一个年轻姑娘做西子捧心状。 “你们看见了没,刚才那个年轻领导冲我笑了,妈呀,他的笑容太迷人了,我的心都乱了!” “你想多了。” “人家明明是在对着温浅笑。”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温浅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主动解释道:“那位领导是我爱人那边的亲戚。” “哇。” 有人惊呼。 “那他的职位一定很高,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结婚了没有?” 温浅摇头轻笑。 “好像没有。” 这话一出,立时就有人蠢蠢欲动。 哪个年轻女孩没做过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何况文工团的姑娘们大多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若是能得领导青睐,岂不是一步登天! 沈雪凝心思也活泛起来。 若是…… 她轻笑了一声,很快有了主意。 接下来一切正常进行,大家出于同样的小心思,争相展示出最美、最专业的一面,演出取得圆满的成功,结束时,领导表示慰问。 周时安上台讲了话。 之后就是和演员握手。 许多人都激动得红了脸,更有胆子大的目光火热,轮到温浅的时候,她只是礼貌地微笑,并没有说一个字,反倒是周时安特意停下脚步,浅笑:“唱得不错。” 温浅客气的笑。 “谢谢领导。” 周时安点点头,松开了她的手,手指轻颤了一下才和后边的人继续握手,很快就轮到了沈雪凝,她努力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下一秒,身子一晃,直直朝前栽了过去。 周时安下意识伸出手。 “同志,你怎么样?” 沈雪凝惨白着小脸,怯生生道:“我……我头晕……” 说完,眼一闭,直接晕倒在周时安怀里。 南莉在台下看得直跺脚,急忙跑了上去。 “领导,我先带她去医院。” 周时安颔首,当着许多双眼睛的面,他大大方方将沈雪凝交给南莉,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影响情绪,转眼就继续与其他人谈笑风生。 之后在人群的簇拥下离开。 温浅无语至极。 实在是服了沈雪凝这个老六,迟不晕早不晕,偏偏周时安一过来她就晕,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不过她也懒得理会旁人的事,演出结束后就和其他人回了文工团。 一连几天。 相安无事。 沈雪凝在演出第二天就回来上班了,因为有小药丸加持,她的状态还不错,演出得也挺成功,南莉也没再提让她退居二线的是事情。 于是她又抖了起来。 温浅之前怀疑是沈雪凝雇人伏击自己,仔细一想后否认,至于梁母就更不可能,现在梁富见了她都躲着走,为了儿子,梁母也不可能冒这个险。 那么就剩下一人。 孟唯怡。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下班,孟唯怡出现了,她红肿着眼睛,一脸痛不欲生,哽咽道:“温浅,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求你了,我不能失去现在的工作!” “为了你,周时凛要赶我走。” “我错了,那天在医院我不该和你说那些话,我不应该听信周伯伯的话来破坏你和周时凛的感情,求你让我留下来。” 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 温浅冷眼看着,半晌,嘲笑了一声:“你这是转变方针策略了?” “什么?” 孟唯怡一惊,心里有些忐忑。 难道……温浅对自己起了怀疑? 不可能。 没有证据,她赖不到自己头上。 于是,她继续哀求,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爱人牺牲了她很痛心,不能再没有工作,见温浅不为所动,临走之前还放下狠话要去死。 “反正我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意义了……” 温浅:“那你就去死好了。” 孟唯怡震惊。 “你、你好恶毒!” “比不上你又坏又毒。” 温浅笑了一下,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要是想死就死远一点,可别一不小心就抢救了过来,对了,我还要告诉你,周时凛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谁都别想抢走他。” 说完,她转身就走。 留下孟唯怡在原地咬碎一口牙。 当晚。 她就喝了安眠药。 喝药之前还特意留了遗书。 *** 夜凉如水。 温浅和周时凛在下象棋,她一个初学者自然比不过周时凛这个老油条,赢不过就耍赖,看得周时凛直摇头。 “臭棋篓子。” “谁说的,你是男人就得让着我,来来来,咱们再下一盘。”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急促敲门声。 “周队长,有人找!” 周时凛起身过去开门,门外哨兵简单说了下情况。 “大门口有个女同志找您,说她的同事喝了安眠药,现在正在县医院抢救……” 温浅心里一咯噔。 孟唯怡这女人可真能豁得出去,竟然真的自杀了,转念一想,一心求死之人只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结束生命,哪像孟唯怡,还搞个遗书,死得还挺正式。 还派了人来传话。 冷哼了一声,温浅跟在周时凛身后下了楼,一走到家属院大门口,站在门口的女孩子就扑了过来,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泪流满面! “你是周时凛吗?” “求你去见唯怡一面,这几天,她的情绪一直不对劲,我们几个同事轮流陪着她,哪知道晚上的时候就出去了一小会儿,她就喝了安眠药。” 说着,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是唯怡留下来的遗书,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药,现在人在县医院洗胃,医生说恐怕凶多吉少,还让通知家属。” “可她在这里只认识你!” “你能不能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去看看她!” 第84章 温浅一人,躺在冰冷手术台 那个叫小水的同事哭得期期艾艾,期待地看向周时凛。 “那是一条人命啊……” 周时凛眉头紧锁,犹豫了几秒后,他点头应下,抬眸看向温浅,还没来得及说话,温浅就抢先一步开口:“我不让你去。” 小水瞪大眼。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唯怡她很危险,说不定就抢救不过来了……” 温浅打断她的话。 “抢救病人是医生的职责,我爱人去了也没用,她自己一心求死的话,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这个时候你应该联系的是她的家人,而不是我爱人。” 小水气得涨红了脸。 她求救地看向周时凛,哀求:“你是军人不会见死不救吧,何况唯怡和你还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你不会也和你媳妇一样冷血无情吧?” 周时凛让小水先去医院。 他握住温浅肩膀,低语:“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再怎么样她也是我哥订过婚的未婚妻,我过去看一眼,抢救过来就回来。” “可孟唯怡是故意自杀!” 更何况,在小树林伏击自己的人说不定也是孟唯怡指使,温浅自问做不到那么大度,她紧紧抓着周时凛的手不让他走。 “你现在就联系她的家人。” 这就是一场自己和孟唯怡之间的博弈,孟唯怡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在用另一种方式宣战,甚至是挑衅,若是周时凛去了,那她就赢了。 温浅的心在发抖。 “凛哥。” 她倔强地看着周时凛。 “孟唯怡很可能就是害我的幕后黑手,你为什么一定要过去,她为了留下不惜用苦肉计……” “可那也是一条人命。” 周时凛语气还算柔和:“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能证明孟唯怡就是背后害你的人,我们也只是怀疑,浅浅,如果你不放心,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不好!” 温浅慢慢松开手。 眼睛里涌上失望。 她不是圣母也不是冷血,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去照顾自己的情敌,若他执意要去,那就随便吧,反正她不会去。 孟唯怡的死活,与她无关! “你自己去吧,骑车注意安全。” 说罢,默默转身离开。 周时凛动了动唇,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很快取了自行车,经过温浅身边时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了句我很快回来。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温浅都没有回头看一下。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秋天的夜渐渐凉了,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冷到发寒,心冷,身体更冷,回到家还发现来了例假,小腹也闷闷的疼。 以往。 这个时候周时凛会替她暖肚子、喂她喝热热的红糖水,现在他去照顾别的女人了,这个女人还对他居心不良…… 温浅缩在被子里。 用力眨退眼底泪花,单薄的身体缩成一团,疼得整个人的思绪都模糊了。 就这么过了一夜。 周时凛一夜未归。 第二天还是杜春风来找温浅借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她情况不对,哪有人来个例假疼成这样的,小脸都白成纸了,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让温浅去医院。 “小周呢,他去锻炼了?” 听到周时凛的名字,温浅心口闷疼,她忍得浑身都在轻颤,尤其是小腹周围,像是有一把尖刀在里面绞动,绞得五脏六腑生疼。 “杜大姐……” 她轻轻喘气:“我很疼,送我去医院,周……周时凛不在。” 说完最后一个字,眼角都湿润了。 杜春风都没来得及埋怨周时凛扔下生病的媳妇一个人在家,一阵风似的冲出去找车,风风火火地载着温浅去县医院。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急诊。 温浅疼得直不起腰,更不用提自己走进医院,关键时刻也顾不得那么多,杜春风指挥开车小战士抱温浅进去。 “快点!” “别耽搁了!” 这么严重就怕是不好的病。 温浅小脸雪白,浑身都在轻轻颤抖,饶是如此,她还是轻声说了句谢谢,语气格外脆弱,看得杜春风直叹气。 生病丈夫不在身边。 浅浅妹子心里一定不好过。 所幸很快就看上了医生,原以为只是简单的痛经,医生一检查才发现情况很糟糕。 “马上准备手术!” “急性阑尾炎,再晚来一会儿就要穿孔了!” 温浅独自躺在诊床,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般无助。 她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疼和恐惧,单薄的身子颤得很厉害,医生已经通知手术室准备手术了,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安慰道:“别怕,你已经来医院了,我肯定能救你。” “这就是个小手术。” 说罢看向杜春风:“你是她的家属吗?” 杜春风都快吓傻了。 这怎么就穿孔了,医生让她签字,她抖着嗓子:“我……我不是她家属,她家属不在。” 医生皱眉。 “赶紧通知家属过来,人都快有生命危险了,再要紧的事儿能比得过人命?” 温浅鼻子微酸。 她紧紧蜷缩成一团,语气很轻:“我自己来签吧,我自己的命自己来负责。” 周时凛肯定也在县医院。 稍微一打听就能找到人,可她……不愿意。 签字的时候,她的手都是抖的,杜春风看在眼里,眼圈也忍不住红了。 “这个小周,关键时刻怎么靠不住呢。” 温浅淡淡一笑:“没事,不怪他。” 怪自己,期望太高。 其实,她算什么呢? 周时凛早就将她忘了! 签好字,做好准备工作,温浅被推进手术室,望着头顶的手术灯,她缓缓闭上眼,眼角有晶莹闪过,意识消散前,脑海中响起周时凛的声音——那也是一条人命。 孟唯怡的命是命。 她温浅的命就不是命了,若不是杜大姐及时发现,恐怕自己就危险了……可那个她一心依赖爱着的男人在哪儿,他在陪别的女人。 呵,太讽刺了。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结束后,温浅被推回病房,她已经苏醒,只是意识处于一个混乱的状态,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微弱地喊疼。 杜春风心里一酸。 细心照顾着温浅,顺便再次给营区挂了个电话。 “周时凛呢,他怎么还没来?” 第85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周时凛一直没有来。 杜春风生怕温浅生气影响身体,编了个谎话骗她说周时凛出任务去了,温浅无奈一笑,精致眉眼间满是虚弱。 她缓缓闭上眼,心里止不住失望。 无所谓了。 最难的时候都熬过去了。 另一边。 周时凛满眼困倦,昨晚他熬了一整夜,孟唯怡洗了胃以后才算转危为安,可她的情绪很不平稳,一会儿闹着跳楼,一会儿闹撞墙,打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清醒后又闹。 反反复复好几次,只能继续注射镇定剂。 她家里人已经连夜往这边赶,现下身边没有人看着不行,他只能继续留下。 病房里很安静。 孟唯怡缓缓睁开眼,看着男人那张俊朗侧颜,忍不住心潮起伏,眼眶瞬间湿润,她哑哑开口:“阿时,你守了我一夜?” 说罢,她忍不住轻声抽泣。 “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周时凛眼底有红血丝,他倚着墙,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孟唯怡,凝神里有几分凝重:“为什么喝安眠药?” “我……” 孟唯怡垂下眼睫,弱弱出声:“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所以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我没想自杀,只是情绪不受控制,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阿时,你赶快回去吧,出来久了温浅又要不高兴了。” 周时凛没说话。 思绪回到昨晚,月光下,温浅抓着他的手,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失落,他的胸口忍不住发闷,等回去再好好和她解释吧。 他心里烦躁,不愿理会孟唯怡。 安安静静的病房谁都没有说话。 没多久。 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中年女人红着眼圈走进来,一进来就抱着孟唯怡失声痛哭。 “我苦命的女儿啊!” “我们孟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让你来承受这些,唯怡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死了一了百了,你让活着的人怎么办!” “妈……” 孟唯怡委屈地喊了一声,扑进孟母怀里嚎啕大哭。 周时凛眉心拧成川字。 待母女二人情绪平静后才提出要离开。 孟母擦了把眼泪,慈爱一笑:“阿时,阿姨谢谢你了,若是没有你,唯怡说不定就没了。” “人是医生救回来的。” 周时凛凉飕飕来了一句。 他归心似箭,没工夫说场面话,除了口气和缓了一些,那张俊脸依旧绷得很紧,沉声道:“您应该去感谢医生,昨晚孟唯怡大闹医院,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您也好好劝劝她,人总要往前看,是她的抢不走,不是她的也留不住。” 说完,干脆利落地走了。 留下母女两人表情讪讪。 好半天,孟母才不满地哼了一声:“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她的留不住,这个周时凛,从小到大说话都不讨喜,倔驴似的,也就你喜欢他!” 孟唯怡被戳中心思,红了脸。 “妈!” 她软软的撒娇。 “我就是喜欢他,再说了,他一点都不倔,反而还很温柔。” 尤其是面对温浅的时候,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 她忍不住幻想,若他能那样对自己,自己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孟母拿女儿没办法。 虽说她们家门楣也不低,可终归比不上周家,如果女儿能嫁入周家,对他们孟家的仕途上也是一大助益。 不过…… “你和我说说周时凛娶的那个农村土包子。” *** 周时凛很快回到家属院。 回来的路上,他打了满腹草稿,想着该如何哄温浅,可当推开家门的时候,家里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温浅不在家。 周时凛进了卧室,视线落在凌乱的被褥上,敏锐的察觉出一丝异样。 他知道温浅很爱干净。 每天都会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更不会不叠被子就去上班,所以,她一定很生气,还是轻易哄不好的那种。 这时。 门口突然传来笃笃敲门声。 指导员站在门外,黑着脸。 “小周,这一上午你去哪儿了,你媳妇进医院了。” 温浅病了? 周时凛明显一怔。 指导员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急性阑尾炎,差点穿孔。” 有心责怪几句,但见周时凛黑眸中的担忧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叹息了一声:“赶紧去吧。” 周时凛再次冲向县医院。 这次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找到温浅所在的病房时,他突然紧张起来,站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才轻轻推开门。 病房内。 一片安静。 淡淡的消毒水味漂浮在空气中,温浅睡着了,她静静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小脸比身上盖着的被子还要白,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 看着她的样子,周时凛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忍不住放轻了脚步,缓缓行至床边,轻声说了几个字:“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浅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没有醒。 其实她在周时凛刚进来的时候就醒了,他的脚步声和别人不一样,可是她不想睁开眼,不想看到他,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泪。 因为,眼泪代表着脆弱。 她的脆弱只愿意展现给她的‘凛哥’,而不是周时凛。 所幸,杜春风很快就回来了。 她手里拎了个保温桶,见了周时凛后长长松了口气:“可算是过来了,浅浅妹子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医生说幸亏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小两口不知触了什么霉头。 这段时间天天跟医院打交道。 “这是小米粥,待会妹子醒了喂她喝点。” 杜春风将独处的时间交给小两口,交代了几句后就走了。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温浅正装睡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道低哑男声。 “醒了就吃些东西吧。” 周时凛坐在床边,目光里带着歉疚。 温浅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他这个样子的眼神,她的心里刺痛了一下,轻轻抽出被男人握着的手,垂着眼皮不去看他。 “你怎么来了?” 周时凛一噎,低声:“你生病了,我这个做丈夫的不该来吗?” 第86章 温浅提出离婚? 温浅眼圈红红的,身体痛,心更痛,她拼命忍住眼泪,不让泪水流下来,孤身一人躺在手术台上时,她恨死了周时凛,发誓再也不要为他流泪。 可现在…… 他来了,泪水为什么忍不住。 好没出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孟唯怡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周时凛不想提孟唯怡,可他看着温浅冷淡的脸就感觉胸口微微发紧,下意识想解释:“她抢救过来了……我不知道你突发急症,否则我绝不会扔下你离开!” 温浅轻笑。 “无所谓了。” 她一个责怪的字都没说,可周时凛却心里发堵。 他不由靠近,捉住温浅的手,轻声:“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别憋在心里也别冷着我,我……” “我没生气。” 温浅任由他握着自己,唇角勾起浅笑:“我饿了,吃饭吧。” 这顿饭在沉默中结束。 期间周时凛一直直勾勾盯着温浅,可温浅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仿佛他像空气一样不存在,亦或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这让周时凛很不好受。 可他也知道,作为丈夫,他让自己的妻子伤心了。 “浅浅,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温浅平躺着,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语气平静:“没什么好谈的,周时凛,你没有做错,昨天那种情况,换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理,错的人是我……” 她不再说话,轻轻闭上眼。 “我累了,想睡觉。” 周时凛神色微凝,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在床边枯坐了一个下午。 其实温浅根本就睡不着,她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毛线,乱成一团。 后来,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小腹的满涨感憋醒的,她刚做了手术无法下床,可她也不想麻烦周时凛,于是强撑着要起来,下一秒,周时凛突然按住她。 “别动。” 温浅脸色微窘:“我去上厕所。” “你不能乱动。” 周时凛没有多余的废话,该强势的时候就强势,一把抱起温浅,没给她反对的机会,大步抱着她往外走。 温浅想挣扎。 还没来得及动弹,头顶就砸下来一道压抑的嗓音。 “温浅,别拿自己的身体和我赌气。” 周时凛的语气里都透着无奈:“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无论如何,先把身体放在第一位,让我来照顾你,等你好了,随你怎么罚我都行。” 温浅不动了。 她静静听着,眼角又湿润了。 忍不住想,若是没有失忆的周时凛遇到昨晚那样的情况,他会怎么做,大概也不会扔下孟唯怡不管,可她心里就是不好受,至于罚他……拿什么理由呢? 温浅去上厕所。 周时凛站在外边,等她出来,他顺势将她抱起来,正要离开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阿时!” 孟母快步走上来,视线落在温浅脸上,明知故问:“这是……” “我爱人。” 周时凛淡淡开口,揽着温浅的手臂紧了紧,没有介绍孟母。 孟母心底不悦。 尖锐的目光扫遍温浅全身每一个角落,最后得出个结论,长得也就那样,脸色难看的要命,白得跟鬼似的,看着就没福气。 不过嘴角依旧噙着笑。 “你爱人也生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温浅忍不住动气,这谁家的老刁婆没关住放了出来,她刚想说话就听周时凛凉凉来了一句:“小毛病,没有孟唯怡严重。” 这话一出。 孟母顿时被呛到。 她无奈地干笑了两声:“那就好,其实唯怡她也好多了,什么病不病的,她一点毛病都没有。” 周时凛却懒得听,冷冷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回到病房。 温浅也猜出了刚才那中年女人的来路,她只是比较好奇,孟唯怡能有什么病,于是就去问周时凛,周时凛心道,总算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虽然是关于孟唯怡的。 那也比相对无言的强。 “当年我哥牺牲后,她受了刺激精神失常……” 温浅明白了。 原来是精神病。 周家兄弟俩先后被这种女人盯上,也够倒霉的。 *** 温浅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出院。 她第一时间去了文工团辞职。 南莉特别惋惜。 “你条件那么好,怎么就不能留下来呢?” 温浅挺看得开,轻笑:“团长,做人不能太贪心,我想两头都抓住,可到头来什么都抓不住,比起按部就班的上班,我还是喜欢赚钱。” 赚很多钱。 南莉也没勉强。 “行吧,看你小脸蜡黄,确实该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开个服装店吧。” “好,等店开起来我一定去捧场。” 从团长办公室出来,温浅又去找要好的同事们道了个别。 大家知道她要离开都很不舍。 “你一走咱们团就没人了。” “沈雪凝也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听说她主动去勾搭你家那个姓周的亲戚被板牙给发现了,若不是有娃傍身,指不定就要被打个半死。” 听了这些八卦。 温浅半点不意外。 沈雪凝那种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足为奇。 从文工团出来,她在街上慢慢逛着,经过供销社的时候没有看见许绵绵,也许她已经不卖盒饭了吧,在外边待了很久,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周时凛已经做好了饭。 大多都是温浅爱吃的。 这些天,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 很多次,他主动求和,温浅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眼看着马上就是国庆,到时候他会去参加阅兵,就想着趁此机会带温浅去京城看看,也算是缓和一下僵硬的关系。 可温浅却拒绝了。 “我很忙。” “没时间。” 短短几个字带着冰碴子扎进周时凛的心口,他感觉一阵闷闷的疼,无奈地勾起一抹苦笑:“我要怎样做你才能消气?” 温浅也不知道。 过了这么多天,她的气早就消了,只是心里却扎着一根刺,这根刺拔不出来也烂不掉,梗在心口很不舒服。 甚至想起那晚的无助,心脏就像是破了个洞。 冷飕飕地灌着风。 “周时凛,我们都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一下这段婚姻的未来……” “所以,你想离婚?” 温浅沉默着没有出声。 一个星期后,周时凛随部队动身去了京市。 第87章 去京市,看阅兵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 这段时间,温浅尽量强迫自己投身入开店的相关工作中,服装店的地址已经选好了,就在百货商店对面,五十平方左右的单间,地理位置优越,租金也不算太贵。 一年三百多块钱。 她完全负担得起。 至于装修也不打算走时下的朴素简约风,尽量花最少的钱装出最豪华的效果,争取让她的店在这个小县城一炮而红。 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温浅也没有时间去想周时凛,直到国庆即将到来的前两天,她突然心血来潮,想去一趟京市,亲身参与这场举国欢庆的盛事。 国庆35周年。 84年大阅兵。 建国以来最有杀气的一次阅兵。 当然,普通人是没有机会到天安门广场实地观看的,但她就是想去,想和万千中华儿女一同踏在首都的土地上,为祖国庆生。 一天后。 温浅抵达京市。 主要道路和单位已经挂上了鲜艳的红旗,大街小巷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许多老字号店铺里更是人流如潮。 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 她也不由融入进去,中午吃了烤鸭,下午还去逛了王府井百货大楼。 离开之际却迎面碰上了孟唯怡,她被几个年轻姑娘簇拥着走在中间,高傲地仰着头,眼神里的轻蔑不加掩饰。 “真巧啊。” 孟唯怡拦住温浅,上下打量。 “浅浅,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怎么空着手,可别告诉我逛了一圈百货大楼你什么也没买啊。” 话音一落。 另外几人就是一阵嬉笑。 “唯怡,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逛百货大楼就像是逛菜市场似的,花起钱来连眼睛都不眨,这可是京市的百货大楼,一般人哪儿消费得起!” 几人一唱一和,奚落声四起。 从始至终,温浅神色未变,她无心理会这些小跟班,只一句就将孟唯怡的高傲彻底击碎。 “我不是消费不起。” “我们家周时凛的工资和存款全部上交,我自然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买单纯是因为拎着太累!” 孟唯怡:“!” 再次被疯狂打脸! 一想到周时凛竟然将存款都交给了温浅,一颗心就酸成了柠檬,几个跟班见她脸色不好看,互相看了几眼没敢再吭声。 在场谁人不知孟唯怡的心思。 这么多年不结婚不就是因为周时凛,之前,她一直对外宣称,周时凛是因为迫不得已才和农村女人结婚,现在看来,分明是心甘情愿。 存款都上交了! 几人看孟唯怡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孟唯怡脸色难看。 她除了在周时凛和周家人面前伏低做小,任何时候都不会吃亏,当即就要扬起手,温浅却淡定往后一退,挑眉讥讽轻笑:“怎么?神经病又要发作了?” “既然有病就去治。” “别放出来乱咬人,这里是京市,不是你孟唯怡的刑堂。” 说完,施然转身离开。 窈窕的背影里,从上到下都透着嚣张。 几个跟班看得直咂舌。 “这女人什么来路啊,真是农村人?” “我看她就是仗着周时凛狐假虎威!” “唯怡,你就看着她这么嚣张啊?” 孟唯怡心里拱着一团火,死死盯着温浅的背影,眼神冰冷。 为什么周时凛参加国庆庆典也要带着温浅,明明只是个农村出生的孤儿,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占着周家儿媳的位置? 她绝对不允许! 来了自己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第二天。 十月一日国庆节。 举国欢庆的日子。 一大早温浅就醒来了,招待所的大厅里有电视,她下楼的时候,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家翘首以待,都等着国庆庆典的开始。 这可是今天的头等大事。 不看大阅兵是一大遗憾。 上午十点。 直播准时开始。 随着那一声“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盛典开始”,1200人组成的军乐队奏起了国歌,28响礼炮响彻云霄。 伴着雄壮激烈的义勇军进行曲。 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所有人都跟着唱起来。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这一刻。 所有的中华儿女是骄傲的,为生在华夏而自豪、为大国崛起的气势而自豪、为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而自豪! 有人红了眼圈。 温浅也哽咽了。 此时此刻,她发自内心地自豪。 此生无悔入华夏,她身处时代的浪潮,不是在网络上看到的八十年代,而是真真实实的1984年,她不是历史的旁观者,而是真真实实的见证者! 五星红旗在朝阳中冉冉升起。 万人仰头肃立,向国旗致敬。 升旗仪式结束后就是大阅兵,海陆空三军和武警部队组成的仪仗队,排成整齐的方阵,精神抖擞地走过天安门广场,向全世界展示华国军人的风采。 倏地,天空中响起轰隆隆的飞机引擎声。 温浅心头急跳,她紧紧盯着电视屏幕,看着一架架战斗机组成四个空中梯队,拉着长长的彩烟掠过天安门上空。 那里面……有周时凛。 她想象着他英姿勃发的样子,眼圈忍不住微红,心底莫名生出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一直到庆典结束,这种感觉依然激荡在心间。 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见他的冲动。 可转念一想,自己连他家住哪儿都不知道,冲动的念头就渐渐消散了,见了面要说什么,毕竟她在单方面宣布冷战。 算了。 明天她就回去了。 整个下午,温浅就在招待所附近转了转,晚上打算去吃铜锅涮,正要出门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叩叩叩。” 只响了三声。 在京市没有认识的人,温浅想不出谁会来找自己,她问了句‘哪位’,门外的人很客气:“请问是温浅同志吗?我是领导的警卫员。” 领导? 难道是周时凛的父亲,周锋? 很快就验证了这个猜测,温浅被请上了车,直接来到一处安静的茶楼。 第88章 周时凛霸气护妻 一进去就看见一位衣着精致,打扮贵气的中年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品茶,温浅猜测可能是周时凛的小姨,也就是现任周夫人。 也是。 在周家人心里,自己不过是个身无长处、一心攀附权势的村姑,自然不值当位高权重的周锋屈尊降贵,她轻笑了一下,径直走过去坐下。 “您找我?” 周夫人抬眸,用一种极为苛刻的目光扫过温浅全身上下,半晌才轻轻哼了一声:“没教养,我让你坐了吗?” “难道您要让我站着听训?” 温浅不卑不亢,眼底漾着浅笑。 “在我这里,您什么也不是,称一声您是尊重,可您若是想在我面前摆长辈或者是婆婆的谱儿,那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毕竟周时凛也没承认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夫人面色一僵。 她养尊处优多年,走到哪里谁不捧着,这还是近些年来第一次失了脸面,还是被一个农村丫头打脸,眼一瞪就要发作。 温浅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笑眯眯抢着说:“您是有教养的人,自然不会和我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野丫头一般见识的,我这人长于乡野,言语间有冲撞了您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她一点都不怕周夫人。 别说自己和周时凛正在冷战,说不定还会分手,就算不分手,周时凛对周夫人是什么态度,自己就是什么态度,没道理越过周时凛去讨好他厌恶的人。 周夫人被堵得无话可说。 良久,才轻轻嗤了一声。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乡野丫头,不明真相的人真要被你这张娇嫩的脸蛋骗过去了,说实话,你让我很惊艳,这么多年,我见过的漂亮姑娘不少,你算拔尖的,怪不得能把阿时迷住,可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据我所知……” 顿了顿,周夫人眼底闪过讥讽,凉凉道:“你在乡下的私生活并不清白。” 原主在乡下的时候确实有过喜欢的人。 就算温浅不承认,周家也能查出来,她不打算否认,反而是话锋一转:“周夫人,谁还没有点过去,不过,我跟周时凛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这一点他比您清楚,何况……” 说着,她轻笑一声。 “您不也是有过去的人?据我所知,您的过去比我的还要精彩,所以,您是以什么立场来坐在这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指责我呢?” 冷不丁被提起旧事,周夫人难堪至极。 这些年,她的地位随着周锋水涨船高,已经有许多年没人敢提起过去的事情了,没想到温浅倒是敢,谁给她的胆子! 她当即就要发难。 还未有所举动就被阔步而来的周时凛制止,高大的男人面色冷峻,看向周夫人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他将温浅拉起来护在身后,周身散发着凉气。 声音更冷。 “你动她一个试试。” 周夫人脸色微变。 她没有料到周时凛这么快就找了过来,看着他那张冰山似的脸有些微微发憷,可转念一想,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周家好,于是瞬间就有了底气。 语重心长地开始说教。 “阿时,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有意见,无论你再怎样对我,我对你的心和时安是一样的,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盼着你能事业家庭双丰收。” “周家是什么门楣,你心里有数。” “就算不娶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至少要家世清白,人品端庄,可这位温同志呢,牙尖嘴利、不敬尊长,个人作风也不端正,这样的女人娶回家是要被人笑话的呀!” 听着这一番殷殷切切的话,周时凛刺耳一笑。 “笑话谁?” “要笑话也应该笑话你和老头子,你们做得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还少吗,你们都不怕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周家门楣再高与我何干,走到今天,我从没靠过周家半分,所以,不要妄想插手我的生活,你没资格!” 周夫人被这一席话怼得快要晕厥。 她浑身都打着细细的哆嗦,指着温浅说:“好,我没资格管你,那她呢,她私生活混乱,这样的女人你也敢要,传出去丢的可是周家的脸,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周家的一份子!” 周时凛直接隔开她的手。 “我妻子如何容不得你说三道四,以后我若是听到一句有关温浅的流言蜚语,这笔账就算在你头上,你自己好好掂量着办吧,还有,回去告诉老头子,我是不会离婚的。” 周夫人:“……” 一向保养良好的脸蛋扭曲得变了形,她眼睁睁地看着周时凛带着温浅离开,气得一口气差点撅过去。 唯怡说得没错。 周时凛果真是被温浅给迷住了,她得赶紧回家和老周商量一下,必要情况下可以采取特殊手段。 *** 这边,温浅和周时凛走出茶楼。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走出好一段路,周时凛才主动打破沉默,轻声开口:“温浅,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温浅心情有些复杂。 刚才在茶楼,周时凛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脏狂跳了一下,尤其是看到他霸气地挡在自己面前,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 心里涌上一个念头,她很快压下去,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故作轻松道:“没事,她在我这里没占到便宜,倒是你,刚才那么说她,她会不会和你爸告状?” 周时凛自然不怕。 “老头子奈何不了我。” 温浅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向来紧张,索性也没有多问,转移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孟唯怡去找我了……” 周时凛英挺脸庞上划过一抹忐忑,他转头盯着温浅的表情,很认真地解释:“你别误会,我和她没什么,下午她主动去找我,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你来了京市。” 又是孟唯怡。 温浅的心里压着火,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她小声咕哝了一句阴魂不散,然后就看到周时凛的脸色一变,表情里还带了点委屈。 他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什么?” 温浅没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纳闷地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周时凛是既无奈又委屈:“你说我阴魂不散。” 这些天,他怕惹温浅生气,已经尽力减少在她面前的存在感了,没想到她竟然讨厌自己到这种地步,这样他不得不重视温浅说过的话,她真的要和自己离婚? 第89章 她与死神擦肩而过 一想到离婚这两个字,心里就本能的不舒服。 虽然失忆了,可身体残留下来的本能不会骗人,周时凛愈发肯定,没有失忆的自己一定是喜欢温浅的,温浅亦然。 正因为在乎才生气。 总归,他让她受委屈了。 可他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这样想着,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温浅,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男人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温浅默默看着周时凛,一个字都没说,片刻过后才说了句饿了。 “请我吃饭吧。” 周时凛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他想要一句准话,可现在的气氛是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和谐,他不忍打破,于是也转移了话题,问温浅想吃什么。 “你猜?” 温浅巧笑嫣然,突然就想考考周时凛和自己之间还有没有默契,没想到周时凛直接带她来到了东来顺,排了半个小时就吃上了正宗的内蒙羊肉。 她心思微动。 看向周时凛的目光不由软了几分。 一顿饭吃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周时凛一直在照顾温浅,自己反倒是没吃多少,温浅吃得满足,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见她俏脸漫出笑容,周时凛偷偷松了口气。 总算笑了。 吃过饭才不过七点。 两人一起沿着马路散步,彼此间是少有的宁静,一路上,周时凛绞尽脑汁找了不少话题,只为博温浅一笑。 若是被周家人看到。 恐怕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冰山男竟然也会哄女孩儿开心。 周夫人确实没料到周时凛如此看重温浅,她在茶楼受了一肚子气,晚上回家连饭也吃不下去,等周锋一回来就忍不住告起了状。 “老周,那个温浅不能留。” 周锋挑眉:“你见到她了?” “嗯,长得确实漂亮,可太有心机了。” 周夫人将茶楼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的时候眼角泛起泪花,抽噎道:“你当时不在场没看见,为了她,阿时将我损得一无是处,连咱俩当年的事情都翻了出来,羞得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呜呜……” 见妻子哭得梨花带雨。 周锋心里涌上一阵心疼,搂着她的肩轻哄:“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自从嫁给我,那个浑小子就没给过你好脸色,你的隐忍我都知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周夫人羞赧一笑。 “受些委屈不算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只是有点难过罢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阿时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柔软地依偎在周锋怀里。 言语间全是温浅的不是,还将她在乡下时谈过对象的事儿也抖落了出来,听得周锋顿时火冒三丈。 “这样的女人怎配进我周家门!” “你确定她真的作风不正?” 周夫人眼神闪烁了下,轻轻点头:“千真万确。” “那行,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周锋对妻子是无条件的信任。 “务必要实事求是,别冤枉了人家。”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她和周时凛散了会儿步就准备回招待所。 “我回去了。” 周时凛垂眸看她,英挺面容泛起淡笑:“我和你一起回招待所。” 他的意思很明显。 单纯就是不放心温浅独自一人,甚至不等她回应就率先往前走去,生怕听到拒绝的话,温浅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叹气,这段时间,他们彼此间生疏不少。 她追上去轻轻扯住周时凛衣袖。 “你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单位那边没关系吗?” 其实有关系。 单位纪律严明,禁止夜不归宿,他们还要再多待几天才会回石市,最后,在温浅的坚持下,周时凛再三叮嘱她注意安全才离开。 翌日一早。 温浅简单收拾好行李就准备去火车站买票,刚走出招待所,就听到身后不远处的方向响起阵阵惊呼,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一辆卡车正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 司机急得满头大汗。 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快闪开!” 周围的人纷纷躲避。 温浅本能地往路边跑,混乱中有一双手探出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一时间。 尖叫声四起。 温浅跌倒在地,脚腕处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疼得根本无法站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卡车朝自己呼啸而来,她已经想象到了即将发生的血腥画面,自己会被撞飞、碾压。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她有些后悔昨晚没有好好和周时凛道个别。 可惜……晚了。 就在温浅认命地闭上眼迎接死亡的到来时,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紧接着,她的身体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来人带着她快速翻滚几圈,躲开了疾驰而来的卡车。 一切就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 短短几秒钟,温浅和死神擦肩而过,她心跳得快要冲出嗓子眼,浑身都在轻轻打着颤,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直直望向面前的人。 “周时凛……” 周时凛英挺面容有一丝苍白,他本能地揽紧温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嗓音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别怕,没事了。” 温浅心有余悸:“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刚才周时凛一直将她紧紧护在胸口,她毫发无损,反而听到周时凛似乎闷哼了一声,再看他脸色苍白,分明是受伤了。 嗡的一声。 温浅的脑子炸开了。 她捧住周时凛的脸,声音轻颤:“伤到哪里了?” “没事。” 看着温浅眼底浮上的泪光,周时凛轻笑了一声,安慰道:“别哭,只是碰了一下头,一点都不疼,只要你没事就好。” 说完,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说不定这一碰还能因祸得福,恢复记忆。” 温浅破涕为笑,轻捶了下他胸口:“别闹。” 围观的人不少。 大家纷纷感叹温浅福大命大,还有不知内情的人让她以身相许,听着这些话,周时凛清清朗朗的笑,目光灼灼:“要不要以身相许?” 说这话的时候,他眉眼含笑。 英俊帅气的模样让人怦然心动,温浅知道,经过这一遭,她逃不掉了…… 第90章 你要是敢哭,我就亲你了 卡车司机差点就闯了大祸,刹车踩得冒烟才堪堪将车停下,一下车就飞快跑了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温浅和周时凛,问:“你们没事吧?” 周时凛拥着温浅。 站起来的一瞬间他的眼前黑了一黑,随即恢复清明,他没当回事,朝着卡车司机笑了笑:“没事,下次开车注意点。” 卡车司机吓得狂点头。 温浅担心周时凛却也没有迁怒司机,她在人群中梭巡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刚才……明明是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才不受控制跌倒的。 “刚才有人推了我。” 周时凛眯了眯眼,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刚想说话,头部一阵尖锐刺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他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温浅吓坏了。 她费力撑住周时凛不让他倒下,大声喊他的名字,正焦灼之际,一辆黑色汽车突然停下,车上下来的年轻男人气宇不凡,淡声开口询问:“需要帮忙吗?” 他的目光先是看向周时凛,而后落在温浅脸上。 这一眼就怔住了。 黑眸中掀起巨大的震惊。 温浅一颗心全在周时凛身上,没有察觉年轻男人的异样,她恳求男人帮忙送周时凛去最近的医院,年轻男人没有迟疑就答应了。 很快就到了医院。 医生做了详细检查,检查刚做到一半的时候周时凛就醒了,醒来后,他第一时间去寻温浅,朝着她伸出手,哑声:“过来。” 温浅吓坏了。 她湿润着眼角将手放在周时凛掌心,眼巴巴望着他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真怕他再次失忆。 周时凛则是轻柔一笑,眸光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才开口:“浅浅,我好像想起来一些……” 温浅顿时激动起来。 “真的!” 情急之下,她反握住周时凛的手,掌心很柔软却很用力,等到医生做完了全部检查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一切都正常。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 要求住院观察一晚。 “可以,观察一晚,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 温浅向医生道了谢,等医生一走,她的目光就落到了周时凛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良久都舍不得移开视线,慢慢红了眼圈。 “别哭。” 周时凛的嗓音醇厚低哑,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也就不再顾忌,轻轻一拉,温浅就伏在了自己胸膛上,抬手覆上她纤细腰肢,来回抚弄着。 “你要是敢掉金豆子,我就亲你了。” 只一句温浅就确定周时凛的记忆是真的恢复了。 因为失去记忆的周时凛是不会用这样吊儿郎当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的,她轻轻蹭了蹭他胸口,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 “凛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又救了我,若是没有你,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可我惹你伤心了。” 周时凛的声音里染上落寞,其实他还挺庆幸的,若不是在救温浅的过程中再次摔到了头就不会恢复记忆,若是恢复不了记忆,说不定媳妇都不要他了。 这就叫因祸得福吧。 温浅哪里知道周时凛的小心思,想到那晚自己独自一人躺在手术台上,心里还是有点小生气,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周时凛,恐怕自己已经成为车轮下的冤魂了。 命都没了,哪里还能生气。 她低低开口:“你救我一次,咱们扯平了。” “扯平?” 周时凛喉结轻轻滚动,低低一笑:“怎么会扯平,是我欠你的,若是你还生气就打我,来,现在就打。” 说着,他扣着温浅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温浅哪里舍得打他。 只轻轻拍了一下就变成了抚摸,转移了话题道:“你都想起那些事情了?” “想起……” 周时凛轻佻地扬了扬眉宇,凑近,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淡淡的气息拂在耳廓,听着他那些暧昧的话,温浅忍不住红了脸。 她挣脱周时凛的束缚,嗔他一眼。 “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 周时凛好整以暇,在温浅起身之际突然探出手扣住她的腰,微微用了些力道,重新将人压在胸膛,身体贴着身体,一点距离都没有。 他身上散发着的热度惊人。 “我们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过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底跳跃的欲火不加掩饰。 温浅脸颊一片烧红。 “这是医院。” 因为紧张,她浑身紧绷,声音里还带着轻微的颤抖,整个人伏在周时凛胸膛上,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让人怜惜的同时忍不住想欺负。 周时凛没有回答她的话。 不等温浅拒绝就欺身而上,直接覆上了她的唇瓣。 久违的气息彼此交融,熟悉到令人心颤,温浅下意识地动了动唇瓣,迎来的是更为深入的一寸寸探索,最后结束的时候,她浑身绵软,已然软倒在男人怀抱。 周时凛也在克制。 他喘着粗气松开温浅,刚才只是浅尝辄止,对于他来说远远不够,不过他也知道在医院里温浅放不开,因此也就没再动她。 见她小脸绯红,刚想调侃几句,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叩叩——”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一室暧昧。 温浅立即手忙脚乱从病床上爬起来,轻轻瞪了周时凛一眼,脸上还有未消散的红晕,平缓了一下呼吸才去开门。 门外。 送他们来的医院的男人长身而立。 他并没有注意到病房里的暧昧气氛,黑沉沉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温浅身上,这种目光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反倒像是在压抑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温浅愣了愣。 原以为对方已经走了,没想到一直在病房外,想到自己将好心人扔在外边和周时凛亲热,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再次很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谢谢您送我爱人来医院。” 陆震东不在意,目光直直落在温浅面上,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第91章 温浅就是陆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温浅怔住。 心里本能涌上反感,搭讪都搭到医院来了? 她刚想说话,身子就被一道结实臂膀揽住,周时凛轻轻温浅带入自己怀里,抬眸看向陆震东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你是哪位?” 陆震东也凝视着周时凛。 见他浑身上下透出的硬朗气质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就算目光不善也没生气,反倒是好脾气的笑笑,道:“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只是这位女同志很像我的一位长辈。” 说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向温浅。 “不是很像,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五官气质都太像了。” 温浅诧异。 “那可太巧了。” 陆震东嘴角泛起淡淡笑意,确实很巧,若面前的女孩才是自己的亲妹妹,那么……那个叫沈雪凝的女人就是冒牌货。 可她有手里有那枚金锁…… 有点意思。 他直接从西装内袋取出皮夹,打开后,一张照片映入眼帘,那是一张全家福的合照,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婉,尽管已不再年轻,可气质雍容,眉眼竟与温浅有七八分相似。 “是不是很像?” “这是我的继母,当年她十月怀胎产下一女,因为一些意外,孩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温浅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想到那个当掉的金锁,想到小时候村子里的传言,大家都说她是山上捡回来的孩子,还想到日子再艰难,母亲都舍不得卖掉金锁,总说留着是个念想。 难道…… 这个时候,周时凛突然开口:“你的意思,温浅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极有可能。” 陆震东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个叫温浅的女孩就是陆家流落在外的血脉,他眸光微动,面上挂着浅笑:“温浅,你有没有见过一枚做工精致的金锁?” 金锁? 温浅和周时凛对视一眼,片刻后,温浅缓缓点头。 “我确实有一枚从小带在身上的金锁,不过…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些事情,迫不得已将金锁当掉了,后来再想赎回的时候,金锁已经被人买走了。” 她实话实说。 面上浮起愧色。 陆震东唇角笑容更深:“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沈雪凝的女人?” “认识。” 温浅莫名其妙,这和沈雪凝有什么关系,没等她问出来,陆震东眉宇间的神色蓦地划过一抹冷意,片刻之后,他神色如常地笑了起来。 “明白了。” “留个地址吧,后续我会再联系你。” 一直到送走陆震东,温浅都懵懵的回不过神,周时凛按着她坐在床上,轻刮她细嫩脸蛋,低笑:“突然多了一个哥哥傻了?” 温浅点点头。 “有一种不真实感。” 周时凛凑近她,语气里带着诱惑:“是吗?那亲一亲吧,多亲几口就缓过来了。” 温浅:“……” *** 两天后。 温浅和周时凛抵达石市。 两人坐班车回到家属院,一进大门就看见沈雪凝在挨家挨户发礼品,每家二斤白糖、三斤糕饼,外加一罐麦乳精。 “我认了亲哥哥。” “我哥哥身家丰厚,我很快就要去大城市生活,以后也不会回来了,走之前来看看老邻居,从今往后啊,咱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满院子都是沈雪凝春风得意的笑声。 对于那些得罪过她的人,她也很大度的一笑泯恩仇,尤其是看见温浅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遮掩不住的愉悦,很大方的送上一份礼品。 “浅浅,这是给你的。” “以前咱们闹过不少矛盾,我也不想再计较那些了,毕竟啊,这人是要往高处走的,我和你,终究是同人不同命了。” 温浅盯着沈雪凝,倏然一笑。 “是啊,同人不同命。” “不过,偷来的东西注定不会长久。” 她顺势接过礼品,凭什么不要,说不定还是花自己哥哥的钱买来的,再让沈雪凝得意几天,飞得越高就摔得越惨。 用不了多久就该哭了。 看着温浅离开的背影,沈雪凝心里突然没由来一慌,思索着温浅话里的意思,总觉得别有深意,难道她知道什么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自己有金锁在手,什么都不怕。 现在国内还没有开展亲子鉴定,就算多年后陆震东心血来潮想做dna,那时候自己也有法子糊弄过去,反正自己成了富豪的妹妹,享受一天算一天。 她看得很开。 一回到就家就对着板牙颐指气使,让他给自己捏腿。 “快点啊!” “愣着干嘛,我腿酸,赶紧给我捏捏。” 板牙却不动弹。 自从沈雪凝认了亲哥哥,有了陆震东撑腰,她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原也没啥,怀了自己的崽,还是大佬失散多年的亲妹妹,自己愿意宠着她。 可若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还宠个屁啊! “刚才陆震东来了。” 沈雪凝眼睛一亮:“我哥哥来了,他是不是给我送来了补品,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带我去陆家,这么多年没见过爸妈,我好想他们!” “你确定那是你爸妈?” 板牙阴狠地眯了眯眼,冷嗤:“沈雪凝,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沈雪凝心里一个咯噔。 “你在说什么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见沈雪凝还在演戏,板牙气得一脚踹翻桌子,喘着粗气怒骂:“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冒充陆震东的妹子,陆震东是什么人,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蠢!” “什么意思?” 沈雪凝呆呆的反应不过来,刚才在家属院多风光,现在就有多不安,顾不得满地狼藉,一把揪住板牙的衣袖,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谁说我是冒充的!” 板牙气的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原本还想着攀上陆震东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现在倒好,这才几天美梦就碎了,不仅梦碎了还得罪了大佬,想到刚才陆震东阴骘的眼神,他就一阵腿软。 “贱人!” “我被你害惨了!” 要不是顾忌沈雪凝有了身孕,板牙真想弄死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他在家里乱砸了一通泄愤,踩着一地碎片跑出去找关系了。 留下沈雪凝一人蹲在满地狼藉中,全身冰凉。 她的豪门梦碎了! 第92章 顶替认亲,沈雪凝露馅 沈雪凝想不通。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陆震东和自己相认时还表现得很是关心体贴,得知自己怀了孕还很高兴,几乎每天都会派人来送补品。 怎么短短几天就变了样?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泼天的富贵即将失之交臂,沈雪凝实在是不甘心,门都来不及锁就冲去找沈邵文商量对策。 沈邵文一无所知。 这段日子他走路都发飘,做梦都有花不完的钱,虽说自己确定雪儿就是沈家亲生的孩子,可陆震东不知道啊,当初他一见那枚金锁就认了雪儿。 就算雪儿以后改姓陆。 自己永远都是她亲哥。 共享荣华不算过分吧。 可当听到沈雪凝说露馅了的时候,他慌了。 “怎么办啊?” 沈雪凝烦躁地揉着额角,语气很冲:“我怎么知道,现在陆震东对我的身份肯定已经有所怀疑了,我们需要做的是打消他的疑虑,就算实在攀不上这门亲也不要让他记恨我们,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邵文的脑子乱成了浆糊。 人一慌就跛得更厉害,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才定了定神,眼底闪过一抹暗光,道:“让你嫂子去,我看上次陆震东来家里做客,多看了她好几眼。”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 男人那点小心思他最了解,陆震东生意做得再大也有男人的劣根性,初见时,他看许绵绵的眼神就很不一样,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沈雪凝秒懂。 她很佩服哥哥如此豁得出去,可许绵绵会愿意吗? “万一嫂子不同意怎么办?” 沈邵文眉毛一竖,声音僵硬:“只是让她替咱们在陆震东面前美言几句,缓和一下关系,又不是让她去卖身,人家陆震东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会看上她?” 若是能看上更好。 那他还有什么可愁的,有这一层关系,自己还怕没有平步青云的时候? 晚上。 许绵绵一回来,沈邵文就让她去找陆震东。 “你主动一点。” “咱们家想要翻身就靠你了,媳妇啊,你一定要争点气,哄好了陆震东,你就是咱们沈家的大功臣,我天天给你端洗脚水。” 任凭沈邵文磨破嘴皮。 许绵绵死活都不答应。 对于陆震东,她有种天然的害怕,一想到那个人,她的心脏就控制不住地挛缩,那个人的眼神……实在是太有侵略感了。 让她有一种感觉。 觉得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 “邵文,我不想去。” 沈邵文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哀求的话说了一箩筐,见许绵绵就是不松口,当即扬起巴掌,怒瞪着她:“我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许绵绵瑟缩了一下。 单薄的身子轻轻颤了颤,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格外勾人,可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气个半死。 “不去!” 最终,沈邵文的巴掌重重落了下来…… *** 这边。 温浅和周时凛的生活步入正轨。 期间。 陆震东一直没有露面,再出现的时候是一个微风习习的秋日,他身材高挑,深灰色的毛呢大衣裁剪合体,英挺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笑容,看起来格外矜贵。 站在还未装修好的店铺里自成一道风景。 温浅感叹造物主的偏心。 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陆家的基因实在强大,这一辈的三个孩子,个个外貌优越,还有那个叫陆琳儿的女孩,她同父同母的妹妹,单单是看照片时的惊鸿一瞥就知美貌惊人。 天真纯挚。 惊为天人。 这样的女孩儿一定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如珠似宝一样娇养长大的。 温浅有些羡慕。 她从小生活在冷漠的家庭环境里,内心其实格外渴望亲情,想到素未谋面的温柔女人,心里多少带了丝期盼。 “哥。” 女孩的声音娇娇糯糯,陆震东不禁软了神情,他想伸手揉揉温浅的脑袋,就像对待琳儿那样亲密,可终究是怕唐突了。 毕竟他们兄妹刚刚相认,彼此还有些生疏。 但他很享受这样的温情时刻,温浅比沈雪凝更像他们陆家的孩子,眼神纯真,没有半分算计。 “浅浅,我已经给家里去了电话,江姨身体出了点小问题,刚做了个小手术,经不起路上的舟车劳顿,暂时还不能来看你,但她很想见你,还有父亲和琳儿,他们都很期待与你见面。” 按照他的意思,直接带温浅回香江就好。 可江姨在电话里交代了,务必一切以温浅的意愿为准,若是不想去香江,等她身体好一点就过来也是一样的。 陆震东将家里的意思传达到。 温浅听着心里格外暖,也许是天然的血脉亲情,她还挺担心江暮云的身体,详细问了陆震东,得知并无大碍后才略微放心。 “那就好。” 兄妹两人又聊了几句才分开。 临出门时,陆震东微微含笑,叮嘱道:“这段时间,哥会一直在这里,若是有事你就去找我,还有……他对你好吗?” 提起周时凛。 温浅自然甜蜜,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容,看起来就像是滋润在爱情蜜糖里的小女人。 “他很好。” 陆震东也就不再多问。 很快上车离开。 汽车行至半路,司机突然出声:“老板,许绵绵在前面。” 陆震东淡淡掀开眼皮,透过车窗,黑眸直直落在许绵绵身上,这几天,沈雪凝包括沈邵文、还有那个叫板牙的赖子,几人三番两次登门求见,他一律都不见。 敢耍他陆震东的人没几个。 沈雪凝那一家子算独一份。 不过……若是换成许绵绵的话,他也许会见一见,只是这女人好像很怕自己,见到自己就像只瑟瑟发抖的兔子,软软的很想让人欺负。 他吩咐司机停车。 司机停下车,很有眼力劲儿地下车,恭恭敬敬地请许绵绵上车,也不知说了什么,外边的小女人身子瑟缩了一下,犹豫了一小会儿才慢吞吞地走过来。 司机打开后车门。 许绵绵不敢去看陆震东,硬着头皮说:“我坐前边好了。” “你怕我?” 陆震东突然出声,漫不经心地扫过许绵绵全身,好看的眉梢挑了起来,语气骤然沉下来:“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第93章 放过他们可以,用你自己来换 男人嗓音低沉,此刻却明显夹杂着不悦。 许绵绵垂着眼,小声说:“走路摔的。” 其实是沈邵文打的。 这几天,他时常逼迫她来找陆震东,她不答应,换来的就是一次比一次的暴打,不光脸上,浑身上下都布满了青紫痕迹。 这种日子,她早就习惯了。 就算回娘家,娘家人看到了也装没看见,没想到陆震东却注意到了,一时间,她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缩手缩脚站在那里。 脸也深深埋了下去。 陆震东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那你挺会摔的,刚好脸着地了吧。” 低沉醇厚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揶揄。 许绵绵微微惊讶了一下,下意识抬起脸,小鹿般无辜的眼睛因为吃惊睁得很圆,眼角是天然的下垂,纤长的睫毛还在轻轻颤抖着,整个人羞怯又无助。 “没、没有。” 陆震东没说话。 他的眼神变得绵长,直盯着许绵绵,仿佛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在看些别的什么,许绵绵也不敢动,更不敢上车,就那么傻乎乎站着。 半晌。 陆震东才低低笑了一声:“真呆。” “愣着干嘛,上车。” 许绵绵咬了咬唇,俯身上了车。 上去以后才发现自己可以坐的地方小得可怜。 陆震东坐在车子一侧,双腿略微叉开,似乎没有半分挪动他尊贵臀部的意思,她愣了一秒,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身体紧贴着车门坐了下去。 汽车一路疾驰。 这还是许绵绵第一次坐小轿车,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尤其是身旁还坐着个气场强大的陆震东,男性独有的成熟气息充斥着整个车厢,无孔不入。 让她有种被包围的感觉。 除了沈邵文,她从来没有和男人离得这么近,不免有些面红耳赤,浑身的皮肤都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陆震东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落在许绵绵耳后,那一处肌肤细腻柔嫩,正以极快的速度变粉,他诧异地挑了挑眉,竟有人害羞起来连皮肤也会变粉。 不知她身上的肌肤是否也染上粉润…… 察觉到自己的思想有些跑偏,陆震东淡淡清了清嗓子,说话时声音微哑:“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就敢上车,不怕我把你卖了?” 许绵绵:“……” 她干笑了一声:“我不值钱。” 陆震东轻笑:“那可说不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暧昧不清的意味直直砸进许绵绵的耳膜里,她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轻抿着唇,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司机见气氛沉默,主动开口。 “老板,现在去哪?” “回家。” 陆震东声调平仄,他并不常住县城,但也置办了不少产业,最常去的一处就是县城中央的独栋小二楼,闹中取静,装修也别致精巧。 许绵绵却有点慌。 对于她来说,陆震东实在算不上熟悉,去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家里,她觉得很不妥,于是鼓起勇气道:“陆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她知道陆震东是大人物。 也知道小姑子冒充人家妹妹被拆穿了,这段日子,一家子惶惶不安,生怕得罪了陆震东被收拾,甚至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现在他找上了自己,是不是要算账了…… 陆震东哪里知道身边小女人的心思。 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见她吓得小脸苍白,心里更觉好笑,她在怕什么,自己有那么可怕? 从来只有女人往上生扑的。 还没见过怕成这个样子的。 于是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想试试再说几句她会哭出来,他偏头看向许绵绵,意味深长道:“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许绵绵心跳很快。 想到每个夜晚沈邵文对自己的拳打脚踢,想到他说得罪了陆震东的下场,终究是害怕了,忍不住轻声哀求:“陆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错了,求您放我们一马。” “我们?” 陆震东眼底划过不爽。 “这件事你也有份?” 许绵绵惊了一下,仓皇摆手:“不是,小姑子她只是……” 她没脸再说下去。 实在是想不通沈家兄妹两人怎么就会做出这种冒充的事情,对上陆震东冷戾的眸子,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只能羞赧地低下头。 算了。 该来的总会来。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是陆震东要报复就报复好了,她和沈邵文一起受着,只是不知道,他要如何出这一口气。 陆震东多少猜出了许绵绵的心思。 他想看看为了沈家那对废物,许绵绵会退让到何种地步,于是继续循循善诱道:“你想要我放过沈家兄妹?” “嗯。” 许绵绵犹豫半响,轻轻点头,然后就听到耳边男人的声音凉薄响起。 “放过他们可以。” “如果我要你呢?” 许绵绵眼底涌上巨大震惊……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谁能猜到云泥之别的两个人会有交集,经过一段时间的装修,她的店终于开起来了,期间她特意跑了一趟羊城,手头的大半积蓄都换成了货。 10月30日。 ‘佳人’服装店正式营业。 店名还是周时凛取的,取北方有佳人之意,主卖女装,五十几平的店面装修简约大气,主打一个自主选购,有搭配好的套装,羊毛大衣配微喇裤,棉服也分长款和短款,光是裤子就是十多种款式。 种类繁多。 颜色却很和谐。 关键是款式也新颖,价格和百货商店没差多少,顾客一进来就有些挪不动脚步,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了漂亮衣服的诱惑。 杜春风和几个军嫂来帮忙。 一进来就被震住了。 这灯光、这一套套精心搭配好的衣服,哪个女人看了不迷糊,高低不得整一套。 “妈呀,还有专门试衣服的地方呢。” “老土,那叫试衣间。” 几人叽叽喳喳,有帮着顾客取衣裳的,也有将顾客试穿过后的衣服挂起来的,杜春风则是一边盯着有人趁乱浑水摸鱼,一边凑到温浅身边,给她比画了个大拇哥。 “妹子,厉害!” 温浅忙得都快脚踩风火轮了,闻言浅浅一笑,她也没料到一开业的生意就会这么火爆,这么会儿功夫,光是138元的羊毛大衣就已经卖出去五六件了。 第94章 服装店火爆开业 原本以为上百的衣服销量会差一点,没想到县城女人的购买力也不容小觑,这还不算棉服和裤子之类的衣服,更有出手阔气的人直接消费好几件。 因为店里有开业优惠活动。 消费满一百八送二十代金券。 送的二十元代金券不限时间,不论任何时候来买衣服都能直接抵扣,这样一算,不就相当于间接省了二十块钱。 温浅都算好了。 羊毛大衣、毛衣、裤子,三件加起来的价钱刚好一百八十块钱出头,为了二十块钱的代金券,许多只买羊毛大衣的顾客一咬牙凑够了一百八,无形中又给店里增加了许多收益。 总之,生意相当火爆。 期间,陆震东派人送来了花篮,满满当当八个大花篮摆在店门口,衬得服装店更加气派,一直到中午,不断有顾客进店,很少有人空着手离开。 就算是围巾也要带一条。 同样的围巾,佳人服装店里的就是比百货商场的好看,质量好不说,店里漂亮的女老板还会教她们好几种系围巾的方法。 还别说,换个花样系起来是真好看。 忙到下午两点多,总算是送走了最后一波顾客。 温浅累得嗓子都快冒烟儿了,中途又有花篮送过来,她都没顾得上出去看,现在出去一看,落款处赫然写着周时安的名字。 她不太理解。 想到周时凛和周时安水火不容的关系,这两个花篮收得就有点烫手,可送都送来了,总不能丢出去,怕某人看到吃醋,只能先把花篮上的落款条撕下来。 刚撕到一半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嗓音。 “撕什么呢?” 周时凛走过来,简单的黑色外套穿在他身上格外英挺好看,白衬衫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凸起的喉结格外性感,浑身上下都透着浓浓的禁欲气息。 放在平时,温浅肯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此刻却没心思,她快速将撕下来的彩带揉成一团,顺势往衣服口袋里一塞才慢慢转身,笑靥如花地上前,娇娇软软挽上周时凛的手臂。 “凛哥,你怎么来了?” 周时凛往花篮那边瞄了一眼,一部分是大舅子陆震东送的,另外两个没有落款,再结合温浅刚才的小动作,他顿时就明白过来。 这俩破花篮怕是周时安送的。 一时间,心里不免怒气翻涌。 不过,表情管理做得很到位,看向温浅的眸子柔和了几分。 “下午没有训练,我特意来帮忙,怎么,不欢迎?” “当然欢迎了。” 温浅拉着周时凛往屋里走,语气轻快:“正好缺帮手,下午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负责招呼顾客就好,我家周队长这么帅,往那里一站,不得迷死一大片。” 周时凛:“……” 他轻挑眉梢:“温老板的意思是让我出卖色相,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就怕温老板付不起。” 见他还演上了。 温浅就配合地抛了个媚眼,嗓音甜糯得快要拉丝。 “那……肉偿够不够?”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扑哧一声笑。 杜春风拎着从饭店打包回来的饭菜走过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揶揄的笑,嘴上却说:“你们继续,我耳背,什么都没听到。” 温浅一窘。 嗔怪地瞪了周时凛一眼。 等杜春风进了店里,周时凛才面不改色道:“温老板,说骚话的人是你,你瞪我干嘛。” 气得温浅用力掐他腰。 换来的是周时凛更放肆的逗弄。 “别掐,掐坏了你用什么。” 温浅败下阵来。 论闷骚,她还真比不过周时凛。 吃完饭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开始来顾客,有了周时凛加持,下午的生意好到爆炸,宽肩窄腰大长腿,优越的身材往那一站就让人移不开眼。 竟然还有人给他介绍对象。 “同志,我有个侄女,长得特别漂亮,她就喜欢你这样的精神小伙儿!” “我我我,我女儿跟你更般配!” 周时凛被一帮女人围攻,干脆利落地往温浅那边一指:“那是我媳妇。” 原来已经结婚了。 女人们顿时失望。 可惜了,果然好男人早就被人占了。 有个大姐还不放弃,眼睛一转就笑问:“那你还有没有兄弟,介绍给我女儿认识一下。” 这小伙儿长得好,兄弟肯定也不赖。 周时凛头大,他是真不耐烦应付这些,余光瞄见周时安进来,直接指向他,大声道:“他是我二哥,还没结婚!” 周时安一只脚还没踏进来就被围攻。 “小伙儿,搞对象吗?” “小伙儿,我女儿和你很般配!” “小伙……” 周时安懵了,一向沉稳如水的俊脸涌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到底是服装店还是相亲市场?! 周时凛乐得看笑话。 这是回周时安的礼。 见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迈步过去,将周时安从女人们的包围圈里解救出来,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小伙儿,有没有合适的?” 周时安迅速恢复往常的斯文,云淡风轻道:“我心里有人了。” “是吗?” 周时凛轻笑,目光陡然变得晦涩不明。 两个样貌出众的男人静静对视,只有彼此才能看得懂的眼神无声在空气中碰撞,过了好一会儿,周时凛才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别不是惦记上了不该惦记的人了吧?” “你想多了。” 周时安淡淡回了几个字,目光越过周时凛落在温浅身上,冲着她遥遥点了下头,嗓音清朗:“开业大吉。” 温浅没说什么,笑笑作为回应。 几分钟后,周时安转了一圈后离开,他一走,周时凛的脸就沉了下来,温浅回想起两人的眼神交锋就有些头皮发麻。 “凛哥,刚刚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周时凛眼眸深深,定定看着她,莹白如玉的小脸,卷翘的纤长睫毛,粉嫩的唇瓣泛着诱人的光泽,光是看一眼就能让男人沉沦。 怪不得周时安起了那种心思。 可温浅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他扯唇笑了一下:“警告周时安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男人的心思只有男人了解,周时安的心思隐藏得再深,我都不允许他觊觎你,你只能是我的!” 面对周时凛的霸气宣言。 温浅脸上烧红一片,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嗯,以后我离他远远的。” 说着想起外边的花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周时凛,一说完,周时凛就走了出去,干脆利落地拎着两个花篮扔到了垃圾桶。 街边拐角处。 周时安坐在汽车后座,看着垃圾桶里那两个红色花篮,向来斯文俊秀的脸难得的染上一抹阴沉,他轻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等。 第95章 毒品害人不浅 开业第一天。 佳人服装店营业额2888元,很吉利的一个数字,温浅清点完所有钱,数得手都快抽筋了,高兴得眉飞色舞,小手一挥就带着杜春风几人去夜市吃宵夜。 关了店门。 一行人结伴去夜市,一路上欢声笑语,别提多开心了。 作为在场的唯一男同志,周时凛默默走在最后面,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漆黑眸光一直紧紧锁定在温浅身上,恰好温浅像是感应到了似的回头,目光相接,彼此间有柔情在流淌。 杜春风见了就调侃起来。 “天天看还没看够啊。” 温浅抿唇笑,很诚实地点头:“我家周队长长得好看,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这话一出口。 其他几人也跟笑起来。 杜春风是知道这小两口刚和好,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打趣了几句突然话锋一转,凑到温浅耳边小声问道:“那个孟唯怡没再出来蹦跶吧?” 自从国庆从京市回来。 孟唯怡就没有再出现。 对于觊觎自己丈夫的人,温浅不想过多关注,可也知道以孟唯怡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得防着这女人来捣乱,不过来了也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周家人看不起自己,自己更要做出成绩来狠狠打她们的脸。 服装店只是第一步。 往后她还要开连锁店、创办服装品牌、开办服装加工厂,让佳人服饰走出石市,走向全国。 一行人吃完夜宵也不早了。 正准备离开之际,不远处响起一阵喧哗,男人的咒骂夹杂着女人的哭求,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片视线,温浅几人也过去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 原来还是熟人。 正是沈雪凝和板牙。 此刻,板牙正气急败坏的一把将沈雪凝搡在地上,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滚一边儿去,老子现在不想看见你,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丧门星,打死老子都不娶你!” 原以为娶回来的是公主。 实际上就是个害人精,害得他在县城的好几处生意都毁了不说,还被人举报了放高利贷,公安那边已经开始调查了,若是查到他头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想就来气。 道上的人都知道,得罪了陆震东没好下场,偏偏让他给撞上了,若不是看在沈雪凝怀了自己种的份上,他真想一脚踹了她。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板牙冷哼一声就要离开。 见他要走,沈雪凝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地揪住板牙的裤腿,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狼狈到了极点也不在乎,苦苦哀求他给自己小药丸。 为了小药丸她连尊严都不要了。 “求你,给、给我!” 板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揪住她乱糟糟的头发,发狠道:“没有,以后也没有了,你当那玩意是大风刮来的啊,老子现在没钱了,想要找你哥去,拿钱换药!” 说罢扬长而去。 独留沈雪凝一人嘶声恸哭,她实在是想不通,怎么短短一个月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象中的泼天富贵没有,迎来的却是晴天霹雳。 一步错,步步错。 就因为得罪了陆震东,她的生活彻底毁了。 身体毁了。 家也快散了。 文工团的工作也没了。 老天爷是在耍着她玩吗?给不了她荣华富贵,为什么让她重生?就为了重新体会一遍糟糕的人生吗?! 沈雪凝恨得满眼都是泪。 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见温浅、杜春风、还有家属院好几个军嫂,一个月前她还耀武扬威地去家属院发糖,现在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全是指指点点。 她踉跄着爬起来,抬起胳膊挡着脸跑了。 人群也散了。 杜春风几人不知内情。 温浅就简略说了一遍,听得大家唏嘘不已。 “心术不正,活该。” “冒名顶替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一朝败露自然要承受雷霆震怒,浅浅,幸好你和亲生哥哥相认了,否则这一切都要被沈雪凝霸占了。” 温浅淡淡一笑。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回去的路上,话题就没离开沈雪凝。 “她脸色好差,看着好像生病了。” “肯定病了,没听她说要小药丸。” 温浅没说话。 隐约觉得沈雪凝的状态不像是生病,反倒像是犯了毒瘾,至于小药丸,估摸着也是毒品之类的东西,可这是八十年代,毒品就已经开始蔓延了吗? 回到家。 她和周时凛提了一嘴。 周时凛没出声,眉眼间皆是冰冷,好半晌才道沙哑开口:“毒品毁掉的不仅是个人,还是家庭,甚至是无数缉毒公安的生命……” 他的眼底有悲凉浮现开来。 温浅捕捉到了,她缓缓握紧周时凛的手,感觉他的掌心一片冰凉,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 “我……” 周时凛心底剧痛。 他忍不住将温浅揽进怀里,仿佛只有抱紧她才能抵挡心里排山倒海的痛苦,在一片静默中,温浅听到男人压抑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母亲是公安。” “她在追捕毒贩首脑的途中……中枪牺牲。” “我哥也是公安。” “他和我母亲一样,死于一场抓捕行动中,尸骨无存。” 温浅脑袋嗡得一声,全身发凉。 她无法想象周时凛有多痛,妈妈和哥哥全部因为毒品牺牲,她甚至有一种感同身受的难过,鼻子一酸就忍不住落了泪。 “凛哥,我好心疼你。” 周时凛淡淡一笑,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别哭,都过去了。” 这一晚,两人没有做亲密的事情,只是静静相拥…… *** 这边。 沈雪凝忍着蚀骨的酸痒来找沈邵文,一进门就看到沈邵文黑着脸坐在桌边,满面尽是颓废之色。 她吸了吸鼻子,关上门。 “哥,出什么事了?” “唉。” 沈邵文用力搓了把脸,重重叹气。 “哥被停职了。” 沈雪凝大惊:“怎么会这样,陆震东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 她也只敢窝里横。 在家里将陆震东祖宗十八代臭骂了一通,然后往卧室里瞄了一眼:“我嫂子呢,不是说让她去找陆震东求情,她一直没去?” 第96章 亲手将她拱手送人 提起许绵绵。 沈邵文就气不打一处来,赤红着眼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气愤道:“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原以为许绵绵性子软好拿捏,实际上这女人骨子里犟得很,根本就没把咱们当成一家人!” 简直宁死不屈。 任凭他软硬兼施都不松口,宁可挨打挨骂也不去找陆震东。 沈雪凝一听,气得脸蛋扭曲。 “我就知道她是个冷血动物,让她去找陆震东求求情怎么了,又不会少她一块肉,我看她根本就没安心跟哥好好过日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半点都不上心。” “整天就知道卖盒饭,卖盒饭能挣几个钱,哄好了陆震东,人家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咱们吃穿不愁了!” 沈邵文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他说服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牺牲许绵绵一个人就能换来全家人的安稳人生和荣华富贵,她怎么就不同意呢! 不行! 他不能坐以待毙! 兄妹俩商量了一晚上对策,等到夜深的时候许绵绵才回来,见了沈雪凝,她只是淡淡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卧室,气得沈雪凝浑身都颤抖起来。 沈邵文吓了一跳。 “雪儿,你怎么了?” “没事。” 沈雪凝咬紧牙关,用力吸着鼻子,哆哆嗦嗦点了一支烟,很快就开始吞云吐雾,看得沈邵文眼珠子差点惊掉。 “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了?” “哥,你别管了,我心烦。” 这一晚。 沈邵文失眠了。 为了唯一的妹妹,他也得拼一把,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陆震东,在门口等了整整一个上午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只有一个年轻男人出来打发他。 “老板说了,叫许绵绵来和他谈。”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叫她过来。” 沈邵文点头哈腰,卑微至极。 同为男人,他知道陆震东的心思,不过半分都不觉得耻辱,更不生气,反倒是有一丝窃喜,一路小跑着去了文工团,直接拉着许绵绵就往外走。 “媳妇,跟我去个地方。” 许绵绵手里还拎着扫帚,看清沈邵文眼底压抑的兴奋,她瞬间心一凉,用力甩开他的手,一字一顿道:“我不去。” 她想到那天陆震东说的话…… 想保住沈家就用她自己来换。 陆震东想要什么不言而喻,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枕边人会做出卖妻求荣的勾当,一时间,软白的小脸血色全无。 沈邵文也压着火。 他还要脸,怕逼得太紧许绵绵闹起来,于是拉着她进了个放工具的杂物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绵绵,你不能这么狠心。” “求你了,你救救你男人。” 许绵绵满心失望。 “我怎么救你,搭上我自己吗?” 沈邵文还以为她听进去了,顿时喜形于色,重重点头:“你帮咱们家解了燃眉之急,以后就是我沈家的大恩人,我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他眼底满是期冀。 “我绝对不嫌弃你。” “嫌弃我?” 这段时间,许绵绵被沈邵文逼得无路可走,陆震东想要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可她若是不去仿佛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若是去了…… 她长长叹气,眸中一点点浮上冷光。 “沈邵文,我要你发毒誓。” “绵绵……” 沈邵文浑身骤然一僵,半晌,他缓缓抬手,指天发誓:“我沈邵文若是嫌弃许绵绵半分,就让我……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下午。 沈邵文带着许绵绵去了陆宅。 这次,他顺利见到了陆震东。 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想要他的女人,他还得亲手送上门来,沈邵文畏手畏脚站在光亮的客厅里,笑得嘴角都抽搐了。 “陆老板,人我给您带来了。” 陆震东仰在沙发上,因着在家里的缘故,他只穿了件高领毛衣,纯黑的颜色给他周身都添加了一丝高不可攀的神秘气息,剪裁合体的西裤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仿佛和沈邵文是两个世界的人。 从始至终。 他没有看沈邵文一眼,目光直直落在许绵绵苍白如纸的小脸上。 “想好了?” 许绵绵垂着眼不吭声。 空气一点点安静下来。 沈邵文急了,用力推了许绵绵一把,小声提醒:“说话啊……” 话刚说到一半,耳朵突然响起一道幽深嗓音:“我准你碰她了吗?” 沈邵文忙收回手。 心里有了一丝憋屈,这是他媳妇,他碰一下都不行了,可他不敢挑衅陆震东的权威,人家抖一抖,他这种小人物就得粉身碎骨。 他讨好一笑,打着圆场。 “陆老板,您忙,我先走了。” 陆震东却说:“不着急。” 他依旧凝视着许绵绵,不辨喜怒,俊脸上没什么表情,片刻之后才悠悠道:“我不喜欢强迫,你们走吧。” 沈邵文腿都软了,想到家里日子过得一团糟,当下就没骨头似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着一张脸哀求。 “陆老板您宽宏大量,之前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您这么威风的人物,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们捏死,还是不要弄脏您的手了,您能看上绵绵那是她的福气,她没有不愿意,只是害羞了,对,是害羞!” 陆震东面上漾起浅浅笑纹,他问绵绵真害羞了。 许绵绵闭了闭眼,缓缓点头。 她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陆先生,求您消气。” 陆震东没出声,深沉的眸光在她身上定格几分,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我还没吃饭。” 许绵绵愣怔一瞬。 她还不算太傻,很快反应过来,声音细细的问:“您想吃什么,我去做。” “家常菜就好。” 在陆震东低低沉沉的声音中,许绵绵脚步飞快地冲进了厨房,做饭总比做其他事情好,若是做几顿饭就能让陆震东高抬贵手,她愿意在厨房待到地老天荒。 沈邵文也傻眼了。 他甚至隐晦地往陆震东下三路瞄了一眼,猜测着他莫不是不行,不过心里终归不太舒服,见陆震东阖上眼不理会自己就退了出去。 一出门就遇上了温浅。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沈邵文脸色涨红,他知道温浅才是陆震东的亲妹妹,心里再不爽也不敢得罪,步履匆忙地离开了。 温浅则是奇怪地看了沈邵文一眼。 他来陆宅做什么。 等她进去,看到正在厨房忙碌的许绵绵,诧异出声:“绵绵,你怎么在这里?” 许绵绵尴尬得红了脸。 “温浅,我……” 见她羞赧的耳尖都快滴出血来,陆震东很好心地替她解了围,语气轻缓:“是我让她来的,以后她负责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温浅直觉奇怪。 但也没说什么。 眼神里带着一丝看破不说破的通透感。 她的视线从许绵绵身上收回,看向陆震东,浅笑:“哥,我想去看看爸妈和妹妹。” “你不用去了。” 陆震东看向温浅的眼神带着天然的血缘亲情,亲手剥了个橘子递到她手上:“她们很快就要到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接站。” 次日。 江暮云和陆琳儿抵达石市。 第97章 母女相见 温浅和陆震东早已等候在车站外。 她看着江暮云从火车上下来,年近五十的女人气质雍容华贵,即使身处人潮汹涌的车站也自有一番气派,那是久居高位之人浑然天成的气势。 但是她的眼圈很红。 尤其是看到温浅的那一刻,美眸中瞬间溢满泪水,疾走几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就是一阵失声痛哭。 “孩子……” 分别十八载,没有一天,她不在想她,如今母女终于相见,自然心潮翻涌,就算温浅只是个寄居在原主身体里的灵魂,可这一刻,她的眼睛也湿润了。 也许是母女天然的血脉亲缘。 一见到江暮云她就觉得亲切。 江暮云亦然,她这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女孩,大女儿流落在外多年,小女儿虽然一直带在身边宠着,可心里总归不好受。 现在好了。 一家人终于团聚。 她紧紧握着温浅的手舍不得松开,眼里满是慈母怜爱。 “浅浅,这是你妹妹。” 陆琳儿一派天真烂漫,真正娇养着长大的女孩,冲着温浅娇俏一笑,软软地挽上她一边手臂,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 “妈,姐姐比照片上还好看!” 江暮云止住眼泪,凝望着温浅细细打量,她这两个女儿样貌皆是不俗,尤其是大女儿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细看之下,眉眼间竟有几分亡夫的气韵。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原以为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没想到十八年后还能再见面,阿朗,一定是你在天上保佑我寻到我们的女儿,你看她长得多好、多像你…… 想着就再度红了眼眶。 陆震东轻笑了一声,安慰道:“浅浅回来是好事,江姨应该高兴,您刚动了手术还要多顾及自己的身体。” 对江暮云,他很敬重。 虽然没有改口喊妈,但在他心里,跟妈也差不多了。 江暮云点点头。 “我就是太高兴了。” 陆琳儿一边挽着姐姐,一边挽着妈妈,冲哥哥吐了吐舌头,轻哼:“妈这是喜极而泣,姐,你不知道妈有多想你,每天都要念叨无数次,听得我都吃醋了呢。” 说罢,她朝身后看了一眼。 明媚娇俏的脸蛋上闪过羞涩,嬉笑道:“幸好有良州陪在我身边,不然我的醋坛子就真的打翻了。” 经她一提醒。 温浅的目光才移向一直默默无言的高大男人身上,浅笑:“这位是?” “他啊……” 陆琳儿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眸里有春水流动。 “他叫顾良州,一直跟在爸爸身边做事,暂时充当我的保镖,以后嘛,你得喊他一声妹夫。” 温浅早就看出来了。 她猜陆琳儿一定很爱顾良州,因为她看他的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绵绵爱意,只是顾良州的表情很冷,他仿佛一个真的保镖一样恪尽职守,手里还拎着陆琳儿粉色的手提箱。 挺拔的身型。 笔直的肩背。 优越的五官和硬朗的气势,看起来确实是能搅乱女孩一颗芳心的那种男人。 她朝着顾良州点头。 “你好。” 顾良州颔首,嗓音沉沉地喊了声大小姐。 这一声令温浅莫名觉得不太习惯,她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多适应适应,听说陆家的生意铺得很大,全国都有产业,这样的家族,规矩估计也不少。 其实陆琳儿才没那么多规矩。 她娇嗔地瞪了顾良州一眼,声音甜得像是抹了蜜。 “干嘛板着一张脸,你吓到我姐了。” 顾良州黑眸微动,面不改色地说道:“习惯了。” “服了你了。” 陆琳儿嘴上嗔着,行动上一点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反倒是问他箱子重不重,要不要让陆震东来帮忙拿。 顾良州:“不敢劳动大少。” 陆震东则是宠溺地摸摸妹妹头发,揶揄道:“当你哥我是车夫?” “当然不是。” 陆琳儿讨好地笑笑:“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欢笑。 一行人上了车,陆琳儿一路上说个不停,听得江暮云都想堵她的嘴了。 “姑娘家怎么话这么多。” “人家高兴嘛。” 陆琳儿眨眨眼,嘴角梨涡若隐若现。 “我话多,良州话少,我们两个在一起,正好互补了。” 江暮云拿她没办法。 她和丈夫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小女儿,自然养成了她天真烂漫的性子,至于顾良州也是丈夫亲自定下来的女婿人选,只要不出格,一般也不会太管着。 车子朝陆震东的宅子驶去。 江暮云一直拉着温浅的手仔细端详,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一直到下车都舍不得松开她的手,就像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珍视。 到了陆宅。 几人下了车。 正要往里走之际,陆琳儿突然哎呦了一声,整个人都挂在顾良州身上,娇娇软软地说自己脚疼,让他抱着自己走路。 见状。 江暮云难得呵斥女儿。 “自己走。” 陆琳儿嘻嘻笑:“怎么了嘛,他的命都还是我救的呢,抱一下又累不到他。” 江暮云无奈,只得看向顾良州。 “良州别理她。” 顾良州轻轻点头,垂眸看向陆琳儿。 “二小姐,我不能抱你。” 陆琳儿轻哼:“小气鬼。” 温浅觉得她特别可爱,过去拖着她的手臂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等你们结了婚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姐,还是你了解我。” 几人在客厅里坐定。 江暮云拉着温浅聊天。 “听你哥说,你已经结婚了,他对你好不好,人好吗?家里是什么情况?” 温浅自然都说好。 “他叫周时凛,京市人,比我大五岁,在部队服役,前段时间还参加了国庆阅兵呢,妈,我们过得很好,您别担心,他工作性质特殊,今天不好请假,晚上才能过来,您别生气啊。” 江暮云说不会。 “只要他对我女儿好,我就认他这个女婿。” 母女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没有注意到顾良州在听到周时凛的名字时有一瞬间僵硬,陆琳儿敏锐地觉察到了,凑过去轻声问他怎么了。 顾良州神色如常。 “没事。” 这边,江暮云已经和温浅聊到了她的服装店。 按照她的意思是想接温浅到香江一起生活的,可孩子大了还结了婚,在这边的事业也刚起步,她不能这么自私的搅乱她的生活。 “以后妈想你了就来看你。” 温浅很感动。 她想了想,说:“等这边的事业稳定下来,我也能去香江陪您小住,等以后有了孩子,还要您帮我带呢。” 第98章 一晚上三次,全部兑现 江暮云一听顿时笑起来。 “咱们家三个孩子,你已经结婚了,琳儿也觅得良人,只有你哥,他比你们两个年龄还要大却还单着,我真怕你打光棍。” 最后一句是对陆震东说的。 陆震东不在乎地笑笑,英挺面容格外迷人。 “追我的女人能绕港城一圈,您还怕我打光棍,就怕到时候给您生一堆孙子孙女,您可别嫌闹腾。” “生多少都不嫌闹。” 江暮云笑语晏晏:“咱们这样的人家,多子多孙才好呢。” 说话间。 许绵绵端上果盘。 江暮云随意看了她一眼,秀眉微挑:“这是?” “家里的保姆。” 陆震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稀松平常,江暮云却上下打量了许绵绵好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这长相和我见犹怜的清纯气质,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可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啊。 她心里暗自叹气,再看向陆震东的眼神就是一软,刚想开口,不料陆震东却道:“您就别操心了,我有分寸。” 江暮云嗯了一声。 她知道陆家门楣高,丈夫绝对不会接受一个小保姆做陆家长媳,若是给不了人家姑娘未来,趁早不要开始。 *** 晚上家宴。 陆震东特意请了大厨。 各色佳肴一一上桌,快开席的时候,周时凛匆匆赶来。 “妈,部队里有点事,我来晚了。” 他这声妈叫得无比自然,再加上高颜值加持,人帅嘴甜,几乎是立即就俘获了江暮云的好感,看着小夫妻两人站在一起登对的样子,她忍不住连连点头。 小两口很般配。 女儿眼光不错。 开席时,陆震东让佣人去放鞭炮,噼噼啪啪的脆响衬得气氛格外热闹。 “来,大家举杯。” “庆祝浅浅回归。” 觥筹交错间,周时凛脸上的笑容一直未变,他朝着顾良州举杯,嘴角噙着一抹俊朗笑容,酒杯里的酒水却在轻轻波动。 顾良州神色如旧。 他淡定地举杯,一口气喝光被子里的白酒,烈酒滑过喉咙,心里某一处在隐隐作痛,面上却不显分毫,顺手给陆琳儿布菜,换她一个甜甜笑容。 周时凛看着两人的互动,眸光微闪。 饭后。 他去院子里吸烟,不多时,顾良州也跟了出去,两个同样外形优越的男人站在一起吞云吐雾,间或低声交谈几句,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陆琳儿眼神亮晶晶的。 她问温浅觉得外边的两个男人哪个比较有味道。 温浅嘴角牵起一抹恬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当然是我的良州。” 陆琳儿凝视着顾良州,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浓浓欢喜,她回忆起与顾良州的初见。 “那天我和小姐妹一起逛街……” 回家的时间晚了些。 汽车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恰好遇到顾良州被一伙人围攻,他寡不敌众,身手再好也逐渐落了下风,奄奄一息之际,她出手救了他。 陆家的面子。 黑白两道都要让几分。 “姐,其实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那天也不知怎么了,看见他倒在污水中承受着拳打脚踢,心里一下子就很不舒服。” 她想,也许从那一刻就爱上了顾良州。 温浅听得出神。 忍不住打趣道:“自古以来英雄救美,美女都要以身相许,你们这是美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了?” 陆琳儿难得红了脸。 “起先他不肯,说对我只有感激之情,我和他大吵一架独自跑了出去,谁知道竟然被绑架了,他孤身一人将我救了出来,然后我就以身相许啦。” 其实这中间还有许多波折。 幸好结局是好的。 “爸爸拿他当左膀右臂,他迟早是陆家的女婿。” 温浅沉默几许,眸光落在顾良州身上,定定看了几秒才道:“琳儿,你很喜欢他吗?” “嗯嗯。” 陆琳儿用力点头,眼角眉梢皆是幸福。 “此生非他不嫁!” 情窦初开的感情浓烈如火,此时的陆琳儿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和顾良州会以那样惨烈的结局收场…… 抽完烟,周时凛和顾良州一前一后走进来。 他的眼角有些红,温浅走过去,仰头细细地看:“怎么了?” 周时凛眸色闪过一抹复杂,随即沉沉笑了一声,凑近她耳边低语:“温老板这么关心我,不如好好算一算,欠我的三次什么时候兑换?” 温浅愣了一秒。 耳朵很快红了。 淡淡的烟草气息萦绕在她周围,不算难闻,反倒平添一丝男人的性感,她觉得有些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躲却被男人的大掌扣住后脑勺。 然后就听见他一字一顿说。 “今晚我要全部兑换。” 温浅瞬间睁大眼睛,三次……她的小心肝颤了颤,周时凛的三次可不是敷衍了是,而是保质保量…… 眼前突然闪过旖旎画面。 温浅脸臊得通红,她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把推开周时凛,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说你醉了想回家休息了,好,咱们去和妈、哥哥说一声。” 周时凛眼里有笑。 “好,听你的。” 两人一起去找江暮云告别之后,陆震东派车送他们回去。 很快就回到家属院。 这一晚的周时凛格外热情凶猛,温浅根本就招架不住,许多时候,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横冲直撞,最后结束的时候,她浑身都在轻轻打颤。 周时凛捏她脸颊,嘲笑。 “小废物。” 这边。 陆震东陪江暮云在客厅说话。 许绵绵收拾好厨房,切了新鲜的水果轻轻放在茶几上,她系着红色的格子围裙,动作轻柔,低眉顺眼的样子格外柔顺。 陆震东多看了好几眼。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才缓缓收回,江暮云看在眼里,她轻咳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这姑娘挺好的,手脚也勤快,听她说已经结婚了?” “嗯。” 陆震东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得离。” 江暮云:“……” 这个继子的手段她是清楚的,他看许绵绵那眼神,分明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落到他手上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最后,她只叮嘱了一句。 “别太过火。” “我明白。” 陆震东送江暮云回房间休息,之后一级一级走下楼梯,皮鞋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踏在人心尖上,落在许绵绵耳中,突然就有些慌乱。 她随意扔下手里的抹布,转身就要往自己房间跑。 下一秒,面前突然多了一片高大阴影。 “你跑什么?” 第99章 尝尝她的味道 许绵绵慌乱地抬起头,眼神发飘,脸也一点点红了。 “没、没跑。” 这几天,她一直在陆家干活,仿佛真的像是一个保姆,陆震东似乎很喜欢吃她做的菜,基本上每天都回家吃饭。 吃饭的时候会让她陪在一旁。 什么也不说,只是偶尔看她几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此刻却不一样了…… 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眼神多了丝侵略感。 这让她很不安,忍不住就往后退了几步,与陆震东拉开了一段距离后心跳才渐渐平缓下来。 “陆先生,我去给您泡茶吧?” 喝茶? 陆震东笑了一下,毫不克制的目光将她上下扫了一遍,唇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大晚上喝茶,你是知道我这几晚经常失眠想熬死我是吧?” 许绵绵一怔。 其实她只是想找个借口逃离,哪里顾得上细想,讪笑了一下,想到陆震东每晚都会小酌一杯,于是就改口说替他去拿酒。 陆震东嘴角翘起。 “你陪我喝?” “我不会喝酒。” 许绵绵脸上火辣辣的,总觉得陆震东的目光里带着点意味深长,她没等陆震东再开口,直接转身去酒柜上取了他常喝的红酒倒了满满一杯。 陆震东:“……” 这么一大杯,是想灌醉他? “你觉得我能喝得下?” 许绵绵十分殷勤地点头:“多喝点好睡觉。” 陆震东懒得拆穿她的小心思,见她放下酒杯就想走,抬手轻轻一拉将人按到座位上,语气比夜色还要暗哑几分。 “坐着,看我喝。” 许绵绵坐在椅子上浑身僵硬,呼吸间满是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清冽气息,她看着陆震东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慢慢品着,脑子一抽,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好喝吗?” “你要不要尝尝?” 陆震东倚靠在桌边,眉间一点浅笑格外好看。 许绵绵摇摇头,她刚想说自己不会喝酒,下一秒,面前骤然投下一片阴影,陆震东放下酒杯,突然朝她倾身,扣着她的后脑就吻了上来。 嗡的一声。 许绵绵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 甘醇的酒精味充斥着整个口腔,熏得她头晕目眩,还有唇瓣上辗转反侧的那两片滚烫薄唇,带着陌生的气息席卷她全身每一个毛孔。 她下意识去推搡。 手刚撑上陆震东的胸膛就被他紧紧扣住,换来的是更加放肆的亲吻,唇齿相抵,淡淡酒香肆意弥漫…… 许久之后。 陆震东才若无其事地松开许绵绵,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水润唇瓣上,漆黑眸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尝出味道了吗?” 许绵绵脑袋嗡嗡响。 整个人涨红成了熟透的虾子,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和温度,她窘迫得眼底都溢上了一层水润,心跳得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连话都说不出来。 站起来就要逃走,起身的一瞬间,两条腿突然一软,眼看着就要栽倒,身旁男人突然出手扶了一把,陆震东眼底带着淡笑,轻声揶揄:“亲个嘴就羞成这样,以后怎么伺候男人?” 许绵绵彻底慌了。 她甩开陆震东的手,仓皇跑回自己房间,开门的时候手都在轻轻颤抖。 一直看着那扇门阖上,陆震东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那杯红酒上,拿起轻抿了一口,不知是在品酒还是在回味些别的什么。 他不急。 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夜渐渐深了。 一道窈窕的身影从二楼轻手轻脚下来,轻轻敲开一间房门。 “叩叩——” 顾良州警觉地睁开眼,翻身坐起来。 “谁?” “良州。” 门外的声音柔软,像她的人一样软。 顾良州起身开门。 “琳儿,有事?” 陆琳儿拢着睡衣领口,粉色的毛绒娃娃领睡衣衬得她一张小脸白嫩可爱,她皱着细眉说被窝里好冷,问顾良州要暖水袋。 其实屋里烧着地龙并不冷。 不过顾良州也没有揭穿陆琳儿的小心思,好脾气地从行李箱里翻出两个暖水袋,注满热水后交给她。 “一个捂手一个捂脚,去睡吧。” 陆琳儿笑眯眯地弯着眼睛:“良州你对我最好了。” 她仰着脸看他,话锋一转道:“我觉得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 顾良州没想到陆琳儿这么敏感,他扬唇浅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宠溺:“别多想,我什么事都没有,快去睡吧,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不累吗?” 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比往日更温柔。 陆琳儿终于放下了心,临走之前示意顾良州亲亲自己,等他在自己额间落下一个吻后还心满意足地跑上了楼。 听着楼上关门声响起。 顾良州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他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就着月光摸出烟点燃,深深浅浅地吸着,一支烟燃尽,眸中那抹浓重的愧疚也渐渐消散。 正要转身回房。 旁侧突然传来一道淡漠嗓音。 “良州。” 陆震东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琳儿很喜欢你,她性子娇纵,你多包容一点。” “嗯。” 顾良州应了一声,道:“这辈子我都不会负她。” 他的声音很轻。 在夜色里却有几分凝重。 *** 连着一个星期。 温浅每天都会来陆震东这里陪江暮云,在江暮云这里,她体会到了前世从未体会到的母爱,原来有妈妈、被妈妈爱着是这种感觉。 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每分每秒都挂着笑。 江暮云问起她服装店的事情。 “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温浅大致说了一遍,开业一个多星期,生意基本上稳定下来,每天都有一千左右的进账,现在正是换季,冬天的大衣棉衣卖得都很不错。 她还雇了两个营业员。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得再去羊城进货。 江暮云很欣慰。 “浅浅,你养母将你教得很好。” 温浅很配合的点头。 “她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早早生病离世,都没来得及等我孝顺她。” “是啊,我得感谢她。” 江暮云打算抽个时间去乡下祭拜一下温浅的养母,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 温浅应下来。 她没看见顾良州,便问窝在沙发上吃橘子的陆琳儿:“你的保镖去哪了?” “他说出去转转,顺便给我买糖炒栗子。” 提起顾良州,陆琳儿满心都是欢喜。 江暮云实在没眼看,教育女儿要矜持,陆琳儿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忍不住软着声音撒娇:“我哪里不矜持了,再说了,面对喜欢的人谁能矜持得起来,爸爸在外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到了妈妈面前还不是化身老婆奴?” 第100章 他在做卧底 提到丈夫,江暮云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 她找了个借口支走陆琳儿,然后才叹了口气:“浅浅,你和琳儿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这个你应该不知道吧?” 温浅愣了一瞬。 她还真不知道。 陆震东没有说过,原本还以为她和陆震东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和陆琳儿是同父同母的姐妹,没想到他们兄妹三人的关系还挺复杂。 “妈,我的生父……” 想到亡夫,江暮云眼圈一红,她长得很美,落泪的样子也带着一股我见犹怜的凄美,轻轻拭了泪才缓缓道出二十年前的事。 “我、你爸爸和你陆叔,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 之后就像所有爱情故事一样。 她和阿朗相爱,顺理成章步入婚姻,可天不遂人愿,生离死别来得猝不及防…… “那个时候,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你爸爸和你陆叔叔一起出去做生意,当时他们干的那些事多少都是那种见不得光的活儿,可谁也没想到你爸爸会出事,浅浅,当年妈妈差点就活不下去,你爸爸不在了,我只想随他一起走,之后是你陆叔叔救了我,他鼓励我活下去,就算是为了你也要好好活着,谁知道你一出生就丢了。” 江暮云无声抽泣。 “幸好你一出生我就给你戴了金锁,如果没有这个信物,也许我们母女很难再相见。” 温浅感慨万分。 她能感受到江暮云对于死去丈夫的思念,过去这么多年了,虽然她和别人组成了家庭,可在她心里一直都有亡夫的位置。 *** 这边。 街头人流涌动。 顾良州盯着糖炒栗子的摊位出神,他没有去买也没有离开,静静吸着烟,像是在等人,没多久,不远处出现一抹高大身影,正是周时凛。 两人对视了一眼,情绪都有些激动。 周时凛破天荒的红了眼,他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哥。” 顾良州眼底情绪翻涌。 他看了看周围,然后示意周时凛进一步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小饭馆,要了个包间,随便点了几个菜就直奔主题。 “见过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周时凛点头:“你在做……卧底?” “对。” 顾良州说了自己的近况。 “当年我接到上级的卧底任务,假死后改头换面接近陆家,陆家的生意涉及很广,明面的生意没有问题,可背地里却在贩卖军火,上边早就有这个怀疑,可一直没有核实清楚,陆家现在的掌舵人陆庭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他一直防着我,我根本无法打入他们的核心内部。” “所以你就接近了陆琳儿?” 提起陆琳儿,顾良州眼底闪过一抹不符合他个性的温柔,只一瞬,很快就消散,他缓缓吐出个烟圈,声音带着些沙哑。 “我知道陆琳儿喜欢我。” “利用她的感情成为陆庭生的女婿才能抵消他的疑虑。”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坚硬的心已经被陆琳儿腐蚀了一角。 从饭馆出来。 两人分开走,在陆家门口又汇合,一前一后走进去,屋内,陆琳儿喊了声姐夫,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到顾良州面前,朝着他伸出手:“我的糖炒栗子呢?” “忘了买。” 顾良州故意逗她,果然陆琳儿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那我自己去买。” 说着气哼哼就要往外冲,顾良州拉住她,从身后拿出包着栗子的牛皮纸袋,眼眸里有笑意涌动:“看看这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 陆琳儿娇俏的笑,拿着栗子走到沙发旁坐下,嘴里还在小声咕哝:“你就会欺负我。” 顾良州没说话,笑容里却多了几分宠溺。 这笑容落在周时凛眼里,他淡淡看了一瞬就移开了视线,心里却觉得他哥多少在玩火自焚,警方卧底和黑老大女儿,两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他哥,分明已经陷进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问了温浅一个问题。 “如果我和你的父母之间发生了势不两立的事情,你会站哪一方?” 温浅想也没想就回答:“自然是父母。” 周时凛:“……” 得了,他哥别想好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温浅陪江暮云特意回了一趟乡下,祭拜了养母,她们几乎是一出现就引起了整个村子的轰动,谁能想到小山沟里的土丫头有朝一日竟能改头换面。 “人家还开着小汽车,一定很有钱。” “我就说浅浅这丫头是个有福之人。” “哎呀,早知道就应该让我儿子去追她,说不定现在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婿了,我也能跟着吃香喝辣去城里住大房子。” “醒醒,别做梦了。” 温浅一行人在所有人的羡艳目光中离开,人群中,一道黑瘦的身影一直死死定格在她身上,眼底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营区。 周时凛接到周锋的电话。 “你哥的忌日马上就到了,你和唯怡一起去祭拜,尽快回来,听见了吗?” “我不回去了。” 人没死还祭拜个毛线。 周时凛嘴角咧得很大,心情很好,下一秒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周锋的咆哮:“好啊,你现在是翅膀越来越硬了,是不是那个女人不让你回来,为了她你连家人都不要了,就那么个水性杨花的破鞋,你还捧着当宝贝!” 这话一出。 听筒里顿时寂静下来,只余下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周时凛阴恻恻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锋冷哼。 盯着办公桌上关于温浅的所有资料,胸膛用力起伏了几下才放软了口气说:“阿时,我派人去温浅所在的村子做了详细的调查,她在村子里有个相好的男人,两个人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你被她骗了!” 一瞬间。 周时凛眼底掀起滔天寒意。 “谁给你的权利去调查她?” “我是你老子!” 周锋气得又想咆哮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这样的人家娶媳妇就算不看家世,至少也要人品清白,那个温浅显然不过关,你们的婚姻关系最好尽快接触,别逼我出手。” “我说过,我不会离婚。” 周时凛的态度也很坚决,眉间有冷戾气息在涌动。 周锋见他油盐不进,直接放出大招:“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清白身子吗?” 第101章 我们也想开服装店 “这是你作为长辈该问的吗?” 周时凛的声音很冷。 周锋却充耳不闻,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往下说:“不用我说,你自己心知肚明,周时凛,你想当活王八、娶个别人玩弄过的二手货也要问问你老子我答不答应,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给你三天时间离婚,否则我亲自下达指令,你知道我的手段,到时候我不敢保证温浅会受到何种伤害。” “你在威胁我?” 周时凛眯起眼,厉声反驳。 “我看你才是那个绿云罩顶的活王八,你娶了个二手货就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喜欢二手货,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温浅我要定了,耍手段我也会,大不了这个兵我不当了!” 末了他悠悠加了一句。 “你能奈我何?” 语气特别气人,周锋听他为了个女人用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登时气得面目扭曲,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最后硬邦邦甩出一句:“我是你老子!” 周时凛打断他。 “我认你,你才是我老子,我不认你,你屁也不是。” 周锋:“……” 他砰地一下砸了电话,黑色的听筒在木质地板上砸出一道深痕,周夫人在一旁吓了一大跳,轻轻拾起听筒放好,温温柔柔地给周锋顺气。 “怎么气成这样。” “气坏了身体我怎么办,儿孙自有儿孙福,要不然就算了,阿时愿意娶谁就娶谁,他的性格打小就犟,你越是反对的事情,他越是和你对着干,为了个乡下丫头搅得家宅不宁、父子间生了嫌隙不好。” 周锋无奈地捏着眉心。 他何尝不知自己儿子的性子,可他们周家这样显耀的门楣,怎么能随便娶个女人就进门,再说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根本就走不到头。 周家不能有一丝污点。 他只有周时凛这么一个儿子了,不容许他的婚姻上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 “你去替我走一趟……” 听完,周夫人眼底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孟家那边私底下找过她,承诺只要她帮助孟唯怡顺利嫁入周家,会奉上一处四合院做谢礼。 这些年,她虽吃喝不愁。 可手里的私房钱却不多。 若是孟唯怡嫁进来就不一样了,为了讨好自己这个婆婆,想必少不了要时常‘孝敬’,就算是为了钱也要将温浅搞下去扶孟唯怡上位。 “好,我亲自去一趟石市。”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这些日子,她过得无比滋润,有亲情陪伴,有爱情滋润,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气色更是好的不得了,脸色红润饱满,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晚上睡觉时,周时凛的目光落在温浅的小腹上。 “这里面不会有小家伙了吧?” 温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周队长,你想多了。” “是吗?” 周时凛眸底漾起一丝坏笑,一本正经道:“那一定是我不够努力。” 温浅:“……” 还不够努力,再努力一些她的小命就要废了。 “你……唔……” 话音刚落,她就被男人吻住了,男人的嗓音低低哑哑:“闭上眼睛,我要开始努力了。” 疯狂的一晚过去。 翌日。 温浅醒来时周时凛已经去单位了,枕边放着叠好的干净衣服,她在被窝里动了动绵软的身体,想到昨夜的肆意纠缠,耳尖慢慢变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周时凛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花样百出,根本让人无法招架…… 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温浅穿衣起床,洗漱好后就准备出门,正穿外套之际,门口响起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家属院里的一个叫林香的嫂子。 “浅浅,我有点事找你。” “嫂子,有话你就直说。” 温浅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林香就更不好意思了,可想到娘家兄弟和弟媳因为这事闹得快要离婚了,心一横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了。 “我娘家弟弟和弟媳也想开个服装店。” 见林香吞吞吐吐的,温浅善解人意地笑了笑:“那是好事啊,趁着年轻拼一把,现在的政策这么好,只要敢拼就能赢,你找我是想让我帮着他们看一看?” 她试探性地一问。 林香点点头又摇摇头,脸红得更厉害了,好半天才低低说了一句:“他们是外行,对服装这一行是一窍不通,想让你带着去羊城进货,店名……店名也想用佳人服装店的招牌。” 结结巴巴地说完。 温浅总算是明白了,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 她直接开门见山道:“带着去羊城进货可以,正好我近期就要去羊城一趟,但是用佳人服装店的招牌不行。” 林香也觉得弟弟两口子过分。 让人家带着进货也就罢了,竟还要用人家的店名,知道的是两家店,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是一家店,这不是抢人家温浅的生意嘛。 她讪笑着点头。 “那我去和娘家那边说一声,妹子,真是麻烦你了。” 送林香离开后,温浅就去服装店。 她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哪知下午店里就来了一对男女,两人东看看西瞧瞧,看着不像是来消费的,倒像是同行来偷师学艺的。 当即就明白过来。 八成是林香的弟弟和弟媳。 温浅就装作没看见,让店员去接待,她自己则是低头清点货物,没一会儿那两口子就装不下去了,讪笑着走了过来。 “你就是温浅吧。” 女人先开口,目光不住在温浅身上来回打量,眼底闪动的贪婪不加掩饰,刚才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店里的衣服真是时髦又好看,怪不得刚开业就在县城一炮而红。 女人们谁不知道佳人服装店。 只要说起买衣服,首选肯定是佳人服装店,而且她刚才盘算了一下,从走进来到现在就来了好几波看衣服的人,这才不到半个钟头,一天算下来得进多少人,赚多少钱。 这样一想,她就激动得两眼放光。 温浅将女人的贪婪尽收眼底,神情淡淡地问她是哪位,女人赶紧自报家门,先是感谢温浅带他们去羊城,说了一车好话才抛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妹子你真有才。” “难怪生意这么好,你瞅瞅这店名起得多大气,店名大气,人也大气,做事就更大气了,所以你就让我们用一下你的店名,对你也没啥影响嘛。” 第102章 周夫人现身 温浅想直接拒绝。 不过转念一想,对于这种人拒绝的话根本不会起作用,很大可能他们依旧会我行我素,于是就特别好说话的大方一笑。 “可以啊。” “佳人服装这个名字我已经注册了商标,在商管所也做了登记,你们想用佳人这个名字说明你们眼光好,我正准备搞加盟呢,加盟佳人服装,一年只需要两千块钱,大事小情你们全部不用操心,只需要坐着当老板收钱就行了。” 一听还要钱,女人顿时炸毛。 “一个破店名就值两千块,你咋不去抢呢!” 温浅依旧浅笑嫣然,说出的话却气死人不偿命。 “要是不值你也就不用厚着脸皮攀关系了,这位厚脸皮女士,你想得这么美咋不回家做梦呢,带你们去羊城是看在林香的面子上,不然我认识你们是谁啊!” 女人气的七窍生烟。 刚想说话,温浅直接冷下来脸,抬手一指:“出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你!” 女人受了气,狠狠掐了旁侧男人一把,气冲冲地夺门而出,男人跟在她身后,听着自家媳妇骂骂咧咧的声音,一路上连个屁都不敢放。 等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沈雪凝才从街角走出来。 她死死盯着佳人服装店的方向,眼底的妒火快要喷涌而出,凭什么温浅的命这么好,觅得良人、做起生意、认了亲人,短短几个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她…… 苦苦挣扎,如坠地狱。 “我的人生已经看不到光了,你凭什么肆意享受阳光,温浅,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温浅根本没将沈雪凝当回事。 谁会去在乎自己的手下败将。 她又进了一批冬装,销售照样火爆,期间林香过来了一趟,为自己的弟弟和弟媳道歉,温浅没有为难她,只是一笑而过,对于不相干的人不值得她费心思。 没几天。 隔壁就开了家女装店。 正是林香弟媳妇开的。 装修差不多、衣服的款式差不多、价格也差不多,除了店名不一样,其他每一处几乎都是照着佳人服装店来的。 店员忿忿不平。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太过分了!” 另一位店员也捏紧拳头。 “刚才我看见常来咱们店的刘姐去了隔壁,没多久就拎了个袋子走了,这几天隔壁抢了咱们不少生意,再这样下去,店里的生意要受影响了!” 两个店员坐立难安。 温浅这个做老板的反倒一点都不慌。 同一件衣服,版型相同,可质量之间的区别大着呢,昨天她托人从隔壁买来一件羊毛大衣,那手感拿起来发沉,一摸就知道是混纺的,也就忽悠一下不识货还想占便宜的人,真正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差别。 所以她不慌。 等着看笑话。 “咱们管好自己店里的生意就好,其他的不要多想,马上就是新年了,都打起精神,迎接旺季。” “好!” 吃了定心丸的店员重新打了鸡血,活力满满。 日子一天天往前数,很快就到了元旦节这天。 温浅先来店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准备去陆家。 正打算离开之际,陆震东带着许绵绵过来了。 “哥。” 陆震东含笑点头,交代温浅帮许绵绵搭配几套衣服,许绵绵看着光洁得能照人的地板,拘谨地站在那里,想拒绝都不敢开口。 暗自盘算着自己手里的钱。 买一套都勉强。 若是买几套恐怕就直接破产了,她不自在地笑笑,然后看向温浅:“帮我挑几件适合我的就好。” 温浅笑着点头。 她的目光在陆震东和许绵绵身上来回打量了几秒,心里忍不住感叹,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简直是言情小说本说,只是……灰姑娘是有主的。 很快,她亲自挑了几套衣服。 “绵绵,那里有试衣间,你过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许绵绵点头。 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温浅就和陆震东一起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盯着他看了几秒才问:“哥,我觉得你在玩火。” 陆震东好笑地挑眉。 “小丫头,哥知道分寸,没动过她。” 说着,他抬手摸了摸温浅的头发,就像哄陆琳儿一样宠溺,这一幕发生在兄妹之间其实挺温馨的,可是落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周夫人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幕。 保养得宜的脸顿时阴沉似锅底。 “温浅,你在做什么!” 旁侧的孟唯怡也是一脸鄙夷,她现在是装都不想装了,以为抓到了温浅的把柄,兴奋得都快冒泡了,忍不住讥讽开口,道:“阿姨,我就说温浅不老实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酸得很。 这温浅是什么牌子的狐狸精,勾搭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相貌出众,难不成长得好看的男人眼睛都瞎了,偏偏喜欢骚狐狸? “大庭广众就敢和男人卿卿我我,私底下更混乱。” 这话一出口,陆震东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目光凌厉地扫了孟唯怡一眼,直看得她后脖子像是漏了风一样发凉。 可她还是强撑着瞪回去。 “你偷情还有理了!” 温浅差点气笑,她站起来,缓缓走到孟唯怡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掴了她一巴掌,打得孟唯怡嘴角都渗出了血迹,脸蛋差点歪掉。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 除了陆震东,所有人都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呆若木鸡,包括店里的几个顾客也惊呆了,孟唯怡更是捂着脸久久回不过神,她被打了,被温浅这个乡下土包子打了?! 尖叫了一声就要打回去。 下一秒。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人,一个用力就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用力推了一把,她就重重地栽倒在地,屁股差点摔成八瓣儿。 “大小姐,你没事吧?” 陆震东的司机一脸尊敬。 温浅摇头:“没事,就是手有点疼。” 司机一本正经:“可能是她脸皮厚。” 孟唯怡:“……” 周夫人:“……” 实在是没想到温浅这么狂,一上来就打人,奈何自己这次过来身边没带人,否则一定要温浅好看,她将孟唯怡扶起来安抚了几句,转头冷笑着看向温浅。 “你知道唯怡的家世背景吗?” 温浅轻声嗤笑:“不知道啊,想来应该也不差吧,不然某些哈巴狗也不会对着人家摇尾巴了,不过再显赫也比不过周家吧,周夫人,我劝您不要自降身份,这样太跌份,您说呢?” 第103章 打脸来得太快,嘎嘎响 温浅长得娇软,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客气,她用鄙夷的语气说着这些话,周夫人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抖着手指着温浅,嗓音都在发颤。 “你、你个农村丫头,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放肆!” 气到极致,她顾不上形象,冲上前就要掌掴温浅。 司机上前一步,言辞犀利:“你不能动大小姐!” 大小姐? 周夫人还算理智,狐疑的目光在温浅身上打量几秒,然后移向一旁负手而立的陆震东身上,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再看那周身气势,根本不像一般人。 她迅速权衡利弊,脸上的神色放缓。 孟唯怡却不依不饶,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她气得跳脚,用尽所有恶毒的词汇诅咒谩骂温浅,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温浅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婊子。 “你就是个贱人!” “别以为你在乡下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人知道,周家不会容忍你混乱的过去,周时凛更不会容忍,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绿云罩顶,温浅,你和阿时的婚姻很快就要走到头了。” “我等着看你哭的那天!” 显然,孟唯怡的神经病又犯了。 温浅自然不会与精神病计较,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就令孟唯怡的精神差点崩溃。 她说—— “就算没有我,周时凛也不会要你,因为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啊!” 孟唯怡尖叫出声。 当初,她为了赖上周家,不得已宣称因为受不了周时骁突然离世而精神上受了刺激,其实根本就没病,可后来,装着装着就好像真的病了。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像现在,她想嘶吼、想尖叫、想将所有和自己作对的人撕成碎片! 周夫人也被吓到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孟唯怡,见状,司机很有眼力劲儿的单手拎着孟唯怡扔了出去,下手没轻没重,毫不怜香惜玉。 “吧唧”一声。 孟唯怡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摔在地上。 周夫人跟着跑出去,气得脸都绿了。 “土匪,一群土匪。” 司机掸掸衣袖上的灰,神情有一丝倨傲:“我可不是土匪,我们老板姓陆,他是来内地投资建厂、带动经济发展的爱国港商,就算是京市的市长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大小姐是老板的亲妹妹,你侮辱大小姐就是侮辱老板,还有你——” 他的目光落在孟唯怡身上。 “毁人名声,该打!” 孟唯怡实在是没想到一个跟班竟然敢这么狂,她撑着身子站起来就要冲上去理论,被周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 “唯怡!” 她喊了一声。 声音都在抖。 难怪她觉得眼熟,那人分明就是港商陆震东,前段时间她跟着周锋一起去参见宴席见过,别看他年轻,可地位非同一般。 京市的许多大型工厂都是他的投资。 可以说,周锋的政绩和陆震东挂钩。 周夫人后脖颈发凉。 她不敢想象若是周锋知道他奉为座上宾的陆震东被自己当成了偷情的奸夫会如何震怒,还有温浅,竟然从乡下土妞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小姐?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转念一想,就算是港商也不能动手打人吧。 周夫人抻了下衣摆,抬起下巴轻咳了一声。 “浅浅,你这是做什么,我到底是你的长辈,一上来你就喊打喊杀还动手打人,你的教养呢,你就是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 温浅站在门口。 俯视着周夫人。 “教养?周夫人,您一来就往我身上泼了好大一盆脏水,您的教养又在哪里?你也好意思说是我的长辈,我家可没有你这个品种的长辈,毕竟你当继室也这么多年了,可周时凛依旧不认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人品有什么问题。” 说罢,她不顾周夫人难看的脸色,自问自答。 “也对,姐姐尸骨未寒之际就嫁姐夫上位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人品,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还和孟唯怡这种疯女人搅合在一起,你们不就是想拆散我和周时凛吗,告诉你,做梦!” 周夫人:“……” 再次领教了温浅的牙尖嘴利,她气得脖子都粗了一圈。 周围的人也惊讶地看着周夫人。 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止都止不住。 “真不要脸!” “勾引姐夫这种事都能做出来。” “说不定早就盼着姐姐死了她自己好上位。” “还有脸来棒打鸳鸯,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还有那个疯女人,有病就去治,别跑出来乱咬人。” “对,人家老板娘的男人长得一表人才,怎么会看上个疯子。” 听着周围的指指点点,周夫人也想发疯,她这么体面要脸的人哪里受过这种嘲笑,当下就冷下脸冲着众人大声呵斥。 “闭嘴!”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众人很鄙夷。 “我们管你是谁啊,咋滴,你还想打人啊!” 周夫人:“……” 刁民,一群刁民! 她气得直翻白眼,也顾不上管孟唯怡了,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今天出师不利,半路还杀出个陆震东,暂时先算了,改天再找机会收拾温浅。 刚迈出去一步。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冷嗓音。 “站住。” 是陆震东! 周夫人僵硬了一瞬间,背对着没有动。 陆震东缓缓踱步走出来,上位者的威严让他看起来很不好靠近,他一出来,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在看他,包括孟唯怡。 这个男人太耀眼了。 是那种走在哪里都无法让人忽略的存在,气质亦正亦邪,交融着在一起后散发着摄人的气息,尤其是此刻脸上半分表情也没有,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这样的男人是温浅的哥哥? 一时间孟唯怡嫉妒得发疯。 她死死盯着陆震东,陆震东也在看她,用一种很淡的语气说:“撒了野就想走,至少要道个歉吧,还是你们觉得我陆震东的妹妹可以随便任人欺凌,当我是死的不成?” 温浅默默点头。 嗯,有霸道总裁那个味儿了。 第104章 周夫人惨败 周夫人僵着脸。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之前,她觉得温浅就是个没有半分利用价值的乡下土包子,可现在不一样了,谁知道人家摇身一变成了港商的亲妹妹,身价一时间暴涨,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这样的儿媳才不辱周家门楣。 她心思转得飞快,迅速想通其中利害关系,很轻易就换了一副嘴脸。 “你就是陆震东!” “前段时间咱们还见过面呢,没想到你竟然是温浅的哥哥,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呢。” 说着,她慈爱地看向温浅。 “你这孩子嘴巴也真是严实,什么时候认了亲哥哥都不说,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些事,哎呀,当初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不听说你新开了服装店,特意从京市赶来替你贺喜,怎么样,最近和阿时都挺好的吧?” 脸变得太快。 围观的人惊呆了。 怕不是学过变脸。 温浅也挺佩服周夫人的能屈能伸,她确定对方的目的一定不单纯,还有脸说贺喜,找茬还差不多,但对方服软了,她也不想做得太绝。 毕竟中间还夹着周时凛。 于是轻笑了一声,反讽道:“只要没有不长眼的人凑上来添堵,我的日子一直过得很顺心,周夫人,您说是特意来贺喜的,作为长辈,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吧?” 此话一出,陆震东就明白温浅的心思了。 他淡笑着看了自己妹妹一眼,给了她个厉害的眼神。 周夫人则是骑虎难下。 暗自恼火自己说错了话给了温浅空子钻,可来贺喜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她要是没有所表示不就真成了来故意砸场子的了,最后只得肉痛的拿出二百块钱,强笑着交给温浅。 “浅浅,一点心意,你可别嫌少。” 温浅做惊讶状:“怎会,毕竟您是继室,手头不宽裕也正常。” 周夫人一噎。 心里暗骂温浅不要脸,面上的笑容却更虚伪:“你这孩子真会说笑,现在是新时代了,早就不流行什么正房继室那一套了。” “也是。” 温浅浅笑着附和:“那都是过去的老礼了,不过,万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过去啊,即便继室生前再怎么风光,享尽了正妻的派头,死后照样要被打回原形,可以进祖坟却不能和自己的丈夫合葬,真是可怜啊。” 说罢,她掩唇一笑。 “咱们只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周夫人您可别对号入座啊。” 周夫人:“……” 脸上肉眼可见地蒙了一层阴影。 作为后来者,她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显而易见,百年之后,周锋是要和自己姐姐一起合葬的,到时候自己只能孤零零立个单独的坟头,想想就憋屈。 可憋屈也不能发作。 还要装出大度样子。 恼得心肝脾肺肾都气得快要炸了。 她干笑两声,表示自己不会介意,然后就扯着呆愣愣的孟唯怡打算开溜,没想到司机又跳了出来,直接挡在孟唯怡身前,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道:“请向大小姐道歉。” 温浅:嗯,加鸡腿。 孟唯怡则是不愿意。 见状,周夫人用力拉了她一下,她才不情不愿的道了个歉,态度很是敷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温浅也没有揪着不放,但是该说清楚的话还是要说的。 “孟唯怡,你为何要污蔑我?” “我……” 孟唯怡眼神躲闪,小声道:“我没有污蔑你,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唔……”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夫人捂住了嘴。 原本这次过来就是要将温浅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哪成想中间出了差错,既如此,之前的所有计划就要推翻,有了陆震东给温浅做靠山,相信老周也不会再反对。 想到这,周夫人笑得狼外婆似的。 “你们忙,唯怡好像犯病了,我先带她去医院看看。” 孟唯怡瞪大眼。 她哪里犯病了? 明明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就突然变卦了! 等到两人走远,温浅才收回视线,看向陆震东,不好意思地笑笑:“让你看笑话了,周家一直看不上我,不过我现在有了这么优秀的哥哥,以后他们就不敢看轻我啦。” 她笑得轻松。 陆震东的表情却有一丝心疼。 “周时凛就干看着他后妈带着人上门来欺负你,改天我得找他好好谈谈,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温浅:“……” 她生怕陆震东为难周时凛,替他说了一箩筐好话,听得陆震东无奈地直摇头。 “果然女生外向。” 温浅嘻嘻笑:“我们这叫夫妻恩爱,好了哥,你这么大的老板一点事情都没有吗,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赶紧去忙你的吧,绵绵就先放我这里,中午的时候我保证给你把人带回去。” 陆震东看向许绵绵。 眸色渐渐深了一些。 他没说什么,轻点了下头就走了。 人一走,温浅明显感觉许绵绵放松了下来,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都是成年人,发生什么也正常。 只是,沈邵文那边…… 这样想着,店门响了一声,沈邵文跛着脚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谄媚地看向许绵绵,语气粘腻道:“绵绵,我要的钱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钱。” 许绵绵眼神发冷。 她不卑不亢地直视着沈邵文,肩背挺直,浑身上下不见之前半分畏缩的样子,看得沈邵文心头忍不住腾起怒火,不就是爬上了陆震东的床,还真以为自己是老板夫人了?! 他气恼不已。 上前一步就要拉扯许绵绵,还没伸出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森冷的嗓音。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温浅看着去而复返的陆震东有点蒙圈,默了默,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将主战场交了出来,两个男人的战争,虽然一个是正牌丈夫,一个是……姑且算男版小三吧。 可沈邵文忒不是东西。 跟着这种人没活路,还不如趁早跑路。 许绵绵还要上前被温浅给拉住了,她还等着看修罗场呢,没想到沈邵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见了陆震东直接成了软骨头,原地笑成了一朵菊花。 “陆老板好。” 陆震东无视他的谄媚,语气冷淡:“听说你最近经常出入赌场还欠了不少钱,这是要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沈邵文涨红脸。 起先,他只是想试试手气玩一玩,哪知道这玩意越玩越上瘾,加上他之前找许绵绵要钱,好几次都是陆震东替许绵绵给的,钱来得一容易,花起来就更大方了。 后来,手气越来越臭。 不仅输光了所有钱还欠了高利贷,债主都追到家里了,他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许绵绵,走到这一步,多少也不要脸了,随便怎么说,有钱就行。 他豁出去了。 “我只要钱,不然就让许绵绵跟我回去。” “好,钱可以给你。” 陆震东嘴角噙着笑,单手插着裤兜,英挺面容格外迷人,说出来的话却一点温度都没有,他说:“但是,我有条件。” 第105章 短暂的婚姻结束 沈邵文心里突然涌上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结巴了一下才问:“什么条件?” 陆震东看了苍白着小脸的许绵绵一眼,扔下一句出去说就率先转身往外走,为了钱,沈邵文只能跟了上去。 透过窗户。 温浅看到沈邵文脸上先是绽放出狂喜,然后就是迟疑,最后一咬牙,重重点了下头,接过司机递给他的一个厚厚信封,往这边看了眼后一瘸一拐地走了。 之后陆震东进来。 直接扔下了重磅炸弹。 “走吧,带你去民政局。” “啊?” 许绵绵整个人都懵了。 她呆呆地望着陆震东,说话都磕巴了。 “为、为什么要去民政局?” “离婚。” 陆震东轻轻吐出两个字,很轻地笑了笑:“难道你不愿意?莫不是对那样的人渣还有感情?许绵绵,你以为自己有的选吗?” 许绵绵垂下眼。 她确实没得选。 如果沈邵文是狼窝的话,陆震东就是虎穴,刚出狼窝再入虎穴……她不敢想…… “好,我离婚。” 新年第一天,许绵绵和沈邵文短暂的婚姻结束了。 晚上。 温浅和周时凛从陆家吃了团圆饭后才离开,路上,她坐在自行车后座,揽着男人的劲腰,说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得知周夫人去店里闹事,周时凛浑身气压骤降。 “真是疯了!” 难怪席间大舅哥对自己一直爱答不理的,原来是有人扯他的后腿,想到那个女人的种种恶行,他忍不住就窝了一肚子火。 “明天我去找她替你出气。” 温浅双手插进周时凛军大衣兜里取暖,隔着厚厚的棉絮捅了捅他的腰才道:“她在我这里没讨到好,我还讹了她二百块钱呢,不过她敢公然找上门,自然不是自作主张,就怕你父亲用特殊手段拆散咱俩。” “他不敢。” 周时凛语气挺决然。 “我也不怕他,除非我死,否则谁都别想让我们分开。” 温浅心里甜滋滋的,白天被周夫人和孟唯怡气出来的郁气一扫而空,两人一起回到家,周时凛就去生炉子,还往炉子里埋了两个红薯烤着当宵夜吃。 等着红薯烤熟的功夫。 两人就窝在床上聊天。 聊着聊着就说起原主在农村时谈过的那个对象,温浅之所以主动提起来,主要也怕周时凛从其他人嘴里知道以后多想,毕竟对于前任这种存在,不管男女都很难做到不在乎。 其实也不叫对象。 连手都没拉过算哪门子对象,可周时凛还是吃醋了。 他是个正常男人。 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对于温浅,他喜欢的越深就越在乎,男人骨子里的独占欲就冒了出来,听到温浅说起别的男人,心里的醋坛子就打翻了。 “你喜欢过他?” 这可是道送命题。 温浅连忙否认:“不喜欢,可能有一点好感,可那点好感也随着他和村长女儿在一起后就烟消云散了,后来你一出现,我整颗心都被你迷住了,哪有功夫喜欢别人。” 怕周时凛咬着不放。 她赶紧岔开这个话题,可周时凛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嗓音低哑:“反正你心里不能有别人,你只能是我的。” 温浅:“……” 这样的周时凛和驰骋蓝天的周队长半点不沾边,若是让他的那些领导同事看到他现在这副霸道又黏人的样子,保管能来个瞳孔大地震。 可她还挺高兴的。 只有喜欢才会介意和在乎,若是不喜欢,自然心如止水。 她忍不住心一软,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唇上的触感分外香软,周时凛英挺的眉毛重重跳了一下,实在是没有料到小媳妇会化被动为主动,三两下就撩拨起了他的原始斗志。 一时间。 滚烫的吻,四处蔓延。 周时凛重重喘息,情动得厉害,他翻身将温浅压在身下,抬手就去解她的衣服,温浅还惦记着炉子里的红薯呢,于是就说先吃红薯。 “烤焦了就不好吃了。” 周时凛咬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红薯,乖,哥哥有更好吃的东西给你。” 温浅:“……” 这骚男人。 鸳鸯绣被翻红浪,缠绵的一夜过去,第二天起来,温浅的气色异常红润,一脸滋润过后的好气色,惹得周时凛多看了好几眼。 “挺好,昨晚上没采阳补阴。” 温浅嗔他:“没个正形。”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出了家属院,经过上次遇袭的事情,只要周时凛有空,他都会坚持送温浅去县城,今天也不例外。 自行车行驶在路上。 他宽阔的上半身抵御了大部分寒风,温浅小小一只缩在他身后,裹着围巾戴着手套,浑身上下都裹成了熊,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到了店里,周时凛就走了。 温浅目送他离开,正要进店里的时候,隔壁店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女人的嗓门格外尖锐,没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过路人围观。 “你这衣服有质量问题,退钱!” 中年女人举着一件毛衣,嚷嚷着还没穿两天就开线了,害得自己在亲戚面前出了很大的丑,一边说还一边让围观的人评理。 “你们说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这家店简直就是黑店,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件毛衣几十块还没穿两天就报废了,这和一次性的有什么区别,还不给退,凭什么不退,赚这种黑心钱也不怕出门被车撞死!” 中年女人骂得特别脏。 林香弟媳妇叫张美凤,此刻正涨红着脸快要气得吐血了,她原本也是个泼辣货,自然不吃这种亏,当下就骂了回去。 “你自己贪便宜能怪得了谁!” “买的时候恨不得花一毛钱买回去,穿完了嫌不好,你早干嘛去了,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懂不懂啊,想要好货,行啊,加钱!” 她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火上浇油。 直接将中年女人的怒火燃至最高。 “放你奶奶的狗屁!” “当时买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的衣服和佳人服装店的一模一样,可你睁大狗眼看看一样吗,我真是瞎了眼跟你买东西,这衣服你不退也行,以后你别想安生做生意!” 中年女人也是个狠角色。 一阵风似的跑到丧葬铺子买了一堆纸钱,直接就在张美凤店门口烧起了纸钱,一边烧还一边骂,惹得整条街上的人都来看热闹。 张美凤的店算是彻底出名了。 不是以物美价廉而出名,而是以次充好名扬整条街。 最后实在是怕了,只能不情不愿地给中年女人退钱。 中年女人一手拿钱,另一手直接将毛衣甩到张美凤脸上,一转头就进了佳人服装店,买了件更好看、质量也更好的毛衣。 拎着毛衣出来,她特意站在店门口大声说话。 “我还以为佳人服装店的衣服有多贵呢,明明就不贵,以后买衣服就来佳人服装店,再也不去坑人的小破店!” 无形中又给佳人服装店宣传了一波。 温浅目睹这一切,笑眯眯送了中年女人一双毛绒手套,喜得中年女人又是一阵猛夸才美滋滋地走了,气得张美凤差点咬碎一口牙。 忍不住就冲了过来。 “温浅,是不是你故意害我,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羡慕我生意比你好,所以你才故意雇人来找茬针对我,是不是?” 第106章 有人撬墙角 张美凤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其实她店里的生意根本就比不上佳人,可她心里气啊,尤其是闹了今天这一出,若是不把矛盾转移到别人头上,以后谁还敢来她店里消费。 所以温浅就是现成的替死鬼。 温浅岂能不知张美凤的心思。 她凉凉一笑:“我为什么要针对你呢,你说我羡慕你店里生意好?快别搞笑了,我开佳人服装店的时候你还在求着我带你去进货呢。” “对了。” “你还想用我的店名,遭到拒绝以后就怀恨在心,故意将店开到我的店旁边,这也没什么,公平竞争还有利于市场良性循环呢,可你是怎么做的,以次充好,欺骗顾客,自己贪得无厌还能怪到我身上,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良心坏了?” 张美凤脸差点气歪。 温浅这一番话就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尤其是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垃圾一样,让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这人可真不是东西。” “以后别来她家买衣服。” “哼,这种黑了心肝的店别想赚到我一分钱。” 张美凤:好气! 温浅:“活该!” 本来同行就是冤家,她不在乎张美凤抢生意,可这也不代表自己就是好欺负的,中间夹着家属院的林香又怎样,难道林香还能站在自己这边帮着对付亲弟媳? 撕破脸也好。 正好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至于会不会打压到张美凤,关自己什么事? 她懒得再理会张美凤,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就潇洒转身,气得张美凤差点尖叫出声,这什么人啊,好歹和自己大姑姐还是一个家属院里的邻居呢,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个该死的温浅!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纸钱的缘故,接下来的几天,张美凤店里的生意出奇的差,一整天都不开张都是常有的事。 最可气的是明明客人都进来了。 转了一圈却说没带钱,走出去转头就进了佳人服装店,再出来时拎着大包小包,差点没给张凤梅气得眼珠子掉出来。 哪有这么耍着人玩的! 再看温浅这边,临近年底本就是销售旺季,再加上她的眼光好,选择的款式独一无二,所以生意是蒸蒸日上,直逼开业那天的盛况。 店员都加了一个。 三个人外加温浅,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吃上中午饭。 正干饭之际,店门响了一声,周时安和周夫人母子两人一起走了进来,尤其是周夫人,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温浅也没太冷淡,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就继续低头吃饭,手边还放着账本写写算算,周夫人笑容依旧,一点都不觉得温浅态度不好。 这叫……有个性。 她假意看衣服,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偷听周时安和温浅说话。 “我来替我妈给你道个歉,那天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周时安笑容诚挚,风度翩翩的样子惹得三个店员小姑娘小鹿乱撞,三个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饭也不吃了,看帅哥就看饱了。 温浅没眼看。 这三个花痴。 她放下筷子淡笑了一下,无所谓地耸耸肩。 “没关系。” “过日子的是我和周时凛,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你们也不用特意来跑一趟道歉,用不着。” 周时安笑容微僵。 直白地盯着温浅。 这张脸是真漂亮,性子也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就像是一朵玫瑰花,娇艳中带着尖刺,一不留神就会刺人。 比如说现在。 可越这样越吸引人。 他默了几秒,很好脾气地笑了笑,嗓音里多了几分认真,道:“你不在乎是你大度,我的诚意也要摆出来,这样吧,晚上肯不肯赏脸一起吃个饭?” 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格外迷人。 任何女人都抵挡不了的那种迷人。 不过,温浅的目光却落在他身后。 原本还冷淡的眸子瞬间绽放出一抹欣喜,整个人如春花初绽,美得惊人,周时安能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胸腔猛烈撞击起来。 他不动声色靠近。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就见温浅越过自己朝着门口跑去…… “凛哥,你怎么来了?” 声音甜软像是沁了蜜糖。 周时安眼底掠过丝丝遗憾,若是这一声哥哥是在喊自己就好了,随即他又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无奈地闭了闭眼,转过身直视着周时凛淡淡一笑,打了个招呼。 “来了。” 周时凛霸气地扣住温浅的肩膀往怀里一带,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挑衅,说出来的话也极为不客气。 “我不来万一有人撬墙角怎么办?” “你说是吧,二哥?”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周时安微微仰头,与周时凛对视了几秒才缓缓勾唇一笑:“漂亮还会赚钱的媳妇确实得看牢一点,否则……被撬了墙角,哭都没地儿哭。” “是吗?” 周时凛痞痞一笑,低头看温浅:“媳妇,你会被人撬走吗?” 温浅心里暗笑他幼稚,嘴上却很配合。 “不会,我心里只有你。” 周时安:“……” 他轻笑了一声,没出声。 周夫人也没说话,她实在是有些怵周时凛,生怕他找自己麻烦,匆忙打了声招呼就脚底抹油想开溜,脚还没迈出去就被拦住了。 当着周时安的面。 周时凛半分情面也不留,冷冷盯着周夫人,嗓音冰冷道:“有什么招数就冲着我来,我保管让你笑着来哭着走,还有你——” 话锋一转。 矛头直接对准周时安。 “管好你妈。” 语气极为阴冷,周时安眯了眯眼,心里闪过不爽,不过这次的事情到底是他妈理亏在先,就算再生气,他也忍了下来,点了下头算是答应才离开。 一出去。 周夫人就忍不住将周时凛损了一顿,损完了又惋惜道:“阿时这小子也真是命好,家世好,能力强,现在还多了个知名的港商岳父,这不就是如虎添翼,你也得加把劲,可别被他比下去了。” “最好是也找个有能力的岳家,锦上添花。” “还有你周叔,我真是看清他这个人了,当初就他最看不上温浅,现在倒好,我给他打电话一说温浅的情况,那笑声震天,嘴叉子估计都咧到耳后根了,真现实。” 她絮叨了半天。 周时安一个字都不说,周夫人总算了觉察出儿子的不对劲,狐疑地停住脚步,眯着眼睛扫遍儿子全身才出声:“你……是不是喜欢温浅?” 第107章 置办年货 周时安眯了眯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走吧。” 他将周夫人送上火车,临别之际才道:“别再妄想让孟唯怡取代温浅,现在不可能,以后更不可能,在周叔面前多说温浅的好话,没坏处。” 周夫人听儿子的话。 她还小小的惋惜了一下,其实孟唯怡那姑娘也挺好的,家里没有权势但不缺钱,只可惜脑子有毛病,昨天刚被家里人接回京市,估摸着是进了医院疗养。 这下是彻底没戏了。 原本周锋觉得愧对孟唯怡才想方设法将她塞给周时凛,现在温浅有了那样显耀的家世背景,别说一个孟唯怡,十个孟唯怡都比不过。 这场争斗,孟唯怡还是输了。 “儿子,妈走了。” “你多注意身体,工作不要太拼,还有……别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人。” 火车渐渐驶远。 周时安面上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不该惦记的人?从小到大,自己总要让着周时凛,凭什么…… *** 临近年底。 江暮云几人准备返程回香江。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温浅多少有些不舍,分别之际,眼圈都红了,挽着江暮云胳膊轻轻靠在她肩头,说:“母上大人,不想让你走~” “妈妈回去一段时间就过来。” 母女刚相认,江暮云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不舍,她很想带着温浅一起回去过春节,可扔下女婿一个人孤零零过年也不合适,何况周时凛的身份也不能轻易去香江。 只能等来年再见了。 “你和女婿好好的,别欺负人家。” 温浅:“……” 她哪里欺负周时凛了。 再说了,某人很甘之如饴地被欺负呢。 “知道了,我们肯定好好的,你也要保重身体,替我向陆叔叔问好。” “好。” 江暮云拍拍女儿的手,转头看向陆震东。 “震东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陆震东低低嗯了一声,年底了,他手头积压的工作必须回去处理,正好带着许绵绵出去转转,可当他看向许绵绵的时候,那个兔子一样的女人却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想到她像是防贼一样防着自己,一口郁气顿时堵在胸口。 温浅几人忙着谈天说地,丝毫没有发现陆震东的异样,许绵绵更是端了果盘后就躲进了厨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懂陆震东的心思。 可她有自知之明,对于自己,陆震东只是一时新鲜,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不会有任何结果,她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不想也不能再将自己托付给错的人。 况且—— 陆震东能给自己什么? 钱? 她可以自己赚,花自己的钱才安心。 权? 她一个女人要权利有什么用,至于地位,陆震东这样的人,地位自然非同一般,可也只有他的妻子才能匹配,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也看得很轻,所以更守得住。 守住身。 守住心。 正胡思乱想着,厨房门突然开了。 陆震东单手插兜走进来,他好像偏爱深色的衣服,黑色的毛衣衬得他面部轮廓冷硬俊朗,尤其是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对视的时候很慑人。 许绵绵立即转身,背对着他。 装作很忙的样子去搅砂锅里煲着的汤,可能是心慌,搅拌的动作大了些,几滴滚烫的热汤瞬间溅到了她手上,白皙的手指顿时红了一片。 疼得她抖了一下。 下一秒,陆震东直接扣着她的手伸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冲了起来,一边冲一边骂她笨蛋。 许绵绵:“……” 她确实很笨,不然也不会逃不掉。 见她红着眼睛像个软兔子,陆震东忍不住凑近,揶揄道:“这么一点小伤就要哭鼻子了,许绵绵,你怎么这么软,这么爱哭?” 两人之间离得很近。 男人清洌的气息喷洒而来,许绵绵下意识往后一躲,这个举动直接引起了陆震东的不满,他轻哼了一声,坏心眼地凑得更近。 “我想要,你以为躲得掉吗?” 他知道许绵绵胆子小,一直在给她适应的时间,可这女人却像是故意和自己作对一样,永远缩在自己的壳里,再这样下去,他的耐心就快消耗殆尽了。 许绵绵知道躲不掉。 可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轻轻抬眼,伸出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拽住陆震东的袖口,软软开口:“陆先生,我不想去香江,我就在家里等你,好不好?” 说着,她还晃了晃陆震东的手。 看着就像是撒娇似的,陆震东突然就心底一软,深深看了许绵绵一眼后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行吧,年后我就回来。” *** 等江暮云几人离开后,温浅就专心投入到了服装店的生意中,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才关门,再不关门也无货可卖了,店里的衣服基本上全部卖空了。 给三个店员结了工资。 温浅开始准备年货了。 这是她和周时凛一起正式过的第一个春节,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再过两天就是年三十儿,街上人流如织,几乎是整个县城的人都出动了。 办年货的,走亲戚的,上街压马路的。 几乎是人挤着人,肩挨着肩,最热闹的就属商户们自发组成的年货一条街,点心糖果、瓜子炒货、各种肉类炸货应有尽有。 温浅从摊位这头买到那头。 每买完一样就往后一递,没多时,周时凛两只手就挂满了,满满当当全是好吃的,看得周围的女人们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那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这谁家的败家子出街了,真是眼红死人了,她们也想买买买! 买完了年货,两人就准备回家。 因为自行车龙头和后座上都装着年货,温浅就打算坐在前杠上,她爬冷穿得多,整个人裹成了一个圆圆的粽子,试了一次也没坐好,看得周时凛闷闷的笑。 他一笑温浅就凶巴巴瞪他。 “笑笑笑,再笑就把你吃掉,还不赶紧抱我上去。” 周时凛翘着嘴角,单手就将她抱到前杠上,顺便给她整理了一下围巾和帽子,这才轻轻松松蹬着自行车往前走,经过一处巷子口时,里面突然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第108章 过年前的准备 “哎呦,别打了!” “各位大哥行行好,你们打死我也拿不到钱啊!” 沈邵文抱头抵挡着雨点般的拳头,疼得龇牙咧嘴,眼见赌场的打手要往死里打,灵机一动搬出板牙吓唬人。 “我妹夫是板牙!” “你们要是打死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几个打手一听,顿时停下动作,神情间是掩饰不住的浓浓鄙视,往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板牙算个毛线,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会管你这个赌徒大舅子?” “别做梦了!” “要么还钱,要么剁你一只手抵债!” 沈邵文吓得白了脸,直愣愣盯着闪着寒光的斧头,浑身一个哆嗦,直接吓尿了,他也顾不得湿淋淋的裤裆,挣扎着跪地大声求饶。 “我不想当残废。”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保证还钱,我去借,我去和我妹子借,她一定不会不管我……” 哀求声回荡在小巷。 周时凛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自作孽不可活,赌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不是家破就是人亡,见温浅还好奇地往里瞧,他扳着她的脑袋转过来,低低说了声别看了。 “不怕晚上做噩梦?” 温浅说不怕。 “我胆子大着呢。” “这么厉害,那昨晚是谁哭着喊着求饶的?” 温浅:“……” 反正不是她。 两人一路回了家属院。 这边。 沈邵文也挨够了打,一瘸一拐去找沈雪凝想办法,一进门就被板牙痛揍了一顿,疼得他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妹、妹夫,你凭啥打人啊?” “凭啥?” 板牙双眼猩红,一脚踹在他头上。 “就凭你妹子卷了老子的钱跑路了,老子该不该打你,妈的,你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毒,沾上就没好下场,气死老子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暴打。 从板牙家出来的时候,沈邵文连站都站不稳,他扶着墙喘了半天,眼底是浓浓的震惊与不可置信,雪儿竟然走了,她就这么扔下自己不管,跑了?! 他可是她亲哥! 两行泪从沈邵文干涸的眼睛里涌出,他吸了吸鼻子,用力抹掉,妹子是靠不住了,只能去前妻那里碰碰运气,绵绵心软,一定不会不管自己。 可找到许绵绵后,得到的就是两个字。 “没钱!” 气的沈邵文大骂她无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绝情,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打死?” 许绵绵冷着脸。 “你自己不走正路,哪天横死街头也是活该!” “离婚了就别来恶心人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沈邵文差点气炸。 他指着许绵绵说了句算你狠才离开,转头就去找了许绵绵的大哥,抱着我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的心态,引诱许大哥进了赌场。 许大哥本就是个街溜子。 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在赌场里赢了几把就觉得自己是天选赌王,妄想靠着赌博走上人生巅峰,殊不知这都是赌场的套路。 先给点甜头。 等你冲昏头脑越赌越大的时候才开始收网…… *** 腊月二十九。 温浅和周时凛包了三百个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素菜馅儿的包子也蒸了两大锅,还有豆沙包和馒头各蒸了一大锅,这些都是正月里的口粮,一直到正月十五就不会再另外做主食了。 反正也不怕坏。 外边天寒地冻的就是天然大冰箱。 另外还炸了肉丸子、带鱼、蒸了扣肉,炖了肘子排骨之类的硬菜,温浅还特意炸了麻花和麻叶分给家属院里处得好的嫂子们。 这一整天。 她家里的香味就没停过,不光隔壁小孩儿被馋哭了,连大人也馋得咽了好几口口水,当然也少不了人背地里说酸话。 其中就有林香的妹子林娇。 她还没结婚,嫌弃娘家哥嫂整天吵架吵得心烦,于是来林香这里躲清静,顺便帮着做一些过年期间的吃食和带带两个外甥。 此刻闻着一阵阵香味。 听着两个外甥的哭闹声,心里就一阵阵不爽,砰的一下扔下手里的刀就要往外冲,吓得林香一把拽住她,不明白她突然发的啥火。 “好好的摔刀干啥,也不怕切到手。” 林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气道:“这是谁家的败家老娘们,一天天光知道吃,做那么多吃的也不怕撑死,还好意思吃独食呢,大家都是邻居,咋不见她给大家伙分一点尝尝!” 说着还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林香无奈。 她这个妹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长大了以后更是蛮狠不讲理,看她这样就发愁,亲姐妹都受不了,以后哪个男人敢娶回家。 关键人家自己眼光还可高。 对象相了不少,一个都看不上。 怕妹子惹事,她只能小声安抚。 “你别管人家,咱们自家也做了不少好吃的呢,听姐的话,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各家门另家户,关起门来谁也管不着谁。” “你想吃啥,姐给你做。” 林娇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 “我想吃大肘子、酱排骨、烧鸡烧鹅、红烧肉……” 林香急忙喊停。 “你的要求太高了,姐可满足不了,行了,你赶紧剁馅儿吧,待会儿饺子包好了多吃几个。” “我手酸了。” 林娇哼了一声,径直领着俩外甥出去玩了,一出家门就看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她顿时心头小鹿乱撞似的砰砰急跳,揪住大外甥就问:“那人是谁啊?” “周队长啊。” 小孩光惦记着玩,随便回了一句就跑远了。 留下林娇独自一人愣在原地,痴痴看着周时凛的背影,眼底一寸寸涌出迷恋,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才是她向往的另一半。 这边。 周时凛敲开了指导员家的门,送了温浅做的炸货。 “这都是浅浅妹子做的?” 杜春风挺惊喜,一个劲夸温浅心灵手巧,还特意装了一碗酥肉让周时凛带回去,然后就去厨房忙了,留下指导员和周时凛说话。 “过了年就二十四了吧。” “老首长那里等着抱重孙呢,你小子可得抓紧,别让老首长等太久。” 老首长就是周时凛的爷爷。 周家的定海神针,老爷子是上过战场一路血拼出来的老兵,立下军功无数,临到晚年就一个愿望,尽快见到下一代,可这个愿望迟迟得不到满足。 也是很无奈。 周时凛却一点都不着急。 “我媳妇过了年才十九,听说生产过早对身体损害很大,我不想她这么早就吃苦,再说了,她手头做的服装生意就够忙了,明年还要参加高考上大学,抽不出时间来生孩子,生出来也没人带。” 指导员很惊讶。 “你媳妇还要考大学?能行吗?” 周时凛看了指导员一眼,对温浅相当有自信。 “就算明年考不上还有后年,我们都还年轻,不像你都快抱孙子的人了。” 指导员:“……” 扎心了。 一过年就又老了一岁,可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提醒嘛,这臭小子真是过分。 从指导员家出来,周时凛端着酥肉往家走,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年轻姑娘。 第109章 烂桃花 林娇娇羞一笑,落落大方地望向周时凛,语气软得跟小绵羊一样。 “周同志,这酥肉是送我们家的吗?” 周时凛一脸问号。 谁家的厚脸皮没关好,大过年的放出来了。 他这人只有在温浅面前才会展现自己的真实一面,对着外人向来是冰山脸、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因此只是淡淡瞟了林娇一眼就阔步离开了。 林娇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 她气得跺了下脚,转身冲回了家,一进门就朝着狗子飞起一脚,泄愤似的狰狞模样吓得狗子挨了了打都不敢叫,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跑了。 林香皱眉。 “怎么了这是,出去一趟谁又惹你了?” “没谁。” 林娇正是少女思春的时候,在外边被周时凛落了脸面,哪好意思四处宣扬,涨红着一张脸进了里间,蒙着被子躺到了床上生闷气。 看得林香一个头两个大。 她将手里剩下的饺子都包出来才进里间,伸手掀了林娇身上的被子,见她满眼都是泪,顿时惊了一下,急忙问道:“这是咋了,咋还哭了?” “你别管!” 林娇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抬手就要抢回被子,林香哪给她这个机会,脸也冷了下来,不再惯着她,严厉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呜呜……” 林娇立马就放声大哭。 “你们家属院里就没好人,那个周队长,他有什么可傲的啊,人家和他说话还不理人,凭什么啊,我这么大个活人站他面前是眼瞎看不见吗……” 林香一听就明白了。 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知道年轻女孩对于周时凛那样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抵抗能力,若是人家单身就算了,可人家已经结婚了。 惦记也白惦记。 “你还委屈上了,人家结婚了,不搭理你很正常,你呀,一天天净做梦,赶紧把那飘忽不定的心收一收,好好相个对象,挺大的人了一点事都不懂。” 姐姐的唠叨,林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被周时凛已婚这个消息震得无法回神,好半天才呆呆冒出一句:“他结婚了?” “对呀。” 林香手脚麻利地将被子重新叠起来,一边说:“这家属院里住的都是已婚人士,没结婚的咋可能住到家属院,佳人服装店你知道吧,他媳妇就是老板,听说很赚钱的,在县城都出名了呢。” 林娇一听心里顿时吃了溜溜梅一样酸。 她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赚钱又怎么样,一个女人整天抛头露面,心都变野了,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好丈夫,管教好孩子,这才是女人的成功,赚钱谁不会,我也会,可我视金钱为粪土。” 林香:“……” 你就吹吧。 她警告妹妹趁早打碎不切实际的想法,别幻想不该幻想的人。 “温浅比你长得好看几十倍,你就是再投一次胎也比不过。” 林娇一听顿时气炸了。 “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 林家姐妹的争执,温浅一无所知。 忙了一天,她累得腰酸背痛,大院里放电影都懒得去看,媳妇不去,周时凛自然也不去,两个人靠在一起,围着火炉说说话也别有一番温情。 可怜林娇还盼着再见周时凛。 一直在楼底下等到电影结束都没见到人影,人都冻麻了,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弄得林香是又生气又心疼,熬了一晚上照顾她。 翌日。 大年三十。 周时凛起了个大早,用浆糊贴了对联,对联是他自己写的,龙飞凤舞的毛笔字看着气势不凡,贴完了端详了一下就准备进屋。 旁侧突然有人靠近。 “周同志,能请您帮个忙吗?” 林娇穿着红色外套,马尾辫的发梢也扎了红色红蝶结,因为生病的缘故,小脸还有些苍白,看起来怯生生的样子倒是添了丝柔弱。 不过,周时凛无感。 他盯着林娇手里的红纸,没等她开口说话就直接拒绝,道:“不能,我手不舒服,握不了笔。” 林娇:“……” 她就眼睁睁看着周时凛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知道怎么反驳,正想厚着脸皮撒个娇,突然听得屋里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嗓音,听得人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几分。 “凛哥,你在和谁说话?” 周时凛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眼眸中掠过一丝与他冷硬面孔不符合的温柔,他嗓音温和地冲着屋里回了一句:“没谁,一个不认识的人。” 林娇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她在周时凛这里竟然是个不认识的人?! “你……” 刚一开口,周时凛就端着装浆糊的碗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带起的冷风灌了林娇一嘴,大过年的他是真的不耐烦应付这种自来熟的女人。 里间,温浅还赖在暖和的被窝里。 见周时凛进来就朝着他伸出来手。 “抱一下。” “我身上凉。” 周时凛去炉子边烘了烘才将手伸进被窝,捞起温浅靠在自己胸膛上,看着怀中的小女人软若无骨似的倚着自己,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 温浅则是嫌弃地抹了下脸。 “讨厌,口水蹭一脸。” 被媳妇嫌弃了的周队长一身反骨,故意坏笑着在另外一边脸重重亲了一口,之后挑衅地看着温浅,一脸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温浅无语,小声咕哝了声幼稚。 然后问起周时凛刚才在外边和谁说话。 “不会是你的爱慕者吧?” “不是。”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周时凛解释的很认真。 “没见过这人,可能是谁家的亲戚,让我替写对联,我直接拒绝了。” 温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拉长音道:“我家周队长还真是招桃花呢。” 周时凛:“……” 烂桃花还差不多。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番才起床,周时凛在这里没有亲戚,温浅养母那边也只剩下她一人,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也不想去认,因此也就免了走亲访友这一遭,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早饭随便对付了一口。 午饭吃的是涮羊肉,内蒙的羔羊肉片成薄片,在自制的牛油锅底里滚一圈就熟了,蘸着麻酱吃上一口满嘴留香。 温浅还特意买了果子酿的酒。 酸酸甜甜的带着一丝辛辣,冰天雪地的喝起来特别过瘾,一口酒一口肉,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喝多了的后果就是睡了一下午,一直到杜春风和其他几个军嫂过来串门时才醒。 第110章 打脸烂桃花,你就是比不上我 大过年的,大家都穿着新衣。 杜春风身上穿的咖啡色羽绒服就是温浅店里的,一件八十多块钱,穿起来轻薄又暖和,比那些厚重的大棉衣体面多了。 “妹子,这羽绒服穿上真舒服。” “你店里还有没有了,我家好几个亲戚见我穿得好都想要呢。” 温浅就知道有识货的人。 之前她怕羽绒服得不到认可,进货的时候也就拿了二十来件试水,果然不出所料,其他衣服都卖得很好,就羽绒服无人问津,勉强卖了不到十件,还剩下十多件。 现在一听杜春风的亲戚要,立即点头应下来。 “有,等年后店里营业了让她们去试试。” 杜春风却说几个亲戚都急着穿,最好赶在大年初一走亲戚之前就能穿上新衣,温浅一听当即拍板决定去一趟县城供几人试衣服。 “那咱们现在就去县城。”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大过年的还让你往外边跑。” 杜春风挺不好意思。 温浅甜甜一笑:“不麻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一人骑一辆自行车,这样能快一点。” 说话间,温浅也穿好了外套。 她身上穿的也是羽绒服,大红色很衬肤色,下身是一条黑色小脚裤子,包裹着纤细笔直的长腿,脚踩黑色小皮靴,整个人神采奕奕,美艳非凡。 俏生生站在那里就犹如烈焰玫瑰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林娇和自己姐姐一起过来,原本想看看周时凛的媳妇到底长了几只眼,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更是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咋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虽然她自己长得也不差,可是和温浅比起来就像是没发育完全的小学生,搓衣板似的的身材让她和前凸后翘的温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有一瞬间。 林娇为自己蓄意接近周时凛而感到羞愧,尤其是在温浅美艳光环的照耀下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转念一想又愤愤不平起来,长得好看能咋样? 还不是个没文化的花瓶! 她死死盯着温浅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就一个冲动开始发癫。 “你们是要进城吗?” “正好我也想买一件羽绒服,温浅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啊?” 她这一声姐姐叫得温浅一愣,然后才抬眸看过去,见是个陌生姑娘,疑惑道:“你是?” 林香都快尴尬死了,赶紧介绍了一下自己妹子。 “我妹子,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的。” 温浅点了下头,没有错过林娇眼底压抑的妒意。 联想到早上有人找周时凛帮写对联的事情,她就知道那朵烂桃花八成就是眼前的姑娘,长得倒是马马虎虎,就是身材不行。 怪不得叫自己姐姐…… 温浅淡淡一笑,上下打量林娇几眼。 “妹啊,我店里的衣服不适合你。” 林娇顿时来了小性子,反驳道:“还没试呢你怎么就知道不行?” 她严重怀疑温浅在针对自己。 于是言语间就愈发犀利起来。 温浅却好像一点都没察觉到林娇的恶意,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店里的衣服都偏向成熟女人味的款式,你撑不起来也穿不出那个韵味。” 说着,她明晃晃地往林娇胸前看一眼。 “你的胸太平了。” 林娇:“……” 气死了。 她最自卑的地方就是胸前的两粒花生米了,真的是花生米一样,连个小包子都算不上,此刻被温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赤裸裸说出来,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你!” 温浅眨眨眼,一脸无辜。 “不过你还小呢,我今年十九,你叫我姐姐,说明你比我小,别着急,还有发育的机会,林香嫂子,给妹妹加强点营养,说不定还能长起来呢,若是实在太平也没关系,没看见大城市那些服装模特,人家都是平胸,这叫时尚。” 啥玩意? 时尚?啥时候平胸成时尚了? 杜春风几人对视了一眼,神情间皆是无奈,有人没忍住小声嘀咕出来:“这女人没有胸前两坨肉还叫女人嘛,以后生了娃娃都没法子喂奶。” 这话一出,林娇彻底气炸。 一张脸蛋青红交加,煞是精彩,眼见几人越过自己往外走,为了挽回面子,头脑一热就脱口而出:“你们懂什么,我这叫时尚!” 温浅憋着笑。 “对,你平胸你骄傲,你为国家省布料。” 林娇一噎。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杜春风一行人也没忍住笑出来,其实她们对林香这个娇生惯养的妹子都很瞧不上,之前有几回来家属院都拿鼻孔看人,说话也夹枪带棒的膈应人,实在是不讨喜。 此刻见她吃瘪也不同情。 嘻嘻哈哈地结伴往外走。 气得林娇眼里包着一团泪,等到温浅经过自己身边时忍不住讥讽出声:“一个农村人,没文化、没正经工作,恐怕连小学都没念完,当个个体户有什么了不起的……” 温浅听见了。 她可不会看在林香的份上就惯着林娇,想刷存在感回家找你妈去,以为人人都是你妈,凭什么惯着你,于是直接嘲讽拉满。 “个体户是没什么了不起。” “请问你是什么学历?” “我当然是初中毕业。” 林娇挺直小身板,还没来得及骄傲就听得温浅淡淡一笑。 “我和你一样,不过我今年就要考大学了,到时候我就是大学生,比你这个初中生高出一大截,所以,你还是把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收一收,人外有人,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显得很小家子气。” 林娇:“……” 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憋得她差点呕死,这个农村女人,气死她了! 在家里她最小,父母兄长都让着她,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林香生怕妹子发作得罪了人,拉着她就要往家走,不料直接被甩开。 林娇咬着牙冲温浅嚷。 “农村人就是没家教,考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先别说你能不能考得上,就算考上了又有什么可炫耀的,有本事你就一口气考到京市,做京市人,挣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这么一大通嚷嚷下来,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林香则是急得涨红了脸,不住向温浅道歉。 偏偏林娇还不服气,觉得自己姐姐太卑微。 “姐,你干嘛给她道歉,我又没说错什么——” 她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 格外响亮。 林娇捂着脸,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香,大叫:“姐,你竟然打我?” “小妹,你太不懂事了。” 林香抖着手,满脸失望,自己在家属院里一向与人为善,唯独林娇一来就替自己拉仇恨,早知她如此不明是非,之前就不该带她过来。 她再次向温浅道歉。 “浅浅妹子,对不住了,待会我回去会好好管教她。” 温浅笑笑,没有迁怒林香。 她看着林娇,语气很淡,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林娇,你说对了,我就是在炫耀,有本事你去挣几个臭钱让我瞧瞧,或者是考个清大北大来打打我的脸,既然没本事就不要在这里叫嚣,毕竟你叫得再欢也比不上我,更不会吸引周时凛的注意!” 第111章 大年三十 林娇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小心思被戳穿,她只觉得一阵阵羞辱夹杂着难堪,脑子嗡地一声,抬手就朝着温浅掴过去。 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打烂这张漂亮脸蛋。 可惜,现实很骨感。 她的手还没碰到温浅一根头发丝就被拦下,男人的手劲有多大,只是稍微使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力气,林娇就疼得面目扭曲,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捏断了。 她恼怒地看向来人。 “你他妈……” 话刚说到一半。 突然看清了面前的男人,剩下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整个人犹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憋得脸红脖子粗,尴尬得想挖坑把自己埋了。 “周、周队长!” “你弄疼我了。” 突如其来的夹子音令在场的所有人表情一震,林香更是急得额头冒汗,生怕惹怒周时凛,小心翼翼地道歉,谁知周时凛并不给她这个面子。 凌厉的眸子直视着林娇。 骨节分明的手暗暗用力。 “再敢动一个试试?” 在他家里就敢撒野,当部队家属院是她家不成?! 林娇顿时脸色一白。 一点都娇不起来了。 手腕处的骨头都快要疼得裂开了,她只能哭唧唧地求饶,说自己不是有意的,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别提多可怜了。 “我真没想打她。” 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杜春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周时凛先放开林娇,一个字都懒得和她多说,直接让林香管好自己妹子。 “咱们家属院可不是菜市场。” “来做客可以,大家欢迎,可若是来故意挑事,破坏邻里和谐关系,我第一个不答应,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林香,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个妹子太娇纵无理,以后还是少来,她一来就要闹,你夹在中间还怎么做人。” 林香是个老实人。 她红着脸点头,林娇还不服气,梗着脖子就要反驳,被林香用力吼了回去,强行拉扯着回了家,气得林娇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崩溃大哭的声音响彻家属院。 这么一闹。 梁子就算结下了。 温浅半点都不带怕的,她在家属院与人为善,不惹事也不怕事,可要是谁主动凑上来找虐,她也不介意好好给对方上一课。 何况林娇对周时凛还有不能明言的小心思。 那她就更不能客气。 只是没想到周时凛会出手,男人家的手上的力气有多大她不知道,只知道林娇走的时候一整条胳膊都在剧烈颤抖,可见疼得不轻。 活该。 这种人不给她点苦头吃就不知道安分两个字怎么写。 她很快整理好情绪,招呼杜春风赶紧出发,周时凛听说后就默默推出了自行车,表示要做温浅的专属车夫。 “我陪你去。” “你们两个女同志路上不安全。” 都到年根儿了,保不齐有没钱过年的人动了歪心思守在路边劫道,一切还是多加小心的好,温浅觉得有道理,跳上自行车后座和杜春风一起去了县城。 这边。 林娇哭成了猪头。 一边哭一边骂,听得林香也恼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只能将人送回娘家,气得林娇哭得更厉害了。 “你可是我亲姐!” “连你也向着外人嫌弃亲妹子,哼,那个温浅还没考上大学呢一个个就巴结人家,等真考上大学不得跪下舔人家的鞋,不就一个破大学,打量谁考不上似的,我也能考!” “等我考上大学去了大城市,你可别想沾我的光!” 一通阴阳怪气后,林娇跑出了门。 留下林香暗自垂泪,这个白眼狼! 临近傍晚。 温浅和周时凛回到了家属院,杜春风家的几个亲戚下午将剩下的羽绒服全部包圆儿了,温浅也给了友情价,赚不赚钱不重要,能回本儿就行。 回家歇了一会儿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一年之中,大年三十绝对是重头戏,放鞭炮、煮饺子,大鱼大肉和炒菜全部往桌上端,除了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和昨天做好的肘子排骨之类的硬菜,温浅又另外炒了鱼香鸡蛋、爆炒大肠、熘肝尖、醋溜白菜、凉拌木耳、凉拌土豆丝,一共凑成了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 两个人肯定是吃不完。 但是过年嘛,也不能太寒酸,开饭之前还要放鞭炮,温浅肯定是不敢的,这个任务只能交给周时凛,她站得远远儿的,捂着耳朵负责看。 大院里不少人家都出来放炮。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络绎不绝。 也有胆子大的小孩放二踢脚,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像是在耳边炸开,温浅最怕这种炮声,用力捂着耳朵,缩头缩脑的样子像只鹌鹑,可爱又可怜。 周时凛注意到了。 他快步走过去,揽着温浅将她带进自己怀里,伸出温热宽厚的大手捂住她的耳朵,唇角勾起一抹揶揄的浅笑:“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怕放炮啊,胆子这么小,嗯?” 作为一生要强的华国女人。 温浅当然嘴硬不肯承认,她抬高音量大声反驳:“谁说我胆小了,我才不怕呢,我是怕把耳朵震坏。” “好,你不怕。” 周时凛笑意更浓:“那你去放一挂鞭炮让我看看,温大胆儿?” 温浅:“……” 这人,故意为难人。 她轻声哼了哼,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我才不去,万一炸到手怎么办,还是你想要个没手的残疾媳妇。” 周时凛暗暗失笑,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没再逗她,两人相携回屋开始吃年夜饭,吃完饭还有春节联欢晚会看,部队特意将电视都搬来了,就是为了让大家好好热闹一番。 不过温浅嫌人太多就没去看。 春晚她都看多少回了,前世大年三十看完春晚,大年初一还要继续看回放,那些节目的台词都快倒背如流了,所以也不感兴趣。 还不如围着火炉吃零嘴,说说闲话。 周时凛自然不会扔下媳妇一个人下楼看春晚,期间杜春风和几个要好的嫂子过来闲聊了几句,等到春晚一开始,人都跑没影了,就剩下温浅和周时凛两口子。 两人就回忆一下过去。 再展望一下未来,听着外边的炮声和时不时爆发的笑声,屋内暖意融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112章 嫁给傻子 大年三十儿肯定要守岁。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外边炮声震天,周时凛出去放完炮回来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刚才温浅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熬到天亮,还要跟他比谁先睡着呢,这才十来分钟的功夫就睡着了。 她和衣靠在沙发上。 红彤彤的炉火映得脸颊一片红润,周时凛轻手轻脚走过去,将人抱起来进了卧室,脱了衣服后塞进被窝,期间温浅哼唧了两声都没有醒。 睡得像个孩子。 周时凛看得心头一片柔软,刚才聊天的时候,温浅问他新年愿望是什么,他以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搪塞了过去,现在,他只想说——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盯着温浅看了一会儿,周时凛在她额间亲了亲,动作很温柔,带着珍视。 第二天。 温浅难得睡了个大懒觉,大年初一也没有人来拜年,更没有公婆要侍奉,自然是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一直到十点多的时候才起床。 洗漱好后就和周时凛一起去打电话拜年。 电话是打给京市的爷爷的,老爷子住在干部疗养院,是真正的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老兵,更是周家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八十多岁的年纪声如洪钟,听起来就是精神健硕的样子。 老爷子对温浅一点偏见都没有。 还特意叮嘱她下次去京市的时候来疗养院看自己。 “爷爷给你包大红包。” 温浅甜甜的道谢:“谢谢爷爷!” 老爷子听了就呵呵笑,中气十足道:“不谢,都是一家人,让臭小子听电话,我有几句话嘱咐他。” 电话转到周时凛手里。 老爷子先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话锋一转说起了孟唯怡。 “听说孟家那丫头对你贼心不死,她现在进了精神病院……” 从通讯室离开时,周时凛神情并无异样,倒是温浅频频看他脸色,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出来:“孟唯怡真有精神病?” “那是她自己作的,和咱们没关系。” 周时凛态度很无所谓,温浅就没多问。 *** 京市。 某精神病院。 孟唯怡的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孤身一人关在狭小的病房里,空气中满是窒息的味道,逼得她不疯也得疯。 她将病房砸了个稀巴烂。 冲到门边抓着门把手用力摇晃,声嘶力竭地叫喊:“放我出去,我没病,我不是神经病,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关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值班的护士早已习以为常。 哪个精神病会承认自己有病,眼看着孟唯怡闹得太厉害,只能叫了同事和自己一起进去给她强制注射了镇静剂,打上了吊瓶后才出来。 之后两人闲聊几句各自分开。 孟唯怡的病房外很快安静下来,明明灭灭的灯光中,一道修长的身影如鬼魅般撬开门锁闪身进了病房,从内上了锁。 不知过了多久。 孟唯怡迷迷糊糊地醒来,刚一睁开眼就看到床边坐了个一袭黑衣的男人,男人面目丑陋,整张脸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粘连在一起,看不清五官,只有那一双眼睛是完好的,此刻正闪着寒光。 她差点吓尿。 忍不住就要尖叫,还没发出声音,男人突然拔了她的针头。 手背上,针孔里的鲜血像是喷泉一样涌出,心里涌出巨大的慌乱,直接来了个瞳孔大地震,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恐慌。 “你是什么人。” “这里是精神病院,你敢私闯病房杀人,信不信我喊人抓你。” 黑衣男一声不吭。 目光冷冷地盯着地上逐渐汇聚起来的鲜血,嘴角勾起冷漠的笑,比了个‘嘘’的动作,嗓音干涩如老树皮,道:“别说话,你不觉得血的颜色很好看吗?” 孟唯怡:“……” 疯子! 她彻底吓破了胆,身下一热就尿了床,淡淡的尿骚味弥漫在整个房间,男人嫌弃地扇了扇风,低低冷笑:“孟小姐,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吗?” “我没病!” 孟唯怡脸色惨白。 男人继续笑,笑声渗人:“我不管你有没有病,可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有一句话要警告你,做人要老实一点,别动歪心思,不然……” 他指了指地上的血迹。 “你的血迟早有流干的一天。” 撂下一句狠话,男人犹如来时一样悄然消失,留下孟唯怡一个人后背发凉,她手忙脚乱地扯了一块毛巾包扎手,慌得全身抖成了筛糠。 这鬼地方,她一点头待不下去了。 她要回家! 第二天,她强烈要求出院,孟母接到精神病院的电话后匆匆赶来,眼皮红肿,一脸憔悴,一看见孟唯怡就忍不住落了泪。 “唯怡,妈求你了。” “别闹了行不行,家里出事了!” 原来是孟父站错了队被新上任的领导针对,揪出了几年前他遮掩下来的几件错事,现在要拿他开刀,一旦被清算,仕途被毁不说,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家里乱成一团,哪有功夫管你啊。” 孟唯怡惊出一身冷汗,用力抓着孟母的手,急切道:“怎么会这样,他们会不会把爸爸抓进大牢,我们会不会被牵连,妈,你去找找爸爸的那些故交,托托关系,或者是去找周伯父,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孟母满脸颓废。 “没用的,墙倒众人推,现在谁敢沾上你爸,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不、不会的!” 孟唯怡一张脸煞白如纸,她喃喃道:“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父亲垮台。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一朝回到解放前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孟母何尝不是如此。 她低着头,不敢看女儿的脸,垂下眼皮遮掩住眼底愧疚,好半晌才期期艾艾道:“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有人愿意伸出援手的……” “谁?” 孟唯怡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孟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就是郑家,他们家在有关部门很有势力,而且私下里表明了态度,解决你爸爸这点事很容易,只是有一个条件,两家需要联姻,你必须嫁给郑家的儿子。” “郑家的儿子?” 孟唯怡腾得一下站起来,满眼不可置信:“满京市的人都知道郑家有个傻儿子,你们竟然让我嫁给傻子!” 第113章 再去京市,遇人搭讪 孟母眼里溢满泪水。 “女儿,你以为妈舍得让你嫁给傻子吗?可要是不这么做,你爸爸就完了,他要强了一辈子,若真的去坐牢的话是会活不下去的,到时候咱们家就完了。” “你爸那么疼你,就当你对他的回报了。” 这番话说得孟唯怡心沉到了谷底。 好半天她才深吸了一口气:“我去求周伯伯。” “他肯定不愿意帮忙的。” “那也要试试啊,难不成真的让我嫁给傻子,那我的一辈子就毁了!” 在孟唯怡的坚持下,孟母替她办理了出院,出院的第一时间,她就去找了周锋,可是一无所获,在寒风里从早上站到晚上,连周锋的面都没见到。 甚至只派了个保姆来打发她。 只说周锋去外地出差,不在京市。 边说还边用斜眼上下打量她,避之不及的样子仿佛她是什么不堪的脏东西,气得孟唯怡嘴里一阵阵血腥,眼底一片恨意。 好啊,一个保姆也敢给她甩脸子。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连保姆都不如,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孟大小姐已经不复存在,以后她恐怕要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最终,孟唯怡失望而归。 回到家后,孟母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结果的表情,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先暖暖手,犹豫了一下说起了郑家来人的事情。 “唯怡,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算妈求你了,你就认命吧,郑家说了,只要你点头,他们立即替你爸活动,到时候你爸的工作保住了,咱们和郑家两家合一家,强强联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别说了。” 孟唯怡倏地打断孟母的话,脸上一片平静。 “我嫁,但有个要求,我要风光大办。” 孟母一口答应下来,不仅广宴宾客,还特意给周时凛下了请柬,邀请他带家属一起来京市参加婚礼,原本周时凛不打算去,可温浅想去凑这个热闹。 情敌结婚,她当然要送上‘祝福’。 “正好去看望爷爷,我还惦记着他老人家的大红包呢。” 周时凛宠溺地笑笑:“好,听媳妇的。” 两人提前两天出发,抵达京市后先去疗养院看了爷爷,周爷爷一辈子从戎,虽然早就退休了,身上那种威严的气息却还在,平常他总板着一张脸不怒自威,此刻却笑成了花骨朵。 他眼光毒辣。 一眼就能看出孙媳妇是个好孩子,长得是有点漂亮过了头,可眼神清明,浑身上下并无半分小家子气,反而是挺直了肩背不卑不亢,根本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土丫头。 就是身子有点单薄了些。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抱上重孙子或者是重孙女,周爷爷忧愁地叹了口气,转头就笑了起来,怕吓到孙媳妇,他特意将自己的大嗓门放得很轻。 问温浅是哪里人。 今天多大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温浅一一回答,刚满十九岁,年龄和周时凛正般配,周爷爷满意点头,农村人也没关系,他自己也是泥腿子出身,等温浅说到自己在做生意时,周爷爷眼底有欣赏之色。 “我孙子看上的人,绝对是最好的!” 周时凛在旁侧适时的补了一句:“浅浅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到时候来京市上大学,爷爷您就提前准备好大红包吧。” 周爷爷一听更震惊。 会做生意能考大学,自己孙子这是捡到宝贝了啊,当即大手一挥就给了温浅一个厚厚的大红包,鼓鼓囊囊的样子估摸着至少上千。 “这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拿着随便花。” 温浅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转念一想,周爷爷出手大方也间接表明了对自己的认可,红包她一点都没有推辞就收下了,以后再孝敬回来就是。 在疗养院陪周爷爷吃了晚饭才离开。 晚上就住招待所。 周时凛不提回周家,温浅也乐得自在,她才不想回去看周锋的黑脸和周夫人的虚伪,办理了入住以后,两人就去吃饭。 别看周时凛是高干子弟。 可他对吃一点也不讲究,饿了随便对付一口就行,现在不一样,媳妇来了自然不能委屈,他提出带温浅去吃法国菜,一顿花小两百的那种。 听得温浅猛摇头。 “不要,有那两百块钱咱们干点啥不好,华国胃就吃华国菜,干净卫生味道好就行。” 周时凛想了想,带她去了一家小馆子。 “这家小店我上学的时候经常过来,老板是一对老夫妻,做了一手地道的东北菜……” 说话间,老板就迎了上来。 他还记得周时凛,当下就热情地寒暄了一番,见周时凛还带了个漂亮媳妇,直接竖起了大拇指:“你小子厉害。” 周时凛勾唇笑笑。 报了几个菜名后就找位置坐下等上菜,吃到一半的时候,温浅去上卫生间离开了一会儿,店门口咣当了一声,几个年轻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人见了周时凛立即不爽。 他和周时凛是同学,两人从小学到初中一直不对付,尤其是周时凛还是家长口中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他就是拍马也追不上,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不过听说周时凛娶了个农村媳妇。 这样一想心里顿时就平衡了不少。 于是就想奚落几句。 “老周,你也来吃饭啊,听说你结婚了,什么时候把媳妇带出来让咱们见见啊?” 周时凛坐着没动,淡淡掀起眼皮:“你算老几?” 来人脸色一僵,随即恍然一笑,贱了吧搜道:“别不是上不得台面拿不出手吧?” 他话音刚落。 温浅就过来了,她今天穿了件夹棉的羊毛大衣,下身一条灰色毛呢裙,脚踩小皮鞋,因为吃饭热的缘故脱了外套,内搭的白色毛衣是修身的,衬出窈窕的好身材,一出现就格外耀眼。 几个人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这是哪来的漂亮妞啊!” 为首的人叫方爱国,见了温浅立即端出高干子弟的范儿,脸上换上风度翩翩的笑容上前搭讪:“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第114章 跟谁学的撩男人? 温浅简直想笑。 搭讪的老台词了,果然什么年代来搭讪都搞这一套,她淡淡地瞥了方爱国一眼,唇角缓缓勾出一抹弧度:“我没见过你……这么丑的。” 方爱国:“……” 他好言好语却被羞辱,当下就要发作,可看着温浅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心里的火气嗤的一声就熄灭了,反而是厚着脸皮继续和她说话。 “呵呵。” “你可真幽默,就算以前没见过,现在不也见过了,交个朋友吧,我叫方爱国,就职于京市x单位,你呢?” “我?” 温浅耸耸肩:“我就是来吃饭的。” 她这话一出口,方爱国的几个跟班就在一旁给他戴起了高帽,吹嘘方爱国多么牛逼,家庭实力多么雄厚,还说要是谁和方爱国处对象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家都要跟着沾光。 说得方爱国愈发得意。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玩?” 温浅:玩你个大头鬼。 她还是那句话:“我嫌你丑。” 方爱国:“……” 他继续纠缠:“男人丑点很正常,我这叫男人味,或者你告诉我,你喜欢长什么样的,我照人家那样打扮一下。” 单身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让自己心动的。 当然要拿下。 温浅岂会不知方爱国的小心思,见他像个公孔雀一样开屏就没了耐心,直接抬手一指周时凛:“我就喜欢他那样的。” 说着,她上下打量方爱国。 “你要想打扮成他那样子,估计得回炉重造。” 方爱国气得脸都绿了。 这个周时凛怎么处处和自己作对,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也被他抢了风头,他知道自己和周时凛的差距,不过是不会承认的,更不会落了下风。 于是就说周时凛已经结过婚了。 温浅点点头,一边说一边走到周时凛对面坐下。 “我就是他媳妇。” 方爱国震惊。 他的几个跟班也震惊了。 所以说,周时凛的农村媳妇就是眼前这个比仙女还漂亮的姑娘?是谁说周时凛娶的媳妇是个上部台面的农村丫头的? 情报有误。 方爱国觉得自己脸皮子有点疼。 尤其是周时凛还用一种‘你想搭讪我媳妇,也不看看你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我’的眼神看着他,直接让他想起了过去读书时被周时凛处处碾压的不堪黑历史,当下就没了吃饭的兴致,领着一帮人落荒而逃。 看得温浅直接笑出声。 “你认识那几人吧?” 周时凛点点头:“所以你才故意羞辱他,就是为了替我出气?” “当然了。” 温浅隔着桌子拉住他的手:“他故意挑衅,我当然要回敬过去了,再说了,我男人只有我能欺负,别人休想。” 周时凛闷闷地笑。 “你能欺负得了?” 温浅秒懂,她哼哼了一声:“晚上可以试试。” 这话一出,周时凛眸光顿时深了几分,隐晦地看了温浅好几眼,半晌才道:“到时候你别哭鼻子就行。” 吃过饭。 两人在外边散了会儿步。 正月里的京市还很冷,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晚上还起了风,风一刮,人都吹透了,温浅不耐冷,冻得耳朵尖尖都红了。 周时凛就笑她要风度不要温度。 “冻感冒了有你受的。” 温浅吸吸鼻子,故作可怜状:“那怎么办,要不你背我吧,你人高腿长走得快,我也能在外边少受一会儿冷风吹。”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周时凛嘴上说不背,身体却很诚实,略微躬身弯下腰将温浅捞到自己背上,大步流星地往招待所走,一边走还一边叮嘱温浅给他遮着点脸。 “我怕丢人。” 其实哪里会丢人,过往的行人,尤其是年轻姑娘哪个不羡慕,这年头长得帅还愿意宠媳妇的男人可不多了。 回到招待所。 两人洗漱后上床休息,然后周队长就开始讨要自己的利息,温浅刚躺下腰身就被男人用力搂住,耳边是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温老板,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什么承诺?” “是谁说要好好欺负我一下的,我可是很期待的。”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四处游移,很不老实,温浅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格外诱人,她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眼底有些羞涩担忧。 “万一房间不隔音呢?” 周时凛凑近,眸中暗藏欲火。 “你别出声不就行了。” 刚说完,他就胡乱点起了火。 温浅轻轻喘息,主动伸手攀上他的肩膀,贴上了他的耳朵轮廓,小兽般缓缓舔了一下…… 周时凛:“!!!” 他直接倒抽一口气,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嗓音更是沙哑得不成样子。 “跟谁学的?” 温浅眼里有情丝波动,她娇声道:“自学的,因为我想让你快乐。” 这句话彻底引燃周时凛。 他眯了眯眼,大手按在某一处,气息微乱:“媳妇这么有心,我得让你更快乐……”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彼此紊乱的呼吸中。 *** 第二天。 周时凛带着温浅在周边转了转,其实温浅前世来过很多次京市,此刻却要配合地做出不熟的样子,参观到哪里就惊呼到哪里。 弄得周时凛都无奈了。 “媳妇,表演痕迹略重了些。” 温浅挽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闻言撒着娇:“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开心。” 两人逛到下午。 在外边解决了晚饭就回到了招待所,明天就是孟唯怡的婚礼,温浅要养精蓄锐,以最完美的状态参加。 这一晚,周时凛也没闹她。 两人相拥而眠,一直睡到自然醒。 翌日。 温浅化了个淡妆,和周时凛穿戴一新就去了孟家,这次孟唯怡出嫁,喜宴办得格外隆重,孟父靠着卖女儿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难关,孟母就重新抖起来了。 婚礼办得很大。 冲着郑家的面子,政商两届来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高兴的孟父和孟母红光满面,腰杆子都挺得倍儿板正,尤其是面对郑家的傻儿子时,比亲儿子还热情。 只可惜郑家宝是个傻的。 他不知道什么是结婚,更不知道什么是入洞房,只知道拉着孟唯怡和他玩弹珠,不顾一身光鲜的西装就直接趴在地上,弹几下就傻笑几声。 惹得宾客们频频回头。 孟唯怡气得脸都青了。 她不愿意陪着郑家宝一起丢人,于是就用力甩开了他拉着自己的手,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厌恶:“你自己玩,我不会玩这个。” 谁料郑家宝突然哇的一声哭了。 第115章 孟唯怡结婚 “哇哇哇,我不要媳妇!” “媳妇不陪我玩,我要打你!” 郑家宝的智商和三岁小孩差不多,说哭就哭,说变脸就变脸,所有宾客齐齐愣住,孟唯怡更是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羞辱感达到了巅峰。 她恼得恨不得弄死郑家宝。 心里不快,脸上就带出了嫌弃之色,伸手去拉郑家宝,下一秒小肚子上就挨了一拳头,疼得她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脸霎时间就白了。 郑家宝反倒拍手叫好。 “打媳妇,打媳妇。” 他再傻也是个成年男人,男人该有的力气一点都不少,何况傻子力气大,下手没个轻重,孟唯怡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孩根本就承受不住。 她差点就晕过去! 孟母又是觉得面上无光又是心疼女儿,忍不住将孟唯怡拉在身后,压着不高兴看向郑家宝,强忍着好声好气道:“家宝,唯怡是你媳妇,你怎么能动手打她呢?” 郑家宝才不管这些。 闻言直接又是一拳头,这次是捣在孟母小肚子上,疼得她差点哀嚎出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没法失态,只能强忍着,忍得五官乱飞,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孟父一看妻女都受了伤,站出来刚想表态。 岂料还没开口头上就挨了一拳,脑仁儿都差点炸开。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暴力!” 郑家宝拍手笑:“好玩,真好玩!” 孟家三口齐齐失语,孟唯怡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往后的人生,和傻子生活在一起,挨打,再挨打,循环往复。 她不甘心! 当下就撂了挑子。 “这婚我不结了。” 她说得轻松,孟父和孟母却慌了,尤其是孟母,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捂住了孟唯怡的嘴,低声下气地向郑家人赔罪。 “亲家,唯怡说胡话呢。” 郑母黑着脸,高高在上地抬着下巴,语气轻慢:“我们家宝虽然智商有点问题,可他心性善良,一派天真,咱们两家能结成儿女亲家,算下来还是你们家占便宜,便宜都占了付点利息怎么了,难不成还想做卸磨杀驴的事情啊。” 说着,她压低声音。 “我们家老郑能让你们家老孟平安无恙就能让他朝不保夕,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席话说得孟母脸色发白。 她用力点头,扯着孟唯怡到旁侧做了好一通思想工作才勉强劝住,只要过了婚礼这一关,私底下爱咋闹咋闹。 孟唯怡脸色很难看。 沉着脸站在角落,不像个新嫁娘,一张脸拉得二尺长,活像是被人欠了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婚结的有多勉强! 气得郑母不知翻了多少白眼。 哼,等进了门,有的是手段收拾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不能再出洋相,她轻声细语地哄自己儿子,一直到酒席开始,总算是没再出幺蛾子。 十二点。 酒席准点开席。 孟家还特意请了证婚人来讲话,搞得相当正式。 温浅和周时凛坐在其中一桌,目睹了刚才的一场闹剧,说不吃惊是假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孟唯怡竟然会嫁给一个傻子。 实在是……不知道该咋形容。 太魔幻了。 甚至她还有点同情孟唯怡,稍微带点脑子的人就能看出来孟唯怡做了孟家的牺牲品,否则谁会舍得让女儿嫁给痴儿,不过话又说回来,傻子和神经病倒也还算般配。 同情的眼神落在孟唯怡眼里就变了味。 她不需要温浅的同情。 情敌的同情在她眼里就是示威,她的目光遥遥落在周时凛身上,看着周时凛给温浅夹菜,细心地替她剔鱼刺,甚至还将她不吃的肥肉一口吃掉,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 往后……她和周时凛终究是不可能了。 这样想着,她眼神发狠,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怎么能让自己一个人独惨呢,要惨就一起惨好了,她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了一圈,落在一个黑瘦的男人身上。 此刻。 男人忙着往嘴里塞大肥肉,吃得满嘴都是油,半点吃相都没有,偏偏还留了个汉奸头,看着就无比油腻,一想到温浅以前喜欢过这样的男人,她都替周时凛不值。 所以才要揭穿温浅的真面目。 趁着敬酒的功夫,孟唯怡意味深长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抬起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转过头遥遥看了温浅一眼,眼底是无法遮掩的惊艳。 他站起来就走了过去…… 这边。 温浅吃得正欢,旁侧的周时凛突然起身说要去方便一下,她也没当回事,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干饭,丝毫不知自己的危险已经在无形中化解。 酒席办得很热闹。 大家都忙着推杯换盏,没人会注意一个衣着寒酸的男人此刻正被另一个周身萦绕着低气压的俊朗男人提着拎到了厕所。 马文才一头雾水。 “你谁啊?” 他哪里会聊到自己惹到了煞神,还惦记着按照孟唯怡的交代去毁掉温浅的名声呢,于是斜着眼看周时凛,嚷嚷道:“不说我就走了,我还有正事忙呢。” 周时凛盯着马文才。 他给自己点了支烟,冲着马文才吐了个烟圈才道:“听说你认识温浅,你们是什么关系?” 一听温浅的名字。 马文才眼珠子转了两下,瞧着男人黑着一张脸的模样,八成也和温浅结过仇,心道温浅那娘们得罪人的本事倒是不小,幸亏自己提前甩了她,不然迟早要被她连累。 可能是出于男人的虚荣心。 他直接开始胡编乱造,说起自己和温浅那一段,脸上的笑容猥琐异常,绘声绘色的样子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只可惜还没说完胸口就挨了一记窝心脚。 “啊!” 一声惨叫。 马文才直接撞翻了装垃圾的桶,乱七八糟的脏污淋了一身。 周时凛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疼得他好半天都爬不起来,看向周时凛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尊煞神,嘴一张就哇得吐出一口血。 “大、大哥,你凭啥打人?” “打人?” 周时凛冷笑一声,笑声阴骘如阎罗。 “那你是没见过真正的打人是什么样,想不想试试一脚踹碎内脏的滋味?” 第116章 海上偷渡 一脚踹碎内脏!!! 还没踹呢,马文才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疼了,他总算是体会到了肠子悔青的滋味了,眼前的男人哪里是温浅的仇人,分明是替她报仇的。 想到自己在村子里逢人就说的那些关于温浅的花边新闻…… 他猛地打了个冷战。 “我、其实我都是瞎编的,我和温浅从来就没有在一起处过对象,后来我娶了村长的女儿就更没有机会和她接触,我错了,我不该污蔑一个女同志的清誉,我该打!” 周时凛眯了眯眼。 一步步逼近马文才,吓得他满地乱爬。 “你没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真的。” “那你来京市是受谁的指使?” 迫于周时凛的威严,马文才招了个一干二净。 “是、是孟唯怡让我来的,她承诺只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毁掉温浅的名声,让她背上作风不正、水性杨花的骂名就给我五百块钱,我这不还没开始就被你抓了嘛。” 五百块钱就能收买一个人的良知。 周时凛的脸色很沉,不过转念一想,对于马文才这种烂人,良知对于他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有真正威胁到他的切身利益才会老实。 他摸到后腰,抽出武器。 那是一把真枪,泛着冰冷的光泽,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上膛时的声音咔嚓咔嚓,像是催命符一样,抵上马文才太阳穴时,他更是直接吓尿了。 “别杀我,别杀我!” “我再也不敢了!” 周时凛神情冷硬,他当然不会真的杀人,为了这种人赔上自己的前途不值当,只是用非强手段起个震慑作用而已,免得他再诋毁温浅名声。 “马文才,你娶了村长的女儿冯花。” “你还和村里的刘寡妇有一腿,冯花的表妹冯萍儿也和你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若是你背叛感情、给村长女儿戴绿帽子、将村长一家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事情曝光于众,你有什么下场?” “还有你父母那边……” 不用周时凛再继续说下去,马文才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头更是磕得砰砰作响,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他知道对方在威胁自己,可他偏偏被吓住了。 于是赌咒发誓不会再胡乱造谣,一回去给温浅澄清。 “滚吧,永远不要再出现,不然一枪崩了你。” 周时凛神色淡然地收回枪,亲眼看着马文才连滚带爬地跑走才回到宴席上,经过孟唯怡身边的时候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一眼带着无法形容的凌厉光芒,吓得孟唯怡用力抖了抖。 心里更是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四处寻找马文才的影子,哪儿还能找到人影,此刻的马文才鞋底子都跑出了火星子,恨不得一口气跑回村子里,龟缩在小山村里再也不要出来。 宴席接近尾声。 温浅早就吃完了,见周时凛回来还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捞你了,这个丸子挺好吃,你再吃点?” 媳妇特意给留的菜,周时凛自然要吃。 他三两口将盘子里的菜吃光又出去了一圈,回来后就带着温浅走了,亲眼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孟唯怡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安慰自己马文才可能是临阵脱逃了。 若是被周时凛发现,他肯定不会饶过自己,看着温浅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周时凛身边,她心里就不痛快,这股不痛快一直持续到晚上。 该洞房了。 郑母拉着自己儿子交代叮嘱了好一番,儿子虽傻,可孙子也得生,不然他们郑家不就断了香火了。 “唯怡,时间不早了,你带着家宝回房休息吧。” 郑家宝憨笑着,哈喇子流了满下巴,嘴里还小声咕哝着什么,孟唯怡没心情去听,敷衍地点了下头就带着郑家宝回了卧室。 睡觉是不可能睡的。 让她和傻子睡一个被窝还不如直接嘎了她,于是一进卧室就将一床被子扔给郑家宝,指了指靠墙的沙发,面无表情道:“从今天起你睡沙发。” 郑家宝委屈兮兮。 “不要,家宝要睡床。” 说着他就往床那边走,气得孟唯怡用力推了他一把,黑着脸呵斥:“滚一边去,你一个傻子难不成还想和女人睡觉,你有这个本事吗!” 说罢她就上了床,扯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而郑家宝则是愣了一下,突然想到酒席的时候一个大哥哥和自己说过的话,他用力舔了下嘴唇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一眨眼就脱了个一干二净,然后一个饿虎扑食就压住了孟唯怡…… 尖叫声从卧室里传出来。 郑母一直没睡,就等着儿子成事呢,听到孟唯怡的尖叫声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还没来得及扩大笑容,卧室门就开了,孟唯怡围着床单冲出来,裸露在外的肩膀满是红肿的牙印。 “救命!” 郑家宝跟在后面,嘴里喊着睡觉。 两个人闹的实在是不像话,郑母怕惊动左邻右舍闹出笑话,手一伸就抓住了孟唯怡的长发往卧室里拖,同时还招呼郑家宝继续。 “儿子,妈给你按着她!” 卧室的门重重阖上,这一夜,孟唯怡受尽屈辱……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离开前再次去看望了周爷爷,陪着老人家说说话散散步,第二天她和周时凛就回了石市,回去的火车上,她突然八卦起来,讨论起郑家宝到底能不能行的问题。 周时凛看她一眼。 “你说呢?” “我猜肯定不行,傻子怎么会做那种事。” “那可不一定,傻子也是男人。” 温浅:“……” “你怎么知道?” 周时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教的他。” 温浅只当他在开玩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靠着周时凛的肩膀美美地睡了一觉,等到天黑的时候也就能到家了。 同一时刻。 沈雪凝也在赶路。 不同于温浅的正大光明坐火车,她偷偷摸摸上了一艘船,一条肮脏不堪的渔船,里面的环境更是臭气熏天,船上的人全是和她一样偷渡去香江的人。 船仓狭小。 海浪翻涌。 小渔船随着风浪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翻掉,沈雪凝咬着牙,死死压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紧紧捏着拳给自己打气,小黑诊所流产的苦她都吃了,还怕海上颠簸的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一定要出人头地,总有一天,她要将温浅死死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第117章 孩子被人领养了 时间脚步不停。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期间温浅和杜春风一起去福利院看望招娣,两个人拎了不少吃的穿的,到了地方以后才得知小招娣被人领养了。 温浅挺吃惊。 “这么快?什么人领养了孩子?” 过年前她来看小招娣的时候也没说领养的事情,院长说这对夫妻是外地的,一直没有生育,趁着过年回老家期间办了领养手续就带着小招娣回大城市生活了。 “你们放心吧。” “福利院领养孩子都是要经过层层筛选、办理了领养手续才会将孩子带走,而且这对夫妻来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了小招娣,看着对孩子是真的挺疼爱。” 事已至此。 温浅和杜春风只能祈祷小招娣遇到好人家,毕竟孩子的命太苦了。 从福利院出来。 温浅去了服装店,正月里来买衣服的人并不多,她也没打算再上冬装,只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去一趟羊城,这次进货就该进春装了。 隔壁张美凤的服装店还没开门。 从年前到现在都半个多月了一天都没有营业,周围几家店铺的风言风语不少,有说张美凤被烧了一回纸钱影响到了店里的运气,也有说张美凤的心早就飞了,根本不在做买卖上。 “听说她和顾客的丈夫好上了。” 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越说越离谱。 经过年前闹的那一场,张美凤的生意确实影响非常大,她本来就没什么审美,进的衣服款式难看质量还差,久而久之生意自然就做不下去。 眼瞅着佳人的生意红红火火。 而自己这边却是门可罗雀,张美凤就动了歪心思,她本来就是个道德感比较低的人,整日里嫌弃自家男人没本事,开店做生意接触的人又多,没几天就和来店里顾客的丈夫看对了眼。 只顾着谈情说爱,哪里还会管生意好坏。 反正也赚不到钱。 不如趁早关门算了。 “实在不行就把店转给温浅,赔一些钱也行。” 张美凤靠在情人怀里,盘算着怎么能实现利益最大化,男人却压根没有听进去,油腻腻的大手胡乱摸索着,只顾着自己痛快。 云雨一番后,张美凤去找温浅。 她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表示如果温浅愿意接手自己的服装店的话,按最低的成本转租给她,货架衣架之类的就当添头白送了。 “我那店刚开没几个月,装修还新着呢。” 这倒是实话。 当初开店的时候,张美凤的装修全部对标佳人,这一点温浅是早就知道的,恰好她有扩大店面的想法,两间房子的中间是用隔断隔开的,敲掉隔断就能打通。 如此一来。 店面直接扩大一倍。 只是温浅并不打算直接答应,她只说自己还需要考虑一下,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张美凤瞬间情绪低落起来,有心再好好和温浅谈谈,可一想到自己和人家还发生过口角,话就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得悻悻走了。 没多时就贴了张‘此房转让’的红纸,只是一直无人问津,温浅也不着急,她等着张美凤再来找自己,果然没出三天,张美凤又来了。 这次她直接让了两个月的房租。 店里的尾货和衣架之类的东西全都不要了。 “如果行的话,咱们现在就能签转租合同。”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还优惠了两个月的房租,作为一名合格的‘奸商’,温浅可从来不做赔本买卖,这回她很痛快地应下了。 还提出要见见房东。 两人一起去找了房东,当着房东的面交接清楚,温浅另外和房东签了一份新的租赁合同,看着白纸黑字写的连租8年,房东忍不住咂舌。 “你确定要连着租8年?” 温浅笑笑:“我当然希望咱们能长期合作,不然我投入了本钱装修好店铺,万一您说房子不租了,那我不是亏大了。” 这点担心不无道理。 太多没有道德底线的房东眼馋租户生意做得红火就起了歪心思,想要收回房子自己做生意,她得防着点,而且最好有机会将铺面买下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当下房东也没说什么,直接按了手印签字,铺面的使用权就归了温浅,张美凤在一旁比吃了溜溜梅还酸,同样都是人,咋她就做不来生意。 从房东处离开。 两人一起返回店里,张美凤将店铺钥匙交给温浅,温浅也给她结清了剩余几个月的房租,正清点货物之际,林娇突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不能把店转给温浅。” “我不同意!” 张美凤还没来得及说话,温浅就冷笑了一声,指着门口赶林娇出去、 “你算哪根葱?” “这铺面现在是我的,你给我出去,别污染了我们店里的空气。” “你!” 林娇气得脸都歪了,须臾她又突然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我已经报名了县城一中的高三插班生考试,温浅,你不是说自己要考大学吗?怎么没见你报名,别不是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实则肚子里没有二两墨水吧。” 看她那沾沾自喜的样子,温浅就来气。 说话也极为不客气。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只是报了名又不是考上了大学,想得意等你考上大学再说吧,对了,听说县城一中的插班生考试很严格,你能不能通过都是个未知数呢,现在就得意,未免太早了些。” “你敢咒我?!” 林娇又一次被气到了。 温浅抱着双臂,下巴微抬,眯着眼看林娇,气死人不偿命的气势拿捏得很足。 “怎么,这就炸毛了?有本事就用实力说话,对了,我还要谢谢你提醒我,明天我就去一中报名,说不定咱们还能分到一个考场,到时候考一场就见分晓了,祝你好运哦~” 林娇:“……” 这个该死的温浅。 她一定要一鸣惊人,通过一中的考试,用成绩来狠狠打温浅的脸。 *** 第二天。 温浅就去一中报了名,考试时间就定在三天后,考试这天,周时凛骑车送她来考场,两人一出现就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实在是男俊女靓太过养眼。 尤其是周时凛温柔叮嘱温浅别紧张,好好发挥时的宠溺语气,直接羡慕死一群单身狗,目睹了这一幕的林娇更是气红了眼。 小声骂了句狐狸精。 她的话音刚落,周时凛如利刃般凌厉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第118章 温浅被冤枉抄袭 “有胆再说一句?” 林娇吓得脸都白了。 碍于周时凛的瘆人气场,她赶忙将头摇成了个拨浪鼓,心虚地移开视线,连连否认:“我什么都没说……” 周时凛自然不信,刚想说话手就被温浅拉住。 “好了。” 温浅轻飘飘瞥了林娇一眼,悠悠道:“和这种人有什么可说的,狗咬了咱们一口,咱们总不能咬回去吧。” “媳妇说得对。” 周时凛憋着笑,他和温浅一唱一和配合着,气得林娇眼眶都红了,好哇,敢说她是狗,有她这么聪明机灵的狗吗! 小插曲过后。 全部考生都到齐了,大约不到二十人,这二十个人全部分在了一个考场,由监考老师一一核对信息后才能进入考场,主要是怕有人替考。 因为一中招收的是能提高高三年级整体平均成绩的优等生。 念到温浅名字时,监考老师特意打量了她一眼,皱眉道:“你一天高中都没有上过就敢直接来参加高三年级的插班生考试,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要知道高考不是儿戏。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凭的是实打实的真本事,可不是漂亮脸蛋。 监考老师觉得温浅有点仗着美貌不知天高地厚。 温浅很不喜欢这种眼神。 华国人的传统就是尊师重教,她自然不会怼老师,只是神情平静地弯了弯嘴角,道:“老师,没有念过高中不代表不懂高中的知识,我们还是用成绩来证明吧。” 监考老师上下打量她几眼,哼了哼。 “进去吧。” 温浅冲周时凛遥遥挥了挥手,背着挎包进了考场。 很快就轮到林娇。 她也没有读过高中,监考老师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也不太好。 “初中毕业的也想考大学?” 林娇赔着笑:“老师,我家里条件不好,所以我只读到了初中就没有继续学下去,可我一直没有放弃学习,自学了高中课程……” 监考老师一听,脸色缓和了些。 “你是个身残志坚的好同学。” 林娇:“……” 身残志坚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她哪里残疾了?! 温浅在教室里听到后没忍住笑出声,脑残也是残。 核对完所有人的信息后,考试开始。 为了防止作弊,每个座位之间的距离都隔得很远,对于那些想偷看别人答案的人来说就惨了,林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她视力好,但愿能抄到一两道题。 温浅坐得端正。 拿到卷子的第一时间先是大致浏览了一遍题目,之后就从容不迫地开始答题,至于抄袭?她压根就没有这个念头,先不说能不能抄到,就算抄到又怎样,插班考试靠抄袭通过,高考呢?也要抄? 与其冒风险,不如提高自己。 可别人不这样想。 第二门数学考到后半场,考场上就有人开始躁动起来,屁股上像是钉了钉子一样坐立难安,坐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 监考老师一脸严肃。 “认真答自己的题,别搞歪门邪道啊,要是让我发现了直接取消考试资格。” 这话一出顿时消停了。 可到了考试快结束的时候,终究是出了意外。 一个男生趁着老师不注意传纸条,谁知失了准头,纸团突然就滚到了温浅脚边,恰好被监考老师给抓了个现行,原本就对温浅有意见的监考老师顿时黑了脸。 她弯腰捡起纸条展开。 上面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答案。 监考老师顿时气炸。 “站起来,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用成绩证明自己,抄袭得来的成绩吗?” 事发突然。 温浅有点懵,她专心做题,根本就没有注意滚落到脚边的纸条,此刻面对严肃的监考老师,自然要为自己辩解,没抄就是没抄,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监考老师见她还敢狡辩。 一张脸更是黑成了锅底。 “这事可容不得你狡辩,铁证如山,你的考试资格取消了。” 此话一出。 全场哗然。 真实的作弊者吓得不敢抬头,其他人皆是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温浅,在考场外说的豪情壮志,原来是个靠作弊通关的人,白长了一副好相貌,漂亮女人果然有毒。 林娇则是一脸的小人得志。 甚至在监考老师问到有没有人看到温浅作弊的时候忙不迭举起手,一口咬死自己看到了,还说得绘声绘色跟真的一样。 “老师,这种行为必须严惩!” 想念大学? 下辈子吧。 温浅却没有将林娇放在眼里,她冷冷睨了对方一眼,然后不慌不忙地从多个方面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急不缓、清脆笃定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室。 “首先,这张草稿纸颜色偏黄,和我的稿纸大不相同。” “其次,纸条上面的字迹更不是同一种字体。” “最后,所有的题目我都会做,而且保证没有一道错题,那么问题来了,我有什么动机要作弊,老师,您不能因为对我有偏见就将罪名扣在我头上,与其冤枉一个好人不如找出真正的作弊者,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监考老师哑口无言。 尽管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可温浅的气势很足,看着就不像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也怕事情闹到了挨批评,于是就挨个检查了起来。 所幸考场里只有不到二十人。 就算是可核对起来也很快,几分钟过后,真正的罪魁祸首浮出了水面,男生顶不住压力,直接红着脸招了,指着林娇说自己是给她传的纸条。 林娇震惊得差点跌下凳子。 “你这是陷害!” “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男生低着头,讷讷道:“我见你在那里抓耳挠腮就想帮帮你……” 顺便交个朋友。 哪知中途出了岔子。 这下真相大白了,温浅的冤屈洗刷干净,反倒是林娇陷入了危险之中,监考老师肯定是不信她和男人不认识,于是将两人带到了教室外严加审问。 另外一名老师扛起监考大旗。 他对温浅比较好奇,见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奋笔疾书就站到她身边看了一会儿,越看表情越是惊讶…… 第119章 冲击顶尖学府的好苗子 这些题目竟然全部正确! 年轻的监考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眼底满是欣赏之色,这位同学刚刚经历了抄袭乌龙还能一点都不受影响继续答题,可见心理素质很强大。 成绩好、能力强,再考个好大学,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边。 林娇澄清了自己确实和男生不认识,女监考老师就带着她回了教室继续考试,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同事站在温浅身边,表情里还带着欣赏之情,心里就是一阵发堵。 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就是狐狸精。 连老师都勾引。 她拉着脸走过去,低声警告温浅注意考场秩序。 温浅一愣。 她知道自己被女监考老师针对了,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监考老师,考完这场试就不会有交集,反正自己不会去一中上课,就算得罪了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就直接问出来。 “请问老师,我哪里没有遵守考场秩序,请您指出来我也好改正。” 女监考老师没想到她竟然还敢顶嘴,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当着心仪男同事的面被学生怼了,脸上自然就挂不住,脸一拉就要训温浅。 年轻男老师赶紧出面制止。 “王秀芬老师,别影响学生考试。” “好。” 王秀芬秒变温顺小绵羊。 “刘伟老师,我听你的。” 温浅无语。 果然什么年代都有恋爱脑,她检查了一遍卷子,确定没有遗漏的题目就起身交卷,交卷的时候王秀芬眉毛又竖起来了。 “没考完呢你交什么卷?” 温浅没什么表情说:“有谁规定不能提前交卷吗?” 王秀芬一噎。 那倒是没有。 她低头看了眼卷子,本想挑出点毛病,看了半天却发现一个难堪的实情——看不懂,真是个显眼包,答个题也和别人不一样。 全部科目都考完后,温浅去了一趟服装店。 她打算近几天就去一趟羊城,佳人服装店在县城的名气已经打开了,后期需要做的是给广大顾客提供更多的优质服装,等考上大学她还要将自己的服装品牌做起来,毕竟同款的服装许多店铺都有,这样一来同质化竞争只会越来越多。 想要在服装这条道路上走得更长远,单单一个服装店肯定是不够的,只有创立品牌做大做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晚上回到家。 温浅和周时凛说自己要去一趟羊城,自从开了服装店,她经常往羊城跑,周时凛已经习惯了,只是担心依旧,毕竟这年头还是挺乱的。 怕她途中遇到危险还特意找来了一只电击器。 部队专属的那种。 “这玩意儿外边可没有,我特意去找了指导员才借出来。” 周时凛给温浅操作了一遍。 “规范用不会伤到自己,你试着用一用,对,按这个按钮,带在防身,遇到危险的时候别犹豫,来这么一下子直接就能放倒一个成年人。” 果然是军工产品。 做工精致小巧方便携带,握在手里的分量不重却很有安全感,温浅望着周时凛甜甜一笑:“谢谢老公~” 周时凛挑了挑眉:“既然要谢就拿些诚意出来。” 温浅可太了解他的心思了。 给了周时凛一个等着的眼神就去卫生间洗漱,周时凛则是欢快地犹如一只小蜜蜂一样铺床温被窝,小气球也准备好了,等来的却是温浅的一声来例假了。 性致勃勃的周队长:“……” 白激动了。 他只能将小气球重新塞回抽屉里,认命地去厨房给媳妇冲红糖水。 *** 三天后。 温浅从羊城带着新款春装回来了,店面也扩大了,新款也上了,佳人服装店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县一中那边也传来了考试通过的好消息。 温浅一收到通知就赶去学校。 办公室里,许多老师围在一起研究她的试卷,尤其是数学和英语试卷,这两个科目一个满分,一个只扣了五分,可以算得上很顶尖的成绩了。 老师们都可好奇了。 这得多聪明的脑瓜儿才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啊,等见到真人的时候就更震惊了。 “你就是温浅?” 温浅点点头:“是我。” 老师们呼啦啦将温浅围住,开启抢人拉锯战。 “温浅同学,你英语考了满分,可以来我们班,我是班主任,英语就是我的强项,我们一班需要你这样的同学加入!” “我们二班更需要!” “温浅同学,来二班,老师保证你数学考满分!” “她最应该来我们三班,语文才考一百分,来三班我好好给你补补语文,保你多考十分没问题!” 老师们太热情。 温浅都震惊了。 其他等着分班的同学更是羡慕嫉妒的差点流泪,为啥都是学生,他们也需要补一补,为啥没有老师来抢他们?!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哦。 林娇也在一旁,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的成绩勉强过了一中的最低线,没想到温浅竟然考得这么好,成绩比自己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而是整整一大截。 她有种预感。 自己恐怕头悬梁锥刺股都追不上温浅了,偏偏温浅还在那里端着,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自己不想全日制在学校学习,决定在家自学,考试的时候会来参加。 这话一出,办公室鸦雀无声。 老师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出于不想放弃好苗子的想法,直接将其他学生撇到了一边,一群人苦口婆心地劝了温浅好久,奈何她心意很坚定。 “如果学校不同意的话,我只能去二中了。” 凭实力说话,走到哪都不怕。 只有成绩好才有挑选的权利。 老师们见劝不住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么好的学生可不能放跑,若是去了二中一举夺魁,那他们一中这些老师不得怄死,校长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行吧,自学也不能松懈学习。” “每周都要来学校参加考试,你现在这个成绩很有希望冲击全国顶尖学府……” 几个轻飘飘的字直接在其他学生心上戳了把刀。 人美心善成绩好,人家是咋就这么好命呢。 林娇则是一言不发,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绝对不能被温浅比下去,奈何她分到了最差的班级,一口气梗在喉咙,憋得脸都黑了。 “一个个都是势利眼!” 气呼呼嘀咕了一句,林娇盯着温浅翻了白眼,一个念头在心里酝酿起来…… 第120章 抓奸 温浅从办公室出来。 恰好碰到考试那天的监考老师刘伟,刘伟一直在关注着温浅的成绩,得知她要在家自学后还有些惋惜。 “温同学,你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如果担心学费的问题,我可以……” “是我个人原因。” 温浅笑着打断刘伟的话:“我这个人不太适应校园生活,比起在学校学习,自学更适合我,老师,放心吧,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这一幕恰好被王秀芬看到。 她气恼地跺了跺脚,暗骂温浅不正经,生气的样子恰巧又落在林娇眼里,林娇眼珠子转了转,轻手轻脚凑到王秀芬身边,小声道:“老师,你是不是喜欢刘老师啊?” “你管得着嘛。” 王秀芬暗恋刘伟的事情没人知道,此刻被学生戳破脸上就有些不是颜色起来,说这是自己的私事,警告林娇不要胡乱说话。 林娇神秘一笑。 “我怎么会胡乱说呢,我只是想提醒老师,温浅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她长得那个狐狸精样子能是个安分的主,外边都在传她作风不正勾搭有妇之夫呢……” 温浅还不知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从一中出来后她先去了一趟书店,买了基本教辅资料后才去服装店,白天她基本上都在服装店,店面扩大以后她专门给自己隔出了一个小休息室,没客人的时候就在里面复习。 日子过得很宁静。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周一的时候,温浅去一中参加考试,考完试离开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说她不在学校上课,认识她的人应该不多,可所到之处遇到的学生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大大方方地看过去。 对方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移开,搞得温浅满头雾水,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自己忙着呢,哪有功夫操这闲心。 等她一走。 学生们就议论开了。 “她就是温浅,长得可真骚!” “听说她和有妇之夫搞破鞋!” “品德不行,就算成绩好又怎样,亏得老师还把她当成宝,这种人留在县一中简直就是给学校抹黑!” 林娇站在一旁。 听着周遭对于温浅的攻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这才刚开始呢,长此以往,看温浅在一中还待不待得下去,众口铄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这边。 温浅去了服装店,还没进门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一道劲风袭来,她本能地偏了偏身子往旁侧躲了过去,来人扑了个空,气得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敢躲。” “敢勾引我男人,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话音一落,矮胖女人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特意修得尖利的指甲直逼温浅面门,摆明了就要挠花她的脸,论体型温浅肯定不是矮胖女人的对手。 打不赢就跑。 她撒腿就往店里跑,两个店员也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两人将温浅护在身后,一个去喊人来帮忙,另一个嗷了一嗓子就和矮胖女人厮打起来。 开什么玩笑,老板被打了谁给她们开工资。 所以,那叫一个玩了命的打,打得矮胖女人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一边躲闪一边扯着脖子怒骂:“天杀的小贱人,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 一听这话,温浅不干了。 刚才事发突然她有点懵圈,现在稳下心神立即就展开了反击,都被人欺负上门了,管她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揍了再说。 于是冲回店里拎了只鞋出来,照着矮胖女人劈头盖脸地抽下去。 杀猪似的声音瞬间席卷整条街。 “杀人了。” “小贱人我和你拼了!” 矮胖女人气疯了,拼了命地反击,不过她再厉害也打不过两个人,没几分钟就败下阵来,嚷嚷着停手,不打了。 温浅打得鼻尖都冒汗了。 她盯着矮胖女人问:“说清楚,你男人是谁,我怎么就勾引他了?” 这个时候周围做生意的人也围了过来,大家都等着胖女人把话说清楚,胖女人见这么多人围观也有些不确定了,弱弱出声道:“我听人说我男人和一个卖衣服的女人勾搭在了一起,我气不过就找了过来……” 温浅都要气笑了。 估摸着这个胖女人就是张美凤那个姘头的老婆,她听风就是雨,不去找张美凤算账,反倒是跑到自己地盘上撒泼,这口气没法咽下去。 不然指不定传出什么谣言呢。 于是就让店员去报公安,吓得胖女人差点栽倒,哪个小老百姓愿意和公安打交道,有心想和温浅说几句软话,可人家压根儿就不搭理她。 周围的人也冲着她骂。 “没见过抓奸还能抓错人的,胖婶儿,你找错人啦。” 胖女人顿时后悔起来,等到公安一来更是悔得肠子也青了,公安问了几句话就将两人带到派出所做笔录,温浅要求胖女人赔偿自己名誉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还有鞋子钱。 胖女人委委屈屈。 “可挨打的人是我。” 温浅听她还想抵赖,二话不说撸起自己的袖子,只见白皙似嫩豆腐一样的皮肤上通红一片,看着还挺触目惊心。 “这是你打的吧?” “还有我打你的那只鞋子,那鞋可是我店里特定的样品,进口小羊皮的,一双鞋子就五十多块钱,被你打坏了,难道你不应该赔?” 胖女人:“……” 打架找错了人还赔了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有公安在,事情顺利解决,温浅拿着钱从派出所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有段时间没见的周时安,他好像清瘦了一些,笑容却依旧斯文俊朗。 见了温浅主动笑着打招呼。 “弟妹,你这是?” 温浅简单地说了几句就要走,周时安却突然叫住她,嘴角依旧噙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意味深长的渗人:“弟妹,你真的了解阿时吗?真的了解你的枕边人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语气温浅听着莫名的很不舒服,她刚想问个清楚,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紧着接周时凛低冷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周时安,又是你。” 第121章 哄媳妇 看见周时凛,温浅瞬间就将刚才的疑问甩在了脑后,小跑着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我去服装店找你,店员说你被人打进了派出所。” 说着,周时凛细细打量着温浅,连头发丝都不放过。 “没伤到哪儿吧?” 温浅摇摇头,语气轻快:“一点都事儿都没有,有人抓奸找错了人,我教训了她一顿还让她赔了五十多块钱,你刚才不在没看见,那个胖女人掏钱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在抖,估计是心疼坏了。” 她望向周时凛的眼神很专注。 仿佛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周时凛很配合地捏了捏温浅的脸蛋,眼眸带笑:“我媳妇真厉害,走吧,带你去吃饭。” “嗯嗯。” 两人有说有笑,直接将周时安忽略了个彻底,在外边一起吃了中午饭,周时凛先回去了,等到晚上温浅回到家却发现他还没回来。 一直等到八点才回家。 不光人回来了还带了鼻青脸肿的一脸伤。 温浅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周时凛随便扯了个谎就想敷衍过去,温浅却觉察出不对劲,哼了一声就板起了脸:“说实话,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上午刚和周时安碰了个面。 晚上就受伤了,没打架才怪。 眼见瞒不过去,周时凛开始卖萌,温浅却不吃这一套,瞪了他一眼就进了厨房,往锅里放了四个鸡蛋就开始添水煮起来。 “媳妇,你饿了?” 周时凛站在她身后问。 温浅不搭理他,等到鸡蛋煮好了才拉着周时凛坐在沙发上,命令道:“拿着这两个蛋往脸上多滚一滚,消肿的,不然明天顶着一张猪头脸去上班,别人还以为我家暴你了呢。” 周时凛听话地接过来。 本想撒个娇让媳妇帮忙,可一看人家的小黑脸,顿时什么心思也没有了,温热的鸡蛋一接触到皮肤,暖暖热热的挺舒服,除了有点疼。 周时凛望着桌上的另外两个鸡蛋,有些没话找话。 “媳妇,这两个蛋也是滚脸的?” 温浅没好气:“给你补脑子的。” 周时凛:“……” 他麻溜地滚完了脸就打算将四个鸡蛋一起吃掉,吓得温浅一把将两个鸡蛋抢过来。 “这鸡蛋不能吃了,会吃坏肚子的。” “那不就浪费了。” “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温浅说着就开了门将鸡蛋扔给家属院里的小黄狗,见状,周时凛就傻笑起来,媳妇骂他,他竟然还有点子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媳妇在乎他。 转念又想到白天的事。 周时安说过的那些挑衅的话回荡在耳边。 他的眼神瞬间迸射出寒光,恰好这时温浅喂了狗回来,一眼就看到周时凛阴沉的面孔,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径直进了里间,留给周时凛一个背影。 周时凛摸了摸鼻子。 大口嚼着鸡蛋,嚼着嚼着突然伸直了脖子,艰难地喊出一个字:“水。” 喊的时候还很有心机地冲着卧室的方向,果然,不出三秒,温浅就冲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水,有些着急道:“快喝口水顺一顺,多大的人了吃个鸡蛋也能噎到……” 话刚说到一半就对上周时凛含笑的眼眸。 她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气得用力瞪周时凛,气呼呼的样子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一样格外可爱,看得周时凛心头发软,大手忍不住箍住她的细腰。 “别生气了。” 温浅抬起胳膊给了他一肘子。 “别碰我。” 周时凛嘴角的笑容却不断扩大,不仅没有收手,反而抱得更紧了,甚至微微使了些力气将温浅抱坐在自己膝头,薄唇贴在她颈侧亲了亲,道:“我错了,以后不逗你了。” 一听这话,温浅顿时更气了。 她挣开周时凛的手站起来:“你觉得我是因为你骗我噎住了才和你生气,周时凛,你别和我嬉皮笑脸,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打架!” 见媳妇气得小脸蛋都红了。 周时凛赶忙将人重新捞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几句才道:“媳妇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周时安那小子没安好心,我自然得给他点教训,谁让他……” 谁让周时安觊觎自己的人。 闻言,温浅伸手在周时凛脸上的伤处戳了戳,板着俏脸:“还给他点教训,那你怎么也挂了彩,看把你能耐的,多大的人了还来打架这一套,不知道疼的吗?!” 周时凛嘶了一声。 “疼。” “活该。” 周时凛:“……” 活该就活该吧。 他媳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随即又想到周时安的惨状,忍不住眉眼飞扬地笑起来:“周时安那小子比我伤得重多了,脸上的伤都能去唱戏了。” “你就气我吧。” 温浅神色严肃:“你是什么身份,周时安又是什么身份,就算他对我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咱们防着他,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你去找他打架,气是出了,万一周时安气不过找到单位举报你,轻则挨处分,重则留污点,还有,若是你失手把人打坏了或者是打死了,你能落到什么好?” 一番话说得周时凛不出声了。 其实他不是冲动的人,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坐上这个位置,只是一想到自己一向视为冤家的周时安背地里觊觎温浅,心里的怒火就节节攀升、无法压制。 所以就很幼稚的跑去约架了。 温浅说得对,若是失手打死周时安,自己这条命也得搭进去,到时候留下媳妇一个人,她肯定要伤心难过,说不定还会背上个红颜祸水的骂名。 想到这,周时凛将温浅揽得更紧。 “媳妇,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了这么多,温浅的气也消了大半,她抵住周时凛的额头,嗓音轻缓:“凛哥,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我想让你好好的,大哥牺牲了,若是你因为我的原因再出点什么意外,爷爷肯定会怨我,还有你父亲那边恐怕会更恨我,而且,你让我下半辈子指望谁?” 周时凛一时心绪复杂。 这次打架是真的冲动了,也吓到了温浅,心里暗暗后悔,好一通保证才将媳妇哄好,见她终于愿意给自己一个笑容,心脏瞬间发飘,不受控制地吻了上去…… 第122章 陆震东被耍了 这个吻很炙热。 温浅唇上一片滚烫,她别开脸不给他亲,周时凛却嗓音沙哑地扣住她的下巴:“好媳妇,给我……” “求你了,你心疼心疼我。” 太犯规了。 猛男撒娇谁能扛得住,没一会儿,温浅就软绵绵地靠在了周时凛肩头,气喘吁吁的软声骂他:“你就会来这一招。” 说话的声音更软。 周时凛听得热血澎湃,喉咙里发出愉悦的低笑:“你不是也很喜欢?” “不许说!” 温浅羞恼地去捂周时凛的嘴,他就很配合地点头,嘴唇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她细软掌心,眉眼间的春风得意赤裸裸的不加掩饰…… *** 自从打架事件发生以后,温浅还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生怕周时安咽不下这口气举报到部队,等了几天后什么事都没发生才放了心。 过了正月。 陆震东也回来了。 几人小聚了好几次,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吃,饭也是许绵绵在做,她依旧低眉顺眼的温柔样子,只是话好像更少了,尤其是面对陆震东的时候,基本上一个字都不说。 吃饭的时候。 陆震东看了她好几眼,当着温浅和周时凛的面没说什么,眼神却愈发沉寂,隐隐藏着不悦,温浅看出来了,她在心里暗道一句孽缘。 许绵绵分明是不情愿。 也不知道她哥为什么偏偏扣着人家不放,见许绵绵只夹自己面前的素菜吃,她舀了一勺番茄牛腩放在她碗里,微微一笑:“绵绵,吃点肉补一补,你看着好像又瘦了点。” 许绵绵温柔笑笑。 眼底划过一抹苦涩,自从陆震东回来,他步步紧逼,自己忧思过度,自然就瘦了许多,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她定了定神,鼓起勇气。 “陆先生……” “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陆震东仿佛料到她要说什么一样,不轻不重地挡了回去,许绵绵怔忪了片刻后缓缓放下筷子,语气里夹杂着几分郑重。 “陆先生,您放我走吧。” 她说的是放,这个字就很巧妙,就像是陆震东强行将她留下来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可这么直接说出来,陆震东的脸色到底不好看,刷的一下就黑了。 他盯着许绵绵。 “想走?” 许绵绵点头。 空气顿时凝重起来。 温浅和周时凛对视了一眼,有点想开溜,主要是自己哥哥好歹也是全国知名的商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禁欲总裁的霸道范儿。 就这么个霸道总裁却被人给拒了。 多少有点没脸。 周时凛都想替大舅哥默哀一秒了。 他快速将碗里的饭吃饭,然后拉着温浅站起来告辞。 临走前,温浅特意叮嘱哥哥有话好好说,主要是他哥的脸色太阴沉了,真怕他一怒之下把许绵绵给办了,再看许绵绵倒是一派镇定,也许豁出去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许绵绵确实没怕。 温浅走的时候她还能笑着说再见,就像是没看到陆震东的黑脸一样收拾碗筷,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直接给陆震东气得够呛。 行啊。 长本事了。 他倒要看看自己不放人许绵绵能不能走出陆宅。 “过来。” 收拾好厨房,许绵绵一出来就听陆震东喊自己,她慢吞吞走过去,清澈透亮的目光注视着他,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陆震东心底的火气莫名少了几分。 甚至还缓缓扯出个笑。 “为什么要走?” 许绵绵轻轻吸了口气,声音平静:“因为我不想没名没份的跟着你、做一辈子不见天日的禁脔。” 她想光明正大的活。 活在阳光下,活在春风里,而不是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与流言蜚语中。 陆震东丝毫没有料到许绵绵会直接说出来,他定定凝着她看了几秒,嘴角缓缓勾起讥讽的笑容:“禁脔?难不成你还想做陆太太?” “不想。” 许绵绵竭力挺直肩背。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和陆先生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我这样的人不配待在您身边,所以……” “所以你就要离开?” “对。” 许绵绵声线坚定。 巴掌大的小脸仿佛也蒙了一层光,让她有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坚强,陆震东不由多看了好几眼,神情间也有一丝向往,过了一会儿他才悠然往沙发上靠了靠,轻笑:“走可以,我在沈邵文身上花出去的那些钱怎么算?” 许绵绵就知道陆震东不会轻易放自己走。 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只说自己与沈邵文已经结束婚姻关系,陆震东给沈邵文钱和自己也没有半点关系,完全是出于陆震东的自愿行为。 每说一个字。 陆震东的脸就黑上一分,等许绵绵说完,他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一个自愿行为,许绵绵,以前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可真是好样的,强扭的瓜不甜,我陆震东从来不做勉强人的事,你走吧。” 他说得干脆。 许绵绵忍不住瞪圆了眼,还以为听错了,懵懵的样子看得陆震东心头一阵火大,冷冰冰吐出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我叫你滚!” 话音刚落。 只见许绵绵迅速转身,打开门就跑了出去,动作快得像是屁股后头有狼撵一样,顿时把陆震东气了个倒仰,他烦躁地用力捶了下沙发。 有一种栽了的感觉。 还是栽在一个软兔子手里。 这边。 许绵绵一口气冲出陆宅,一直走出去好远才敢往后看,见陆震东没有派人追出来不由长长松了口气,看来,陆震东是真的放手了。 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 说明,他这个人本质上还是挺好的,她忍不住轻轻抿唇笑了笑,下一秒,旁侧就冲出来一个人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许绵绵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哥哥许武,这么冷的天气,他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绒衣,领口和袖口处早就磨成了黑色,裤腿一个挽着一个放下,脸颊青一块紫一块,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哥,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第123章 反击,报警 许武则是慌张地往身后看,见赌场的打手已经追了过来,忍不住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许绵绵面前,抓着她的手痛哭流涕地哀求。 “绵绵,哥欠了赌债!” “你帮帮哥,不然他们就要废掉哥一条手,哥不想成残废……啊……” 他还没说完就被赶来的赌场打手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拳拳到肉,招招致命,三两下就打得许武只有抱头呜咽的份儿了。 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从他口中溢出。 “别、别打了。” “我还钱,她、她是我妹子,她有钱,你们找她要钱。” 听他这样说,几个打手齐齐向许绵绵看过去,见她长得好看,为首的人露出笑眯眯的笑容,说话也油腻轻浮起来。 “你是这废物的妹子?” 许绵绵脸色有些发白,她没有回答打手的话,反倒是死死盯着许武,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你去赌了?” 许武不敢看许绵绵,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子傍上了大人物,有大人物给她撑腰自己根本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对她非打即骂,只能讨好着来。 于是凄凄惨惨地哭起来。 “哥以后不赌了。” “绵绵,只要你帮哥还了赌债,这辈子哥给你当牛做马,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语无伦次的保证。 许绵绵无奈地闭了闭眼。 对于这个哥哥,她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小时候贪玩去河边玩,意外落了水,当时是比她大不了几岁的许武跳进河里将她救上来,那个时候许武还没有长歪,可是后来…… 总之,她这条命是许武救的。 可她去哪里找钱,许绵绵问许武欠了赌场多少钱,许武期期艾艾了半天才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 许武摇头。 赌场的人看不下去了,冷笑一声:“一千,你是他妹子就替他还钱吧,不然就别怪我们无情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剁了你哥哥一只手也是他自找的!” 一千块钱! 许绵绵都震惊了,这段时间她在陆宅做事,手头积攒了一些积蓄,可离一千块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她只能实话实说。 “我暂时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还一部分?” 赌场的人齐齐笑起来,为首的人更是笑得张狂:“妹子,你以为这是菜市场还可以讨价还价,哥几个是开赌场的,不是开救济堂的,有钱还钱,没钱赔命。” 说着就要上前撕扯许武。 吓得许武哇哇大叫,爬起来就冲着许绵绵砰砰磕头:“绵绵,救救哥!” 许绵绵用力咬唇。 “他烂命一条,你们要他的命有什么用,不如先放了他,我们回去筹钱,保证尽快还上。” 赌场的人一商量就答应了。 “行,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一到还不钱,我们就去你家里瞧瞧……”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她哪里顾得上掺和陆震东的感情生活,自己这边也是一身的流言蜚语,学校里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她和有妇之夫有染,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连校长都惊动了。 校长让人通知温浅来学校一趟。 温浅来的时候,办公室里有许多老师,她一出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其中就数王秀芬的眼神最犀利,尤其是看见刘伟和温浅点头,眼睛里更是快要喷出火。 忍不住就小声嘀咕了一句。 “做了不要脸的事还敢来啊,学生没个学生样,真给一中丢人。” 话音刚落,温浅倏然看了过来,目光很凌厉。 “王老师说什么?大声一点。” 当着众多老师的面,王秀芬也不客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立即反怼道:“你都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温同学,你现在是一中的学生,走出去代表的是一中的形象,希望你严于律己,不要做有损一中形象的事情。” 这话说出来,有些很看好温浅的老师当即皱眉。 “王老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们找温同学过来也只是了解一下情况,怎么就成了有损一中形象。” 刘伟也说要王秀芬注意言辞。 气得王秀芬眼睛都红了。 被别的老师说也就罢了,关键是自己的暗恋对象也明里暗里护着温浅,这就让她很不爽了,她暗暗骂了句狐媚胚子,气哼哼地闭了嘴。 温浅却不放过她。 直接当着校长的面就说:“校长您好,我除了是一中的学生还是一名军嫂,我深知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至于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我相信清者自清,而且,我已经报警了,估计公安很快就会来学校调查,到时污蔑我的源头很快就能找到,王老师,您说是不是?” 王秀芬神色一变。 心虚地移开视线。 “你问我做什么,无风不起浪,你要是没做不要脸的事,别人能编排你,还不是你自己不洁身自好,以为成绩优秀就能为所欲为,事情闹大了影响学校的名誉,凭你成绩再好一中也不留你。” “是吗?” 温浅淡笑。 “原来咱们学校是由您王老师一个人说了算啊。” 校长一听登时不悦地看了王秀芬一眼:“王老师,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一个音乐老师,整天闲得无聊往办公室瞎凑什么热闹,没事就去弹弹琴陶冶情操,总比你在这里口出狂言的好。” 王秀芬立马胆颤。 知道自己说错话惹校长不快了,讨好地笑了笑,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温浅一眼才夹着尾巴出去了。 之后,校长问了温浅几句话。 他知道这位特别的插班生,刚来一中就将原来的高三年级第一名挤了下去,几次测验考试都稳坐年级第一,这样的学生前途一片光明,高考发挥好的话,清华北大都不是梦。 咋可能勾引有妇之夫? 反正他是不信的,不过叫公安来查一下也好,查一查谣言的源头到底是谁散布出去的,一中校风清正,可不容许有这种害群之马存在。 很快。 公安就过来了。 到底都是十七八的学生,对于身穿制服、满身威严的公安同志有着天然的惧怕,许多之前以讹传讹的学生一见公安就腿软了。 等到一问话更是直接招了。 第124章 两人一起去派出所作伴吧 “不是我传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其实我们谁都没有亲眼看见温浅同学和人有不正当关系,只是听班里的某个同学说了,觉得好玩就跟着胡乱瞎传了几句。” 觉得好玩? 校长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 “你们一个个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事关一个学生的清誉,这种话也是能以讹传讹的吗?谁说的,赶紧给我站出来,不然被我查出来绝不轻饶!” 都是学生。 一吓唬就承认了。 最先传温浅不正经的同学白着脸站起来,吓得都快哭了。 “我、我是上厕所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 “听、听王秀芬老师说的,校长,我错了……” 校长已经没功夫再听下去了,满头怒火地去找王秀芬,实在是没想到教师队伍中会出现这样的害群之马,一个老师主动下场污蔑学生,简直有违师德。 王秀芬也在忐忑。 自从看到公安真的来了就有点慌,她太清楚学校里关于温浅的流言是怎么来的了,原以为普通学生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羞愧难当,心理脆弱的人说不定还会退学。 哪知温浅竟然报了警。 若是公安真的查到她头上…… 想到这,王秀芬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学校也待不下去了,拎了包就想回家避避风头,哪知一转身就对上校长黑沉沉的脸,吓得她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跌倒。 “校、校长。” 校长盯着王秀芬,目光寒凉。 “王秀芬,关于温浅同学的那些不实流言是你传出去的吧?” 王秀芬一惊。 下意识否认。 “不是我,我是老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校长,你相信我,我一心为了学生……” “住嘴!” 话还没说完就被校长严厉打断。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狡辩,王秀芬,你简直就是教师队伍里的败类,我们一中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人存在,王老师,你被解雇了。” 此话一出。 王秀芬登时如遭雷击。 她本来就没有正式编制,只是应聘进来临时教学的音乐老师,只有在学校表现好、待的时间够久才有转正机会,哪知竟然校长一句话就把自己解雇了。 不服气是自然的。 “校长,你听我解释……” 校长已经没耐心再听下去,他转身看向公安同志,面上浮起羞愧之色,公安也是开了眼了,这年头还有老师污蔑学生、造黄谣的,简直是其心可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温浅身上。 毕竟她才是受害者,最终王秀芬的处理结果要看温浅的态度,想继续留在学校肯定是不可能了,至于进不进局子,全看温浅心情。 王秀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当下就抓着温浅的手苦苦哀求起来。 “温同学,我知道错了。” “以后我再也不胡言乱语了,对了,我可以补偿你,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温浅没说话。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王秀芬慌乱的面孔,按照常理来说,自己和王秀芬无冤无仇,只是在考场上的一点过节就值得她将自己视为眼中刺? 似乎有些离谱。 可女人之间的嫉妒与仇恨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错就错在,王秀芬眼光不好,她以为自己是个任人摆弄的软柿子,以为会看到自己被流言蜚语逼得走投无路。 可惜,现在走投无路的人是她。 温浅不理会王秀芬,直接看向公安。 “公安同志,您经验丰富,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理?” “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王秀芬这种情况只需要连续一个月去派出所接受思想教育即可。” 连续一个月? 王秀芬震惊。 她还没有结婚,天天进出派出所算怎么回事,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公安同志……” 她想求求情,公安却不看她,转头征求温浅的意见,问她对这个处理结果满不满意,温浅当然很满意,对于王秀芬这种人来说,面子比天大,丢了工作还丢了脸,打击恐怕不小。 “谢谢公安同志。” “王老师,好好改造哦~” 王秀芬两眼一黑,恨不得晕死过去,她被警察带着往校外走,经过高三一个班级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起来,嚷嚷着自己被人骗了。 “是林娇告诉我的!” “是她和我说温浅和有妇之夫有不正当关系,要不是她胡说,我也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要抓连她一起抓,她心眼儿忒坏,也得接受思想教育!” 林娇:“……” 人在教室坐,锅从天上来。 温浅则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她就说单凭王秀芬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掀起风浪,原来还有个躲在暗地里的林娇。 这下好了。 两人一起去派出所作伴吧。 最终的结果就是王秀芬被学校解雇,林娇停课写检查,那些传播流言传得最凶的几颗老鼠屎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校园清净了。 温浅也出了一口恶气,再也没人敢背后指指点点,甚至还会向她投来崇拜的目光,能不崇拜嘛,王秀芬打压奚落学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温浅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当然。 林娇的心情就不太美丽了。 离高考还有不到五个月,关键时刻被停课反省不说,每天还要按时去派出所报到,她烦都烦死了,期间还和王秀芬发生了口角打了一架,引以为傲的小脸蛋上布满了抓痕,离毁容也就一步之遥了。 可给她憋屈坏了。 这一切都是温浅害得,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她林娇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 这边。 温浅回到家。 吃晚饭的时候,她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周时凛听了以后,随即眉心重重一跳,放下筷子就站起来往外走。 温浅急忙拉住他。 “干嘛去?” “我去找林娇爹妈。” 周时凛的声音很沉,他媳妇被人传了作风不正的谣言,罪魁祸首就是林娇,光停课接受思想教育怎么能行,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温浅太了解周时凛的心思了。 在她这里,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再纠缠反倒会落个得理不饶人的名头,见周时凛满腹怒火,她按着他重新坐好,有意转移话题,俏皮一笑道:“还不是都怪你。” 周时凛指了指自己。 “怪我?” “当然了。” 温浅伸出手指将男人的俊脸捏变形,轻声哼哼:“都是你这张脸太招人,林娇分明是对你春心萌动,得不到你的注意才将矛头对准了我,我这是受了你的牵连,你得补偿我。” 周时凛:“……” 媳妇歪理真多。 他低笑一声,俯身凑在温浅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听得温浅脸颊瞬间染上红晕,整个人秒变‘小黄人’。 “能不能正经点!” “我正经起来你喜欢?” 周时凛还挺有理,温浅设想了一下,觉得老话说得没错,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若是周时凛整天板着一张脸,那日子过得有什么滋味。 不过,他只能对自己一个人坏。 谣言风波就算过去了。 温浅每天按时去店里,这天刚一开店门,许绵绵就来了。 第125章 断绝关系 几天没见,许绵绵更消瘦了。 她极为不好意思地提出借五百块钱。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家里的钱能凑的都凑了,浅浅,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 说话间,她的眼圈都红了。 这几天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催债的人每天都上门要钱,许武闯了祸,扔下这么个烂摊子就不见了踪影,害得家里人整天担惊受怕,走投无路之际,她爸妈又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竟然要把她卖给老光棍换钱。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厚着脸皮来找温浅借钱,毕竟她和陆震东之间闹的并不算好看,原以为温浅可能会拒绝,谁知人家二话不说就拿出五百块钱。 “够不够?” 温浅面容平和,声音温柔,并没有因为许绵绵拒绝了自己哥哥就对她有任何看法,以前是什么态度现在就还是什么态度。 许绵绵差点落泪。 她将钱贴身放好,很诚挚地道谢,表示过了这一关,自己攒了钱就立马还上,温浅没说什么,送她出门的时候只是叮嘱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其实她还挺佩服许绵绵的。 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儿,实际上骨子里有自己的坚守与底线,若是选择和陆震东在一起,就算没有名分,以陆震东的地位也不会亏待她,可她没有这样做。 任何年代,能坚守底线的人都值得尊敬。 从佳人服装店离开后,许绵绵回到家,赌场的人照例已经守着了,许父和许母只会窝里横,面对赌场的人却吓得跟鹌鹑似的缩头缩脑,见了许绵绵就只有两个字。 要钱。 “绵绵,快点拿钱吧!” 许绵绵将五百块钱轻轻放到桌上。 赌场的人却冷冷嗤笑了一声:“这么点钱哪里够,许武这几天在场子里可没少输,粗略算一算至少已经两千块钱了,这次他借的可是高利贷,我们老大说了,看在老顾客的面子上,十天之内还上不要利息,超过十天就开始计利息,到时候利滚利可不是你们这种家庭能承受的!” 话音刚落。 许母嗷了一嗓子,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许父则是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两千高利贷,上哪里去弄这么一笔巨款,直到赌场的人拿着五百块钱扬长而去,一家人都久久缓不过神。 两千块钱是什么概念? 85年的人均工资不过五十块钱,一家子不吃不喝三年都存不到两千块钱,更何况许父只是工厂里的普通工人,要两千块还不如要了他们的老命。 一家子犹如世界末日一样惶恐。 许母哭得捶胸顿足。 “都怪这个烂包的家,若是早早给武儿娶个媳妇,有媳妇管着,他断然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怪我没本事,生了个闺女空有一张好脸却换不成钱……” 许父也用责怪的眼神看许绵绵。 “你说你好好的干嘛从陆家离开,现在好了,想回去都没脸了吧,实在不行就找个人嫁了,你这条命是你哥救的,若是没有你哥舍命相救,你早就淹死了……” 从小到大。 类似的话许绵绵听了无数遍,慢慢的,她潜意识里也觉得没有哥哥就没有自己,可这一刻她似乎醒悟了,这些话语,每一个字都是无形的绳索,将她死死困住,让她一辈子甘愿替许武卖命。 凭什么? “爸妈,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 许家夫妻用力点头。 “当然了,你小时候一生下来只有猫那么大……” 许绵绵不想听,打断。 “那你们当我是女儿了吗?我连一只小猫小狗都不如,我的存在只是为了给哥哥换取彩礼,当初一千块钱把我卖给沈邵文,现在你们的亲亲好大儿闯了祸,又想卖了我换钱?” “做梦!” 她的决然登时将许父许母气了个倒仰。 许母更是嚷嚷着自己养了个白眼狼,许父则是满脸狠厉之色,冷冰冰甩出一句:“卖你咋了,能换两千块钱也算你给家里做贡献了。” 许绵绵一颗心像是泡在水里一样冰冷。 细细密密的疼从心底蔓延开来,她就不该对这样的爹妈有期待,老话说得没错,人善被人欺,这样只会欺负自己的家人早就应该割舍掉了。 “断绝关系吧。” “啥?” 许父许母齐齐愣住了。 许绵绵重复了一遍,道:“我说,断绝关系,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生老病死我不会再负责,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许父许母彻底震惊…… *** 温浅再次见到许绵绵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 看到许绵绵重新回到陆宅,尽职尽责地重新做起小保姆,她满肚子都是疑惑,询问地看向自己哥哥,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这是怎么回事?” 陆震东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俊朗眉眼间皆是春风,他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淡笑了一声,道:“这次可不是我强迫她的,是她主动来找的我。” 既然主动来了。 就别再想离开。 温浅能说什么,尊重他人命运,说不定这两人能修成正果呢。 至于许绵绵借的那五百块钱,陆震东替她还了,许绵绵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尴尬地冲温浅笑了笑,稍微一动就暴露出白皙脖颈间的点点红痕。 温浅尴尬地移开眼。 昨晚战况够激烈的。 从陆宅离开后,温浅骑车回家属院,三月底的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冷了,路边的小草已经开始冒头,远远望去一片嫩绿,看得人心情大好。 心情一好就想吃点好的。 一回到家就开始煮火锅。 周时凛还没有回来,温浅就先将菜处理好,羊肉也是特意从肉铺买回来的鲜羊肉,配上香浓的麻酱,想想都流口水。 七点一过。 周时凛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个黄桃罐头,橘黄色的桃子瓣儿浸泡在酸甜的汤汁里,咬一口满嘴都是桃子的清甜。 配火锅吃再爽不过了。 吃饭的时候,周时凛说自己过几天要去出一趟任务,温浅知道单位的规定也就没多问,只叮嘱他注意安全,饭后,两人一起去澡堂洗澡。 一出门就碰到了林娇。 她以在家里学不进去为由,再次搬来家属院和林香一起住。 第126章 澡堂风波 狭路相逢。 温浅只是淡淡看了林娇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挽着周时凛的胳膊往澡堂走,天气还没有真正热起来,在家里洗澡烧水不方便,家属院的人大多都去澡堂。 澡票是部队福利。 按人口算,基本上一个星期都能洗一次澡,不过,温浅爱干净,只要回来的不是太晚,每天都会去澡堂洗澡,澡票也总是不够用。 因此,周时凛还有一个任务。 那就是和别人给媳妇换澡票。 这次也不例外,有嫂子见了就笑着问周时凛还要不要澡票,周时凛自然照单全收,有多少要多少,他媳妇洗得白白嫩嫩、香香软软,受益的人还不是他自己。 这一幕被林娇看在眼里。 她心里莫名就难受极了。 两张澡票一毛钱,呵,为了温浅能洗上热水澡,周队长可真够大方的,也真够宠媳妇的,她心里发酸忍不住就和旁侧的人说起了酸话。 “什么时候农村人的臭毛病这么多了。” “还每天都要洗澡,澡票不要钱,水不要钱啊,浪费,比过去那资本家的大小姐还奢侈呢。” 恰巧旁侧的嫂子也是农村来的。 部队里大多都是农村兵,他们娶的媳妇多数都是农村来的,林娇说话不过脑子,可这话听在同为农村人的军嫂耳朵里就不那么痛快了。 当即就阴阳怪气了一声。 “我们农村人臭毛病多,可不敢和你这城里大小姐走在一起,千万别把你给玷污了。” 说罢,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快走几步去找别人结伴了。 林娇面色一红,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看着别人都是成双结对的结伴走着,只有她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心里忍不住怨怼起来。 农村人真没礼貌。 若不是图姐姐这里清静,请她都不稀罕来呢。 到了澡堂门口。 温浅接过周时凛手里的搪瓷盆,冲他甜甜一笑:“我洗得慢,你要是洗完了就先回去,不用等我,晚上这会气温低,别冻坏了。” “你男人有那么弱?” 周时凛痞痞一笑,他长得好看,不笑的时候很有距离感,笑起来却有冰雪初融化的惊艳感,林娇惊鸿一瞥,迷得晕头转向。 忍不住幻想起来…… 温浅哪里知道林娇心里的猥琐,轻笑了一声就进了女澡堂子,北方的澡堂子没有隔间,进去先是一排排的木头格子,用来放置物品,里间就是大大的淋浴间。 往喷头底下一站就能洗。 洗完了也不用关水龙头,很快就有下一个人接班。 温浅在外间脱掉衣服就熟门熟路地去找相熟的人互相搓背,之前刚来澡堂洗澡的时候她还有点放不开,洗过几次以后就放飞自我了。 自己有的别人也有。 都是女人,没什么好害羞的。 这边几个人嘻嘻哈哈地互相搓背,外间,林娇盯着温浅的衣物看了几秒,四下里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匆匆将一卷澡票塞了进去。 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洗澡。 约摸半个小时后。 大家差不多都洗完了,趁着众人穿衣服之际,林娇惊呼了一声:“我的澡票好像不见了!” 为了真实性,她特意将自己的带来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越烦越慌,最后直接哇得一声哭了。 “谁拿了我的澡票。” 林娇抽抽噎噎地抹着眼泪。 “这些澡票是我姐攒了好长时间的,足足有十几张,要是丢了,我怎么跟我姐姐交代,她一定会骂我的,求求你们谁拿了还回来好不好?” 她话虽这样说。 眼睛却是直直逼视着温浅,仿佛温浅就是那个偷拿澡票的人,温浅穿袜子的手一顿,她慢慢直起身,静静凝视着林娇,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林娇用力眨了眨眼,挤出几滴眼泪,矫揉造作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若是有谁拿了我的澡票就赶紧还回来,看在大家相处一场的份儿上我不会追究,要是让我搜出来就没脸了。” 众人一听这话。 心里隐隐升起不悦。 有人快言快语道:“几张澡票而已,打量谁稀罕似的,丢在地上都不稀得捡。” “那可说不准。” 林娇依旧盯着温浅。 “你们可别忘了,咱们这里边可有个每天都要洗澡的资本家大小姐,说不定就是她偷拿了我的澡票不承认。” 这话简直就和直接指着温浅鼻子骂她是小偷没区别了。 温浅自然不会忍。 正好她手里还捏着袜子,当下手一扬,袜子在空中划了一圈,啪嗒一下甩在了林娇面门上。 一瞬间。 空气都安静了。 只余下林娇的尖叫,她用力将袜子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气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俏丽的脸蛋扭曲又可怖,嘶吼着朝温浅扑了过去。 “你敢拿臭袜子扔我,我和你拼了。” 这下,新仇旧恨一起来,她一定要给温浅点颜色瞧瞧。 温浅却一点都不慌。 她慢条斯理地举起自己刚刚换下来的两只袜子甩了甩,精致的嘴角噙着一丝恶劣的笑:“站那,你要是敢过来信不信我把臭袜子塞你嘴里?” “你!” 林娇气死了。 生生刹住脚。 “你敢。” 温浅冷嗤:“你都敢冤枉我是贼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林娇,说话可要负责任,你说我拿了你的澡票,确定吗?” 林娇一扬下巴。 “当然确定!” 因为澡票就是她亲手塞进温浅上衣兜里的,难不成还能有假? 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林娇懵逼了。 怎么会这样? 澡票呢? 温浅主动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兜儿翻开给众人看,漂亮的眸子里渐渐溢满委屈:“大家也都看到了,我身上并没有什么林娇说的所谓澡票,何况一张澡票才多少钱,我至于为了几张澡票背上小偷的名声?倒是林娇,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我……” 林娇尴尬得不行,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十几张澡票怎么就不翼而飞了,看着周围人眼底的鄙夷与奚落,只觉脸上一片滚烫火辣。 尤其是听着那些指责她的话,心里更是恨毒了温浅。 有人逼着林娇道歉。 “你冤枉了人家,还不赶紧道歉。” 林娇涨红脸,讷讷从牙缝里挤出个对不起。 见她尴尬不已,温浅很大度地摆手一笑:“算了,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次可别随便诬赖人了,我人好才不和你计较,换做别人早就挠花你的脸了。” 林娇:“……” 我谢谢你了。 你人还怪好的嘞。 偷鸡不成蚀把米,经过这一小插曲,林娇又多了个随便冤枉人的名头,更是没人敢和她一起走,万一被冤枉成小偷咋办。 气得林娇把这笔账又算在了温浅头上。 温浅才懒得理会她。 小人而已,多看她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 她端着盆出去,周时凛正站在澡堂门口不远处抽烟,见温浅出来立即做贼心虚地将抽了一半的烟扔掉,讪笑着跑过来,周身萦绕着心虚的气息,与他高大的形象有些反差萌。 “媳妇,洗完啦?” 说着顺手将盆里的帽子给温浅戴上,讨好地笑了笑:“戴着帽子,不然风一吹就要头疼了。” 温浅哼了一声:“哪儿来的烟?” 最近她一直在监督周时凛戒烟,哪知道这男人给她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招,抽烟有害健康的不知道吗? 她去搜周时凛的身。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大男人抽个烟怎么了,连这也要管?” 第127章 媳妇真磨人 林娇也是贱得慌。 总想着在温浅面前刷存在感,她知道男人都喜欢抽烟,大多数男人还好面子,在外边被媳妇落了脸面自然不爽,尤其是周时凛这样出色的男人。 抽个烟都不自由。 自己挑拨几句不得让这两口子生了嫌隙,于是她就更加卖力地说起了温浅的不是,说什么她被男人惯坏了,做人家妻子的,在外就应该给丈夫面子之类的谜一样的发言。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温浅这个妻子不合格。 “我不合格?” 温浅心里恼火,直接抓住林娇言语间的漏洞反攻。 “林娇妹子,我看你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怎么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说起夫妻之道来一点都不害臊,你才多大就开始想男人了,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我看你也别上学了,不如趁早找个人嫁了吧,到时候想怎么调教自己男人都行,省得你整天盯着别人夫妻之间的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别有用心呢。” 说着,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惊呼:“你天天往家属院跑,别不是想破坏别人家庭吧,哎呦,看你长得一个脑袋两只眼的,心眼儿可不咋好啊。” 林娇:“……” 她是这个意思吗?! 管她是不是这个意思,其他军嫂们看林娇的眼神又不一样了,怪不得一有机会就来家属院,一住就是半个月起步,说不定真的别有居心。 正是十七八的大姑娘。 嫩得跟花骨朵似的,真要是起了什么龌蹉心思,自家老爷们能经得起诱惑? 在场的军嫂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对林娇防备起来,更有嘴上不饶人的当着林娇的面就骂她心术不正,大姑娘家家的管天管地,整天盯着人家两口子。 气得林娇鼻子都歪了。 她用力跺了下脚,委屈地看向周时凛,捏着嗓子道:“周队长,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管管温浅,她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周时凛冷冷睥睨着林娇。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你有些……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 温浅很配合的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这一笑,周围顿时接二连三地响起笑声,笑声里满满的都是嘲弄,林娇实在是受不了,抹着眼泪跑了。 等她一走。 军嫂们就议论开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回去教育自己老爷们,以后离林娇这种没安好心眼的小狐狸精远一些。 这次林娇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回到家。 周时凛去洗两人换下来的衣服,他手大力气也大,冬天的衣服厚重,温浅拧不动,多数情况都是他来洗,至于厚外套棉袄之类的衣服也不经常洗,通常都是轮换着穿,等到开春天气暖和了换下来一块洗。 洗衣服的时候。 温浅还感叹呢,要是有个洗衣机就好了,以她现在的实力也不是买不起,一台洗衣机外加一台电视机都能买得起,但是周时凛的身份特殊,她这个当家属的只能跟着低调做人了。 “周队长,只能辛苦你了。” 周时凛两三下将衣服拧干,晾在外间的炉子旁,几件秋衣秋裤里还夹杂着温浅的纯色内衣和碎花小裤儿,她顿时耳根有些发烫。 “你怎么把这个也洗了。” 周时凛顺手将内衣抚平,淡淡道:“你人都是我的,洗个内衣不是很正常,我用干净的水洗的,投了两边,一点肥皂泡沫都没留下。” 温浅干笑两声。 “挺好,再接再厉。” 说话的时候,她手里拿着白色毛巾擦头发,头发长发量多有时候也不好,在没有吹风机的年代,洗完了头发干得实在是太慢。 她又受不了湿着头发睡。 只能坐在炉子边一点点擦干。 周时凛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什么,默默接过温浅手里的毛巾替她细细擦拭起头发,动作温柔中带着力量,擦得温浅昏昏欲睡。 “困了就去睡。” 温浅摇摇头,现在还不到十点,她还要复习,世上从没有天才,所谓的天才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付出的努力是成百上千倍的。 头发干的差不多了。 她坐到桌前开始刷题,柔和的灯光洒在她周身,周时凛就靠在床头静静看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打了个哈欠,拿起桌上的闹钟看了一眼,时针正指向十一点。 “该休息了。” 温浅合上书,甩了甩发酸的右手,站起来往床边走,她一过来,周时凛顺势揽着她的腰将她塞进被窝,被窝里暖融融的,很舒服。 “手酸。” 躺好后,温浅闭着眼睛哼唧。 周时凛低头瞅着她,面前的小媳妇明眸皓齿,只是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倦,他心疼了一下,轻轻替她揉胳膊捏手,力度恰到好处。 很舒服。 揉到舒服的地方,温浅就会忍不住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每到这个时候周时凛的动作就会一顿,呼吸也会变得压抑起来。 啧,真是磨人。 *** 翌日。 温浅要去一中参加模拟考试。 八点开始考试。 七点钟一过,她准时骑车从家里出发,经过等班车的地方时,看见好几个人面带焦急地站在班车旁边,催促着司机快点修车。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坏,我还要去考试呢。” 林娇急的跺脚。 司机也恼火:“催什么催,要考试你不早点去啊,这车今天修不好了,赶紧想别的办法进城吧。” 其他人一听,虽有失望,到底也不着急。 可林娇就不一样了。 这次考试她准备了好久,就想着打个翻身仗,若是迟到了可怎么办,正着急之际,身后响起一阵叮铃声,她立即回头看过去。 见是温浅,唇角的笑容顿时僵住。 原本还想让人捎带自己一程,现在看来没戏了,自己和温浅之间的矛盾这么大,她肯定不愿意带自己,这样想着就认命地抬脚往县城的方向走。 没想到,温浅突然捏了车闸停下来。 “需要我带你吗?” 林娇吃惊地瞪大眼。 “你没开玩笑?” “你爱上不上。” 林娇:“……” 尽管温浅态度不怎么好,可她实在是怕迟到,纠结了几秒终究是没扛住不用走路的诱惑,别别扭扭往自行车后座那边走。 温浅却叫住她。 第128章 周时凛出任务,超时未归 “过来。” 林娇一脸问号:“干嘛?” “你骑车带我,我力气小,带不动人。” 温浅说得一本正经。 有求于人,林娇不得不低头,默默骑上自行车,卖力地蹬了起来,一路上,温浅悠然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欣赏着乡村田园风光,听着林娇吭吭哧哧的喘气声,嘴角忍不住高高翘了起来。 就这么到了一中。 温浅将自行车锁好,一回头就看见林娇还站在车棚底下,见她看过来,扭麻花似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帮我?” “别多想。” 温浅挑了挑眉,恶劣一笑:“我单纯就是不想自己蹬自行车。” 林娇:“……” 合着她就是个免费的车夫? 考试要进行一整天,午饭温浅就在学校食堂解决,这个时候是统一用饭票买饭,多亏了第一名的光环,温浅很顺利就和同学换到了饭票。 午餐就是简单的大烩菜。 猪肉白菜炖粉条,白菜管够,粉条也不少,至于猪肉……全凭打饭大妈的心情了,大妈手里的勺子抖一抖,五片肉愣是能抖掉四片半。 不过,所有人都麻木了。 谁要是敢和食堂大妈理论,保管会被大妈拉入黑名单,下次别说猪肉,粉条都捞不着,顶多私下里议论几句,温浅就着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解决了午饭。 下午。 考试继续。 一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从教室里出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温浅去车棚取车,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刘伟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沓纸。 “温浅同学,等一下。” 温浅回头。 “刘老师?” 刘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着将手里的卷子交给温浅。 “这是历年高考的真题,你可以做一下,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对了……” 他刚想说送一下温浅。 校门口处突然多了一道高挑如白杨的笔直身影,不是周时凛是谁,此刻他正眸光冷淡地盯着这边,很有压迫感。 刘伟想说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他提醒温浅:“你爱人来接你了。” 说罢,朝着周时凛点了点头就走了。 温浅随意将试卷塞进包里,取了自行车朝着周时凛骑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抓到你了。 温浅也觉得有点不妥。 虽说刘伟是老师,可他也是男人,作为一个男人总是以各种借口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就得多加小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张脸太招摇了,如果和男同学或者男老师不保持距离,估计很快就会传出新一轮的闲话。 还要哄哄眼前吃酸醋的男人。 温浅觉得自己一天天真是难。 “我和刘老师还没说两句话你就老了,周队长,你来得真及时。” 周时凛轻哼了声:“以后离这人远点,我看他没安什么好心思。” 媳妇长得漂亮。 他看谁都有嫌疑,有一个周时安虎视眈眈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个刘老师,一天天的,真是闹心。 第二天。 周时凛就单独去找了刘伟。 “刘老师,我是温浅的爱人,这些卷子是她让我带来交给你的,这些题目对于我爱人来说太简单了,只会浪费她宝贵的时间,您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周时凛话里有话。 刘伟听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胡乱将试卷卷在手里,讪讪地点了下头,勉强笑道:“那我再找一些有难度的题给温同学……” “不用。” 周时凛打断他的话。 “我特意从京市托人寄了卷子,所以,刘老师就不用费心了,有操这闲心的功夫不如把心思用在教学上,提高学生的成绩才是您的职责。” 闲心…… 刘伟干笑了两声。 “说、说得对。” 他推了下眼镜,眼角眉梢都是忠厚纯良的模样,一直到周时凛离开才缓缓捏紧手里的卷子,漆黑的眸底闪过一片细碎暗芒…… 日子一天天过去。 很快就到了周时凛出任务这天,一大早,温浅替他煮了饺子,老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上飞机同理,吃饭的时候,周时凛只说这次任务很快就能结束。 “回来陪你过生日。” 温浅点点头,没多问。 送走周时凛,她照常去服装店,除了盯店就是学习,晚上六点前回家,两个店员家就住在附近,两人会多守一个小时的店,七点准时关门。 大多数时候,晚上的生意很少。 今天却是个例外。 一个男人带着个年轻女孩来逛了一圈,最后只买了一条丝巾,红色的丝巾颜色鲜艳,系在年轻女孩身上很漂亮,遮住了她白皙颈子间的红痕。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阅人无数的店员。 第二天。 温浅一来店里,两人就八卦地凑了上来,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还说那男人戴个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私底下指不定怎么荒唐。 “我还看见他偷摸那女孩屁股了。” 温浅随意听了一耳朵:“也许人家正处对象呢,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开放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两个店员觉得有道理。 也就没再说什么,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一转眼就到了周末。 离周时凛离开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走的时候他说最多五天就会回来,算一算恰好就在今天,为了欢迎他回来,温浅还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 可一直从早上等到晚上都不见人影。 天渐渐黑了。 只要楼道里一有动静,她就要开门看一看,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可周时凛一直没有回来,不知怎么回事,温浅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她想到上次周时凛受伤。 他昏迷期间,自己那种煎熬的感觉现在依旧记忆犹新,这辈子,她都不想再体会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整个家属院陷入了沉睡中,温浅等得太久,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周时凛驾驶的飞机受到了攻击,飞机上的人无一人生还…… 这个梦很可怕。 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它是真实发生了的。 第129章 绝密资料被偷走了 京市。 某知名医院病房。 周时凛安静躺在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没什么知觉,胸口处和腹部包扎着厚厚的绷带,胳膊和腿上的擦伤更是数不胜数。 周家人都来了。 周爷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浑浊眼底有泪光一闪而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这样的景象,阿时是他唯一的孙子啊。 周峰也是一脸担忧。 虽说他和周时凛的关系一直不好,可在他心里,周时凛也是他唯一的儿子,此刻,看着他浑身是伤,说不心疼是假的。 心疼之余还要安慰老爷子。 “爹,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阿时。” 周爷爷冷哼:“你?你自己都火烧屁股了吧,赶紧给我孙媳妇打电话,今天晚了先别打,明天早上再打,只有浅浅那丫头过来亲自照顾我才放心,你们一个个的……”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周锋和周夫人。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靠谱。” 周夫人被公公骂了,心里委屈得不行,她这个公公真是个老顽固,自己都嫁进周家这么多年了,每回见了依旧是冷着一张老脸,从结婚到现在,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想着就忍不住心酸。 “爸,我们怎么就不靠谱了,一接到阿时受伤的消息我们就赶了过来,阿时受伤我和老周都很担心,尤其是老周,您也知道他最近做什么都不顺……”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锋用眼神制止。 “工作上的事不要拿到家里说。” 这段日子,周锋确实有些焦头烂额,早年他干了一些违反规定的事情,其实这种事情只要没人翻旧账就不会有事,可偏偏就是这么寸,最近他想往上再升一升,这些把柄就被死对头抓住了。 然后就成了反攻的利剑。 一个搞不好,有可能就要被撸下来。 想想都发愁,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周爷爷能有什么办法,他一个黄土埋到耳朵尖儿的人,尽管有些故旧,可事关原则性的问题,他不想帮着周锋去求人,何况自己这张老脸早就不值钱了。 因此就装作听不懂周锋和周夫人的哑谜,拄着拐杖走出了病房。 留下周夫人气得直埋怨。 “老爷子可真够冷酷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你可是他亲儿子,你倒了台对他能有什么好处,真是搞不懂他怎么就那么迂腐。” 比茅坑里的石头还又臭又硬。 周锋脸色也不好看。 儿子受了重伤,自己前途未卜,旁侧还有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老娘们一个劲儿嘚啵嘚啵,他心情能好才怪,当下就重重呵斥了一句。 “闭嘴!” “你什么身份,老爷子也是你能说三道四的,放心,就算我倒了台也少不了你钱花,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你依旧可以安然无恙的当你的周夫人。” 语气里的嘲讽直接拉满。 气得周夫人头上的小羊毛卷都在剧烈颤抖,她红着眼辩解:“我是怕自己没好日子过吗,我是怕你受不了这个打击!” 周锋轻哼。 “受不了又怎样,日子还不是要照常过,行了,别吵吵了,你赶紧回去吧,别打扰阿时休息,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见周锋冷着脸。 周夫人只能不甘心地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趁着我还有这个能力,再好好享受一把车接车送的感觉吧,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 周夫人仓惶转身:“老周!” 周锋却无力地摆了摆手:“去吧。” 周夫人手软脚软地走了,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周锋盯着昏迷不醒的周时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次如你所愿了,你爹我被人搞了,希望别影响到你。” 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一夜很快过去。 天亮了,周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起身去给温浅打电话,他一走,病房里就没有其他人了,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孟唯怡轻手轻脚走进来。 短短几个月,她消瘦了许多,嘴角还带着伤,形容憔悴,格外狼狈,此刻,看着病床上的周时凛目光里生出一丝丝怨怼。 “阿时……” “我的日子过得很苦,每天都在地狱里挣扎。” “你为什么这狠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如果我们能结婚,我何至于受这些苦。” 说着,一行清泪从她干涸的眼眶里流出。 孟唯怡任凭泪水长流,痴痴地望着周时凛,看着他这张脸,心里有丝丝缕缕的疼缠绕上来,疼得人喘不过气来,她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目光不经意看向床头的柜子。 上面放着茶杯和暖壶。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沾满了污渍灰尘,看着脏兮兮的,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将包拿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个黑色硬皮笔记本,还有一沓子信纸。 这些东西是周时凛的? 孟唯怡疑惑了一秒,随手翻了翻笔记本,越看神情越是严肃,这、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笔记,而是一份绝密资料。 一瞬间。 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这么机密的文件怎么会随便放在医院,若是丢了的话,对于国家来说将是无法估量的巨大损失。 本能的就想放回去。 下一秒却又犹豫起来,心里倏地涌上一个念头,听说周时凛是被郊区的农民送到医院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可这份资料的珍贵程度肯定是不言而喻的,如果自己将这份资料藏起来,是不是就有了拿捏周时凛的条件? 也就犹豫了几秒。 孟唯怡就做出了决定,也许这是老天爷给她摆脱困境的最后一个机会,机会来了就得抓住,否则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这样安慰自己,她做得没错,对,没错。 几分钟后。 病房的门悄无声息地阖上,谁也不知道有人来过,更不知道周时凛拼死保护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 半个小时后。 周锋打完电话回来了,盯着周时凛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你小子还挺有福气,你媳妇很紧张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来照顾你,你赶紧醒来吧,别让她担心。” 第130章 去京市找她男人 这边。 温浅一接到电话就直奔京市。 指导员坐在副驾也是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次周时凛出的任务属于高级机密,只有单位高层才知道的绝密,连他也不清楚周时凛具体的任务是什么。 原以为能顺利完成。 谁知道这小子点儿太背了,又又受了伤,眼见温浅一脸苍白还强自镇定,指导员无声叹了口气,搜肠刮肚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小温别太担心,那小子命大着呢。”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 指导员特意细数周时凛以往出任务时遇到的意外,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夜间执行任务遇到狼群。 “周时凛一人孤身战群狼,头狼被他打揍得嗷嗷叫。” 温浅:“……” 指导员脑子好像不太灵光,这种时候说这种事,还嫌她不够心疼吗? 想到周时凛一路走来,无数次陷入困境、无数次绝地逢生、无数次圆满完成任务,这一切不是全凭运气,而是他用至之身死而度外的一腔赤子爱国心、一身伤痕换来的。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 现在,她的爱人就是这千千万万个负重前行者中的一员,她为他骄傲自豪,更多的却是心疼,心脏揪成一团,每呼吸一下都带着密密麻麻的疼。 温浅的心悬着。 嗓子眼仿佛也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梗着难受,她用力眨退眼底的依稀水光,良久才缓缓说:“指导员……周时凛他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指导员语气坚定。 “放心,他一定会没事。” 他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刻却期盼着有神明保佑,保佑周时凛能尽快苏醒,完好无损地回到岗位战斗,为祖国、为人民战斗。 汽车疾驰。 因为是部队的专车,一路上畅通无阻,三个多小时后,吉普车速度渐缓,最后驶入一栋占地面积很广的中西结合式院落中,也是京市的顶级医院。 温浅下车站定。 抬头仰望着这所全国最权威的医院,后世有一句话,阎王让你三更死,协和留你到五更,想到这,她稍稍松了口气,和指导员一起上了楼。 很快就问清楚了周时凛所在的病房。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温浅呼吸都放缓了,门一点点打开,她抬眸看了过去,病床上,周时凛闭着眼睛,浑身缠满了纱布。 那一瞬间。 她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余下剧烈的疼。 医生正在帮周时凛做检查,周锋立在一侧,见到温浅的那一刻,他愣怔了几秒,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年轻漂亮女孩就是传说中的温浅,臭小子在昏迷中也在喊的浅浅。 这是他和温浅第一次见面。 想到自己以前对她的偏见,周锋老脸有些不自然,先向跟在温浅身后的指导员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温浅,简单说了下周时凛的情况。 人一直在昏迷。 虽然还没有苏醒,但生命体征已经平稳,可以说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温浅听了这话,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突然一松,脚就有些发软。 不过,她没有显露出来。 现在周时凛受伤了,作为他的妻子,她不能软弱,等医生给周时凛检查完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指导员和周锋也出去了,将空间留给温浅。 门咔嚓一声被关上。 病房里很安静,温浅慢慢走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时凛,几天不见,他似乎廋了许多,下颌线的棱角更加分明,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薄唇也干燥的泛起了皮。 听周锋说…… 他在昏迷时偶尔会呓语几声,喊的全是自己的名字,温浅的眼泪就绷不住了,大颗大颗砸了下来,怕吵到周时凛,她只敢咬着唇流泪,一边哭一边拿棉签蘸着温水给他润唇。 *** 时间一点点流逝。 周时凛没有苏醒的征兆,他仿佛累到了极致,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他睡,温浅就守着他。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温浅正在用温毛巾给周时凛擦脸,期间,他眼皮蓦地一动,刷得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睁眼的一瞬间,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浑身皆是防备。 一秒就进入到战斗状态。 待看清面前那张熟悉面孔时,眼底才流露出一抹茫然。 “浅浅?” “媳妇!” 他记得,那天自己顺利拿到了远在国外的科研人员历经千幸万苦传递回来的重要机密,回程却遇到了一帮人的尾追堵截,那些人训练有素,一看就知道是专业人员。 后来。 他带着那些人进了郊区的密林,在密林里兜兜转转展开了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殊死搏斗…… 想到这里。 周时凛眉心突然猛地一跳,挣扎着就要起来,温浅吓了一跳,怕他挣开伤口,忙按住他,急急问:“你要什么我替你拿?” “一个黑色手提包。” 那里面装着的是他拼死才拿到的东西,事关一个国家科技军事发展的机密。 温浅却说没看见。 她是真的没看见。 因为那个黑色手提包早就被孟唯怡偷走了,此刻却谁也不知道。 周时凛脑子里涌上好几个念头,当时,他从密林中走出来,强撑着走到村子里就昏了过去,也许是落在了村子里,或者是送医途中遗落在了某一处。 可无论哪一种可能。 东西都不能丢,如果遗失,后果是他无法承担的。 “媳妇,扶我下床。” 周时凛的表情很严肃,温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许这个黑色提包里装着的东西是她男人拿命换来的,可是现在……丢了。 她的心又紧紧提了起来。 尽管很心疼周时凛的身体,可也没说什么,替他披了件外衣,蹲下来给他穿鞋的时候,头顶却响起一道低沉嗓音。 周时凛的声音里是少有的低落。 “若是我犯了重大错误,不得已脱下这身军装,你还会爱我吗?” 脱下军装? 真的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温浅系鞋带的手一顿,随后她没有片刻犹豫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眼前这个高大又脆弱的男人,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第131章 有了绝密资料的线索 “周时凛,你听好了。”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身上的光环,更不是这身军装,脱下军装,你依旧是我的爱人,你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犯错,就算前路迷茫,我也会一直陪你前行。” 说着,温浅俏皮一笑。 “大不了我养你啊。” 我养你这三个字仿佛带着魔力一样感染了周时凛,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什么也没说,眼神里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两人一起去了护士站。 周时凛说明了来意,问负责他病房的护士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色手提包,护士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眼睛亮了一下。 “见过。” 那天周时凛送来医院时浑身是血,但他手里一直紧紧拽着个脏兮兮的黑包,当时他急需要手术,手术室是无菌的环境,个人物品之类的东西肯定不能带进去。 “做完手术后我就把包儿给你放回了病房。” 护士说话的时候。 周时凛直直盯着她的表情,没有错过一点细微的情绪,片刻过后,他微微笑了一下,冲着护士说了声谢谢就朝着病房走去。 温浅扶着他。 回到病房以后,周时凛才道:“她没有说谎,现在可以确定一点,提包是在医院丢的,可医院里鱼龙混杂,那些人混进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让温浅找指导员过来。 温浅点点头,看着周时凛胸口包裹的纱布已经有点点血迹渗透出来,眼底浮上浓浓的担忧,轻声说:“让护士先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好。” 周时凛任凭温浅扶着自己靠在床头,等护士替他换完药后温浅就匆忙离开了医院,约摸过了几分钟后,病房外响起敲门声。 “笃笃笃。” 紧接着,一道温柔的女声悠悠传入病房。 “阿时,你在里面吗?” 这个声音周时凛太熟悉了,他眯了眯眼,本就不好的心情直接雪上加霜,凉凉地盯着门板不出声,假装屋里没人,可孟唯怡脸皮多厚,得不到回应就径直推开了门。 “我还以为走错病房了呢。” 她语气熟稔地走了进来,单薄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眼底是浓浓的关心,道:“听说你受伤住院了,我就想着来看看你,刚才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几个护士议论,说你丢了东西?” 周时凛面无表情。 “和你没关系。” 他的态度很冷淡,孟唯怡却像是没有察觉出来一样,嘴角缓缓翘起一抹弧度,轻声细语地说:“是不是一个样式很普通的黑色手提包?” 这话一出。 周时凛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说完这话,他的态度很明显地和缓了下来,随意和孟唯怡闲聊了几句,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在哪儿见过?” 孟唯怡却没有直接回答。 反倒是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的近况,祥林嫂似的,听得周时凛额角青筋直跳,可为了手提包的线索,他又不得不按捺下性子听孟唯怡说那些没营养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 孟唯怡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面露哀怨地看着周时凛,哽咽道:“阿时,你不知道我的日子过得有多惨,当初若是我和时骁顺利结婚,说不定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可现在呢? 她成了全京市的笑柄。 不过,很快她就要脱离苦海了。 那些绝密资料就是自己手里的筹码,这一次,她一定要紧紧抓住,看吧,就算周时凛表现得不在意那些东西,可他不还得乖乖陪着自己说话。 孟唯怡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 她试探性地从椅子上挪到病床边上坐下,满含深情地望着周时凛,语气呢喃:“阿时,我错过了时骁,不想再错过你,你离婚娶我好不好?” 周时凛眯了眯眼。 他的耐心已经开始告罄,幽冷的眸子渐渐染上寒意,冷冷扫了孟唯怡一眼:“离婚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先说说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只黑色提包。” 孟唯怡心里冷笑。 她就知道周时凛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能耐着性子与自己周旋到现在不过也是为了那些资料的下落,所以,更得吊着他了。 看着不可一世的男人被自己耍得团团转—— 呵呵,这种感觉还真是很美妙呢。 “就是在医院看见的啊。” “昨天我来医院拿药,你知道的,自从嫁给郑家那个傻儿子,我就一直失眠,每天都需要吃安眠药才可以入睡,拿完了药转身的时候却和一个黑衣男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手里的提包都撞掉了,恰好就是黑色的,阿时,我看他行色匆匆,你说是不是他偷了你的包?” 周时凛没说话。 他盯着孟唯怡看了几秒,似乎在探究她话里的真实度。 孟唯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大大方方地任由周时凛打量,忽而娇俏地眨眨眼,羞涩道:“阿时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人家都有些害羞了。” 周时凛:“……” 他强忍着不适,问孟唯怡那个黑衣人的容貌,最好能找专业人员画下来,这样更方便辨认寻找,可孟唯怡却拧着眉思索了很久,最后说了一句记不太清楚了。 周时凛的脸顿时黑了。 “你耍我呢?” “我哪敢耍你啊,阿时,你不要黑着脸,这样子看着好吓人,你也知道我精神不太好,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孟唯怡委屈地红了眼。 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她保证自己一定能想起来,只是现在思绪有点混乱,就算真的能描述出来也算不得准确,还说明天白天再过来。 周时凛只能由着她。 不过……如果孟唯怡敢耍他,他一定让她尝尝永坠地狱的痛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孟唯怡丝毫不知自己的演的戏已经落入其他人耳中,病房外,周时安不知站了多久,蓦地,清冷斯文的眉眼间涌上一抹古怪的笑意。 这次,他会让温浅亲眼目睹周时凛的真面目。 这边。 温浅找来指导员。 知道事关机密事件,她借口去水房打水拎着暖水瓶出了病房,在外边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两人应该谈得差不多了才回去。 第132章 遭遇绑架,两个女人只能带走一个 病房里。 指导员神色凝重,他叮嘱周时凛一定要安抚好孟唯怡的情绪,也许孟唯怡这里就是个突破口,否则资料找回来的可能就很小了。 周时凛点头应下。 国家利益面前,个人恩怨暂时往后放一放,一切以大局为重,他相信温浅一定可以理解自己,不会胡乱吃飞醋。 只是—— 第二天,没等来孟唯怡,等来的却是周时安。 见他黄鼠狼给鸡拜年,周时凛就没什么好气,说话依旧是夹枪带棒的,以往周时安都会一笑而过,这次却是少有的针锋相对。 为了吵得痛快。 周时凛还特意把温浅支了出去。 温浅:“……” 好吧,她得避嫌。 正好她在医院附近租了炉子给周时凛开小灶做营养餐,出了医院先去市场买了只老母鸡,叫老板宰杀好才拎着往回走,再次经过医院的时候遇到了孟唯怡。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两人第一次再见面。 温浅只当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孟唯怡却突然叫住了她,挑衅出声:“我又不是鬼,大家好歹相识一场,怎么见了我还躲着走呢。” 手握国家机密。 孟唯怡说话也有了底气,她现在看温浅就像看着一个下堂妇一样,嚣张至极。 看得温浅一阵火大。 当下就不客气地反讽回去。 “青天白日哪儿来的鬼?” 说着,她上下打量孟唯怡,啧啧了两声。 “不过你和鬼也差不多了,你多长时间没有照过镜子了,黑眼圈那么大都可以去动物园里给人参观了,都说女人过得好不好,看脸就知道,你这张脸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极为不顺心,是不是啊,孟奶奶?” 孟奶奶? 孟唯怡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你叫我奶奶?” 温浅一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黑眼圈、法令纹、眼角的皱纹多得都能夹死蚊子,看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没叫你太奶都是给你面子了。” 孟唯怡想尖叫。 她知道自己容貌折损了不少,可也没到这么夸张的地步吧,一定是这个农村小草包嫉妒自己的才华,嗯,一定是这样。 “你嫉妒我!” 温浅差点笑出声。 “孟奶奶,谁给你的勇气,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给傻子当媳妇?” 她这张嘴啊,毒舌起来是真的气人。 孟唯怡都被气成了结巴:“你、你别得意,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温浅懒得和孟唯怡浪费口水,轻蔑地睨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孟唯怡却不甘心地跟了上去,不依不饶地要求温浅给自己道歉。 就这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小巷。 医院附近都是胡同小巷,温浅租的这家炉子就在胡同最里边,她一天来两趟,还算挺熟悉周边的环境,此刻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胡同里多了两个黑衣男人。 直觉告诉她有危险,温浅立即掉头就往回跑,孟唯怡还没反应过来,刚想说话,后脑勺就传来一阵钝痛,疼得她眼前一黑,意识消散前,听到男人兴奋的声音响起。 “抓住她,两个一起弄走。” 温浅知道大事不妙了,谁能想到皇城根下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她拼命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下一刻一块石头突然击打在膝弯处,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就栽倒在地…… *** 京郊一处废旧仓库。 温浅头上蒙着的黑布袋子被取下来,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她立即打量起周遭的环境,自己和孟唯怡被绑在一起,五花大绑,手脚都无法活动。 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动。 此刻,孟唯怡就在疯狂哭泣外加疯狂骂人。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郑家的儿媳妇,你们敢绑我是要付出代价的,郑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她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往孟唯怡身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给老子闭嘴,老子管你是谁家的儿媳妇,不把钱拿来,老子们就轮了你!” 话虽是对孟唯怡说的,黄毛却盯着温浅。 这小妞儿长得真他妈带劲啊,怪不得有人出钱搞她,那人还特别叮嘱不让他们这些人的脏手碰她,啧啧,长得这么嫩,眼馋死了。 不过,这妞胆子挺大的。 一般女人被绑架早就吓破胆了,尿裤子的都有,她倒好,垂着眼皮默不作声,巴掌大的小脸勾得人心痒难耐。 黄毛忍不住抬起温浅下巴。 “喂,你怎么不哭?” 温浅面若寒霜,冷冷吐出两个字:“放手。” 她长得娇美。 看起来就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没想到这一眼还挺有威吓力,黄毛到底是不敢造次,讪讪地收回了手。 “老子已经通知了你男人。” “等着吧,看看他舍得出几个钱赎人。” *** 这边。 周时凛已经接到了消息。 一想到温浅可能遭受的种种委屈,他的整颗心都像是泡在了冰水里一样冷得发颤,杀人的心都有了,若是单纯的求财倒罢了,怕就怕绑架温浅的人不是普通人。 还有孟唯怡…… 这个二货,沾上她就没好事。 指导员见周时凛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去了就按照咱们商量好的计划执行,小温和那个孟唯怡一定会平安无恙的,只是你的身体?” “我没事。” 周时凛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又恢复了那个低调内敛的周队长,只是这一刻,浑身的气势里多了一丝肃杀之气。 半个小时后。 到达指定地点。 仓库的门大开着,远远的,周时凛一眼就能看到黄毛和一个竹竿一样瘦的男人一人挟持着温浅、一人挟持着孟唯怡站在那里。 他们的身后还站着八九个彪形大汉。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 黄毛和竹竿也拿着匕首。 锋利的刀锋闪着寒光抵在温浅颈边,周时凛甚至都能看到有一道浅浅的红线正沿着她细嫩的肌肤缓缓往下滑,他的心脏用力揪了一下。 英俊面孔却滴水不漏。 他一步步走过去,步伐坚定,从容不迫。 黄毛和竹竿似乎没有料到来的竟然会是一个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两人齐齐对视了一眼,莫名有点怕怕的,但是想到唾手可得的钱和那人说过的话,心里就稳了。 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搞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眼见周时凛走得越来越近,黄毛立马大叫,手里的刀也往前送了送,威胁道:“别再过来了,刀子可不长眼,要了你媳妇的命可别怪我,对了——” 说着,他怪笑了一声。 “这娘们说她是你旧相好,你小子艳福还不浅,不过凭什么呢,你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老子偏不成全你,今天这两个女人你只能带走一个。” “嘿嘿,你选谁?” 第133章 我选……孟唯怡 你选谁? 轻飘飘几个字却仿佛带着地狱的气息,没等周时凛做出选择,孟唯怡就吓得疯狂哭号起来,眼泪和鼻涕一齐飞,声音里满是惊恐。 “不要!” “阿时,救我,我不想死!” 作为从小到大都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的娇娇女,她哪里见识过这种阵仗,之前这两人就说了,被遗弃的那个人将会落到生不如死的下场。 她怕…… 所以,这种痛苦还是让温浅去承受吧。 孟唯怡嚎啕大哭,生怕被周时凛丢下,巨大的恐惧之下竟然尿失禁了,可周时凛根压根儿就没有看她,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温浅身上。 温浅亦回望着他。 她什么也没有说,无声地将选择权交到周时凛手中,只是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忐忑不安,不过,她相信周时凛一定会救出自己和孟唯怡。 如果真的要选择的话,一定也会选自己。 可是……孟唯怡仓皇之下说出了那句话。 她说—— “周时凛,你一定要选择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那份国家级的机密文件在哪里!” 她知道! 一瞬间,周时凛瞳孔骤然紧缩,他死死盯着孟唯怡,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她竟然敢! 孟唯怡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只想完好无损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趁热打铁道:“那个黑色手提包是我拿走的,我知道里面的文件对你、甚至于对整个国家都很重要,如果你不选我,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我的肚子里,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周时凛恨不得掐死孟唯怡。 眼见着事情越来越好玩了,黄毛嬉笑了一声,为了逼周时凛做选择,示意旁侧的竹竿动手。 “这娘们吵死了,嘎了算了。” 竹竿点点头,抄起匕首就往孟唯怡脖子上抹去,吓得孟唯怡尖叫了一声,眼珠子都凸出来了,正绝望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男声,仿佛天籁之音一样解救了她。 “我选。” “选她。”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周时凛不敢看温浅的眼睛,他捏紧了拳头,告诉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可温浅眼底的不可置信与失望还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媳妇……” 温浅垂下了眼。 孟唯怡则是被竹竿用力推向周时凛,她发着抖想缩进周时凛怀里,不料却被他一个厌恶的眼神甩了过来,像尖刀一样凌厉骇人。 “阿时……” 周时凛却已然不耐烦了。 他知道自己从选择孟唯怡那一刻,温浅的心就受伤了,可他身不由己,为了那份历经艰难才带回来的绝密资料,必须保证孟唯怡的安全。 孟唯怡以为自己赢了。 眼角眉梢间的窃喜不加掩饰,甚至还想奚落温浅几句,只是还没来得及张嘴就挨了重重一脚,周时凛的力气多大啊,一脚就将孟唯怡踹出去好几米远。 踹得她在半空中转了个圈才重重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 听着都疼得很。 这一声像是一个信号,紧接着,指导员带人冲了过来,也不管孟唯怡有没有受伤,直接将她控制了起来。 孟唯怡傻眼了。 黄毛几人也傻眼了。 妈的,不是说好了只是个普通人吗? 怎么来了一大群当兵的,奶奶的,这次碰到硬茬子了! 一片混乱中,温浅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周时凛抱着她,很用力。 他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气息是她喜欢的味道,可刚刚经历了生与死的选择,她的心很乱,理智告诉自己,周时凛选择孟唯怡不带任何感情,只是为了那份对国家很重要的资料。 可感情上来说…… 危急时刻,她被自己满心依赖的爱人放弃了,虽然现在安全了,可心里的低落却铺天盖地将她整个人席卷。 温浅轻轻推开周时凛。 “我自己走,你身上还有伤。”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孟唯怡身上。 恰好孟唯怡也看了过来,那一脚可能是踹出了内伤,她的嘴角还挂着血,可她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苍白的脸上是癫狂的笑容。 自己不好过。 谁都别想好过。 “温浅,你输了!” “你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在高估了自己在周时凛心中的位置,你以为的夫妻恩爱不过是一场假象,在周时凛心里,你永远比不过他肩上的责任,他就是个冷血的国家机器,你只是他闲暇时候的调剂品,关键时刻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丢掉,哈哈哈,真可悲,这样一想,你和我也差不多,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想赢过谁!” 说罢。 孟唯怡放声大笑,显然是神经不正常。 温浅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淡笑:“你还是操心自己吧,窃取国家机密可是重罪,你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别做梦了,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提前恭喜你,恭喜你喜提牢饭。” 这话一出。 孟唯怡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眼底渐渐浮上惊恐:“不,你胡说,不会的,不会的。” 回应她的是冰冷的手铐…… *** 遗失的资料找了回来。 历经波折,周时凛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之后的几天,他一直在协和医院养伤,温浅依旧在照顾他,只是话少了许多,偶尔眼神对上了,她也会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周队长烦躁不已。 尤其是得知那帮亡命徒是奉命拿了钱故意绑温浅和孟唯怡让他做选择,满心的冰冷怒焰更是忍不住就要喷涌而出。 有人故意离间他和温浅的感情! 虽然黄毛几人也说不清楚那人具体谁,可周时凛隐隐能猜到那个人是谁,除了周时安,没人会做这种奸诈阴险之事,自己和媳妇的感情出了问题,他好趁虚而入是吧! 想想就憋气。 这天早上换完药,趁着温浅出去的功夫,周时凛直接溜出了医院,直奔周家而去,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过周家,进了大院,许多以前的老邻居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甚至还会低低议论几声。 “周家完了。” “听说周锋被暂停职务了,还有他那个继子周时安也调回来了,不知道周家小儿子会不会受到影响,八成悬了。” “这天啊,要变了。” 第134章 废了周时安 听着这些话,周时凛脚步一顿,目光冷然地扫向那几人,那些人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顿时闭嘴,等他一走才继续议论起来。 这边。 美丽高贵的周夫人美不起来了,哭得一双美眸肿成了核桃,她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周锋职务暂停不说还连累了自己儿子。 她的时安可怎么办啊。 他是多么优秀的一个好孩子,他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的宏图壮志就被牵连了,其实她心里是埋怨的,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这个家还是周锋说了算。 想了想,她将话题引到了周时凛身上,诉说自己的担心,怕周时凛因为家里的事情在部队受到排挤,或者是更严重的后果,说不定被踢出队伍也是有可能的。 往常,周夫人这样说,周锋都会顺着她安抚几句。 这次却不一样了。 家里已经够乱了,听她竟然还咒自己儿子,周锋突然暴起,一个大耳刮子就扇在了周夫人脸上,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你个毒妇!” “怪不得阿时一直不待见你,你看看自己有做长辈的样子吗?你不盼着他点好,反倒是盼着他和我一起倒霉,怎么你就那么见不得他好?” “别忘了,你可是阿时的亲小姨!” 周夫人顶着鲜红的五个手指印爆哭。 “老周,你心里有气我知道,可你也不能拿我撒气啊,我这不也是担心阿时,时安那边已经被你连累了,若是再牵连到阿时,我这个做小姨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你还说我是毒妇,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说着竟然撒起了泼。 气得周锋都想吃速效救心丸了,他算是看清楚了,只有真正遇到难处的时候才能看清身边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包括自己的枕边人。 “想死就赶紧死!” 正闹得鸡飞狗跳之际,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周时凛开了门,双手抄着兜儿走进来,站定后就用一种我就静静看着你装腔作势的眼神盯着周夫人。 “撞啊,用力往墙上撞。” 周夫人:“……” 她讪讪地吸了吸鼻子,脸色一阵青白。 “我、我就是……” 周时凛嘲讽地扯了下唇角,没耐心听周夫人辩解,冷冷道:“让你儿子赶紧滚回来,他要是不来我就亲自去他单位找他。”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很冷。 周夫人心底一寒,突然就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周锋和周时凛一起进了书房说话,她才扑到电话机旁边,抖着手指拨通了周时安单位的电话。 书房。 周家父子难得心平气和地进行了一场谈话,之后周锋就回卧室休息了,周时凛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姿态恣意,手里还在把玩着什么。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有一闪而过的寒光从他手中划过。 片刻过后,书房的门被人敲响,周时安来了,他轻敲了两下门板,之后推开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记寒风裹挟着冷兵器独有的寒芒扑面而来。 他本能地一偏头。 利刃破空而出,顺着他的脸颊直接插进走廊的白墙,可见力道之大,若是没有躲,这一刀就是冲着要命来的。 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周时安没有去管脸上的擦伤,直视着周时凛淡笑了一声:“阿时,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周时凛站起来,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近周时安,睥睨着他,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森冷:“周时安,看来上次挨的那顿打没有让你长记性,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别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话音一落。 他突然出手,屈膝狠狠顶在周时安下腹处,重重碾压下去,疼得周时安嘴唇都忍不住颤了颤…… 几分钟后。 周时凛关上书房的门,经过客厅的时候,斜睨了周夫人一眼,露出百森森的牙随意一笑:“上去看看你儿子吧,别让他死了。” 周夫人瞬间睁大眼。 呜咽了一声就踉跄着冲进了书房,而卧室的门,自始至终都没有开。 *** 从周家出来。 周时凛特意绕道去买了老字号糕点,他知道温浅喜欢吃这种软糯甜腻的小玩意儿,每样点心都各来了几块后才拎着回了医院。 病房里却没人。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其中还夹杂着温浅身上独有的清甜气息,周时凛放下糕点,背对着门解开上衣,他低头看了眼裹在胸腹处的纱布,手掌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顿时就有殷红的血渗出。 罪魁祸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下一刻。 病房门咔嚓一声被人推开。 温浅走了进来,看见周时凛就有些生气,忍不住质问:“你去哪儿了,刚才护士来给你换药——”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桌上的糕点。 就为了出去买这个? 同一时间,周时凛看了过来,转身的一瞬间,他慌里慌张地将上衣拢住,温浅却眼尖地看到了他胸腹处的那一抹刺眼的红,她的心不由紧了一下。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 “整天乱跑什么,伤口怎么又流血了,你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当回事……” 听着媳妇的斥责,周队长咧起了嘴角。 随即又情绪低落起来,如今也就只能玩一玩苦肉计了,不然媳妇总这么冷着他,他心里实在是不好受,骂他也比不搭理他强。 很快。 温浅就叫来了护士给周时凛重新上药包扎,护士一边上药一边暗自嘀咕,明明之前换药的时候还觉得伤口恢复得挺不错,怎么隔了几个小时突然就成这样了。 趁着换药的间隙。 她抬头看看周时凛,再看看如花似玉的温浅,眼睛转了转,明白了,等到包扎好后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病人家属,病人还没有完全恢复,在这期间一定要禁止房事。” 说完,护士就潇洒走了。 留下温浅被口水呛得咳嗽起来,这、这是什么意思,那护士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像是在看着一个……女色魔一样? 她没好气地瞪了周时凛一眼。 “说吧,刚才干什么去了。” 第135章 变态竟是他自己 周时凛轻轻弯起嘴角。 看吧,媳妇还是在意他的,他将周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特意忽略了自己重创周时安的那一段,只说是周时安故意设计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 因为伤口的缘故,他的唇色有些发白。 温浅虽然因为前几天的仓库事件还有点不爽,但是看着他消瘦了不少的脸颊,还有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股子郁闷就消散了不少。 她暗戳戳地想。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有一张美丽的皮囊,做了坏事都能轻易获得原谅,温浅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被男色诱惑。 总不能他说几句好话就原谅他。 可也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就离婚。 她在想,如果那天的情况,换做自己是周时凛的话会怎么做,也许会和他一样将国家的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前,毕竟他是军人。 军人的职责高于一切。 如果因为自己真的给国家造成什么不可估量的损失,她心里也会很内疚,作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华国人,骨子里流淌的爱国情是无法磨灭的。 “周时凛,我理解你。” 平和的语气令人心脏揪起,周时凛抬起幽深的眼眸,直视着温浅,声音是少有的陈恳:“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没有。” 温浅愣了一下,随即扬唇浅笑。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是一时间过不去心里这一关,现在好了,只要你以后不要扔下我,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这话说得周时凛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他探手扣住温浅的手,十指相扣。 “不会,再也不会。” 这一刻,他说得很认真,他想,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开温浅的手,只是世事难料,他没有开上帝视角,更难以预料之后发生的事会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随后的几天。 两人之间恢复了往日的亲昵,只是周时凛的伤口时而好时而坏,搞得温浅很郁闷,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总觉得护士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就好像周时凛的伤口是自己弄的一样。 拜托,她每天晚上都很老实的,倒是某人,狼爪子时不时就过界,看来光睡在两张床上还不行,实在不行就分病房睡好了。 这样想着,等回到病房就傻眼了。 周时凛住的是单人病房,原先有两张病床,一张周时凛睡,另一张她睡,两人各睡各的,互不打扰,可现在——两张床剩下了一张。 “床呢?” 温浅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周时凛摸了摸鼻子,说谎不打草稿,一本正经道:“刚才后勤处的人说医院床位紧张,所以咱们的床就被征用了。” 温浅——她怎么这么不信。 “那我晚上睡哪儿?” 周时凛拍了拍自己旁侧的空位置,大言不惭的样子看着就像个假正经。 “你睡我床。” “那你呢?” “我当然也睡床,挤一挤更暖和。” 温浅:“……” 拜托,现在的天气还需要抱团取暖?她合理怀疑周时凛是寂寞难耐了,当下就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堂而皇之地在病床中间划了个道道。 “三八线,不许过界。” 周时凛一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温浅就去洗漱,在医院没法洗澡,她一般就是洗脸洗脚洗屁屁,尽量弄得清清爽爽才能入睡。 病房里有个单独的卫生间。 洗漱好后温浅顺手将内裤洗了挂在卫生间里,之后就打算睡觉,两个人睡一张床肯定是有点挤,怕碰到周时凛的伤口,她尽量挨着床边睡。 周时凛就随她去。 反正睡到半夜她肯定会滚进怀里,今晚上有香香软软的小媳妇抱了。 浅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静谧的病房里只余下清浅的呼吸声,果不其然,温浅睡熟了以后就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就像往常的无数个日夜一样,大腿直接搭在了周时凛腰腹上。 甚至还蹭了蹭。 软乎乎的小手也探了过来,胡乱摸索了一通,直摸得周时凛浑身的火气蹭蹭往上涨,他按住温浅作乱的手,嗓音嘶哑地呼出一口气。 “媳妇……” 温浅却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舒服地打起了小呼噜,得不到回应的周队长憋得肌肉都绷紧了,过了一会儿,他忍无可忍地下了床。 隐隐有些后悔了。 睡一张床上受折磨的人还是自己,他打算进卫生间洗把凉水脸清醒一下,进去以后,目光却落在挂在衣架上的小裤儿上,浅黄色的颜色,没有他媳妇的皮肤白…… 狭窄的卫生间里。 男人俊朗的面庞上渐渐浮出一层薄红,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粗鲁地将那条薄薄的布料攥在手心,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鼓起…… *** 翌日。 温浅破天荒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小声咕哝:“昨晚上好像抱了个大火炉一样,暖乎乎的可舒服了。” 周时凛整理病号服的手一顿。 浑身的皮肤又开始发热了,昨晚上她是睡舒服了,可他倒是洗了好几次冷水脸,顺便……想到这,男人的耳尖忍不住红了红。 下一刻,卫生间里传来温浅疑惑的声音。 她晾在衣架上的内裤怎么突然不见了? “你看见我内裤了吗?” 温浅从卫生间探出头来问。 刚才她还在卫生间里找了一圈,除了孤零零的衣架什么也没找着,别不是被专门偷内裤的那种变态半夜偷溜进来顺走了吧。 外间,周时凛耳尖更红了。 他头也没抬,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昨晚我上厕所不小心碰掉了,我就给扔了。” 温浅信以为真了。 她问:“这贴身的衣物可不能随便乱扔,万一被变态捡回去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想想就恶心得慌,你告诉我扔哪儿了,我去捡回来。” 变态? 张口就来的周队长:“……” 他总算是体会到了说一个谎言需要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圆回去的感觉了。 “就、就扔在楼道垃圾桶了,不过我看见收垃圾的已经将垃圾收走了。” 温浅狐疑地看着周时凛,刚想说话,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第136章 周时凛被牵连 趁着温浅去开门的功夫,周时凛将半干的小裤儿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周队长脸色还带着一丝不自然,总觉得自己就是温浅嘴里的那个变态。 这边。 门开了。 孟母拎着果篮站在门外,眼睛格外红肿,看见温浅也没有了初见时的嚣张,反倒是扯出一抹惨兮兮的笑容:“我能见见阿时吗?” 温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可以,但是长话短说,他需要休息静养。” 孟母猛点头。 看着温浅的冷脸,她心里再生气也得咽下这口气来,谁让自己的女儿做了胆大包天的错事,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她又怎会自寻受辱。 走进病房。 她也不敢直视周时凛,局促地站在那里,可怜兮兮地哀求:“阿时,阿姨是来替唯怡求情的,她做了天大的错事,幸好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她,只是……” 接着,话锋一转。 “其实唯怡的命很苦,如果当年你哥没有牺牲,唯怡恐怕已经当妈了,一步错,步步错,时骁的离开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我的女儿……” “说重点。” 周时凛不客气地打断孟母的话,冷峻眉眼里皆是寒光。 孟母僵了一下。 保养得宜的脸上一阵青白,片刻过后,她一咬牙,直接跪了下来,盯着周时凛的眼神里也满是哀求之色,忍不住拔高音调,声音很激动。 “子不教母之过,唯怡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这个做母亲的有很大责任,我没有管教好她,可她没有恶意的啊,她不过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到铤而走险。 可怜自己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如珠似宝的宠着,换来的却是在牢狱中蹉跎美好年华,出了这么大的事,郑家那边当即就撇清了关系,若是女儿真的坐了牢,孟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说白了。 还是怕影响名声。 温浅看出来了,没忍住讥讽出声:“孟唯怡自己昏了头作死,和周时凛有什么关系,你如果真的认识到了错误就不应该把矛头转移到别人头上,难不成是我们让她去窃取国家机密的?” 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反倒是玩道德绑架这一套,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能教出孟唯怡那样的歪脖子树。 孟母被骂得直接哭了起来。 她哭得老泪众横、伤心欲绝的模样瞬间就将其他病房的少人吸引了过来,见有人围观,孟母哭得更来劲了,求周时凛放自己女儿一条活路。 甚至天真的认为。 这件事情只要周时凛改口和上头说是他将资料交给自己女儿保管,说不定自己女儿就能无罪释放。 “阿时,你也是阿姨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看在你和唯怡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帮帮她,就当可怜我们做人父母的了,求你替唯怡想想办法,给她一条生路。” 说着就以头触地。 砰砰地磕起了头。 病房外有不少人围观,见状纷纷面露同情,尽管他们不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可见孟母为了孩子不惜下跪求人,多少都于心不忍。 有人帮着说话。 “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逼得人下跪求情,年轻人,做人不要太绝情,大家互相帮助,你拉我一把,我拉你一把,这个坎儿不就过去了嘛。” “就是,通融一下,放过人家吧。” 温浅简直无语。 还通融一下,当国家法律是儿戏吗? 她挡在周时凛面前,直接面向人群,一脸严肃道:“她的女儿窃取国家机密文件,我的丈夫为了拿到这份文件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还有许多无名英雄在背后默默付出,这其中付出的艰辛不是大家能想象得到,可她的女儿差点毁了所有人的心血,作为华国人,谁不希望我们的祖国越来越强,我想问问大家,这样的人配得到原谅吗?” 一番话说下来。 一下子就从个人恩怨上升到国家发展。 围观的人一听这还得了,阻碍国家发展就是人民群众的敌人,当下就有人站出来狂喷孟母,一群人将孟母骂得狗血淋头,根本就无法招架。 气得孟母差点心梗。 她捂着胸口恨恨剜了温浅一眼,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知道周时凛是铁了心不讲情面,于是也不再伪装,爬起来就往地上啐了一口,气急败坏的露出真面目。 “周时凛,你以为自己还能得意多久!” “你爹已经倒台了,你也快了,我就看着你们周家还能有几天好日过!” 放了狠话,孟母拨开人群就冲了出去。 温浅气得就要追上去,周时凛拉住她,说了句莫追穷寇,孟唯怡蹲大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孟母纯属多余来这一趟,只是她说的那些话却不得不让人警醒。 多年来,周家树敌不少。 这一次,少不得要受牵连,一朝失势,过去那些死对头恐怕要迫不及待跳出来兴风作浪了…… 一周后。 周时凛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办理了出院,从京市回到家属院已经是晚上,家里连续快半个月没有开火,基本上什么能吃的都没有。 温浅让周时凛休息。 自己去找杜春风借鸡蛋。 “杜大姐在家吗?” 杜春风正独自吃饭,见了温浅还挺高兴,关心地问了几句周时凛的恢复情况,还将自己刚炖的红烧肉装了一碗,叮嘱温浅多吃点。 “你瞧着都瘦了。” 温浅摸了摸自己的脸,大眼睛弯弯一笑:“可能是京市的水土不养人,我还是喜欢咱们这小地方,自在,对了,指导员还没下班?” “他是个大忙人。” 杜春风抱怨道:“这几天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每天都很晚才回来,拉这个脸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几吊钱,我都不敢和他多说话,行了,你赶紧回去做饭吧,别饿着小周。” “好,那我走了大姐。” 从指导员家出来,温浅细眉微微拧起,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按理说,周时凛因公负伤,出院的时候单位这边应该会派车来接,可现在呢? 不光没有车接。 住院期间也像是一块沉入海底的巨石,无人问津,还有刚才进家属院时,哨兵看周时凛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很复杂。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真的被周锋牵连了? 第137章 跟着我,怕不怕受影响?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第二天一早。 周时凛就去找指导员销假,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想尽快投入到工作中,不料指导员却说批他一个月的假期。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不急着来工作,养好身体才能继续报效国家。” 说这话的时候,指导员都不敢直视周时凛,心里也在暗暗惋惜,多优秀的一个飞行员却被有心人利用这次任务,以个人感情纠纷影响大局的名义给针对了。 那人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 没想到却是那种关键时刻反咬一口的狗,被这种人盯上,他也保不住周时凛,只能让他暂避锋芒,过一段时间再归队。 周时凛是什么人。 岂会不知指导员话语里暗藏的深意,他脸色冷沉,朝指导员敬了个礼就离开了营地,回去的路上,一颗心破天荒地往下沉。 树欲静而风不止。 暴风雨就要来了。 *** 周时凛被暂停归队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院,他这个当事人没当回事,反倒是其他人总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他。 甚至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流言—— 说周时凛恐怕要离开单位。 温浅听着风言风语心里就恼火,偏她怕周时凛受打击还不能当着他的面多抱怨一个字,每天都做出开开心心的样子,陪着他、讲笑话逗他开心,做他喜欢吃的饭、晚上还会抱着他睡。 这一切。 周时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说不感动是假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夜晚。 月光姣姣。 两人相拥而眠。 温浅劳累了一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周时凛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拧亮台灯,就这暗黄色的灯光细细打量着怀中的女孩。 她睡着的样子很宁静。 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 他希望这种美能永远延续下去,定定地凝望了温浅一会儿,在她额头亲亲落下一个吻,周时凛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三天后。 京市传来周锋被正式抓捕的消息。 温浅得知的时候,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她不由自主去看周时凛的表情,只见男人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外露,目光幽深似古潭,侧脸线条依旧那么好看。 她望着他的脸。 舍不得移开视线。 周时凛察觉到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打趣道:“看呆了?” “嗯。” 温浅扬起唇角甜笑:“我家男人长得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她想让周时凛开心。 周时凛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良苦用心,温柔的目光落在她娇嫩脸颊上,嗓音不由低哑了几分:“今天怎么这么会撩,过来,让我亲亲。” 他要,温浅就给。 柔顺地依偎在男人怀里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软兔子。 周时凛轻轻含住她的唇,就这么睁着眼睛亲她,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脸庞慢慢染上绯红,像朝霞一样好看,他一向坚硬的心便软成一团。 结束时。 他用粗糙指腹擦掉她唇上的湿润水泽。 “就这么喜欢我?” 温浅脸颊红红,她仰头望着周时凛,直直地望进他眼睛里,语气坚定道:“对,很喜欢,所以,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就算你一无所有,你也还有我,无论你是周队长还是普通人,我都要。” 其实,温浅很少这样直白的说话。 周时凛静静听着,只觉心脏像是被针尖戳了一下,酸酸涨涨,酥麻难忍,他用力将温浅抱紧,下巴抵在她头顶,缓缓道:“跟着我,怕不怕受影响?” “不怕。” 温浅还是那句话。 “只要你不扔下我,我就不怕。” 之后的日子像往常一样平静,温浅怕周时凛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多想,特意拉着他一块去服装店,店里戳着这么一个硬气的型男,营业额都快翻了一番。 中午吃饭时。 温浅故意逗周时凛,戏称干脆给佳人服装店改个店名算了。 周时凛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随口问道:“改个什么名?” “就叫……男模服装店!” 这话一出,两个店员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再看看男老板僵硬的脸色莫名就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两人对了个眼神端着碗去隔壁店聊八卦了。 店里安静下来。 周时凛斜睨着温浅,俊眉微挑:“温老板,想得挺美啊,你就不怕我被人勾搭走?” “你不会。” 温浅很自信地拍了拍自己胸口:“家有如花美眷,你能看得上别人?周队长,你的胃口早就被我养刁了。” 对于自己的美貌,她还是很自信的。 周时凛眯了眯清冷的眼睛,目光顺着温浅的动作看过去,眸光一点点变得灼热,这一点他确实无法否认,吃过山珍海味,谁还能看得上清粥小菜。 下午。 温浅去了一趟学校。 这段时间在京市照顾周时凛,耽误了好几次考试,班主任老师给她攒了一大堆卷子,厚厚的一沓,美其名曰翱翔在书海中。 温浅:“……” 谢谢老师。 老师你人还怪好嘞。 从办公室出来正是大课间,不少学生聚集在楼道放松闲聊,有人提起去南方打工赚钱的事情,说学校有好几个女生都去了。 “听说南边的钱特别好挣。” “遍地都是黄金,拿麻袋装都装不完,就我邻居家女儿,她也是高三毕业班的,不过学习成绩不咋样,现在退学去南方打工了,一个月好几百块呢。” “哇,真有这么多?” “那可不,她妈妈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几个女生不由面露向往。 “咱们整天苦哈哈的学习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呢,要是考不上就去南方打工算了,反正去哪里都是赚钱……” 温浅经过的时候随便听了一耳朵。 改革开放以来,南方的经济确实发展迅猛,可遍地是黄金不代表是个人就能去捡钱,赚钱这种事还是看运气,没赚到钱的人也大有人在,为了赚钱把自己搭进去的人也不少。 尤其是女孩儿。 千里迢迢去打工,打的是什么工就不知道了。 见几个女生聊得火热,她也没去给人家泼冷水,抱着卷子走出了学校,才出了校门没多远,忽然就被一帮流里流气的混混儿堵住了去路。 第138章 雇人行凶,校园霸凌 “站住!” 几人围着温浅上下打量,为首的人摸着下巴冷笑:“你是一中的学生吧,见了哥几个还不乖乖问好,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温浅知道这些人。 似乎每个学校都有这么一帮人,不学无术、抽烟打架、穿着校服却没个学生样,大字不识几个,霸凌起同学来却有一套。 她不常来学校。 对这种人一向也敬而远之,没想到却被盯上了。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叫大哥!” 几个跟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温浅冷着脸,大哥是绝对不可能叫的,她直接问这几人想干什么,校园霸凌还是拦路打劫,不料为首的混混却色眯眯一笑:“老子想人财兼收,行不行啊?” 行你个大头鬼! 温浅心里恼火的厉害,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做出听不懂的样子,懵懂地眨眨眼,:“你们别吓唬我,我只是个穷学生,身上也没多少钱,不过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可以把这个月的生活费都给你们。” 几个混混交换了个眼神,没想到温浅还挺识时务,一个月的生活费,想来也不算少了,再加上从那头得来的钱,足够他们弟兄几个潇洒一段时间了。 “行,快点拿出来!” 为首的中分头示意小弟上去拿钱,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找他的人说了,不需要动粗,只要三不五时骚扰一番就行。 想想就开心。 骚扰个人就有钱拿,这钱赚的可真容易。 温浅却说自己没带钱。 “我身上就几毛钱,你们要是嫌少,要么就跟我回家取钱,要么就等我明天给你们带钱,我家在村里住,很远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害怕地低着头。 中分头见温浅还算老实,谅她也不敢放自己鸽子,决定暂时先放过她,等明天拿到钱再说。 “你可别骗老子啊。” “要是敢骗老子,老子就打断你的右手,到时候看你怎么参加高考!” 温浅吓得瑟缩了一下。 心里却冷笑了一声,还打断她右手,本事不大口气不小,等明天看谁先笑不出来吧…… 第二天。 温浅早早就等在了约定好的地点。 等人的间隙也不忘学习,拿出随身携带的语文书就翻看了起来,刚看了没几页,耳边就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呦,来得还挺早啊,钱呢?” 中分头双手插兜,自以为牛气冲天。 温浅撩起眼皮看他:“钱当然在我包里,你过来点,我拿给你。” 她将书塞回挎包,做出拿钱的动作。 中分头不疑有他,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当下就往前跨了一大步站到温浅面前,大剌剌地伸出手:“快点,别墨迹,我告诉你啊,至少得给老子十块钱,不然……啊……” 话还没说完。 他只觉掌心传来一阵电流,电得他当场就跳起了迪斯科,扭麻花似的胡乱抖了抖,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其余几个小弟傻眼了。 愣了一下就要揍温浅。 温浅举起手里的电击器晃了晃,笑得人畜无害:“还有谁想试试中电的滋味就尽管过来,我保证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小弟们面面相觑。 再看看倒地不起的老大,很识时务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人拖死狗一样拖起中分头,拉着就往巷子口跑,还没跑出去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巷口不知何时站了个高大笔挺的男人。 那长相、那气势,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老大都晕了,小弟们气势也不太足了。 有人在温浅和周时凛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琢磨出点门道,这男人八成是温浅搬来的救兵,男人之间的对决,有时候都不用动手,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自己和对方绝对不在一个重量级。 当下就有人成了软脚虾。 周时凛都不用出手,光凭气势就将几个小混混吓得两股战战,一个个抱头蹲在墙角,只有哀声求饶的份儿。 中分头在一片求饶声中悠悠转醒。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温浅电击的那一刻,立马就冲着温浅的方向恶狠狠地骂起来:“臭娘们,你敢偷袭老子,信不信老子废了你的手!” 话音刚落。 一只大手突然揪住他的衣领。 中分头一下子就双脚离了地,没等他反应过来,‘咚’的一声,身子就重重砸在了墙上,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周时凛一脚踩在中分头胸口。 “你想废谁的手?” “你……你是什么人……我是这一片的老大!” 中分头强撑着不露怯,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再看几个小弟,平日里跟着自己吃香喝辣,大哥长大哥短,此刻却一个个跟没骨头的泥鳅似的,吓得连屁都不敢放。 “你们还愣着干嘛,上啊!” 中分头气死了。 小弟们却不敢吱声,眼看着自己的肋骨都快被男人踩断了,他只能缓和下语气求和:“兄弟,你是哪一片的,咱们有话好商量。” 温浅也扯了扯周时凛衣摆。 “给他个警告就算了。” 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弄死中分头,周时凛的命可比他的贵重多了。 媳妇发话了,周时凛收起满身戾气,他让温浅先去学校。 等温浅一走,看向几人的目光就更冷了。 “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中分头一愣,一开始还想隐瞒,被周时凛狠捶了几拳后就全招了,其实他也说不清是谁指使,对方只和他见过一次,还是全副武装的那种,戴着口罩帽子,他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只知道是个男的。” 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气得周时凛想锤爆中分头的狗头,看着几人踉踉跄跄互相扶着跑出去的背影,他的眸中一片森冷。 那些人整垮周家还不算。 还要对他最亲近的人下手,他……能护好温浅吗?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她认为就是校园霸凌,经了这次教训,中分头一行人对自己应该会有所忌惮,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了,她尽量让自己不受外界干扰,专心备考。 周时凛也瞒着她。 只是从那天起就做起了她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温浅很是受用,毕竟谁不喜欢和自己爱的人待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做,偶尔的一个眼神交汇都很甜蜜。 转眼几天过去。 今天温浅没有去服装店,因为,周时凛要给她过生日。 第139章 温浅的生日,最后的快乐 “走吧,带你去市里玩。” 周时凛替温浅拿来外套,五月的天气已经暖和起来,她穿着自己设计裁剪的风衣外套,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上系着腰带,长腿笔直,身材窈窕,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忘掉忧愁。 她这样美。 这样努力。 努力赚钱、努力学习、努力迎接更美好的明天,她本应该有灿烂的未来,而不是跟着自己陷入泥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去市里的班车上。 周时凛静静地看着温浅,主动将她柔软的小手扣在掌心,十指紧扣、纠缠。 “不保持形象啦?” 温浅低声说,在公共场合,一般情况下,周时凛都不会和自己有太亲密的接触,现在却不一样,他握着自己的手,很紧,很用力,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潮湿。 有一点点反常。 她盯着周时凛的眼睛,轻声问:“凛哥,你怎么了?” “没事。” 周时凛举起温浅的手放在唇边,很轻柔地亲了一下,薄唇贴在她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 这个动作太亲昵了。 温浅细白的面庞瞬间发烫,她小声提醒周时凛收着点,邻座已经有人看过来了,周时凛却依旧我行我素,又亲了一口才小声说:“穿着便服呢,不怕。” 没有制服的束缚,他就放飞自我了。 说也不听,温浅只能由着他,反正也不认识,顶多挨几个白眼,又不会少一块肉,自己开心就好,在这世上要想活得痛快就不能在意别人的眼光。 汽车一路疾驰。 到了市区也不过九点。 石市自然要比县城热闹,还有一条专门卖各种小吃的美食街,天南地北的小吃应有尽有,缸炉烧饼、烩面、饸饹面、灌汤包子、稀饭豆浆豆腐脑、还有驴肉火烧这样的特色美食。 远远望去,全是吃的。 闻着香味,温浅都饿了,她拉着周时凛去吃驴肉火烧,俗话说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再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驴肉汤,给龙肉都不换。 搭配上小葱和香菜,喝下去浑身舒爽。 温浅吃了两个肉夹馍,还喝了一大碗驴肉汤,见周时凛从隔壁店买来一碗烩面还想再尝尝味道,胃口仿佛一下子打开了,变成了无底洞。 周时凛都惊了一下。 “媳妇,你还能吃得下?” “能啊。” 温浅摸摸圆鼓鼓的肚子,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个饱嗝,她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笑起来:“好像吃不下了,要不然给我闻闻味?” 周时凛:“……” 小馋猫。 温浅也觉得自己有点馋,她脸颊红红地移开视线,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盘算一会儿要去哪里玩。 其实这个年代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年轻人在一起约会不过就是看看电影,逛逛百货大楼,其他娱乐消遣的地方温浅是真想不出来,她以为周时凛会带自己去看电影,没想到却是来到市中心的公园。 正值周末。 公园里的人不少,老人练太极、小孩放风筝、年轻人谈情说爱,放眼望去,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息,一片生机勃勃。 竟然还有卖雪糕的。 再往里走还有套圈、打气枪的摊子,温浅一看就来了兴趣,这不是巧了嘛,必须给老板好好上一课。 她拉着周时凛过去,眼睛亮晶晶地指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毛绒熊,大眼睛弯弯一笑:“我想要那个。” 摊主一看就笑了。 白送钱的上门咯。 见周时凛不说话,于是就用言语激他。 “小伙子,你对象眼光可真不错,那大熊可是我的镇店之宝,怎么样,要不要玩一把,一块钱三十发,命中二十五发那个熊就归你了,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啊。” 周围的人见有热闹看也围了过来。 周时凛低头看向温浅:“喜欢?” “嗯嗯。” 温浅对这种毛绒绒的东西就没有抵抗力,不过转念一想,命中二十五发似乎难度不小,还是算了,一块钱也是钱,都能买一斤多猪肉了。 “算了。” 她拉着周时凛就要走。 周时凛却给了摊主一块钱,随手拿起一把枪就比划了起来,摊主憋着笑:“我可提前说好了啊,输了可不退钱……”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连串砰砰声。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竟然打破了五个气球。 情况似乎有点不妙啊。 摊主皱了皱眉,巧合,一定是巧合,他刚安慰完自己,一抬眼竟然又有五个气球击碎,这下不只温浅兴奋起来,看热闹的人们也爆发出惊呼。 “神枪手啊。” “是不是练过啊。” 温浅与有荣焉地挺直腰板,那可不,她家周队长可是专业的! 最后,在摊主越来越绿的脸色下,周时凛刚好命中二十五发,不多也不少,他姿态闲散地放下枪,看向一脸菜色的摊主:“愿赌服输吧。” 摊主哭唧唧。 今天可赔大了。 “这个熊可是我的镇店之宝啊……” 温浅才不管这些,这种投机取巧的生意一天不知道赚多少,老板稳赚不会赔,所以,毛绒熊她拿的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 抱着毛绒熊往回走,一路上赚足了回头率。 “我家周队长真厉害。” 周时凛走在温浅旁侧,静静地凝望着她,只盼望她能永远这么快乐下去,永远…… 从公园出来还不到中午。 两人又去逛了百货商场,经过首饰柜台的时候,周时凛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对素圈对戒上,温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诧异地问:“你想买戒指,单位允许戴吗?” “留着是个纪念。” 纪念? 温浅莫名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周时凛就让营业员将戒指拿了出来,他执起温浅的右手,轻轻将戒指推入她的无名指。 “很漂亮。” 他端详着她的手,眸光格外温柔。 “媳妇,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诸事顺遂,心想事成。” 突如其来的煽情令温浅有些不知所措,旁侧营业员还在眼巴巴地看着,她不好多说什么,轻轻嗯了一声就给周时凛戴上了戒指。 一对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第140章 温浅,我们离婚吧 傍晚。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 晚饭周时凛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长寿面,温浅吃面的时候,他就看着她,眸光深邃柔和,像是一汪清泉一样能将人溺毙在其中。 这一晚。 他也格外温柔,温浅被周时凛圈在怀中,深深浅浅的吻着,每一个吻都极尽温柔,从锁骨到胸口再到细腰,珍重的吻过每一处…… 周时凛在床上一向霸道。 此刻却是他少有的温柔。 温浅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勉强跟着他的节奏,沉沦再沉沦,直到最后,月亮都羞涩地藏了起来,这一场冗长的亲密才接近尾声。 几乎是一结束,她就累得沉沉睡了过去。 周时凛打来温水,动作温柔地替她擦拭,做完这一切后,他关了床头灯,站在客厅里点燃一支烟静静吸着,淡淡的烟雾中,俊朗的面孔上是少有的纠结。 以前的他坚不可摧,没有弱点。 现在有了温浅,她就是自己的弱点,是自己的软肋,他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可前提是,安排好温浅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 周时凛带着一身烟草气息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又带着一身水汽上床,几乎是他刚躺下来的一瞬间,温浅似乎是感受到了男人熟悉的气息,迷迷糊糊地就靠了过来。 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 这样的她,让人如何舍得。 第二天。 晨光初晓。 温浅醒来的时候,周时凛破天荒的还在床上,她软软地在男人结实的胸膛蹭了蹭,声音里带着丝丝沙哑:“怎么没去晨练?” “陪你多睡一会儿。” 周时凛的嗓音也很沙哑。 温浅还以为他不舒服,仰起脸去看他,目光恰好落在他脖子上,那上面有一块浅浅的红色印记,映衬的男人那张标准的禁欲脸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想到昨晚的癫狂,她不由红了脸。 “是不是累到了?” 他眼底有淡淡的阴影。 周时凛摇头,大手在温浅圆润的肩头上轻轻滑动,望着她灵动的眸子,眼底闪过一抹犹豫,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浅浅,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 温浅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她撑着身子坐好,随意往身上套了件衬衫,突然就有些不敢看周时凛的眼睛。 “我去做早饭。” 这话多少带了些逃避的意味,她自己都没发觉,因为昨天的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过去,残酷的现实就要席卷而来了。 周时凛却拉住她的手。 “温浅,我们分开吧。” 分开? 这是什么意思? 温浅大脑有一瞬间宕机,她浑身僵硬地一点点转身,直直看向周时凛,清凌凌的眸子里带着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 周时凛喉结滑动,艰难开口:“我们分开,离婚,我会向上级打离婚申请解除我们的婚姻关系,以后,你从家属院搬出去,搬到县城里住也好,搬去陆宅也罢,总之,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低。 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温浅怔怔地看着他,一瞬间觉得耳朵像是失聪了一样,声音断断续续地听不太清楚,可离婚那两个字—— 她听得无比真切。 就像是当头喝棒一样,温浅久久无法回神,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开口,一开口,嗓音破碎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你不是说过永远不会扔下我?” “在医院的时候你向我保证过,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周时凛心脏缩成一团,看着温浅眼底的细碎泪光,他心里生出一股挫败感,没了周家这个庇护所,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你听我说,离婚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温浅泪中带笑,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活了两辈子,她能体谅周时凛的为难,她知道他经常整夜失眠,可这不是他抛下她的理由。 “我不同意。” 她拒绝得很干脆。 周时凛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眼前人骨子的倔强又冒了出来,他无奈地将人拉到怀里抱紧,只能将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 “那几年,家里得罪了不少人。”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各行各业都受到了波及,当时周锋是京市的革委会主任,那个时候革委会主任手里的权利很大,因此,从他手里斗下去的人也数都数不清。 有人一蹶不振。 有人平反后青云直上。 这其中树立的敌人可想而知有多少,树敌太多,总有被报复的一天,周时凛不怕,可温浅不行,他不能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听话。” “只是暂时解除婚姻关系,等以后……” “不!” 温浅的身子在轻轻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难不成他们还能要了我的命,我不怕报复,我们是夫妻,再大的困难一起面对,他们不就是想逼你离开部队吗,我们走,去京市、去香江,天大地大还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了!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周时凛心里一阵阵钝痛,他替温浅擦干眼泪,定定望着她,无声叹了口气:“傻姑娘,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何况,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逃。 “有时候坚持是一种错误,你还要高考,还有大好的未来,想想你的雄心壮志,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出不了头,只做一个平凡的家庭妇女,为了生计、为了一日三餐而发愁?” “温浅,你要有更好的人生。” 而他,会守望着她,看着她走向辉煌。 “那人如今地位极高,那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屈辱,势必要一桩桩一件件的还回来,小混混的围追堵截只是开始,以后他的手段只会更狠。” 只有解除婚姻关系。 亲手摘掉自己的软肋,他才敢放手一搏。 何况,他实在不忍让温浅和自己一起面对危险,那样太自私了,更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作为。 “媳妇,听话。” 温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她心里,周时凛是坚不可摧的,可就是这么一个一心为人民、为国家的人却被强权逼迫至此。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那几年的特殊岁月中,他不过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少年,现在却要承受打击报复,铮铮傲骨被踩碎,他的心里该多痛! 她懂他。 也会换一种方式守在他身边。 “好,我同意离婚。” 第141章 离婚了,温浅离开家属院 说完这几个字,温浅嗓子里像是哽了一团棉花,终究是没忍住哭出了声,破碎的哭声就犹如周时凛此刻碎成几瓣的心脏,他紧紧抱住她,就像抱住自己的另一半心脏。 “不哭了。” “只是离婚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还有以后。 他现在就是为了他们的以后而奋斗,如果……那个时候她还要他的话…… 温浅倚靠在男人结实胸膛之上,他的怀抱很暖,可她的心很冷,他们还能有以后吗?她知道离婚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牵连,那他怎么办? 一想到他即将独自承受的风风雨雨。 她的心里就涌上一种对未来的恐惧。 “我们还能见面吗?” 周时凛摇头:“暂时不要,你最好搬进陆宅,想我的时候就拿出照片看一看,这就叫睹物思人。” 难为他还能开得出玩笑。 温浅红肿着眼睛,委屈地撇了撇嘴角:“可我们连张合照都没有。” “现在就去照。” 两人一起去了县城照相馆,照了一张独属于彼此的合照,小小的照片承载了最后的欢喜,温浅很努力地笑,可笑容再美,眼底也带着忧伤。 周时凛侧头看她。 ‘咔嚓’一声。 相机定格在这一刻,她在笑,而他在看她。 照相的师傅不好意思地放下相机:“刚才那个镜头很有意境,我就照了下来,现在再重新照个正面的,你们两个一起看镜头。” “不用了。” 周时凛觉得这样就很好。 “什么时候来取照片?” “三天后。” 接过照相馆开的单据,周时凛和温浅并肩走出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还未分开,彼此间已经萦绕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到了服装店。 老远就看见门口围了一圈人,温浅拨开人群挤进去,见是个中年女人正叫嚣着要退货,还说佳人服装店店大欺客,漫天要价,卖给她的裙子比百货商店都贵。 两个店员急得满头汗。 “大姐,质量不一样的啊。” “我不管,给我退钱!” 那裙子已经穿得到处是脏污,中年女人摆明了就是故意来闹事的,周围的人也看出来了,纷纷指责她不厚道。 中年女人才不管这些。 不给她退钱她就不走了。 “我天天来闹,看你怎么做生意。” 是啊,怎么做生意。 温浅的服装店开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又是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就很难让人不多想,她很不齿这样的行为,可能有什么办法。 闹到派出所也就是个人纠纷。 她让店员给中年女人退了钱。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周时凛上前一步,眸底是化不开的愧疚,他当然知道今天的事并非巧合,只不过是对家的手段而已。 一步步试探底线。 逼得人退无可退。 就像那几年的运动中一样,把人往死里折磨。 “对不起。” 温浅轻叹口气:“不是你的错。” 错就错在这是个强权的社会,想要反抗就需要更强大,也许离婚的选择是对的,对家明摆着不把周家搞得家破人亡誓不罢休,趁病要命,就算要不了命也不会让人好过。 对周时凛进行事业上的打压。 对她则是生活学习工作上无孔不入的骚扰,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日久天长,看着一对恩爱夫妻逐渐成为怨偶,看着周时凛经受感情事业的双重打击…… 有什么比击溃一个人的意志更有成就感? 昔日的天子骄子彻底被人踩在脚下,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那样,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一时的妥协是为了更平坦的未来。 *** 三天后。 离婚申请批了下来。 在一个傍晚,温浅离开了家属院,她走得无声无息,只是简单地和杜春风告了个别,等她走后,杜春风就红了眼圈。 “怎么会这样。” 好好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想到温浅忍着泪水还要强颜欢笑的神情,她更是心疼,忍不住用力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你就是个没用的。” 指导员无奈地摸摸鼻子,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周这次遇到难关了,他要被调去基层工作了。” 名义上是下基层锻炼。 实则是扔到远离政治权利中心的犄角旮旯,从特战飞行大队的队长到派出所的小公安,这中间不光差了数不清的级别,还隔了几千里的距离。 “小周要去彭城了。” “彭城?” 杜春风咂舌:“那里到处都在建设,乱糟糟的一团能干出啥成绩,再说了,飞行员去当公安,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嘛。” “那能有什么办法。” 指导员叹气:“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再说了,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以小周的能力,去哪里都不会弱。” “这叫韬光养晦,暂避锋芒。” 杜春风:“……” 说得还怪好听嘞,男人之间的争斗她一个女人家不懂,只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小周和浅浅妹子还能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她等着重新吃他们的喜糖。 这边。 周时凛送温浅到陆宅。 他很想摸摸她的头,一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是克制住了,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声保重。 “照顾好自己。” “别熬夜,注意身体,好好吃饭,不许挑食,别太辛苦。” 温浅默默看着他:“还有呢?” 还有……别忘了我…… 周时凛自嘲一笑,英俊面孔上闪过一抹低落,都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没有资格承诺她未来,只希望温浅往后的道路是一片坦途。 “进去吧。” 第一次,温浅在周时凛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隐忍磨碎,令人痛苦,她心里一阵阵钝痛,视线逐渐模糊,有大滴大滴的眼泪砸下来。 她轻声说—— “凛哥,再给我最后擦一次眼泪吧,以后我不会再哭了。” 话音刚落,身子就落入熟悉的怀抱。 周时凛终究是没有克制住自己,一把将温浅揽入怀中,很用力,像是将她融入自己骨血一般用力,他哑着声音道:“我们都好好的。” “好。” 温浅吸了吸鼻子,望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落日余晖中。 第142章 没有周时凛的日子 一个月后。 温浅才得知周时凛下放到彭城的消息。 彼此,她正坐在陆宅宽大的客厅里吃早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之后就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仿佛—— 周时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一样。 陆震动看着自己妹子这副断情绝爱的样子,忍不住揶揄出声:“我算是看明白了,女人的心似海深,你们女人狠起来根本就没我们男人什么事。” 之前两人还爱得浓情蜜意。 这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竟然物是人非了,关键是自己妹子这情伤好得也太快了些,原本他还准备了长篇大论来安慰她,现在倒好,没有用武之地了。 温浅在心里苦笑。 她能怎么办?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不休不是她的性格,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心里还爱着谁,现在周家的情况比之前愈发糟糕,周锋判了刑,周时安撤了职,周时凛也去了千里之外。 这个节骨眼上。 自己若是再缠绵儿女情长也太不合适,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就像那句话说的,今天的分别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遇,她相信一定会等到那一天。 “哥,我想把服装店转让出去。” 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剩下的时间她想全力冲刺高考,店里的事情虽然不算多,势必也会分走一半的精力,况且,这里没有了周时凛,她以后也不会再来。 陆震东很赞成。 “关了好,哥养你。” “不用,你妹妹我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了。” 做生意赚的钱,加上周时凛留给她的存折,温浅现在手里握着一笔很可观的资金,现阶段她只有一个目标,考个好大学,换一条赛道。 其他的事情,通通给高考让路。 *** 温浅回归校园。 班级的科任老师们惊喜不已,班主任老师特意给她挑了个自认为很合适的同桌——自从温浅来了一中就一直被压一头的千年老二。 “温浅,你和秦树飞坐一块。” “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希望你们在最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能互相监督,彼此帮助,勇闯高考。” 班主任说完就走了。 秦树飞笑着朝温浅点点头:“温浅同学,久仰大名。”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阳光。 就像是校园里最受女孩欢迎的那种阳光大男孩一样,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事实也确实如此,几乎是温浅刚坐在座位上就感受到了女生们的目光。 有羡慕。 还有嫉妒。 其中还夹杂着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年级第一就是牛,有优先选择权。”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还充满了敌意,温浅是来冲刺高考的,可不想被人当成假想敌,当下就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笑:“有本事你也考个第一试试。” 说话的女生叫冯瑞雪。 高中三年,她一直和秦树飞做同桌,秦树飞长得好看,家庭条件也优越,听说他父母都在机关单位上班,这样优秀的男人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另一半。 只可惜班主任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上个星期突然将她和秦树飞分开了,棒打鸳鸯,这和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有什么区别,关键是秦树飞对自己的态度,好歹也是做了三年同桌的人,他怎么能对温浅笑得那么灿烂?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还有那个刚来的插班生,不就是长得漂亮一点,身材苗条一点,学习优秀一点,有什么可狂的,还奚落自己考不了第一,她舅舅就是县一中的教导主任,她考不考第一都有学上。 “哼,第一有什么了不起。” 冯瑞雪轻蔑地轻哼:“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过了光比学习的年代,学生要多元化发展,你会唱歌吗?会跳舞吗?会主持晚会吗?” 温浅也是服气了。 这可真是极品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莫名其妙就被人给针对了,她也不在乎是不是会得罪人,当下就不客气地冷嗤一声:“我是没有你多才多艺,我还没你脸皮厚呢!” “真是莫名其妙!” “你想和秦同学坐一块就去找老师啊,冲着我犬吠个什么劲儿!” 犬吠? 冯瑞雪瞪大眼,这个犬吠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狗叫?好哇,这个插班生真是狂得没边儿了,竟然敢骂自己是狗。 “你……”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温浅打断。 “你什么你,你赶紧闭嘴吧,我来学校是为了学习的,不是为了找男人的,你想怎么样跟我没关系,别来烦我!” 冯瑞雪:“……” 她还没见过这么狂的插班生,此刻接连被骂了两次,还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最重要的是秦树飞也在看着,她的脸往哪里放? 她不要面子的吗?! 当下站起来就要骂回去。 “冯瑞雪,学校不是你家开的,是你挑事在先,难道别人不能反击,你别太咄咄逼人了。” 秦树飞言辞犀利。 说出来的话可不像他的外表一样和煦,气得冯瑞雪涨红了脸,委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最后一跺脚,呜咽着跑出了教室。 温浅:“……” 这都是哪跟哪啊! 闹了这么一出,她现在只想远离是非,还有一个多月才高考,她可不想每天被人当做情敌一样诅咒,说不定还会诅咒自己落榜呢。 在某些方面。 她还是很迷信的,于是也没去管秦树飞是个什么想法,拎着书包径直坐到了最后一排靠墙的一个空位置上,抽出试卷就开始埋头刷题。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到手’的同桌飞了,秦树飞还有一点小失望,他转头往后边看了一眼,见温浅已经开始奋笔疾书,立即也有了危机感,取出一叠卷子就开始做了起来。 至于冯瑞雪? 娇滴滴又蛮狠不讲理的大小姐,谁愿意搭理她。 一天的学习很快结束。 下了晚自习,温浅骑着自行车出了校门,正准备加速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叮呤声,秦树飞骑着二八大杠飞快追上来,他的笑容依旧明亮如漫天星子。 “一起回去?” “不顺路吧。”温浅道。 秦树飞扬起唇角:“我知道你家住在哪里,我们家也在那一片,以后咱们可以一起上学下学,相互间也是个照应,再说了,天这么黑,你不怕黑吗?” 第143章 温浅的暗恋者? 怕黑? 温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夜晚有什么可怕,最可怕的东西她已经见识过了,跟人心比起来,鬼都显得可爱多了。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走吧。” 说罢,她率先骑车往前走去。 秦树飞在原地愣了几秒,视线追随着温浅,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不过是十八九的少女,为何温浅却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她这个人还挺让人好奇的。 “等等我。” 他喊了一声,猛踩了几下自行车,追着温浅离去,却不知几十米外的暗处,有一双喷火的眸子正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温浅朝着秦树飞摆手。 “我到家了。” 秦树飞瞅了一眼装潢精致的院子,笑着点头:“早点睡,可别回去以后偷偷用功,不然我就要被你甩到十万八千里以外了。” 面对他的‘自黑’,温浅笑笑以示回应。 回到家,她先去洗澡。 经过陆震东房间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有几声细碎的呜咽声传出来,温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莫名就有种听人墙角的感觉。 不由加快脚步匆匆去了浴室。 女孩子洗澡都慢,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再次经过陆震东房间的时候,屋内的动静还没停呢。 温浅都想给自家哥哥点个赞了。 真行。 必备了霸道总裁的特殊技能,一夜n次,一次一小时起步。 *** 回到自己房间,温浅唇边的笑容还未落下,花了十多分钟吹干头发,又看了会儿书才上床休息,临睡之前,她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枚戒指。 银色的戒指泛着淡淡的光泽。 透过小小的一枚素圈,她仿佛看到周时凛给自己戴上戒指的画面,那天,她是那么快乐,这样的快乐,以后是不是都不会有了? “周时凛,你想我了吗……” 另一边。 周时凛在值班。 夜渐渐深了,他却感受不到一点困意,晚上的基层派出所一个人都没有,就着昏黄的灯光,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指间那枚银色指环上,粗糙的指腹不由轻轻摩挲了几下,就像轻抚爱人脸庞。 过了一会儿。 他从贴身内袋取出一张相片,默默凝视了许久…… *** 时间的脚步不停。 1985年7月3日,距离高考还有3天。 有抗压能力差的同学已经看不进去书也做不进去题了,班主任老师抓得也没有那么紧了。 这种时候心态最重要。 有个好心态才能稳定发挥,考出最优秀的成绩。 温浅的心态就很好,该做的题都做过了,该学的知识点也都学了,语文和政治的那些重点也都全都背下来了,接下来的三天就是一个字,稳。 连班主任老师都夸她有大将风范。 冯瑞雪听了就很不服气,什么大将风范,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在她眼里,秦树飞才是真正有大将之风的人,虽然最后一次模拟的成绩依旧没有温浅高,可他是男人,成绩只是个敲门砖,考上了大学,自然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她的眼光一定不会错! 她看上的男人一定是最优秀的! 这样想着,冯瑞雪看向秦树飞的眼光就更炽热了几分,然后她就发现,秦树飞不时回头往后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果然在看温浅。 贱人! 招蜂引蝶的贱人,一定是温浅仗着美貌勾引秦树飞,自从她来了班级,秦树飞眼里就只有她了,自己那么喜欢他,喜欢了他三年,他怎么就无动于衷! 温浅随意翻着错题集。 倏地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心里一个突突,立即抬头看过去,正对上冯瑞雪阴寒的眼神,那种眼神就像是心爱之物被抢一样愤怒。 脑子有坑! 班级所有人都知道冯瑞雪喜欢秦树飞,她不想被当成情敌,已经尽量不与秦树飞接触,就连放学回家也拒绝和他一起走,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冯瑞雪还将自己当做假想敌,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只知道雌竞的蠢货。 马上就要高考了,温浅不想节外生枝,只是淡淡地瞥了冯瑞雪一眼就低下了头,冯瑞雪却将这一眼视为挑衅,心里更是生出一种危机感。 高考后,秦树飞会不会向温浅表白? 不行,她得先下手为强! 冯瑞雪决定放学堵秦树飞,告诉他自己对他的痴心暗恋,于是,等到下午放学,她直接堵住了秦树飞的去路,红着脸说要给他过生日。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你想怎么庆祝?” 秦树飞从来不过生日,当初他妈生他的时候足足疼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他的出生之日就是妈妈的受难日,有什么好庆祝的? 还有,谁告诉冯瑞雪明天是自己生日的? “我生日和你有关系?” 一向温润如玉的男生突然变得言辞犀利起来,冯瑞雪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呆呆的望着秦树飞,眼圈渐渐红了,委屈道:“我……我……”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不客气地打断。 秦树飞皱着眉:“冯瑞雪同学,马上就要高考了,希望你把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高考上,你将高考当儿戏可以,但是,请不要影响到别人。” 别人? 在她心里秦树飞是最重要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这么冷漠,三年同桌,换来的就是一句冯瑞雪……同学? 她对秦树飞来说,只是同学! 想到自己长久以来的暗恋都得不到回应,冯瑞雪脑子一热就冲动了,她抬手指向正在收拾书包的温浅,声音尖锐刺耳。 “是不是因为她?” “你喜欢她对吗?” 这话一出,秦树飞眼底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呵斥冯瑞雪不要乱讲,可少年人的爱慕是藏不住的,冯瑞雪太了解那种眼神了。 因为她就是这样暗恋秦树飞的。 一时间心里酸涩难忍,冯瑞雪舍不得责怪秦树飞,索性就将矛头直接对准了温浅,疯了一样冲到她面前,抬手就要挥过去。 反正离高考也没几天了。 打了人又怎样,大不了就不来学校了,再说了,她舅舅是教导主任,温浅算个屁,因此,这一巴掌她打得毫无顾忌。 第144章 周时凛来了 温浅怎会等着挨打? 她在冯瑞雪冲过来的时候就防备着了,看着巴掌落下来的那一刻,猛地一个矮身就躲了过去,而冯瑞雪则是收不住力,右手狠狠地扇在了窗台的棱角上,疼得她立时痛呼出声。 “啊!” 低头一看手心红了一大片。 冯瑞雪立马气急败坏起来。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躲?” 温浅冷冷睨着她:“我不躲难不成要等着你打,冯瑞雪,你别太猖狂了。” 说完,她没再理会冯瑞雪,背着书包走了出了教室。 其他同学也散了。 秦树飞冷冷瞥了冯瑞雪一眼,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厌恶,看着这样的眼神,冯瑞雪心里越发的不甘起来,她非得狠狠收拾温浅一顿不可。 必须给她个教训! 在教室里待了一会儿,冯瑞雪心一横,转身就跑了出去,她没回家,直接找上了中分头那一帮人,只说让他们帮自己教训个人。 中分头一听教训人心里就没底。 他现在也学聪明了,揍人之前必须问清楚对方的底细,若是再发生上次踢到铁板的事情,他长得再皮糙肉厚也扛不住揍。 “你让我教训谁?” 冯瑞雪咬着牙:“温浅,高三毕业班的学生。” 温浅?! 中分头差点咬到舌头,他直接将头摇成了个拨浪鼓:“不行不行,这个温浅可不是好惹的,她有个帮手可厉害了,你和她有过节……” 话还没说完就被冯瑞雪打断。 “少废话,你就说这事帮不帮吧,我知道你喜欢我表姐,事成之后我将她骗到你家,随便你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你说真的?” 中分头有点心动了,他和冯瑞雪的表姐林娇从小一起长大,情窦初开的时候,林娇一直是自己幻想对象,只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林娇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就算是在学校遇见了也装作不认识,若是冯瑞雪真的说到做到,他是不是就能一亲芳泽,还能把心上人娶回家? 没犹豫多久,中分头就答应了。 “行,我答应你。” “我要怎么教训她?” 冯瑞雪低着头,看着自己红肿的掌心,眼底闪过冷意:“我要你废掉她的右手。” 高考在即,手伤了还怎么参加考试? 只要随便制造点意外就无缘今年的高考了,长久以来的努力也就没有了回报,说不定还会落下残疾,这辈子的人生都完了。 中分头觉得冯瑞雪太过狠毒。 可转念一想,自己与温浅也算结下了梁子,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出一出上次的窝囊气,还能换来个媳妇,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不就是废一只手,简单。 *** 温浅这边。 她丝毫没有预料到危险的到来,离高考还有两天,班主任已经不要求学生必须来学校上课了,领了准考证就能在家复习,只要高考那天准时参加考试就行。 因此,大多数同学领了准考证就走了。 温浅将自己的准考证小心放好,她想起后世的新闻,每到高考时都会有层出不穷的意外发生,那些拿错准考证、忘带准考证的就不说了,甚至还有睡过头的。 拜托,这可是高考。 能睡过头的考生也是心大。 虽然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高考,可再来一次依旧有一点小失眠,躺到床上很久才能入睡。 这天晚上就接替了许绵绵的遛狗任务。 在家里吃过晚饭,她牵着狗子出去玩,顺便消耗一下自己多余的体力,想着走累了也许就能倒头睡了,刚出家门,没走多远就看见一群人在路边争吵。 国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 不多时,路边就围了不少人,连狗子都伸长脖子张望。 温浅没有凑热闹的兴趣,她拉着狗子就要离开,前边的人却打起来了,打着打着突然就像是炸了的马蜂窝一样,嗡的一下就朝着她这边涌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碰撞、推搡、踩踏就发生在瞬息之间,温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围了起来,其中还有几个熟面孔,混乱中,她似乎看见了中分头。 下一秒。 身体突然一个踉跄,有人在她身后用力推了她一把,即将失去平衡摔倒的瞬间,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挤进人群,轻轻一个用力,她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个怀抱太让人怀念了。 温浅惊魂未定的仰起脸,她看到周时凛绷着脸,优越的轮廓尽显凌厉,还有他眼底翻涌的戾气,很骇人,尤其是看向中分头的目光,更是冷得要杀人一般。 中风头差点哭出声。 怎么这么倒霉,还没得逞呢就碰到了这个活阎王一样的男人,他吓得一个哆嗦,心一虚就想趁乱跑走,还没跑出去两步,后背就挨了重重一脚。 周时凛将温浅揽在旁侧,飞起一脚就踹翻了中分头。 中分头摔倒的时候又砸到了另外一个小弟,剩下那几个人就更慌了,眼睁睁看着周时凛杀红了眼,所到之处一片秋风扫落叶,哗啦啦躺倒一片。 满地皆是哀嚎声。 其中就数中分头嚎得最响亮。 “哎呦,兄弟下手轻点。” 周时凛盯着几人,若不是他刚好碰上,这几个杂碎就得手了,一想到温浅在高考的关键时刻可能遇到的危险,他就恨不得活扒了几人的皮。 “谁让你们来的?” 中分头支支吾吾不说话,刚想狡辩几句,胸口就挨了一记窝心脚,疼得他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这次是真怕了,当下就将冯瑞雪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周时凛懒得听他放屁,拜托周围群众去报案,高低得判这几人一个危害公共治安罪,还有那个冯瑞雪,自己才离开多久,媳妇就招惹上了新敌人? 哦,现在不是媳妇了。 是前妻。 他垂眸看向温浅,嗓音有些沙哑:“冯瑞雪是谁?” 温浅还没来得及开口,中分头就急着抢答,道:“冯瑞雪喜欢的男人可能喜欢温浅,所以她才丧心病狂的报复温浅,我是无辜的,是他们三角恋中的牺牲品。” 三角恋? 周时凛的下颌线一下子就绷紧了。 第145章 温浅,你心里还有他 好。 很好。 这才多长时间就给他整出一场三角恋,周时凛淡淡地瞥了温浅一眼,这一眼看得温浅莫名心虚不已,这个中分头,长了张人嘴不会说人话,什么乱七八糟的三角恋,可真能扯。 “你胡说什么呢!” 中分头委屈地撇撇嘴。 “我没胡说啊,县一中谁不知道秦树飞喜欢你,他要是对你没意思,冯瑞雪也不至于嫉妒得想毁掉你……” 他越说声音越低。 因为那个活阎王似的男人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浑身冒着凉飕飕的气息,老天鹅啊,看着也太吓人了。 温浅也怕怕的。 她很想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周时凛制止,男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先回家。” “那你呢?” 周时凛顿了顿,冷冷扫过中分头几人。 “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儿就过去找你。” 看来这次来对了,否则,媳妇被人撬走了他都蒙在鼓里呢,等温浅一走,周时凛就拎着中分头走到一处没人的小巷,直接往他怀里塞了一百块钱,叮嘱了一番才大步离开。 中分头:“……”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儿竟然真的砸到他头上了,想到周时凛让自己去做的事,还有那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他一咬牙,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干了! 这边。 温浅回到陆宅。 陆震东正在看报纸,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些诧异,俊眉毛一挑,道:“遛完狗了?” “没遛。” 温浅将刚才的意外说了一遍,最后犹豫了片刻才期期艾艾道:“哥,周时凛回来了,刚才就是他救的我,不然……” “不然你就要受伤了。” 陆震东接过话,放下报纸,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妹妹,笃定地说:“浅浅,你心里还有他。” 温浅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确实还爱着周时凛,只是形势所迫无法和他在一起,想到刚才他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心里莫名就有点发虚,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移情别恋了吧? “哥——” 刚一开口,门口就走进一道笔直如松柏的身影,周时凛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普通的衣服显得他肩宽窄腰,身形挺拔。 依旧很帅。 只是……脸色有点阴沉。 他依旧喊陆震东大哥,两人寒暄了一番,期间,偶尔几声咳嗽从周时凛口中溢出,陆震东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周时凛随意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大碍。” 话音刚落就咳起来。 一时间咳得撕心裂肺,脸色都涨红了。 他身体素质一向过硬,除了两次受伤就没有生过病,温浅有些担忧,慌忙起身去给周时凛拍背顺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对于离婚男女来说有多逾越。 “没事吧?” 感受着柔软的小手抚弄在自己胸口后背,鼻尖萦绕着那抹熟悉的香味,周时凛眼神黯了黯,再开口嗓音破碎沙哑:“没事,可能是上次受伤没恢复好,落下一点后遗症,不过没关系,忍一忍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盯着温浅的表情。 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压抑不住的心疼,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陆震东在一旁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放到任何男人身上都适用。 他多少也能猜出周时凛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原因。 不就是怕自己地位不保。 时不时来刷刷存在感嘛。 不过,他还是很看好周时凛,一个男人只有将这个女人放在心尖上疼才会舍不得她受到一丁点伤害,自己妹子眼光不错,找到了疼惜她的好男人。 分开是暂时的。 看这架势,两人势必会纠缠不休。 陆震东轻咳了一声,找了个借口回房。 他一走,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到底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温浅觉得有一点点生疏,尤其是被周时凛盯着,紧张得耳朵尖尖都红了,她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掩饰性地给他倒了杯水。 “喝点水润润嗓子。” 周时凛没说话,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顿了顿才说了声谢谢。 嗓音沙沙哑哑的,莫名的好听。 就像是以前亲密过后…… 温浅突然就瞪圆了眼,她偷偷掐了下自己的掌心,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思想怎么能这么不纯洁,真是脑子瓦特了。 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工作不忙吗?” “还行。” 周时凛眯了眯眼,目光飞快在那抹水润红唇上掠过:“回来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等你考完试我就走。” 他没有说的是,这次是专程为了温浅才回来的。 高考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怕生出事端影响她高考。 温浅不傻,她能猜出来工作的事情只是借口,这次周时凛就是为了自己才从千里之外赶回来,心里有一瞬间的酸涩。 快两个月了,周时凛都不曾给她来过只言片语。 原本还以为他们之间要彻底划清界限了,还好,他还在。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静静流淌着无声的寂静,最后还是周时凛打破沉默,因为他很珍惜与温浅独处的每一分每一秒,舍不得让时间就这么白白流逝。 他问温浅有没有信心。 温浅点点头,大眼睛弯成月牙一样的弧度:“复习了这么久当然有信心了,对了,我把服装店转让出去了,去外地上学以后很大可能也不会回来了……” 她说了许多。 周时凛默默听着,最后才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那个叫秦树飞的男生是你同学,他喜欢你?” “没有。” 温浅心道憋了这么久终于问到正题了,她简单说了下秦树飞的情况。 “只是普通同学,你别多想。” 周时凛挑眉:“我多想什么?” 温浅:“……” 心知肚明的事情,非要她说得这么明白吗? “就是三角恋的事情,那都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 怕是无风不起浪吧。 虽然离了婚,周时凛依旧将温浅划入自己的领地范围,嘴上不说,实则心里介意得不行,尤其是现在情况特殊,两人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难保中间有人横插一杠。 同学之间单纯的友谊,呵…… 第146章 被人玷污了! 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 时钟指向九点,周时凛起身告辞。 “我先走了,你早点睡。” 温浅跟着站起来,想了一下匆匆回房间拿了个白色小药瓶塞给周时凛,叮嘱他饭后吃,一次两片一天三次。 “按时吃,甘草片,治咳嗽的。” 周时凛垂眸,目光落在小药瓶上,眉眼间突然涌上一丝笑:“担心我?” “对啊。” 温浅大大方方承认,俏皮一笑:“怕你生病了没法给我当保镖,你说考试时会暗中保护我的,对吧?” “嗯。” 周时凛低低应了一声。 “你安心考试,其他的不要多想,至于冯瑞雪那里我自有安排。” 他都这样说了,温浅也就没多问。 以周时凛的性格势必不会轻易放过冯瑞雪,不过对于这种人她是半点都同情不起来,心肠歹毒之人终将自食恶果。 冯瑞雪已经尝到了恶果的滋味。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公厕上个厕所的功夫就遭遇了意外,两个蒙面男人将她死死按在满是脏污的地上,一把就撕掉了她的裤子。 夏天衣衫单薄。 很快,冯瑞雪就被剥了个精光,她吓得都失声了,还以为自己要被玷污了,没想到那两个蒙面男人只是扒了她的衣裳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原以为自己能幸免于难。 下一秒,后脖颈倏地一痛,她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周遭一片吵嚷哭嚎。 “老天爷啊,哪个王八蛋强了我女儿,呜……” “可怜啊,马上就要高考了,遇到这种事情还能去考试吗?” “还考什么考,身子都不干净了,考上大学也嫁不出去了。” 周围议论声一片。 冯瑞雪脑子嗡嗡响,她大声说自己没有失了清白,可赤条条躺在公厕里的人是她,任凭她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 “我还是干净的啊!” 谁信呢? 没人信。 周围的街坊邻居反倒劝冯家夫妻不要将事情闹大。 “遇到这种事情就自认倒霉算了。” “对啊,姑娘家的名声最重要了,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还不是让整个县城的人看笑话,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就能逼得瑞雪去跳河。” “瑞雪妈,你放心,这件事就咱们几个街坊知道,保证不往外传。” 冯家夫妻感激涕零。 “谢谢,谢谢大家,你们都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众人信誓旦旦会管住自己的嘴,不过一回家就放飞自我了,只在自己家说说有什么关系,然后你说说,他说说,冯瑞雪被人玷污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短短两天。 几乎是整个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了,一中的学生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流言,高考那天,冯瑞雪所到之处皆是异样的眼神。 同情、惋惜、鄙夷…… 各色各样的目光差点将她逼疯。 没有人知道她这两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尤其看着温浅好端端地站在人群中,身姿卓越,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而自己……满身污浊。 一瞬间。 冯瑞雪眼底迸发出浓浓的杀气。 她想不通中分头为何没有得手,若是他按照自己说的废掉温浅的右手,今天丢脸的人就是温浅了。 好恨! 恨也没用。 温浅压根儿就没有将冯瑞雪放在眼里,更不怕冯瑞雪会对自己怎么样,她已经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冒充家长的周时凛,有他在,安全感满满。 还不到开考时间。 考点大门外已经挤满了考生和送考的家长,班级一半的同学都在这个考点,温浅和几个相熟的女同学在一起说话,身后突然传来秦树飞清朗的声音。 “温浅,加油。” 在几个女生挤眉弄眼的嬉笑中,温浅回头看过去,正对上秦树飞大大的笑脸,他递过来一瓶风油精,绿色的小瓶子,泛着独有的刺鼻气味。 “天气热,要是觉得不舒服就闻一闻提神。” 温浅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个女生就发出羡慕声。 “浅浅,班长对你也太好了吧。” “我们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呢,可见你在班长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温浅:“……” 什么叫火上浇油,今天总算体会到了。 她没有去接秦树飞的风油精,反倒是下意识朝着周时凛的方向看过去,恰好他也在看这边,神情淡然,看不出一丝不悦。 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 温浅没由来松了口气。 周时凛心里已经够苦了,她不想让他因为无关紧要的人不开心,于是直接拒绝了秦树飞的风油精,只说自己也准备了。 “你自己留着用吧,我有。” 秦树飞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他知道温浅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总想看看她,哪怕一眼也好。 这样想着,看温浅的目光不免热了几分。 然后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他回头看过去,除了学生家长,似乎没什么异样…… *** 高考三天。 周时凛每天都在,他默默守在门外,考多久就守多久。 最后一门英语结束,周围都是吵吵嚷嚷的议论声,大家对着题目估着分数。 温浅却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颀长身影,在一众家长中,周时凛就像是一株参天大树,高高地伫立在人群中,那样挺拔,那样耀眼。 站在那里自带气场。 不少姑娘都在红着脸偷偷打量他。 温浅刚想过去,秦树飞突然跑了过来,问她考得怎么样。 “我觉得题目不算难,说不定我们能报考同一所大学!” “噢。” 温浅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再抬眼,人群中已经没有了周时凛的身影,她心里瞬时就失望了起来,忍不住四处张望。 “你在找什么?” 秦树飞问。 温浅淡淡道:“找人,我爱人。” 爱人? 秦树飞一愣,忍不住提高了音调:“你结婚了?” “对。” 温浅不打算将自己的实际情况告诉秦树飞,对于秦树飞的心思,她多少也了解一些,与其让他抱有幻想,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希望。 “我去年就结婚了。” “还想介绍你们认识呢,不过我爱人他可能有急事走了,下次吧。” 她每说一个字,秦树飞的脸就白上一分,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幸好是考完试才知道温浅结婚的消息,若是没开考之前,他铁定就要受影响了。 “好,以后再认识。” 扔下这么一句,秦树飞就匆匆去‘疗情伤’了。 温浅望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刚想离开,旁侧突然传来一道略带幽怨的嗓音。 “看完了吗?” 第147章 吃醋,你喜欢上他了? 温浅回过头,大眼弯弯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考得怎么样?” 周时凛并没有提秦树飞,神情自若地拧开水壶递过去,声音清朗好听,像是一道凉爽的风吹散了考试带来的疲惫。 温浅接过来喝了,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说:“没问题,题目都不算太难,应该有把握能考上重点。” 她这样一说。 周围的家长们齐齐投来羡慕的眼神。 重点大学啊! 这年代的大学生可金贵了,以全家之力供出一个大学生,不光面子上有光,吹一辈子牛都有资本了,可以说考上大学就不用愁了,国家给分配工作、户口、房子,只要成为大学生,一切都不是梦。 在高学历的光环下,美貌都成了陪衬。 若不是有周时凛在身边陪着,蠢蠢欲动的家长们已经想上前和温浅搭话了,这么优秀的儿媳妇,娶回家那不得旺好几代。 不过有周时凛守着,一只苍蝇都别想靠近。 他给温浅戴上遮阳帽,两人一起挤出人群。 这边。 冯瑞雪也和林娇从考场走出来,她和林娇是表姐妹,考试时也在一个考场,两人半斤八两,考得也就那样,脸色也一样的难看。 听到温浅说考重点没问题。 心底那妒忌的小火苗就嗖嗖往上窜。 尤其是冯瑞雪,以前她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也不错,一直很有优越感,可温浅一来,她的光环都碎了,不仅碎了一地还伤到了自己。 现在自己成了人们口中失了清白的烂货。 就算是考上大学,这个污点也会伴随一生……凭啥温浅就能上重点大学,吸引同样优秀的秦树飞,凭啥自己就要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谁都能来嘲笑几句。 凭啥啊! 冯瑞雪嫉恨的表情就摆在脸上,衬得白皙的脸蛋扭曲可怕,林娇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她试探地开口:“瑞雪,你没事吧?”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冯瑞雪心里燃着一把火,恨不得将温浅烧成灰烬,她怀疑自己被人在公厕里扒光衣服就是温浅在背后指使,这一招可真够心狠手辣的,毁人清白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自己也没必要对温浅手下留情了。 其实她是想报警的。 可公安办案也要讲证据,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她也没有看清那两个蒙面人的真实面目,直接说怀疑温浅,恐怕别人会把她当疯子。 只是这口气实在是难以咽下去。 盯着温浅和周时凛的背影,冯瑞雪眯了眯冷酷的眼睛,问林娇:“温浅旁边那个男人是她什么人?” 林娇看着周时凛坚挺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迷恋。 “他是温浅的前夫。” “她竟然结婚了?!” 林娇点点头,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和冯瑞雪说了一遍,末了悠悠叹了口气:“周时凛这个人还挺有本事的,听说他家里出了点事,他也算是被家里连累了。” “哼,这算什么本事。” 冯瑞雪没有将周时凛放在眼里,何况都已经离婚了,在法律意义上都没有关系了,难不成温浅出了事,周时凛还能去救她?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必须让温浅吃点苦头,方能出自己心中这一口恶气。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她和周时凛从考场出来就去了一家小馆子解决了晚饭,临近傍晚,太阳一落山就带走了不少热度,借着夜色,漫步在老旧的街道也别有一番滋味。 周时凛明天就要回彭城。 昏黄的路灯落在他脸颊上,为他锐利清冷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温浅一时间看得都有些呆住了,前途迷茫又坎坷,可他的傲骨没有被压弯,依旧还是那个铁骨铮铮的男人。 “明天几点的火车?” “路上注意安全,我去车站送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有些酸涩复杂。 有一纸离婚证明横亘在中间,他们的关系总归是不复从前那样亲密了,尤其是周时凛,温浅能感觉到他眼底藏着的深情,可也只是默默隐藏。 他甚至拒绝了自己。 “不用送,我自己走就可以,对了,我给你带了东西,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招待所拿,马上就回来。” 说着,周时凛就要转身。 温浅轻轻扯住他的胳膊,白皙手指在男人麦色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后缓缓松开,她弯着灵动的眼睛笑了笑:“我和你一起去。” “好。” 周时凛低低应了声,目光不经意扫过自己的小臂,那上边仿佛还停留着温浅指尖的温度…… 两人一起去了招待所。 周时凛住的是最便宜的单人间,房间只有几平米大小,采光通风都不好,屋子一进去就是一股子霉味,呛得温浅直咳嗽。 咳着咳着,她的眼圈就红了。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早知道条件这么差,她就让周时凛住在家里了,难不成对家还能时时刻刻监视着他,最起码也比住在这种环境舒服得多。 周时凛却不在乎地笑笑。 “我一个人,住哪里都无所谓。” 说罢,他起身拿了个大盒子过来。 “这个给你。” 盒子不小,温浅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一些彭城当地的特产,还有一整套的皇后牌珍珠面霜,除了面霜还有两支口红。 看包装就很精致。 “送我的?” 周时凛清了清嗓子,低沉地嗯了一声:“听说这个牌子的珍珠霜效果挺不错,你可以试着用用,还有口红,你不是一直喜欢这种小玩意?” 他知道温浅爱美。 闲暇时也没少捣鼓这些护肤的东西,送礼得送到人心坎上,看温浅的表情就知道她很喜欢,只是接下来说的话就让他不太欢喜了。 温浅说:“打扮得太扎眼,你不怕我被人抢走?” “你是说那个叫秦树飞的男生?” 周时凛眉眼淡淡,语气酸涩:“你喜欢上他了?” “怎么可能。” 温浅睁大圆圆的杏眼,不可思议地无奈一笑:“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喜欢秦树飞。” 那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既不符合她的审美也不符合她喜欢的类型,何况,自己不过是和秦树飞说了一两句话,落在周时凛眼里就是喜欢上他了? 第148章 婚都离了还藏着人家的贴身衣物 “我和秦树飞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温浅很耐心地解释。 周时凛上前一步,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她:“温浅,我知道这样说对你不公平,你的未来是攒新的,等上了大学,你会遇到更优秀的人,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里竟然有一丝卑微。 “能不能等我,就一年,至少一年以内不要喜欢上别人,行不行?” 怎么会不行。 男人语气里的卑微让人心痛,温浅的眸子里霎时间溢满水光,她仓惶地垂下眼睫,强忍内心的酸苦:“只要一年你就能解决掉对手吗?周时凛,我不想要荣华富贵。” 只想让他平安罢了。 可她不能阻挡一个男人的雄心壮志,周时凛是驰骋蓝天的雄鹰,如果折断他的翅膀让他永远飞不起来,那和抽掉一个人的精气神有什么区别。 她想要他回到从前。 像从前一样意气勃发。 “我想专心学业,至少在大学期间是不会谈对象的,一切以学习和搞钱为重。” 大学要上四年。 这也相当于一种变相的保证了。 果然,周时凛仿佛骤然松了口气,眸中一点点溢出欢喜,他傻乎乎地重重点头,就像是得到了温浅永远只喜欢他一个人的承诺一样。 憨得很。 温浅忍不住弯起唇角,她提出让周时凛换个房间住,没等他同意就替他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小小的一个双肩包,很轻便。 周时凛只能照办。 环顾了房间一圈,看看有没有漏拿的东西,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枕头底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好像……真有东西落下了。 “要不你先去换房间,我再收拾一下。” 温浅:“?” 房间里空空如也,还有什么好收拾的,她顺着周时凛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发现枕头那里露出来的一角碎花布料看着有点眼熟。 “那是什么东西?” 周时凛:“……” 他能原地消失吗? 温浅过去将那一小块布料抽出来,看了一眼脸都绿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时凛,声线都变了调:“我记得你说弄到地上脏了就扔了啊?” 这条内裤不就是她在医院丢的那条? 当时周时凛说扔了,原来是这个‘扔’,离婚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带,除了证件就是换洗衣服,现在倒好,随身带着女人的东西,这…… 实在是很难评。 周时凛破天荒地涨红了脸,一贯冷清的面庞上红得都能开染坊了,他颇为狼狈地胡乱解释道:“那个……就……就是为了睹物思人……” 他下意识就想从温浅手里拿回内裤,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 婚都离了还藏着人家的贴身衣物,这行为怎么看怎么像变态。 一开始温浅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那句睹物思人,脸蛋瞬间发烫,什么叫睹物思人,思的是什么人,又是怎么个思念法。 一时间,空气里都是尴尬的气息。 最后还是温浅将内裤塞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清了清嗓子道:“我没收了。” 周时凛:“……” 早知道就应该藏好一点。 温浅看他那还有点惋惜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推了他一把就率先走出了房间,留下周时凛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两人一起去前台重新开了房间。 安顿好以后时间也不早了,周时凛送温浅回家。 到了家门口分开的时候,温浅突然伸出手:“来个临别拥抱吧。” 周时凛盯着她细白的手腕,刚要有所动作,旁侧的黑暗处突然传来一声咳嗽,然后他就看见自己那前大舅哥从阴影处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揶揄的笑。 “回来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温浅:“……” 有种早恋被家长抓包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周时凛悻悻地收回手,老老实实交代了一遍行踪。 “只是去吃了个晚饭,其他什么也没干。” 陆震东似笑非笑:“难不成你还想干点什么?” 周时凛:“……” 确实想干点啥,这不是没机会嘛。 *** 三人在门口简单聊了几句,目送周时凛离开后,温浅和陆震东回了屋,见客厅放了两个行李箱,她疑惑地问了一句:“哥你要出差啊?” “嗯。” 陆震东点点头。 出差的事情是早就定好了的,只不过他得看着妹妹顺利考完试才能放心离开,对于自己妹妹的实力,他一向很有信心,因此也就没多问,等着成绩一出来就大办升学宴。 “要不你和哥一起去出差,顺便放松一下。” 对于自家哥哥的突发奇想,温浅很干脆地拒绝了,行李箱都收拾出两个,摆明了是要带着许绵绵一起出去的,她可没有做电灯泡的爱好。 “我就不去了,祝你和绵绵玩得愉快。” 说完,她还冲着陆震东狡黠地眨眨眼,看得陆震东很是无奈,恰好这时许绵绵从楼上下来,看见客厅里的行李箱,表情滞了一下才道:“我一定要去吗?” 这话一出,陆震东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因为一起出门的事情,许绵绵拒绝了自己好几次,行李都收拾好了还来这一套,看来自己不能心软,得好好治一治她这个犟脾气。 丢下一句由不得你,陆震东沉着脸上了楼。 温浅见许绵绵面色有些难堪,忍不住安慰了几句:“其实我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对你挺不一样的,你可以试着敞开心扉去接受他。” 虽然两人地位悬殊。 可她能看出来自己哥哥还是挺在意许绵绵的,也许这就叫当局者迷,她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两个当事人还认不清彼此的心。 许绵绵默默点头。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陆震东对自己很好,除了在床上霸道一点,其他方面似乎挑不出一点毛病,可他这样的人、这样显赫的家世,注定给不了自己任何承诺。 “浅浅,我不想永远做不见光的地下情人。” 陆震东总有一天要结婚。 到时候他的妻子一定无法容忍自己的存在。 是啊。 正常女孩哪个愿意做见不得光的情人,将心比心,温浅也就不再劝了,人各有命,感情这种事情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翌日。 许绵绵还是没有拗得过陆震东,他们两人一走,家里除了温浅就只剩下帮佣,她每天睡到自然醒,一睁眼就有可口的饭菜,不得不说当米虫的日子实在是太幸福了。 很快就到了填志愿这一天。 第149章 把温浅卖到红灯区 一到班级,温浅就受到了班主任的特别关注,班主任老师对她寄予很不一般的厚望,放眼全班学生,他觉得只有温浅和秦树飞有冲击重点大学的希望。 “你们两个估出来的分数是多少?” 高考结束以后,报纸上会刊登标准答案,温浅凭着记忆一科科订正下来,然后把各科的分数加起来就能得出一个大概的‘分数’。 基本上和实际分数出入不大。 她说了个比较保守的数字——550分。 这话一出,前一秒还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要知道一中只是一所县城的中学,和市重点中学甚至是省重点中学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生源差,师资力量也普通,往年能有几个上本科线的学生就不错了,更不用说重点大学,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现在温浅说自己能考到550分以上,班主任老师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苍天啊。 大地啊。 他扬眉吐气的时刻到了,终于能教出一个重点大学的学生了,赶明儿在那些同事们面前,他都能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了! “确定吗?” 看着班主任激动的表情,温浅笑着点头:“只多不少,不会让您失望哒。” 按照往年的惯例分析,今年的本科线应该在460分左右,她估的实际分数上重点大学的热门专业都足够了,只是怕估分太高,班主任小心脏受不了。 不光班主任受不了。 其他同学也受不了。 就算平时处的再要好,这个时候难免也像吃了溜溜梅一样发酸,同样都是人,差距为啥就这么大,他们苦熬三年、考场上绞尽脑汁还考不过一个插班生? 羡慕嫉妒恨啊! 低头一看自己的分数,得,勉强上个专科,有的甚至连专科都报不了,那就只能回家种地,或者是重新复读了。 大家都被温浅的550分打击得够呛。 等到秦树飞说出自己分数的时候更是直接麻木了,一个550,一个540,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在一片哀嚎声中,班主任乐得直接原地开花儿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 他将手里的志愿表挨个发下去,盯着温浅和秦树飞填报志愿,看着温浅在第一志愿那一栏写了个中山大学,还有些疑惑:“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报考京市的大学。” 中山大学也很好。 就是离石市太远了。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师,他完全尊重学生自己的选择。 “中山大学也挺好,南边有发展。” 温浅赞同地点点头,眉眼弯弯一笑:“是很好,因为那边有我喜欢的人。” 以前她想去京市上大学,毕竟是祖国的首都,人人挤破头都想定居的地方,现在不一样了,她想追随着周时凛的脚步,他在哪,她就去哪。 哪怕不能在一起。 缩短一点距离也好。 听着温浅轻易说出的喜欢那两个字,秦树飞的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他刷刷几笔填好了志愿,交给班主任老师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很热闹。 谁也没有注意到秦树飞,倒是冯瑞雪一直在留意着他,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配不上秦树飞了,可看着他伤心难过,她心里更不好受。 都怪温浅。 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她都有喜欢的人了为何还要来招惹秦树飞,若是没有她,秦树飞说不定就和自己好了。 招惹了却不珍惜。 这样的行为就应该受到惩罚。 冯瑞雪匆匆交了自己的志愿表就跑出了教室,她没有回家,反倒是直接找到了刘伟刘老师,一见面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刘伟诧异极了。 “冯同学,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见刘伟还在装蒜,冯瑞雪眯着眼冷笑了一声。 “刘老师,明人不说暗话,我能找到你头上,自然知道你私底下干的那些肮脏事,你对外宣称介绍去南方打工的那个人是你亲戚,我看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吧,我不管她们去南方打的是什么工,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要温浅生不如死。” 平时她也会看一些小报新闻。 都知道南方的经济,尤其是广府那边正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在飞速发展,那里机会多,走歪门邪道的自然也多,女人去了那里,尤其是漂亮女人…… 恐怕会生不如死。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温浅害得自己名声尽毁,自己怎么能放她逍遥自在,她要看着温浅坠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大学生堕落成红灯区的婊子。 呵呵,很期待呢。 刘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学生威胁了。 隐藏在镜片底下的眸子闪了闪,他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再转身时已然换了一副面孔,看向冯瑞雪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森冷,和之前那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一步步靠近冯瑞雪。 “你知道多少?” 冯瑞雪心里有些惧怕,其实她只是有这个猜测,顺带诈一下刘伟,没想到真被自己猜中了,看着刘伟阴寒的面孔,心里就直打鼓。 她忍不住攥紧手心给自己鼓劲。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过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一定会替你保密,刘老师,我只想让温浅去她该去的地方,这一点对于你来说不难吧?” 自然是不难。 刘伟做的就是这种营生,老师只是他隐藏的表象,实际上干的是拐卖妇女的勾当,他们这一行有完整的产业链,以介绍人外出打工挣大钱为由,专骗无知妇女。 三十岁以上的统一买到山区给老光棍当媳妇。 三十岁以下的卖到红灯区接客,接客也分档次,有姿色的接待的客人也不一样,若是像温浅那样的……想到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他的心就有点痒痒。 长得那么漂亮,自然要留给大人物。 “冯瑞雪,你和温浅有什么过节?” “这你就不用管了。” 冯瑞雪知道刘伟不会轻易帮自己,她索性一咬牙,增加了砝码,将林娇也卖了。 “我表姐林娇你认识吧……” 第150章 温浅被人盯上了 一番密谋后,冯瑞雪心满意足地走出办公室,回到教室后,她朝着温浅的方向望了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刘伟答应了,温浅离‘死’就不远了。 “老师,这是我的志愿表。” 冯瑞雪固执地填了和秦树飞相同城市的大学,她打定主意要追随秦树飞,没有了温浅的威胁,自己迟早会拿下他。 班主任瞅了一眼:“想好了?” “想好了。” 冯瑞雪笑意盈盈:“老师,您带了我们三年实在是辛苦了,谢谢您!” 说着,她还煽情地鞠了个躬。 弄得班主任还怪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就抱着大家的志愿书走了,老师一走,冯瑞雪就开始作妖了,她提出全班集资给班级的所有科任老师买一份礼物。 “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还有谢师宴,我觉得咱们也应该张罗起来了,好好敬老师们一杯酒来表达我们对老师的感激之情。” 煽情小作文说来就来。 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眶。 温浅看得都想笑,这什么牌子的显眼包,简直就是表演型人格本人格,她对买礼物、谢师宴什么的没有异议,毕竟自己也不差这几个钱,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班里大多数同学都是普通家庭。 有的还是从农村考上来的,家里省吃俭用供他们读书已经很难了,哪里有闲钱办谢师宴,就算真的要感谢老师,方法也有很多种啊,不一定非要跟金钱挂钩。 因此有人就不大高兴了。 “谢师宴那得什么规格,分摊到每个人头上都要不少钱,我家里困难,这个钱我可出不起。” “就是,还买礼物,老师们贪图那点礼物吗?” “我看是她自己想舔老师!” “你自己想舔老师别拉上我们!” 冯瑞雪傻眼了。 “你们……你们一个个怎么这么小气,做人要大气,爹妈没教过你们吗!” 说话就说话,好端端骂人爹妈干啥。 这下有人不干了,开始讽刺冯瑞雪。 “我们没你大气,要不然你替大家把这钱出了呗,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看看自己考的那几分,你就是给老师送个金山,老师也懒得多看你一眼,舔狗!” 冯瑞雪一窒。 气得呼吸都不匀了,只是一顿谢师宴,这些渣子就像是剜他们的肉一样,一个个的抠门死了,还说自己是舔狗,她就乐意当舔狗,总比抠门鬼强。 “出就出,我又不是出不起!” 温浅见状就笑道:“瑞雪同学真敞亮!” 先给冯瑞雪戴了个高帽,转头就对其他同学说:“咱们好好想一想县城都有哪些高档的馆子,一定得高端大气上档次才能配得上瑞雪同学的高风亮节!” 大家伙一听顿时高兴起来。 有人朝着冯瑞雪比大拇指:“大气,敞亮!” 冯瑞雪被大家夸得晕乎乎,等到大家说谢师宴就靠她了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答应替全班同学出钱了,她是为了奚落那些唱反调的,现在倒好被众人架起来了。 气死她了。 怎么能这样! 她家里条件虽然还不错,可也只限于不愁吃喝,让她一次性拿出一大笔钱请客多少还是有些难度的,可温浅在那里不停拱火,自己想拒绝都说不出口。 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也不提给老师买礼物的事情了。 想到白白花出去那么多钱请客吃饭,冯瑞雪疼得心肝都要碎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值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己正好可以趁着这次谢师宴动手…… 很快就到了谢师宴这天。 温浅和同学一起结伴过去,到了地方才发现饭馆的档次确实不低,看来这一次冯瑞雪是下了血本的,点的菜也都是硬菜。 “哇,瑞雪你可真大方!” “瑞雪就是咱们高三班的冤……不是,是大好人!” 这年头虽然温饱没问题了,但馆子也不是人人都能下得起的,好不容易吃顿好的,大家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捧得冯瑞雪飘飘然,嘴角翘得老高。 就冲着这些奉承话,这钱就花得值。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开心。 科任老师都来了,刘伟也在,他端着酒杯和几个男同学推杯换盏,共叙三年的师生情,因为他的年龄比学生也大不了多少,因此还挺能说到一块去的。 还有人哭了。 过了这个假期,大家就要分崩离析、各自奔前程去了,大概率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再见面估计都已成家立业、物是人非了。 冯瑞雪给每个同学都倒上了酒。 轮到温浅和另外几位女同学的时候没酒了,她还特意去和服务员要了一瓶新的,嚷嚷着不醉不归,要大家共同举杯敬老师们一杯谢师酒。 “来,都举起酒杯。”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没有老师们的辛苦付出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别管考得好还是没考好,这三年我们也付出了许多努力,为我们的努力干杯,为我们遇到这么多负责人的老师干杯!” 场面话冯瑞雪说得很煽情。 不少女同学都掉了眼泪,还有的男同学也红了眼圈,有人还提起了秦树飞,说他跟着父母去了外地,没有来参加最后的聚会还挺惋惜。 冯瑞雪嘴角噙着笑。 没来才好呢,有秦树飞在,自己怎么动手,看着温浅将杯中的酒喝下去,她忍不住扩大笑容,朝着刘伟的方向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宴席行至高潮。 许多人都喝高了,尤其是和温浅挨着的几个女生,有酒量不好的直接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温浅也有些不舒服,只喝了一杯却头晕的厉害。 她想出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于是就推开凳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冯瑞雪怕到手的鸽子飞了,也跟着走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饭馆的卫生间,一进去就是一股刺鼻的气味,温浅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一时间反胃的厉害。 她觉得很不舒服,随便往脸上撩了点水就想回家休息,走起路来脚步虚浮,一出去就差点摔倒,即将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旁侧突然伸出一双手。 “慢点。” 冯瑞雪假惺惺地扶住温浅,眼底荡漾着虚伪的笑容。 “我送你回去吧。” 第151章 一起下地狱吧 温浅感觉浑身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她觉察出身体的不对劲,还有冯瑞雪,讨厌自己都来不及,还会好心送自己回家? “不、不需要。”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冯瑞雪。 “我自己可以。” 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冯瑞雪,太古怪了,可惜还没走几步,眼前就变得模糊不清,太阳穴处像是有一把尖锐的锥子在用力猛凿,疼得她视线一片黑暗。 迷蒙中听到冯瑞雪的笑声。 桀桀的怪笑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温浅啊温浅,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冯瑞雪一步步走过去,面容扭曲,眼角眉梢皆是疯狂的笑容:“这是我送你的贺礼,祝你考上重点大学,只可惜,你再也没有上大学的机会了。” 得罪了她冯瑞雪,势必要付出代价。 温浅用力摇了摇头,心里涌上危机感,她一定要走出去,至少要走回包间,那里有老师和同学,冯瑞雪一定不敢胡来。 下一刻。 一道修长人影由远及近,刘伟一脸关切地走过来。 “怎么了温浅,是不是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谁能想到为人正派的老师实则是最大的幕后黑手,温浅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她勉强冲着刘伟胡乱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谢谢……送我回包间就好,刘老师。” 刘伟的眼睛眯了眯。 他可当不起这一声老师,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师,他早就和魔鬼做了交易,典当了自己的良心来换取金钱,谁让他缺钱呢。 所以,抱歉了。 看着刘伟拖着温浅往外走,冯瑞雪突然出声:“等一下,我去和老师同学们打个招呼,就说温浅喝醉了提前回去了,你在外边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去找你。” “好。” 刘伟回头看了冯瑞雪一眼,镜片下的眼睛闪着深深浅浅的暗芒。 “那你快点。” 冯瑞雪嗯嗯了两声,快步折返至包厢,借口说自己头疼先走一步,还说饭钱已经结了,让大家吃好喝好,回去注意安全。 大家都喝了不少。 老师们也喝高了。 听见她的话也只是随意摆了摆手,并没有察觉出半分不对劲的地方,关上包间门,冯瑞雪长出了一口气,过了今晚,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温浅。 她出了饭馆去找刘伟。 天色已经一点点黑了。 不远处,刘伟任由温浅昏昏沉沉地靠在树干上,他则是正在和林娇说话,看林娇脸上羞涩的笑容就知道两人相谈甚欢。 冯瑞雪讥讽一笑。 她这个表姐还真是花痴,见了男人就腿软,既然这样就和温浅一起去红灯区伺候男人吧,到时候会有每天陪不完的客,老的少的、脏的臭的、各色各样的男人。 谁让林娇嘴那么贱呢。 被人扒光了衣裳打晕在厕所是她愿意的吗? 可林娇这个表姐是怎么做的,不安慰自己反倒是在被地里和外人奚落嘲笑自己,那就下地狱去吧。 自己只是名声毁了。 她们则会当一辈子的泄欲工具! “表姐。” 在心里痛快地畅想了一番,冯瑞雪整理好心情朝着刘伟几人走过去,她特意细细看了温浅一眼,见她闭着眼睡得昏沉就知道那药起作用了。 “刘老师,我们走吧。” 刘伟眯了眯眼,点头应下。 林娇纳闷地看着冯瑞雪,问道:“瑞雪,你们要去哪儿啊,你让我来这里等你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 冯瑞雪笑得邪气:“天大的好事,能改变你一辈子的命运呢。” 林娇半信半疑。 她和冯瑞雪关系一般,若是真有好事还能轮到自己,可她高考落了榜,连专科线都没过,家里正逼着她相亲呢,若是真有机会改变命运,自然要抓住。 “到底是什么好事?”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娇和冯瑞雪一起搀扶着温浅来到一处民房,刘伟最后进来,一进来,他就关上了大门,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令人心惊。 “瑞、瑞雪,这里是哪里啊?” 林娇有些慌。 她从小在县城长大,自认为对城里这一片还算了解,可这地方却从来没来过,周围没几户人家,门口还拴着两条大狼狗,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住处。 反倒像个贼窝。 冯瑞雪也有点惴惴不安,她强撑着没有露怯看向刘伟:“刘老师,人都给你带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不需要我交代你了吧,我、我先走了,至于温浅和林娇,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叫自己看着办? 林娇傻眼了,她扑过去一把抓住冯瑞雪的手,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道:“瑞雪,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想回家……” “回家?” 冯瑞雪冷冷一笑,用力甩开林娇的手。 “林娇你可真蠢,你以为自己还能回得去吗?你和外人一起嚼我舌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到这种下场,你不是说我是个被男人玩过的烂货吗?你很快也会成为烂货了!” “惊不惊喜?” 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林娇白着脸,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冯瑞雪这是把自己给卖了! “为什么啊,我们可是姐妹!” 看着惊恐爆哭的林娇,冯瑞雪已然没有了耐心,她也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于是一把挥开林娇朝自己伸过来的手,胡乱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要去开门。 手刚碰到门把手。 背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接着后颈一痛,人就不受控制地软倒在地。 身后。 刘伟举着棍子,嘴角勾起阴骘的弧度:“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还以为自己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吗?” “你!” 冯瑞雪恐惧地瞪大眼,她拼尽全身力气爬起来,想要挣扎着打开门,还没来得及伸手,手上就是一阵刺骨的剧痛—— 只见林娇满眼都是血红。 狠狠地踩在冯瑞雪手上。 力道之大竟能听到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冯瑞雪,我恨你!” 看着昔日姐妹反目成仇,刘伟狞笑了一声:“恨是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等去了那边,你们两个还可以做好姐妹,哈哈哈……” 第二天。 一辆装满了大肥猪的卡车朝着彭城的方向驶去…… 第152章 被卖到了红灯区 彭城。 某基层派出所。 一帮身穿草绿色制服的帽子叔叔聚在一起低声说笑,时不时还往周时凛的方向看几眼,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年轻笑嘻嘻地走过来。 “周哥,你是不是丢东西了?” 闻言,周时凛撩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拿来。” “什么啊?” 小年轻明知故问。 周时凛轻笑了一声,起身猛地扣住小年轻的胳膊,利落的一个反剪,清冷克制的面孔闪过一点笑意:“我看你小子是该好好操练一下了,给我。” “疼疼疼。” 小年轻叫康海,夸张地呲着大牙喊疼:“周哥,你下手轻点,人家的胳膊都被你拧疼了,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爆笑出声。 周时凛被康海这突如其来的夹子音弄得浑身一震,嫌弃地松开钳制他的手,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要是有趁早离我远点。” 康海:“……” 他可是纯爷们。 “周哥,你别担心,我性别男爱好女,没啥特殊癖好,就是有点好奇你成天揣着张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是你什么人啊,要是你妹子的话就给我介绍一下,我还单着呐。” 他眨巴着不灵不灵的大眼睛看着周时凛。 周时凛直接无视,冷漠地朝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滚犊子,想得挺美,赶紧把照片还给我。” 康海挨了一脚也不生气。 依旧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照片还给周时凛,给出去的一瞬间还有点舍不得撒手,怪不得周哥经常对着照片上的姑娘失神,长得可真好看。 “哥,这是小嫂子吧?” “不是。” 周时凛将照片收起来,伸出手指往康海脸上弹了下,阻止他的靠近,道:“不该问的少打听,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管管浪底那边的几个红灯区。” 浪底以红灯区闻名。 几乎每个月公安都要去扫黄,只是屡禁不止,一茬一茬的年轻女孩儿就像是割不完的韭菜一样出现在浪底,出卖身体换钱,逐渐迷失在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里,最后沦为成红颜枯骨。 康海何尝不知。 “听说那边的场子有个叫伟哥的人,神龙不见首尾的,浪底好几个场子的姑娘都是他搜罗来的,只是上次扫黄叫他给跑了,妈的,这就是个害虫!”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周时凛沉着脸,拿起桌上的警帽大步往外走:“走,过去看看。” 这边。 温浅三人被一起关在阴暗逼仄的房间,耳边是林娇低低的哭泣声,除了哭声,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静,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黑洞,不见天日。 三天前。 她在南下的卡车上醒来,车上除了冯瑞雪和林娇,还有不少长相姣好的年轻女孩,所有人都被灌了药,睡得昏昏沉沉。 一路上车子都没有停。 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 能撑到现在全凭一口仙气,车子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然后有人将她们一个个赶下车,分开关在不同的房间。 依旧是不给吃不给喝。 温浅也感觉不到饿,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人是不会有饥饿感的,她猜测着自己所处的地方可能是类似于夜总会的地方。 空气都是糜烂的气息。 闻着就不像是干净的地方。 林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止不住呜呜地哭着,因为缺水,眼泪都哭不出来了,只剩下干嚎,嚎得温浅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斥了声别哭了。 “哭有什么用!” 林娇:“我怕……” 落到这种地方,谁能不怕。 温浅也只是个普通人,女人落到这种地方就是坠入了暗无天日的地狱,想要好好活下去只能妥协。 可她才刚刚考上大学。 她还有灿烂的明天,绝对不能把命搭在这里,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林娇,你过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闯了进来,为首的男人正是刘伟,他叼着烟吞云吐雾,哪里还有为人师表的半分模样。 “饿坏了吧,来,开饭。” 说是开饭,可托盘里只有三个硬邦邦的窝头,咬一口能把人的牙硌掉的那种。 冯瑞雪忍不住出声:“这让人怎么吃,刘老师,我们好歹叫你一声老师,你就不能看在过去的师生情谊上给我们弄点热乎饭?” 热乎饭? 刘伟和身后的男人们齐齐笑了起来。 “冯瑞雪,你以为是来游玩的,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想挑三拣四,我看你是胆子长毛了,听说你已经被人搞过了——” 说着,刘伟下流地扫遍冯瑞雪全身。 突然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淫笑:“在这种地方,被人搞过的女人最不值钱了,既然你嫌弃窝头难吃,那就先让哥几个爽一爽,你把兄弟们伺候爽了自然有山珍海味给你吃。” 话音刚落,那几个男人已然蠢蠢欲动。 冯瑞雪吓得抖成了筛子。 同时伺候几个男人,不行,那样是会死人的,她不想死,就算沦落到这种地方,她依旧想活,情急之下,她抬手指向温浅,大声说:“你们搞她,她已经结过婚了!” “我还是黄花闺女!” 好一个黄花大闺女,温浅盯着冯瑞雪冷冷地笑:“瑞雪,都到这种地方了,你怎么就不说实话呢,满县城谁不知道你在公厕被人强了,你还想骗刘老师,你当他是傻瓜吗?” 冯瑞雪连畜生都不如。 既然她能黑了心肝算计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算计回去,被这么多男人轮一次,看她还怎么当黄花大闺女。 林娇也在一旁附和。 “对对对,她就是一只破鞋!” 冯瑞雪气得一脑门子汗:“你、你们胡说!” 胡不胡说可不是她说了算了,刘伟不耐烦听女人吵架,一个用力将冯瑞雪拎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拖着就往外走。 很快。 走廊上就响起男女做那种事的声音。 听着冯瑞雪绝望的哭声和男人们兴奋的喘息声,林娇吓得直接尿了裤子,连哭都只敢捂着嘴小声呜咽。 透过门缝。 温浅只看能看到走廊上奢靡的彩灯,还有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淫靡气息,她的心止不住往下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153章 温浅怀孕了 她该怎么办? 很明显,这里的戒备相当森严,想要躲过看守逃出去恐怕不容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只做晚上的生意,想逃的话只能趁着白天人少的时候。 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待时机,恢复体力。 温浅的目光落在黑乎乎的窝头上,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咽不下去就含在嘴里,一点点用口水濡湿后再吞咽。 看得林娇直咽口水。 她还以为这里的窝头别有一番滋味呢,抓起一个就咬了下去,好家伙,牙差点把牙崩掉,气得她一个用力就将手里的窝头扔了出去。 “什么破玩意,难吃死了。” 温浅:“……” 这种时候还挑三拣四,真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蠢。 不管她,自己填饱肚子要紧。 眼看着温浅都已经开始吃第二个窝头了,林娇也有点着急了,最后实在是受不住饥肠辘辘的感觉,一咬牙将扔掉的窝头捡回来吃了下去。 一直到温浅吃完了两个铁窝头,外边还在继续。 这个时候已经听不见冯瑞雪的声音了,男人们换了一轮又一轮,俨然是玩得越来越嗨,甚至还有人提议将温浅和林娇弄出来一起玩玩。 吓得林娇差点晕倒。 温浅心口怦怦直跳,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 自己这样的容貌放在任何地方都属于顶尖的存在,尤其是在这种地方,美貌就是最大的资本,不过,她赌刘伟一定不会动自己。 果不其然。 刘伟厉声呵斥了一句。 “滚一边去,除了温浅,这里面的女人随便你们玩,只要别玩出人命就行,温浅不行,她是有大用处的人,今天我把话撂在这了,谁敢动她,谁就死。” 男人们一听,顿时收起了邪念。 屋内。 温浅长长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至少能免于像冯瑞雪一样的命运,只是坠入这种地方,那种事情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 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也想不出稳妥的办法,温浅烦躁地闭上眼,门外的动静还在继续,她只能抬手捂住耳朵,阻止那些污言秽语传入耳中。 林娇都快吓傻了。 什么叫除了温浅,这里所有的女人随便玩? 一想到冯瑞雪的惨状,她的心底止不住往上冒寒气,反正冯瑞雪已经被人强过了,脏就脏了,自己不行,自己还要干干净净嫁人的。 还有……凭什么不能动温浅。 都沦落到这种地方了,难道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吗! 林娇有些忿忿不平,看向温浅的眼神就带了丝憎恨。 不知过了多久。 外边终于消停了,冯瑞雪衣衫不整地被人扔进来,浑身遍布青紫,气若游丝的样子令人心惊,不只林娇吓得尖叫起来,温浅也是浑身一阵阵发寒。 太可怕了。 她一定要逃出去。 温浅蜷缩起身体,一点点挪到墙角。 刘伟见状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掴在林娇脸上,凶巴巴地拧起眉头:“再喊老子弄死你。” 林娇的尖叫顿时憋在了嗓子眼里。 呜呜,她想回家。 “伟哥,条子过来了。” 有人匆忙来报。 刘伟眯了眯眼,低低骂了句娘。 “这些条子真他妈阴魂不散,赶紧上去,地下室的门锁好,别让条子发现咱们把人藏在了这里……” 声音消失在沉重的关门声中。 门外是上锁的咔咔声,温浅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原来她们所处的地方是地下室,这样一来想要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怎么办…… 那边冯瑞雪虚弱地哼了一声,温浅淡淡地瞥了一眼,不打算理会,若不是冯瑞雪心术不正,怎会害人又害己。 林娇则是扑上去狠狠扇冯瑞雪的耳光,一边扇一边大骂。 “你个黑心烂肺的狗东西……” 狭窄逼仄的房间里很快就充斥起淡淡的血腥味,可能是冯瑞雪的鼻血或者是其他别的地方流出来的血,闻着有种淡淡的腥味,温浅强压下胃里的翻涌,蜷缩成一团。 就这样过了一天。 刘伟没有再过来。 没有水没有食物,她们仿佛被人遗忘在了这里。 林娇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饿得受不了她就狂扇冯瑞雪耳光,饿一次扇一次,扇得冯瑞雪一张脸都肿成了猪头,再加上久未进食,很快就发起了高烧。 “呸,死了才好。” 低低的咒骂声响起。 温浅无语,有力气打人骂人,看来还是饿得不够狠,她还有点羡慕林娇身体强健,自己就不行了,明明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却总想干呕。 正想着又是一阵反胃。 “呕……” 林娇不耐烦瞪过来:“你怎么总是吐个没完没了,不会是怀孕了吧?” 怀孕? 温浅一下子浑身冰凉。 这个身体的生理期一直不准确,有时候两三个月才会来一次月经,之前她一直没当回事,后来周时凛带她看了老中医,吃了一段时间的中药调理后才渐渐规律起来。 可现在—— 她不敢想了。 惊慌之际,她甚至想不起自己到底多久没有来过月经,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似乎从离婚以后大姨妈就没有到访过…… 几乎是一瞬间。 温浅后背冷汗涔涔。 她不由自主抚摸小腹,也许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如果在离婚前发现的话,也许她和周时凛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现在,孩子来了。 她却陷入了危险。 谁能来救救她和她的孩子…… “砰”的一声。 房门被人从外踢开。 刘伟走进来,身后依旧跟着几个彪形大汉,冷漠的目光从林娇和温浅的身上一一扫过,冷酷地说:“带她们两个出去换件衣服,准备接客。” 接客! 林娇立马哭嚎起来,嘴里喊着不要。 温浅还算镇定,就算是出去接客也比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强,只有离开这里才有机会跑出去,她缓缓站起来,慢慢往外走。 不哭不闹的样子倒是让刘伟多看了几眼。 “这才是聪明人。” “今天来的可是两个大人物,你们最好老实点,要是敢起别的心思,老子就找人轮了你们,把大人物伺候好了有赏!” 第154章 你的女人已经脏了! 很快。 两人就被带去了一间类似化妆间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各式衣衫和化妆品,还有一个小小的淋浴房。 林娇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里竟然这么豪华! 她激动地看向温浅:“这些东西我们都可以用?天呐,这个就是香水吧,好香啊。” 温浅:“……” 她无语地瞥了林娇一眼,径直走到窗户边,刷地一下拉开窗帘,眼里顿时涌起失望,果然逃跑不是那么容易的,窗户被铁栏杆封死了。 门外有人守着。 窗户没法打开。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温浅看了眼摆弄化妆品的林娇,实在是无语至极,转身走进淋浴房冲了个澡,挑了件相对保守的裙子换上,之后就静静坐在沙发上养精蓄锐。 心里愈发坚定—— 待会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 这边,林娇也换好了衣服。 刘伟开门走进来,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孩,斯文的面孔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手,感叹道:“到底是年轻,稍微打扮一下就是这么光彩夺目,走吧。” 说完,他率先转身往外走。 温浅抬脚跟上去。 她的左右两边都有人跟着,现在肯定跑不掉,于是就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尽量摸清这里的路线,方便待会儿伺机而逃。 只要跑出这栋楼就有生还的可能。 一行人上了顶楼,来到一个装修精美的包厢,进门之前,刘伟警告温浅和林娇不要有歪心思,惹怒了里面的大人物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 随后就推开了门。 “二位先生,人带来了,都是干净的,没经过手。” 沙发上的人隐在阴影中,其中略微年轻的那个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摆了摆手,刘伟恭敬地点了下头,将温浅和林娇往前一推就关上了门。 “过来。” 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响起。 温浅一抖,心跳得快要冲出嗓子眼,她一步步走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娇美的面容暴露得越发清晰,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脸上,她也看清了其中一人—— 周时安。 她来不及想周时安为何会在这里,在周时安震惊的目光中以极快的速度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还顺势挽上了他的胳膊做出柔顺的样子。 周时安:“……” 这是什么情况! 他反应也算快,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僵硬了一下,随即就放松下来,继续与那中年男人谈笑风生,间或看身边的温浅一眼,眸底漾着莫测的光。 过了一会儿。 谈话接近尾声,中年男人往沙发上靠了靠,扫了旁侧的林娇一眼,目光在她胸前的小山丘上停留了几秒,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林娇:“……” 她急了。 落到这种地方迟早得陪客,至少这个中年男人看着比外边那些壮汉体面多了,若是自己能靠上这样的男人,应该过得不会太差吧。 伺候一个人和伺候一群人可大不一样。 飞快盘算清楚后,林娇努力挺起胸脯,娇娇柔柔地依偎在男人怀里,看得温浅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转变,未免太快了。 原本还想带着林娇一起逃出去。 毕竟都是女人,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就当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了,现在看来,人家根本用不着。 她也就歇了心思。 安安静静坐在周时安旁边。 好在周时安还算个正人君子,并没有像那个中年人一样动手动脚,温浅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如何开口能让周时安带自己离开这里。 突然。 外边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就是慌乱的大喊—— “条子来了!” 温浅知道条子就是公安的意思,她眼睛一亮,立刻从周时安身边站起来就往外冲。 应该是公安来扫黄了。 这个时候外边乱成一团,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谁还顾得上包厢里的人,她得赶紧出去,只有找到公安才有能脱离魔窟。 身后。 周时安脸色变了变,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反倒是中年男人这样的身份被人抓住逛红灯区的把柄,恐怕影响不小。 他当即决定不管温浅,护着男人先行离开。 两人一走。 温浅也跑了出去。 走廊里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衣衫不整的男人女人,有的人还光着身子就被公安抓了起来,一群人排排站好,抱着头蹲在墙边。 和后世的扫黄现场一模一样。 “都蹲好,不许动!” 看着一道道草绿色的身影,温浅狂跳的心才平静下来,她挤在一群衣着暴露的女人们中间,缓缓将头埋了下去…… *** 这边。 周时凛在一楼清点人数。 康海在一旁兴奋地嗷嗷叫:“还是周哥你脑子好使,昨天虚晃一枪,今天就打了这帮孙子一个措手不及,这回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说着,他抬脚往刘伟屁股上踹了一脚。 “老实点,贼眉鼠眼地看什么呢!” 刘伟重重挨了一脚,鼻梁上的眼镜也飞了出去,一张脸阴沉得可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时候,他认了,只是……周时凛也别想好过。 说不定温浅已经被糟蹋了。 他突然怪笑了一声,盯着周时凛一字一顿道:“你女人已经脏了!” 这话一出。 周时凛脸色瞬间一冷。 他和刘伟只起过言语上的一点摩擦,刘伟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温浅有危险,说不定已经出事了! 康海也看出了不对劲。 看着周时凛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自从周时凛空降到他们单位,还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吃人的猛兽一样,怪吓人的嘞。 “你小子会不会说人话!” 刘伟身上又挨了一警棍,可无论康海如何逼问,他都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吭,气得康海又给了他好几脚,最后还是周时凛抬手制止。 “先收队。” 说罢,他去打了个电话,不知那头说了什么,一时间脸色难看得厉害。 康海凑上来:“周哥,是不是小嫂子出事了?” “嗯。” 周时凛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刚才他给陆宅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佣人说温浅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再结合刘伟的话就更加确定温浅已经出事了。 她长得那么美…… 周时凛不敢再想下去,若是温浅落到红灯区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只要一想,他的心底就一层层涌出波涛汹涌的杀意,想一脚踹断刘伟的脖子。 “她在哪儿?” 第155章 浅浅,我们有孩子了 刘伟冷笑。 “不知道。” 话音刚落,胸口就挨了重重一脚。 周时凛踩在刘伟胸口,脚下一点点用力,眉眼间迸发出的寒光令人胆寒,他冷冷盯着刘伟看了几秒,突然从腰间掏出配枪,咔嚓一声上了膛。 刘伟:“!!!” 太阳穴上抵着个冰冷的家伙,他连呼吸都停滞了,生怕一个擦枪走火就小命不保,再看看周时凛阴沉冷戾的面孔,仿佛下一秒就要一枪崩了他。 阴冷的目光更是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皮肉。 刘伟顿时就吓尿了。 “我……我说……温浅……她就在楼上……” 刚说完就挨了康海一拳:“你他妈的不早说,周哥……” 他想说这里有自己,让周时凛去找小嫂子,一转身,刚才周时凛站过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康海:“……” 还说不是小嫂子,上楼的速度都快出残影了。 这边。 周时凛一路狂奔上了楼,清冷的眉眼间是压抑不住的焦灼,楼道里靠墙的地方蹲了一排男男女女,他一个个看过去,最后—— 目光落在一道娇小身影上。 女孩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单薄的身子在轻轻打着颤,挤在一群衣着暴露的女人中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周时凛的呼吸瞬时紧绷。 他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嗓音干涩低哑:“温浅。” 温浅没有抬头。 几天下来,她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再加上没怎么吃过东西,其实人已经很虚弱了,全凭一口气撑着,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很快,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她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布料传到身体里,是她熟悉的温热—— “浅浅。” 温浅猛得抬起头,就着昏暗的光线,努力看清眼前的人,那是一张刻在她心底的面孔,她呆滞了片刻,干涩的唇瓣微微张合了几下。 “周时凛……” 下一秒,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周时凛伸手住温浅,看着她苍白干燥的小脸,一颗心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疼得刺骨。 “别怕。” 他抱着温浅起身,正要离开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不确定的声音。 “周、周时凛,你是周时凛吗?” 周时凛转身,目光落在惊恐不安的林娇身上,俊眉微微挑了下,面无表情道:“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带你去派出所。” 他不想追究林娇为何会在这里。 只想尽快带温浅去医院。 可林娇却不想再待在这吃人一样的地狱里,好不容易在陌生的环境里看到熟悉的面孔,就算周时凛态度冰冷,她还是不想放过这根救命稻草。 她扑上前抓住周时凛的裤脚。 “周队长,你带我走!” “求求你了,不要扔下我!” 对于除了温浅以为的女人,周时凛向来没什么耐心,他不耐地皱了下眉,淡声:“松手。” 声音格外冷。 林娇吓了一跳,不自觉松开手,看着将温浅如珠似宝抱在怀里的高大男人,她心底倏地涌上一股不甘,心一横就喊了出来。 “温浅已经被人糟蹋了。” 从见到温浅的第一眼,她就控制不住的嫉妒,嫉妒温浅长得漂亮、家庭美满、生意也做得好,还有个疼她到骨子里的男人。 后来温浅和周时凛离了婚搬出了家属院,这种嫉妒渐渐消失了。 可当她听说温浅高考估分550分,可以上重点大学的时候,心底的嫉妒之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尤其是此刻,妒火更是烧毁了她的理智。 女人之间的嫉妒从来没有理由。 她就是嫉妒温浅。 沦落到风月场所还有男人对她痴心不改,凭什么啊,她倒要看看得知温浅已经没了清白,周时凛还会不会把她捧在手心里! “她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这样的女人你也要?” 这话落在周时凛耳中,漆黑的眸子里有冷意闪过却没有回头,他用一种极为鄙夷的语气扔下一句话:“再怎样也好过你心思肮脏。” 说罢,抱着温浅大步离开。 一句话戳中林娇的心思,气得她涨红了脸,狠狠捶了下地。 *** 周时凛抱着温浅下了楼。 见他怀里抱了个女人,康海一秒化身长颈鹿,伸长脖子看过去,这一看就愣住了,怪不得周哥日日对着照片睹物思人,原来真人比照片还好看呐。 就是脸色不太好。 他很有眼力劲地替周时凛开了车门,让他不用操心这边的事情,先带小嫂子去医院。 “谢了。” 周时凛道了个谢就开车直奔医院。 一进医院就是好一通检查,做完检查后,医生还给周时凛训了一通。 “你是怎么当人家丈夫的!” “你妻子已经怀孕三个月了都不知道,还让她饿了这么久的肚子,人是营养不良饿晕的,再晚来一会儿,别说孩子保不住,大人的命也得交代!” 医生每说一句,周时凛的脸就白一分。 最后还是医生见他吓得不轻才良心发现的觉得自己好像吓唬过头了,清了清嗓子,软下语气说:“好好养着吧,至少得住院观察一周。” “好,住多久都行。” 在医生面前,周时凛就是个乖乖听训的小学生,他脑子嗡嗡响,随之而来的溢满心房的惊喜,还不确定地和医生再次确认了一遍。 “她……真的怀孕了?” “当然是真的,我可不敢骗公安同志。” 医生说了句俏皮话就走了,留下周时凛一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压抑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慢慢走到病床边坐下。 “浅浅,我们有孩子了。” 温浅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她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是周时凛救了自己,醒来时就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直到手背的刺痛将她的思绪拉回。 “你醒啦。” 护士动作麻利地给温浅手背上扎了针,固定好。 “你一直没醒,你爱人可担心你了呢。” 温浅在病房里看了一圈,没看见周时凛的身影,就问:“他去哪儿了?” “你爱人单位里有急事,他拜托我们照顾你,还说你醒了的话让你别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来,我喂你喝点水吧。” “谢谢。” 谢过护士,温浅也确实渴了,喝了一大杯温水,将杯子放在床头后,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第156章 要不要复婚? “已经三个月了,你命可真大,身体那么虚弱的情况下都能保住孩子,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在娘胎里就知道心疼亲妈,先不说了,我去工作了,有事你就喊我一声。” 护士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安静下来,温浅靠在床头,抬手轻轻覆上小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孩子来了,她和周时凛是不是就能在一起,共同给孩子一个家…… *** 周时凛处理完公事就赶回医院。 他整理了下衣襟才推开病房门。 “浅浅,我回来了。” 闻言,温浅抬眸看向周时凛,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饿了,想吃饭。” “好,我马上去买。” 周时凛还没站稳,立刻马不停蹄地找了家干净的饭馆,打包了两个清淡易消化的菜回来,买回来以后温浅又说累了,手没力气。 “喂我。” 温浅声线绵绵软软的,使唤起人来是一点都不含糊,周时凛没说什么,拉着凳子坐在病床边,挖了一勺蒸鸡蛋送到她唇边。 一口鸡蛋,一口蔬菜。 一个吃得香甜,一个喂得投入。 一份饭吃完的时候,周时凛还煞有其事地说:“待会我出去买个围兜专门给你喂饭,现在给你用,等孩子出生以后给孩子用。” 温浅:“……” 她高冷地看了周时凛一眼,轻哼:“你可别忘了,现在咱们是前夫妻关系,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叫你爸。” 话音刚落,周时凛就靠了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他低低出声:“那你想让他叫谁爸爸?” 说这话的时候,他嗓音低哑好听,鼻息间散发出强烈的男性气息能让人呼吸停滞,温浅呆呆地看了几秒,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 两人鼻尖相抵。 呼吸交融纠缠。 周时凛眸子立时一暗,他忍不住屏住呼吸,下一秒,唇上多了一抹温热,温浅缓缓撩拨着他,轻轻浅浅摩擦着他的唇。 “不用你管。” “反正是你先不要我们娘俩的。” 语调里充满了委屈。 周时凛眉心跳了跳,心脏像是被尖刀刺入,细细密密的都是疼,他想说自己错了,若是知道她已经怀了身孕,无论如何都不会逼她放手。 她走了。 自己的心也跟着走了。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接受不了他的孩子叫别人爸爸、更接受不了任何一个男人做温浅的丈夫。 “孩子的父亲只能是我。” 周时凛的声音很沉,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他深吸了口气,道:“你的男人也只能是我。” 说完。 他突然低头,贴上了那片日思夜想的唇…… 温浅的呼吸停了一瞬。 感受着唇瓣上的火热温度,她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长久以来压抑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得淋漓尽致,不再纠结于未来的彷徨,肆意享受着属于彼此久违的亲密。 吻了很久才分开。 周时凛眼底压抑的欲火清晰可见,他往后退了退,不敢再放任自己触碰温浅,她现在怀了身孕,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放肆。 虽然他已经问过医生—— 三个月已经是安全期了。 不过他不敢,毕竟两人现在是离婚的状态,当然,温浅也没那个胆子再撩拨周时凛,她垂着眼平息着心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 “周时安……”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周时凛的眼神就暗了一下。 “一定要在这样的氛围提他吗?” 温浅:“……” 这飞醋吃得猝不及防。 她嗔怪地瞪了周时凛一眼,道:“好端端的我干嘛要提起他,不过是在那种地方看见他了,他和一个中年男人在一起,两人好像很熟的样子,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像是官场上的人。” 周时凛挑眉。 “中年男人?” 他沉了沉脸,以他对周时安的了解,这人官瘾极大,周家倒台以后,连带着周时安也被调到了无足轻重的岗位,这种位置最容易被边缘化,以他的野心,一定会另外抱大腿。 只是不知抱的是谁的大腿。 “那中年男人长什么样?” 温浅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将中年男人的容貌特征描述了一遍,她越说周时凛的眉头就皱得越紧,等她说完,周时凛低低吐出三个字——刘伯言。 扳倒周家的人。 “周时安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 这要是放在过去,那就是仇人一样的存在了,温浅有点想不清楚周时安的脑回路,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骚操作才符合周时安的人设。 他本来就不是周家人。 大难临头各自飞,就算周锋坐牢也不耽误他向对家投诚。 “简直就是个小人嘛。” 她小声嘀咕道。 周时凛的关注点却很清奇。 “你和他在一起?”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他动你了?” “没有。” 温浅赶紧摆手:“他应该没有那个胆子,倒是那个刘伯言一看就像是个好色之徒,对付这种人,是不是可以利用他好色的弱点来反击回去?”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周时凛轻笑了一声,揉了揉温浅的头发:“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现在有了孩子,好好养胎,其他的什么也不要多想,嗯?” 温浅乖巧点头。 她揪住周时凛的衣襟,仰着脸看他:“那我们怎么办?” 周时凛没说话,用行动来回答。 往后余生,他不会再放手了,与其彼此隐忍痛苦,不如携手踏过荆棘。 一周后。 温浅出院。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是被周时凛抱出去的,一路上的回头率那叫一个高啊,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他就会很认真地和人家解释。 “我爱人怀孕了。” 温浅都没眼看他这个傻样了。 “你低调点行不?” “不行,低调不了,当爹的喜悦得有人分享。” “当爹的这么傻,肚子里不会是个小傻瓜吧?” “胡说,咱们的孩子是最聪明的崽……”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医院大门处,一道身穿病号服的消瘦身影恨恨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底是浓浓的怨毒。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温浅那个贱人毫发无伤,而她……冯瑞雪不敢回忆那一天的恐怖,一想到那些胡乱摸索在自己身上的无数双手,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啊! 她要回家。 可她再也回不去了。 刘伟被抓起来了,经他手底下拐卖的妇女少说也有几十人,这些人有的平安回到了家,有的已经生儿育女,彻底沦为生育机器,还有的女孩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再也不愿意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些都和温浅没关系了。 人各有命,她左右不了任何人的命运。 “冯瑞雪会判刑吗?” 周时凛端着温牛奶递给她:“最少十五年起步,刘伟被抓了典型,很快就会枪毙执行,林娇也被送回去了,你呢,还回去吗?” 第157章 两个人睡一起太挤 温浅毫不犹豫地点头。 “当然要回去,我的高考成绩还没有出来呢,不过我报了中山大学,以后咱们就不用两地分居,忍受相思之苦了。” 周时凛心里一暖。 他还以为温浅会报考京市的大学,没想到她报了中山大学,虽说鹏城离广府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也好过隔着千山万水的京市。 “所以,你早就想好了?” “当然了。” 要复婚了,温浅心情格外舒畅。 “我就想离你近一点。” 之前,她只想离周时凛近一些,想他的时候不用奔波千里,可现在不一样了,肚子里突然多了个大宝贝,复婚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是不是就叫母凭子贵啊?” 周时凛被逗笑,伸手将温浅揽在怀里,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不,这叫子凭母贵,在我心里,你永远排第一,你可别不信,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可能我就是你嘴里说的那个什么……恋爱脑吧。” 温浅笑死了。 她用力捏了下周时凛的俊脸:“恋爱脑先生,你的崽崽说想吃肠粉。” “好,等着。” 周时凛出去买肠粉。 温浅就在屋里转了一圈。 这里是单位的单身宿舍,大概二十几平米的样子,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单人衣柜外加一张书桌就是全部家当。 可真够简陋的。 一看就是光棍住的屋子,不过收拾的挺干净,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像个豆腐块,衣服也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桌面除了一个笔记本就没有多余的物品。 温浅随意翻开笔记本看了眼。 这一看就愣住了,只见上面满满当当的写满了她的名字,再往后翻还有她的画像,笑起来的样子、生气的样子、睡觉的样子,一颦一笑画得还挺传神。 想到无数个静谧的夜晚。 周时凛坐在桌前写写画画,一笔一笔勾勒出心底思念的轮廓……温浅都被自己的想象力给感动到了,原来,外表冷峻的男人心思这么细腻啊。 冲着他没把自己画丑,待会儿得好好奖励一下。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 “笃笃”—— 温浅疑惑地挑了下秀眉,周时凛回来了也不会敲门,所以会是谁来了,她提高音量问了句哪位,门外传来一道略显活泼的男声。 “小嫂子,我叫康海,来给你送营养品。” “来了。” 温浅过去打开门。 门外是康海笑成一朵花的笑脸。 他左手拎着一只果篮,右手拎了两袋奶粉,脖子上还挎了个军绿色挎包,再配上那一脸的憨笑,嗯……有种莫名的喜感。 “小嫂子。” 康海又笑嘻嘻喊了一声,顺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温浅。 “这是单位同事的一点心意,还有这饭盒里是刚蒸出来的大肉包子,我想着小嫂子你是北方人,应该喜欢吃面食,跑了三条街才买到。” “真是麻烦你了。” “替我谢谢大家的心意。” 温浅忙接过来,让康海进屋坐一会儿,还说周时凛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康海却摆手一笑,转身就跑了,跑起来还一蹦一跳的。 一看就知道是个好相处的。 目送康海下了楼,温浅才关上门将东西拎进屋,心里盘算着抽时间请周时凛的同事吃个饭,一来是认识一下,二来是不能白拿人家东西。 正想着,周时凛推门进来。 看到桌上的水果奶粉,脸上半分惊奇也没有,不用猜就知道是单位那帮人送来的,他和温浅也想到一块去了,提出改天请大家吃饭。 “等你身体恢复好再请客。” 温浅吃着软滑的肠粉不住点头。 “我身体没啥大问题了,什么时间都可以,对了,今天晚上我睡哪儿啊?” 宿舍只有一张单人床,睡两个人肯定是挤不下。 鹏城的天气也比家里那边热得多,让她和周时凛挤一张床,她会热死的,尤其是周时凛是个大火炉,还是自带热气的那种,冬天的时候正好抱着取暖,夏天就不行了。 碰一下都能烫死人。 必须得远离发热源。 周时凛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我去找康海挤一挤。” “不行。” 温浅眨巴着水灵灵的眸子,理所当然道:“我一个人不敢睡,要不你打地铺好了。” 又是打地铺。 周时凛最不喜欢打地铺,刚结婚的时候打地铺,媳妇怀孕了打地铺,以后孩子出生了床上没有他的位置继续打地铺,这辈子就和地铺杠上了。 不行,他明天就去弄个双人床回来。 温浅却说不着急。 “反正我待不了几天就得回去,你就先将就几晚,再说了,咱们现在还是离婚夫妻,睡一起不好。” 周时凛:抱着媳妇睡的梦想破灭。 *** 这边。 康海到了单位就是一通吹。 “你们是没看见,小嫂子长得特别漂亮,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说话也特别客气温柔,和周哥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虽然周时凛来所里的时间不长,成绩却是做出不少,原先大家还以为他是个花架子,也就那张脸长得好看一点,谁知道人家一来就破了个大案子,这下大家都服气了。 有能力的人不只中看还中用啊。 “听说周哥爱人是大学生?” “人家不光是大学生,还怀孕了,周哥马上就要喜当爹了。” 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谈八卦。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女声响起。 “烦死了,你们一个个的跟娘们似的,人家上大学生孩子关你们什么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怀的是你们的种呢。” 说话的是秦芳菲,所长的女儿。 她对周时凛有意思这事几乎派出所里人都知道,只可惜暗送了好几次秋波周时凛都无动于衷。 原以为他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毕竟自己是所长的女儿,娶了自己,周时凛的前途肯定一片大好,谁知他是真的看不上自己,不仅有了媳妇还有了孩子。 秦芳菲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她气呼呼跺了下脚,冲进所长办公室去告周时凛的黑账了。 “爸,我不管,你必须好好惩罚周时凛!” “他玩弄你女儿我的感情,这事你到底管不管!” 第158章 这是睡觉穿的还是用来撩他的? 所长叫秦明,此刻他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女儿。 “你让我怎么管,把小周抓回家做女婿?” 自己这个傻女儿就是个颜狗,小时候喜欢和长得好看的小孩在一起玩,上学后喜欢和长得好看的同学做同桌,长大后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交朋友,到了该找对象的年纪就更不用说了,长得丑的她看都不看一眼。 周时凛一来她就看上了。 其实他也很看好周时凛,年轻人长得一表人才,为人正派,能力出众,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何会来基层派出所,可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确实很吸引人。 只不过好男人没等流入市场就遭哄抢了。 人家媳妇都怀孕了,自己这个傻女儿是没机会咯。 “芳菲,找对象不能光看脸,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万里挑一,我看康海那个小伙子就不错,要不你和他处一处?” 康海? 秦芳菲哼了哼。 “爸,你能不能别乱点鸳鸯谱了,康海那家伙一见我就脸红,挺大个男人没个男人样,整天就知道傻笑,灵魂再有趣我也不喜欢。” 秦明:“……” 颜狗的快乐他不懂,不过女儿他还是能管得了的,于是勒令秦芳菲不要再去周时凛跟前瞎转悠,转出花儿来都白搭。 “你喜欢谁我不管,只一条,不许破坏别人家庭。” “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秦芳菲被自家老爹骂了一通,灰溜溜地走了,一出去就看见康海呲着个大牙还在那里哈哈哈,气得她过去抓起一个包子就堵住了他的嘴。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康海在所里就是活宝一样的存在,大家和他开玩笑他也不恼,尤其是面对所长的千金就更生不起气来,不仅不生气脸还红了。 “我……不说了。” 秦芳菲:“活宝。” 单位的气氛很融洽,有人见秦芳菲气呼呼就说起周时凛过几天请客吃饭的事情,还问秦芳菲去不去。 “芳菲,你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小嫂子就长得特别好看。” 秦芳菲还没见过温浅。 不过大家一致认为温浅长得好看,她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推脱了几句,最后才勉强答应下来。 “那我就去看看有多好看。” *** 暮色四合。 天渐渐黑了。 一整天温浅都窝在宿舍里当米虫,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除了屋子里有些闷热,一切都很安逸。 临睡前。 温浅又去冲了个凉。 自从发现自己怀孕,她好像一下子变得很怕热,在屋子里躺着不动汗水就自动蹭蹭往外冒,说不定肚子里怀的是个小火炉。 “好热啊。” 周时凛将电风扇开到最大档,不过没敢对着温浅吹,她头发还湿着,吹多了风怕感冒,他问过医生了,说怀孕的人不能随意吃药,会影响到胎儿发育。 “再忍忍。”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上也没停地帮温浅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再看看简陋到缺东少西的房间就觉得挺对不起她。 “媳妇,跟着我辛苦你了。” 温浅一点也不觉辛苦,她抓起周时凛的一只手十指相扣,悠悠道:“周警官,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有情饮水饱,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就一点也不辛苦。” “嗯。” 周时凛低低应了一声,心里很暖。 不过等到睡觉的时候就暖不起来了,看着床上睡得甜香的媳妇,再看看她露在外边的小细胳膊和小细腿儿,嫩汪汪的比牛奶还要白,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对于他来说就是种折磨。 周时凛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赶紧睡,睡着了梦里啥都有,可空气里的香气一个劲地往他鼻子里钻,还带着一股子侵透四肢百骸的魔力,挺让人忍不住的。 忍不住也得忍。 现在还不算持证上岗的正式夫妻,得尽快领证,领了证就不用忍了,到时候虽说不能吃肉,闻闻味儿也好。 周警官带着美好的幻想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 温浅醒来的时候周时凛已经去上班了,书桌的早餐还冒着热气,洗脸水打好了,牙膏也挤好了,摊开的笔记本上写了一段刚劲有力的钢笔字。 “好好吃饭,我中午回来。” 底下还画了个爱心,小小的一个,看着还怪可爱的,温浅不由弯起唇角,洗漱好后吃过早饭就出了门,她打算逛一逛,顺便买几件换洗的衣服。 周时凛所在的地方是鹏城的一个县城。 虽说只是个小县城,但繁华程度和石市差不多,衣食住行一应俱全,有一条街是专门卖女装的,就和后世的步行街差不多,衣服款式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温浅挑了家合眼缘的走进去。 店里零零星星有几个顾客在挑选,其中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孩见了她突然眼睛一亮,目光就像是强力胶水似的嗖的一下粘了过来。 看得温浅心里直发毛。 这家店应该不是黑店吧,怎么这南方小土豆看自己的眼神这么……炙热。 她有点想逃。 毕竟自己性取向正常,只是步子还没迈出去,南方小土豆就冲了过来。 “同志,你也是来买衣服的吗?” 秦芳菲眼睛亮得像灯泡。 她长这么大也算阅人无数,还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娇媚中夹杂着明艳,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对方身上融合成一种奇异的美。 啧啧,太好看了。 她就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做朋友,于是,秦芳菲朝着温浅大大方方伸出手:“我叫秦芳菲,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温浅:“……” 这年头都流行女人来搭讪了? 尤其是秦芳菲笑得太热情了,她心里就有点打鼓,看谁都像人贩子,索性衣服也不买了,敷衍地回了个笑容转身就往外走。 留下秦芳菲和朋友面面相觑。 “我很可怕吗?” “不可怕,就是笑得不像好人。” 秦芳菲:“……” 这边温浅出了服装店,确定里面的南方小土豆没有跟出来才略微放下心来,之后就开启了买买买模式,不得不说,这边的新款确实多,样式也不保守。 风格比较偏港风。 温浅给自己挑了两件清凉的连衣裙,路过内衣店的时候还买了两套内衣、一套睡衣,她对着装没什么讲究,不过是不想在周时凛同事面前跌份罢了。 回到家已经快中午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下去,然后就等着周时凛回来,没多久周时凛就拎着饭盒回来了,还买了冒着凉气的橘子汽水。 这么热的天气喝一口凉丝丝甜滋滋的汽水可不要太爽。 两人一起吃饭。 饭后,温浅将自己新买来的衣服丢给周时凛,让他拿去水房清洗,周时凛乖乖接过,拿着盆和肥皂去了水房,然后就看到了压在最下面的酒红色吊带睡衣。 薄纱的质感。 胸口处点缀着蕾丝花边,穿在身上估摸着也就将将盖住屁股,所以,这是睡觉穿的还是用来撩人的? 穿在身上能遮着啥? 啥也遮不住! 周时凛耳尖发红,做贼似的快速将衣服用力搓洗了一遍,然后就悲剧了。 “刺啦”一声。 薄如蝉翼的睡衣在他手里碎成了两片。 第159章 她对小嫂子应该是没有非份之想 周时凛虎躯一震。 这年头衣服已经偷工减料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明明也没怎么用力吧?好吧,他承认,只是用了一点点力气,可这也太不结实了,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这边。 温浅午饭吃得有点撑就溜达着出了门,没几步就走到了水房,见周时凛‘面盆思过’还有点纳闷,问了一句:“你在干嘛呢?” 说完,她的视线往下移。 落在那件清凉的酒红色睡裙上,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之前还好端端的撩人小睡衣变成了……两片? “你……” 没等温浅开口,周时凛就僵硬地转过身,俊朗面容上闪过一丝歉意,不好意思道:“那个……这衣服太薄了,所以我一个用力就给洗坏了,要不我再去买一件,买个一模一样的。” 这个可以有。 温浅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想想身穿制服的硬朗男人去内衣店买这种带了点情趣意味的睡衣还有点期待是咋回事? 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现在就去,我晚上还想穿呢。” “好。” 周时凛答应的很痛快。 半个小时后,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进去啊。” 温浅憋着笑。 周时凛站在内衣店门口,老脸通红了一小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进去以后他也不敢四处乱看,目不斜视地找到那抹熟悉的酒红色。 就摆在橱窗,想不看见都难。 “这件,包起来。” 店员见多识广,神情平静地取来一件新的酒红色睡裙,顺便给周时凛推销了一波内衣裤。 “同志,我们店里刚到的新款……” 周时凛看也没看就说:“我要了。” “好嘞!” 店员一口气装了三套,全部按照周时凛的喜好,挑选的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款式,顺便在心里感叹一句——公安同志还怪开放嘞。 几分钟过后。 周时凛脸红脖子粗地走了出来,温浅迎上前,目光落在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装袋里,疑惑地挑了下眉:“你还买了别的啊?” 说着,她打开包装袋看了下。 里面,三条巴掌大的蕾丝系带内裤静静躺在那里。 温浅:“不是……你买这个干啥?” 周时凛沉默:“我不是故意买的你信吗?” 另外一边。 大中午出来买冰棍的康海硬生生刹住冲过来的脚步,嘴巴缓缓张成了个‘o’形,原来周哥竟然是这样的人,一个大男人居然进内衣店,周哥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宠妻狂魔! *** 周日。 周时凛请所里的同事下馆子。 除了康海,另外几个同事都是已婚人士,有两个还带着老婆和孩子,小孩子脸蛋晒得黑黑的,见到漂亮姨姨就走不动路,围着温浅一个劲儿问东问西。 没人能抵抗得了人类幼崽。 温浅还挺喜欢小孩子的,说话也格外有耐心,虽然语言有点不通,但是一大两小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很是热火朝天。 其中有个同事的媳妇就问自己孩子。 “你看姨姨肚子里怀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哇?” 小孩子盯着温浅还未显怀的肚子看了几秒,奶声奶气地说了声:“妹妹,小妹妹。” 温浅大眼弯弯:“真的吗?” 以前她听老一辈人说过,小孩子的嘴最灵验了,可以看出来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她虽然没有重男轻女或者重女轻男的思想,私心里还是想要个小姑娘。 可以给她穿漂亮的花裙子,还能扎漂亮的小辫子。 “凛哥,听见了吗,我怀的是小妹妹。” 周时凛自然早就听到了,他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女儿好,像你最好。” 他媳妇长得好,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不差,想到软软萌萌散发着奶香味的小软团子,男人冷冽的轮廓也不由柔和了几分。 “以后我保护你们娘俩。” 旁若无人的恩爱秀了其他人一脸。 康海忍不住怪叫起来:“哇哇哇,什么叫硬汉也柔情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周哥,你能跟我们说说你和小嫂子的感情史吗?我挺好奇你是怎么抱得美人归的。” 温浅:“……” 沉默再沉默。 这段感情的开始全靠一个字——赖。 若没有原主前人栽树赖上周时凛,她这个后人就乘不上凉了。 见媳妇红着脸不好意思了,周时凛看了康海一眼:“你一个光棍打听这个干嘛,听完我们的甜蜜感情史,我怕你幼小的小心灵承受不住。” 康海:“好吧。” 他还想和周哥学一学泡妞儿技巧呢。 算了。 还是靠自己领会吧。 “我去看看秦芳菲怎么还没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秦芳菲就来了,来之前她还想着要好好看看能把周时凛拿下的女人有什么独特之处,来了以后顿时惊呆了。 妈呀,漂亮小姐姐! “你就是周时凛的爱人?” 温浅也认出了秦芳菲,原来这个南方小土豆是周时凛的同事,一想到自己之前将人家当成人贩子,心里就一阵汗颜,于是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就是周时凛的爱人,我叫温浅。” “你好你好!” 秦芳菲笑得一脸痴汉样,激动地握住温浅的手。 哇,漂亮小姐姐的手好软,还香香滴! “我叫秦芳菲,咱们能不能做朋友?” “当然了。” 作为周时凛的家属,温浅待人接物都很大方,态度也很热情,她得给自家男人长脸不是,本来就因为长相太出众给人一种距离感,若是再不热情一点,别人会以为她很难相处。 她一热情。 秦芳菲就更热情,此时此刻,什么抢了自己看上男人的情敌都被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反倒是觉得周时凛配不上温浅这样娇软香艳的美人儿。 “温浅,你挨着我坐吧。” 话刚说出口,秦芳菲就察觉到周时凛看自己的眼神有点阴沉,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得罪这位周警官吧。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周时凛:“你能先松开我媳妇的手吗?” 只是握个手,用得着握这么久? 他都有点怀疑秦芳菲性取向不正常了。 看着防秦芳菲像是防贼似的周时凛,另外几个同事差点笑岔气,康海好心地出来替秦芳菲解释:“那个,周哥你别误会,秦芳菲单纯就是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交朋友,她对小嫂子应该是没有非分之想。” 第160章 肌肉男谁不爱 秦芳菲脸色一囧。 什么叫没有非分之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就不能有点喜欢美好事物的爱好? 她气哼哼地瞪了康海一眼:“不会说话就吃你的饭,我单纯是欣赏小嫂子这个人,可不是看她长得好看才喜欢她,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众人:“……” 你肤浅,你很肤浅。 你就是个图人家长得好看的颜狗。 几人说笑了几句就开始吃饭了,席间,周时凛一直防着秦芳菲,实在是她对温浅太热情了,比他这个正牌的丈夫都热情,一会儿夹菜一会倒水,脸上明晃晃写着殷勤两个字。 “浅浅,你尝尝这个鱼。” “孕妇吃鱼最补身体了。” “还有这个鱼眼睛,吃鱼眼睛孩子生出来眼睛亮,还有这个水果,你也得多吃点,我干女儿出生以后皮肤肯定白白嫩嫩……” 温浅笑得嘴角都僵了。 秦芳菲这姑娘实在是太逗了,孩子还没出生呢,她就自封干妈了,还将自己从小戴到大的一个玉佩摘下来当见面礼送给自己。 温浅对玉没有研究。 可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何况是人家小时候就带在身上的贴身物件。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秦芳菲直接将玉佩塞温浅手里。 “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干女儿的,这玉佩是我的小时候我妈特意从五台山求来的,能保平安的那种,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先替我干女儿收着,等她出生了我再送她一个更好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浅也就没再推辞。 “那就替孩子先谢谢她干妈了。” “嘿嘿,不谢不谢。” 这一幕看得康海几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娇纵的大小姐秦芳菲,怎么到了温浅面前就和……舔狗似的? 一顿饭吃得有人欢喜有人愁。 秦芳菲欢喜。 周时凛忧愁。 有种媳妇被人抢走的感觉,偏偏霸占自己媳妇的人还是个女同志,这就有点让他憋屈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已经将近八点。 周时凛松了口气,这下能把媳妇还给他了吧,没想到秦芳菲竟然说要散步,然后就一路挽着温浅的手走在前边。 一顿饭的功夫。 两人就好得一个人似的了。 康海看的啧啧称奇:“周哥,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你的担心了,要不是知道秦芳菲性取向正常,我真要担心她是来和你抢小嫂子的情敌了。” 周时凛:“你去把她弄走。” 康海:“……我不敢。” “你不是喜欢她,现在不去更待何时,快去!” “周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秦芳菲?” 周时凛无语,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助了康海一臂之力,直接将他退到秦芳菲旁侧,和温浅聊得正嗨的秦芳菲嫌弃地看了康海一眼。 “你怎么还没走?” 康海憨笑着挠挠头:“我等着送你回家,你一个女同志走夜路不安全。” “行吧,谢谢了。” 秦芳菲继续转头和温浅说话。 她发现温浅虽然是从农村出来的,可见识却很不一般,对于许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就让她更欣赏了。 原来真有人美貌与智慧并存啊。 “浅浅,你太优秀了。” “可惜我不是男人,不然就没周警官什么事了。” 周时凛:“……” 以前要防男人,现在还要防女人,他好难。 “我媳妇看不上你。” “为什么?” “因为你太矮了,像个土豆。” 听了这话,温浅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身高是秦芳菲的硬伤,除了有点矮,其他方面真挺好的,性格好、脾气好、外向活泼,还挺对自己胃口的。 于是她就护着秦芳菲。 “她这不叫矮,叫娇小。” 后世娇小的女孩子可是很受欢迎的,最萌身高差可不是白来的。 被媳妇挤兑了的周时凛:委屈。 一直在外边溜达到快九点,秦芳菲终于恋恋不舍地走了,周时凛长长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她再不走我就该疯了。” 温浅笑问:“为啥要疯?” “我怕她跟着咱们回家。” 周时凛一点都不意外秦芳菲会提出这种要求,所里的人都知道秦芳菲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没想到自己媳妇一来就被她给瞄上了。 “你那么怕她干啥?” 温浅故意这么问,刚才秦芳菲可是全都和她招了,说作为一名合格的颜狗,之前对周时凛有过非分之想,不过被周时凛给无视了。 当时是这样说的。 “我已经替你试探过了,你家周时凛是个能经受得起诱惑的人。” 对于这一点,她自然相信周时凛。 不过也得试试他对自己是不是有所隐瞒,所幸周时凛并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他将秦芳菲对自己有意思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小心她采取迂回战术抢你男人。” 给温浅笑坏了。 “你还当自己香饽饽呢。” 她觉得秦芳菲挺坦荡的,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她接近自己是为了抢周时凛,活了两辈子,自己若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不就白活了。 “她单纯就是喜欢我,和你没关系。” 周时凛沉默了一瞬,过了片刻自言自语了几句:“那我得把你看好,万一她的目标是你呢。” 温浅顿时哭笑不得:“你想多了。” 两人一路说笑一路回了宿舍,在外边走路出了一身汗,温浅一回去就去浴室洗澡了,周时凛则是打开电风扇给室内降温。 微风徐徐,吹动床头的轻薄睡裙。 裙摆翩翩,他的目光不由暗了暗。 再过几天,媳妇就要回去了,是不是得抓紧时间替自己讨一些福利? 等到温浅洗完澡,一进屋就察觉到了某人的不对劲,脸红得不对劲,看自己的眼神也冒着火星子,她心尖跳了跳,故作轻松擦头发。 “你赶快去洗澡。” 周时凛点头,拿了换洗衣服就去洗了个战斗澡,回来时只穿了条大裤衩,露着明晃晃的八块腹肌,腹垒分明,线条优越。 看着就很……勾人。 温浅有点移不开视线,活的肌肉男谁不爱。 周时凛就故意问:“想不想摸一下?” “想。” 都是老夫老妻了,温浅可一点都不害臊。 “给你摸也可以,你得拿东西交换。” 温浅:“什么东西?” 说完,只听得一声轻笑,周时凛捏住她的下巴,直接就吻了上来…… 第161章 领结婚证 温浅哪有反抗的余地。 主要是她也不想反抗,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就算只是浅浅的亲吻都泛着甜蜜的气息,比蜜还要甜上几分。 周时凛也是如此。 亲着媳妇甜滋滋的小嘴,心头皆是满足,虽然没有进行到他最期待的那一步,但是能这样共处一室,静静拥抱着心爱之人就很好了。 两人腻歪了一会。 说起明天去领结婚证的事情。 “明天我先去单位请假,然后回来接你,你自己别出去乱跑,天气热还怀着孕,中了暑气就不好了,还有,可别再带秦芳菲那个电灯泡了。” 温浅偷笑。 芳菲同志都给自家男人造成心理阴影了。 幸好自己的证件已经邮寄过来了,不然还领不了结婚证呢,没有结婚证就是非法同居,周警官自然不会知法犯法。 “行,听我老公的。” 甜腻腻地喊了声老公,喊得周时凛忍不住翘起嘴角,等到温浅准备换上清凉小睡衣睡觉的时候,他就不淡定了,从柜子里翻出一件自己的二道背心丢过去。 “穿这个吧。” 温浅拎起老头背心,嫌弃地直皱眉。 “我不穿。” “不穿不行,你那件睡裙太犯规了,我看了受不了。” 医生叮嘱过,孕期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禁止同房,虽然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可他不舍得让媳妇和女儿受一丁点伤害,所以只能自己忍着了。 只要媳妇不穿那些撩人的小衣裳。 他还是很能忍的。 最后,在某人的坚持下,温浅只能不情不愿地穿上了老头背心,瞬间感觉自己的美貌降低了一大截,一下子就能和周时凛称兄道弟了。 翌日。 一大早周时凛就去了单位,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以后就来接温浅,两人抓紧时间出了门,赶着民政局一开门就去领了结婚证。 作为当天的第一对新人。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特意送上祝福:“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谢谢。” 周时凛给工作人员抓了一大把奶糖,清冷的唇角溢出一抹笑,牵着温浅走了出去。 之前因为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并没有领结婚证。 现在持证上岗了。 看着红彤彤的结婚证,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很灿烂,尤其是周时凛,竟说要买个相框将结婚证裱起来挂墙上,一睁眼就能看到。 温浅笑死了。 都当爹的人了,骨子里还是个幼稚鬼。 可真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你可别当显眼包了。” 显眼包? 周时凛好奇:“显眼包是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就是显眼包,好了,结婚证我收起来了,你赶紧去上班吧,别耽误了正事。” 将人轰走后。 温浅去了一趟书店,告诉营业员自己要一本母婴书籍,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营业员一脸我知道你要什么书的表情,将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递了过来。 “只有这个,你要不要?” 母猪……的产后护理…… 温浅满头黑线地走出书店,看来这个时候还没有专门的母婴书籍,算了,反正离孩子生出来还有六七个月呢,不着急。 等她的护照和港澳通行证办下来就能去香江了。 八十年代的香江比内陆繁荣不少,应该能买到。 在鹏城又待了几天。 温浅就回到了石市。 周时凛要请假送她回去,她没让,自己只是怀了个孩子不是怀了个国宝,之前没发现怀孕前自己照样东奔西走也没有半点不适,现在也不想矫情。 工作要紧。 就算只是在一个小小的基层派出所,她还是希望周时凛能做出成绩。 不过有了孩子到底得多加注意,周时凛托关系买了张卧铺票,多少也能免去长途旅行的劳累,在火车上,温浅还看见了一个和许绵绵长得有些神似的女孩。 只是这女孩比许绵绵傲气多了。 昂着头挺着胸,一脸你们都是渣渣的神情。 对于这种人,温浅向来是敬而远之,上了火车就抓紧一切时间休息,能躺着绝对不站着,能闭眼绝对不睁开,到了饭点就去餐车吃饭,吃完溜达一圈就回来睡觉。 搞得神似许绵绵的女孩想和她说话都找不到机会。 临近中午。 火车准时到达石市。 温浅等到其他人走得都差不多了以后才慢悠悠晃出来,神似许绵绵的女孩见她也在石市下车,忍不住跟上来搭话。 “你是石市人吗?” “我能和你打听个事吗……” 女孩一张小嘴叭叭个不停,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温浅身后,莫名就挺遭人厌烦的,出门在外,温浅从不轻易与人交谈,她目不斜视地往外走,一个眼神都没给那女孩。 径直出了站,一头钻进早就等候在那儿的黑色汽车里。 留下女孩满眼羡慕地愣在原地。 果然人不可貌相,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竟然能坐得起小轿车,这年头能开得起车的可不是一般人。 想到这,她忍不住憧憬起来。 听说自己那个前姐夫生意做得很大,他肯定也能开得起小轿车,只是石市这么大,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人。 *** 这边。 温浅回到陆宅。 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回到家都有种轻微摇晃的感觉,她一进门许绵绵就迎了上来,微笑着接过她随身挎着的小包。 “累了吧?” “先去洗个澡,饭已经做好了,等你洗完澡咱们就开饭。” 许绵绵的笑容一如往常般温柔。 温浅嗯了一声,和许绵绵闲聊了几句后上楼去洗澡。 火车上只能简单洗漱,夏天气温又高,身上早就黏黏地糊了一层汗,她在浴室里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裙子才下楼。 正好陆震东也回来了。 “哥,你回来啦。” “嗯。” 陆震东解了两颗衬衫扣子,露出的喉结性感凸出,他先是扫了许绵绵一眼,见她躲避着自己的眼神不敢抬头,嘴角勾了勾,然后才问起温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兄妹两人聊了许久。 最后,陆震东略带歉疚地说:“浅浅,哥没有照顾好你。” 温浅摇头。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是因为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你就不要自责了,再说了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刘伟执行了枪决,冯瑞雪判了刑,人贩子团伙也被一网打尽了,结果已经很完美了。” “对了,我还有个东西给你看。” 第162章 摘下状元的桂冠 温浅将结婚证摆出来。 “登登,新鲜出炉的结婚证!” 几天前接到她要邮寄户口资料的电话时,陆震东心里就有这个预感,现在看到真将结婚证领了,还是配合地做出惊喜状。 “和谁领的?” 温浅知道哥哥在和自己开玩笑,对着他偷翻了个白眼。 “还能有谁,当然是周时凛了,对了,绵绵,我在火车上还遇见一个长得和你很有几分神似的女孩,你家没有什么流落在外的姐妹吧?” 许绵绵摇摇头。 “没有,我家里只有兄妹两人,可能我是大众脸吧。” 说完,她将最后一道汤端上来。 现在她已经不做这些杂事了,家里有佣人,还有专门做饭的大厨,手艺自然比她不知强了多少,不过陆震东喜欢喝她做的蛋花汤,出锅时再洒些香菜,他能喝两碗。 想着,许绵绵抬眸看向陆震东。 只见男人好看的眉头叠起,眉眼间仿佛堆着化不开的郁色,叫他吃饭也没听见,定定坐在沙发上出神,最后还是温浅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回神啦。” “哥,想什么呢,绵绵喊你吃饭也没听见?” “好,吃饭。” 从记忆中抽离,陆震东恢复了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站起来往餐桌旁走,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后才坐下。 三个人开始吃饭。 餐桌上只余碗筷碰撞发出的轻响。 吃到一半。 温浅将自己怀孕的消息说了出来。 “已经三个多月了。” 正喝汤的陆震东难得失态地呛了一下:“没离婚之前就有了?行啊,周时凛这小子是一步到位,老婆孩子都有了。”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懂女人怀孕的事情。 只吩咐佣人往后多添几个有营养的菜。 “得保证我外甥的营养。” 温浅好笑:“万一是外甥女呢?” “外甥女更好,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说这话的时候,陆震东的目光在许绵绵身上滚了一圈,最后落在她小腹处,多看了几秒后淡定移开视线。 许绵绵:“……”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也想要个贴心小棉袄,和自己? 想着又觉得不可能,陆震东是什么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这种女人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无声地自嘲一笑,她转头和温浅说起怀孕要注意的事情。 “不能弯腰更不能提重物。” “多吃点水果孩子生出来皮肤好,还有核桃也要多吃,补脑的,孩子出生后聪明……” 许绵绵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温浅一一记下,她一点孕反的症状都没有,胃口也好,一顿饭吃了不少,尤其是面前的一盘新疆大盘鸡,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食欲实在是太过旺盛。 许绵绵犹豫了一下,说道:“浅浅,吃得多孩子在肚子里就长得大,到时候生的时候就要受罪,我觉得你还是得控制一下食量,孩子个头小一点好生养。” 听她这样说。 温浅手里的鸡腿顿时就不香了。 她也发觉自己的饭量在与日俱增,再这么吃下去,孩子能长到多少斤不知道,自己不得吃成个大胖子,不行不行,确实得控制一下。 “绵绵说得对,我不吃了。” 说着,恋恋不舍地将啃了一半的鸡腿放下。 陆震东拧眉。 这不是旧社会,家里还能缺这一口吃的,自己妹子怀孕了,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委屈了嘴怎么能行,于是就道:“想吃就吃,孕妇不能缺了营养。” “你不懂!” 温浅和许绵绵齐齐出声。 “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走一圈,孩子个头太大,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做妈妈的。” 许绵绵虽然没有生养过。 但她听别人说过,有的人疼几天几夜都生不出来,还有的人生的时候胎头过大,下边都撕裂了好长一道口子,还有的……反正在她看来,生孩子是天下第一难事。 温浅也在旁侧附和。 “你们做男人的自然不用承受十月怀胎之苦,一种朝分娩之痛,怀孕生孩子这种事情还是得靠我们女人自己,从今天开始,我要控制食量,绵绵你来监督我。” “好。” 两人很快达成约定。 陆震东就在一旁默默看着,无奈地耸了耸肩,生孩子这事他确实不懂,他还是喝汤吧。 吃过饭后。 温浅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消食,觉得不那么撑了以后才进屋,顺便给周时凛打电话报了个平安,打的是单位的电话,也不好说太过私密的话。 最后还和秦芳菲说了几句才挂断。 之后的两天。 日子平静无波。 七月底,高考成绩出来了。 这天上午,温浅就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一接通,班主任激动得破音的声音差点震碎她的耳膜。 “温浅同学,你的成绩出来了!” “609分,你考了609分,全市的理科状元!” “状元啊,我竟然有个理科状元的学生,我太骄傲了,够我吹一辈子牛了!” 班主任激动得语无伦次。 “你赶紧来学校一趟吧,校长已经拉了横幅,还要带着你敲锣打鼓地游行呢。” 温浅:“……” 游行? 不会是戴着大红花上大街被人围观的那种吧? 求放过啊! 最后,在她的坚持下,班主任表示会说服校长放弃游行的念头,不过记者的采访肯定没法拒绝,一所县城的高中能出一个市状元,这种前所未闻的光荣事迹肯定要上电视的。 “最好准备一份发言稿。” “学校和市里也会有奖励。” 班主任说话还带着颤音呢,老师是除了家长最希望你能考出优秀成绩的人,温浅很能理解班主任的心情,她反过来还安慰班主任要淡定。 弄得班主任还挺尴尬。 自己可真是越活越出息了,一把年纪了还不如学生有风度,一定是太高兴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好消息就要分享。 挂断电话,班主任翻开自己的‘电话本’,开始挨个打电话。 “老李,好久不见了,我有学生摘了市状元的桂冠!” “老张,我教出来一个市状元,羡不羡慕?” “老刘,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哎呀,你可别太羡慕我,主要是羡慕也羡慕不来啊……” 与此同时。 温浅也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家里人。 陆震东当即表示要风风光光的大摆升学宴,然后又亲自去给香江陆家拍了电报,顺便告诉家里人温浅怀孕的好消息。 双喜临门。 家里家外皆是欢声笑语。 翌日。 温浅由陆震东陪同去县一中。 第163章 记者采访,林娇爆料 老远就能看见学校门口挂着的红色条幅——热烈恭贺我校温浅同学以609分获得全市理科状元。 红底黄字格外醒目。 全方位无死角展示。 还没进校门呢,温浅就已经感觉到了热烈的气氛,一路走来,只要是经过县一中门口的人,别管家里有没有孩子都要往条幅上瞅几眼。 全市理科状元啊! “咱们这小县城还能出个市状元,这得是文曲星下凡了吧!” “还是个女生,这不得祖坟上冒青烟了,哎呦,我得回去和我男人商量一下,赶紧把我女儿也转来一中,万一也考个状元呢!” “这下一中出名了!” 一阵阵的唏嘘声传入耳中。 温浅唇边泛起个浅浅的笑容。 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种拿下市状元的真实感,以一己之力为学校提升知名度,这感觉还不赖! 明年报考一中的恐怕要挤破头了。 校园里已经很热闹了。 高三年级的各个班级忙着照毕业照,校长和老师们还穿了统一的白色衬衫黑西裤,其中就数温浅的班主任最高调,衣服熨得一个褶子都没有,皮鞋搽得锃亮,头上好像还抹了发胶。 笑容就更不用说了。 太阳一照都发着光。 所有老师都是容光焕发的样子,尤其是看到温浅来了以后,一窝蜂涌了上来,迅速将她包围起来,明晃晃的众星捧月,看得其他同学羡慕死了。 其中就有林娇。 从鹏城被遣返回来后,尽管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家子也将她这几天的下落瞒得死紧,对外只说她是去了乡下姥姥家避暑。 可不知怎么回事,消息就走漏了出去。 外边传得沸沸扬扬。 都说她是被贩子拐卖到山沟沟里了。 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冯瑞雪参与了拐卖的勾当,否则怎么会被判重刑,短短几天,不光冯家遭人谩骂,自己和家里人也被人瞧不起。 明明她是受害者啊! 为什么同人不同命! 反观温浅,落到红灯区也有人护着,刘伟不让那些脏男人碰她,周时凛抱着她送医院,考了个市状元连老师和校长都捧着她。 可真是嫉妒死人了。 还有那些早就守候在一旁的记者,一个市状元而已,又不是省状元,更不是全国的状元,有什么好采访的,真是大惊小怪。 若是那些记者知道市状元其实是个进过红灯区的婊子—— 这样的新闻一定会惊爆所有人的眼球。 林娇深吸了口气,攥紧手里的纸条挤进人群中。 这边。 温浅照完班级毕业照又和各科老师们照了合照,还在校长的要求下拍了一张美美的单人照用来做宣传,往公告栏一张贴,不得激励的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们奋起直追。 说不定还能再出个市状元。 省状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校长摸着自己日渐稀疏的头顶,难得地笑成了一朵菊花。 “温浅同学,一会儿记者会对你做一个简单的采访,你不要紧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畅所欲言就行。” 面对市状元。 一向威严的校长笑得格外慈祥。 温浅点头应下:“校长,您放心吧,我一点都不紧张,更不会给咱们一中丢脸。” 话音刚落。 早就等得急不可耐的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就冲了过来,离得近了,市状元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蛋就愈发清晰,那学霸的气质更是还未开口就已让人折服。 不得不说。 学霸自带光环。 向来言辞犀利的记者们和温浅说话的时候都不由放轻语调。 “温浅同学,考取市理科状元,你有什么感想吗?” “听说你是插班生,之前只念过初中,你是如何做到在短期内快速提高学习成绩的,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方法吗?” 感想当然有。 至于学习方法—— 面对一群记者的围攻,温浅丝毫不怯场,清凌凌的眸光仿佛有安定人心的魔力,她一开口,周遭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一处。 争相目睹市理科状元的风采。 “学习方法我会放在最后说,现在,我要感谢一中,感谢一中的每一位老师,感谢和我朝夕相处的同学们,如果说我是千里马,一中的领导和老师们就是我的伯乐……” “当然。” “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和个人的努力也分不开,在我这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因为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字,学,往死里学。”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就算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能闯出一条阳光道,在学习上,从来没有捷径,只有拼命才能换来胜利的曙光。 “最后,我还想对广大学子们说——” “只要肯拼搏,你就能成为状元,甚至超越状元!” 话落。 掌声响起。 记者们纷纷拍照,拍下状元的风采。 县城的中学考出个市状元,这和山沟沟里飞出来个金凤凰没什么区别。 大多学生都被温浅的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原先还有一些同学因为落榜正情绪低落呢,一听她的话,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 好些人都决定再复读一年。 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万一自己的潜力还没有完全发掘出来呢!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采访就算结束了。 温浅正准备离开,记者堆里突然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哪个记者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大着嗓门直接问出来。 “听说你前不久被人拐卖到了红灯区,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红灯区那样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有没有受到伤害,能和大家分享一下真实的红灯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吗?” 这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射向温浅。 这些日子,一中的学生们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不过都是关于林娇的,大家只知道林娇被学校的隐藏人贩子头子刘伟拐卖到了红灯区,后来又被救出来了。 虽然平安回来了。 到底名声也受了损。 至于在红灯区有没有被人玷污,私下里的猜测肯定也不少,只不过当着林娇的面不好揭人伤疤罢了。 现在有记者问了出来。 大家的好奇心就被勾了起来,原来不只林娇被拐,还有温浅,新鲜出炉的市状元也被拐了! 第164章 打脸来得太痛 温浅竟然也被拐卖到了红灯区! 这个消息像是落入沸水中的一滴油,人群瞬间炸锅了。 “天呐,温浅好可怜。” “这样的事情就是一辈子的污点,就算考上大学又如何,顶着这样的名声,流言蜚语都能压得人一辈子抬不起头!” “如果我是她,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市状元的心理素质就是强,佩服啊!” 一时间,那些羡慕嫉妒恨的人全部缩在暗处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听得校长和老师们齐齐沉了脸。 刘伟和冯瑞雪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一二。 学校隐藏了这么大一个毒瘤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不光林娇被拐,之前刘伟还打着替亲戚招工的旗号,从一中骗走好些辍学的女学生。 对于刘伟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老师们也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温浅竟然也被拐了,看着她白着一张小脸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班主任想拿大炮轰人的念头都有了。 状元光环不能受损! 他好不容易带出一个状元学生,可不能让这个无良记者给毁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头,温浅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当然。 手足无措的样子只是班主任的错觉。 她本人可一点儿也没有慌神的意思。 “既然有记者朋友问起来,那我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大家做个科普……” 轻轻巧巧几句话就将自己被拐的事情揭过,反倒是将这一场处心积虑的质问变成了提醒大家提高警惕的宣传会。 “大家一定要警惕身边的陷阱。” “人贩子通常会以招工或者是赚大钱的名头来放松大家的警惕,一旦落入人贩子之手,后果确实很严重,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幸运。” 说着,温浅话锋一转。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我爱人负责的工作就和人贩子有关,表面上刘伟只是一名普通教师,实则是人贩子团伙中的首脑,我之所以被拐也是为了公安的跨省抓捕行动,主动将自己送到人贩子手里,当然,公安同志也会保护我的安全。” “所以——” 她话音一顿,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过林娇的方向。 “大家也不用替我担心,如果我真的出事了,绝对不会苟且偷生,早就如同某些人所说,一根绳子吊死了。” 说完,她还配合地笑了笑。 姿态一派从容淡定。 市状元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谁会质疑一个状元的话? 温浅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这种时刻,澄清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名誉,还有县一中的声誉,她和学校都不能有任何污点。 果然,一席话说完。 那个提出质疑的记者表情变得讪讪起来。 校长给保安使了个眼色,保安立即上来赶人,笑话,这种时候敢来拆台,他老早就看这记者不顺眼了。 使坏的记者被客气请走。 剩下的记者们则是抓紧机会记录下这一刻。 状元果然不同凡响,以身涉险和公安同志里应外合抓捕人贩子,格局确实很大。 “哇,温浅人真好。” “为了揪出刘伟这个大毒瘤竟不顾自身安危,学霸的格局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比的!” “刚才是谁说要学霸找根绳子吊死的……” 之前唱反调那几人顿时缩着脖子当起了鹌鹑。 林娇站在人群中,差点咬碎满嘴牙。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好运总是站在温浅那边,明明就是被拐到了红灯区,竟然被她三言两语就说成了是大义凛然地配合公安抓捕人贩子? 这些蠢货竟然也信?! 呵,果然成了状元就可以胡言乱语了。 她刚想发表不同意见,嘴还未张开就察觉到一道冷嗖嗖似刀子的目光,顺着看过去,正对上陆震东凌厉的眸光。 林娇抖了一下。 知道陆震东不好惹,于是就悻悻地垂下了眼。 好在陆震东并没有和林娇一般见识,这种小人物还不值得他动气,事后自然有一万种方法收拾对方。 记者们采访完就要离开。 陆震东突然出声:“作为温浅的哥哥,我很感谢学校对她的培养,我很想为一中的学子们做些什么,这样吧,我以个人名义为一中图书馆捐一千本书籍,同时以温浅的名义设立奖学金,让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能上得起学,能专心上学。”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 原本要离开的记者们更是咔咔嚓嚓地拍起了照。 原来不光市状元的格局大,家人的格局也这么大,设立奖学金,一般人还真没有这个实力。 校长感动坏了。 用力抓着陆震东的手表示感谢。 得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学校给温浅准备的奖金还有从市里争取来的奖金加起来就有点寒酸了,不过温浅怎么会嫌少呢。 钱多钱少无所谓。 这是荣誉的象征。 走之前,陆震东还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三天后为温浅办升学宴,邀请所有老师和高三毕业生参加。 这下学生们都沸腾了。 这年月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陆震东说的饭店又是县城最高档的饭店,听说去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一顿饭就能吃掉几个月工资的那种高规格。 吃不吃饭不重要。 主要是也能去见见世面了。 “温浅,你哥哥格局真大!” “温浅,以后记得常联系!” 有时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很容易就能换来别人的臣服,至于那些不和谐的声音,早就被陆震东的豪横震得找不着北了。 十几分钟后。 温浅和陆震东兄妹被众星拱月般地送出校门,临上车之际,她突然回头,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人群中的林娇身上,温柔一笑:“林娇,咱们有一起共患难的情分,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升学宴哦。” 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 林娇根本就拒绝不了,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 “一定、一定会去的。” 温浅睨了林娇一眼,躬身上了小轿车。 汽车开动。 陆震东靠在后座,脸色不太好看,他陆震的妹子差点就被人当众落了脸面,这口气自然是不吐不快。 “那个林娇……” “哥,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温浅冲着自己哥哥安抚一笑。 对于林娇这种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让她看着自己一步步走远,一步步达到一个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让她有种讨厌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憋屈感。 这不比直接惩罚来得痛快多了。 有时候,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 听完温浅的话,陆震东轻勾唇角:“你这丫头真是蔫儿坏。” “哪有。” 温浅可不承认自己坏。 “我可是大好人。” 说完,她舒服地往真皮座椅上一靠,别过脸随意看着窗外的街景,这一看不要紧,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 第165章 升学宴 竟然是神似许绵绵的女孩。 她怎么也来这个小县城了? “哥,你看那女孩和绵绵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陆震东顺着温浅的视线看过去,待看清车窗外那张脸时,怔忪了一秒,眉心渐渐拧起,那个人怎么追来了这里…… 他缓缓收回目光。 “眉眼有些像,气质不一样。” 说罢,吩咐司机加快速度开过去。 街道旁。 苏诗晴停下脚步,看着快速从面前驶过的小轿车,精致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刚才的惊鸿一瞥,她好像看到了陆震东。 他竟然真的在这么个小破县城? 那他怎么没有停车,难道是没有看到自己吗? 小轿车拐了个弯,很快消失在街角,苏诗晴站在原地看了几秒,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这次,她一定要将陆震东牢牢抓在手心。 回到家。 温浅第一时间给周时凛打电话,之前没有打通,很遗憾没有和他一起分享自己考取状元的喜悦,这次再打,依旧打不通。 她不死心又拨了几次。 最后一次终于打通了,电话是秦芳菲接的。 “找周时凛,你是温浅吧?” 秦芳菲语带惊喜:“浅浅,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来这边啊,周时凛他们出任务去了,嗯,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回电话,什么,你考了全市理科状元?” “啊啊啊!!!” 听筒里响起一片激动的尖叫。 差点震碎耳膜,温浅含笑将听筒拿得远了点,等秦芳菲平静下来才重新放回耳边。 “你怎么比我这个状元还高兴?” 秦芳菲笑得合不拢嘴:“我有这么厉害的朋友,能不高兴嘛,浅浅,你可太厉害了,之前我还怕你考不好哭鼻子呢,没想到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太让人惊喜了……” 听秦芳菲絮叨了好一通。 温浅可算是挂上了电话。 她揉着发木的耳朵,忍不住笑出了声,秦芳菲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说话中气十足,不愧是能做得了女公安的人。 沙发另一边的许绵绵也笑起来。 “你这个朋友声音可真够洪亮的,我坐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听她说话还挺有趣的,对了,浅浅,你有需要洗的衣服吗,我一块替你洗了。” 家里虽然有佣人。 可许绵绵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从小到大做惯了活儿,让她闲在家里当甩手掌柜真是有些做不到。 温浅怎么会让许绵绵替自己洗衣服。 让陆震东看见了,指不定以为自己欺负他女人呢,她笑着摇头:“衣服让佣人洗就好了,绵绵你现在和我哥在一起,家务活那些杂事就不要做了。” 不等许绵绵说话。 从楼上下来的陆震东就发话了。 “以后不许做家务了,那双手好不容易养回来,再糙了我可要罚你。” 这话说得许绵绵瞬间脸红,联想到什么,她连抬头看陆震东的勇气都没有了,好在他也没多耽搁,说了声有应酬就出门去了。 等大门外响起汽车引擎声。 温浅才弯着眉眼笑起来,见许绵绵脸颊绯红似晚霞,她忍不住揶揄道:“绵绵,我哥又不是老虎,你怎么就那么怕他?” 许绵绵抬手掖了掖滚烫的脸颊。 心道在某方面,陆震动可不就像是老虎一样爱吃人,她不好意思和温浅谈论这种私密事情,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 两人闲聊了几句,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她家里人。 “你现在和家里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 谈起那个家,许绵绵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不会再有半点心潮起伏。 “我和他们已经彻底断绝关系了,以后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因为忌惮着陆震东。 许家人也不敢来找她的麻烦,现在这样的日子其实挺好的,她只需要照顾到陆震东一个人的情绪就好了,何况,他对自己也挺好的。 “我已经卖给陆先生了,除非有一天他腻了,否则,我不能主动离开。” 陆震东也不会放她走。 温浅震惊了几秒,没想到许绵绵会突然这样说,她想了一下才问:“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腻?” “我也不知道。” 想到某人对自己的迷恋程度,许绵绵柔美脸庞悄然爬上一抹粉,过一天算一天吧。 对于这两人的感情纠缠,温浅实在是没法评论,也不知许绵绵这温吞吞的性子是如何对了自己哥哥胃口。 她甚至好笑地想—— 小说诚不欺我,霸道总裁果然永远钟爱小白花,亦或是小可怜,总之一定是娇娇柔柔,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花。 *** 转眼。 三天时间已过。 升学宴办得气派非凡,陆震东直接包场了县城最高档的饭店,他的交际广,来贺喜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平日里这些人眼高于顶,此刻却点头哈腰,连连道喜。 可见陆震东的地位。 看得刚踏出校门的穷学生们都惊呆了,原来温浅的家庭背景这么雄厚,做了好几个月的同学,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再看温浅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除了崇拜还多了丝敬畏之心。 “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只有财力雄厚的家庭才能培养出状元。” “学霸真是低调又没有架子。” 看着满桌子见都没有见过的好菜,学生们在甩开膀子吃之前自然也得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你一言我一句地猛夸了温浅一顿才开动。 筷子抡得都快出残影了。 林娇坐在角落里,对这一桌山珍海味,丝毫没有半点胃口,耳边那一句接着一句的夸赞就像是一个噩梦,无法清醒的噩梦。 想到自己在几个月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和温浅比成绩…… 饶是她脸皮再厚,此刻也觉得一阵火辣辣的胀痛,打脸快得就像龙卷风,掴在脸上疼得她晕头转向,清秀的面容几乎扭曲。 酒席过半。 许多同学都去向温浅敬酒。 家属院的军嫂们也来了不少,大家看着改头换面如骄阳般耀眼的温浅,一时间唏嘘不已,当初温浅在家属院里作天作地讨人嫌的时候,谁能料到她会有今天。 认了富商哥哥。 做生意赚了不少钱。 最让人羡慕的就是会读书,一考就考了个市状元。 这个年代,在大多数眼里,会读书的人就是非同凡响,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见成绩优秀的人在哪里都受人尊敬。 第166章 来自无良小报的污蔑 也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嘴。 “林香,你妹子考得怎么样啊,我记得你妹子当初放过大话,说是要和温浅一较高下,还说自己一定能将温浅比下去,结果怎么样,比下去了吗?” 林娇为人娇纵。 说话也不讨喜。 家属院里许多人都看不惯她,虽然看在林香这个做姐姐的面子上,一贯不爱和林娇计较,但也有看不顺眼就想让她出洋相的人。 考得不好被人问到脸上。 林香倒还算正常,只说自己妹子考得一般,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儿,和温浅这种脑袋瓜聪明的人没法比,考不上大学也还有别的出路。 闻言,说话的军嫂撇撇嘴。 “别的出路?” “那就只剩下嫁人一条路了,不过——” 她掀起眼皮斜睨了林娇几眼:“林娇妹子名声都不好听了,能找到什么好人家,我看啊,不行就复读一年算了,考不上使劲考,考个中专也行啊。” “你以为中专那么容易考呢。” 有人插了一嘴。 “我娘家侄儿复读了三年才考上中专,人家是男孩,家里砸锅卖铁也愿意供,可你们瞅瞅,周围有几个家庭愿意供女儿复读,读来读去都是钱啊。” “是啊,就算供出来也是嫁人,一出嫁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开了。 虽说没有再指名道姓说林娇,可这些话听在她耳朵里就格外刺耳,仿佛在说她林娇就是个只会浪费里家里钱的赔钱货。 再联想到嫂子骂她的那些话。 林娇的脸色倏地一下涨红了。 她饭也吃不下去了,猛地踢开椅子,捂着脸跑了出去,一出去就忍不住呜咽地哭了起来,自己的人生就是大写的失败,看着温浅越风光,她就越扎心。 正无声落泪之际。 旁侧突然多了一道声音。 “你是状元的同学吧。” 林娇慌忙擦干眼泪看过去,原来是那个记者。 “有事吗?” 男记者眼睛一闪:“有几句关于温浅的话想问你,你现在方便吗?” “问我?” 林娇咬唇,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升学宴过后。 温浅就安心等着中山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只是通知书还未到手,一篇有关于她的报道就火遍大街小巷。 报纸上最醒目的版面。 全是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从她借跳河之名赖上周时凛,再到她在家属院里作天作地,惹得人嫌狗厌、甚至连她借高利贷的事情都翻了出来,总之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经过记者一写就变了味。 原来市状元还有黑历史。 是人就有嫉妒心,尤其是面对风光无限的市状元,这份嫉妒心就被无限放大,再配上那几个加粗的大字——市状元的光环是黑是白? 风言风语就更多了。 温浅:“……” 实在是无语。 都给她气笑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手笔,有时候自己不想动手害人,可架不住屡次三番被人害,若还忍着让着,岂不是让别人误以为她是软蛋! 不是喜欢翻旧账吗? 那她就和刘娇好好算算这笔账。 得亏是陆震东出差不在家,否则叫他知道林娇在背后搞鬼,指定不会放过她,还有那个写稿子的记者,八成也要连坐。 不过温浅不打算靠哥哥。 人生的路还长着呢,一出了事就靠别人怎么行,她自己就能解决这件事。 许绵绵都愁坏了。 “这些无良记者太坏了,要不我们告他们吧。” 难得面人儿性子的许绵绵也能硬气一回,还和温浅想到了一块,不过,要告的不是记者,而是报社,谁让报社不审稿,什么‘不实新闻’都能发出来。 当下。 温浅也不耽搁,直接将报社给告了。 公安接到报案的时候也是挺生气的,他们县城多少年都没出过一个市状元,这无良报纸是想闹哪样? 毁掉市状元的名声? 这和毁人前途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市状元同学被舆论压迫到快要昏厥的可怜样,公安们的拳头都硬了。 听说市状元的家属也是公安系统的,她还帮助公安抓捕了跨省人贩子团伙,解救了无数妇女于水火,现在她被无良报纸诋毁,他们这些人民公仆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几个公安当即就找到了报社。 报社很小。 只有几个人的规模。 正因为规模小才喜欢剑走偏锋,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被人给告了,几人被公安以造谣罪带到公安局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呢。 “凭啥告我们?” “凭啥?” 公安将报纸拍得梆梆响。 “这篇不实报道是谁写的,诋毁他人名誉,给人家温浅同学造成了很严重的困扰,人家表示一定要追究到底,你们说怎么办吧?” 这么严重? 几人大眼瞪小眼,目光齐齐落在撰稿的记者身上。 “不关我们的事。” “稿子是小王写的。” 关键时刻,记者小王被队友无情抛弃,气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报社就是以写这种博眼球的打擦边的新闻热销,以前发表过那么多都没出过问题,这次竟然闹到了局子? 想到林娇那女人说话时那眉飞色舞的表情。 小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那女人给坑了。 他脑子转得飞快,当即就将锅甩给了林娇。 “我不是故意写不实新闻污蔑市状元,这些话都是我根据县一中一个叫林娇的女同学转述改编而成,全部都是她告诉我的!” 小王轻而易举就将林娇给卖了。 人在家中坐的林娇还不知道锅已经从天上降了,此刻,她正和哥嫂吵得脸红脖子粗。 “你们凭啥不让我复读!” “我又没花你们两口子的钱,我花的是爸妈的钱,爸妈愿意供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从小到大我又没花过你们一分钱,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 反正她就要复读。 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好好看看,她林娇也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这一番话直接气得嫂子张美凤跳起来。 “你说这话也不怕闪掉大牙!” “这个家还没分呢,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有我和你哥哥的一份,你以为你花的是爸妈的钱,爸妈的钱从哪里来的,还不是我和你哥上交的,你花着我们的钱还敢和我们叫板,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越说越生气。 最后姑嫂两人直接冲上前厮打成一团。 直到公安找上门才将两人分开。 “你们谁是林娇?” 第167章 林娇要去吃牢饭了 普通人看见公安哪有不怕的。 前一秒还在撕逼的姑嫂两人瞬间分开,张美凤还将林娇往前推了一把,巴不得公安赶紧把这个讨人嫌的小姑子弄进牢里吃牢饭。 “公安同志,她就是林娇。” 林娇被推得一个趔趄,狼狈地稳住身体,狠狠回瞪了张美凤一眼才怯生生迎上公安严厉的目光,小声道:“有什么事吗?” 公安将事情说了一遍。 “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家人傻眼了。 林娇也懵逼了。 一直被带到公安局,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自己不过是说了实话,怎么就成了造谣诬陷,温浅那烂到家的臭名声,家属院谁不知道? 听自己姐姐说。 当初她可是连偷卖邻居自行车的肮脏事都能做出来的烂女人,怎么她都做得,自己反倒是说不得了,什么叫不实新闻,明明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啊——” 话音刚落。 许绵绵就推门走了进来,跟陆震东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身上不知不觉也少了丝缩手缩脚,在公安局这样威严的地方也能做到落落大方。 “公安同志,我是代替温浅过来的。” “温浅同学怎么没来?” “她住院了。” 许绵绵看了眼脸色青白的林娇,面色冷凝道:“其实温浅已经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正是胎气不稳定的时候,名誉受损,急火攻心之下就病倒了。” 这话一出。 林娇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她怀孕了?” 完了完了。 若是孩子没事的话还好,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温浅亦或是陆震东,还有周时凛,这三人有一个算一个,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孩子有没有事?” 说这话的时候,林娇的嗓音都在发抖。 许绵绵斜睨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她没有理会林娇,直接将温浅的诉求转达给公安。 “温浅说了,她拒绝私下和解。” “无良报纸报道不实信息,泄露他人隐私,如果这次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话,以后会有数不清的普通人被造谣、被污蔑,造谣只需要一张嘴一支笔就可以了,而被招摇者的名誉谁来维护?” 这些话都是温浅教她说的。 许绵绵一一说出来,听得公安连连点头。 “有道理,普通群众更需要学会拿起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利益,温浅同学的意思是要继续往上告?” 再往上就是法院了。 告到法院的话,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除了赔偿精神损失费和名誉损失费,恐怕还要蹲班房进行思想改造。 不过话说回来。 报社是为了盈利,林娇这样做则是冲着毁掉温浅去的,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也好,否则大家有样学样,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一句谣言,社会还不得乱套。 管住自己的嘴。 虽说言论自由,可也不是法外之地。 “自然是要往上告。” 半个小时后,许绵绵从公安局出来,直奔医院而去,温浅就住在县医院,其实她一点事都没有,不过是为了做戏做全套。 自己都气进医院了。 林家人想求情也得能张得开那个口。 “林娇家里人真的会来吗?” 许绵绵问。 “等着吧,他们可舍不得自己娇养着长大的宝贝女儿去蹲大牢。” 温浅猜测的没错。 第二天,林香就带着林父林母,还有林娇上门求情了。 “温浅妹子,身体好点了吗?” 林香将一网兜水果放下,神情有些讪讪的,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再管娘家的一堆破事了,架不住一把年纪的爹娘红着眼哀求,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找过来。 不过看温浅这冷淡的态度就知道没啥希望。 “娇娇,过来,赶紧跟温浅道歉。” 说话的是林母。 对于这个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女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心里恼怒女儿闯了祸,可做父母的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身上掉下来的心肝肉去坐牢。 于是一把扯过旁侧的林娇,按着她就要给温浅鞠躬。 “赶紧的,你说几句软话啊。” 林娇特别不情愿。 她是个要面子的人,让她给昔日情敌+竞争对手赔礼认错,怄得都快要吐血了,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为了免去牢狱之灾,只能认了。 “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没有任何诚意。 温浅靠坐在床头,皱眉看着林娇:“这就是你的认错态度?” “我都已经说对不起了。” 林娇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温浅,你和我姐好歹也在一个家属院住过,咱们两个还是一中的同学,你没必要赶尽杀绝吧,再说了,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你敢说报纸上那些事情你没做过,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嘶……” 话还没说完,后腰就是一阵剧痛。 “姐,你掐我干啥!” 林香快要被这个妹子气死了,争一时嘴上痛快有什么用,认不清现状,一只脚都已经踏进监狱了,还有胆子在这里叫嚣。 激怒了温浅就等着吃牢饭吧。 “你能不能说人话!” 林娇羞恼地瞪了林香一眼:“我说的不仅是人话还是实话,家属院谁不知道温浅以前是什么人,以为自己考个市状元就能抹掉过去,就算我不说,大众迟早也会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香彻底无语。 看着温浅冷若寒霜的脸,她意识到自己这个妹子要凉凉了,索性也不想管了,勉强冲温浅挤出个笑容就走出了病房。 留下林娇和父母干瞪眼。 气氛突然就僵持了下来。 温浅倏地轻笑了一下,细白的手指拍了拍雪白被子上并不存在的浮灰,漫不经心道:“林娇,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是吃过你家一粒米还是喝过你家一口水?” “你——” 林娇被问住了。 温浅才不会陷入自证的怪圈,是人就会犯错,没有过去的‘不堪’,如何能换来如今的‘涅槃’? 她的荣誉是辛辛苦苦获得的。 没有作弊、没有走任何捷径,现在有人拿她的过去抹黑她的现在,试图利用舆论压垮她,叫她如何能忍? 第168章 小棉袄变皮夹克了 “林娇,我的过去和你没关系,未来你更加无法参与,无论好坏那都是我的个人隐私,你未经我的同意曝光给报社用来获取盈利,我就有权利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温浅好整以暇地往后一靠。 “我劝你还是多读点书,把心思放到正道上,自己变优秀了还需要嫉妒我,还有啊,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你去找块镜子照一照,你还认识现在的自己吗?” “自己一无是处就见不得别人好,你这样的人总得吃点苦头。” 一番话说得林娇脸红成猪肝色。 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下来,余下的只有恼羞成怒和狼狈不堪。 是! 她承认自己看温浅不顺眼。 从见到温浅的第一眼,心底的嫉妒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以前她总有种优越感,学识、美貌、父母的疼爱集一身,她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 可直到温浅出现。 优越碎成一地渣。 在她的衬托下,自己就像是一个掉毛的丑小鸭,有她压着,自己就永远不会变成白天鹅,温浅那么优秀,多看一眼都衬得自己抬不起头。 越是自卑就越是不甘心。 越是不甘心就越是嫉妒。 无数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就愈发想看到温浅倒霉的那天。 当那个记者找上来的时候,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几句话会掀起如此巨浪,只不过是想让温浅吃点苦头,不想让她的人生过得那么一帆风顺。 谁知道报纸竟然卖脱销了。 原本以为自己扳回一局,沾沾自喜地等着看温浅状元光环破碎、名声扫地,哪知道人家一个反手就把自己和报社一起给告了。 看着温浅冰冷的脸。 林娇意识到她不是在吓唬自己,而是真的要自己坐牢。 “不,不是这样的!” 自己的名声已经不好听了,再去监狱里走一圈,出来后别说继续学习考大学,恐怕连嫁人都难了,她不允许自己的人生一败涂地。 “你是故意报复我的对不对?” “温浅,你明明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烂人,凭什么还要反咬我一口,你心肠太歹毒了,你会遭报应的!” 恶毒的咒骂声响彻病房。 温浅一点都不生气,自己可是要当妈的人了,一切以自己身体为重,至于林娇,不过是走到死胡同的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她看向林家夫妻。 “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女儿的认错态度,知错不改,让我怎么原谅她呢?” 林母心疼地去抱林娇。 “女儿,你冷静点。” 林父则是嫌林娇丢人,眼看着病房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像是看耍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黑脸瞬间涨红,一把薅住林娇的头发,扯着她就挤出了人群。 “给老子滚回家!” 几分钟后。 林娇的尖叫声消失在楼道里。 温浅看向一旁的许绵绵,笑问:“看傻了?” “嗯嗯。” 许绵绵去关上病房门才道:“这个林娇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不是有病。 而是嫉妒心太强。 一点点扭曲了面目,失了本心。 “不说她了,在这事没有解决之前,我还要在医院住几天,若是有人来找,一律不见。” 许绵绵点头。 “行,让家里的佣人也过来,给你当保镖。” *** 在医院住了几天,出院那天,温浅做了个详细的身体检查,顺便做了个超声检查,将近四个月的胎儿已经能看出来性别,想到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她还特意问了下医生。 “我女儿挺健康吧?” 这年月做超声的人不多,医生也没有拒绝告知胎儿性别的意识,听温浅说女儿,特意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温浅心里一个咯噔。 “怎么了医生?” “没事,孩子很健康。” 医生收回超声探头,笑道:“不过你的小棉袄变成皮夹克了。” 皮夹克? 一开始温浅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小棉袄变皮夹克,意思不就是自己怀的是个男孩。 她不想要皮夹克。 皮夹克漏风啊。 回到家,温浅就给周时凛拨电话。 这次打通了。 一听到那抹熟悉低沉的嗓音,她忍不住软了声音,不讲道理的控诉起周时凛。 “都怪你,你还我小棉袄。” 电话另一头的周时凛眉心一跳,有些跟不上媳妇的思维,他压低嗓子温柔轻哄:“大夏天的谁穿棉袄,等天冷了,我带你去买棉袄,想买多少买多少。” 温浅:“……”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说的是那个棉袄吗?! “周时凛,你可真是块木头,我刚才去医院做超声检查了,女儿没了,肚子里怀的是个臭小子,小棉袄变皮夹克了,你还我小棉袄。” 一听到女儿没了的时候,周时凛心脏挛缩了一下。 等听到肚子里怀的是个臭小子,缩成一团的心脏才缓缓舒展,他无奈地笑了一声:“媳妇,你说话能不能严谨一些,吓得我魂儿都飞了,皮夹克就皮夹克吧,遮风挡雨。” 实话说,他对孩子性别没有执念。 女儿也好,儿子也罢,都是他和温浅血脉的延续,若是女儿,他保护她们娘俩,若是儿子,那就是他们爷俩保护她。 怕媳妇不开心影响身体,他细数生儿子的好处。 “儿子还能生儿子,到时候家里一群小萝卜头,围着你喊奶奶,你这个当奶奶的不得乐开花。” 温浅更不高兴。 她还是十八一朵花呢,怎么就提起当奶奶的事了。 “周木头!” 周时凛:“……” 行吧,随便木头瓦块,媳妇高兴就好。 两人闲话了几句家常,因着上班时间也不好多聊,挂电话之前,周时凛问起温浅什么时候回鹏城,温浅觉得鹏城太热了就往后推了一段时日。 “等八月下旬吧。” “提前把房间收拾出来,买个双人床,其他家具也添置一些,你单位那宿舍太简陋了,一看就知道是光棍住的地方……” 她说一句,周时凛嗯一声。 最后又叮嘱了几句天热别往外边跑才挂了电话。 之后的日子平静无波。 温浅如愿收到了中山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块儿收到的还有亲妈江暮云辗转寄来的大包小裹,大多都是一些补品,还有一些婴儿用品。 连体的和尚服。 粉嫩的小包被,还有丁点儿大的小袜子小手套,粉粉嫩嫩全是女孩子的颜色,看来亲妈那边也以为她肚子里怀的是个小丫头。 看着一堆小丫头的东西。 温浅又吃吃笑起来,想象着把皮夹克打扮成小棉袄的样子,还忍不住和许绵绵说起来自己的‘改造儿子’计划。 听得许绵绵也跟着笑。 “你可别乱来,到时候孩子大了埋怨你。” 两人正说笑着,院子外突然响起笃笃敲门声。 第169章 她只是替身? “有人在家吗?” 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听着有一丝熟悉感。 温浅叫佣人去开门。 门外。 一抹娇俏的艳丽身影站在骄阳下,灼热的日光打在她身上,照得她一袭红裙更加耀眼夺目,眉眼和许绵绵有几分相似,可灵动的眸子里却有一闪而过的精明。 “我找震东哥哥。” 一声哥哥叫得温浅和许绵绵皆是一愣。 温浅已经认出了她就是火车上的女孩,美眸溢出疑惑,语气平静道:“你是?” “我叫苏诗晴。” 苏诗晴大大方方任温浅打量,勾唇轻笑了一下,目光飞快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猜测着她的身份,听说陆震东寻回了多年前遗失的同妹子,莫非就是眼前这姑娘? “你就是震东哥哥的妹子吧?” 说着,她熟络一笑,上前就要拉温浅的手。 温浅往后躲了下。 “你认识我哥?” 见温浅躲开自己的亲热,苏诗晴心里暗暗发恼,团圆脸上却是笑得愈发温柔:“震东哥哥和我姐姐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我是他们两个身后的小跟屁虫,可惜世事无常,我姐姐生了急病不在人世了,震东哥哥也一直再未娶妻——” 话说到一半。 目光不经意掠过沙发旁侧的许绵绵,唇边的笑意顿时收敛,眼底更是掀起滔天巨浪,若不是知道姐姐已不在人世,她真的会认错人。 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抛开容貌长相不说,光是这一身我见犹怜的气质,简直就和她姐姐如出一辙,陆震东这是搞了个替代品在身边? 苏诗晴心底顿时升起危机感。 自己不过是仗着与姐姐有那么一丁点相似之处才能得陆震东青睐几眼,可现在,陆震东眼前摆了个比她还要真实的‘赝品’,她该怎么办? 话锋一转,苏诗晴笑着看向许绵绵。 “这位是?” 许绵绵没出声。 温浅也没理会苏诗晴的自来熟,客气地表示自己哥哥不在家,叫苏诗晴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天气炎热,我就不多留你了。” 就这么被下了逐客令的苏诗晴一脸诧异:“你要赶我走,我是震东哥哥的……” 话没说完就被温浅打断。 温浅笑的特别得体:“苏同志,我不是在赶你走,不说这个小县城,放眼全国,认识我哥哥的人都多了去了,总不能随便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个人说是我哥哥的谁谁谁,我就要往家里领吧。” 何况那天在街上。 陆震东明明认出了苏诗晴却并没有停车,反倒是叫司机快速开过去,从这一点上就知道他并不想看见苏诗晴。 自己自然更不能擅自将人留下。 苏诗晴被温浅不轻不重几句话说得脸上挂不住,不过她脸皮一向厚如城墙,自然没有把这几句话放在心里,体贴地笑了笑,说自己改日再来拜访。 走出陆宅后,脸上的笑却忽地一收。 “哼,不过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妹,有什么可拿乔的,等我成了陆家少夫人,看我不扒你一层皮。” 还有那个女人,得尽快弄清她的来路。 送走苏诗晴。 温浅和许绵绵重新坐回沙发。 “绵绵,你别多想。” 许绵绵淡淡一笑:“不会。” 她有什么资格多想。 陆震东这样的人势必有过去,对于他的过去,自己并不想深究,对于他的未来,自己也不想参与,她只有一个念头,过一天算一天,哪一天陆震东腻了,她就离开。 也许—— 这一天不远了。 同为女人,她太清楚苏诗晴眼底的野心了。 见许绵绵脸色有些不好,温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暗道一声孽缘,自己哥哥对许绵绵的态度若即若离,说他不在乎许绵绵吧,可他看许绵绵的眼神里有情意流淌,说他在乎许绵绵吧,可他让人家没名没份地跟着他。 现在又冒出来个青梅竹马的妹妹。 与其说苏诗晴和许绵绵有几分相似,不如说是许绵绵和苏诗晴过世的姐姐有相似之处,所以,自己哥哥这是在身边搞了个替身? 啧啧。 若不是喊陆震东一声哥,她高低得骂一句渣男! 傍晚。 陆震东回来后,温浅就将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哥,白天有个叫苏诗晴的女孩找你。” 她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想看看陆震东是什么反应。 “那女孩说是你青梅竹马的妹妹,她和绵绵还长得挺像的。” “是吗?” 陆震东松了衬衫扣子,抬眼很认真地盯着许绵绵看了几秒,蓦地一笑:“不觉得有多像,行了,这事你别管了,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这话听着是对温浅说的。 男人的视线却一直落在许绵绵身上,仿佛怕她多想,破天荒地还解释了一句:“你就是你,不像任何人,和任何人也没有关系。” 许绵绵抿了抿形状好看的唇瓣,轻嗯了声。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温浅则是看戏似的笑了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某霸道总裁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栽了。 *** 接连几天。 苏诗晴果真没有再出现。 这天。 温浅接到公安局打来的电话,报社那边发了道歉声明,不仅如此,还赔偿了一笔不小的精神损失费,足足有八百块。 拿到钱后,温浅就捐了出去。 为此,特意还有记者来采访。 没几天,一篇关于市状元的正面报道新鲜出炉,这次的报道全部都是正面积极向上的,用词还特别夸张,最后还呼吁大家摒弃嫉妒心,嫉妒会使人面目扭曲。 看得温浅直发笑。 对于原主的过去,她从来没想过隐瞒,只不过,一旦这些过去的事情化为攻击她的利箭,那她肯定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报纸风波就算过去了。 林娇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原先林家还妄想花钱私了,可一看报社那边八百块钱的大手笔就退缩了,这年头八百块钱可是巨款,相比之下,还是让女儿坐牢来得划算。 于是。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因嫉妒而面目扭曲的林娇喜提监狱三月游套餐,收监那天,林娇哭得如丧妣考,可哭有什么用,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170章 闹别扭了 温浅一点也不同情林娇。 毕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八月初。 正是气温最高的时候,自从怀了孕,温浅就变得特别怕热,又不能像以前一样吃雪糕冰棍来解暑,热得她心烦意乱,吃饭都不香了。 见状。 许绵绵就说要给她熬酸梅汤降暑。 “我现在去买材料,中午就能喝上了,你还想吃什么,绿豆糕行吗?” 太行了。 温浅笑弯了眉眼:“绵绵你对我最好了。” “你对我也很好啊。” 许绵绵抿着唇笑,换了件长袖月白色衬衫,免得被大太阳晒伤,然后就出了门,她去的是离家没多远的中药铺子,因此也就没坐车,步行了一段路就到了。 称了乌梅、山楂、陈皮、桂花和甘草。 这些都是做酸梅汤的主要材料,再放些冰糖,能起到解暑开胃的作用,考虑到孕妇不宜多食山楂,她就只放了一丁点提味儿。 店员打包药材的时候,许绵绵还让坐诊的老中医给自己把了脉。 原本只是为了瞧一瞧自己失眠多梦的毛病,落在别人眼里就意味不同了,苏诗晴站在中药铺子对面的街角,目光灼灼地盯着许绵绵。 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难道这二手货怀孕了? 对,她已经调查清楚了许绵绵的底细,一个嫁过人的二手货也值当陆震东费尽心机从别人手里抢回来,既然他二手货都不介意,凭什么要拒绝自己?! 就因为她是苏诗悦的妹妹? 可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屁孩儿了! 想到几天前陆震东托人给自己带了话,苏诗晴眼底氲氤起一层雾气,自己千里迢迢跑来这么个小破县城找他,原本满心欢喜,哪成想他连面都不露。 只知道赶自己走。 半分过往的情面都不讲。 难不成还怕自己吃了那个二手货? 同为女人,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以前苏诗悦活着的时候,陆震东眼里没有自己,现在苏诗悦早已化为一堆白骨,陆震东依旧看不见自己。 一颗心被无视的感觉。 实在是让人理智全无。 苏诗晴死死盯着许绵绵窈窕的身影,眼底一点点涌上阴毒,当年她能不顾姊妹亲情解决掉苏诗悦,现在就能解决掉许绵绵。 谁都别想阻挡自己成为陆家儿媳。 在成为陆震东妻子这条路上,她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这边。 老中医给许绵绵把了脉,只说她是忧思过重才导致的失眠多梦,让她心境放宽,不要想太多,还给她配了几副逍遥解郁的中药。 拎着药从中药铺子出来。 许绵绵正打算去供销社买些绿豆做绿豆糕,突然被人喊住。 “等一下。” 苏诗晴缓步踱至许绵绵面前,凉薄高冷的目光落在她小腹上,忽而讥讽笑出声:“许绵绵,你不会以为母凭子贵就能嫁进陆家吧,我告诉你,陆家那样的人家可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收容的垃圾桶!” 这话说得极为刻薄。 任许绵绵再好的脾气也有点恼了,她冷冷地回看苏诗晴,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陆家不是垃圾桶,我也不是垃圾,反倒是苏同志你,张口闭口就是脏的臭的,你嘴这么臭,是刚吃过垃圾吗?” “你!” 苏诗晴没想到看着绵软柔弱的许绵绵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用力平息下心底的暴虐,开始反攻。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一个二手货!” “不过是我姐姐的替身罢了,否则凭你这点姿色,如何能入得了震东哥哥的眼,就算震东哥哥愿意多看你一眼也是看在你和我姐姐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份上,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嫁入陆家了?” “别做梦了!” 许绵绵一点都没有妄想过嫁入陆家。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从来不做不切实际的梦,反倒是觉得苏诗晴有些可笑,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三言两语就说得苏诗晴白了脸。 “我还有做替身的资本,你呢?” 她上下扫视对方一眼,再摇头。 “你连做替身的资本也没有,哦,不对,不应该这样说,你和你姐姐是姐妹,自然有相同之处,可陆震东宁愿要我这个二手货也不稀罕你,你猜是为什么?” “因为他讨厌你!” 和陆震东在一起混久了,许绵绵的言辞也犀利起来。 一句‘讨厌你’直击苏诗晴脆弱的小心灵。 ‘啪嗒’一声。 她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断了。 “你说什么?” “有胆子再说一遍!” 阴恻恻的神情看着有些吓人。 许绵绵有些后悔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激怒苏诗晴,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听到苏诗晴说自己是替身,心里就格外不舒服。 不过她还是很有眼力劲地没再说话。 很显然,苏诗晴将自己当成了情敌,既如此,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 因此,不再与苏诗晴纠缠,绕过她径直离开。 这一举动在苏诗晴看来却是许绵绵仗着有陆震东撑腰对自己的挑衅,她气得捏紧掌心,一个二手货也敢这样怼人,她一定要让许绵绵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 回到家后。 许绵绵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她并没有说偶遇苏诗晴的事情,只是情绪多少受了些影响,熬酸梅汤的时候一走神就被热气腾到了手。 正好被回来的陆震东看见。 他忙拉着她的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 “怎么这么不小心,好不容易养回来的手烫起水泡怎么办……” 陆震东原本是担心许绵绵受罪。 听在许绵绵耳朵里就是他只在乎自己这副身体的皮囊,也对,自己都做了别人的替身了,自然要娇养着这副皮囊,好让某些人可以时时缅怀过去。 想着,她就抽回了手。 因着心里有气,动作幅度就大了些。 “怎么了?” 陆震东多机敏的人,当下就察觉出来了,他将许绵绵的身子转过来,捏住她下巴抬起来:“挺好,会使小性子了,我怎么惹你了?” 许绵绵抿唇不语。 这模样落在陆震东眼里就是对自己无声的反抗,英挺面容上的笑慢慢消失,捏着许绵绵下巴的修长手指微微带了些力道。 “说话,谁惹你了!” 第171章 男人的恶劣 陆震东已经很久没有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过话了。 尤其是对着许绵绵的时候。 她温顺乖巧,像是一只软兔子一样合自己心意,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偶尔被折腾得狠了就红着眼睛瞪过来,敢怒不敢言的憋屈小模样是最能勾起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的。 有时候。 他也在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算了。 能给她的,他都给。 只是这没良心的软兔子却莫名其妙炸毛了,想着,陆震东的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冷声道:“哑巴了?我看你是胆子长毛了,哪来的勇气给我甩脸子!” 他不说还好。 一说许绵绵心底就泛起丝丝缕缕的郁闷,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想到陆震东长久以来对自己翻来覆去的折腾,从来不懂怜惜半分的折磨,脑子一热,冲着他虎口处就咬了一口。 因为生气咬得还很用力。 陆震东嘶了一声,抬起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绵软的脸颊,俊脸黑得不成样子。 “松口!” 真是惯得她,不仅敢甩脸子,还敢咬人了! “许绵绵,你信不信我弄你!” 他说的弄可不是作假。 想到陆震东在床上折磨人的那些细碎手段,许绵绵脑子嗡的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赶忙松口牙齿,艰难地小声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 语气里的心虚都快溢出来了。 陆震东又不傻,一听就知道她就是故意的,他冷哼了一声,没去管虎口处的伤,反倒掰开她红馥馥的唇瓣,恶声恶气道:“我看看是哪颗牙不想要了!” 男人的力道不小。 许绵绵也是吓懵了,以为他真要换了方式惩罚自己,要打碎自己的牙,心一慌就急忙握住他的手,软了声音讨好地说:“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着还凑近给他吹了吹虎口处的伤。 看着那明晃晃的几颗牙印,心虚的睫毛都颤了起来。 “别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 陆震东垂眸凝着她卷翘颤动的睫毛,倏地压下去,朝着那抹红唇报复性地啃噬起来。 “唔——” 许绵绵受惊般瞪大眼。 她没料到陆震东突然会来这一出,嘴唇被咬得生疼,舌根也被吸得发麻,尤其是客厅里还有温浅等着和酸梅汤,还有佣人也在…… 若是被看见,还要不要做人了。 呆滞了几秒,她用力推阻着男人的靠近,陆震东却恶劣地抵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更加摁近了几分。 两人正纠缠着。 温浅探了个脑袋进来。 “绵绵,酸梅汤好了……没有……”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看着迅速分开的两人,揶揄地憋着笑:“那个啥,不着急,你们继续,就是看着点锅,别糊锅了。” 许绵绵:“……” 脸红到要爆炸。 慌里慌张地背过身,耳尖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陆震东盯着她小巧的耳垂看了几眼,心情很好地翘了翘嘴角,脸皮厚的很,不见半分尴尬,他本身也不是多含蓄的人,在他眼里,许绵绵本就是自己的女人,他想对她做任何事都可以。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小心烫着手。” 叮嘱了一句,某偷了腥的猫儿餍足地走出厨房,经过温浅身边的时候还瞪了她一眼,仿佛嫌弃她打搅了好事一样。 温浅:“……” 男人都一个德行。 她和许绵绵在厨房待了一会儿,将煮好的酸梅汤盛出来放进冰箱,待不烫了以后,心满意足地喝了两大杯。 “给我留点。” 看温浅喝得香,陆震东都有点渴了。 怕晚上受折磨,许绵绵很狗腿地给他倒了一杯酸梅汤,还加了冰块,这一举动落在陆震东眼里心中那股憋屈劲儿总归消散了不少。 不过该折腾的还要折腾。 谁让这只软兔子不听话。 第二天。 许绵绵很悲催地在床上躺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时分才从卧室出来,巴掌大的小脸白白的,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影,腰酸得更是快要断掉。 她欲哭无泪地想。 再来这么几次估计就要死在床上了。 温浅见了也怪心疼的。 “绵绵你还是回房休息吧,让佣人给你把晚饭端上去,我陪你一块在卧室里吃。” 正说着。 陆宅的管家匆匆从外边进来,手里还举着一张电报,有些为难地看向温浅,道:“大小姐,电报是老宅那边发过来的,少爷不在家,您看这事怎么办?” 老宅发来的电报? 温浅接过来扫了一眼,眉心渐渐蹙起。 “苏诗晴出车祸住院了?” 这年月满大街都没跑几辆汽车,偏偏苏诗晴就被撞伤了腿,不光住进了医院,还给家里拍了求救电报,这速度可够快的。 “嗯。” 管家恭敬地点头。 他是陆家的老人了,对于主人家的恩怨纠葛多少也了解一些,尤其是大少和苏家两姐妹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也说不清。 香江谁人不知苏家二小姐对陆家大少的心思。 只可惜大少对苏二小姐无意。 不光无意还厌恶。 这也是那天苏二小姐上门时,他躲着没有出去接待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是躲不过去了,陆家大家长都特意发来电报了,点名让大少将苏二小姐接回家照顾…… 啧,麻烦又来了。 “您看这事怎么办?” 陆震东不在家,温浅也不想管,她决定先晾着苏诗晴,反正是人已经在医院了,有医生护士照顾着能有什么事。 医院这头。 苏诗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想见的人,气得发了好大一通二小姐脾气,她知道用苦肉计没用,可她就是心有不甘。 以前。 姐姐手指破一点点皮,陆震东都心疼得不得了,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惨,腿都伤了,他竟然看都不来看一眼,实在可恶。 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许绵绵那女人拦着不让。 好好好,她堂堂香江苏家二小姐竟被个小县城的二手货涮了一次又一次,她倒要看看二手货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三天后。 苏诗晴出院,直接叫了一辆车将自己送到了陆宅。 第172章 苏诗晴登堂入室 “陆伯伯叫震东哥哥照顾我。” 苏诗晴板着俏脸。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味道,不光看不起许绵绵,更不打算再主动讨好温浅,一个和陆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继女,自己为什么要讨好。 反正她也不喜欢自己。 温浅确实不喜欢苏诗晴,有些人长得就算再好看,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喜欢不起来,她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招呼管家替苏诗晴安排房间。 “就住一楼好了。” 陆宅的房间不少,温浅和陆震东还有许绵绵全部住在二楼,佣人住在一楼,可以说二楼是属于主人家比较私密的空间,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苏诗晴的腿还打着石膏,住二楼爬上爬下也不方便。 可苏诗晴却认为温浅在故意排挤自己。 “我不住一楼!” “家里的下人才住一楼,我是来做客的,凭什么让我和一堆下人住在一起,温浅,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苏小姐。” 温浅目光平静地盯着苏诗晴。 “你也知道自己是客人,既然是来做客的就要听从主人家的安排,还有,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如果你是来耀武扬威的,不好意思,这里不欢迎你。” 这话说得半分情面也不留。 苏诗晴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她都已经表明身份了,自己是苏家二小姐,温浅竟然还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 温浅毫不避讳:“香江苏家二小姐,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苏诗晴一噎。 实在是被温浅的直白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气鼓鼓地瞪了温浅一眼,跟着管家去了一楼的客房。 家里突然多了个不速之客,温浅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都想直接买票去鹏城找周时凛了,可又不放心许绵绵,冲着苏诗晴目中无人、骄纵跋扈的性子,等自己一走指不定要怎么欺负许绵绵呢。 许绵绵也不自在。 总觉得苏诗晴就是冲自己来的。 好在第一天相安无事的度过,等到晚上陆震东回来,苏诗晴的表演就开始了。 “震东哥哥,你回来啦~” 她瘸着腿拄着拐杖从房间走出来,眼圈还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陆震东皱眉:“你怎么在这?” 今天白天一整天都在外边,还不知道老宅发来电报的事情,管家将电报内容简单口述了一遍,听得他眉心愈发拧成了川字。 行啊。 都搬出老头子来压他了。 他压着不耐看向苏诗晴,嗓音淡薄:“腿没事吧?” “有事,好疼。” 苏诗晴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软软地撒着娇,她知道陆震东这人最吃这一套,骨子里他就是个大男子主义很严重的男人,喜欢女人依附于她。 于是越发做出娇娇软软的样子。 陆震东却直接无视。 他凉凉看了苏诗晴一眼:“疼就在屋里好好待着,少出来乱窜。” 苏诗晴脸上的娇笑顿时消失。 她似乎没有料到陆震东会当着温浅和许绵绵还有家里佣人的面给自己没脸,一张精致小脸一阵白一阵红,多少有点下不来台。 “震东哥哥……” 陆震东却不再看他,转头去和温浅、许绵绵说话,尤其是对着许绵绵的时候,眸光是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柔和,这种眼神,她也见过。 只不过不是对她。 而是对她的姐姐。 所以—— 陆震东对许绵绵这个二手货真的动心了? 一时间,苏诗晴心底的嫉恨快压不住了。 她盯着几人欢声笑语的背影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慢吞吞回了自己房间,一整晚都没有再出来。 陆震东也很‘恪尽职责’。 遵循老头子的指示,‘好好’照顾苏诗晴,采取不理不睬、不闻不问的政策,就那么晾着苏诗晴,得亏是苏诗晴脸皮厚,否则换做温浅或是许绵绵,早就待不下去了。 看来,厚脸皮也是一项特别技能。 吃过午饭。 温浅上楼睡了个午觉,躺在床上她还感叹呢,看别人怀孕好像可难了,光是一个妊娠反应就能去掉准妈妈们半条命,她倒好,吃嘛嘛香,别说妊娠反应没有,胃口还变得奇佳。 除了小腹有一丁点微微凸起,其他地方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样也挺好。 但愿能一直保持到卸货那天。 睡了个午觉。 温浅慢吞吞下了楼,客厅里很安静,除了在厨房里忙碌的佣人就剩下独自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苏诗晴,只是那书好半天都不翻一页,一看就是在装模作样。 两人互不搭理。 苏诗晴放下书,冲着厨房里忙碌的佣人喊了一句:“给我冲杯麦乳精来。” 很快。 佣人端着托盘出来。 麦乳精的香甜瞬时溢出来,苏诗晴嫌弃地拧起眉心:“这味道也太甜腻了,你这是放了多少啊,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冲吧。” 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去了厨房。 没多久就端着一杯麦乳精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喝了一口,感叹道:“还是自己冲出来的麦乳精有熟悉的味道,温浅,要不要我帮你冲一杯?” “不需要。” 温浅没有下午喝麦乳精的习惯。 她和许绵绵一样,都会在吃早饭上的冲上一杯麦乳精,八十年代的麦乳精很纯,喝起来比牛奶还香甜。 见温浅拒绝。 苏诗晴也没再理会,目光若有似无地透过厨房的玻璃门落在放在台面上的麦乳精罐子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翌日。 早饭时间。 温浅起得晚,她下楼的时候陆震东已经出门了,许绵绵正在吃早餐,见她下来就笑眯眯地说:“起来啦,早饭还给你热着呢,我再去给你冲杯麦乳精。” 说着,不等温浅回应就去了厨房。 旁侧静静喝粥的苏诗晴眸光一闪,眼底慢慢涌上兴奋的光,喝吧,多喝点,喝下去就吐不出来了。 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不多时。 许绵绵冲了麦乳精出来,托盘上还放了一小碗蒸鸡蛋羹,一截玉米,一小个蜜薯并一叠清炒菠菜,既保证了营养也不会营养过剩。 很适合孕妇吃。 “谢谢绵绵。” 温浅坐下来,刚准备喝麦乳精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刺鼻气味,很轻微,嗅觉迟钝的人很难闻出来。 第173章 下药,调包 她不动声色地仔细嗅了一下。 淡黄色的麦乳精除了原有的香甜还夹杂着一点闻起来像药一样的味道,不用尝就能猜测到不对劲。 麦乳精是许绵绵冲的。 出于信任,温浅觉得许绵绵一定不会在麦乳精里加东西,家里的佣人应该也不会,他们领着高工资,没有动机去害人,更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所以—— 这个人应该是苏诗晴了。 想到自从她住进家里,自己就对她不冷不热,可能是这样的态度激怒了高高在上的苏二小姐,气不过才使出了下药这样的下作手段。 至于下了什么药? 喝了不就知道了。 当然不是自己喝,是让苏诗晴喝。 见温浅迟迟不喝,苏诗晴不时瞟几眼,看好戏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可也不好催促,怕她怀疑自己,于是轻哼了一声,讥讽道:“某些人啊真是奢侈,麦乳精都喝腻了,真是惯的臭毛病!” “就是喝腻了。” 温浅好脾气的笑笑,反手将自己的杯子往苏诗晴面前推了推。 “要不你替我喝了吧。” 明知道温浅的麦乳精有问题,苏诗晴怎么会喝,她凶巴巴瞪了温浅一眼:“真是矫情,真当震东哥哥的钱是刮风逮来的啊,你自己喝。” 说着,掩饰地拿起自己的麦乳精喝了一口。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她只浅浅抿了一口麦乳精就放下杯子去了卫生间。 温浅轻笑了下。 这个苏诗晴,自己没招她没惹她,她倒是黑了心肠对自己一个孕妇动手,既如此,自己也不用手软了,让她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快速将两杯麦乳精交换了个位置。 顺便将原属于苏诗晴的那杯倒掉。 温浅神色如常地吃起了早餐,等到苏诗晴出来,见她手边的杯子已经空了,心下一松,端起那杯被调包的麦乳精就喝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就等着看温浅笑话了。 其实她下的是凉药,这种药普通人吃了可能会腹痛不止,或者是拉肚子,最坏的结果就是影响到子宫,对以后的生育有碍。 可孕妇吃了就不同了。 轻则胎像不稳,重则流产,赶上运气不好的说不定还会一尸两命。 想想就可怕。 不过怎么能怪她心狠呢,谁让温浅没将自己放在眼里,放着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苏家二小姐不舔,整天捧许绵绵那个二手货的臭脚。 敢无视自己就要付出代价。 一个个来,先搞定温浅,下一个就轮到许绵绵了。 苏诗晴恶狠狠地想着,突然感觉小腹有点闷闷的疼,她还以为是生理期的原因,忍了一会,小腹越来越疼,就像是有一把刀子死命在绞。 疼得她霎时间白了脸。 稍微动一下,下身就是一股热流崩涌而出…… “啊!” 痛苦的呻吟溢出来。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苏诗晴的神志就有些不清晰了,整个人剧烈地发着抖,透过朦胧的视线,她似乎看见温浅缓缓勾起了嘴角。 妈的! 这个贱女人笑什么笑! 自己不过是生理期疼痛,轮到她说不定会大出血!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温浅依旧悠闲自在地品尝着早餐,而她——痛得两眼一黑,终于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白。 闻着鼻尖淡淡的消毒水味,苏诗晴意识到自己在医院,回想到早餐时发生的事情,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她不是傻子。 自己之所以痛到进医院一定和那杯麦乳精有关系。 温浅那个贱人,竟然给她玩这一手! 苏诗晴气得捶床,动作间震荡到了小腹,疼得脸色又是一白,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那凉药对普通人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副作用,怎么自己就进了医院。 这个疑问。 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陆震东推门走进来。 “醒了?” 做了龌蹉事,苏诗晴到底是有些心虚,垂着眼不敢与陆震东对视,小小声地嗯了一声,随即又问:“震东哥哥,我身体没大碍吧?” “别叫我哥哥。” 陆震东目光森冷,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我可没有你这样心如蛇蝎的妹妹。” 男人的嗓音冷到极致,不带半分感情。 苏诗晴心里一慌,忙抬头,企图蒙混过关,用力一咬舌尖,眼泪瞬间溢了出来,她哽咽着抽泣了一下,无辜柔弱似小白花。 “我没有……” “没有?”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玩意。 陆震东直接将检验报告甩到苏诗晴身上,他连夜托人将剩下的麦乳精送到市区的实验室进行化验,得出的结论让他想掐死苏诗晴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温浅机敏。 察觉出了麦乳精的异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出了事自己如何向周时凛交代! 苏诗晴在看到检验报告那几个大字时脸色瞬间僵住了,抖着手翻开瞄了一眼就吓得抽泣起来,心思也转得飞快,看来不承认是不行了。 如今只能换种方法认下来。 她稳了稳心神,语无伦次地解释:“震东哥哥,这个药是对孕妇有帮助的药,可以强健胎儿体魄,怎么可能会参杂有害成分,我也是没办法了,这个家里每个人都不喜欢我,温浅对我也很冷淡,我就想着讨好她……” “住嘴!” 陆震东勃然大怒。 他冷冷盯着苏诗晴,神色间满是厌恶。 “佛口蛇心,事情都败露了还敢狡辩,苏诗晴,同为苏家女儿,你连诗悦的半分纯净善良都没有,这样的你,凭什么妄想嫁入陆家?” “凭你的蛇蝎心肠?!” 其实苏家从未打消联姻的心,仗着二女儿与大女儿有几分相似就妄想将人塞进陆家,当他陆震东是垃圾收容站,什么脏的臭的都来者不拒? 有这么个毒妇做太太,半夜都睡不安稳! 这么一说,算是挑破了对苏诗晴的厌恶。 也击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原来,在陆震东心里,自己连姐姐半分都不及,就算她再努力,再讨好,学着姐姐穿衣打扮、学着姐姐为人处世、学着像姐姐一样温婉柔顺,换来的却是一句凭什么? 是啊! 她凭什么嫁入陆家? 凭她对陆震东的爱! “震东哥哥,你问我凭什么嫁入陆家——” 第174章 真是欠收拾了 苏诗晴眼底闪烁着泪光。 她看向陆震东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爱恋。 “因为我爱你至深,我对你的爱不比姐姐少,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明明我和你才是最般配的一对,我默默喜欢了你好几年,甚至比姐姐更早!” 陆震东却不为所动。 看向苏诗晴的目光冰冷中带着厌恶,彻底击碎了苏诗晴最后一点理智。 她突然怪笑了一声。 抬手缓缓擦掉泪水。 “你以为苏诗悦真的爱你,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与你扮演恩爱甜蜜而已,可你却被骗了那么多年,姐姐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你连她离世前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吧,因为她不爱你!” 一句不爱似锋利的刀刃。 直直插进陆震东的心脏。 一瞬间,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更是萦绕着骇人的低气压,骂上头的苏诗晴却是不管不顾继续输出。 “可惜你爱而不得。” “你爱姐姐,姐姐到死都不爱你,你对许绵绵好,许绵绵会感激你吗?不会,因为她们都一样,一样的不爱你!” 最后几个字。 她说得格外用力,满意地看着陆震东脸色从阴沉变幻为苍白,一种报复凌虐的快感就蔓延在心间,只是这种快感没坚持几秒,脖子就被死死扼住。 陆震东手下用力。 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鼓起来,看着苏诗晴那张可憎的脸从得意变为恐惧,一点点由白变红再到青紫,有一瞬间,是真想送她上西天。 “说啊,继续说。” 男人的低哑的嗓音很好听。 若是放在平时,苏诗晴会幻想这是情人间的喃语,可此刻,随着胸腔里的气息一点点涣散,喉咙里控制不住地发出嗬嗬作响的声音,她只觉得陆震东比地狱中的催命恶鬼还可怕。 她本能地去撕扯陆震东的手。 “救……救命……” 声音很微弱。 几乎和蚊子叫差不多。 陆震东不松手,语气森然:“不如你去替我问问你姐姐,问问她到底爱不爱我……” 苏诗晴惊恐的眼球突出,恐惧之下身子剧烈一抖,竟然尿失禁了。 刺鼻的尿骚味弥漫在病房里。 陆震东嫌恶地丢开苏诗晴,像是扔一团破布垃圾,看着苏诗晴双手捂着脖子疯狂咳嗽,眼神冰冷带着怒意,让人多看一眼都心惊。 他往后退了几步。 远离浑身脏污的苏诗晴。 “捏死你都嫌脏了我的手,苏二小姐,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做我陆家长媳,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对了——”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方巾擦拭手指。 仿佛苏诗晴是什么脏东西一样,碰一下都浑身不适。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医生说你子宫受损严重,不好好调理的话不光会落下严重的后遗症,还难以受孕,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对任何女人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苏诗晴脸上血色尽失,白得和鬼一样,她挣扎着去触碰陆震东,满眼皆是慌乱惶恐的泪:“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是不是在骗我!” “骗你?” 陆震东眯了眯眼,讥讽出声:“你还不够格。” 说罢,他面无表情转身的离开,留下苏诗晴崩溃大哭。 她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嫁进陆家的机会,一个连孩子都怀不上的女人,别说是陆家那样高的门楣,普通人家都不会要…… *** 苏诗晴恶有恶报。 温浅一点都不同情。 对于女人来说,失去做母亲的机会恐怕比凌迟还难受,想到那些加了凉药的麦乳精,她有些后怕地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 “虫虫,你差点就没机会睁眼看世界。” 虫虫是她给孩子起的乳名。 陆震东第一次听到有人给孩子起名叫虫子的,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我大外甥叫什么,虫子?” 温浅:“……” 什么虫子啊。 她一本正经地纠正:“是虫虫,毛毛虫的虫虫,多可爱啊。” 后世孩子的乳名五花八门。 什么小苹果、小月亮、小草莓、米糕、奶团、麻球,通通都能拿来当乳名,她给儿子取名叫虫虫多正常,小胎儿在肚子里可不就是个小毛毛虫一样一点点长大。 “孩子他舅,你真是少见多怪。” 被嫌弃了的陆震东还是接受不了。 “以后我儿子可不能叫什么虫虫毛毛的名儿,是吧,绵绵?” 许绵绵一愣。 问她干什么? 她和他又不生孩子。 陆震东只是随口一问,问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完了他就有些后悔了,还是那句话,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他儿子的母亲、陆家的长媳的。 可看着许绵绵像是没听见一样不吭声。 他心里莫名就涌起一丝憋气,较劲似的又问了一句:“说话,叫什么名儿?” 许绵绵:“……” 神经。 又不是她儿子,爱叫啥名叫啥名,随便石头瓦块土坷垃都行。 “不知道,等以后再说。” 敷衍地回了一句,她就继续低头织毛衣。 陆震东被许绵绵堵得无话可说,想发火又找不到理由,最后气闷地站了起来,去院子里跟狗玩去了。 见状,温浅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哥好像生气了。” 许绵绵没抬头:“他就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脾气还阴晴不定。” 不理他,她继续织毛衣。 陆震东撸了会儿狗,左等右等都不见许绵绵出来哄哄自己,忍不住更气闷了,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她是没长眼吗?没看出来自己生气了吗?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出来。 实在是受不了太阳晒,某东自发找了个台阶,灰溜溜地走进客厅。 看着霸道总裁·陆臭着的一张锅底脸,温浅都快笑死了,许绵绵也憋着笑,知道再不哄一哄,某人肯定要变着法地报复回来。 于是冲陆震东招了招手。 “过来,试试毛衣合不合身。” 陆震东轻咳了一声,为了不显得自己那么上赶着,磨蹭了一会儿才过去,故意面露嫌弃道:“你织的什么丑毛衣,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许绵绵无语。 说他胖他还喘上了,她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顺势将毛衣丢回沙发,慢吞吞来了一句:“不喜欢就算了,我给大黄穿。” 大黄就是家里的狗。 听见有人喊它的名字,它高兴地吐着舌头摇头晃脑,那模样看着蠢萌蠢萌的,陆震东看得不由气从心中来,许绵绵这女人是在变相骂他吧? 行啊! 不光胆子长毛了,还牙尖嘴利的,真是欠收拾了! 第175章 不要她了? 入夜。 许绵绵‘如愿以偿’地被从内到外收拾了一通,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累得连手指尖都提不起来,只能任由男人拥入怀里。 陆震东摩挲着女人雪白肩头。 对于白天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今晚别吃药了。” 许绵绵一惊,忙摇头。 “不行!” 不吃药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她和陆震东不清不楚,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做私生子,虽说可能没人敢嘲笑陆震东的儿子,可作为母亲,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丁点伤害。 给不了孩子完整的家。 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 这话落在陆震东耳朵里却格外刺耳,心里没由来一阵闷堵,说不清楚什么感受,最后一把关掉床头灯,黑着脸扔下一句:“睡觉!” 猝不及防的黑暗令许绵绵一愣。 “你干什么,我还没吃药呢。” 陆震东:“不干什么,发神经。” 许绵绵:“……” 发神经? 难为陆先生还挺有自知之明。 她身上乏得很,提不起兴致去哄陆震东,摁亮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灯,从抽屉取出小药片,塞进嘴里才发现杯子里没水了,于是只能忍着浑身酸楚下床去倒水。 刚起身,发神经的某人腾地一下翻身坐起来。 “等着,我去倒水。” 末了还加了句不听话。 许绵绵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心跳不争气的砰砰加快。 这算什么?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陆震东对自己的包容度似乎越来越高了。 翌日。 温浅一大早就接到了周时凛的电话。 “媳妇,火车票买好了吗?” 现在已经八月中旬了,九月份就要去大学报到,算下来,相处的时间也不剩下多少,周时凛很没出息地想媳妇了。 单身汉的日子可不好过。 温浅能不知道周时凛的心思,抿着唇轻笑,故意逗他:“鹏城那边太热了,我怕热,还是等开学的时候再过去吧。” 说完,电话那头就没音儿了。 她都能想象到周时凛此刻委屈的小表情,一说一个不吱声。 “好了,我逗你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你就等着接站吧。” 挂了电话。 周时凛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康海见了就打趣道:“周哥,你可算笑了,小嫂子不在,你都快成望妻石了。” “你不也一样?” 周时凛难得开起了玩笑。 “恭喜你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什么时候办酒,日子定下了吗?” “定下了。” 康海喜滋滋的。 “正好国庆节是芳菲的生日,到时候双喜同庆,大家都来喝喜酒!” *** 这边。 温浅还不知道秦芳菲和康海闪婚的事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和陆震东说了下去鹏城的事,顺便问了下护照和港澳通行证什么时候下来,趁着身子还能吃得消去一趟香江,后期肚子大起来可能就没那么方便了。 “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就下来了。” 陆震东给许绵绵夹了一筷子菜,看了她一眼才道:“过几天我和你一起去鹏城,你身子不方便,路上还是要有人照顾,这边的生意基本上有专人打理,后期没什么事的话,我也不会再过来了。” 温浅点点头。 好歹这么大个霸道总裁呢,总不能整天窝在这么个小县城里。 听着兄妹两的对话,许绵绵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感觉,说实话,她从来没有将陆震东规划在自己的人生里,总是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思。 现在,他真的要离开了。 自己这心里反倒不得劲。 习惯真可怕。 看来,以后要适应没有陆震东的日子了。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陆震东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先让这小女人着急上火几天,不逼一把,她根本就认不清现实,在这个世上,只有他才是她的依靠。 一连几天。 陆震东早出晚归。 早上许绵绵醒来,他已经出门了,晚上许绵绵睡觉,他还没回来,就这么过了好几天,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竟也没了碰面的机会。 最后一天。 离开的日子到了。 客厅里的行李已经整理好了,除了温浅的行李箱,还有好几个大箱子,全部都是陆震东的私人物品。 终于要走了。 许绵绵看得有点失神,连温浅过来了都没察觉。 “绵绵,你怎么了?” 温浅坏心眼地明知故问。 许绵绵勉强一笑,笑容里多了几分落寞。 “我没事,你们突然要离开了,就是心里有点不好受罢了。” 温浅了然地点点头:“不好受是正常情绪,人非草木谁能无情,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肯定也有感情了,冷不丁一分开还要不适应呢。” 她转了转灵动双眸,笑道:“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只要你开口,我哥肯定舍不得扔下你的,他现在就在书房,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说着就要拉着许绵绵往书房去。 恰好这时书房的门开了。 陆震东一袭白色运动衣走出来,淡淡扫了许绵绵就低头去看腕表,一边招呼温浅上车。 “出发吧,车已经备好了。” 说罢,他径直往外走。 “好,这就走。” 温浅答应了一声,转身抱了下许绵绵。 “照顾好自己,不要断了联系。” “嗯。” 离别的愁绪迅速放大,许绵绵勉强回了个‘嗯’就不再出声,她怕一说话就泄露声音里的哽咽,强笑着将温浅送到大门口。 “路上注意安全。”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忍住去看陆震东,他已经上了车,车窗降下来一半通风,露出的侧颜线条硬朗精致,英气逼人。 要分开了。 其实应该说点什么,可他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唇瓣张张合合,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反倒是红了眼眶。 温浅看得于心不忍。 男人心肠都这么硬? 为了逼许绵绵认清现实,陆震东竟然这么无情,冷漠疏离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哥,你没什么话和绵绵说吗?” “没有。” 陆震东微微侧头,一个眼神都没给许绵绵,神情冷酷得不像话,不耐烦地催促温浅赶紧上车,随后就关上了车窗。 第176章 打了陆震东一巴掌 温浅:“……” 装得还挺像,到时候把人惹哭了看他怎么哄。 许绵绵是真的要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流泪的冲动,想到前几天陆震东对自己还柔情蜜意,短短几天就冷漠如冰,就算要走了,一句都没有,怕自己赖上他吗? 真是想多了。 她有自知之明,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好了,浅浅你快上车吧,别误了火车。” 调整好情绪,许绵绵冲着温浅扬唇一笑:“再见!” 温浅也笑眯眯地回了个再见。 心道用不了多久就会见面,可不就是‘再见’。 等她上了车。 小轿车不带半分留恋地疾驰而去。 许绵绵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正要转身进屋,管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操着一口浓重的港普,面无表情道:“许小姐,大少爷已经离开了,所以,您也该走了。” 造孽呦。 大少也真是的,为啥子要让他来充当这个恶人! 看着许绵绵苍白无助的小脸,管家破天荒觉得自家大少玩得有点太过了,看看给人气成什么样了,气坏了不心疼的吗? 其实许绵绵一点都不生气。 人走茶凉。 这个道理她懂,更不会让管家为难。 “好,我马上就走。” 她的东西不多,一个小行李袋就能全部装下,至于陆震东给她买的那些衣服、首饰,她一件也没有带走,当着管家的面一一点清,全部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这一举动让见多识广的管家都愣住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都爱财,没想到许绵绵倒是一股清流,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光是这件水头极好的玉镯就已价值不菲,更不说其他金饰和砖石。 不愧是大少看上的人。 有骨气。 他用一种恭敬的眼神目送许绵绵离开。 *** 人来人往的街道。 许绵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是这段时间被陆震东保护得太好了,离开他才发现自己不光一无所有还无家可归。 她准备先在招待所将就一晚。 明天就去租房子。 心情有些低落也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眼前一黑,一个黑色套子就罩在了脸上,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下意识地喊救命,下一秒嘴也被堵住了。 这下。 许绵绵彻底慌了。 她越挣扎,那双手抱得就越紧。 慌乱之下根本就没有发现那双手的主人是她日夜共枕了许多日子的男人,直到被抱上车,闻到汽车里淡淡的熏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熏香的味道太熟悉了。 “陆震东,是不是你?” 温浅没想到许绵绵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怕闹到最后不好收场,赶紧出声:“猜对了,哥,还不快松开绵绵!” 还弄个头套,真是香江警匪片看多了。 陆震东还在那里笑呢,手一扬就轻轻扯开了罩在许绵绵头上的黑色头套,刚想凑过去打趣她几句,下一秒,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格外响亮清脆。 狭窄的车厢瞬时安静下来。 司机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是谁? 他在哪? 他看到了什么? 老板竟然挨打了?! 陆震东也没反应过来,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才不可思议地看向许绵绵:“你打我?” 许绵绵白着脸,打完陆震东的那只手还在轻轻颤抖。 她也想明白了,从头到尾陆震东就是故意的,他故意无视自己,让自己伤心,再趁自己难过的时候将自己掳上车,这个坏东西,从第一面到现在,他一直在对自己用强! 越想越生气。 一次是打,两次也是打,索性又捶了陆震东一拳头。 陆震东黑着脸捂了下胸口,其实一点都不疼,就是有点下不来台,尤其是当着温浅和司机的面,他大老板的脸往哪放。 想发火。 可对上许绵绵那双泪眼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恶声恶气地扔下一句:“不许哭,打了人你还有理了!” 说完又去吼司机。 “看上瘾了,还不开车!” 司机忙踩油门,顺便在心里腹诽一句,老板挨了打都不敢拿许小姐撒气,只敢凶他。 唉,当人司机好难。 目睹了陆总挨打的温浅都快笑死了,活该,谁让他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若周时凛敢这样戏耍自己,自己恐怕打得更狠。 “哥,脸疼不?” 陆震东:“……” 咋不疼,他又不是城墙脸。 “你们一个个的就卯着劲欺负我吧。” 温浅看了一眼气呼呼的许绵绵,帮着她讨伐陆震东。 “谁欺负你了,明明是你欺负绵绵,还拉着我当你的帮凶,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捉弄人把戏,打你都是轻的,要是我啊,早就不搭理你了。” “是不是绵绵?” 许绵绵默默点头。 “活该!” 陆震东俊眉一挑:“死丫头,你还来劲了是吧,我还不是怕你不愿意跟我离开,到时候又要跟我闹,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吓坏了?” 许绵绵不说话。 明显不想理人。 温浅都替自己哥哥尴尬了,冲他怒了努嘴,表示赶紧好好哄哄吧。 因此。 一上火车,陆震东就关上了高级卧铺车厢的门,不知道是怎么哄的,总之门开了以后,许绵绵脸上有了笑模样,而某人手上多了一排新鲜的牙印。 温浅假装没看见。 拉着许绵绵去餐车点餐。 “咱们好好宰我哥一顿,挑贵的点,别给他省钱!” “行,吃穷他!” 陆震东跟在两个女人身后,英俊的面孔浮上淡淡的笑容。 他长得帅气,还骚包地穿了一套白色运动服,一路上往餐车走,所过之处吸引了不少视线,尤其是女同志们,眼睛都快放光了。 有胆子大的还来搭讪。 “同志,能交个朋友吗?” 陆震东心情很好地笑了笑,冲着许绵绵的背影扬了扬下巴:“这你得问我太太。” 女同志们顿时失望。 原来是已婚人士啊。 走在前边的许绵绵心跳却漏了一拍,陆震东这是什么意思…… *** 几十个小时后。 火车到站了,三人走的是特殊通道,人少不拥挤,行李也有单独的人帮忙负责运输,温浅走在最前面,想到将近一个月未见的周警官,脚步多少有些急切。 正在这时。 突然一个女人朝着她撞了过来。 第177章 小夫妻见面 女人低着头翻包,看着很着急的样子,温浅走得也不慢,眼看就要撞上了,陆震东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顺便斥了女人一句:“看着点路!” “啊?” 女人这才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急忙道歉。 “对不起,我急着找钱包没看见。”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挨着碰着了也正常,温浅没放心上,大度地笑了笑,说了句没关系,女人见状眼神闪了闪,急匆匆走了。 这个小插曲在见到周时凛那一刻很快就忘了。 将近一个多月没见,温浅觉得周时凛更黑了。 “你怎么黑成炭了?” 正咧着嘴傻笑的周时凛:“……” 委屈。 孩子还没生出来,媳妇就开始嫌弃他了。 “哪里黑了,我这叫男人气概。” 说归说,见到周时凛,温浅还是很高兴的,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深爱一个男人,现在不光爱上了还怀上了,不见会想,见了会笑。 这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吧。 哪怕身处人潮汹涌的车站,他们眼里也只有彼此。 “等很久了吗?” 周时凛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媳妇,轻柔地替她顺了顺头发才灿烂一笑:“只要是你,多久我都愿意等。” 旁侧的陆震东嘶了一声。 周时凛这才想起还有大舅子,忙问:“大哥,你怎么了,是上火了吗?” “不是。” 陆震东淡淡瞥了眼和大黄一样傻的妹婿,悠悠道:“有点牙疼。” “那就是上火了,鹏城这地方气温高,得多喝凉茶。” 周时凛一脸没啥大问题的道。 陆震东:“我不是上火了,是被你们两个酸到了。” 好歹也是一身正气的人民公安,怎么到了媳妇面前瞬间就腻歪上了。 “你撒起娇来的样子和大黄挺像的。” 周时凛:“?” “大黄是谁?” “狗。” 周时凛瞬间石化。 温浅和许绵绵在一旁看着都快笑死了,这两个大男人幼稚起来就像个小孩儿似的,温浅嗔怪地看了自己哥哥一眼,护着自家男人,道:“不许欺负我们家虫虫他爸。” “虫虫爸爸?” 周时凛呆住,指了指自己:“我?” “对啊,咱们儿子叫虫虫,你不就是虫虫爸爸。” 温浅眉眼弯弯地挽着周时凛:“儿子的小名有创意吧?” 周时凛沉默了一瞬:“好听。” 心里却在想:儿子,你家庭地位还没你爹我高呢,你爹我好歹是人,你直接变成虫了。 一行四人说笑着离开火车站。 不远处的某个角落,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几人离开的背影…… 在外边解决掉午饭。 陆震东和许绵绵去码头乘船去香江,周时凛则是带着温浅来到一处小院。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院子不大,一进门就是个小小的花坛,里面种了不少月季花,开得正艳,一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还有个小菜畦,郁郁葱葱的小葱和小青菜长势正好。 再往里走。 靠墙边还有一架木质秋千。 温浅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院,院子里铺着青石板,打扫得一点土星子都没有,屋内也是一尘不染,家具也齐全,卧室里还有张婴儿床。 “你什么时候租的啊?” “之前你一走我就开始找房子,看了好几处才找到这么一处合心意的,你觉得怎么样,喜不喜欢?” 周时凛眼底带笑。 温浅当然喜欢了。 比起楼房或是筒子楼,她更喜欢独门小院,没人打扰也安静,不用上下楼,也免去结交邻居的麻烦,门一关就能过自己的小日子。 房间的布局也好。 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还带个几平方的储藏室,一家三口人住足够了。 “这房子多少钱租的?” “不贵,一个月六块。” 确实不算贵了,这么好的院子若是买下来恐怕也用不了多少钱,温浅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就盘算起自己的‘生钱大计’了。 钱放在手里只会贬值。 换成不动产就不同了。 随着经济腾飞,房价也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嗖嗖直往上窜,现阶段她暂时没有做生意的打算,不如买几处房子等着升值。 想着就有些收不住。 开始幻想起躺平的美好生活。 周时凛凑过来,笑问:“想啥呢,笑得这么美?” “想房子呢。” 温浅就将自己的想法和周时凛说了一下,原以为周时凛会有不同意见,没想到他很赞成,还分析了一下当前国家的国情,虽然现在房子不值钱,再往后,只会越来越贵。 “说不定结婚买房会掏空四个钱包。” “行啊,周警官。” 温浅都想给周时凛点了个赞,简直就是预言帝。 “我家虫爸真是高瞻远瞩。” 说完就给了他个奖励的亲亲。 软软的唇带着甜甜的香气,一下子就勾起了周时凛的‘馋虫’,算一算,他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和尚了,再素下去估计连肉味都想不起来了。 “媳妇——” “怎么啦?” 温浅还沉浸在自己包租婆的美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旁侧的男人已经上头了。 “虫虫已经四个多月了吧。” 发现怀孕的时候已经三个多月了,如今都快八月底了,可不就四个多月了,周时凛记得清楚着呢,医生说过,满三个月就可以同房了。 所以,要不要试试? 他往温浅旁边蹭了蹭。 “媳妇,你想不想?” 温浅:“?” 她疑惑地瞅了周时凛一眼:“想啥?” “就是那啥。” 温浅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你想了?” “想,特别想,想得都疼了。” 周时凛一言不合就上高速,车速太快,差点把温浅甩出去,她红着脸给了周时凛一拳:“想也忍着,我不想。” 她是真不想。 一点这方面的心思都没有,不仅不想还嫌周时凛烦,刚见面的新鲜劲一过就开始嫌他了,听说有的女人怀孕了以后就很抗拒丈夫的触碰,也许是母亲的本能。 本能对孩子的保护。 反正她就属于这种,周时凛长得再诱人她也提不起一点兴趣。 “咱们现在是纯洁的室友关系。” 媳妇不愿意,周时凛也不能勉强,媳妇怀着孩子已经很辛苦了,他要是光图自己痛快那还算是个人吗,于是轻笑了一下就作罢了。 不过温浅也没亏待他。 谁让自己看不得他‘受委屈’呢。 第178章 小日子很甜蜜 第二天。 晴空万里。 尝了‘肉味’的周时凛浑身舒爽,一大早就精神十足地去晨跑了一大圈,回来还带了温浅爱吃的肠粉和叉烧包,知道她喜欢吃甜的,另外又买了流沙奶黄包当甜点。 零零总总买了不少。 提着回家的时候经过巷子口,吸引了不少老头老太的注意力,这些老头老太闲来无事,最喜欢的就是大清早搬个马扎坐一起聊天吹牛。 可以说是八卦信息交换地。 路边的狗经过都要被念叨。 “这是新搬来的租户吧?” “小伙子长得可真俊,还是个公安呐,以后咱们这一片的安危有人守护了。” “不知道有没有对象,你们说我孙女能不能配得过他?” 周时凛:“……”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赶紧解释自己已经结婚了,媳妇还怀孕了。 “哎呦,怪可惜的。” “……” 在一众老太的打趣声中,周时凛回了小院。 屋内。 温浅睡得正香。 肚子里揣着个小家伙,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光能睡,鼻子还变得特别灵,早点的香气一飘散开来,她就醒了。 “醒了,起来吃早饭,别饿到虫。” 周时凛直接将儿子的名字省略成虫。 温浅迷迷糊糊地纠正:“是虫虫,不是虫。” “好好好。” 周时凛不和她争辩,过去将人从床上挖起来。 “今天我休息,咱们待会去医院做个产检,看看虫虫长势怎么样。” “嗯。” 温浅还没有完全清醒,没听出周时凛话里的漏洞,想着确实挺长时间没有去过医院做检查了,她觉得自己身体棒棒,吃嘛嘛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害怕抽血。 不过去检查一下也安心。 吃过早饭,两人就一起出门了,周时凛不知从哪弄来一辆三轮车,怕晒到温浅还特意装了个遮阳的车棚,坐上去特别有拉风的感觉。 一路上,周时凛骑得很稳。 生怕颠到孩子妈还有孩子。 温浅靠着他宽阔的脊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感觉很安心,伴着夏日的光,有种岁月静好的温馨感觉。 没多久就到了医院。 先去抽了个血,之后就是照b超,医生还给准爸爸准妈妈指了孩子的小手和小脚丫,虽然在外行看来基本上啥也看不懂,但温浅和周时凛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虫虫是个长腿大帅哥。” 温浅的亲妈滤镜相当严重。 周时凛瞅了连孩子的腿在哪儿都没发现,温浅问他的时候,他就嗯嗯地胡乱点头,一副看起来他很懂的样子。 做完超声就是询问一些常规问题。 温浅有问必答。 周时凛做补充。 医生见他对妻子很上心的样子还夸了一句:“男同志就应该这样,女人生育不容易,做丈夫的就应该在孕期多关心体贴妻子,大家都要向这位公安同志学习。” 说的一同产检的男同志们向周时凛投来了‘愤怒’的目光。 女人们则是面带羡慕地看着温浅,同为孕妇,咋人家的男人就这么体贴温柔,还以为当公安的属于比较严肃的那一款,哪知人家这么心疼妻子。 命这种东西,真是羡慕不来。 之后医生叮嘱了一下要注意加强营养。 “进入孕中期以后,孩子会快速发育,妈妈的营养一定要跟上,每天的肉蛋奶都不能缺,新鲜水果要适当补充,摄入量过大的话也会引起妊娠糖尿病。” 周时凛赶紧记下来。 温浅也惊讶于医生的知识储备,看来任何年代都有为了事业不断扩充自己的人。 离开前,又去药房开了钙片。 回到家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媳妇,中午想吃什么?” 温浅想到有些日子没看见秦芳菲了,就说要和秦芳菲一起约饭。 “她可能没空。” “你怎么知道?” 面对媳妇怀疑的小眼神,周时凛的求生欲很强,赶紧解释了一下。 “秦芳菲和康海要结婚了,婚礼就定在国庆节。” 结婚? 温浅诧异地挑起秀眉,这两人还挺时髦,来了个闪婚,只是秦芳菲那么个颜控能看上康海? 她觉得这事儿有古怪。 果然。 周时凛表情复杂道:“之前秦芳菲出了点意外。” 原来是被人报复了。 那人和邻居因为盖房子的问题发生了争执,对于公安给出的解决方案不满意,不敢对男同志动手,于是就瞄上了个子娇小的秦芳菲,等她下夜班的时候尾随了一路,打晕后拖进了废弃的仓库欲行不轨。 虽然被人发现没有得手。 对于秦芳菲来说还是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这人原本就是个惯犯,刚出狱没多久,道德底线低,也报复心强,更不怕二进宫,袭警是重罪,直接判了十几年,只是秦芳菲……” 温浅明白周时凛的意思。 任何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都很难走出去,她很心疼秦芳菲,那么阳光灿烂的姑娘怎么就遇上这种糟心事了呢。 “我改天去看看她吧。” *** 隔了两天。 温浅问清楚秦家的地址就过去看秦芳菲了。 秦家住的也是个独门小院,院子里还种了棵石榴树,在大门口还碰到派出所老刘的爱人方慧美。 “小温,你也来看小秦啊。” 方慧美年近四十,个子不高,团圆脸,看着挺和气的,只是眉心时常拧着个结,嘴角向下耷拉着,笑起来眼睛也没有光。 只见过一面也不太熟。 温浅就客气地笑了笑:“这不是大学还没开学,正好有时间找芳菲一起逛街。” “对哦。” 方慧美眼睛一亮:“我都忘了小温你是大学生呢,哎呦,这年头考个大学可不容易,我们家大宝都复读一年了还没考上,小温你成绩好,要不然点拨他一下?” 边说边去拉温浅的手。 笑得很是熟络的样子。 “若是我们家大宝得了你的指导能考上大学,小温你就是我们刘家的大功臣!” 温浅:“……” 救命,她社恐症要犯了。 “方大姐,你们家大宝都复读一年了,下次肯定能考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这就是变相的拒绝了。 可方慧美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不懂,依旧缠着温浅要点拨她儿子,名义上是点拨,实际上就是帮忙补习,还是无偿的那种。 第179章 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这种吃力还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会做。 温浅不想得罪人,淡淡一笑就抽回了手。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方慧美倒是美滋滋的,仗着自己岁数大、脸皮厚,觉得温浅年轻面皮嫩,只要自己开口就不好意思拒绝,再说了,自家老刘和她家小周还是同事呢。 同事之间帮个忙怎么了! “就这么说定了啊。” 温浅笑笑没说话,抬手敲门。 门开。 露出秦芳菲略显苍白消瘦的脸,这才多久没见,她竟然瘦得都快脱相了,身子更是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没等温浅说话,方慧美就惊呼出声。 “天呐!” “小秦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秦芳菲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天热胃口不好,自然就瘦了。” 说着,她去拉温浅进来。 “肚子好像大了一点。” “四个多月了,小名叫虫虫,是个小伙子……” 温浅没有戳人伤疤的癖好,还是像之前一样与秦芳菲相处,虽然聊的也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家长里短,可看着就有种外人无法插进来的亲密。 方慧美撇了撇嘴角。 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她努力想加入温浅和秦芳菲的谈话中,可一开口就令人心生厌烦。 “小秦,听说你和康海要结婚了,恭喜啊。” 秦芳菲往方慧美面前放了杯凉白开,微微一笑:“谢谢。” 她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 可方慧美这样的中年女人,最喜欢的就是吃瓜,听自家老刘说康海一直对秦芳菲有意思,只是之前秦芳菲眼高于顶,看不上长相普通的康海,可出了那档子事,外头风言风语传得厉害,康海就主动站出来用结婚来平息舆论。 哼,看不上人家又怎样? 最后还不是乖乖同意了。 方慧美打心里挺瞧不上秦芳菲的,这不是拖累人家康海嘛,虽然大家都说那劳改犯没得手,可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只有秦芳菲知道。 康海也是,又不是娶不到老婆。 娶这么个有污点的女人,走出去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 方慧美抿了一口水,继续输出:“小秦啊,要我说啊,康海真是个大好人,他能在这种关头站出来替你遮风挡雨,就冲这一点,你就应该一辈子记得他的好!” “嗯。” 这话确实没错。 秦芳菲也赞同。 康海替她抵挡了不少流言蜚语,出了这样的事,只有结婚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否则周围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她淹死,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包容度很低,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我会对他好的。” 方惠美觉得还不够。 “要一辈子对人家好,毕竟康海这也算是变相的对你有救命之恩了!” “嫂子是跟你投缘才和你说这掏心窝子的话,等你们结了婚啊,你可得改改大小姐脾气。” “男人就是你的天,家务活不能让男人沾手,吃饭要将筷子递到男人手里,晚上睡觉前还要给男人打洗脚水,至于裤头袜子更不能让男人自己洗,咱们做人家老婆的要贤惠!” 这一番迷幻发言听得温浅都想翻大白眼了。 大清早亡了。 这是打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残留余孽? 见秦芳菲白着脸不做声,她实在是没忍住,放下手里的水杯,轻笑了一声就道:“嫂子可真贤惠,这事肯定没少干吧?” “哎呀,我可太羡慕刘哥了,在家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日子,这可真是赛过活神仙啊,怪不得刘哥看着就显年轻呢!” 说着还仔细瞅了瞅方慧美眼角的褶子。 “呦,嫂子你可得注意保养啊,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张脸看着可比刘哥老多了,这也就是我们知道你们是两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差辈分了呢!” 嘻嘻笑了两声。 温浅又绿茶精附体似的来了一句。 “嫂子,你可别嫌我说话直啊。” 方慧美:“……” 这哪里是直,分明是拿刀子往人心窝子上捅。 偏偏温浅还做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姿态。 看得她是一阵阵窝火,想发火都找不到借口。 最后只能干笑了两句,道:“咱们女人啊就这样,不耐老。” “谁说的?” 温浅继续茶言茶语。 “我老家那边有个邻居,人家天天什么活儿都不干,吃好喝好睡好,四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就跟二十多岁似的,可水灵了,若是和嫂子你站在一块,别人会以为是你女儿呢。” 方慧美脸上的假笑差点没维持住。 “真有这样年轻?我不信。” “我还能骗你啊!” “咱们都是女人,家里男人还在一个单位上班,我是和嫂子你投缘才和你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嫂子你千万要对自己好点,把自己熬成黄脸婆落不到什么好,若是熬出了病就更不划算了。” “你腿一蹬眼一闭,男人顶多流几滴猫尿,一转头照样新老婆娶进门,到时候看着新人花你的钱,睡你的男人还打你的娃,做鬼也得怄死!” 温浅一张红馥馥的小嘴叭叭个不停。 听得方慧美差一点就心梗自掐人中。 “小温,你说的也太离谱了。” 温浅睁着水灵灵的眸子:“哪里离谱了,不过话说回来,嫂子你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类型,刘哥能娶到你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这事儿她最拿手了。 方慧美:“……” 这话听着她怎么这么心酸呢,若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做贤妻良母,生怕温浅再说出什么戳心窝子话,她假意看了下时间,道:“快中午了,我得赶紧回家做饭了。” 说着就匆匆往外走。 温浅送了几步,突然很‘诚恳’地再次夸奖:“嫂子真是贤妻良母!” 方慧美脚一滑,差点摔倒。 逗得温浅直发笑,对付这种人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别听她胡说,男女平等,谁也不比谁低一等。” 怕秦芳菲多想,她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秦芳菲嗯了一声,悠悠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道理,我也做不来那种低三下四的样子,康海愿意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帮我一把,我很感激,至于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慢慢磨合着来吧。” 第180章 周时凛的异样 温浅赞同地点点头。 “刚结婚确实需要磨合一段时间,婚姻就是搭帮过日子,你拉我一把,我扶你一下,年轻的时候互相帮助,白发苍苍的时候互相陪伴,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她可没说什么爱情至上的话。 明摆着秦芳菲对于康海只有感激没有感情,自己若是再提爱情,不就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她很同情秦芳菲的遭遇,但这种事别人帮不了,只能她自我消化,慢慢克服。 “芳菲,做女人很难。” “所以,我们更应该有一颗强大的心,只有内心强大了,我们才能成为钢铁一样的女战士,人生路漫漫,谁能保证自己不遇到点沟沟坎坎,遇到了就勇敢跨过去,等老了回头看,这些沟坎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 她只能言尽于此。 希望秦芳菲能尽快走出阴影,重回那个爱说爱笑的开朗姑娘。 从秦家离开。 温浅去市场买了菜。 家里不开火虽然能省很多事情,但她现在怀着孕,外边的吃食很难做到干净卫生,早餐可以在外边买回来吃,中晚餐还是自己做最安心。 自己做饭想吃什么就买。 中午准备做个土豆炖牛腩,再炒个小青菜,菜畦子里的小葱长得快,得赶紧消耗,再做个葱花炒蛋,周时凛爱吃。 拎着菜篮子回家。 经过巷子口的时候,大爷大妈们自发组成的‘特殊’风景线搞得她社恐症都要犯了,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嘴里的喋喋不休。 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 谁家儿子不孝顺,谁家婆媳闹矛盾之类的闲言碎语。 温浅硬着头皮走过去,声音突然就停了,一道道视线看过来,看得她差点同手同脚。 “你就是新来的租户?” “长得可真靓!” “……” 温浅嗯嗯两声,快走几步回了家,回到家发现周时凛已经回来了,米饭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闻着肚子都饿了。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周时凛系着粉色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 “头有些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 “不舒服?” 温浅放下菜就去看他。 “是不是生病了?” 她抬手碰了碰男人的额头,温温的,很正常的温度。 “怎么个不舒服法儿?” 因为周时凛之前头部受过重伤,还失忆了一段时间,关于头部的问题,温浅还是挺重视,生怕出个什么意外,他再来个失忆,忘了和自己有关的一切。 “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见媳妇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周时凛将她拉进怀里抱住,温柔安抚:“不用,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常熬夜,作息不规律累到了。” 其实他说谎了…… 周时凛的眸子黯了黯,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安。 温浅没察觉。 “你呀就是太拼了,中午多吃点,吃完饭睡个午觉补充一下体力,你是咱们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倒下,你要是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倒下了,我就让虫虫喊别人爸爸。” 周时凛沉默了一瞬,随即轻笑出声。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好了,我来炒菜,你去休息一会儿。” 温浅将人赶出厨房,亲自上阵。 一连几天,她每天都要关注一下周时凛的健康问题,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周时凛只说一切都好,还说自己身体壮得跟牛似的,欢迎温浅来体验。 温浅脸一红。 “你就贫嘴吧。” 两人过了半个多月甜蜜小日子就到了开学报到的日子。 这天。 周时凛特意请了假送温浅去学校。 两人穿得都很低调,尤其是温浅,她已经长了一张扎眼的脸,在衣着上就尽量朴素,不想出风头更不想吸引注意力。 九月的天气还很热。 她穿了件淡蓝色娃娃领短袖,搭配一条白色阔腿裤,怕勒到肚子里的虫虫,特意还把腰头的位置改松了一些,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 明明是很普通的装扮却依旧难掩美貌。 周时凛看了好几眼,由衷地感叹一句。 “长得好看的人披个麻袋都好看。” 温浅扑哧一声笑出来:“嘴真甜。” “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周时凛就不说话了,看着温浅笑,目光专注又温柔,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是我的西施’,温浅都给自己的脑补肉麻到了。 两人一起去报了名。 现在上大学不要学费,不光不要钱,每个月还有额外补助,毕业还包分配工作,能考上大学不光是个人的荣耀,还是家里人的骄傲,但也是真的难考。 因此,大学生的年龄也是各不相同。 从十七八岁到二十七八岁,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拿温浅报名的经济系来说,学生们的年龄普遍偏大,还有好几个是已婚已孕的。 温浅是真佩服带着孩子还能考上大学的。 这种人才是真的‘狠’。 能对自己狠得下心来的人,想失败都难。 因为要住校,温浅还去领了被褥,周时凛就负责当搬运工,不过她的行李不算多,除了洗漱用品也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 之后两人就一起去了宿舍。 不用温浅动手,周时凛就替她把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褥子铺得一个褶儿都没有,被子也叠成了豆腐块,剩下的脸盆之类的东西也整齐地放在床底。 衣服也拿出来,一件件叠好放柜子里。 看得宿舍其他人都傻眼了。 “这……是你哥哥?” 说话的是个尖下巴的女孩。 温浅笑着看了周时凛一眼,大大方方承认:“是我爱人。” “你结婚了啊?” “对啊,不光结婚了还怀孕了。” 这下宿舍里其他三个姑娘都呆了。 有个圆脸姑娘惊呼:“你这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丈夫有了,孩子有了,等大学一毕业,工作也有了,一步到位了啊。” 温浅扬唇浅笑。 “算是吧。” 她觉得室友都还挺好相处的,这样最好,否则一个宿舍四个人还搞三个小团体那种可受不了,大学四年,大家能和平相处就再好不过了。 聊了几句相互就熟悉了。 尖下巴的女孩叫曲艳艳,圆脸姑娘叫陈橙,还有一个性格比较内向的女孩叫许朝阳,除了曲艳艳是本地人,陈橙是湘南人,许朝阳则是滨州人。 “我叫温浅,石市人。” 温浅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还拿出万年青饼干分给大家吃。 陈橙和许朝阳也都拿出自己老家那边的特产,曲艳艳则是什么也没拿,也什么都没要,她以自己在减肥的名义拒绝分享,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第181章 开学第一天,奇葩舍友 温浅几人也没在意。 大家从全国各地而来,聚在一起就是缘分,陈橙性子活泼外向,说话也俏皮,看着就是个好相处的姑娘,许朝阳也不差,话不多,但待人真诚。 周时凛很快就将媳妇的室友分析了一遍。 临走之前还特意拜托她们多照顾下温浅。 “辛苦你们了,有时间请大家下馆子。” 陈橙忙爽朗地摆手:“不用,温浅是孕妇,有不方便的地方我们肯定会多加照顾,大家都是新时代的青年,互帮互助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何况,小孕妇这么漂亮,照顾她自己甘之如饴。 看着就养眼! 许朝阳也跟着点头。 “会的。” “好,谢谢你们了。” 再次道谢,周时凛就依依不舍地跟温浅告别了,等他一走,温浅和陈橙、许朝阳就开始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等曲艳艳回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很熟络了。 见三人笑得欢快。 曲艳艳暗暗撇了下嘴角。 一个个的看着人模人样的,这素质可真是低下,故意趁着自己不在搞好关系,分明就是在排挤自己,哼,她还不稀罕几个外地佬呢。 傍晚。 温浅怀着孕饿得快,没到开饭时间就有点饿了,她问陈橙和许朝阳要不要去吃饭,顺便在校园里逛一圈,熟悉一下环境。 两人都说好。 “走,三剑客出发。” 陈澄哼着小调找出自己的饭盒,顺便还提醒温浅带点凉白开,还煞有其事地说孕妇需要多多补充水分,看得温浅都想捏捏她的小圆脸了。 “好,我带个水壶,咱们一起喝。” 三人收拾好就准备出门。 经过曲艳艳床边的时候还问了句要不要一起,曲艳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直接挑最好捏的软柿子许朝阳下手,让她替自己把饭打回来。 “谢谢你了啊,阳阳。” 她故意拖着长音说话,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似的,听得温浅和陈橙一阵肉麻,掉下来的鸡皮疙瘩都能拿簸箕装了。 许朝阳脾气好,微微一笑,拿着曲艳艳的饭盒就出去了。 这个时候的大学食堂可没有后世那么多元化,饭菜种类也很单一,就是大锅菜,主食也只有米饭、馒头和大饼。 不过也正常。 国家都给补贴饭费了,还有啥挑三拣四的,有的吃就不错了,有的人一个月的补助还花不完呢,剩下的钱都能攒下来补贴家里。 几人拿着饭盒去排队打饭。 怕其他人挤到温浅,陈橙和许朝阳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将温浅夹在中间,看着就特别有安全感。 一开始陈橙还让温浅等着吃就行了。 温浅哪儿有那么大的脸使唤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把别人的情分当成理所当然的本分,那样只会让人反感。 她只是怀孕,又不是残废了。 “哇,食堂的打饭阿姨手不抖哎,我这里有好几肥肉呢!” 陈橙吃得一脸满足。 她这个人好养活,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许朝阳就更不用说了,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三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饭。 吃完饭后就溜达着回了宿舍。 一进门,曲艳艳就开始作妖。 “怎么才回来啊?” “肚子都饿扁了!” 说着,她一把夺过许朝阳手里的铝制饭盒,打开一看,一张脸顿时拉成驴样。 “白菜?!” “这让人怎么吃,全是菜帮子,吃进去要拉嗓子的呀!” “不是还有肉片吗?” 陈橙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她一说,曲艳艳更矫情了。 “这叫肉片吗?大肥肉片子还差不多,人家吃不下肥肉,一吃就吐,这破食堂怎么回事,连一片瘦肉都舍不得放,别不是被人挑拣剩下的吧。”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 摆明了就是在怀疑温浅几人吃了她的瘦肉。 这下,陈橙的小暴脾气炸了。 “曲艳艳,你阴阳怪气谁呢,有本事明着说,什么叫别人挑拣剩下的,合着朝阳帮你打饭还打出错来了呗,还吃不了肥肉,当食堂是你家开的,好吃的都由你挑,想吃瘦肉去小餐厅单独点,煎炸烧焖让你吃个够!” 说完又去看许朝阳。 “朝阳,以后别帮她打饭,一毛钱都没出还好意思挑三拣四,先把朝阳给你垫的钱给了再哔哔!” 一番输出都把曲艳艳骂懵了。 她忍不住红了眼圈,嘴角一瘪就抽泣了起来。 “你、你们欺负人!” 温浅:“?” 陈橙:“??” 许朝阳:“???” 这哪里来的戏精啊! 三人互相对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无视犹自哭泣的曲艳艳,各忙各的去了。 陈橙还来了句:“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曲艳艳:“……” 她招谁惹谁了,这三个外地佬,太欺负人了。 开学第一晚就在曲艳艳的哭泣中度过。 第二天。 温浅挂着俩大黑眼圈起床。 昨晚上曲艳艳先是哭、再是磨牙、最后打嗝加放屁,弄得她仅有的一点瞌睡虫全飞了,一直失眠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若是长期这样,她就得考虑出去住了。 毕竟自己还怀着孕。 睡眠不好对孩子生长发育也不好。 陈橙的黑眼圈更是比鬼重,她本来就认床,来到陌生的地方不容易入睡,昨晚好不容易酝酿了一点睡意就被一个惊天巨屁给崩清醒了。 一直失眠到天明。 气死她了! 她气不过就说了曲艳艳几句,曲艳艳还不服气呢,涨红着一张脸,死活不承认自己睡相差,反倒是怪温浅和陈橙睡觉轻。 “你们要是适应不了集体生活,趁早搬出去!” 开学第二天。 关系就闹僵了。 对于曲艳艳这种人,温浅是真不想搭理,你越理她越来劲,还倒打一耙,对于这种人,有多远离多远就行了。 她和陈橙、许朝阳一起走。 上课不帮曲艳艳占座、去食堂不帮曲艳艳带饭、回宿舍也不和曲艳艳说话,单方面宣布孤立曲艳艳,若不是曲艳艳做得太绝,她们也不会做得太过。 可曲艳艳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白天不起,晚上不睡,每一分钟都在制造噪音,搞得温浅几人烦不胜烦。 真的要考虑搬出去住了! 第182章 花园洋房,买! 周末。 温浅就出去看房子了。 陈橙和许朝阳不放心她单独出去,提出陪她一起去。 三人各带了一壶水就出门了。 宿舍里只剩下曲艳艳,没过多久,楼下宿管找了上来,说是有人找温浅,让温浅赶紧下去一趟。 曲艳艳甜甜地回了个知道了。 然后就跑到窗户边往下看,看见宿舍楼下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时,眼眸微微闪了一下,她很快换了件素色碎花长裙跑下了楼。 “你是温浅的爱人吧?” 对于曲艳艳,周时凛本能的没什么好印象,他沉冷地嗯了一声就不再多说一个字。 高冷的态度弄得曲艳艳有些恼火。 这人什么态度嘛! 不就是长得高一点、帅一点,有什么可傲气的,再傲也不过是个外地佬。 她眼珠子转了转,就开始胡扯。 “温浅不在宿舍。”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么热的天也不怕晒到肚子里的孩子,待在宿舍里多好啊,怀着个孩子到处乱跑,一点都没有当妈妈的样子。” 其实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听说北方男人大男子主义比较严重,温浅这个丈夫看着就是脾气不好的样子,自己添油加醋说几句肯定会生气,也不知道打不打人,要是打人就好了。 最好狠狠揍温浅一顿。 正幻想呢,男人低沉冷肃的声音响起。 “你多大了?” 周时凛俊朗面容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曲艳艳忍不住浮想联翩,问自己的年龄,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虽然他长得很帅,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他结婚了啊,破坏别人家庭不好吧…… 短短几秒。 她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小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今年刚满十八岁。” “噢。” 周时凛眉眼泛着冷,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才十八就跟个碎嘴老婆子似的,这毛病得改。” 曲艳艳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一张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她没有听错吧,这男人竟然说自己是个碎嘴老婆子? 她哪里老了? 明明刚满十八岁! “你这人好没礼貌!” 周时凛斜睨了曲艳艳一眼,冷哼:“彼此彼此,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曲艳艳:“……” 气死了。 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怼过,过分! 她忍不住气急败坏地低吼:“你嘴巴这么毒是怎么娶到老婆的?!” 周时凛直接将毒舌进行到底:“放心,我已经有老婆了,就算真娶不到老婆,你就是回炉重造我也看不上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 气得曲艳艳站在原地,五官都扭曲了。 这边。 周时凛就在校门口等温浅,不怪他没有男士风度为难一个女同志,就曲艳艳那种档次的女人,他一眼就能看清她心里憋着什么坏,对这种人下手就要狠。 就冲着她在背后说人坏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 温浅还不知道周时凛过来了。 看房子也是实在受不了曲艳艳才临时起意,有合适的可以买下来等着升值,若是没有的话,暂时就先租个房子,最好是在学校周边,能买到小洋楼就更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 她们先在学校周边转悠了一圈,一无所获。 眼瞅着快到中午了,温浅就说要请陈橙和许朝阳下馆子,感谢她们两个陪自己出来找房子。 “不要和我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好!” 陈橙当即小手一挥,笑弯了眼:“那我就不客气了啊,高低得狠狠宰你一顿!” 然后—— 她说的狠狠宰一顿就是吃面。 一碗面才多少钱,温浅好笑地看着陈橙:“你也太能给我省钱了。” “已经很好啦。” 陈橙子边往死里加辣,边满足地吃了一大口,然后才道:“你马上就要买房了,到时候肯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作为好姐妹自然得替你省钱。” 许朝阳也跟着点头。 两人一个赛一个地能吃辣,温浅都怕老板把她们三人撵出去,幸好面馆老板格局比较大,还笑眯眯地问温浅是不是想买房子。 “我家里有个亲戚想卖房。” “他人在国外,房子是归还的祖产,二层小洋楼,除了有点贵,其他的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温浅神情平静。 心里却有点小激动。 这不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嘛。 不过也没有表现出太感兴趣的样子,毕竟这年头的人都精着呢,若是自己表露出很想买的样子,万一对方坐地起价呢。 “大概是个什么价位呢?” “太贵了的话我可买不起。” 面馆老板伸出两根手指头比画了一下:“两万。” 这个价格在温浅的可承受范围内。 八十年代的全国房价大约在200元左右,购买一套房子的价格在千元到万元之间,城市、面积、地段和房屋类型决定了价格的高低,如果是花园洋房的话,两万块确实不算贵。 “在哪个位置呢?” 老板见她有意向,忙说:“离得不远,走路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要不等我忙完带你们过去看看?” 若是能卖出去的话,亲戚承诺会分他五百好处费。 只是他区区一个小面馆的老板,上哪里能接触到一下子拿出上万块的有钱人,因此这房子放了许久也无人问津,卖不出去就拿不到好处费,看这小姑娘气质不俗,说不定是真买主。 为了五百好处费,面馆老板特别殷勤。 忙完了中午这一波来吃饭的客人,直接关了店门就带着温浅几人去看房,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穿过好几条街道,远远地就能看见好几栋洋房。 面馆老板指着其中一栋。 “就是那栋。” 房子很气派,开门进去就是个带花园的院子,红砖墙上还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院子一侧还有个葡萄架,架子上放着石桌和石凳。 陈橙难得诗情画意了一回。 “坐在葡萄架上喝茶品茗,想想就幸福得不行,饿了还能吃葡萄呢。” 温浅笑嗔她一眼:“小吃货。” 一行人进屋里参观了一下,屋内家具齐全,地板还是实木的,只是保存的不算新了,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有好处墙皮都脱落了。 其他的倒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温浅心里很满意,嘴上却要装装样子。 “这房子得好好装修一下才能住人。” “还有这地板也得拆了重换,墙面也基本上损坏了,卫生间的管道还漏水呢……” 零零总总的,她挑了不少毛病出来。 面馆老板一点也不生气,嫌货才是买货人,这房子估计能卖出去啦! 第183章 孩子爸来了 “你要是真想买,还能便宜点。” 老板这样一说,温浅就知道这房子他能做得了主,而且还有还价的余地,她试探地问了一句:“能便宜多少?” “便宜一百吧。” 两万块的房子就便宜一百,老板自己都说得有点心虚。 温浅也就笑笑没说话。 她不说话,老板心里就有些没底,也是实在不想错过这个买主,就主动又让了一百块钱。 “便宜二百,你看行不?” “行不行我说一个人也做不了主,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两万块也不是小数目,我得回去和我爱人商量一下,价格合适的话我们就买下来。” 换言之,给不到一个满意的价格就不买。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温浅率先往外边走。 她在心里默念了几个数,还没数到十,面馆老板就喊着了她。 “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我也能找到人。” 温浅转身,笑了笑,报了校名。 “中山大学,经济系温浅,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 面馆老板咂舌。 原来是大学生啊,怪不得这么会砍价。 从洋房离开后,温浅三人就回了学校。 远远的,她就看见校门口有一道似青松白杨般的挺拔身影,不是周时凛还能有谁? “凛哥!” 一个多星期没见。 温浅还挺想周时凛的,一激动就喊了对他的爱称,惹得周围经过的学生频频转头,看清男女主角的容貌时又是一阵羡慕。 造物主不公平啊。 人家咋长得这么精致,他们怎么就这么潦草。 陈橙和许朝阳也是这种想法,俊男靓女,看着可真养眼。 她们俩暧昧地冲温浅挤挤眼睛就进了校园。 周时凛朝着温浅走过来,低垂着眸子温柔看她:“去哪儿了?” “出去看房子了。” 天气太热,温浅拧开水壶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将水壶递给周时凛,看他头发都有点汗湿了,估计是等了挺长时间。 “多喝点水。” 周时凛应了一声,接过水壶就着媳妇喝过的地方凑了上去,嗯,甜。 温浅:“……” 闷骚。 想着周时凛可能还没吃饭,她领着他去了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量大实惠,学生的最爱,吃饭的时候说起看过的洋房。 “那房子挺不错的。” “地段也好,就是价格有点贵。” 要是能便宜到一万九,她就买了。 周时凛拿筷子的手一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在宿舍住得不开心?” “嗯。” 温浅换了个位置,挨着周时凛坐下,懒懒地靠在他肩膀上,这才开始说起这一周的糟心宿舍生活,可能是运气不好,碰上这么个极品舍友。 “曲艳艳越来越变本加厉,和学校反映了也不管。” 惹不起就只能躲了。 她还怀着孕,实在是不想和极品共处一室,对孩子的胎教不好,万一影响到虫虫变成小极品就不好了。 周时凛也赞成买房。 只是他比较担心的是温浅怀着孕独自住在外边的安全问题。 “我申请调过来吧。” “可以吗?” 温浅一下子坐直身体,水润的眸子闪着星星似的亮光。 “是不是很麻烦?” 如果麻烦就算了,她不想看周时凛低三下四的求人办事。 周时凛却说没问题。 “正好有个出差的机会,如果能顺利完成的话,调过来不成问题。” 他说得轻松。 温浅心里却倏地涌上一点不安,她握住周时凛的手,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如果不能顺利完成呢,会有危险吗?” “不会。” 周时凛回握她的手,语气平稳:“别多想,只是正常的去外省办案,不会有危险的,你还不相信我,这么多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一定也一样。” 他不可能永远窝在小小的基层派出所。 人往高处走,想要往上爬就要拿命去搏,危险与荣耀永远都是相互依存的。 饭后。 温浅送周时凛去招待所。 “你晚上就睡招待所,我还回宿舍睡。” 住招待所除了要开介绍信还要结婚证,否则就算是两口子也别想住一个房间,不过周时凛早就准备好了,当着温浅的面,淡定地拿出结婚证交给招待所的员工。 “一间标准间。” 清冷的嗓音听着一本正经。 只有温浅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怎么还带了结婚证?” 开好房间,拿着钥匙上楼的时候,她故意揶揄地问出来。 周时凛眼神闪了闪,低低笑了一声:“我只是想和虫虫打个招呼而已,别多想。” 温浅:“……” 打招呼?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她忍不住俏脸微热,离别的愁绪一上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决定给虫爸一个难忘的夜晚。 这边小夫妻浓情蜜意。 那边曲艳艳脸色难看。 白天的时候被周时凛损了一顿,气得她晚饭都没吃,等偷听了陈橙和许朝阳说的话,得知温浅竟然能买得起好几万的花园洋房,心里的天平彻底打翻了。 “她要买房!” 陈橙瞪她一眼:“和你有关系?” 这个柠檬精,讨厌死了。 曲艳艳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心里竟有些失落,没想到温浅这个外地佬还是个隐藏不露的有钱人,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肯定是靠男人才买得起房。 想着就说出来。 “温浅一个学生怎么能拿得出这么多钱,还不是嫁了个好男人。” 听听这都酸上天了。 柠檬来了都得让贤。 陈橙淡笑了一声:“两口子还分什么你我,有本事你也找个有钱男人让他给你买一栋花园洋房,我看你——” 她啧啧两声。 “没这个好命。” 曲艳艳不服气:“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了?” “你长得不好看啊。” 许朝阳这个老实人净说老实话,暗戳戳补了一刀。 “人家温浅一来就成了校花,你呢,笑话还差不多,以色事人也要有那个资本,很明显,你没有,我们都没有,那就做个普通人,好好读书提高自己,毕业了分配个过得去的工作,嫁个过得去的丈夫,人生啊,过得去就行了。” 一番话说得陈橙都呆了。 没想到许朝阳不光内向还有内才啊。 一招制敌,瞧瞧曲艳艳的脸都黑成包公了,看着可真爽! 第184章 吃不到还不能摸摸了? 周末两天。 温浅都在陪周时凛,原本计划着抽时间出去逛一逛,可这个时间到底是没有抽出来,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 “你现在怎么这么黏人?” 她都无奈了,周时凛就像块牛皮糖,赶都赶不走。 周时凛俊眸里漾着笑:“吃不到还不能摸摸了?” 一句话说得温浅脸热得要命。 她又羞又气地将某人四处乱窜的爪子从衣摆里揪出来,纤细的手指用力戳了下他脑门:“别瞎说,带坏我儿子了。” 周时凛翻了个身,双手枕在脑后。 得压着点,要不然手总有自己的想法,他管不住。 “儿子还没出生呢,我的家庭地位就直线降低了,等他生出来,我直接就成奴隶了,臭小子要是敢和我抢媳妇,屁股给他揍肿。” 温浅好笑地看着他。 “你傻不傻,他不是你儿子?” “儿子和媳妇比起来,还是媳妇更重要一点。” 周时凛说得很认真。 温浅一点都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在大多数男人眼里,孩子真的就是意外,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夫妻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对于某些男人来说,媳妇的排名绝对要比孩子靠前。 “你和儿子在我心里一样重要。” 哄了哄吃醋的某人,温浅爬起来去洗了个脸,顺便催着周时凛去车站坐车。 “再不走就赶不上班车了。” 周时凛叹了口气,无奈地起身。 “我先送你回学校,这段时间你好好待在学校,没事不要出去,还有花园洋房,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就定下来,你自己拿主意,不用和我商量。” “嗯。” 温浅柔柔应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一直到宿舍楼下,周时凛再次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出任务一定要注意安全。”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和孩子。” *** 转眼就是新的一周。 从这周一开始就要开始军训了,温浅怀着孕,自然不可能顶着大太阳去站军姿,她提前和老师请好了假,不料还是传出了闲言碎语。 甚至还被匿名举报了。 “哪个吃饱了撑的去举报,孕妇怎么去军训,身体出了问题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陈橙气得喘大气儿。 小眼神一个劲往曲艳艳身上瞅,她严重怀疑匿名举报的人就是曲艳艳,除了她别人都没有动机,温浅在学校里低调的不行,能得罪谁? “有些人就是闲的。” “无聊就去吃屁,背地里搞这一套,也不怕烂舌头。” “祝她科科考零分!” 曲艳艳:“……” 这个陈橙,吃蜜蜂屎了么,嘴巴这么毒。 陈橙骂完了还不解气,拉着许朝阳一起骂,还让温浅也骂一骂出气,三人指桑骂槐了一通,温浅骂得口干舌燥还喝了一大杯水润嗓子。 润完嗓子继续。 “曲艳艳,你怎么不骂?” “我为什么要骂?” 曲艳艳心虚地移开视线,傻子才会骂自己。 可温浅不准备轻易放过她,当即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心虚啊?” “别胡说!” 曲艳艳梗着脖子反驳:“我行得端坐得正,有什么好心虚的,之所以不跟你们一起骂是因为我素质高。” 听得陈橙直接鄙夷一笑。 “不心虚你就和我们一起骂,不骂就是心虚,说不定匿名举报的人就是你。” “你!” 曲艳艳气红了脸。 太欺负人了,三个人欺负自己一个算什么本事,好汉不吃眼前亏,她骂还不行嘛! 于是—— 温浅几人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都能把自己骂得这么狠的人,想到曲艳艳‘掩耳盗铃’的样子就是一阵好笑。 “我觉得曲艳艳有点蠢坏蠢坏的。” 军训休息期间,陈橙一边捶腿一边笑。 温浅也弯着眉眼笑起来,她虽然不需要参加训练,但是以防再有闲言碎语传出来,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别说她了,这周末和我去签合同。” “啊?” 陈橙和许朝阳动作一致地瞪大眼睛。 “你真的要买那栋花园洋房?” 温浅笑着点头。 昨天面馆老板找到她,说可以让到一万九千五百块,这个价格买下来当然也不亏,不过谁会和钱过不去呢,能便宜一点是一点。 所以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直接磨下了五百块。 搞得面馆老板一脸郁闷,直说她是做生意的人才。 这一点,温浅可一点都不谦虚。 她本来就做过生意,买房子的一万九还是开服装店的时候积累下来的第一桶金呢。 周末。 三剑客再次出动。 温浅是带着现金和面馆老板签合同的,一书包的钱,看得面馆老板眼睛都直了,十元面值的大团结,整整十九沓,在八十年代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您数一下吧。” 面馆老板自诩见过大风大浪,此刻却有点手抖,数钱的时候手指头都不利索了,都这个样子了也难为他还能开得出玩笑。 “你们三个小姑娘带这么多钱过来,就不怕我把钱吞了?” 温浅笑而不语。 在她身后充当保镖的陈橙甜甜一笑,二话不说就从挎包里抽出一把菜刀,许朝阳紧随其后,缓缓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拍在桌子上。 面馆老板:“!” 好家伙,当代大学生真是深藏不露。 点清了钱款,房子协议也签好了字。 趁着房管所还没有下班,一行人又去办理了过户。 从现在起,房子就是温浅的了,她这个当事人还好,反倒是陈橙比较激动,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买这么一栋花园洋房和温浅做邻居。 “到时候我天天来你们家蹭饭。” 温浅笑着说欢迎。 许朝阳握住陈橙肩膀晃了晃:“醒醒,要做梦晚上再做。” 陈橙:“假老实,你坏我美梦,我要报复回去……” 两人笑闹成一团,一个跑一个追。 温浅就笑眯眯地跟在两人身后,眼角眉梢也是抑制不住的浅笑,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套房子,她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 想买房就要多挣钱。 生活稳定下来,开店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在军训。 期间温浅给周时凛单位去过几次电话,得到的回复都是周时凛还没有回来,她有些担心,怕他有危险或是出点什么意外,想想又觉得自己乌鸦嘴。 就这样在担忧中过了两天。 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宁静的校园生活。 第185章 周时凛,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消失了许久的周时安出现了。 “温浅,好久不见。” 烈日阳光下,周时安风度依旧,成熟俊美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在人来人往的大学校园里,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的注意力。 温浅眯了眯眼。 态度不冷不热。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周时安没有被温浅冷淡的态度激起半分脾气,相反,依旧用一种温润如玉的眼神看着温浅,仿佛在看着许久未见的恋人,眸光里皆是眷恋。 温浅恶心坏了。 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和周时安说,转身就走,身后的周时安却突然拔高音调。 “你不想知道周时凛的现状?” 事关周时凛,就算温浅不相信周时安狗嘴里能吐出象牙,但是抵挡不住自己对周时凛的担心,沉吟了一下还是转身看向他。 “说吧。” 她的干脆利落让周时安轻笑了一声:“你这性子是一点都没变,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这样吧,我可以和你透露一点关于周时凛的现状,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请我吃顿饭。” *** 等到温浅和周时安坐在学校食堂,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正值午饭时间。 食堂里来来往往都是来打饭的学生,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要回头多看好几眼,毕竟温浅在学校也算是名人,有不少人都知道她。 此刻见她和一个俊美男人一起,不免就有些好奇。 有同班的同学过来打招呼。 “温浅,这是你家人吗?” “算是吧。” 温浅大大方方承认:“是我爱人的哥哥,我孩子的大伯。” “这样啊,那你们赶紧吃饭吧。” 还有几个女同学让温浅介绍周时安给自己认识。 八十年代后期的大学校园里可不缺开放的女学生,见惯了象牙塔里的男同学,周时安这一款成熟男人就显得格外迷人。 温浅来者不拒。 “好啊,大家都是朋友,可以留个地址方便以后写信联络。” “好啊好啊。” 一眨眼,周时安就被一波女学生给围攻了,等他好不容易脱身,一抬眼就对上温浅暗藏狡黠的双眸,他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报复心也太强了点。” 温浅哂笑:“彼此彼此。”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知道周时凛什么情况?” 周时安确实知道,他不光知道周时凛在什么地方执行任务,还知道这次任务有多危险,甚至……周时凛不会活着回来他都知道。 只是—— 让他没想到的是,温浅竟然怀孕了。 “孩子几个月了?” 见周时安顾左右而言他,温浅终于失了耐性,她倏然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时安:“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你是来说些有的没的,那么不好意思,恕我无法奉陪。” 说罢,她就要离开。 周时安拧眉,斯文的眉眼间闪过无奈的笑。 “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脾气还这么火爆,你就不怕生出来个小辣椒,好了,坐下吧,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半个小时后。 温浅红着眼圈走出食堂。 她不相信,不相信周时凛会遇到致命的危险,明明他说过不会有危险的,分开的时候他还告诉自己会平安回来,为什么现在却成了下落不明? 想到男人对她的保证。 温浅用力逼退眼底的泪光。 她不能哭,更不能软弱,她是当妈妈的人了,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能倒下。 也许是周时安胡言乱语。 对,一定是这样。 周时安和周时凛不是一个系统的人,他怎么会对周时凛的行踪如此清晰,说不定是诓她的,强忍下心底的忐忑不安,温浅往鹏城那边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秦芳菲。 她已经回派出所上班了。 “浅浅,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秦芳菲的声音听起来挺欢快,她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安心做待嫁的新娘,只等着康海出任务归来,赶在国庆节结婚。 温浅听她语气正常,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点。 “芳菲,我想问一下,我们家周时凛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 秦芳菲也觉得奇怪呢,按理说他们单位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基层派出所,一般的大案要案是轮不到他们来办的,更何况是跨省办案。 当时她还问自己父亲秦所长呢。 不过也没问出来个所以然来,她爸只说是上级下达的命令,也不单指派周时凛一个人,康海和另外一个公安也一起去了。 “放心吧,他们好几个人呢,应该不会有事。” 怕温浅怀着孕过于忧思对孩子不好,秦芳菲说了不少宽心话,叮嘱温浅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至于周时凛和康海三人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平安归来。 挂了电话。 温浅没那么担忧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回到宿舍后陈橙立马就看出来了,别看她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则是个心细如发的姑娘。 “浅,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说着还关心地摸了摸温浅的额头。 “不烫啊,不会是要生病吧?” 温浅摇摇头,虚虚地笑了一下:“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橙子,晚饭你帮我打回来吧,现在我想睡一觉。” “好。” 见温浅不愿多说,陈橙也识趣的没有多问,看着她躺好,帮着整理了一下薄毯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宿舍门出去了。 宿舍里很安静。 一瞬间,温浅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这段时间,她和周时凛的生活很平静、很幸福,幸福到她忘了那个人的存在,如果周时凛真的出了意外,一定和京城那边的对家脱不了关系。 想着—— 眼泪忍不住决堤而出。 但愿一切是她多想了。 周时凛,一定不要忘了回家的路,没有了你,我的世界将是一片黑暗,虫虫需要爸爸,我也需要你…… 脑子里乱糟糟的。 头也晕晕乎乎的。 温浅就这么流着泪进入了梦乡,梦里,她似乎来到了一片热带雨林中,目之所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高大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看不见头顶的光。 第186章 惊恐的梦,他出事了! 这是哪里? 她拨开面前的繁茂枝叶,一步步踏入密林,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密林深处,周遭的光线似乎也瞬间黯淡下来,鼻尖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密林中怎么会有这种气味? 温浅心头急跳,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脑海中警铃大作,本能地就想赶紧离开,转身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呻吟突然传入耳中。 很低,很虚弱。 她立即回头四处寻找,最后在一个树洞里发现一道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可能是太想周时凛了,在梦里都认错了人。 “周时凛!” 温浅感觉自己似乎喊了一声。 其实在梦里是发不出声音的。 然后她快速朝着那道人影奔了过去,离得近了才察觉那人不是周时凛,是康海。 不是跨省办案吗? 怎么会来热带雨林? 顾不得心中的疑虑,温浅弯下腰查看康海的伤势,见他的右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她猜测着可能是骨折了,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要怎样才能帮到他? 正焦急着,突然一道娇蛮的女声响起。 “不许动那个人,我要留着他。” 他们说的不是中文,发音很奇怪,类似越南那边的语言,可纳闷的是,温浅竟然能听懂,她还想听一下女人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可声音随着脚步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林中。 温浅慌忙想跟上去。 她本能觉得那个人可能就是周时凛,可她到底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没走几步就一脚踩空,身子一轻就落入了一个深坑,再然后,梦就醒了。 原来是个梦。 梦醒后,温浅久久无法回神。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是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如果是真的,康海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能不能平安回来,周时凛又去了哪里? 按照那个女人所说,他一定被抓了。 想到梦里的惊险,她忍不住就哭了。 恰好这时宿舍门被人推开,曲艳艳哼着小曲走了进来,最近这段时间,她还算消停,并没有故意和温浅几人作对,大家相安无事,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见温浅眼眸含泪,鼻尖红红,她眼神一闪。 八卦地问了一句。 “出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温浅擦了眼泪,轻描淡写地回道:“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不过曲艳艳可不信。 只是做个噩梦而已都能哭成这样,一定是很可怕的噩梦,说不定还会梦想成真呢,看好戏似的偷笑了一下,心情越发愉快了。 唱歌的声音也更大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温浅:“……” 原本因为那个可怕的梦心情就不怕,听着曲艳艳的甜蜜蜜就更觉刺耳,忍不住就提醒曲艳艳小声一点。 曲艳艳撇撇嘴。 “这里是宿舍,是公共场合,我想怎么唱就怎么唱。” “你想唱什么随便,请不要吵到我。” 温浅心里正烦躁,说话的语气就不太好。 曲艳艳一听就来劲了,原本关系就不好,此刻见温浅心情不好就更幸灾乐祸了,于是作对似的猛地拔高了好几个音调,直接飙起了高音。 “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还没唱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 “嚎什么嚎,吃蜜蜂屎了这么兴奋!” 陈橙拎着饭盒走进来。 顺手将宿舍门开到最大,冷着脸盯着曲艳艳:“继续唱,让全楼道的人都听听你跑调跑到南极的美妙歌声!” 曲艳艳一噎。 小声嘀咕了一句凶什么凶,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自己唱歌。 不过她有点怕橙这个恶女,明明长着一张娃娃脸,还以为是个绵软性子,谁知道是个母老虎,整天就知道欺负自己。 哼,恶女。 见曲艳艳不再作妖,陈橙白了她一眼,走到温浅床边坐下,打开饭盒放到她手边,让她赶紧趁热吃。 “晚上食堂有土豆烧鸡块,为了抢这道菜我挨了好几脚。” 说着,她晃了晃脚给温浅看。 “为了一口吃的,学生秒变饿狼,好些人的鞋都踩掉了。” 温浅笑着夸她厉害。 “还是你厉害,要是我去的话肯定抢不到。” “你一个小孕妇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孩子都能给你挤出来,待会儿吃完饭不去上晚自习了,咱们去夜市逛一圈吧,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选。” 陈橙老早就看见了温浅的红鼻头。 她没有追问,只想用自己的方式陪伴在温浅的身边,虽然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这种时候最好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吃一顿。 喝一顿。 睡一觉。 一觉醒来,天大的事都不是事了。 温浅怎能不知陈橙的良苦用心,人生在世,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何尝不是她的幸运,心里酸酸软软的,人在脆弱的时候,这样的关心让她觉得很暖心。 吃过饭。 陈橙就拉着温浅去逛夜市了,许朝阳去图书馆勤工俭学还没回来,她们两人也就没去喊她,在夜市买了些头绳发卡,还吃了甜蜜的马蹄糕。 “吃点甜食心情好。” 说着就是啊呜一大口,陈橙鼓着腮帮子嚼啊嚼,故意模仿松鼠吃东西的样子来逗温浅,看着温浅大眼睛弯成小月牙,她也跟着笑起来。 “终于笑了。” 这一晚上,陈橙一直在逗自己开心。 温浅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好像太腻歪了,她能做的就是给陈橙一个大大的拥抱,将她对自己的好永永远远的记在心里。 *** 国庆节前期。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终于结束了。 周时凛也一直没有出现,期间,温浅往派出所打了好几个电话,得到的永远是没有回来、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 最后秦芳菲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只能安慰温浅、抑或是安慰自己,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也许是愿望成真。 国庆节的前一天,康海和另外一位公安真的回来了,只是康海受了很严重的伤,骨折的腿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内外感染严重,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一得到消息,温浅就赶回了鹏城。 第187章 死亡通知书 “康海怎么样了?” 手术室外,温浅挨着秦芳菲坐在长椅上。 秦芳菲小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任谁在即将完成婚礼的前一天遇上未婚夫重伤的事情都不会好过,除了担心手术中的康海,她还担心温浅。 怕温浅承受不住。 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暂时先瞒着温浅。 “医生说看术中的情况,能保住腿的话就尽量保腿,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截肢了。” 截肢。 温浅不敢想象那个爱说爱笑、心地善良的康海没了腿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可再怎么样,他活着回来了,不像周时凛…… 她都不敢问。 怕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几个字眼。 “芳菲,坚强点。” 其实温浅心里很苦,她告诉秦芳菲要坚强,何尝又不是在告诫自己,人生在世,起起落落是常有的事,坚强一点总能等到雨过天晴的时候。 她甚至在想,若是周时凛断一条腿就好了。 至少能活着回来。 秦芳菲心里很难受,为自己、为温浅,她用力点头,用力握住温浅的手,靠着掌心传递出来的一点点温暖慰藉彼此彷徨无助的心。 “浅浅,周时凛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嗯。” 温浅扬唇浅笑:“我坚信。” 几个小时后,康海的手术结束。 医生一脸遗憾地走出来:“病人的情况太严重,我们已经尽力了,右腿还是没有保住……” *** 康海进行了大腿截肢术。 他的右腿从大腿中段以下截断,腿没了,可幻肢疼痛的痛苦将好端端的一个人折磨得面目全非,脾气性格都变了大半。 暴躁。 易怒。 以前有多开朗现在就有多阴沉。 严重的时候还需要注射镇定剂。 看着这样的康海,温浅心情很复杂,她同情康海,更同情秦芳菲,感情深厚的夫妻遇到这种事情都是一种考验,更遑论只是未婚夫妻。 面对这样的突发变故,退缩是人之常情。 可秦芳菲却做了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 “婚礼照常举行。” 秦家。 秦芳菲面容平静地宣布了这个决定,接连的打击让她整个人沉稳了不少,没有了天真烂漫,取而代之的是坚毅柔韧。 “我不能丢下康海不管。” 秦所长长叹一声,作为一个父亲,私心里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到依靠一生的男人,只是世事无常,谁能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现在悔婚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罢了,万般皆是命。” 秦母红着眼:“一定要嫁吗?康海成了那样,先不说以后的工作生活,就他现在喜怒难测的性格,日久天长了谁能受得了,我舍不得女儿受委屈。” “那你别忘了当初芳菲名声扫地的时候是康海站出来挡在她前面,现在人家遭了难,咱们就要做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秦所长斥责秦母。 气得秦母想反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也许,这就是命。” 一个月后。 秦芳菲和康海领了结婚证,没有婚礼,没有仪式,只是两家人在一起简单地吃了个饭,秦芳菲就搬进了康家。 而这一个月,依旧没有周时凛的消息。 他这个人就像是汇入海洋的一滴水,杳无音信,甚至派出所那边都下了死亡通知书,追封周时凛为烈士,可温浅却固执地认为他一定还活着。 她拒绝认领死亡通知书。 更不想要那块冷冰冰的烈士荣誉牌匾,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回来,为了这一天,她可以一直等下去。 短短一个月。 温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花园洋房那边的装修暂时也搁置了下来,陈橙和许朝阳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住,所以就还住在宿舍。 两人每天都守护着温浅。 替她占座位、替她打饭、还替她洗衣服,甚至连走在路上都要将她夹在中间,生怕有冒冒失失的学生撞到她的肚子。 在温浅消极悲伤的时候,有这样两个朋友陪在她身边,是她的幸运。 渐渐的,她走出了阴霾。 笑容重新回到了她脸上。 这天下课。 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温浅的月份渐渐大了,孩子也需要更多的营养,食堂的大锅菜比较单一,一般情况下她都会单独点两个小炒和陈橙、许朝阳一起吃。 曲艳艳就心里不平衡了。 她自问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招惹温浅,知道她心情不好,自己在宿舍里唱歌的声音都低了不少,自己都这么忍着让着了,她们竟然还排挤自己。 改善伙食也不喊自己。 一个个的就知道吃独食。 忿忿不平了一会儿,戳着饭盒里的萝卜土豆,曲艳艳的脸都绿了,她想吃肉、想吃炒菜,于是眼珠子转了转,厚着脸皮坐到了温浅旁边。 “哇,你们太奢侈了吧!” 三个人四个菜,除了一道萝卜炖土豆自己不稀罕,剩下的几个菜都是她爱吃的,曲艳艳不住感叹着,筷子也不由伸了出去。 “啪”得一声。 陈橙冷着脸打掉曲艳艳伸过来的筷子。 “你好意思和孕妇抢吃的?想吃自己买去!” 温浅怀着孕需要营养,就算是她和许朝阳也不舍得总夹肉菜吃,食堂的小炒和肉菜是限量供应的,曲艳艳吃完了,虫虫吃什么? 可不能饿到她干儿子。 曲艳艳讪讪地收回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她倒是想买,可也得有钱啊,最近谈了个法律系的师兄,师兄家里八个孩子,他是老大,学校发的补助除了日常开销还要补贴家里,所以师兄的日子过得格外拮据,她心疼对象就把自己的钱票拿出来和师兄一起用。 两个人花一份钱。 生活水平就直线下降了。 想到自己都一个多星期没吃过荤腥了,曲艳艳委屈地撇了撇嘴角:“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只是想夹一点点肥肉解解馋而已,又不会都吃光。” “哼,有钱扶贫没钱买肉?” 陈橙这张嘴啊,是半点都不饶人。 “班里谁不知道你扶贫扶上了瘾,你自己愿意省下钱供对象吃喝,凭什么腆着个大脸来我们这里蹭吃,请问,我们喝过一口水吗?” 曲艳艳:“……” 还真没有。 她被陈橙一顿抢白,自觉颜面尽失,顶着一张猪肝脸气哄哄地去找自己对象诉委屈去了。 第188章 收拾曲艳艳 “那个温浅太没良心了!” 曲艳艳用力抽打着花花草草泄愤。 “不就是吃她一片肉嘛,又不是从她身上剜下来的,愣是一口都不让吃,还有那个陈橙,损得我跟个乞丐似的,你说,我是那种爱占小便宜的人吗?” 当着对象的面,曲艳艳委屈地红了眼。 她对象叫王海洋,见自己的冤种女朋友要哭,当即就心疼地将人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顺便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不哭了。” “再哭就不漂亮了,我知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做家教的工资拿到手了,一共三十块钱,这样吧,我给家里二十八块,剩下的两块钱请你吃大餐!” 一听有三十块钱。 曲艳艳立即呲着大牙乐起来,等听到王海洋说要给家里二十八块钱,自己只留两块钱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她忍不住小声嘟囔。 “两块钱够吃什么大餐啊,吃路边摊还差不多。” 王海洋立即顺杆子往上爬:“听你的,就吃路边摊,我知道夜市上有好几家路边摊,经济实惠,好吃不贵,一块钱就能吃到好多美食,咱们晚上就出去改善一下生活。” 吃什么大餐。 他本来也没想过请曲艳艳吃大餐,一个傻妞不值得自己在她身上多浪费一毛钱,路边摊已经很不错了,自己愿意牺牲休息时间陪着她,她就该感恩戴德了。 “好吧。” 曲艳艳不敢说不吃。 若是她但凡说一个拒绝的字,王海洋绝对会带她喝西北风。 算了,自己的对象自己宠着吧。 傍晚。 两人就高高兴兴冲出校门去夜市消费了,一直到宿舍快熄灯的时候才回来,得了爱情滋润的曲艳艳春风满面,得意地睨了温浅一眼,故意显摆道:“爱情可真美好。” 说着,她无辜地眨眨眼。 “温浅,你爱人好像挺长时间没来看你了,怎么,你们吵架了吗?” 其实她隐约知道那个叫周时凛的男人好像是出了什么意外,原本也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更不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可谁让温浅不给自己吃肉呢? 自己这就叫以牙还牙。 陈橙气得都想打得曲艳艳满地数牙了,这种专往人伤口上撒盐的货色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她气不过就要怼上去。 温浅轻轻拉住她的手,语气淡然,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 “狗咬了咱们一口,咱们总不能咬回去吧,这样不和畜生一样了?” 陈橙一听就乐了。 “对,咱们不和畜生一般计较,让她自己狗吠去吧。” 哗啦啦,曲艳艳心碎了一地。 这两个恶女竟然说自己是畜生? 她忍不住拔高了音调,恼羞成怒地嚷嚷起来:“你们骂谁呢,骂谁是畜生呢!” “谁叫得最大声谁就是畜生。” ‘老实人’许朝阳从上铺探出半个身子,不轻不重地怼了一句,一针见血、直击人心,当下就气得曲艳艳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她要是说话不就承认自己是畜生了! 这三个恶女! 第二天。 曲艳艳气不过继续去找自己对象大吐苦水,王海洋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强压着不耐安抚她,还替她出了个反击回去的好办法。 “你自己势单力薄,肯定斗不过那三人。” “与其生闷气,不如利用舆论反击回去。” 舆论? 曲艳艳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 “还是你聪明。” 说着还主动送上红唇亲了下王海洋的脸颊。 王海洋眼里闪过嫌恶,不动声色地擦去脸上的濡湿痕迹。 没多久。 学校里就传出了不少关于温浅的流言,说温浅和周时安有不正当关系,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都不是周时凛的,否则怎么这么长时间周时凛都没有来看温浅? 说不定是离婚了云云。 这些话不可避免地传到了温浅、陈橙和许朝阳耳朵里。 陈橙都快气炸了。 “一定是曲艳艳干的!” 恰好这时曲艳艳推门进来,听见陈橙背后说自己的坏话,当即就冷嗤了一声:“别张口闭口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哪里那么大的本事煽动全校的人说温浅的坏话?” 盯着温浅苍白的小脸。 她心里愈发得意洋洋。 “人在做天在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时候,学校里这么多人,大家怎么不去传别人的闲话?还不是某些人做了那颗臭鸡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臭就别怪别人骂!” 这些天,亲眼目睹着流言蜚语肆意蔓延。 那种报复的快感太爽了。 看着昔日人人称赞的女神跌下神坛化为是个人都能踩上一脚的烂泥,她这颗忿忿不平的心终于得到了慰藉。 长久以来被这三个恶女压制的憋屈感终于烟消云散! 曲艳艳觉得痛快极了。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嘴巴痛快了,脸皮会更痛! 陈橙早就憋不住火气了。 自古以来,流言蜚语就是杀人的利刃,尤其是对女人来说,名声甚至比生命还重要,温浅的丈夫下落不明,她还怀着孕,日夜承受着巨大身心的煎熬自不用提,现在还要听这些污言秽语影响心情。 双重打击之下。 若是换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说不定真会想不开,一尸两命! 这就是杀人! 想着她就不忍了,直接端起温浅刚洗完脚还没来得及倒的洗脚水就冲着曲艳艳泼了过去—— “哗啦啦。” 美妙动听的声音响起。 前一秒还在以胜利者姿态睥睨众生的曲艳艳顿时就变成了个落汤鸡,还是被泼了洗脚水的那种,水珠顺着她的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流,有一些还流进了她微张的嘴里。 胃里一阵翻涌。 曲艳艳疯狂干呕起来。 “呕!” 陈橙将手里的洗脚盆一扔,盯着狼狈的曲艳艳轻飘飘扔出几个字。 “好好洗洗你的脏嘴,浅浅的洗脚水都比你的嘴干净!” 曲艳艳怄得差点吐血,气急败坏地尖叫了一声,打开门冲向水房。 当然。 温浅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始作俑者曲艳艳。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找了老师,直接就将传瞎话传得最凶的那几个人给告了,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曲艳艳。 学校的动作也快。 直接通知曲艳艳几人来一趟教导处。 第189章 有了周时凛的消息 曲艳艳还嘴硬呢。 “什么造谣,我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大家都这样传,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如果温浅没有做过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家怎么会传得那么难听?” 她的振振有词把教导主任都给气到了。 “行,这件事情学校肯定会彻查,到时候查出流言的源头绝不轻饶,你们几人现在可以推卸责任,等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看你们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现在的学生,素质真是越来越低了。 曲艳艳一点都不带怕的。 以她的经验来看,学校是最会和稀泥的,最多做一做表面功夫,过不了多久就会不了了之,出了教导处,她还信誓旦旦地叫其他几个同学放心。 “不用怕。” “别听教导主任吓唬人,咱们是新时代的大学生,怎么能轻易就被吓唬住呢,绝对不能向恶势力低头!” 她说得振振有词。 其他几个女同学心里却是直打鼓,有个女同学忍不住埋怨道:“曲艳艳,当初你可是承诺过,只要帮着你散布温浅的谣言就给我们好处,现在惊动了学校,先不说学校会如何处理,你的承诺也该兑现了吧?” “放心。” 曲艳艳秉持着能推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拍着胸脯向几人保证:“我可是个诚实守信的人,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等下个月的补助一发下来我就兑现承诺,少不了你们的。” 几人一听这才散了。 周末。 温浅躺在床上补眠,昨晚她又做了噩梦。 这次的梦她看见了周时凛,他似乎沉睡了很久,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在梦里,她拼命喊他,可他却依旧躺在床上无知无觉。 醒来后。 温浅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的坚持是对的,周时凛一定还活着,只是昏迷了…… 正想着,走廊上传来宿管的高喊。 “温浅,有电话。” 温浅应了一声,飞快穿好衣服下了楼,她猜测着应该是陆震东打来的电话,说不定是有周时凛的消息了。 等她一走,对床的曲艳艳就鄙夷地撇了撇嘴角。 还说不是生活不检点,一天天的不是这个找就是那个找,谁家正经大学生一天接不完的电话,还好意思告到学校,分明就是恬不知耻、贼喊捉贼。 她这边不干不净的瞎嘀咕。 另一边陈橙和许朝阳火了。 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许朝阳过去关上宿舍门,还上了插销,之后转身,冷冷地凝视着曲艳艳。 “说什么呢,让大家都听一听。” 许朝阳是个老好人,曲艳艳从来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见她眼神冷然不由就一阵火大,好啊,现在连许朝阳这个怂货都敢怼自己了! 自己怕陈橙这恶女。 可不怕怂货许朝阳。 她当即就二郎腿一翘,故意挑衅似的将刚才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抖着脚,将可恶的小人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说就说,有本事来打我啊!” 说着,她扫了眼旁侧的陈橙,她不信这两个恶女敢打自己,她们若是敢动手,自己就上报学校,到时候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一块滚蛋。 陈橙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先打了再说,至于后果?曲艳艳敢上报学校,自己也有的是办法让她闭嘴。 她直接二话不说冲过去,一把薅住了曲艳艳的头发就往地上拖,曲艳艳心突突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下了床,接着脸上就是一阵剧痛。 “啪啪啪!” 陈橙操起自己穿的牛筋底小皮鞋就往曲艳艳脸上抽,起先曲艳艳还想反抗,可陈橙抢占了先机,手里还有致命武器,鞋底子抽在脸上又脏又痛,她根本就挣不脱。 没几下脸就红肿了。 “啊啊啊,救命!” 曲艳艳只能扯着嗓子喊救命。 可惜,许朝阳就守在宿舍门口,外边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任凭曲艳艳叫破喉咙都只有挨打的份。 “嘴这么贱,我看你就是欠抽!” “皮痒想挨打,姐姐我满足你!” “呜呜……” 曲艳艳脸上火辣辣地疼,被陈橙骑在身上死命抽,没一会儿功夫嘴角都渗出了血,疼得她像死狗一样哭嚎:“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 “去告吧。” 陈橙的小圆脸上满是凶狠。 “就你长了张嘴是吧,我也会告状,我要去找你爹妈,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养了个倒贴男人的赔钱货,你说如果你爸妈知道你拿着学校的补助养男人,会不会打死你?” 真的会! 曲艳艳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若不是她从小发愤图强拼命念书,早就被卖了给弟弟换彩礼了,看着陈橙似笑非笑的脸,她狼狈地闭上了嘴。 心里恨死温浅了。 一定是温浅指示这两个恶女打击报复自己!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通讯室。 她握着电话听筒的手在轻轻颤抖。 “哥,你说的是真的!” 电话那头的陆震东嗯了一声,语气里也涌上一丝笑意:“这下可以放心了,周时凛还活着,只是缅北那边的形势不算明朗,我也是托了一个长期在那边讨生活的朋友才打听清楚,不过只要人活着就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温浅莹白的小脸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语气也轻快起来,她问陆震东能否让他的朋友给周时凛带个信,就说自己和孩子一切都好。 陆震东笑着应下。 兄妹两人聊了几句近况后才结束通话。 一挂了电话,他的神情就凝重了起来。 事情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据那个朋友所说,周时凛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尤其是头部,这也是造成他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还有就是,救他的是个女人…… 这边。 温浅浑身轻松地回了宿舍。 刚才她给鹏城派出所那边也打了个电话,告诉了秦所长周时凛还活着的消息,秦所长也很高兴,还说会向上级反映这个情况,有了消息的话会再联系她。 她开心地想,也许周时凛很快就能回来了。 第190章 曲艳艳的下场 温浅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还没走到宿舍就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狼哭鬼嚎,宿舍门口还围了不少人在小声议论着,其他宿舍也有人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听着可真惨!” “这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啊,怎么打得这么狠?” “要不咱们去找老师吧?” “别多管闲事,曲艳艳嘴那么贱,早该打了!”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温浅敲开了宿舍门,一进去就看见了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曲艳艳,一张脸青红肿胀,嘴角还带着血丝,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惨。 她用眼神询问陈橙这是怎么了? 陈橙沉着小圆脸,冷嘲:“她嘴巴痒,我刚给她止痒了。” 曲艳艳:“……” 呜呜,日子没法过了。 更惨的还在后边儿呢。 学校找到了王海洋谈话。 “王海洋同学,有同学说你经常和曲艳艳在一起造谣诋毁温浅同学的声誉,这事是真的吗?” 面对脸色严肃的教导主任,王海洋吓得小心脏突突直跳,谁能想到不过是给曲艳艳出了个反击回去的主意,竟然惹得学校领导找上了门。 他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天衣无缝。 斯文俊秀的脸上全是淡定之色。 “老师,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我和曲艳艳在谈对象,她经常向我抱怨温浅几人对她的所作所为,我一直劝她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她这个人争强好胜,表面上答应得很好,私底下还是做了错事。” 说着,他叹了口气。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及时阻止曲艳艳的疯狂行为,也许就不会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老师,我能问一句,学校会怎么处罚曲艳艳吗?” 教导主任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很关心曲艳艳啊。” 王海洋刚刚松下的心又一下子紧紧揪起,他呵呵干笑了两声才道:“我们在处对象,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年轻人有前途。” 教导主任拍了拍王海洋的肩膀,走了。 等人一走,王海洋就沉下了脸,他敏锐地察觉到曲艳艳要完,这种风口浪尖上,自己还是不要和她扯上关系的好,于是飞快写了分手信托人转交给曲艳艳。 收到信的那一刻。 曲艳艳是甜蜜的。 心里忍不住幻想王海洋会在信里写哪些甜言蜜语,如果他肯哄自己高兴,自己愿意将这个月所有的生活费拿出来共享。 只可惜,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 分手? 王海洋要和她分手! 曲艳艳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挛缩成一团,痛得快要喘不过气,她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飞快冲下了楼。 一下楼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学校通知你去开会。” 开会? 她一个普通学生开的哪门子会? 曲艳艳忐忑不安地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竟然坐了好几个领导。 除了她认识的教导主任,还有经济系的几个主要领导,班主任也在,甚至还有一位是学校的书记,这么大的场面一下子就震住了她。 “老、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坐吧。” 班主任脸色严肃,语气还算和蔼。 曲艳艳心下一松,踩面团似的坐到了屋子最角落,像是等待宣判一样的犯人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蓦地,她听到了一声冷哼。 “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看你造谣的时候可欢实了。” 说话的是教导主任。 对于学生,他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年轻人热血爱冲动,偶尔犯个小错也不是不能原谅,可这次曲艳艳踩到了他的雷区。 所以,绝对不能轻饶。 “曲艳艳,学校已经查清楚了,关于温浅生活作风不正、私生活混乱、与不同男人有染、甚至于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非婚生子的不实谣言,全部出自你一人之口,现学校对你做出如下处罚——” 还没说完,曲艳艳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像是怕听到对自己的处罚似的,选择不听,慌里慌张地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那天在食堂好多人都看到温浅和一个年轻男人姿态亲密地聊天,还有每天找她的电话不断,也许——” 她颓然地低下头,努力给自己找借口。 “也许我只是误会了。” “误会?” 教导主任冷着脸拍了一把桌子。 “一句误会就能轻轻巧巧揭过你犯下的错误,曲艳艳,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大学生,你的行为实在是让人齿寒!” “温浅的丈夫是一位人民公安,他在一次任务中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国家已经将他评为了烈士,可你却在背后恶意中伤烈士家属、抹黑烈士名誉,你这样的行为着实可恶!” 曲艳艳大张着嘴。 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般。 那个叫周时凛的男人竟然死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不过是几句捕风捉影的谣言竟会造成如今难以挽回的局面,恶意中伤烈士家属、抹黑烈士名誉,这样大的罪名扣下来,她根本就承受不起。 “老师,请你们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错了,呜呜……” 尽管曲艳艳哭得声泪俱下,校领导们依旧没有半分同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学校也有学校的规则,上学是为了学知识学本领,学成之后报效国家,而不是像农村妇女一样嚼老婆舌。 既然这么爱嚼舌,索性回家去嚼好了。 很快。 曲艳艳被学校开除学籍的处分就传遍了整个校园,还有那几个曲艳艳的‘帮凶’也一个都没有逃掉,被记了大过,档案上也留下了污点。 可以说毕业以后就无缘好单位了。 “这就是造谣的下场。” 陈橙往嘴里塞了一块萝卜。 “别以为造谣就不用负责任,曲艳艳就是最好的例子。” 温浅附和着点头,曲艳艳罪有应得她不同情,她现在担心的是周时凛,秦所长再次打来电话,说已经打听清楚周时凛的下落。 他不仅受了很严重的伤,还有可能失忆了。 又是失忆。 温浅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能还是之前脑部创伤留下的后遗症,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失忆,还是像上次一样单单忘了与她相关的点点滴滴,还是忘却了所有…… 第191章 阿妈,我会替你报仇 缅北。 某基地。 周时凛沉默地靠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簌簌飞落的白雪,眉心渐渐拧成了一个结,他努力回想所有的过往,可一想就头疼得厉害。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阿昆,你怎么又不关窗?” 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伴随着一连串轻巧的脚步,周时凛面前多了一只纤纤玉手,手的主人将窗户关上,随后亲昵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女人的手细腻柔滑,虎口处却有薄薄的一层茧子。 周时凛本能的有些抗拒女人的触碰,他不动声色地往后躲了一下,女人却顺势挨着他坐下,眼里闪着夺目的光彩。 “怎么了嘛?” 她不高兴地撅起嘴巴。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都说有没有记忆都没关系,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爱你,我们也会像以前一样甜蜜,记忆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你只需要记住,我们是夫妻。” 说着,她撒娇似的握住周时凛的手。 “阿昆,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你总这么闷在房里对身体不好,你看你胳膊上的肌肉都变软了,以前你可是能单手拎起一百多斤重物的硬汉子,现在都变软了。” 明虹捂嘴偷笑,指尖移向男人小腹。 “我看看腹肌还在不在。” 就在即将摸上去的那一刻,周时凛不轻不重地扣住她的手腕,淡声道:“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 “好吧。” 明虹也不过多纠缠,干脆利落地站起来,贴心地替周时凛铺好床才离开。 关上门的那一刻。 她脸上刻意装出来的柔顺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 很快,她来到一个昏暗的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个块小小的牌位,上面刻着‘亡母明三朵之位’几个字。 明虹轻轻将牌位抱在胸前。 “阿妈,我会替你报仇的,那个女人虽然已经死了,可她的儿子还活着,我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彻彻底底由白变黑,彻彻底底沦为她最痛恨的那种人!” 这种感觉一定很痛苦。 “呵呵。” 明虹阴冷地笑了两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 中山大学。 温浅彻夜难眠。 她担心周时凛,担心他的伤势,听说他是被当地人所救,鹏城派出所那边已经派人去接应交涉,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回国。 只是他的记忆…… 算了,她安慰自己,只要人能平安回来就好,伤可以慢慢养,记忆也可以慢慢找回来,只要他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再大的困难都不怕。 “虫虫,爸爸就要回来啦。” “你开不开心?” 说着,肚子里的小家伙突然像是听懂似的一动,温浅感觉肚皮动了动,猜测小家伙可能是踢了踢腿,力气还不小。 算一算,预产期也没几天了。 也不知道周时凛能否赶在生产前回来。 温浅轻轻抚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来不及回来也没关系,明天她妈江暮云和小妹陆琳儿就会来陪她待产,还有秦芳菲,她也说要亲自看着干儿子出生,陈橙和许朝阳就更不用说了,两人肯定也会陪着。 有这么多人陪在身边,她不害怕。 所以人都是她的后盾。 正想着,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陈橙像是吃到了惊天巨瓜一样一脸神秘兮兮,一口气灌了一杯水,抹了下嘴才道:“王海洋被捅了!” “啊?” 温浅吃惊不已。 “谁捅的?” “曲艳艳!” “这女人真的是疯了……” 分手加上开除学籍令曲艳艳一蹶不振,学业没有了,男人也没有了,想到自己在王海洋身上付出的金钱与精力,得到的却是一句分手,于是一个气不过就找到了王海洋。 她给王海洋两个选择。 第一,和她结婚。 第二,十倍还钱。 王海洋当然不愿意娶曲艳艳,就算她是大学生的时候都不愿意,更何况现在的她就是个被学校清理出校门的失败者,至于还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嘴的肉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所以两人就谈崩了,曲艳艳一气之下就把王海洋给捅了,听目击者说流了不少血,肠子都流出来了,曲艳艳当场就被控制了起来,估计牢狱之灾是逃不过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奸情出人命,虽然曲艳艳和王海洋是正大光明的处对象,可从一开始就心怀鬼胎的恋情,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为了这么个渣男搭上自己半辈子真不值。” “谁说不是呢。” 陈橙挨着温浅坐下,轻手摸了下她的肚子,笑问:“我干儿子最近没有闹你吧?” “没有,他可乖了。” 温浅明艳的眉眼间泛着独属于母亲的柔和笑容,为她整个人仿佛都镀上了一层光。 从怀孕到现在,虫虫几乎一点都没有闹腾过,每天除了睡就是睡,胎动也不频繁,有好几次一整天都不动一下,吓得她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火速冲往医院,得到的结论就是孩子一切正常。 医生说这就是个懒娃。 还打趣温浅大惊小怪。 其实只有当妈妈的才知道,有了孩子以后,心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自己身上,另一部分系在孩子身上,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担不已。 还有的妈妈会在孩子睡着以后试探鼻息。 生怕她用命换来的宝贝出一丁点儿意外。 这可不是说笑,是真实存在的事情,也许说起来会觉得好笑,可这一举动的背后不就明明白白诠释了一颗慈母心肠吗?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陈橙感叹道。 温浅笑着逗她:“你还没当妈呢感触就这么深了。” “当然了,我有干儿子了啊。” 陈橙笑着幻想未来:“自己生小孩多麻烦,我想玩小孩的时候,你就把干儿子借我玩几天,这样既不用自己生也能有小孩玩,多好。” 温浅沉默了。 她已经为儿子的未来担忧了,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干妈,他的成长之路注定不会平坦。 “想玩自己生去,我儿子可不是玩具。” 陈橙才不管,故意抱着温浅手臂磨人。 “不管,三岁前的小孩最好玩了。” 温浅被她这歪理都给气笑了,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可能是笑得太用力了,感觉肚子里好像响起一声轻响,紧接着一股热流涌出。 羊水破了。 虫虫要出生了! 第192章 要生了! “橙子,我好像要生了!” 第一次生产,身边也没有亲人陪伴,尽管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温浅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眼角酸酸涨涨的,声音也带着颤音儿。 陈橙腾的一下子站起来。 动作幅度太大还撞到了上铺的床架子,疼得她龇牙咧嘴,也顾不上揉一揉自己的头,叮嘱温浅别害怕就一阵风似的冲出寝室找人帮忙了。 幸好一出去就碰上许朝阳。 她一把抓住许朝阳的手,颤着嗓子道:“许老实,浅、浅要生了,她尿裤子了!” 许朝阳‘啊’了一声。 “这就要生了?” 还有,那个不叫尿裤子,应该是羊水破了吧? 哎呀,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回宿舍,一个人搀扶着温浅下楼,一个人拎着提前收拾好的待产包,其他宿舍的人也来帮忙。 大家一起合力将温浅平安送到医院。 有帮忙的就有拖后腿的,温浅几人一走,对面宿舍的门就开了,一个瘦小的女孩鬼鬼祟祟地探头往外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飞快跑去了通讯室。 拨出了一串号码。 “喂……温浅要生了,应该是去了她常去产检的那家医院……那个,我们提前说好的报酬?”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娇矜的女声。 “放心,替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了你……” 挂了电话,瘦小女孩心满意足地回了寝室。 这边。 温浅在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她都已经做好了进产房的准备了,没想到医生语气平淡地说还早着呢,初产妇分娩时间存在个人差异。 一般需要8-20个小时。 “啊?” 陈橙觉得当妈妈好难,明明温浅的肚子已经开始疼了,竟然还要持续疼这么长时间? “就没有什么办法生得快一点吗?” 她问医生。 医生都被她这天真的模样给逗笑了。 “你以为生孩子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每个人都得过这一关,还有得熬呢,多给产妇补充能量,一定要多溜达,等宫口开全了才能进产房。” 叮嘱了温浅一番,医生潇洒离开。 留下三个没有经验的女大学生大眼瞪小眼,温浅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懒了一整个孕期的小家伙会提前发动,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幸好有陈橙和许朝阳在。 “朝阳,你去帮我给秦芳菲打个电话,就说她干儿子要出来了,让她赶紧过来,再给我哥哥也打个电话,我妈那边暂时不用拍电报了,说不定她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说完,她在心里感叹。 如果周时凛在的话就好了…… 许朝阳去打电话了,陈橙陪着温浅,见她宫缩来临的时候疼得小脸煞白,眼睛就莫名发酸,甚至还幼稚地弯腰贴在温浅肚子喊话干儿子。 “虫虫小宝贝,赶紧出来吧。” “别折腾你妈妈了,你看妈妈疼得多厉害,你要是个乖孩子就应该自己出来,听见了吗?” 温浅扑哧一下乐了。 她用力做了个深呼吸缓过那一阵疼才道:“你傻不傻呀,他要是能听懂就是怪物了,说不定是没喝孟婆汤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不过现在还不算疼,我能忍。” 现在的宫缩大概五分钟一次。 比较规律,只有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宫缩越来越密集才是进入到真正的产程,温浅了解过分娩知识,所以她也有这个心理准备。 只是生孩子实在是太疼了。 说不出来的一种下坠感,后腰也快裂开了,预感到宫缩来临的时候她就用力抓着床栏杆,死死抿着唇承受,等缓过那剧痛的一分钟后又觉得重新回到了人间。 “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这边温浅念叨着只生这一个就封肚,许朝阳也顺利打完了电话。 秦芳菲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吃了一惊,没想到她干儿子还是个急性子,请了假以后就风风火火地回了家,收拾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就打算出发了。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康海就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 见她要走了才出声阻拦。 “你要去哪儿?” “浅浅要生了,我去陪她,过几天就回来。” 自从截肢后,康海性情大变,前一秒还晴空万里后一秒就能阴云密布,秦芳菲很能理解,知道他一时半会儿过不了心理这一关,换做任何一个人,短时间内都很难接受自己残缺的身体。 所以—— 在康海面前,她一直都很温驯。 其实她以前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自从和康海结了婚却处处迁就他、顺着他、呵护他脆弱的自尊心,这一次也一样,就算要出门也提前安排好了康海的生活起居。 他们小两口和公婆住在一起。 吃饭的问题不需要担心,这几天需要换洗的衣服她提前就给康海找出来了,分门别类的单独放好,还有他每天需要吃的几种药品也按照每顿要喝的量分好。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 可康海却不满意。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秦芳菲,声音冷酷不带一点温度:“你确定是要去陪温浅待产?我记得你说过,她的预产期至少在一个星期以后,所以,你到底要去哪儿?” “她预产期提前了。” 秦芳菲心里很急,耐着性子放下行李,过去蹲在康海面前,仰着脸望向他,语气是一贯的平静柔和:“预产期不是绝对的,有的人会提前,有的人会推后,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吗?” 康海眯了眯眼,淡淡扔出几个字。 “你没有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一瞬间,秦芳菲心里生出一股重重的无力感,自从结婚以来,每一次出门她都需要向康海报备,就算是买菜,抑或是回一趟娘家都要经过他再三盘问。 这不是婚姻而是牢笼。 钥匙就在康海手里,除非他愿意主动打开这扇门,否则她就只能永远做婚姻的囚徒。 “康海。” 秦芳菲声音放得很轻,试图和康海走怀柔路线。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了解,温浅是我的好朋友,她孤身一人在外地求学,都快要临盆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周时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种时候,作为她的朋友,我难道不该去陪着她吗?” 第193章 打了小姑子一巴掌 生孩子是大事,更是女人生命中的一道难关。 这种时候,她肯定是要陪在温浅身边,给她加油鼓劲、分享她做母亲的喜悦,还有抱一抱那个盼了好几个月的小虫虫。 “现在来不及了,等我回来好好和你解释。” 秦芳菲站起来,刚要转身手却被康海捏住,男人的手劲大,他很用力,捏得她很疼。 “康海,你弄疼我了!” 康海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指节一寸寸收紧,冷漠地吐出三个字。 “不许走!” 秦芳菲:“……” 短短几秒钟,心里的委屈铺天盖地涌上来,将她整个人席卷,她忍不住红了眼圈,语气哽咽道:“康海,你还有没有心?” “你问我哥有没有心,你又有没有心?”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康婷婷环胸立在门口。 “我哥都已经这么惨了,做为一个合格的妻子,你就应该辞掉工作专心陪他康复,为他排忧解难、让他能尽快从伤痛中走出来,人家温浅生孩子关你什么事,你自己结婚这么久都没能怀上,不操心自己,别人的事倒是管得欢!” 她老早就看不惯秦芳菲了。 若不是为了配得上她这个派出所所长的女儿,自己哥哥也就不用那么拼命地出任务,现在倒好,哥哥失去了一条腿,这女人却上赶着管别人家的事。 看着就不是个消停的主儿! 说不定陪产是假,鬼混才是真,指不定是嫌弃自己哥哥成了残废,移情别恋了。 “不许去!” 不愧是兄妹两,说的话都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秦芳菲心下寒凉,脸色也冷了下来,她不想和康婷婷这个碎嘴小姑子一般见识,用力掰开康海的手指,拿上行李就要走。 康婷婷却挑衅地堵在门口。 “我不让你走,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秦芳菲冷冷地睨着康婷婷。 自己和康婷婷差不了几岁,总觉得结了婚自己就是大人了,一般情况下不愿意和她计较,没想到自己每退让一步换来的却是康婷婷的步步紧逼。 她索性不再维持表面和谐。 “康婷婷,我是嫁给了你哥,不是卖给了你哥,我和康海是夫妻,夫妻关系是平等的,作为妻子,我自认已经做得足够完美。” “何况——” “我和你哥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做小姑子的指手划脚,如果你看不惯我可以闭上眼睛,实在不行也可以离开,没人会拦着你。” 说完,她一把将康婷婷推开。 康婷婷趔趄了一下身子,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死死盯着秦芳菲的背影,不满地大声叫嚷。 “这是我的家,我凭什么要走,你凭什么来教训我,一个派出所所长的女儿有什么可豪横的,一天天的冷着这张脸,谁欠你了,若不是我哥主动说要娶你,就你那烂到家的名声,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破鞋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 清脆的巴掌声也响了起来。 “啪”的一声。 无比响亮。 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瞬间印在康婷婷脸上,秦芳菲用力很大的力气,以致于手心发麻,手指也在不受控制地轻颤,她已经忍康婷婷很久了。 这一巴掌她打的一点也不后悔。 “就冲着你最后那句话,打烂你的脸都不为过!” “啊啊啊,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康婷婷尖叫了一声,捂着脸就要冲上来和秦芳菲拼命,这个贱人,在自己家里就敢都动手打自己耳光,她是疯了吗! “婷婷!” 重重一声呵斥。 康海阴沉着脸制止康婷婷的胡闹。 “说话注意分寸,这么口无遮拦,挨打都是活该!” 康婷婷:“……”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刚才她只是一个冲动就刺到了秦芳菲的痛处,没想到换来这么响亮的一记耳光,掴得脸上一片火辣辣地疼。 这个贱女人,下手真狠! 她狠狠剜了秦芳菲一眼,呜咽着跑走了。 秦芳菲看向康海,没有为打人的事情道歉,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到了以后再联系你’就走出了家门,留下康海一人坐在轮椅上,神情难辨喜怒。 等她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温浅还在苦苦煎熬,刚才护士来做了内检,宫口才开了两指,整整痛了好几个小时只开了两指,离进产房还差一大截的距离。 “哎呦,疼死我了……” 一看见秦芳菲,温浅没忍住就红了眼圈,委屈地瘪了嘴角:“芳菲,你干儿子快折磨死我了,啊,不行了,又来了……” 宫缩来的时候真是如同下地狱。 忍过那一阵又觉得回到了天堂。 秦芳菲拿出手帕帮着温浅擦汗。 病房里温度并不高,温浅竟然出了一身的汗,额头和脸上还有鼻尖全部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吓得陈橙都快自闭了,亲眼目睹生产的艰难,更加坚定了她不婚不育的决心。 不婚不育才能保平安。 许朝阳也是一脸担忧,她就负责趁着宫缩不强烈的时候给温浅补充体力,什么红糖水、巧克力、鸡蛋、包子点心,应有尽有。 吃饱了才有力气进产房。 医生说多运动有助于开指,秦芳菲几人就轮流拖着温浅在病房来回走,走走停停,熬过了一波又一波宫缩,等到宫缩来得愈发密集的时候,温浅叫陈橙去喊护士来看看。 没多久一个长脸的护士才姗姗来迟。 “生个孩子而已,怎么这么矫情。”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目光飞快在温浅身上划过,不耐烦地叫她躺到床上,动作粗鲁地做完内检就道:“还不到三指呢,想进产房还得等一会儿。” 说完就扭着腰走了。 气得陈橙都要爆发了,若不是怕温浅受到刁难,她一定要教这护士好好做人。 “浅啊,再忍忍。” 温浅忍的牙关都酸了,如果周时凛在,她可以撒娇、可以随便哭,可他不在,所有的一切就得自己来扛了,一直到晚上七点,肚子传来一阵坠胀感。 终于能进产房了。 同一个产房还有两个产妇在待产,温浅一进去就被两人的凄惨喊叫给吓到了,她还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乱喊,要保存体力,于是就咬着牙一声不吭。 医生还夸她懂事。 温浅:“……” 她一点都不想懂事。 只是孩子妈懂事,肚子里的孩子是一点都不懂事,像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十个月的温暖房子,迟迟不肯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温浅觉得疼的灵魂都飘起来了。 第194章 每一个孩子的出生都是妈妈用命换来的 疼到意识模糊。 疼到想好好睡一觉,疼到大小便都控制不住了。 这下温浅是真想灵魂出窍了。 天呐! 毁灭吧! 活了两辈子的脸一朝全丢光了,她不好意思地连连说对不起,反倒是产房里的医生和护士一脸的习以为常,还安慰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都是正常情况。” “想拉就拉,把孩子当做成年宿便拉出来。” 温浅一脸黑线。 这形容好恰当。 生孩子不就是拉大便,反正医生叫她使劲的时候她就咬紧牙憋住一口长气往下用力,医生叫她收力缓一缓的时候她就放松,积蓄下一波力气。 就这么几个来回,突然感觉身下一松。 “哗啦”一声。 一个光溜溜的小软团子从身体里滑了出去,一瞬间,温浅就感觉来到了天堂,肚子不疼了,腰也不疼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舒服极了。 就好像踩在云端一样。 只是下一秒,她突然反应过来,怎么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孩子怎么没有哭?” 其实温浅已经累到了极致,想到自己拼了半条命的孩子还是用力撑起身体,看向医生手里拎着的那个小软团子。 医生也没见过这么懒的孩子。 明明一切正常就是不哭,她抬手往那颤巍巍的小屁股蛋上拍了两下,小家伙可能是感觉到疼了,这才委屈地哼唧了一声,然后又没声了。 医生:“……” 鉴定完毕,这是个小懒虫。 然后小懒虫的屁股又挨了一巴掌,这次他生气了,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哭声响亮,穿透力十足。 温浅的心一松,眼前一黑就昏睡了过去。 守在产房外的秦芳菲三人同时红了眼圈。 太不容易了。 生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三人心潮起伏,正感叹着新生命的降临之路有多艰辛,产房的门就开了,护士抱着清理好的孩子走出来,笑眯眯地道喜。 “男孩,八斤。” 怪不得折腾了这么久才生下来,这年月的产妇在怀孕期间的营养普遍都跟不上,生出来的孩子能有六斤就不错了,何况温浅个子不算高,生这么个小胖子真是辛苦了。 “产妇还在观察,你们谁来抱一下孩子?” 秦芳菲、陈橙、许朝阳三人面面相觑,对于裹在蓝色包被里的小软团子有点无从下手,最后还是护士当机立断,直接将孩子塞进了陈橙怀里。 “对,就这么抱。” “抱得还挺好的。” 天知道陈橙有多僵硬,怀里抱着这么个软团子,她都不敢呼吸了,过了一会儿怦怦乱跳的小心脏才安静下来,然后低头一看—— 顿时嫌弃起来。 “他怎么这么丑,不会是抱错了吧?” 秦芳菲和许朝阳也很赞同的点头:“像个皱巴巴的猴子。” 护士脚下一滑,差点栽倒。 她一脸无奈地看着三个怪阿姨:“一点都不丑,瞧瞧这大双眼皮,白皮肤,多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个小帅哥。” 陈橙:“大双眼皮在哪里?” 护士:“……” 服了这个怪阿姨了。 温浅还在观察,陈橙怕楼道里的风吹到猴子,不是,是孩子,于是就先抱着孩子回了病房,留下秦芳菲和许朝阳等着推温浅回病房。 一回到病房。 陈橙正稀罕干儿子呢,那个态度不好的长脸护士就过来了,她也不进病房,远远地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哎,那谁,温浅家属,过来签个字。” “还要签什么字?” 护士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转身走了。 “什么态度呀。” 陈橙小心翼翼地将小虫虫放在病房单独配备的婴儿小小木床里,丝毫不搭理签什么乱七八糟的字,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家伙皱巴巴的小脸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幸好是个男孩,丑点也没事。 若是女孩,长这么丑还能嫁得出去吗? 真是白瞎了爹妈那么好的基因了。 “虫虫,你这么丑自己知道吗?” 正说着,长脸护士尖细的声音响起。 “温浅家属,你怎么回事,叫你赶紧来签字,你怎么还不过去!” 陈橙不耐烦地皱眉。 “请问是什么了不得的字非要这个时候签,你没看见病房里就我一个人看着孩子吗?现在走不开,待会再说吧!” “孩子不是睡着了嘛!” 长脸护士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 “刚出生的孩子又不会动,你让他自己在小床里躺着,赶紧过来把字签了,还是大学生呢,一点都不配合我们工作,最怕你们这种人了,一天天的净给别人添麻烦,我们做护士的整天这么多琐碎的工作……”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陈橙怒了。 这是护士还是碎嘴老娘们? 她当即就冷冷回了句:“怕麻烦可以辞职,没人拦着你,字我会签,但不是现在,如果我出去签字,孩子丢了你负责吗?” 一句话问得护士当即闭了嘴。 “随你吧。” 不高兴地丢下一句,长脸护士插着兜走了,一走出病房,脸上的神情就冷了下来,不愧是大学生,警惕性还挺强,她咬了下嘴唇,朝着楼梯的方向看了眼,缓缓摇了摇头。 大概半个小时后。 温浅就从产房推回了病房,她整个人都虚脱了,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也湿成一缕一缕的胡乱贴在脸颊上,模样看起来很狼狈。 秦芳菲心疼坏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每一个孩子的出生都是做妈妈的用生命换来的。 她和许朝阳轻手轻脚替温浅换了干净的睡衣,头发暂时还不能洗,就用干毛巾细细擦干,期间,温浅短暂地清醒了一瞬间,只来得及匆匆看了孩子一眼就再次睡了过去。 医生说这都是正常现象。 “睡觉就是在恢复体力,产妇需要足够时间的休息,孩子可以暂时先喂奶粉,少量多次……” 详细叮嘱了一番后,医生就走了。 陈橙小声嘀咕:“到底是医生专业,有个马脸护士比狗脾气还臭,一个劲催我去签字,我现在过去看看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字,如果不是要紧事看我不骂她个狗血淋头!” 许朝阳怕她真和护士吵起来,赶紧将冲奶粉的任务交给她。 “还是我去吧,你来给干儿子冲奶粉。” 第195章 万一有偷孩子的贼呢 在场三个干妈,还真就陈橙会给孩子冲奶粉。 她熟练地将奶瓶重新烫了一遍,注入三十毫升温水,然后加入一平勺的奶粉,将玻璃奶瓶里的奶粉和水摇晃均匀后才能喂给孩子。 喂之前还要滴一滴在自己手背上试温。 一整套操作规范又得心应手,秦芳菲看了不由好奇,笑着问:“你以前经常给小宝宝冲奶粉,我看你好像特别熟练的样子。” “那当然。” 陈橙骄傲地一挺小胸脯:“我聪明嘛。” 秦芳菲:“……” 没见过这么不经夸的。 她无奈地笑了笑,温浅这两个朋友性格都很好,幸亏有她们在,否则自己一个人肯定要手忙脚乱。 “我来喂虫虫吧。” 刚出生就拥有三个干妈的虫虫小朋友正闭着小眼睛嘬着小嘴唇四处找吃的呢,奶嘴一塞进嘴里就迫不及待地吮吸了起来。 不过刚出生的小婴儿胃口极小。 他也只是吃了一半就再次入睡,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做梦还在吃奶呢。 没多久,许朝阳就回来了。 陈橙就问她到底签什么字。 “就是补签一个领行李的字。” “就这?” 陈橙严重怀疑那个驴脸护士就是故意在刁难人,要不然就是居心不良,想趁机抢孩子,她们老家那边的医院就出过好几例这样的事,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和外边的人贩子勾结偷小孩。 反正不能掉以轻心。 “晚上咱们轮流睡觉,必须保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万一真有偷孩子的贼呢。” “好。” 秦芳菲和许朝阳也这样想。 温浅的家里人不在身边,作为朋友她们就要承担起照顾她和孩子的责任。 这一晚。 三人轮流值夜,平安地度过虫虫出生的第一晚。 翌日。 休息了一整夜的温浅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她醒来的时候,三个干妈正手忙脚乱地给虫虫换尿布呢。 “虫虫尿了?” 见温浅醒来,秦芳菲就过来照顾她,详细说了一遍孩子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刚出生的小孩除了吃就是睡,基本上一直在睡觉。 “这小家伙很乖的。” 温浅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嘴角慢慢浮上温柔的笑,这是她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宝贝。 “让我抱抱他。” 陈橙已经抱得很熟练了,小心地将小家伙抱过来,轻轻放在温浅怀里,也许是母亲天性使然,虽然以前没有抱过刚出生的婴儿,可温浅的动作格外熟练。 她看着睡得正香的小家伙,温温柔柔地喊了他一声。 “虫虫,我是妈妈。” 虫虫皱了皱小眉头,皱眉的样子和周时凛一模一样。 倏地一下,温浅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是她和周时凛的孩子,他们的儿子。 她想试着给孩子喂奶,陈橙却让她先吃饭,保温桶里有医院单独给产妇做好的月子餐,当然也是单独收费的,价钱也比普通餐贵出一倍。 “当妈的吃好喝好休息好才能有奶水。” 温浅用温水漱口后喝了一碗鲫鱼汤,还吃了煮得软烂的红糖素面,煮鸡蛋也吃了两个,吃饱后就试着喂了奶,只可惜一丁点奶水都没有。 怕温浅因为奶水心情不好,秦芳菲几人努力开解她。 “刚生产完没有奶水很正常。” “多吃点有营养的应该就有奶了。” “实在没有就不喂了,我看虫虫吃奶粉也挺香……” 对于喂奶这件事情,温浅一点也不纠结,她没有那些必须母乳到孩子多大的念头,顺其自然就好,有母乳最好,没有也不会勉强自己,喝奶粉的娃一样能长大。 中午。 她就能下地溜达了,到底是年轻体力恢复得也快,期间驴脸护士来查房,还嫌弃病房里人太多,不利于空气流通,对产妇和孩子都不好。 “你们这么多人守着啊?” “只是生个孩子不用这么大惊小怪,该干嘛干嘛去吧,别都守在病房里,弄得满屋子汗味儿,多不卫生啊。” 陈橙老早就看这驴脸不顺眼了。 还是护士呢,就这素质? 当下她也不要什么素质了,寒着脸回了一句:“还只是生个孩子,你是见多了麻木了还是没爹生没妈养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长脸护士一听拉下脸。 “你怎么骂人呢!” “我就这脾气,谁让你嘴臭熏到我了!” “你!” 论打嘴仗,陈橙就从来没输过,最后长脸护士气匆匆走了,一张脸真的拉得比驴还长。 陈橙走过去准备关门。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 “请问,温浅在不在这个病房?” 原来是江暮云和陆琳儿来了,陈橙虽然没见过江暮云,可温浅的眉眼和眼前的中年妇人很有几分相似,当下她就明白过来,甜甜一笑,喊了声阿姨。 “温浅在里边呢。” “谢谢,谢谢。” 江暮云快走几步进了病房,看清病床上脸色略显虚弱的女儿,眼圈顿时就红了,嘴里不停念叨着妈妈来晚了。 “孩子,让你受罪了。” 她这身子真是不争气,否则早就应该过来照顾着的。 温浅一点怨言都没有。 她惊讶地发现江暮云苍老了许多,脸色也没有初见时红润有光泽,反倒像是失了水分一样的花儿一样干枯,面带病容,眼里无光。 “妈,你是不是病了?” 江暮云牵出一抹笑:“妈身体好着呢,可能是最近这段时间没休息好,让我看看虫虫,这小家伙这是做梦吃奶呢。” 说着就落了泪。 每个孩子生来都是不一样的,她的外孙一生下来就知道心疼妈妈,知道爸爸不在妈妈身边,自己就乖巧懂事的不闹人。 只是苦了自己女儿了。 女人生产这么大的事,丈夫不在身边陪着,心里肯定很委屈。 其实温浅还好。 她不是那种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性格,知道周时凛还活着心里就有了盼头,现在妈妈和妹妹都来了,身边还有三个好朋友陪着,盼了好久的孩子也来了,一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病房里多了两个人。 这下是真有点拥挤了。 陈橙和许朝阳就准备回学校了,离开之前,江暮云再三向两人道了谢,还一人包了一个大红包,从香江那边带来的特产也拿了不少,搞得两人都不好意思了。 第196章 孩子被人偷走了? “阿姨,红包我们不能收。” “我们和温浅关系好,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阿姨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可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们收下阿姨才能安心。” 最后两人没办法就收下了。 送两人离开后,江暮云又单独谢过秦芳菲,也给了她一个大红包,秦芳菲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她知道江暮云是真心要给,自己不收反而是拂了长辈好意。 “谢谢阿姨。” 她嘴甜得很,道了声谢后就出去给康海打电话,将空间留给母女三人。 *** 知道温浅怀孕以后江暮云特意学习了不少照顾喂养孩子的知识,再加上本身也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人,照顾起小婴儿就比较得心应手。 陆琳儿也会帮忙。 不过她不太敢抱虫虫,总觉得这么小小一只太脆弱了,生怕自己一个用力就把孩子勒坏了。 “姐,我觉得虫虫长得像你。” 她和周时凛只见过一面,中间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我都快忘记周时凛长什么样了。” 刚说完就被江暮云瞪了一眼:“没大没小,那是你姐夫。” 陆琳儿吐吐舌头,撒娇:“一时嘴快嘛。” 她转移了话题问温浅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 “小名就叫虫虫,大名等周时凛回来取。” 温浅坚信周时凛一定能回来。 江暮云也觉得应该让女婿来取,只是听陆震东在电话里说周时凛好像受伤失忆了,想想就发愁,好端端的一个人出一趟任务就受了重伤,命保住了记忆却没有了。 唉,这叫什么事啊。 当着温浅的面她不能表露出半点担忧,抱着外孙轻轻哄着:“让爸爸回来给我们虫虫取名字好不好,爸爸肯定能给我们取个好听响亮的大名,一听就能威震四方的那种。” “那叫周老虎好了。” 陆琳儿故意开玩笑。 “老虎多威风啊……” 不多时,秦芳菲回来了。 温浅敏锐地发现她眼圈红了,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于是就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 秦芳菲勉强一笑。 “就是康海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浅浅,我可能不能继续陪你了,明天一早就得赶回去。” “严重吗?” 温浅知道康海现在的状态。 其实这样的婚姻对于两个人都是种折磨,不过她不能当着秦芳菲的面说出来,就像秦芳菲自己说的,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没大事,你别担心。” 秦芳菲肯定不会让温浅替自己操心,坐月子的女人不能劳心劳神,一切以养好身体为重。 第二天一早。 她就买了回鹏城的车票。 等人走了,陆琳儿才欲言又止道:“姐,你这朋友面相有问题啊。” 温浅诧异:“你什么时候学会看相了?” 江暮云也说陆琳儿瞎胡闹。 “别听你妹瞎说。” 陆琳儿的神情却很认真。 “真的,我一点都没有胡说,我觉得她的婚姻估计是出了很大的问题,因为她提起丈夫的时候眼里一点光都没有,而且夫妻宫空宫,感情会很艰难,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夫妻感情。” 甚至还会留下心理阴影。 继而排斥感情婚姻,很难真正投入到感情中,说白了就是形同空壳的婚姻牢笼。 温浅对命理没有研究。 不过长期和康海那样喜怒无常的人生活在一起,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情,除非两个人之间能有人迈出一步,打破现状…… 这边。 秦芳菲匆匆赶回鹏城。 一下车就直奔县医院。 刚一推开病房门,一道红色身影就冲了过来,手一扬就结结实实一巴掌甩了过来。 “都怪你!” “如果不是你非要上赶着管别人家的事情,我哥也不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 康婷婷声嘶力竭,猩红着双目怒吼。 打了秦芳菲一巴掌后还不解恨,再度扬起手还要继续打,旁侧康母惊呼了一声,忙要上前制止女儿的冲动,可已经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脆响。 康婷婷愣住了。 “你敢打我!” 前天挨打,今天还挨打,虽然刚才她趁着秦芳菲一进来没有防备打回去一巴掌,可还差一巴掌呢! 想着就要打回去。 秦芳菲却直接把行李一扔,撸起袖子就做出一副干仗的架势。 她算是看出来了,对于某些人就不该忍让,忍一时乳腺增生,尤其是小姑子这种生物,更不能忍。 不服就干! 见秦芳菲来真的,康婷婷的嚣张气焰顿时熄灭了不少,捂着脸向亲妈求安慰:“妈,你管管我嫂子,她打得我好疼!” 康母心里不悦。 面上却做出责怪女儿的样子,骂康婷婷没大没小,还说长嫂如母,叫秦芳菲不要和康婷婷一般见识。 “婷婷不懂事,你比她大,别往心里去。” 秦芳菲早就知道自己这婆婆就是个笑面虎,当下也就顺着那句‘长嫂如母’往下说,淡淡地睨了康婷婷一眼道:“听见了没,妈都说了长嫂如母,我是你嫂子就和你妈差不多,妈打女儿天经地义!” 康婷婷:“!” 康母:“……” 她是那个意思吗?! 母女两人一时失语,秦芳菲才不管她们怎么想,抬脚走进病房。 病床上,康海还在沉睡。 刚才阵仗闹得那么大都没有醒,看来是又注射了镇定剂,秦芳菲心下反感,她不赞成给康海用镇定剂,时间一长就会有依赖性。 心病还需心药医。 可康家人不管这些,只要康海的情绪稍微有一丁点波动,他们就会要求医生注射镇定剂,也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在害他…… *** 入夜。 整个医院陷入一片静谧。 虫虫睡得香甜,温浅一觉醒来,发现江暮云正从好几个瓶子里倒出不同形状的药片,满满的一小把,估摸着有十几颗的样子。 她心头一跳。 “妈,你在吃什么药?” 江暮云神色如常地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搪塞了过去。 “只是些颐养神经的药物,上了年纪的人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不是什么大毛病,你不要过于担心,一切以养好自己的身体为重。” 见问不出什么。 温浅就想着改天抽个时间单独和陆琳儿谈一谈,她总觉得江暮云在隐瞒着什么。 因为孩子很乖,大家也就比较放心。 陆琳儿自告奋勇说要守夜,主要负责看护孩子,可是虫虫太乖了,病房里又太安静,安静到绵长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然后听着听着她也不由自主犯起了困。 还做了个梦。 梦见孩子被人偷走了。 第197章 救下孩子的神秘男人 她拼命追赶,就是追不上,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坏人将虫虫抢走…… 这个梦太真实了。 就像是真的一样。 陆琳儿身子猛地一抖,惊醒了,她下意识地往婴儿床上看过去,这一看惊得瞌睡虫都飞走了。 婴儿床空了! 孩子不见了! 原来那个梦不是假的! 陆琳儿腾地一下站起身,余光看见一道高大的黑色影子正疾步往门口走,她大喊了一声‘偷孩子了’就追了上去。 见自己暴露了,男人脚步更快,直接跑了起来。 这个时候江暮云和温浅也从睡梦中惊醒,听到那一声偷孩子,温浅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以极快的速度翻身下床,就像是离弦的箭也似的冲了出去。 竟让她一把揪住了男人后背的衣裳。 “把孩子还给我!” 男人高大的身子一僵,眼底闪过冷冽的光。 他直接一个转身就踹了过去,瞄准的是温浅的小腹,刚生产完的女人正是脆弱之际,尤其是子宫还处于恢复期,若是挨上这么一脚,恐怕会引起大出血。 这是不仅要抢孩子。 还要害人性命的节奏! 温浅僵在原地,还没来得及侧身躲过,身后就袭来一道劲风,有人比她更快,只见江暮云像是一只保护自己孩子的鸡妈妈一样,飞快将温浅抱在怀里,替她挡了这一脚。 这一刻。 所有人的思绪都是混乱的。 温浅甚至觉得时间都放慢了速度,她听到了江暮云的闷哼声、听到了虫虫因惧怕的大哭声、还听到了陆琳儿撕心裂肺喊的那一声妈。 “姐,看好妈,我一定把孩子带回来!” 陆琳儿来不及看一眼江暮云伤势如何就追着男人跑出了病房,她一边奋力追赶一边大喊救命、喊有人偷孩子了。 可楼道里静悄悄的。 其他病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个人出来,哪怕是看一眼,更不用说伸出援手…… 至于值班的医护人员也不见了踪影。 整个走廊只有大步流星往前跑的男人和奋力追赶的陆琳儿,还有哇哇大哭的虫虫。 很快。 男人拐了个弯儿来到了楼梯口,产科在三楼,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跑下楼是分分钟的事情,说不定院子里还有同伙接应。 此时此刻。 陆琳儿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男人跑出去,如果真的在自己手里弄丢了虫虫,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一辈子都没脸再面对姐姐。 也是巧了。 楼梯拐角处正好有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人在抽烟,陆琳儿立即向男人求救。 “抓住他!” “他是偷孩子的贼!” 男人夹着烟的手一顿,鹰隼般的目光先是落在大哭不止的虫虫身上,眉心不动声色地拧了拧,随即淡淡移开了视线,压根儿就没有要管的意思。 抢孩子的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男人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眉尾处横亘的一道贯穿太阳穴的疤痕更是为他整个人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戾气,这样的人一旦出手,自己根本无法抵抗。 幸好不是个多管闲事的! 想着,抢孩子的男人还回头得意地瞟了眼陆琳儿,原以为没有下手的机会了,若不是这蠢女人打了个盹,到手的佣金差点就飞了。 正洋洋得意之际,膝盖处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 一股剧痛霎时间传遍全身。 男人疼得一个踉跄,孩子就从他臂弯里直直往下掉,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抽烟的男人身形一闪,长臂一伸就精准地将小小的襁褓捞在怀里。 陆琳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疾跑几步冲过来,与此同时,抢孩子的男人也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屁滚尿流地冲下了楼,什么佣金不佣金的,保命要紧。 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陆琳儿也没去管,第一时间从男人怀里将虫虫抱过来,也是奇怪了,前一秒还哭得惊天动地的小家伙在男人怀里却一秒入睡,嘬着小嘴巴,嘴角还弯起个可爱的弧度。 这臭小子! 吓死她了! “谢谢你啊……” 离得近了,陆琳儿才看清男人的脸,道了一半的歉就说不出来了,她用力睁大眼,回想着周时凛的容貌,总觉得面前的人和周时凛很相似,除了眉尾处那一道疤,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刚想开口问清楚。 身后一阵香风袭来—— 明虹打着哈欠婷婷袅袅地走过来,先是警惕地看了陆琳儿一眼,然后才软软地靠进男人怀里,娇声埋怨:“阿昆,你怎么又抽烟了,臭死了。” 陆琳儿神情一滞。 阿昆? 不是周时凛,难道是她认错了人? 回到病房。 温浅已经扶着江暮云躺回了病床,见陆琳儿抱着孩子回来,她双腿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一颗心重新归位,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家伙,忍不住落了泪。 江暮云赶紧劝:“别哭。” “月子里不能流眼泪,不然以后容易落下病根,孩子找回来就好,我看那人不像是随机选中了咱们家虫虫,倒像是早有预谋的,否则产科这么多孩子,怎么偏偏来偷咱们家的孩子?” 预谋? 陆琳儿赞同地点点头。 “若不是遇到好心人出手相助,凭我一个人追回孩子恐怕很难,姐——” 她欲言又止。 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看见的那个好心人告诉温浅,说了又怕是空欢喜一场,而且那人叫阿昆,想来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何况,听说周时凛在缅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查清楚再说吧。 “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温浅楞了一下,秀气的眉毛蹙起。 一开始她怀疑是曲艳艳,可曲艳艳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了,难不成还会隔空指使其他人来偷自己的孩子,除非有利益驱使,否则谁会冒这个风险。 那么会是谁呢? “想不出就别想了。” 江暮云担心温浅伤了身子,让她赶紧躺下休息,万幸的是孩子已经抢回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没出事就好,你不要想太多,琳儿明天给你哥哥打电话,让他赶紧从京市过来。” 第198章 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周时凛 陆震东是大忙人,全国各地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待在京市。 没有今晚这一出之前,江暮云觉得自己和小女儿就能照顾好大女儿和外孙,可出了事才发现还是要有个男人在身边守着,就算做不了什么,拿出来撑撑场面也行。 翌日。 晨光初晓。 黑暗随着阳光消失。 一大早,其他病房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着昨晚抢孩子的事情。 “昨晚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喊偷孩子了?” “听到了,吓得我心脏病差点犯了,一晚上都没敢睡,生怕那偷孩子贼把我大胖孙子偷走。” “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到底偷走了没?” 一群人窃窃私语。 陆琳儿经过走廊的时候听着特别刺耳,想到昨晚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心下一片嘲讽,原来不是没有人听到,而是怕引火烧身。 这个社会,可真现实啊。 她刚才去保卫科走了一趟,不出意料,昨晚偷孩子的男人并没有抓到,医院除了一个劲儿保证会往产科这边加派人手就不再有其他作为。 总之就是很敷衍。 “姐,我觉得还是尽快出院好了,医院人多眼杂不安全。” 另外,她还查了近几天住院人员的名单,根本就没有周时凛的名字,至于那个叫阿昆的男人也不在名单内,估计阿昆是他的小名。 阿昆确实是小名。 现在周时凛的大名叫周衍昆,明虹的丈夫。 “阿昆,我出去拜访一个长辈,你在医院好好休息。” 几天前他们从缅北来到这边,没想到刚一落地周时凛就旧疾复发,无奈之下只能紧急住进医院,在医院已经滞留了好几天,耽误了不少正事。 “我很快就回来陪你啊。” 周时凛眸光深了深:“什么长辈,不能带我引荐一下?” “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明虹笑容有些敷衍:“你还病着呢,我自己去就行了。” 说完,她就走了。 高跟鞋的咔咔声回荡在走廊。 周时凛沉默地垂下眼,盯着雪白的被子看了一会儿,倏地一个起身跨至窗边,目光精准地锁定在明虹身上,很快做出个决定…… 这边。 明虹来到一处茶楼。 要了个包厢后就静静等着约好的人过来,没一会儿,包厢门被人从外推开,周时安着一袭黑衣走进来,暗夜一般的颜色衬得他面容白皙、斯文迷人。 “明小姐,别来无恙。” 明虹轻笑,美艳的面孔风情万种,她轻轻点了点下巴,示意周时安坐下说话。 “周先生还是那么斯文……败类。” “呵呵。” 周时安扯唇一笑,是能迷倒一片少女心的无害笑容。 “明小姐的中文学得不太好啊,斯文败类可不是什么夸奖人的好词。” “用在你身上不是正合适?” 明虹一手托腮,毫不避讳的目光直直打量着周时安,半晌才心情愉悦地笑出声:“你和周时凛还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他是白昼里的阳光,你就是暗夜中的迷雾,周时安,我对你有点好奇哦。” “可别。” 周时安一针见血。 “我对你这种类型没感觉。” 他直接了当的拒绝让明虹美艳绝伦的脸僵硬了一瞬间,片刻过后,她才哼笑了一声:“我已经有周时凛了,怎么会见异思迁,好了,谈正事吧,要你做的事情都办妥了?” “你指的哪件事?” 周时安低头喝茶,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都被他做得赏心悦目,有种勾人的美感。 明虹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清了下嗓子才娇娇地说:“你这人真坏,明知故问,当然是抹掉周时凛所有的过往,我要让他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周时凛。 “我已经替他找好了新身份,我要让他变成我设想中的样子……” 一台冷血的、残酷的、只为她所用的杀人机器。 周时安表情玩味。 “你真的爱上他了?” 明虹嗤笑:“你觉得呢,其实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你这样的……斯文败类。” 三番两次被人骂败类,周时安的心情很不爽。 他没有和明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道:“刘先生想见你。” “我不想见他!” 明虹收起脸上娇艳的笑容:“替我告诉他,从他抛弃我阿妈那一刻起,我就没有他这个父亲了,我是阿妈一手带大的,小时候那么艰难的日子都挨过来了,现在还需要所谓的父爱?” 说着,她连连冷笑。 “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合作可以,禁止打感情牌。” 周时安:“……” 谈话结束。 两人先后离开。 几分钟后,隔壁包厢的门开了,一道高挺笔直的身影走出来,男人深色的眸子里闪过莫测的光,原来他不叫阿昆、更不叫周衍昆,而叫——周时凛。 *** 在医院住了五天后,温浅顺利出院。 她带着虫虫和江暮云、陆琳儿一起回到鹏城租的小院,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住,小院温馨依旧,卫生也很干净,秦芳菲早就提前打扫好了。 卧室里还烧了火盆,一进屋就是扑面而来的暖意。 秦芳菲笑着去看干儿子,惊讶的发现只是几天不见,这小家伙就脱胎换骨了,还真的如同护士说的一样,双眼皮,白皮肤,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 “真是个小帅哥。” “长大了不得迷倒一片少男少女。” 等等? 迷倒少女还算正常,迷倒少男是什么鬼? 温浅一头黑线。 不靠谱干妈又添一个。 “可别,我想要女儿媳,不想要男儿媳。” 秦芳菲:?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见她睁着大眼一脸茫然的样子,旁侧的陆琳儿扑哧一声笑出来:“芳菲姐,你可真单纯……” 几人说笑了几句就出去了。 温浅还在坐月子,需要静养。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随着虫虫一天天长大,为期四十二天的月子也快熬出头了,这一个多月,江暮云除了带外孙就是变着花样的做月子餐。 吃得温浅整个人都丰腴了一圈。 只是她这个身体也是奇怪,吃多少都不产奶,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短暂的来过那么几滴,可也不够虫虫塞牙缝,后来就直接没有了。 至于涨奶的是什么体验,她根本就不知道。 第199章 大把人抢着给你儿子当后爹 为此,她还有点小失落。 觉得对不起儿子,一口珍贵的初乳都没有喝到,江暮云心疼女儿,怕她因为没有奶水而心里有疙瘩,特意差人从香江那边送来最好的婴儿奶粉。 温浅看过后发现还是后世很出名的牌子。 虫虫好像也很喜欢这个味道,每到喝奶的时候,两只小眼睛都在发着光,主要是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喝不到母乳就只能喝奶粉了。 他很好养活的。 *** 满月这天,秦芳菲给虫虫送了一个做工精美的金锁,实心的,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估摸着有十几克的样子。 按照现在的金价,这枚金锁至少得六七百。 派出所的工资每月大概九十元左右,买这么一枚金锁要七八个月的工资了,在八十年代,这已经算得上是很气派的满月礼了。 温浅替儿子戴上。 她和秦芳菲的友情是要长长久久继续下去的,客气的话说多了就显得虚伪了。 “等你生了孩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芳菲打断。 “你可别提生孩子,我现在一想起来你生虫虫那天受了那么大的苦就害怕。” 都留下心理阴影了。 何况,她和康海婚后一直没有同过房,能生出孩子才怪。 “其实也没那么疼。” 都说女人对于生产之痛是会慢慢遗忘的。 这才多久,温浅就将生孩子的痛给忘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了再拼个女儿的想法,毕竟她这个孩子生得实在是太轻松了。 不用喂奶。 不用熬夜带娃,孩子的事情有江暮云全权负责,另外还雇了一个保姆帮着一起带带孩子、做做家务,反倒是她这个当妈妈的成了最清闲的人。 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唯一不痛快的地方就是依旧没有周时凛的消息。 “芳菲,我们家周时凛还没消息吗?” 秦芳菲脸上的笑容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眼神闪烁地移开视线,含糊道:“我也不清楚,再等一等,或许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温浅的心沉了沉。 她看出了秦芳菲的不对劲,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追问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作为周时凛的妻子,我有知情的权利,是不是?” 最坏的打算就是周时凛伤势加重,暂时不能长途跋涉。 可当她听到秦芳菲说出的那几个字眼时,整个人身子一软,短暂地昏厥了十几秒,眼前是一片黑暗,大脑嗡嗡作响,耳朵也像是失聪了一样,听不见任何声音。 秦芳菲说—— 周时凛重伤不治,没有熬过来。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勇气问出那两个字,逃避似的闭上眼睛,不听也不看,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秦芳菲吓坏了。 看着温浅一瞬间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她都快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应该继续瞒着,现在好了,周时凛一走,简直将温浅的魂儿也带走了。 “浅浅,你别吓我!” 江暮云也扑过来抓着温浅的手,陆琳儿则是眼疾手快地往温浅人中的位置上掐了下去…… 几十秒的混乱过后。 温浅总算是回了神。 只是眼神依旧呆滞。 江暮云声音里带着哭腔:“孩子,你哭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 否则是要出大问题的啊! 陆琳儿也用力点头附和:“姐,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你哭吧,用力哭一场,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其实她也知道哭不管用。 可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一想到姐姐从此以后没有了丈夫、虫虫连爸爸的面都没有见过,她就先绷不住抽泣起来。 秦芳菲不知所措。 觉得自己办了错事。 她内疚地看着温浅,眼泪溢满了眼眶,哽咽着道歉:“浅浅,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我……” “不怪你。” 温浅突然出声:“我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他走的时候答应我会平安回来,为什么食言了呢,为什么……” 她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无法动弹。 脑海中快速掠过和周时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个说要爱她护她一辈子的男人真的离开了? 他还没有给虫虫取名字、没看过虫虫、没抱过他、没亲过他的小脸蛋。 就这样走了? 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很想大哭一场,可悲哀的发现,人陷入巨大伤痛的时候是流不出一滴眼泪的,她能感受到心脏处密密麻麻的痛,可就是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这时—— 虫虫像是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气氛,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江暮云赶紧将虫虫抱到温浅面前,试图用孩子唤醒女儿。 “孩子,你抱一抱虫虫,你看他哭得多可怜。” 温浅怔怔地垂下眼,看着张着小嘴巴大哭的儿子,眼前浮现的是周时凛的影子…… “周时凛,大骗子!” 说完这一句,她彻底晕了过去。 与其说是晕过去不如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现实。 期间派出所许多同事过来探望,周时凛重伤不治、客死异乡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 每一个过来探望的人都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温浅。 老天爷真是无情。 周时凛那么出色的人,竟然说不在就不在了。 康海也来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底的悲痛却是无法掩饰,想到在那片热带雨林中,周时凛一次次挡在自己身前,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这条命是周时凛救下来的。 他不应该再颓废下去,他要好好活着,不辜负周哥最后留给他的那一句‘坚持下去’。 方慧美也来了。 作为民警老刘的爱人,场面话还是要说几句的。 只是她这张嘴实在是不讨喜,竟然要温浅趁着年轻赶紧改嫁。 “浅浅,嫂子说这话也是为了你好。” “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过日子的啊,你看你是大学生,有文化,长得还好看,就算带着个孩子也不打紧,就你这样的条件,大把人抢着给你儿子当后爹,只要你发话,嫂子保证给你找个和小周、不,比小周还疼你的男人!” “你看怎么样?” 第200章 小三逼宫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人家刚死了丈夫,她就开始做媒了? 陆琳儿第一个忍不住了,直接走过去推搡着方慧美往外走,咬着牙低声骂道:“赶紧走,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找人打烂你这张嘴?” “你别推我。” 方慧美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眼底暗藏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她还没有忘记以前温浅将自己损得脸红脖子粗的事情呢。 当初温浅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 还说自己是黄脸婆,配不上自己男人,可现在呢? 真是风水轮流转。 她和老刘的日子过得稳稳当当,温浅却成了寡妇。 想着,她愈发来了劲。 “浅浅,嫂子这里有个现成的人选,嫂子娘家有个兄弟和你年龄差不多,还是个正式工,一个月领八九十块钱的工资,他不嫌弃你二婚带孩子,只要你点头,马上就能结婚。” 说得秦芳菲差点拿刀砍人。 正打算往厨房里冲的时候,手突然被温浅拉住。 只见温浅面弱若寒霜地死死盯着方慧美,突然勾唇嘲讽一笑:“他不嫌弃我,可我嫌弃他。” “凭什么啊!” 方慧美顿时不乐意了。 说句不好听的,一个寡妇还带着个男孩,任凭你长得赛过天仙也不值钱了,若不是看在温浅是大学生的份上,一毕业就能分配好工作,她还舍不得委屈自己弟弟呢。 “都二婚了,眼光别太高了。” 温浅语气凉凉:“其实我眼光不高,只不过没有从垃圾堆里捡男人的爱好,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弟弟是个什么德行,这样的垃圾你还是留在家里自我消化吧,就别拿出来膈应人了,我嫌臭!” “你怎么说话的!” 方慧美一秒变了脸。 一个没男人依仗的小寡妇还敢嫌弃自己弟弟,自己弟弟可是耀祖,是要传宗接代的男宝。 “温浅,你就嘴硬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你带着个拖油瓶……” 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是一花。 一道身影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脱下脚上的鞋就冲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啪啪……” 一时间,房间里全是鞋底子抽脸的啪啪声。 方慧美都被打蒙圈了。 她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就要打回去,可秦芳菲和陆琳儿却上来拉架,说是拉架其实就是拉偏架,两人一人一边控制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动弹。 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只能被动地挨鞋底。 “啊啊啊,你这个老妇女,你凭什么打我!” 江暮云凶狠地瞪着方慧美:“因为你该打!” 其实她是一个性子很温和的人,可兔子急了也有咬人的时候,作为一个母亲,孩子就是她的底线,自己女儿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方慧美却故意往人伤口上撒盐,不打她打谁? 想着,江暮云忍不住气血翻涌。 气怒交加之下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妈!” “妈!” 温浅和陆琳儿齐齐吓了一跳,几人七手八脚将江暮云扶到床上休息,喂了速效救心丸才渐渐缓了过来。 “妈,好点了没有?” 江暮云虚虚呼出一口气,虚弱地点了点头:“妈没事,别担心。” 女儿的心里已经够苦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绝对不能添乱。 “浅浅,不要妄自菲薄,你配得上任何人!” 女儿愿意再找也好,不愿意迈出这一步也罢,无论做出任何选择,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无条件支持。 “我的外孙不是拖油瓶,别说一个孩子,就算是十个八个我们也能养得起!” 这话说得方慧美表情讪讪的。 她好像隐约知道温浅家世不一般,之前为了解气图一时痛快,说话没有过脑子,现在却有些后悔,有心想说几句软话,缓和一下关系,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老刘拽着头发拖出了院子。 刚才他在院子里和所长说话。 谁知道几分钟的功夫这臭娘们就给自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还腆着脸给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说亲,就她娘家那个耀祖,也就名字起得响亮,不给祖宗抹黑就不错了。 “滚回家去!” 方慧美挨了男人的骂,脸色一阵青白交加,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走了,回家以后自然是少不了一顿胖揍。 老刘进去和温浅道歉。 “弟妹,你嫂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待会我回去教训她。” 温浅淡然一笑。 很大度的没有计较,只是顺着老刘的话往下说:“咱们是熟人,我也知道嫂子的脾气,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往心里去,可嫂子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哪天得罪了人影响了刘哥的前途就不好了。” 男人最在乎前途。 想到自己因为方慧美这张破嘴得罪了不少人,老刘心里就火气就蹭蹭往上冒,一回家对着方慧美就是一顿强力输出,打得方慧美好几天没下得来床。 *** 说回温浅这边。 人群散尽后,她拉着陆琳儿去了隔壁房间。 “琳儿,妈到底得了什么病?” 眼见瞒不下去,陆琳儿无奈之下和盘托出。 “妈是被爸气病的。” 其实是被小三逼宫了。 “姐,你是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有多狡猾,一个陪酒女竟然妄想一步登天,她说怀上了爸爸的孩子,不仅拒绝打掉孩子,在外经常以陆二太太自居,陆家的脸面都快丢尽了!” 温浅心下讶然。 按理说,陆庭生这样混迹江湖半生的老狐狸不应该栽在一个陪酒女身上啊? “陆叔和妈的感情不是一向很好吗?” 陆琳儿凉薄一笑,精致眉眼间笼罩着淡淡的嘲讽。 “感情再好也架不住有心人故意离间,何况男人的本性就是喜新厌旧,就算是陪酒女也是正当年华的一朵花,妈上了年纪,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恬淡性子,怎么能比得过使尽下作手段的陪酒女!” 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天下乌鸦一般黑。 看着愤愤不平的陆琳儿,温浅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柔声道:“妈和陆叔几十年的感情了,这些年走过的风风雨雨岂是一个陪酒女能比的,对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陆叔是什么态度?” 第201章 遇到了和周时凛很像的人 一提起那个孩子,陆琳儿就是满肚子的火。 “老头子说陆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等孩子一生下来就做亲子鉴定,如果确定是他的孩子的话就会给那个陪酒女名分。” 她是真生气。 心里还失望。 从小到大,父母给她的感觉就是感情恩爱的亲密伴侣。 香江那么多有钱人,多少男人一有钱就变坏,二太、三太、四太,一个接一个的往回家娶,甚至连自己儿子的家庭教师都不放过,这样的男人数不胜数。 可正因为男人遇到的诱惑多。 自己父亲的洁身自好才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以前,她一直以父亲为骄傲,他是她们母女的天、是她们母女的主心骨,可当‘遮羞布’被撕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父亲不过也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肮脏男人。 “我无法再面对他。” “一想到他和那个陪酒女发生的种种纠缠就恶心想吐,还恨他不能从一而终,伤了妈妈的心,害得妈妈生了好大一场病,差点就丢下我们姐妹去另一个世界。” 陆琳儿委屈地红了眼圈。 “姐,我都不想认他了。” “别说傻话。” 温浅挨着陆琳儿坐下,将她单薄纤细的肩头揽在自己怀里,细细宽慰道:“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否认父亲对你的爱,长辈的事情我们做小辈的无法干涉,我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妈妈,对了,这次过来你的保镖怎么没来?” 保镖就是顾良州。 提到未婚夫,陆琳儿大眼睛弯了弯,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他被老头子外派出去了,最近都不在香江。” 温浅点点头。 提起顾良州也是为了转移陆琳儿的负面情绪。 其实她自己的负面情绪也压抑了一层又一层,压得她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了…… *** 一周后。 周时凛的骨灰安葬在了烈士陵园。 下葬这天,天空一片黑暗阴沉,看着墓碑上那一行终年二十四岁的小字,温浅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沉寂了许久的眼泪汹涌而出,大颗大颗落在冷冰冰的石头上。 从此以后。 她没有丈夫了,虫虫也没有爸爸了…… 哭声呜咽,陆琳儿担心温浅哭坏身体,想要过去扶她起来却被秦芳菲拦了下来。 “她心里太苦了,让她哭吧。” 哭过一场后,温浅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没有了爱人的依靠,以后要学会独立,她轻轻替擦拭着墓碑,就像从前抚摸周时凛脸颊时一样温柔。 “凛哥,我会把我们的儿子好好养大。” “从此以后,你长眠我常念,我会经常来看你,如果你在天有灵听见了我说的话,能不能来梦里看看我,我真的很想你……” 只可惜。 她再也没有梦见过周时凛。 一次都没有。 时间进入到腊月底。 转念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个年,温浅过得很热闹,虽然没有爱人陪她一起过新年,但她有亲人、有朋友,陆震东、许绵绵、秦芳菲、康海,还有妈妈妹妹和最可爱的儿子。 她一点也不孤单。 喜庆的节日氛围似乎冲淡了不少悲伤,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有多想念一个人,想念他的笑、他的闹、他的好,在心底一遍遍描绘他的轮廓。 直至刻在记忆深处。 正月十五。 早早吃过晚饭,陆林儿和秦芳菲就要拉着温浅出去看花灯。 “走吧,整天闷在家里都发霉了。” “就是,听说还有免费的歌舞看。” 江暮云也叫温浅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去吧,穿多一点别冻着,妈给看着虫虫,你们放心去玩,只一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拗不过几人的连环催,温浅只能套了件黑色面包服出门。 街上人山人海。 三个青春美少女走在一起,还是很吸引回头率的,还有一个小伙子看美女看得太入迷,一头撞到了电线杆子上,引得周围的人哄笑起来。 陆琳儿笑得肚子都疼了。 “那人额头上鼓起来好大一个包。” 温浅仔细一看,还真是,不由笑出声来,她朝着那‘可怜’的小伙子多看了几眼,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瞥到一道修挺背影,身形莫名有几分熟悉。 和周时凛很像。 她呼吸本能地一紧,下意识松开陆琳儿的手就要跟上去,脚步一迈出去突然就清醒了,随即自嘲地勾唇一笑,一定是魔怔了。 只是背影像而已。 陆琳儿发现了温浅的异样,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 温浅摇摇头,看到旁边的摊位上有卖气球的,想着给虫虫挑几个颜色鲜艳好看的,拿回家绑在小脚丫上玩,到时候小脚脚一动,气球也会跟着动。 “我去挑几个气球。” “我们一起过去。” “不用,你不是说想吃牛肉丸,你和芳菲先过去,待会儿我买好气球去找你们。” 三人分头行动。 温浅走到气球摊子前,挑了一蓝一红两个气球,还买了一对摇铃,正准备付钱的时候,挤挤攘攘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慌张的大喊。 “有狗!” “疯狗咬人了!”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龇着尖牙、流着熏臭的涎水,疯了似的逮谁咬谁,咬得还特别有技巧,专挑老弱病残、妇女儿童咬。 眨眼的功夫就有好几个人遭殃。 一时间,人人避而不及。 温浅不怕狗,但怕疯狗。 她本能地要往摊位里面躲,可她一动就吸引了疯狗的注意,下一秒,那脏兮兮的疯狗就龇牙咧嘴地朝着她冲了过来,凶狠疯癫的狗眼还是血红的。 温浅满脑子就两个字。 完了!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狂犬疫苗,被疯狗咬了的话是要得狂犬病的,狂犬病发作起来是要死人的,跑肯定是不能跑的,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狗,跑得越快,狗追得就会越兴奋。 她环顾四周,想找个石头或者是棍棒防身。 可夜市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情急之下只能从玩具摊位上抓起一柄小孩玩的木剑,同时尽可能让自己冷下脸,做出气场强大不惧怕的样子。 人怕横的。 狗也怕横的。 只可惜这是条疯狗,它可不管什么横不横的,一个跳跃就冲到了温浅面前,露出满口尖牙就朝着她的小腿咬了下去。 第202章 周时凛没死 温浅一咬牙,胡乱甩着手里的木剑挥了出去。 倏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紧接着一道高挑身影挡在她面前,干脆利落地飞起一脚,一脚就将疯狗踹出了好几米,重重砸在了地上断了气。 “对付疯狗得打。” 男人背对着温浅,声音低沉、熟悉…… 温浅头皮嗡地一声炸开了。 如果说人和人的背影有相似之处的话,那么声音绝对没有一模一样的,手里的木剑啪嗒一声落了地,她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男人面前,待看清那张刻在记忆深处的英挺面孔时,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周……” ‘时凛’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阿昆,你怎么在这里,刚才人家差点就被疯狗咬了一口呢。” 阿昆? 温浅泪眼朦胧,透过一层水雾她看到一个美艳动人的女人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周时凛的手臂,娇俏如烈焰玫瑰一样依偎在男人身边,而他……没有拒绝。 “周——” 未喊出的那两个字僵在唇边。 因为男人的目光太具有威慑力了,微眯着眼眸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不带半分情绪,陌生冰冷如刀刃。 一瞬间,温浅的心针扎了似的剧痛。 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决堤奔涌而出。 明虹微微眯起上翘的眼尾,语气里带出一丝玩味:“这位女同志怎么哭成泪人了?” “可能是被疯狗吓的吧。” 周时凛淡淡睨了温浅一眼,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挣脱明虹的手,绕过温浅往前走,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两个人的手很轻地碰了一下。 温浅的手指动了动。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夜市里哪里还有周时凛的身影。 有一瞬间,她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一个梦。 因为太过思念周时凛认错了人。 “姐,你没事吧?” 陆琳儿和秦芳菲急匆匆跑过来,见温浅脸色苍白、神情一片茫然,还以为她被疯狗吓到了,秦芳菲赶忙去拉她的手,这一握,触手竟是一片冰凉。 “浅浅,怎么样,别吓我们。” 对上两人担忧的目光,温浅收回思绪,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可能是吓到了。” 经了这么一场,三人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趣,回去的路上,温浅一直沉默不语,她还处于再见‘周时凛’的震惊中。 世上真的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不对,刚才那人眉尾处多了一道疤。 想着,她神色很凝重地看向秦芳菲。 “芳菲,周时凛会不会没有死?” 秦芳菲讶然地啊了一声:“怎么会这么问,上级那边传来的消息应该没有错吧?” 毕竟骨灰都运来了。 温浅轻轻拧了下眉,她还是觉得刚才那个人就是周时凛,同床共枕了这么久,那人身上有周时凛的气息,这种气息她太熟悉了。 这样一想,心里就有种拨云见月的感觉。 “一定是他。” 秦芳菲:“……” 陆琳儿:“……” *** 这边。 周时凛和明虹回到暂时落脚地。 “明天有一批货要送到码头,你过去盯着点,这批货很重要,不能出半点岔子。” 明虹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晶莹的酒杯,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迈出这一步,周时凛就不会再干净了,如果害死阿妈的女人知道她的儿子成了她最痛恨的毒贩,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吧。 周时凛将明虹的笑收入眼底。 他神色自若地点了下头,狭长的眸子里闪过莫测的光芒。 “放心。” “当然了。” 明虹放下酒杯,没骨头似的倚进周时凛怀里,白嫩的指尖一寸寸划过他的脸颊,顺着喉结往下移,吐气如兰道:“很晚了,我们是不是该睡觉了?” 她的意图很明显。 周时凛压下心底油然而生的反感,强忍着没有将明虹推开,任凭她的双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无奈一笑:“我这个样子怎么和你睡?” 明虹暗骂一声不中用。 白长了一副健硕身体。 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她也没了继续挑逗下去的念头,直白地看了眼周时凛平静无波的下半身,不耐烦地轻哼了一声。 “那你自己睡吧。” 这几天压力太大,她得出去找乐子释放一下了。 关门声响起。 房间瞬时安静下来,周时凛一刻也没有耽误地去浴室洗了个澡,尤其是明虹触碰过的地方要着重清洗,洗着洗着,他的目光落在某处。 那里,似乎沉睡了很久。 有一瞬间,周时凛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废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任凭水流冲刷着结实劲瘦的身体,莫名的,脑海中突然涌入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尤其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 惊喜中夹杂着悲伤……很有冲击感,视觉和身体的冲击感都有…… 几分钟后。 周时凛察觉到身体的变化,低咒了一声,面不改色地抬手覆了上去。 翌日。 货物顺利交接。 明虹对周时凛的顺从很满意,至于刘伯言告诫她的那些话,早就抛到了脑后,周时凛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人人惧怕的特战飞行员了。 现在他只是一张失去记忆的白纸。 自己可以在这张白纸上任意涂抹。 想他是白就白,想要他是黑就黑。 “过几天会有一批硬货运过来,关系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只需要把这批货分发出去就行,其他的不需要我再交代了吧?” “明白。” 在明虹面前,周时凛向来沉默寡言,可他办事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用起来格外顺手,明虹很满意自己能捡到这么一个‘左膀右臂’。 至于刘伯言说的防备周时凛? 有什么好防备的,这个世界早就没有周时凛这个人了。 “我有事出去一趟。” 潇洒地甩下这么一句,明虹画了个烈焰红唇妆就出去猎艳了。 她走后没多久。 周时凛也出去了一趟,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夜市那条街,白天这条街很冷清,只有晚上才会有各种小商贩出来摆摊。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在这条街来回徘徊了许久,吃了一肚子冷风才往回走。 一连几天。 每天都是如此。 第三天,还真让他再次看见了那个女人。 第203章 带他回家 要开学了。 温浅提前收拾好一些行李准备先寄到学校那边,等开学直接轻装上阵就好,从邮局出来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一盒奶嘴。 虫虫的奶嘴用得很快。 毕竟是消耗品得勤换。 回家的路上,她总感觉似乎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盯在自己身上,联想到那种专挑女人跟踪下手的变态便不由加快脚步。 这里离家的距离不远。 再拐两个弯儿就能到。 所以,温浅一点也没慌,身形一闪就躲进了一条小巷,同时捏紧手里的辣椒水,这也算是她的一个习惯,只要外出,包里必备防狼武器。 辣椒水方便携带,杀伤力还强。 用来教训那些变态再好不过了。 巷子外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来。 终于来了。 待脚步声逐渐靠近之时,温浅猛地冲出去,举起手里的辣椒水对着高大的男人就是一顿哧哧乱喷,一边喷还一边骂骂咧咧。 “叫你跟踪,尝尝姑奶奶的秘制辣椒水。” “包你…终身…难忘…”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一片震惊中,看着面前熟悉的人,温浅的小心脏差点冲出嗓子眼,‘周时凛’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跟踪自己的人就是他? 看着狼狈捂着眼睛的男人,温浅呆滞了一瞬就反应过来,这个辣椒水的威力有多大,自己再清楚不过,光是辣椒就用了好几种,喷进人眼睛里绝对不好受。 搞不好还会瞎掉。 她有点慌了,急忙扔了辣椒水去查看周时凛的伤,语气里是自然流露的关心:“你怎么样,眼睛痛不痛?” “你说呢?” 周时凛闭着眼,沉声反问。 温浅:“……” 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男人双眸紧闭,语气很不爽,也是,任谁被喷一脸辣椒水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温浅想了一下,提出带他回家清洗。 她没有随便带男人回家的癖好。 只是打心底觉得面前的人就是周时凛,失去了记忆的周时凛。 虽然不知道派出所那边为何会给出他重伤不治身亡的消息,但既然他出现了,她就要抓住这个机会一探究竟,如果真的是她认错了人—— 她也会接受这个现实。 周时凛真的不在人世的现实。 “我家离这里不远,要不你跟我回去一趟?” 周时凛睁开眼,眸光深了深,淡淡吐出一个‘好’字。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小院。 进了屋。 江暮云和陆琳儿看到周时凛皆是齐齐一愣,尤其是江暮云一脸活见了鬼的眼神,反倒是陆琳儿很快就认出他就是在医院救了虫虫的人。 “是你,阿昆?” 周时凛微微挑眉:“我叫周衍昆。” 江暮云:“……” 她用眼神询问温浅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浅无奈地摇了摇头,兑了一盆温水让周时凛清洗。 “盆子和毛巾都是新的。” 周时凛勾了勾唇,撩起一捧清水,漫不经心地问:“你结婚了?” “对。” 温浅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缓缓点头:“我有个儿子,他叫虫虫,你要不要看看他?” 虫虫? 好奇怪的名字。 周时凛对别人的儿子不感兴趣,他一言不发地洗脸,擦干脸上的水渍后才不咸不淡说了句:“没兴趣。” 温浅:“……” 好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气氛一时间沉闷起来。 这个时候,江暮云突然喊温浅过去一趟。 温浅看了周时凛一眼进了卧室。 “浅浅,妈觉得这人和小周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好好想一想,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明显印记?” 还真有。 温浅知道周时凛左边侧腰有一圈黑色的印记,是他小时候贪玩被驴咬出来的,后来伤口痊愈后就留了疤,以前她还经常打趣这叫‘人驴之吻’,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可该怎么说呢? 说你脱了衣服给我看看? 周时凛恐怕会把她当女流氓。 见温浅犹豫,江暮云干脆利落道:“虫虫差不多也该尿了——” 话没说完,温浅就明白了。 她的目光落在儿子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轻笑:“儿子,看你表现了。” 虫虫啊哦一声。 欢快地吃着小拳头。 随着妈妈来到客厅,看见家里突然多了个高大的男人之后,他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小手也不吃了,吐着泡泡啊啊哦哦。 没人能抵挡得了人类幼崽。 还是这么可爱的人类幼崽。 周时凛沉冷的目光落在软绵绵的小团子上,看着那小小的脸蛋,心里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表情迷茫了一瞬,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我能抱抱他吗?” “当然可以。” 温浅将虫虫塞到周时凛怀里,柔声细语地教他怎么抱孩子。 “对,就是这样,托着他的脖子。”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 低眉顺眼的样子满满的全是母爱。 周时凛的呼吸滞了滞,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刚想拉开一点彼此间的距离,下一秒,怀里一热—— 虫虫尿了! 一瞬间,周时凛差点将手里的孩子扔出去。 见他阴沉着脸,温浅先是在心里夸了句儿子好样的,然后‘不好意思’地和周时凛道了个歉,还很‘贴心’地给他找了干净的衣服。 “衣服也是干净的。”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毛衣,一眼就能看出是男人的衣服。 周时凛没有接。 “这是你男人穿过的?” 温浅嗯了一声,眸光很温柔,按理来说,人死之后,生前穿过的衣服或是用过的东西都是要烧掉的,可她舍不得,所以就留了下来。 包括这个家里的每一处都保留着周时凛离开前的样子。 “赶紧换吧。” 她再次提醒了一句,将衣服放在沙发上,然后就抱着虫虫走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 一个人都没有,江暮云和陆琳儿都在卧室里没出来,周时凛其实不太愿意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不过一想到身上的童子尿就生理不适。 只能将就一下了。 依次脱掉身上的外套、毛衣、衬衫,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那一寸寸健硕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几处还是新鲜的疤痕。 但—— 温浅还是看清了。 那一圈类似于牙齿的痕迹。 第204章 以后,离我远一点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激动之下,开了一条缝的门被她弄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周时凛立即回眸看过来。 “偷看?” 男人的目光直白地扫了过来,视线清冷,声线嘲讽:“你不是说有丈夫,对男人的身体还这么好奇?” 温浅小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果然还是以前的腔调,就算失去记忆,毒舌的本性依旧不改,她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索性大大方方开门走出来。 一步步走到周时凛面前,仰头看他。 “周……时凛……” 周时凛瞳孔骤然一缩。 他神色未变地盯着温浅,一字一顿道:“我说过,我叫周衍昆。” 以他现在的情况,对于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做到完全信任。 就算面前的女人知道他叫周时凛又怎样? 顶多就是他过去生命中的一个故人罢了。 难不成还是他媳妇? 温浅想说我是你媳妇,很显然,现在的周时凛不会相信,她有些无力,怎么就落下个动不动就失忆的毛病,不过万幸的是,他还活着。 人活着就有希望。 她抬起头,对上周时凛那张英挺俊朗的脸。 “你是阿昆也好,周衍昆也罢,在我这里你就是周时凛,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爸爸。” 为了更有说服力。 温浅拿出结婚证和结婚照。 “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她没有说谎。 周时凛垂眸,目光落在那张小小的照片上,照片上的女人笑靥如花,男人……是他。 “我们是夫妻?” 温浅想翻白眼:“这还用问?” 周时凛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你认错人了。” 说罢,他快速穿好衣服,抬脚就走,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回头扫了温浅一眼,压低了声音:“这世上早就没有周时凛这个人了,以后,离我远一点。” 温浅一愣。 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周时凛身上藏着秘密,想到正月十五那天在夜市上见到的女人,她的心直直往下沉,忍不住抬脚追了上去。 “等一下。” 周时凛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什么事?” 温浅心跳得很快,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她知道留不住周时凛,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几个字—— “保重!” 她知道周时凛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否则不会说那句‘离他远一点’的话,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我和虫虫等你回来的那一天!” 一年两年,多久都可以,她会一直等下去,等他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周时凛的心尖震了震,一种陌生的情愫在胸口蔓延,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修长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巷口…… *** 确认周时凛还活着。 温浅的情绪反倒低落了好几天,人的本性都是贪心的,以前她只想周时凛能平安活着就好,现在她又想周时凛能守着她和孩子。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江暮云叹了口气:“不是你贪心,哪个女人不想丈夫能守在自己身边,可是以小周现在的情况,恐怕很难实现,唉,如果他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好了。” 想起以前就能回到她身边吗? 温浅垂下眼眸,轻声呢喃:“无论如何,他是虫虫的爸爸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生活还要继续。 临近开学,温浅要回学校那边了,她要上学,肯定不方便带着虫虫,不过有江暮云在,倒是解决了不少麻烦,到时候去了那边再找个新保姆就行。 陆琳儿也跟着一起过去。 “要不我也去考个大学算了。” 江暮云嗔了小女儿一眼:“说得考大学好像多容易似的,人各有命,你还是乖乖等着和小顾办婚礼吧。” 陆琳儿不是学习的料。 况且陆家这样的人家也不需要逼迫女儿有多么耀眼的成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陆琳儿的梦想就是嫁给顾良州,生两个像虫虫一样的孩子,男人孩子热炕头。 想想就美得很。 “顾良州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 陆琳儿小声抱怨。 这次是她和顾良州分开最久的一次。 温浅知道自己这小妹就是个恋爱脑,于是就打趣道:“这么想他,当初怎么不跟着顾良州一块走?” “我当然想了。” 陆琳儿叹了口气,顺便戳了下虫虫软嫩的小脸蛋。 “可他不带我一块去,老头子也不让我去,可能是这次的生意比较重要吧。” 想到顾良州离开时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我生日之前回来。” 说着,顺势接连戳了几下虫虫的小脸蛋,软软弹弹的手感别提有多好了,江暮云见了,啪得一下,轻打在小女儿手上,一手抱起宝贝外孙,免得被不靠谱小姨戳坏。 “以后不许戳孩子脸蛋。” “戳坏了是要流口水的。” “还有你,还是当妈的呢,刚才给虫虫换尿布的时候都把孩子腿给弄红了,一个亲妈,一个小姨,两个都不靠谱。” 温浅:“……” 好好的,战火咋还引到她身上了? 于是,她强行拍了一波马屁。 “姥姥最靠谱了,我们虫虫最喜欢姥姥了。” 江暮云看着梦中情孙,嘴角的笑容就压不住。 “那是自然,我们虫虫孝顺着呢。” 这段时间照顾外孙,她是真开心,孩子的笑容最能治愈人心,只要一看到小外孙的笑容,再大的烦恼都没有了,至于那个坚称怀了陆庭生孩子的沈雪凝,她也懒得再理会。 温浅这边岁月静好。 另一边,周时凛再次成功地开拓下一片新市场。 明虹很兴奋。 “阿昆,你真是太厉害了,告诉我,你是怎么联系到这么大的买主的?” 长此以往,她的事业版图岂不是又要扩张! 周时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显而易见的也很高兴,只是话依旧不多,只说可能是自己运气好,误打误撞才成就了这么一笔大生意。 第205章 搬新家,雇保姆 “这可不是运气!” 明虹笑得眉飞色舞,她太想做出一番成就了,刘伯言说她办事太过急功近利,可那又怎么样,畏缩不前何以成就大业? 有了‘阿昆’这个好帮手。 还有刘伯言这个生父充当保护伞,她要尽快抢占广府这边的市场。 *** 三月初。 温浅重回校园。 花园小洋房也翻修好了,这次回来,她们一家人就直接搬了进去,搬新家的第一顿饭还请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来做客。 陈橙、许朝阳还有对门宿舍的两个同学。 一共五个人。 当然多出来的那个是厚着脸皮跟过来的。 “浅,我们来啦!” 陈橙的嗓门老高了,声音里都洋溢着欢快,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去稀罕自己干儿子了,许朝阳也紧随其后,另外两位同学见了白白嫩嫩的虫虫也喜欢得不行。 只有一个瘦小的姑娘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看着明亮干净的花园洋房,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温浅同学,你家好大啊!” 她忍不住感叹。 温浅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来者就是客,虽然没有邀请齐萍,可既然人都来了也不能将人家轰出去,于是就招呼齐萍进来坐。 “随便坐吧。” “喝点什么?茶还是果汁?” 齐萍拘束地摆了摆手,乖巧一笑:“不用了,我不渴,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说完也不等温浅回答就径直去了厨房。 “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厨房里。 江暮云正在做甜汤。 原本温浅怕她辛苦,想着从外边饭店里订一桌席面就好,不过她还是觉得搬新家的第一顿安锅饭还是自己动手比较有意义。 此刻正忙着呢。 见厨房里多了个笑得乖巧的瘦弱小姑娘,当即就温和一笑,道:“不用了,你是客人,赶快出去坐,这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可不适合你们小姑娘。” 齐萍却甜甜一笑。 无辜的小圆脸看着格外讨喜。 “阿姨,我在家里都干习惯了,若不是考上了大学,说不定我早就和我大姐一样给人家当保姆了,不过我做的饭可好吃了,不比我大姐做得差。” 说着就熟练地切起了菜。 见状,江暮云也就不再坚持,笑着夸了她几句,想到她说有个做保姆的姐姐,心思动了一动,笑问:“你大姐在做保姆,那她有没有认识的干活麻利的阿姨?” 齐萍眸光一闪。 这次真是来对了。 她就知道温浅这样好的家庭条件是一定要雇保姆的,当即就大大方方笑了笑,道:“如果您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可以叫我大姐来家里帮忙,她很能干的。” 这话倒是没作假。 齐萍的大姐齐芳从十七岁给人当保姆,一直做到二十七岁,十多年过来确实积攒了不少口碑,做得一手好菜,家务活也做的得心应手,带孩子也是极有耐心的。 这次辞工也是因为被男主人性骚扰才不干的。 “我姐差点就被那老男人给拖进屋里用强。” 齐萍红了眼圈,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低落道:“所以我就特别特希望我姐能遇到一家好雇主,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给她一个机会。” 上了年纪的人都听不得人卖惨。 于是江暮云就答应了下来,叫齐芳明天过来试工。 等吃过了饭,送走陈橙一行人,她就和温浅提了一嘴:“反正家里要雇人,我看齐萍那孩子挺好,想来她大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温浅微不可察地蹙眉。 其实她是不太愿意雇熟人来家里做事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随江暮云高兴就好,她没有意见。 “这事您看着办吧。” 第二天。 齐芳果然来了。 温浅放了学回到家,喷香可口的饭菜已经摆上了桌,还特意摆了盘,看着精致又好看,令人食欲也增加了不少。 吃过饭。 齐芳去洗碗。 陆琳儿看着她忙碌似小蜜蜂的背影感叹:“一个月四十块钱的工资就能雇佣一个堪比菲佣的保姆,这钱花得可真值。” “是吗?” 温浅顺着陆琳儿的视线看向齐芳。 “她脾气怎么样?” “挺好啊,小虫虫也挺喜欢她,做事不偷懒爱干净,连咱妈这么挑剔的人都很满意呢,不过她命有点苦,离婚了。” 离婚? 这年头离婚的人可不多。 温浅多问了一句:“因为什么原因离婚?” “结婚八年都没有怀孕。” 陆琳儿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因为齐芳一来就将自己的个人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毕竟这年头对于离婚的女人,大多数人还是戴着有色眼镜。 她不想隐瞒自己离婚的事实。 如果雇主介意的话,她就走,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这一点,温浅倒是挺欣赏。 她喜欢和坦坦荡荡的人相处,至少不用猜来猜去。 日子就这么平稳地往下走。 转眼就到了五月。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 虫虫也快五个月了,穿着江暮云亲手缝制的小肚兜,露着白白嫩嫩似藕节的小胳膊小腿,哦哦啊啊地说着听不懂的‘婴语’。 尤其是大人吃饭的时候,他叫得更欢,挥舞着小手,露出一口小米牙,嘴角还挂着口水。 小眼睛都快放光了。 就差上嘴抢吃的了。 “啊啊哦哦。” 见儿子馋得口水滴答,温浅故意往嘴里夹了一大口菜,表情夸张地咂咂嘴:“好好吃哦,好可惜哦,虫虫吃不到哦~” 虫虫:“……” 坏妈妈。 陆琳儿也在一旁故意逗小孩,做了个比温浅还要夸张的动作,一碗普普通通的凉面硬是让她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差点就给虫虫馋哭了。 气得江暮云将两人训了一顿。 “你们就欺负我们虫虫人小不会说话吧,一个亲妈一个亲小姨,两个幼稚鬼。” 梦中情孙受了委屈,江暮云心疼得不得了。 刚想替外孙‘出出气’,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叮铃铃——” 陆琳儿离得近,过去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喂,哪位?” 那话那头默了一瞬,响起一道沉稳男声。 “琳儿,是我。” 第206章 小三从香江追来了 陆琳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眸子微冷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话那头的人无奈叹了口气,语气宠溺道:“傻丫头,还在生你老爹我的气?” “难道不该生气吗?” 正是因为太过在乎才会生气,想到那些日子,因为陪酒女闹得家宅不宁,陆琳儿心里就是一阵闷堵,语气也就更差了。 “你打电话来是什么事?” 陆庭生无奈道:“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爸爸想你了,你妈妈最近身体怎么样,心情好不好,爸爸现在就在广府,能不能过来看看你和妈妈,还有……你姐姐。” 提起那个素未谋面的继女。 男人的语气有一瞬间凝滞。 陆琳儿没有听出电话里陆庭生的些许不对劲,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负气道:“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守着那个陪酒女吧,她怀的可是陆家的血脉,可千万别出了岔子。” 说完,砰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没给亲爹一丁点解释的机会。 这边。 江暮云对于小女儿的那些话置若未闻,她神色如常地轻声哄着外孙,仿佛电话里的那个人不是她的丈夫,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对此。 温浅也有些无能为力。 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更何况是长辈之间的情感纠纷,做小辈的根本无法插手,何况,只有对一个人失望到了顶点才会不闻不问、无欲无求吧。 “妈,我来抱着虫虫吧。” 虫虫吃的是最好的奶粉,吸收好,体重也在逐步上涨,将近二十斤的小胖墩,抱久了确实压得胳膊酸,江暮云也没逞强,将外孙递到大女儿怀里。 这才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动作优雅,看着就赏心悦目。 引得温浅和陆琳儿好一通吹彩虹屁。 江暮云无奈地笑了笑:“好了,我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受影响,活到我这个岁数,一切都看开了,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希望我的孩子们都能找到各自的幸福。” 至于她自己,无所谓了。 这个笑容颇有种看破红尘的意味。 温浅默默为陆庭生先生捏一把汗。 一把年纪了还闹出花边新闻,活该被老婆抛弃。 广府某高级宾馆。 陆庭生打了个大喷嚏,旁侧的私人管家立即上前表示关怀。 “先生,该喝药了。” “不用。” 陆庭生摆摆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年近六十的脸保养得宜,丝毫看不出半点老态,忽略鬓边的缕缕银丝的话,看着顶多四十五出头。 有地位有金钱。 六十岁依旧是一朵花。 私人管家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番,怪不得还有小姑娘哭着喊着给先生生孩子,那个自诩陆二太太的陪酒女不还从香港追到了内地?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陆生,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是不是宝宝不太好?” 女人娇滴滴、委屈屈的声音响起。 陆庭生眼底划过厌恶,给了私人管家一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就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不知管家说了什么,女人红着眼圈喊了两句陆生,终究是不敢太过放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一回到自己房间。 刻意伪装出来的柔顺顿时消失不见。 “老东西,心真狠。” 沈雪凝狠狠骂了句,抽出一只烟点上,连吸了好几口才勉强压下心底的那股子烦躁,盯着镜子里浓妆艳抹的脸,她怔怔地出了好一会儿神。 这张脸一点都没变。 可她的心境早就不复当初。 原以为从石市偷渡去香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谁知一下船就被卖到了风月场所,每天接客接到腿软,有一次遇到个变态男,差点被活活勒死在床上。 如果不是遇到陆庭生的马仔去巡场子,恐怕她早就死透了。 后来,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她就成了马仔的专属情人。 不再没日没夜的接客,而是从最底层的妓女转为陪酒女,只需要陪客人喝酒聊天、谈情说爱就好。 可她不甘心啊—— 直到遇到陆庭生,那一晚,只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她特意买通了领班将她安排在陆庭生的包房,趁他酒醉之际铤而走险玩了波大的。 谎称发生了关系。 谁知陆庭生就是个无情无义的老狐狸,直接甩了一沓钞票就算打发了她,她要的可不是钞票,而是陆二太太的身份。 于是一个月后直接找上了门。 称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 当时陆庭生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还有那个江暮云,一气之下竟然晕了过去,真是没用到了极点,一个半老徐娘拿什么来和自己斗? 等自己坐稳二太的位置。 有的是手段收拾江暮云。 现在还要利用她帮自己一把呢。 妩媚地撩了下大波浪卷发,沈雪凝掐灭烟头,换了件素色长裙,挺着微微凸起的孕肚走出了宾馆。 *** 中山大学。 上完一整天的课,温浅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还没走出校园,远远地就看见校门口围了不少人,等她走过去一看,恨不得原地消失。 可惜已经迟了。 周时安风度翩翩地走过来,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 “鲜花配美人,温浅,喜欢吗?” “不喜欢。” 温浅冷冷回了三个字,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周时安,绕过他就往公交车站走,周时安半点都不生气,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像是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他跟着温浅一起等公交。 大有一副耗到底的样子。 眼看着公车远远驶来,温浅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她压着脾气看向周时安,冷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周时安耸耸肩。 面上笑容宠溺。 “温浅,你看不出来我在追求你吗?” 其实他对温浅并没有男女之情,可是并不影响他追她,他说过,只要是周时凛拥有过、喜欢过的人也好,物也罢,他都要染指。 温浅也一样。 “阿时已经不在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和孩子,难道你放心带着孩子嫁给其他男人?后爸可没那么好心,还是,虫虫那么可爱,你想让他一辈子都没有爸爸的疼爱?” 第207章 第三者上门挑拨 一辈子没有爸爸的疼爱? 温浅想笑。 就算周时凛永远不会再出现,该给虫虫的爱,她半点都不会少,孩子是没有父亲的疼爱,可他有妈妈、姥姥、姨姨,还有三个干妈,这些爱加起来,足以照亮虫虫往后的人生。 “周时安——” 温浅轻笑了一下。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你比不上周时凛,更不可能代替他,还有,我一个人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来照顾。” 她没把话说太绝。 周时安连虫虫的小名都知道,说明他对自己的生活了解得并不少,这样的情况,激怒他并不是好事,万一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她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 可周时安还是觉得不爽。 从小到大,他最讨厌别人拿自己和周时凛比,现在的周时凛就是个游走在法外之地的暴徒,这样的他连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的资格都没有。 拿什么和自己比? 思及此,周时安盯着温浅比鲜花还娇美的脸庞定定看了几秒,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浅浅,你对我越冷漠,我就越着迷。” 他低笑两声。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语气阴柔似毒蛇爬过身体,温浅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莫名觉得周时安有病娇那个味儿了。 被这样的人盯上。 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你说笑了。” 温浅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避免和周时安视线接触。 “你是周时凛的哥哥,也是我的大伯哥,我和你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的可能,周时安,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回归原位。” 说完。 她没再多看周时安一眼,匆匆跳上了公交车。 驶离公交站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失。 温浅心里有些忐忑。 她有一种预感,周时安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一路心事重重地下了车,中途还错过了站,只能步行往回走了一站地,一会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哀哀切切的哭泣声。 “大太,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声音娇柔妩媚,听着有些耳熟。 温浅推开门走进去,待看清客厅里的女人时,头顶飘过一万个草泥马,这特么是什么神奇的缘分,沈雪凝竟然挺着大肚子跪在自家客厅? 她就是那个陪酒女! “沈雪凝,你怎么找来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雪凝身子僵硬了一瞬,她偏头看向温浅,见她姿容更甚从前,眼底的不甘与嫉恨就忍不住层层滋生。 将近两年未见,温浅竟然更美了。 和从前比起来,身上多了几分少妇的气息,许是因为生产的原因,身材丰腴了不少,却不是臃肿的肥胖,而是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的珠圆玉润。 素面朝天。 不施粉黛。 一看就是气血很丰盈的样子。 反观自己,不化妆根本没法见人。 气死了。 上天真是不公。 沈雪凝在心里忿忿不平,面上却愈发做出委屈害怕的表情,眼泪像是开闸了似的哗啦啦往下流,在刮了大白的脸上冲出一道道黄褐色的沟壑。 “浅浅,你来的正好。” 她膝行几步揪住温浅的裤脚,语气哀求道:“你帮我和大太求个情,我不想破坏她和陆生之间的感情,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我舍不得让孩子一出生就做父不详的私生子,呜呜……” 沈雪凝哭得可怜。 温浅却知道这张布满泪水的面容之下掩藏着多大的野心,眼看着江暮云被气白了脸,她立即拖着沈雪凝扔到门外,动作干脆利落,毫不顾忌沈雪凝的肚子里的野种。 “滚!” 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和沈雪凝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 沈雪凝狼狈地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啊,肚子好疼,我的宝宝……” 她哭着求温浅送自己去医院。 温浅却不吃这一套,直接戳穿沈雪凝的伪装。 “肚子疼就赶紧去医院,再晚一会儿野种就要流产了,到时候就赖不上陆家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和板牙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怀过孕,这次竟然这么顺利,一发入魂?” 沈雪凝面色一僵。 心虚地移开视线。 她下意识地捧住肚子,一颗心砰砰乱跳。 不会的,温浅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定是在诈自己,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她怀的不过是一个小马仔的孩子? 对! 没人知道! 就连那个马仔也死于一场街头乱斗中,她的孩子只能姓陆! “浅浅,你别这么说,这个孩子也算是你的弟弟,他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野种,这种话你也别再说了——” 见江暮云站在门口。 沈雪凝眼神闪了闪,道:“陆生老来得子,他很看重这个孩子的,如果叫他听见你骂孩子是野种,他一定会生气的。”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为的就是离间江暮云和陆庭生的感情,只要江暮云的心渐渐冷了,她对陆庭生越冷漠,自己就越有机会取而代之。 温浅岂能不知沈雪凝的卑鄙。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雪凝,语气轻蔑:“如果真如你所说,陆叔很看重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还用上门来挑拨?沈雪凝,你真是一点都没变,看在过去的份上,我给你个忠告,机关算尽,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留下沈雪凝气的五官都扭曲了。 屋内。 江暮云脸色难看地坐在沙发上。 温浅过去拉住她的手用力握紧。 “妈——” “别担心,妈没事,就是觉得有点丢人,一把年纪了还被第三者找上了门,唉。” 她叹了口气。 决定等小女儿办完婚礼就和陆庭生提离婚。 “我去看看虫虫,你出去找找琳儿,这丫头走了一下午,说是去邮局取小顾寄来的生日礼物,走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温浅应下,起身走出去。 沈雪凝已经不在门口了。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正好和开心到飞起的陆琳儿走了个对面。 “姐!” 陆琳儿甜甜喊了一声,眼角眉梢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第208章 害人的药,下到孩子奶粉里 “这么高兴?发生什么好事了?” 温浅笑问。 陆琳儿举着手里的包裹晃了晃,眼睛亮似星子。 “良州寄来的生日礼物!” 下周末就是她的生日了,这段时间,顾良州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她以为他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心里还有点小不高兴呢。 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他了。 尽管相距千里,他还是惦念自己的。 看着犹如久旱逢甘露的陆琳儿,温浅无奈浅笑,爱情真是种神奇的东西,它能掌控一个人的心情,悲也是它、喜也是它、忧也是它、愁也是它。 想着,她悠悠叹了口气。 不知道周时凛怎么样了。 姐妹两人并肩往回走,一进屋,陆琳儿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顾良州寄来的包裹,一个巴掌大的红色丝绒盒子里,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静静躺在里面。 “真好看。” 作为香江陆家的掌上明珠,陆琳儿什么样的金玉珠宝没有见过,可这个玉镯的意义不一样,是她的心上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以前,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她厚着脸皮主动要。 今年倒是反常,榆木疙瘩也会哄女孩子开心了。 “这人,他怎么不等结婚那天亲自给我戴上。” 嘴上说着嫌弃,手上的动作可是一点儿都没停,陆琳儿将玉镯戴在手腕上,碧绿的玉镯映衬的一截素白手腕更加肤如凝脂,煞是好看。 见小女儿露出久违的笑容。 江暮云也勉强笑了一下,心里却有些担忧,这孩子对于顾良州的感情太过投入了,情深不寿,一个人用情太深,受到的伤害也就会越大。 但愿顾良州能懂得珍惜她的琳儿。 “以后就是要做人家妻子的人了,你这孩子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为什么要改?” 陆琳儿大言不惭道:“我这叫保持童真,对吧,姐?” 温浅抿着唇笑:“嗯,希望你能保留一辈子童心,永远幸福下去。” “会的!” 陆琳儿笑容明媚,忍不住憧憬起八月份的婚礼,现在是五月初,算一算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就要成为顾良州的新娘了。 “我得赶紧减肥了。” 齐芳做饭的手艺好,这两个多月她都吃胖了好多。 “芳姐呢?” 江暮云说今天给齐芳放一天假。 “放假了啊?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温浅:“……” 刚才是谁说要减肥的。 这边。 齐芳一回到家就被妹妹齐萍拉着回房说悄悄话。 “姐,给你看样东西。” 齐萍神神秘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献宝似的递到齐芳面前:“这个你带回温浅家,她儿子不是在吃奶粉嘛,我听说吃奶粉的孩子都容易上火、脾胃不好,这个就是清凉下火调脾胃的药,你每次给孩子冲奶的时候往奶粉里面兑一点,说不定温浅还要感谢你呢。” “调脾胃的药?” 齐芳狐疑的目光在齐萍脸上扫了一圈。 “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 齐萍怎么可能说实话,她装作不耐烦地跺了跺脚,直接将药瓶塞到齐芳手里,不高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别不识好人心,干得好了,温浅还要给你涨工资呢。” “是吗?” 齐芳不傻。 她这个妹妹从小心眼子就多,说得好像是为了自己好一样,谁知道真实的目的是什么,她一把将药瓶甩到地上,冷冷淡淡地轻哼:“你的好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说完就走了出去。 齐萍没有将药送出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弯腰捡起药瓶,揣进兜里后,神色平静地走出了家门,给了小卖铺老板五毛钱,拨通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嘟嘟两声后。 电话被接起。 “喂——” 依旧是那个声线骄矜的女声,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齐萍朝四周看了看,见小卖铺的大爷带着耳机听收音机,并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她立即用手捂住听筒,放轻了声音说:“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一声。 “怎么?事成了?” “没有。” 齐萍舔了下嘴角的干皮,小声道:“你给我的那个药真的是帮助孩子调理脾胃的?” “你说呢?” 女人笑声轻蔑。 她就知道这个蠢货没那么快将事情办成,心里恼火,语气不由带了些火气,冲声骂了句没用的蠢货。 “你管它是什么药,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到那小崽子奶粉里不就行了。” 齐萍一惊,心脏骤然砰砰跳起来。 “不行,我不能害人,这事你还是找别人去做吧。” 说完,她就要挂电话。 听筒里却传来一声‘你敢挂一个试试’。 “不害人?” “你已经在害人了,齐萍,你以为自己还能洗得干净,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大学生应该知道吧?” 女人声音凉薄。 生死攸关的大事在她嘴里仿佛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那药的药性是会慢慢发作的,一时半会儿不会要人命,真到了要命那天也没人能怀疑到你头上,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有什么意思,还是你想让我举报到学校,说你——” 她话还没说完。 齐萍就大喊一声打断。 “不要,不要举报到学校。” 如果学校知道她出卖同学个人信息来换取报酬,一定会处分她的。 “我答应你……” 挂了电话。 齐萍一副如丧妣考的样子,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早知如此,当初那女人找上自己的时候就不该答应,现在后悔都晚了。 齐萍这边骑虎难下。 明虹的生意也遇到了阻碍。 刘伯言特意打来电话骂她扩张太快。 “京城这边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明虹抿了口洋酒,不以为然道:“不是还有你吗?我有你这么个位高权重的亲爹,有什么好怕的,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刘伯言气得心梗。 “你可真是冥顽不灵,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你连你阿妈半分善良都没有,你气死我了!” “这就生气了?” 明虹悠哉地将大长腿搭在办公桌上,丝毫不顾忌刘伯言的气急败坏。 “我阿妈再善良也是个毒贩,我不过是继承母业,将阿妈打下来的江山发扬光大,怎么就成了冥顽不灵,广府这边我肯定是要全部吃下的,你就安心充当我的保护伞,有你这个好父亲在,我一辈子都会顺风顺水!” 第209章 抓捕明虹,尘埃落定 “啪嗒”一声。 刘伯言气得摔了电话,面容扭曲地靠在椅背上用力喘着粗气。 当初。 他怎么就一门心思要认回明虹,早知道她是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得寸进尺的性子就不该和她相认,现在倒好,自己纵横官场半生,反倒是被个小丫头拿捏了。 想想就来气。 正生着气,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打开。 刘伯言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怒目看向来人:“进门之前不知道先敲门吗——” 话音戛然而止。 看着几个身穿制服、面容严肃的人,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你、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出示逮捕令。 “刘伯言同志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伯言顿时瘫软在座位上,面色如死灰般难看,后背冷汗深,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彻底的完了。 这边明虹丝毫不知刘伯言这棵大树已经倒了。 这通电话到底是毁掉了她的好心情。 对于刘伯言说的那些话,她不是没有听进去,只是手里即将出一批几千斤的大货,为了这次出货,她几乎将所有身家都压上了。 再干最后一票。 等这次的货一出手,她就暂时收手,回到缅北韬光养晦,待时机成熟再来个王者归来。 明虹都想好了。 这次交易依旧让周石凛出面,她负责坐镇大后方。 “阿昆,货准备得怎么样了?” 明虹径直推开周时凛的房门。 周时凛眼底划过莫测的光,他垂着眼皮淡淡问:“几千斤的货真要一次性出完,我觉得这样目标太大,容易被盯上,不如——”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明虹不耐烦打断。 在刘伯言那里惹的一肚子火终于忍不住爆发。 “你怎么回事?”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这次出货依旧由你出面,你也知道,我全部的身家都压上去了,如果中途出了什么岔子,我拿你是问!” “知道了。” 周时凛声音淡淡,一如往常一样沉默寡言。 他愈沉默,明虹就愈心安。 她觉得周时凛天生就适合游走在黑白禁区,交给他的任务,每一次他都能干脆利落的出色完成,她相信,这次也一样。 “祝我们好运吧。” 周时凛微微挑眉,唇角噙着一抹笑:“好运。” 只是—— 这份好运一直持续到出货前夕。 周时凛旧伤突然复发,病得连床都起不来。 关键时刻掉链子。 明虹的不悦显而易见,她居高临下地盯着烧得满脸通红的周时凛,压着不耐道:“连床都下不了?病得真有这么厉害?” 周时凛连声咳嗽。 取出体温计递给明虹。 “40度!” 这下明虹相信了,发烧到四十度,别说去码头接货分售,爬下床恐怕都难,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念在周时凛意外的出色表现上没有过多追究。 “关键时候还是得我出马。” 明虹带着一帮人很快来到码头。 装货的船用的是民用渔船,只等船一靠岸,立即就会有人将货分批运走,这次依旧像往常一样,凌晨的夜风吹起一片水纹,船靠岸了。 “动作快点!” 明虹压低嗓子,尽管有刘伯言充当保护伞,她也不敢太过嚣张,而且,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正不安之际—— 身后突然传来一连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紧接着,漆黑的码头顿时亮如白昼。 “举起手来。”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数不清的真枪实弹将她和手下们团团包围起来。 一瞬间。 明虹脑子里警铃大作,她当然知道自己干的事情足够砍一百次头,落到公安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到时候,就算有个身居高位的亲爹,刘伯言也不会保她。 想清楚后,她当即扯过两个小弟当掩护就朝着刚停稳的渔船跑去。 “噗噗”两声。 是子弹击穿身体的沉闷。 两个小弟连哼都没哼出来就被击毙,瞪圆了两只眼睛,死不瞑目。 明虹不敢回头。 她来不及咒骂自己坏到家的运气,只能奋力往前跑,眼看着一只脚就要踏上甲板,身后突然袭来一道肃冷的风。 下一秒。 ‘砰’的一声。 子弹击穿她的小腿,疼痛霎时间席卷全身。 明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立刻戴上了痛苦面具,眼看着就要逃出升天,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她阴狠地回头,看向射击自己的人,待看清那人的容貌时,瞳孔不由放大。 周时凛! 是周时凛,他竟敢朝自己开枪! 看着站在一群公安阵营之中,冷冽如深海之冰的男人,她忍不住大声咒骂:“周衍昆,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敢偷袭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说罢,从腰间抽出武器,对准周时凛就是一枪。 “咻!” 子弹划破长空,却不是从明虹手里飞出去的,而是周时凛,他再度开枪,这一枪瞄准的是明虹的手腕,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枪打掉了她手里的武器。 “啊!” 明虹痛到浑身痉挛。 小腿和手腕处的鲜血汩汩而出,如果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周时凛的算计,那她就白活了。 “周衍昆!” “我不叫周衍昆。” 烈烈夜色中。 周时凛长身而立,修挺身躯与黑夜融为一体,夜风吹得他的衣摆簌簌作响,带起一片冰冷的弧度,一如他此刻的冷漠、克制、凛冽。 “明虹,束手就擒吧。” 其余小弟早就被控制起来,船上的人也被一个个带下来,明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纵横十几年,她真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倒台。 如果没有周时凛…… 一定是他勾结条子,里应外合。 想着,明虹恨得牙关都咬出了血,她死死盯着周时凛,冷笑:“周时凛,你以为勾结条子就能扳倒我,休想,我上头有人——” 话说到一半就被周时凛无情打断。 “有人?” “你说的是刘伯言?他已经自身难保了,你们父女两人还是等着在监狱里再相聚吧!” 明虹:“!” 什么,她的保护伞也被捕了?! *** 一切尘埃落定。 明虹等人被带走了。 带队的公安笑着上前和周时凛握手,随即敬了个板正的礼。 “周时凛同志,欢迎归队!” 第210章 绑架温浅 周时凛同样回了个礼。 望着平静的海面,悬了很久的心终于彻底落下。 一切尘埃落定。 其实从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一天不会很远,现在,他的任务完成了,尽管依旧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他的生活也该回归正轨了。 “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全系统通报表扬是少不了的。” 带队的公安很欣赏周时凛。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值班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找到单位,说他是周时凛,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差点将人给轰出去。 公安系统里,谁不知道周时凛。 大名鼎鼎的烈士。 只是见过他真容的人却很少,当周时凛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个冒牌货招摇撞骗都骗到公安局来了,最后查了档案才确认了周时凛的身份。 随后的一切就顺利起来。 周时凛潜伏在明虹身边,不光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还揪出了为黑恶势力冲当保护伞的刘伯言,刘伯言身居高位却以权谋私,这样的人,组织一定不会放过。 听说他和周家还有不小的过节。 从周时凛的档案来看,他从特战飞行员被发配到基层派出所,这里面估计和刘伯言也脱不了关系。 “周同志,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是回部队还是回到公安系统,任他选择。 周时凛微微眯了眯幽深的眸子,薄唇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他说:“先回去看看我儿子——” 还有那个叫温浅的女人。 他的妻子。 *** 温浅对此一无所知。 她没有去刻意打听过周时凛的消息,未来周时凛会怎样,她也不愿去想,活在当下,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就好。 只是—— 再次在公交站见到周时安的时候,她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你怎么又来了?” 周时安沉默不语。 往日英气斯文的面容下隐藏着一丝不甘,眼底布满红血丝,嘴角干涩起皮,身上隐约还透着一股汗臭味,周身都萦绕着一股颓废气息。 活像是个斗败的公鸡。 这样的周时安让人觉得危险。 温浅心头猛地一跳,第六感告诉她应该立刻远离周时安。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说罢,她绕过周时安就要走,擦身而过的时候,手腕却被拽住,男人的掌心蒙着一层汗,不似周时凛那样干燥温暖,反倒是泛着冰凉的冷意。 黏腻阴冷。 温浅浑身不适,想也没想就用力甩开。 可一向以斯文俊秀示人的周时安却一个用力将她扯进自己怀里,同时对着公交车站零星几个等车的路人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爱人她脑子不清醒。”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温浅脑门,示意大家她有毛病。 路人顿时一副了然的神色。 “原来是个神经病啊。” “年纪轻轻就神经了,长得这么好看,真是可惜了。” “赶紧走,别被疯子传染了疯病。” 一眨眼的功夫。 公交车站只剩下周时安和温浅。 温浅莫名就想到人贩子光天化日抢孩子的招数,不就和周时安现在用的手段如出一辙?一旦他的话被周围所有人相信,自己就算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别人只会说她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谁会相信疯子的话? 没有人! *** 入夜。 天色一片黑暗浓稠。 将暮云频频往门外看,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琳儿,你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以前温浅一下课就会按时回家,基本上每天下午五点多就到家了,今天却是反常,将近九点多了还没有回来,她有些坐不住了,想出去看看。 陆琳儿心比较大。 “可能是学校突然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或者是和同学出去聚会了,哎呀,妈,你就别担心了,我姐那么大的人了,她能照顾自己,不会有事的。” “过一会就回来了。” “肯定不会夜不归宿的。” 江暮云只能按捺下心底的焦急,继续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过了午夜十二点,温浅依旧没有回来。 这下,陆琳儿也不淡定了。 “要不报警吧?” “公安估计不会受理。” 江暮云忧心忡忡,成年人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后才可以到派出所报案,可就算是报案也不会当立案,还需要直系亲属提供证据和信息,公安机关认为符合立案条件才会进行侦查。 “给你爸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 陆庭生接到继女失踪的消息,他交代私人助理先去报案,自己则是驱车来到花园洋房,终于见到了阔别半年多的妻子。 “阿云。” 江暮云端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憔悴。 “来了,派出所那边怎么说?” 陆庭生目光停留在江暮云脸上,久久舍不得移开,一接到电话他就派人去了中山大学,学校那边给出的回答是一下课温浅就离开了校园。 至于她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见。 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了,很显然,这事处处透露着古怪,等派出所那边一立案,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事。” 江暮云一夜未眠,眼底都是红血丝,她冷淡地睨了陆庭生一眼,语气讥讽:“浅浅不是你的女儿,你当然不会担心。” 莫名其妙就被无差别攻击的陆庭生:“……”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云,你一定要和我这么说话吗?” 江暮云直接闭上了眼,拒绝和他沟通。 陆琳儿在一旁看着,觉得还挺解气的。 “你自作自受,活该!” 陆庭生一噎,在香江叱咤风云半生的大佬在妻女面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半晌,默默叹了口气,嘴巴一闭不敢再说话了。 说了也是挨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翌日。 依旧没有温浅的消息。 她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派出所那边走访了一圈,一点头绪都没有。 “会不会是绑架勒索?” “或者是仇人寻仇?” 只能从这两方面入手,可温浅就是一个普通学生,能得罪什么人下狠手?至于绑架勒索,二十四小时过去了,并没有接收到绑匪的只言片语。 广府这么大。 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211章 我和周时凛,谁更厉害? 郊区某废弃仓库。 温浅悠悠转醒,稍微一动身体,后脖颈就是一阵剧痛,想到昏迷前周时安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她的心里就止不住地往下坠。 周时安这个变态。 他一定是疯了!! 一面将周时安祖宗十八代在心里问候了一圈,温浅一面观察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现在的位置应该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四处都是杂物,乱七八糟地堆叠在一起,散发着淡淡的腐朽气息。 如果手脚没有绑住的话,她应该可以逃出去。 可现在—— 温浅看着自己绑成粽子的身体,只想爆粗口。 别说跑了,她站都站不起来。 突然。 ‘哐当’一声。 仓库沉重的旧门被人从外打开,一束手电的光晃进来,直直打在她脸上,温浅用力睁大眼睛,看着周时安缓缓走进来。 依旧是昨日那身衣服。 只是这次,周时安的脸上没有了压抑不住的彷徨不安,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是敲定了什么让他心安的大事。 “醒了?” 男人的嗓音淡淡的,比夜色还冷沉。 面对如毒蛇般阴冷的男人,说不怕是假的,温浅竭力压下心底的恐慌,仰头与周时安对视,试图打一打感情牌来唤起他的良知。 “这是哪里?” “周时安,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我的孩子已经没有爸爸了,难道你还要他没有妈妈?他还那么小,你也算是虫虫名义上的大伯,你舍得眼睁睁看着那么小的孩子没有父母,吃遍世间所有的苦?” 她说了一大堆。 周时安却不为所动。 他的目光一寸寸逡巡在温浅脸上,视线凉薄阴冷,半晌才不轻不重地嗤了一声。 “浅浅,别耍小聪明了,我是虫虫的大伯没错,之前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说不要的,既然正大光明的感情你不需要,那就让我们做一对浪迹天涯的野鸳鸯吧。” 温浅无语。 野鸳鸯是什么鬼? 不过她抓到了周时安话里的关键字——浪迹天涯。 “你要带我去哪儿?” 周时安低低一笑,抬手轻柔抚弄着温浅柔软脸颊。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 他凑近,轻轻嗅着女人甜软的香味,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一个人的旅途太寂寞了,有你陪伴,接下来的路才有意思呢。” 说完,他倏然出手。 细长冰冷的手指用力捏住温浅的下颌,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如果不是周时凛,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成为一条丧家之犬,靠偷渡出境,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温浅眸光一闪。 她敏锐地察觉到周时安落到如今的地步应该和周时凛有很大的关系,周时凛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让混迹在官场上的周时安境遇变得如此糟糕? “周时凛已经死了。” “你们之间的恩怨也该烟消云散了。” “死了?” 周时安骤然冷下脸。 “不妨告诉你,他根本就没死,不光没死还隐藏的很好,骗过了所有人,凭着一己之力撼动了京市的官场,就连刘伯言那样的人物都被他送进了监狱,你男人可真是好样的啊!” 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嗅到了风声。 恐怕逃不脱和刘伯言相同的命运,毕竟刘伯言做的那些事,一旦彻查,自己绝对逃不掉,都是明虹那贱人,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要报仇,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京市的一切他都不要了,只想带着温浅远走高飞到国外生活。 带走周时凛最爱的女人,他一定会发狂吧。 “你是为了报复周时凛吧。” 温浅盯着周时安,并不敢激怒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套他的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刘伯言咎由自取,落马是迟早的事情,可你和他不一样,他是他,你是你,他应该不会影响到你吧,就算有影响,你以为自己能逃得掉?” “你想过一辈子躲躲藏藏的生活?” 周时安冷哼。 “浅浅,你想知道什么不如光明正大问出来,只要能告诉你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知道的,对于你,我一向是很纵容的。” 温浅垂下眼。 “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这个不能告诉你,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周时安斯文的眼里尽是从容淡定的笑容,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还早,离凌晨还有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太漫长了,该干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来消磨时间呢? “浅浅。” 男人的目光倏然变得暗潮涌动,温浅能清晰地看到,那里面层层叠叠涌起的情欲,她愈发冷下脸,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丝丝表情而引得男人兽性大发。 如果周时安真的要做禽兽不如的事情—— 正想着,一只湿冷的手突然顺着她的小腿缓缓往上爬,所过之处,留下一长串细微的战栗,温浅忍着强烈的恶心感没有动,做出毫不在乎的神情。 “怎么,想和周时凛比一比?” “比一比你和他谁更厉害吗?” 红馥馥的唇瓣突出的话扎心至极。 温浅故意激周时安,她知道周时安一直明里暗里在与周时凛较劲,他最厌恶的就是被周时凛比下去,无论任何事。 于是她故意说。 “这一点你可比不过周时凛,因为他从来不强迫女人。” 果然。 这话一出,周时安的手就不动了。 他可不想承认自己比不过周时凛,轻笑了一声就收回了手,转而轻佻地拍了拍温浅的脸颊,笑得别有深意。 “好,依你,我也不喜欢做强迫女人的事情,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一定会让你好好试一试,我和周时凛谁比较厉害。” 说罢就站起身来。 从角落里拖出一个行李袋,从里面拿出一块压缩饼干吃了起来。 压缩饼干吃起来没什么味道,但是饱腹感很强,携带也很方便。 温浅不动声色地往行李袋里看了一眼,入目就是满满一袋子的压缩饼干,准备这么多压缩饼干,看来是要走很远的路。 她的心直发沉。 一整天未进水米,身子也有些发软,现在的情况不容许她装清高,填饱肚子要紧,于是厚着脸皮和周时安要饼干。 “给我一块。” 周时安抬眸,眸底带着揶揄的笑。 “饿了?” “废话,你总不会穷到连压缩饼干都吃不起吧,这么穷,以后怎么养活我?” 第212章 美人计 也许是‘养活我’那三个字取悦了周时安。 他竟然很大方地给温浅扔了两个压缩饼干。 看着沾了灰尘的饼干,温浅暗自咬牙,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放得又轻又软:“你把我绑成了粽子,我怎么吃?” 绑住的手脚已经快没有知觉了。 “时安哥,你能不能先给我把手松开,求你了,我的手又麻又木,再绑下去血脉都不通了,说不定没等你带我远走高飞手就坏死了,只是松手,脚还绑着我也跑不掉啊。” 女人的声音是少有的温柔乖顺。 周时安沉吟了一番,似乎在权衡利弊,他不说话,温浅就用一双湿漉漉的眸子默默看着他,水汪汪的杏眼里仿佛含着一汪春水,叫人难以拒绝。 漂亮女人的杀伤力是很强大的。 美人计用起来,没人能抵得住。 果然,周时安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过来,三两下就将捆在温浅手上的麻绳解了下来,温浅冲着他甜甜一笑啊,说了句谢谢。 声音腻得她自己都齁得慌。 之后才甩了甩发麻的手,捡起地上沾了灰的饼干开始吃,见她一点都不嫌弃地就将脏了的饼干吃进了嘴里,周时安轻声哼了哼。 “你倒是能屈能伸。” 温浅低下头,默默地嚼着干硬的饼干,悠悠叹了口气:“不然呢,你肯定不会放了我,都要跟着你浪迹天涯了,矫情就成了最没用的东西。” 一番话又将周时安取悦了。 他也是脑子瓦特了,有一瞬间竟然真的在想,周时凛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还不是说变就变。 如果周时凛知道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跟自己跑了。 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正幻想着,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将他的思绪拉回,定睛一看,只见温浅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不知何时憋成了关公,此刻正一边咳嗽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 “水……水!” 这是噎住了。 周时安赶忙将水壶递过去,可别噎死在这个破仓库,死了就不好玩了。 温浅接过水壶。 一直灌了半壶水才将堵在嗓子眼里的饼干顺下去。 她抖着手将水壶递还给周时安的时候,眼眶里还包着一团水汽,看着可怜兮兮的,周时安脑子一热,没有再捆着她的手。 接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周时安仿佛在等什么人,隔一会儿就从仓库出去外边看一眼,等他出去了四五趟再回来的时候,温浅突然捂着肚子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要方便。 “就在仓库里方便。” 温浅:“……” 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不行,你在这里我方便不出来,可能是饼干坏了,我肚子疼得很,而且,我拉屎——” 可臭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 周时安就脸色难看地喊停。 那难看程度仿佛没有想到美女也是需要解决生理问题的一样,不悦地看了温浅一眼,暗骂了句事多,过去给她松开了捆在脚上的麻绳。 “快点,我和你一起出去。” 为了防止温浅逃跑,他给她指了个半人高的草丛,叫她过去方便。 温浅不动。 偷偷活动着发麻的脚腕,眼睛低垂,眼角余光却在观察着周边环境。 “你离我远点。” “男女授受不亲。” 黑暗中,女人的声音低低小小,似乎因为怕黑,身子还在轻轻颤抖。 周时安轻嗤一声,他还没有看人方便的癖好。 黑天黑地的,这里又是荒郊野外,谅她一个女人也没胆子逃跑,就算是跑了,自己也有本事将她给抓回来。 不得不说。 自负的人往往容易轻敌。 如果时间往后再倒那么几分钟,周时安一定不会轻易给温浅松绑。 这边。 温浅小心翼翼地走入草丛中。 草丛足有半人高,远看还不觉得,一走进去连她大半个身子都遮住了,其实她很害怕里面会藏着蛇鼠虫蚁什么的,可危急时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咬牙就蹲了下去。 快速解决掉生理问题后,她弓着身子在草丛中慢慢移动,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想象自己是众多花花草草中的一员,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 一直摸到靠近仓库后门的位置才停下来。 然后就等着看周时安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不见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只过了几分钟,周时安的声音响起:“你好了没有?” 没人回应。 他又问了一遍,回应他的依旧只有簌簌的夜风。 周时安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阴沉着脸大步走到温浅刚才待过的草丛,一寸寸搜寻她的身影,可哪里还有人影? 草丛里屁都没有! “出来!” 在自己眼皮底下都把人给看丢了,周时安气急败坏的红了眼,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温浅,我已经看到你了!” “我数到三,你自己主动出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风声。 偶尔还有几声不知是什么飞禽的叽咕声。 这下,周时安彻底气昏了头,本就因为狼狈逃窜压抑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翻江倒海地喷涌而出,这里离大路有一段距离,想要跑出去的话只有一条小路。 他猜测着温浅可能跑去大路求救了。 当下冷哼一声就快速朝着大路跑去。 藏在仓库后门的温浅竖起耳朵,听得周时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只是看了一眼周时安的背影就知道他现在有多生气。 恐怕恨不得掐死自己。 死肯定是不能死的,她猜测着周时安可能在等人来接应,如果等他的同伙来了的话,自己就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可这里荒郊野外,她连路都不认识,怎么逃? 温浅心里快速盘算着。 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工厂,除了废弃的仓库还有一栋废弃的二层小楼,上面爬满了各种爬藤类植物,衬得小楼格外阴森可怕。 如果躲进小楼。 去而复返的周时安恐怕一回来就会进小楼里搜查,到时候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所以,她的目光透过仓库破败的后门落在那一堆凌乱堆放在一起的杂物后…… 第213章 哪个女人更让你魂牵梦萦?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温浅想赌一把,身形一闪就飞快跑进仓库,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藏好,她的面前是乱七八糟堆放在一起的废弃桌椅板凳,一些杂物上还有一块巨大的苫布,刚好可以容纳一人。 简直就是天然的躲藏处。 但愿能撑到接应周时安的人来,也许他急着走,不会再找下去,只可惜,没多久,一连串气急败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周时安回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仓库,听声音像是去了二层小楼,温浅心跳得快要冲去嗓子眼,她在赌,赌周时安不会想到自己又藏回了仓库。 毕竟按照正常人的思维。 都跑出去了怎么会再次自投罗网。 周时安确实没有想到温浅胆子那么大,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敢跑,之前他冲昏了头脑,下意识的认为温浅一定是往大路的方向跑了。 可追过去以后才发现。 大路那边根本没有人。 一个女人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短短十几分钟就彻底消失,他又顺着大路往前跑了很长一段,直到确实没有发现温浅的身影后才回来。 回来的路上他就猜测温浅一定还在仓库周围。 因此,一回来就冲进了二层小楼。 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期间还被栖息在二楼的一窝蝙蝠冲撞到,混乱中一脚踩空滚下了楼梯,摔得他七荤八素、浑身的骨头都差点碎掉。 “贱人!” 果然是一个被窝睡出来的,夫妻两人一样狡猾奸诈。 周时安气得捶墙,动作间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在暗夜的衬托下,斯文俊秀的脸陷在阴影中,阴骘如鬼魅。 温浅一定还在这附近。 “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几分钟过后。 周时安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出二层小楼,阴沉着脸站在小楼前的一片空地上,寒凉的目光一寸寸划过所有可疑的地方。 其实这里可以藏人的地方很少。 草丛没有,二层小楼他找过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还有一条小河,现在他去河边找一圈,如果依然没有温浅的人影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她又躲回了仓库。 周时安拖着伤腿往小河边走,眼睛还时不时往仓库看一眼,以防温浅从仓库里跑出来自己不知道,不过,仓库那边静悄悄的,一切都陷在黑夜中。 河边也没有人。 他连河边能藏人的树和草都翻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这么一通寻找,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眼看着离约定好的时间没剩多少,周时安长长吐出一口气,盯着仓库的方向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很好。 有胆子和他玩捉迷藏,那他就好好陪她玩一玩。 这期间,温浅一直藏在苫布下面,她不敢动,腿都蹲麻了都不敢挪动一下,尤其是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小成丁点大,连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 死死盯着苫布和地面之间的一点点缝隙。 “浅浅,好姑娘。” 倏地。 周时安压抑着怒火的阴骘嗓音响起。 他像是知道温浅一定就藏在仓库的某个角落一样,也不急着找到她了,反倒是像猫捉弄老鼠一样,一寸寸击溃她的意志力。 “这里?” “没有。” “还挺会藏,难道是这里?” ‘哗啦’一声。 周时安一把掀翻破旧的单人木床,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底,眼底愈发闪现兴致盎然的光芒,他一口气将仓库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才将目光落在那堆缺胳膊断腿的桌椅板凳上。 很轻的笑了一声。 “原来你在这里啊。” “藏在这些破板凳后面,是不是也想像它们成为残缺的废物?” “既然你这么想变成废物,那我就成全你好了,让我想想,先打断你一条腿好呢,还是废掉你两条胳膊好呢,对了,那张小嘴那么会骗人,先把你的嘴缝上好了……” 一面说,一面弯腰捡起一根手腕粗的铁棍。 铁棍在地上拖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但,远不及周时安的声音恐怖。 “找到你了!” 周时安放轻声音,像是情人间的低喃,可眼里的光却是嗜血残酷。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杂物时,仓库外突然响起一阵警笛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听着像是来了十几人的样子。 听到警笛的那一瞬间。 温浅一颗高高悬起的心忽悠一下落了地。 公安来了。 她暂时应该安全了。 不过也没有放松,紧紧握着手里的一根断木,万一周时安狗急跳墙拿自己当人质,那她就冲着他的眼睛扎下去—— 不过,她想多了。 听到警笛声的那一刻,周时安仓惶转身,看着一个个荷枪实弹闯进仓库的公安,漆黑的眸底划过复杂的暗芒,尤其是看到周时凛那张熟悉的脸时,这种光顿时化为怒火。 他愤恨地盯着周时凛。 “阿时,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周时凛岿然不动,面容肃冷到没有一丝表情,声音更是冷酷至极。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自己能逃得掉吗?” 这几天,他一直在负责‘明虹’案的收尾工作,只要是和刘伯言有关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妄想逃到国外的也只有周时安一人。 不过,邪不压正。 周时安逃不掉了。 周时安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反正都逃不掉了,不如恶心一下周时凛。 于是他故意道—— “周时凛,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光荣,潜伏在明虹身边这段日子很屈辱吧,明虹那样的女人荤素不忌,你又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私底下你们两人没少睡吧?” “怎么样?” “毒枭头目的滋味是不是很令人回味? “明虹和温浅两个比起来,哪个更让你魂牵梦萦?” ‘温浅’两个字一出来。 周时凛眼里寒光一闪,他已经接到了温浅失踪的通知,公安这边一直没有头绪,现在看来,也许周时安就是个突破口。 他直接开门见山。 “说吧,温浅被你藏到了哪里?” “藏?” 周时安仰头怪笑两声,笑容扭曲变态:“我为什么要藏她?她在我身下叫得不知道有多爽,娇声娇气喊我哥哥的时候,我的骨头都酥掉了……” 第214章 要我抱你? 话刚说到一半,胸口就挨了重重一脚。 原本周时凛站在离周时安几米开外的地方,一眨眼的功夫竟犹如一阵风似的冲过来,那一脚又重又急,直直踹过来的时候带起一道劲风,力道之大,更是将他踹得五脏六腑犹如震碎一般的疼。 ‘噗’的一声。 周时安喷出一口血。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下巴滴滴答答往下流,衬得一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形如鬼魅。 他勉强稳住身体,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继续不要命的挑衅周时凛。 “温浅那一身皮肤比雪还白腻……” 这次则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时凛拎着来到了小河边,男人的脸比三九天的寒冰还要冷,掐着周时安后脖颈的手像是铁钳,毫不费力就将他整个人都压进河水里。 两人从身高到体型都有不小的差距。 更何况,周时安是政府官员,平日里疏于锻炼,哪里会是周时凛的对手,当下连挣脱开来的力气都没有,尤其是一挣扎,河水就争先恐后地往口鼻中涌。 没几秒就快要窒息了。 这种感觉很痛苦,也很可怕。 他以为自己要活活淹死了,一片痛苦的窒息中,迷茫中听到头顶砸下一道森冷男声:“就凭你,也配肖想她?” 说这话的时候。 周时凛眸底一片冷光。 几个月过去,脑海中关于那个叫温浅的女人的记忆依旧一片空白,可她的轮廓在心底却愈发清晰,尤其是听到周时安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时,一股无名之火就从心底往上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之就是很想揍人。 狠狠的揍。 一直到感觉手下压制的人挣扎的力道渐渐变轻,他才一松手将周时安从水里提了起来,而周时安早已一片狼狈,脸上都是水,身上没有沾到水的地方也都湿透了。 那是濒临死亡的冷汗。 他大口喘着粗气,肺部一片嗬嗬作响。 “还满嘴喷粪吗?” 周时凛揪着周时安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几乎是没有费一点力气,嗓音也是冷冷淡淡的云淡风轻。 周时安却从里面听出一股危险,他突然就想到小时候,有几个比周时凛大的孩子说他是没娘的孩子,当时他是怎么做的,以一敌五,硬生生将那几个大孩子打得哭爹喊娘。 论手黑心狠。 他从来都不及周时凛一半。 “咳咳……” 周时安用力咳出几口河水。 “不说了。” “那就说说温浅在哪里?” “我不知道。” 周时安垂着眼,不住地咳嗽。 周时凛一言不发,目光死死定格在他脸上,看了几秒才重新将人拖回仓库,一行人给周时安戴好手铐后就准备收队。 这时。 一道弱弱的女声响起。 “周时凛。”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了过来,甚至有人重新端起了枪,周时凛却抬手比了个手势,他一步步走向前,停至一片凌乱的杂物前,大手一掀苫布。 一片浓重的灰尘中。 女人可怜兮兮地蹲在那里,淡黄的手电光打在她身上,衬得她的睫毛乌黑又浓密,杏眼里盈着一层水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软兔子。 柔弱无助。 周时凛漆黑的眸子动了动,心一松,语气也软了几分。 “起来。” 温浅没动,手里还握着那截断木。 周时凛下意识拧眉,下一秒就听到女人语带哽咽的声音响起:“我腿麻了。” “要我抱你?” 男人的直接了当令人脸红。 温浅没想到周时凛这么语出惊人,看看仓库门口正大眼看小眼地看着他们这边的帽子叔叔们,她默默地收回视线,干燥的唇瓣动了动,小声道了句不用。 “我缓一缓就好了。” 她也不敢太耽误帽子叔叔们办案,缓过那一阵钻心的酸麻后就站起来往外走。 周时凛盯着她看了几眼才跟上。 两人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空气里莫名漂浮着一种疏离感,失去了记忆的周时凛对于温浅来说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只是终归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出了仓库。 周时安已经被带上了车,透过玻璃车窗,他的目光悠悠落在温浅的身上,两人视线对上,一个勾唇轻笑,一个冷淡如霜。 温浅移开视线。 没有再去看周时安一眼。 只是。 这一幕落在周时凛眼里就不那么痛快了,他警告地看了周时安一眼才带着温浅坐上最后边的一辆车。 温浅坐上去后,他一躬身准备上车,旁侧突然传来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周哥,你不去押车吗?” 说着,年轻男人还朝周时安坐着的那辆车指了指。 周时凛淡淡看了一眼,薄唇吐出几个字。 “我陪我爱人。” 说罢径直上了车。 留下那个年轻男人站在原地愣了又愣。 爱人? 谁?在哪里? 他茫然地挠了挠头,目光落在温浅姣好的侧脸上,半天才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周哥的爱人就是周时安嘴里说的那个温浅? 长得确实惊为天人。 怪不得周哥听到周时安说那些放肆的话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刚才他还以为周时安要被淹死了。 *** 连夜回到公安局。 温前这才发现周时安原来将她带到了广府下边的一个小县城。 这里离她家还开车还需要两个多小时。 现在是凌晨2点。 周时凛等人一回到公安局就投入到忙碌中,尤其是周时凛,专门负责审讯周时安。 看他好像很忙的样子,温浅也不好意思麻烦他连夜送自己回家,只能借用公安局的电话往家里拨了电话报平安。 “妈,我没事了。” 电话那头,听到熟悉的嗓音,江暮云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声音哽咽道:“你现在在哪里?妈过去接你。” “不用了。” 温浅知道江暮云肯定为自己担心了很长时间,不忍心再让她来回折腾,于是就将自己和周时凛在一起的事情说了。 江暮云一听,语气里顿时涌上惊喜。 “你和小周在一起?是他救的你?” 说着,悬着的心终于稳稳的落了地,叮嘱温浅不着急回来。 “你和小周分开这么长时间,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第215章 生气 联络感情四个字被江暮云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温浅一囧。 她怎么没发现,江暮云同志还是个隐藏颇深的老司机,还联络感情,怎么联络? “妈——” 刚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稳步伐。 温浅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周时凛那双冷沉的眸子,想说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和江暮云匆匆说了句回去再说就挂了电话。 “忙、忙完了?” 她有些没话找话,暗暗希望周时凛没有听到‘联络感情’那几个字,不过以周时凛的耳力,怎么可能没听到,见面前的女人粉面桃腮,脸颊绯红,很给面子的没有打趣她。 “走吧,带你去休息。” 说罢,率先走出公安局,往后院走。 后院一排小平房,其中一间就是他的暂住处。 “进来,先凑合一晚,天亮我送你回去。” 男人俊脸没什么表情,看温浅的目光也没有往日的深情,说实话,这样的周时凛和陌生人也没差什么,任凭温浅有满腔思念也流淌不出来。 算了。 慢慢相处吧。 温浅进屋,目光落在单人床上,没说话。 周时凛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一样,沉声道:“这是我的房间,被褥都是干净的,别人没有睡过。” 只有他睡过。 按理说他们是夫妻,孩子都生出来了,她应该不会嫌弃自己吧? 温浅确实不嫌弃。 经历了这么一场,其实她已经很累了,此刻一松懈下来就感觉浑身都疼,于是也没和周时凛客气,直接走向床边,衣服也没脱就躺了上去。 主要是她穿的裙子也没法脱。 脱了就只剩下内衣裤了。 不一会儿,床上就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周时凛:“……” 她就这么不设防? 屋子里好歹还有个男人,就这么一秒入睡? 一点心眼儿都没有,难怪能被周时安掳走。 翌日。 晨光初晓。 早上八点,周时凛在办公室里眯了几个小时,醒来后先去食堂吃过早饭,之后才拎着饭盒去找温浅,一推门,看清屋内的一幕,顿时一愣。 这睡相……太差了。 温浅的睡相一向不好,此刻裙子卷到了腰间,露出的大腿莹白如玉…… 关键是这屋还没有窗帘。 想到什么,周时凛的脸瞬间黑了一个度,隔壁有开门声响起,他抿了抿唇,快速闪进屋、关上门,然后几步冲到床边,掀起薄被就罩到了温浅身上。 全身上下遮了个严严实实。 睡梦中的温浅只觉得呼吸不顺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看,头顶不知何时罩了块毛巾被,鼻息间满是熟悉的味道,属于某人的气息。 她动了一下。 悠悠叹了口气。 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 “醒来就起来吃饭。” 温浅一愣,翻身坐起来。 一抬眼就撞进男人漆黑的眼睛里,她浅浅笑了一下,穿鞋下地,顺手将被子叠起来,当然比不上原本的豆腐块,不过她自我感觉挺良好的。 然后就被某人嫌弃了。 “丑。” 温浅:“……” 手痒是怎么回事? 她不客气地回瞪了周时凛一眼,只是这一眼软绵绵、水灵灵的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周时凛眼神动了动,没说什么,将手里的饭盒打开放在小桌上。 “吃吧。” “吃完送你回去。” 冷冷淡淡的态度,冷冷清清的言语。 温浅很不适应。 她一句话也没说,坐下默默吃早饭。 吃过饭后,冲周时凛很淡地笑了笑。 “你忙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不想细问周时凛这段日子具体在做什么,问了也是浪费口水,以她对周时凛的了解,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他只会回两个字,保密。 至于周时安说的那个明虹—— 脑子里回荡着昨晚周时安说的那些话,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相信,周时凛不是那种为了完成任务就出卖色相的男人,可心里还是有些闷堵。 于是一个眼神也没给周时凛就开门走出去。 突然就被无视了的周时凛:“???” 这是生气了? 自己好像也没惹她吧? 他在原地愣了一秒,迈步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后院,期间还遇见三三两两的公安,经过一大早的宣传,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了她是周时凛的爱人,有健谈的还过来和她打招呼。 夸周时凛厉害。 就算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优秀的人无论在何时何地依旧不会被埋没。 “这次你们夫妻终于能团聚了。” “对,小周好好陪陪弟妹和孩子。” “……” 温浅从来不知道,帽子叔叔们这么健谈。 等大家说完,她才回了个礼貌不失客气的笑容,淡淡睨了周时凛一眼,若无其事的和其中一位女公安打听去车站的路。 女公安:“?” 她看了眼周时凛,见他沉默地蹙着眉,眼睛转了转,笑着打了个哈哈:“车站离这里远着呢,让小周送你多好,开单位的车多方便。” 见状,温浅也就不再多问了。 人群散去。 她继续往外走,周时凛顿了下快步跟上,男人的个子很高,走在身边就能将她完全遮挡在阴影,他垂眸看着温浅的侧脸,鼻息间全是她发丝间的清香。 不得不承认。 自己这个妻子确实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头发蓬松,发丝乌黑,眉眼如画,额前几缕发丝散落,衬得一张洁白如雪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小,笑起来很是温柔乖巧,不过,对着自己却板着脸。 周时凛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于是,一张嘴就是—— “不是说要和我联络感情?” 温浅:“……” 她抬头看了看周时凛:“我是要联络感情,但不是和你。” 话落,看着男人骤然僵住的表情,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暗爽。 周时凛一噎。 盯着温浅生动的小表情看了一眼,觉得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一样乖巧娇软,反倒是像只小野猫,一言不合就亮出爪子挠人。 最终。 还是由周时凛送温浅回去。 车上。 依旧是沉默。 其实温浅有许多话对周时凛说,可他一本正经、浑身都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她就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两人相对无言。 一个专注开车,一个侧着脸看车窗外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温浅突然觉得有点不妙,早上光顾着生气了,忘了上厕所,早饭还喝了甜粥,碳水全部转化成了膀胱里的某种液体。 又过了一会儿。 她有些憋不住了。 “停车。” 第216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 闻言,周时凛侧头看了温浅一眼,语气低沉:“做什么?” “方便。” 温浅一点包袱都没有。 解决生理问题重要,她才不会不好意思,反倒是周时凛深深看了她一眼,往前开了一小段距离后将车停在了一片小树林边上。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他本意是怕温浅一个人不敢进林子,没想到话一出口就换来女人似嗔非嗔的一个眼神,那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像是个变态。 周时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终究是没有跟着一起过去,下车点了一支烟,靠着车头徐徐抽起来。 温浅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笼罩在淡淡的烟雾中,晕染了他的眉眼,衬得整个人莫名有几分落寞。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这是她的爱人啊,她一直爱着的男人。 没有了记忆又如何,自己的心愿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他的人平安回来了,一切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至于感情? 可以慢慢培养。 他被动,自己可以主动出击。 想清楚后,温浅心里那一点小郁闷也烟消云散了。 之后的路,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的就和谐了起来。 车子开进市区的时候,周时凛让温浅给自己指路。 温浅就真的是指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几分钟过后,周时凛实在是憋不住了,有些没话找话地问:“你脾气一直都是这么冷?” “我冷?” 温浅睨他一眼:“你确定不是你的脾气比较冷?” 从上车到现在,只要她不主动和他说话,他就能做到目不斜视,车挡风玻璃都快让他盯出花儿来了。 还是,这才是在陌生人面前的周时凛? 对于失去记忆的周时凛来说,自己和陌生人估计也差不多。 “你和我认识的那个周时凛很不一样。” 温浅悠悠感叹。 周时凛目视前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动了动:“哪里不一样?” “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习惯了男人的热情,温浅有点不适应他的冷淡。 周时凛:“那你得习惯。” 温浅:“……” 习惯什么? 习惯他的冷淡?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就到了家。 车子刚停稳,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小婴儿的哭声。 “呜呜……麻麻……” 是虫虫的哭声。 小家伙快七个月了,从软软的小婴儿长成二十多斤的胖娃娃,这期间温浅一直陪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么久,小家伙一天多没有见到妈妈,委屈地哭个不停。 最喜欢的奶瓶都不要了。 缩在江暮云怀里呜呜咽咽,大眼睛里含着一包泪,要掉不掉的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哭得江暮云心疼坏了。 于是就指挥着陆琳儿抱着小家伙来回走。 假装坐车车去找妈妈。 累得陆琳儿满头大汗。 “虫,你这有点费小姨啊,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虫虫才不管这些。 只要小姨一停,他立马就张开小嘴,大有一副你不哄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母女两人被小家伙弄得焦头烂额之际,救星来了。 “妈,我回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虫虫‘唰’地一下看过来,小姨也不要了,朝着妈妈伸出藕节般的小胖胳膊,嘴里含糊地喊着:“麻麻、麻麻!” 看见儿子的小脸蛋,温浅的心都化了。 她忙去洗了个手才将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虫虫小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就大声哭了出来,掉了不少金豆豆,看得温浅眼眶一热,心都酸了。 差一点。 差一点就见不到她最爱的宝贝了。 这边,母子两人亲热着,另一边,江暮云将周时凛迎进了客厅,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热情的不行,弄得周时凛都有些手足无措。 俊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了。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岳母,自己应该跟着温浅叫一声‘妈’,可这个字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就是叫不出来,期间还向温浅投去求救的眼神。 温浅才不管他。 在孩子面前,男人靠边站吧。 虫虫也特别黏妈妈,喝奶都要在妈妈怀里喝,闻着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奶粉都比平时多喝了一半,吃饱喝足,受伤的小心灵才得到了安抚。 然后就好奇地看向沙发上的‘新人’。 “咿咿呀呀……” 周时凛:“?” 听不懂婴语。 不过小家伙比第一次见的时候长大了许多,仔细看,眉眼间还有些自己的影子,这是他的儿子,面对可爱的人类幼崽,谁能抗拒得了。 他朝虫虫伸出手。 虫虫眨了眨眼睛,直接一转身,给了周时凛一个肉墩墩的小屁股。 周时凛:“……” 臭小子,我是你爹。 温浅见他一直在尬笑,于是拍了拍虫虫小屁股,将他的小身子转过来,指着周时凛温柔地说:“虫虫,这是爸爸,叫爸爸。” 虫虫:“麻麻。” 他六个月的时候就会叫妈妈了,不知是真会还是无意识发出来的音调,反正叫姥姥也是麻麻,叫小姨也是麻麻,至于叫爸爸,当然也是麻麻。 不过周时凛一点都不介意。 抱着儿子胖胖软软的小身子,俊冷的眉眼也不由染上一抹温柔,那是父子之间,天生的血脉亲情。 大女儿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江暮云格外欣慰。 “小周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嗯。” 周时凛轻点了下头。 “手头的案子结束以后,我的工作可能还会有变动,不过——” 他不动声色看了温浅一眼:“我会和组织申请,工作单位就在这边,方便照顾家里。” 听女婿这样说。 江暮云面上一松,不住点头。 “那就好,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顶门立户,你们小年轻长期两地分居也不好,影响感情,咱们虫虫的成长也需要爸爸的陪伴,是不是呀,虫虫?” 虫虫听不懂姥姥在说什么。 不过不妨碍他和姥姥交流。 靠在爸爸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啊啊哦哦说个不停。 也许是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血,父子两人没多会儿的功夫就混熟了,虫虫简直都乐不思蜀了,连妈妈都不要了,完全被爸爸的‘举高高’给俘获了。 第217章 小别胜新婚? 温浅就看着父子两人笑闹成一团,眉眼间荡漾着温柔的浅笑。 整整一个白天。 周时凛都没有离开,一直到吃过晚饭,他拿起车钥匙准备开车回单位,或者是出去找个招待所对付一晚,江暮云却没让他走。 “这就是你的家,走什么走。” 她是过来人,岂能看不出来两口子之间到底是生分了许多,正是因为生分了才更要慢慢培养感情,都说小别胜新婚,失忆了就不是两口子了? “行了,累了一天了,赶紧上楼休息吧。” 说着,从温浅怀里将虫虫抱过来。 “今晚虫虫跟我睡。” 她冲温浅轻轻眨眼,做了个口型:“睡一觉什么事也没有了。” 温浅:“!!!” 她差点被口水呛到。 江·老司机,请收下她的膝盖。 于是,两人就被强行赶回卧室。 只是,在卧室这种私密空间里,生疏感又冒了出来,两个人彼此相对,四顾无言,一个忘记了,忘记了彼此间那些美好的回忆,一个因为他的忘记而拘束,放不开。 空气很安静。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温浅率先打破沉默,问周时凛要不要先去洗澡。 “你先去洗吧,我洗澡要很久。” 以前,周时凛洗澡就很快,相反她洗个澡至少需要一个小时,需要洗头发的话,那就更久了,之前就是周时凛先去洗,等她洗完还要负责将她的洗澡水倒掉。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卧室里就有卫生间,安装了淋浴喷头。 周时凛站着没动,眉眼沉沉盯着温浅。 “我没有换洗衣服。” 温浅想说没有就光着出来,正好免费欣赏一下型男出浴,不过只敢在心里想想,行动上可怂了,她转身去开了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宽松短裤和内裤。 “你的。” “以前穿过的。” 周时凛呼吸一滞,目光落在洗得干净整洁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衣服上,俊眉微微挑起:“我以前在这里住过?” “没有。” 温浅将衣服塞进他手里,语气淡淡:“我睹物思人不行吗?” 周时凛:“……” 行。 他深深看了温浅一眼,心里莫名涌上个念头,自己这个妻子,对于自己的感情似乎很深厚,他想问一句‘我们以前的感情是不是很好’,话还没说出口,温浅就已经背过了身。 “赶紧去洗吧。” 周时凛默了默,提步走进卫生间。 大概十分钟就出来了。 温浅还穿着白天那身连衣裙,见卫生间的门开了,抬眸看过去,目光大大方方地在男人腹垒分明的上半身停留了几秒,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一句话没说。 径直去了卫生间。 留下周时凛站在卧室中央,看着铺着粉色碎花床单的大床,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直到浴室里水声渐歇,他才挪动僵硬的脚步往床边走。 倏地,一道女声响起。 “周时凛,你过来。” 女人的声音娇娇软软的,仿佛洗了个澡将她坚硬的外壳也洗去了似的,周时凛顿了顿,走到卫生间外边,隔着一道门问:“什么事?” 话落,卫生间的门开了一条缝。 一阵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馨香。 “我忘记拿睡衣了,你帮我拿一下,就在第一个衣柜门里。” 周时凛淡淡应了声,依言拿了件无袖睡裙,再度来到卫生间外,抬手轻敲了下门,下一秒,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片玉白春色直直闯入他眼帘。 门只开了一半。 女人半侧着身体,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和精致好看的锁骨,皮肤被热水冲刷的白里透着粉,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果子。 介于露和不露中间。 看上去就更妩媚了。 周时凛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一幕对于他来说冲击力实在不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俊脸顿时奇迹般的冰雪消融,直接涨红成了关公。 “给你。” 他随意一递,将睡衣交给温浅后就火速离开。 温浅也没再逗弄他,轻笑了一声就关上了门。 小样。 还治不了他了。 很快她就洗好出来了,见男人耳根还红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纯洁得跟处男似的,拿什么来和那个叫明虹的女人纠缠? “去清理一下浴室。” 自己的男人,该使唤的时候就得使唤。 好在周时凛没有异议,一阵风似的冲向卫生间,地板、墙壁全部擦了一遍,闻着空气里熟悉的馨香气息,脑海中不由跳出一幅画面。 显然—— 她半遮半掩的样子已经深深刻入了脑海,根本就没办法忘掉,隔几分钟就要自动跳出来,甚至身体里也像是烧了一团火,自下腹蔓延至四肢百骸…… 一直到将浴室收拾得一尘不染。 外边温浅已经在喊睡觉了,周时凛才慢吞吞走出来。 一出来就‘顺手’关上了灯。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摸黑走到床边,掀起一边的薄被躺到床上,几乎是一躺下,女人独有的香气就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片刻前才压制下去的燥热顿时再度席卷全身。 周时凛在黑暗里绷紧下颌,决定等温浅睡着就去冲个冷水澡。 幸好,温浅没再有其他动作。 只是很安静地躺在床的另一边,呼吸轻轻浅浅,莫名的心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时凛煎熬着睡着了,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感觉怀里钻进来个娇软无骨的身子,他警觉地睁开眼,望着女人那张恬静的侧颜,破天荒的没有将人推开。 也许,他该学着去适应夫妻生活。 只会,这种适应是要付出代价的。 下半夜,他冲了两次冷水澡。 翌日一早。 生物钟将温浅叫醒,时间还不到六点半,多了一个人的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男人略微低沉的呼吸声,她轻轻翻了个身,离周时凛只有一臂长的距离。 男人还在睡。 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阴影。 难道,他昨晚失眠了? 自己睡得倒是很好,还在梦里摸到了腹肌,六块还是八块来着?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周时凛盖着被子的腹部,不知道他现在有几块腹肌,昨晚没看清,现在是不是可以偷看一下? 周时凛昨晚失眠了很久。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正迷糊着,突然感觉下腹处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第218章 你是我男人,摸一摸怎么了? 他‘唰’得一下睁开眼,目光下移,落在正窸窸窣窣在自己小腹处作怪的凝脂玉手上,不动声色地扣住她继续下移的手。 “做什么?” 温浅:“……” 被抓包了。 她轻咳了一声,正大光明地抬眸看向周时凛,大言不惭道:“看不出来吗?” 要想感情好。 情趣不能少。 夫妻之间,总得有人先迈出这一步,不就是耍流氓?这题她会。 “你是我男人,我摸一摸怎么了?” 这次轮到周时凛无语了。 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一个翻身坐起来,哑着嗓子道:“已经天亮了。” “天黑就可以了?” 温浅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流氓’潜质没有开发出来,周时凛越是不自在,她越是想逗得他更不自在,于是撑着身子坐起来,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在男人耳后的敏感处。 周时凛顿时石化。 性感的喉结滚了又滚,麦色皮肤上的热度惊人。 “你……” “你什么你?” 温浅抢先打断他的说教,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 “没有。” 周时凛嗓音干哑。 想不起来没关系,温浅觉得有必要用特别的方法陪唤醒他的记忆,也可以说是重新培养感情,她指了指自己的唇瓣,示意周时凛亲一下。 “快点啊,别磨蹭。” 周时凛:“……” 望着面前女人莹白无瑕的肌肤,他觉得自己嗓子眼儿直发干,舔了下干燥的唇角才凑过去,在她脸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只一下,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原来,她的肌肤这么软。 让他亲嘴他亲的是脸,温浅有点不满意,不过能叫冰山脸迈出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以后慢慢来吧。 之后。 两人先后去洗漱。 洗漱好,温浅打开衣柜,挑了件鹅黄色的短袖衬衫配一条白色半身裙子准备换,见她一点也没有避着自己的意思,周时凛急忙轻咳了一声表示提醒。 见状。 温浅扬唇一笑。 “都是老夫老妻了,孩子也生出来了,我身上哪一寸地方有几个小痣你以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 她上下打量了周时凛一眼,目光揶揄。 “化身纯情男了?” 一句话说得周时凛打开门,仓皇而逃。 步伐节奏明显都乱了。 温浅忍不住笑出声,这纯情的汉子呦。 她很快换好衣服下楼,清凌凌的目光落在餐厅处,看着男人‘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走过去亲了亲正和鸡蛋羹奋战的儿子才坐下吃早饭。 早饭很丰盛。 有温浅爱吃的小笼包、油条、红豆粥,也有陆琳儿喜欢吃的果酱面包和冰牛奶,周时凛吃不惯面包牛奶,他和温浅一样,选择吃小笼包。 顺便将虫虫吃剩下的蛋羹一扫而空。 温浅看在眼里。 心里还挺满意。 ‘爸爸’这个角色适应得倒是很快嘛,剩饭都吃上了。 吃过早饭。 周时凛就要回单位了,那边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做个交接就算没事了,只等着到新单位报道就好。 “我先走了。” 他抿了下薄唇,看向温浅。 温浅给虫虫擦了擦小猪嘴,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那边的动作交接完就回来。”周时凛随着她的动作,目光落在儿子软嘟嘟的小脸蛋上。 “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三天吧。” “好,我等你三天,三天一到不回来我就给虫虫找个后爸。” 周时凛:“……”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顿了顿才道:“我肯定按时回来。” 虫虫的爸爸只能是他。 陆琳儿看着两个成年人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关键是彼此好像还挺乐在其中,嘴角无语地抽了抽,这爱情的酸臭气息啊,呛到她了。 送周时凛出门后。 温浅也准备去学校了。 临走之前亲了亲虫虫的小脸蛋,这才背着包出门,她前脚一走,后脚家里就多了个不速之客,齐萍一脸担忧地走进来。 “阿姨,浅浅没事吧?” 这两天学校都炸锅了,公安去学校办案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私下里有人说温浅被人绑架了,还有人说温浅可能是和什么人结了仇,否则怎么会惊动公安。 反正众说纷纭。 说什么的都有。 她明里暗里和陈橙、许朝阳打听温浅的情况,这两人也不清楚,于是她只能跑到温浅家里打探,如果温浅真的出了意外,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做那件丧良心的坏事了? 可惜。 事与愿违。 江暮云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没事了,浅浅已经去学校上课了,她刚走没多久,怎么你没遇上她吗?” “啊?” 齐萍勉强笑了笑:“没有呢。” 说完,又怕自己表现得不对劲引人生疑,于是用力扯起嘴角:“太好了,浅浅能平安回来就好,我们这几个要好的同学都特别担心她呢。” 保姆齐芳在家里做的很不错。 江暮云看待齐芳的妹妹也就多了几分喜爱,笑着问她有没有吃早饭,还叫齐芳给齐萍冲牛奶抹面包吃。 “不用了。” 齐萍暗暗咽了下口水,乖巧地摆手:“阿姨,早上我吃得很饱呢,您不用特意招待我,我去和我姐姐说几句话就走。” “好,去吧。” 江暮云抱着虫虫上了楼,将楼下的空间留给姐妹两人。 厨房。 齐芳正忙着洗碗。 齐萍一进来就很有眼力劲地帮着她一起收拾,很是勤快的样子引得齐芳多看了她好几眼,片刻过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萍萍,有什么事吗?” 说着,她眼神里流露出警惕。 “如果还是那件事的话,你趁早免提。” “姐。” 齐萍嗔怪地努了努嘴,擦干手上的水渍,过去挽住齐芳的胳膊,语气娇憨:“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你妹妹,你好就是我好,难不成我还能害你,你要是这么害怕就算了,我就是想你了,顺便来和你说几句话,你至于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吗?” 到底是一个娘胎生下来的姐妹。 齐芳不忍太过苛责,佯装生气地板着脸:“没有最好,行了,你赶紧去学校吧,别耽误了上课。” 想了下又从衣兜里拿出五块钱递过去。 “拿着,买些女孩子用得上的东西。” “谢谢姐!” 齐萍拿着钱忍不住嘴角上翘,欢喜地走出了花园小洋房,一直走出去一段路,她才缓缓转身,盯着伫立在一众小平房中的小洋楼,冷了神色。 第219章 温浅,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这边。 齐萍一走,陆琳儿状似无意地端着水杯走进厨房,倒了杯温水后轻抿了一口,笑眯眯地看向齐芳,问她中午准备了什么菜。 齐芳笑着回答。 “你不是说要吃减肥餐,我想着就做几个清淡的素菜,再做个葱油焖鸡,怎么样?” “好啊。” 陆琳儿轻轻眨眼,眉眼天真。 “芳姐你做什么都好吃,对了,刚才那女孩是你妹妹?你和她差了好几岁吧?” 齐芳点点头,整理厨房的动作不停。 她将陆琳儿当做自己妹妹一样看,所以也不设防,说了好多她和齐萍姐妹之间的事情,还夸齐萍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 “自从萍萍考上大学,我们家里人走出去,脸上都有光。” “是吗?” 陆琳儿美眸闪了闪:“普通家庭培养出一个大学生确实很不容易,我看齐萍确实挺聪明的呢。” 也很有心机。 没聊几句,她就借口回卧室睡回笼觉上了楼。 *** 温浅回到学校。 她的身影一出现在校园就引起了轰动,走到哪里都有人给她行注目礼,可见失踪这件事闹出来的影响有多大。 陈橙挽着温浅的手。 “别管那些人的眼光,有些人心术不正,自己能力不够就光盼着别人栽跟头,这两天不知道多少人找我打听你的情况,全让我撅回去了,还有对门宿舍那个齐萍,说话鬼迷日眼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她自诩看人一向很准。 总觉得齐萍不太正常。 “以后离这齐萍远一点,她好像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 说着,她脑子里涌上来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惊恐地看向温浅:“你说,她不会是见你长得好看就见色起意了吧?” “咳咳。” 温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别吓我,我性取向正常。” “就怕齐萍不正常啊,反正以后离她远一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橙信誓旦旦。 温浅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两人一起去食堂解决掉午饭才回到宿舍午休,自从曲艳艳捅了王海洋被判刑,四个人的宿舍就空出了一个床位。 现在宿舍就只有温浅、陈橙和许朝阳。 不过许朝阳忙着在食堂打饭勤工俭学,差不多晚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温浅的床位也没退。 中午不回家的时候就回宿舍眯一会儿。 刚躺下,许朝阳就顶着满头汗回来了。 “有学姐给我介绍了个家教的活儿,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说完,挎上背包就要走。 温浅来不及细问,听她的意思是要上门做家教,情急之下左右看了看,抓起桌上的一把折叠水果刀塞进了许朝阳挎包里,叮嘱她保护好自己,看情形不对就回来。 “知道啦!” 许朝阳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她一走。 陈橙就叹了口气:“许老实家里负担重,爸妈都有慢性病,需要长期吃药,兄弟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许阿斗,一家子的重担全都压在她身上了。” 难怪要打好几份工。 温浅轻轻蹙起秀眉,心里有一个念头慢慢成型。 不过没等她说出来,许朝阳差一点就出了大事。 一直到下午放学,许朝阳才白着一张脸回来了。 “恭喜我吧,喜提派出所半日游。” 她将中午家教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幸亏有浅浅给我的水果刀,也幸好我机灵,看情形不对就要离开,当时那个学生家长还想动手动脚,我直接一个飞刀甩出去,削掉他手背上一大块皮!” 陈橙听得啧啧感叹。 “许老实,你简直太厉害了吧!” 其实许朝阳心里都快慌死了,现在想起来还一阵后怕,如果真的被那老流氓占了便宜,就算事后老流氓能得到惩罚有什么用? 她的清白再也回不来了。 “以后再也不做家教了。” 不做家教又少了一份收入来源,想到常年需要吃药的父母,许朝阳本就苍白的小脸更落寞了,温浅看在眼里,突然握住许朝阳的手,面容平静地扔下一颗炸弹。 “我想在学校周边开家服装店,你要不要入股?” 这话一出来。 直接将许朝阳炸懵了。 她呆呆地盯着温浅,结结巴巴道:“开、开服装店?入股?我、我哪有那么多钱?” “有多少拿多少就行。” 只是个意思。 本质上,温浅想帮许朝阳一把。 开店的想法她已经酝酿很久了,之前周时凛出事,她分身无术,现在他回来了,自己的生活也应该步入正轨,小事业也应该重新搞起来了。 “橙子呢,你要不要一起?” “要!” 陈橙兴奋得小脸通红。 她家里不缺钱,虽然比不上温浅有实力,但是几百上千块还是能拿得出来的,这些年她攒下来的压岁钱也不少,实在不够还可以叫家里先支援一下。 赚不赚钱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当老板! 至于许朝阳,她手里的钱不多,可她相信温浅,相信温浅的眼光和实力,她有一种预感,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恐怕她这条咸鱼就要翻身了。 “好,我们一起!”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一有时间就往学校外边跑,找店面、装修、进货都需要时间,现在快六月份了,再过不久学校就要放暑假,赶着放假期间将店面装修好,一开学就能开业。 不过店面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地理位置不能太偏僻,租金也不能太贵,否则入不敷出,岂不是给房东白打工? “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只要赶在九月份开学前将店开起来就行。” 三个人里面。 温浅就是主心骨,带领着两个‘小弟’冲锋陷阵。 一直到周时凛回来,她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 这天晚上。 在知识海洋里遨游了一整天、又在外边找了很久的店面,温浅直接累成了个狗,一回家就瘫在了沙发上,腰疼得都直不起来了。 见状。 陆琳儿眼睛眨了眨:“姐,你的腰疼病又犯了?” 温浅:“???” 她什么时候有腰疼病了?她怎么不知道? “琳儿,我——” 刚说了几个字就被陆琳儿打断。 “姐,你先别说话。” 她转头看向周时凛,直接开启‘卖惨’模式。 “姐夫,我姐姐生虫虫的时候受了很大的罪,她这么娇小的个子生出来八斤的孩子,其中的艰辛难以想象,因为担心你,月子也没有坐好,落下了一劳累就腰疼的毛病……” “所以,你得对她好。” 最后一句才是最关键的。 陆琳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周时凛就静静听着,双眉微微皱着,沉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动容,他郑重其事地看向温浅,语调和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第220章 男人的好 突如其来的温情令温浅呼吸一滞,想到生产时的艰难,她倏地一下红了眼圈,垂下眼盯着自己细白的手指,沉默了下去。 这一幕落在周时凛眼里,他的心忽然就刺痛了一下。 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丈夫的责任。 于是,接下来,某人化身勤劳小蜜蜂,带娃、搞卫生、洗衣服,样样都行,吓得齐芳脸都白了,还以为自己要失业了。 入夜。 温浅将虫虫哄睡后就去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就随意扔在卫生间的脏衣篮里,周时凛冲了个凉后,继续将勤劳的美德发挥到底,大手三两下就将他和温浅的衣服一块搓了。 洗到一半的时候—— 一块巴掌大的布料映入眼帘。 他僵硬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气,面不改色地将那条小小的碎花内裤攥在手心,快速搓起了起来,等到温浅做好脸部保养,返回卫生间洗内衣的时候,周时凛已经洗完了。 她的小内裤就挂在窗边。 温浅:“……” 挂在窗边是什么意思? 来吧,展示? 她一头黑线地将内裤拿下来,板着小脸看向‘罪魁祸首’:“你是想让过路的每一个人一抬头就能看见迎风飘扬的……内裤?” 周时凛一噎。 他没想到这一点。 “卫生间有点潮,我想着挂在窗边通风……” 温浅实在是服了这个木头牌大直男了,她给了周时凛一记大白眼,招呼他上床睡觉。 “晚上睡觉注意点,别把孩子压到了。” 周时凛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睡在大床中间的小不点身上,眉眼溢上温柔,别看这小家伙人小,占地面积可不小,他怕自己睡着以后压到孩子,于是就贴着床沿儿躺了下去。 莫名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高高大大的身体就蜷缩在床边,离虫虫还有好大一块距离。 温浅看不下去了。 “你可以再过来睡一点,睡那么靠边不怕掉地上?” “不用。” 周时凛直挺挺躺着,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我怕睡着以后不老实,一翻身把孩子压扁。” 温浅一头黑线。 什么叫把孩子压扁,不过转念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没有危险的时候爸爸就是最大的危险,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孩子睡小床吧。 她翻身坐起来,准备将虫虫转移到自己的小木床上。 见状,周时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用眼神询问她要做什么? “我把孩子放小床上。” “我来。” 男人抢先一步抱起虫虫,小家伙睡得四仰八叉,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睡到一半被转移了阵地,咂巴了下小嘴巴就继续呼呼大睡。 放好孩子,给他小肚子盖了块毛巾被。 周时凛这才回眸看了温浅一眼,语气低沉:“你腰不好,多休息,以后家里的重活都留给我。” 这个重活包括抱娃。 毕竟虫虫二十多斤的体重实在不算轻。 温浅没说话,轻轻嗯了声,莫名觉得某人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关灯睡觉。 少了孩子挡在中间,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听着周时凛略微沉重的呼吸,温浅慢慢睡着,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小腹一阵坠疼,闷闷的很不舒服,她忍不住迷迷糊糊地轻哼出声。 听见声音。 周时凛立时就醒了。 发现声音是从温浅那边传出来的,他立马开灯去查看她的情况,只见白天还红润光洁的一张小脸上苍白一片,连嘴唇也没了血色。 看着格外虚弱。 他忙凑过去问:“温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 温浅弓起身子,捂着小腹,迷迷糊糊地哼哼:“肚子好疼啊。” 肚子疼? 周时凛抿了抿唇,下意识回想起晚饭温浅都吃过哪些食物,她吃过的那些东西,自己也吃过,应该不会是吃坏肚子,可看她脸儿白白,又不确定起来。 当机立断翻身下床就要送她去医院。 “走,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别是食物中毒就坏了。 温浅缩成一团,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她介于疼和睡迷糊之间,迷茫地睁开眼,正对上周时凛那双漆黑的眸子,那里面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紧张。 她脑子突然有点转不过弯儿。 “去、去哪?” 周时凛唇角绷紧:“不是说肚子疼,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啊?” 温浅瞪圆了眼:“不用去医院,忍一忍就好了。” 自从生过虫虫,她的经期就一直不太规律,这次可能是累到了,来势才格外凶猛,不光肚子疼,连带着腰也疼。 “医院治不了痛经……” 周时凛皱眉:“痛经?” “嗯。” 温浅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忍着疼去够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两个热水袋,小肚子上放一个,后腰放一个,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见状,周时凛先她一步打开抽屉。 “我来。” 他明白了温浅的意思,直接拿了两个热水袋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就灌好了热水,回到卧室后,温浅依旧蜷缩在毛巾被底下,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白。 “是这样吗?” “肚子一个,后腰一个?” 男人还挺聪明,温浅点点头,感受着热水袋散发出的热意,缓缓松了口气,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其实也睡不着,半梦半醒间听得门关上,没多久又开了。 周时凛端了一碗红糖水进来。 “先把这个喝了暖暖肚子。” 温浅眼睛睁开一条缝,懒懒的不愿意起身,就着男人的手一口气喝了大半,剩下的喝不下去了,然后自然由周时凛包圆了。 他将碗放在床头柜上。 再回眸温浅已经闭上了眼,小小的一只缩成一团,浑身上下都透着虚弱与可怜,他的心动了一下,关灯上床,就着黑暗将人拢在怀里,隔着一层薄被,大手轻轻覆上了她的小腹。 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温浅感觉好多了,小腹的位置热烘烘的,热水袋里的水应该是换过了,昨晚她好像置身于一个暖洋洋的大火炉中,全身上下都很暖和。 想来是周时凛抱着她睡了一晚。 只是,这人现在去哪儿了? 估计是不好意思躲出去了。 温浅笑了笑,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刚拧开水龙头,卧室的门就开了。 第221章 弥补对她的亏欠 周时凛提着暖水瓶走进来。 “兑些热水再洗漱。” 说着,他往水池里注入一些热水,试了下水温后才说了句好了。 温浅就看着他笑:“周时凛,你懂得挺多啊?” “嗯。” 周时凛轻抿了下唇角,轻描淡写道:“刚刚特意问了妈,她告诉我的,还叫我照顾好你,说你有很严重的痛经,经期不能劳累,更不能沾凉水。” 说这话的时候,他耳根有些红。 温浅:“……” 一个两个都是神助攻。 她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不过,在男人面前,该装柔弱的时候就要柔弱一些,你像钢铁女战士一样,男人还怎么心疼你? 于是,她立即装了一波。 “没大碍的,只是生虫虫的时候落下的毛病。” 故作坚强的模样令周时凛的心动了动,他不由放低了嗓音,轻声道:“你辛苦了。” 煽情的话他也不会说。 只在心里打定主意要负起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弥补自己失踪以来对温浅的亏欠。 吃过早饭后。 温浅去学校。 离家不远的地方就是公交车站,她出门,周时凛也跟着出门。 “你要出去?” “嗯。” 周时凛淡淡嗯了一声:“送你去上学。” “???” 温浅扬唇笑了一下:“不用,我可以。” 说完又想起自己要装柔弱的人设,于是就改了口,道:“也行,正好我还有点不舒服,你帮我背着书包吧。” 该使唤的时候就得使唤。 男人不能惯着,否则越惯越懒。 毕竟现在的周时凛就相当于一张白纸,对于夫妻间的生活得重新调教。 好在他很上道。 不仅接过了温浅的书包,等公交车的时候还让她不舒服就靠着自己,他都这样说了,温浅也就不客气了,当即就挽上男人结实的手臂,直接当起了人形挂件,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倚了上去。 周时凛身子僵硬了一下。 随即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点。 两个人都属于外貌出众的类型,看起来就格外养眼,不过也有人多事的大妈看不惯年轻人腻歪,当即阴阳怪气起来。 “世风日下啊。” “想亲热回家亲热去。” “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家床头。” 温浅暗哼。 这就世风日下了,再过十几年,大街上亲嘴的人都有,她不过是挽一下自家男人的胳膊,碍着谁了? 至于周时凛就更直接。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凉凉睨了大妈一眼,大妈顿时觉得后脖颈冷飕飕的,像是有阴风吹过似的,于是很聪明地移开了视线,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真烦人,谁没年轻过似的。 上了公交。 早上这会儿车上人正多,位置早就没有了,周时凛找了个不容易被挤到的位置让温浅站好,自己则是站在她身后,抓着扶手的样子就像将她圈在怀里一样。 下了车。 在学校门口分别时,周时凛还说要接温浅放学。 温浅仰着脸看他:“接我?” “对,培养感情。”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英挺的面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迷人。 一直到进了教室,温浅都在回味他的笑容,心里还有一点点微微的甜。 他们之间的相处越来越自然了。 下午放学。 男人果然已经等在了校门口,温浅远远就看见了他,肩宽腿长,身材逆天,往那里一站就格外吸睛,吸引了无数少女的青睐。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搭讪。 “同学——” 周时凛眼风一扫,帅气冻人。 直接将蠢蠢欲动的美少女们心都冻成了冰棍,再也没人敢上来搭讪了,温浅看着好笑,走过去打趣道:“你就不能笑一笑?” 笑? 周时凛似笑非笑地看向眉眼飞扬的女人,低声:“我要是对着她们笑你就该哭了。” “臭美。” 温浅嗔他一眼:“谁稀罕你了。” 两人一起去等公交车,她注意到周时凛手里拎着的布袋子,问了句:“里面装了什么啊?” 周时凛就将东西拿给她看。 原来是红糖。 应该是纯甘蔗做出来的红糖,颜色要比普通红糖略微深一些,闻起来有一股甜甜的香味,还有一包艾叶。 “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 “给你泡脚的,应该能缓解痛经。” 温浅诧然地看了周时凛一眼,没说什么,嘴角却慢慢勾起一抹笑。 晚上临睡前。 周时凛果然端来一盘泡了艾草的热水,闻着艾叶独有的香气,温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隐隐有些犯困,一旁的虫虫受到了妈妈的冷落,瘪着小嘴巴不高兴。 见状,周时凛将儿子抱起来举高高。 卧室里很快就响起孩子咯咯的笑声。 江暮云在楼下都能听到,她和陆琳儿感叹:“这才有个家的样子,一个家要有爸爸和妈妈,这个家才算是个完整的家。” 陆琳儿听了就说。 “那我没有家了,我的爸爸和妈妈分开了。” 她心里酸涩难当。 自从出了陪酒女逼宫那件事,她发现她妈对老头子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前几天老头子过来想要修复关系都给轰走了,再这样发展下去,离散伙儿就不远了。 “妈,你不会真想和我爸离婚吧?” 江暮云没说话,心里却是打定主意等小女儿的婚礼一办就离婚。 这边。 陆庭生终于查清楚了那晚的事情。 他并没有酒后乱性,一切都是沈雪凝的算计。 “去,好好教训一下那女人。” 其实,他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 私人助理领命,很快就带着两个黑衣保镖出去了,没多久,隔壁房间响起一声女人短促的尖叫,然后就没音儿了。 过了一会儿。 助理来复命。 “处理好了,药已经喂下去了。” 陆庭生沉沉嗯了声,眼底有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墙之隔的房间。 沈雪凝正疯狂地扣着喉咙,刚才陆庭生的私人助理闯进来,二话不说就掰开她的嘴塞了一颗药丸,她想反抗,胳膊差点被那两个保镖掰断。 看着她将药丸吞下。 三人才迅速地离开。 “呕……” 她伸出手指用力往喉咙里探去,恨不得将五脏六腑吐出来,一直吐到开始呕胆汁才无力地靠在床位,浑身冷汗淋漓,脸上满是生理性的泪水,整个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第222章 死胎 沈雪凝不傻,她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吃下去的是什么药,想着应该吐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可没过多久,小腹处就是一阵剧痛。 紧接着。 下身一片濡湿。 有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渗出来。 她一下子就慌了。 孩子! “孩子不能有事!” 沈雪凝爬起来,挣扎着去开门,身后,是一道蜿蜒的血迹。 忍着腹部的绞痛,她去敲陆庭生的房门,断断续续地凄声叫喊:“陆生,开门,我的肚子好疼,救命啊……” 可是,任凭她将房门敲烂。 那扇冷冰冰的门依旧没开。 最后,还是惊动了其他房间的房客,叫来宾馆的服务员才将她送到医院,流了这么多的血,医生检查了一下就说孩子保不住了。 沈雪凝脸色惨白。 她死死抓住医生的手,苦苦哀求:“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孩子。” 因为在她这里,孩子不仅仅是孩子,更是荣华富贵! 医生怜悯地看着她,抱歉地摇头:“对不起,我无能为力,孩子已经没有胎心了,而且,你的出血量比较大,必须尽快做手术,否则很有可能会造成大出血。” 大出血的后果是什么? 沈雪凝已经不想知道了,她只知道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因为这个孩子的流产烟消云散,变成了一个梦、一个笑话、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破竹篮子! “不!” “陆庭生,你好狠!” *** 温浅几人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有一天,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包裹。 齐芳从菜市场买菜回来,不明真相给拿了进来,她还以为是陆琳儿或者是温浅放在外边的东西忘了拿进来,顺手放在了客厅。 “琳儿,这个是不是你的?” 陆琳儿看了一眼,摇头:“不是。” “那可能是浅浅的。” 齐芳嘀咕了一句就去做家务了,想着等温浅放学回来拆开。 这期间谁都没有动这个黑色的包裹,静静放在客厅一角,直到有奇怪的味道徐徐散开,江暮云皱眉嘀咕了一句:“什么味儿啊?” 没有人往包裹上想。 很快。 温浅就回来了,这次依旧是周时凛接她放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虽然没什么亲密性的举动,看着可比几天之前少了许多疏离感。 “回来了。” 江暮云冲着黑色包裹努了努下巴。 “浅浅,这包裹是你的吧?” 温浅眨眨眼:“什么包裹?” 她的目光落在黑色的包装袋上,找了把剪刀就准备拆开,刚要下剪刀,手腕突然被一直大手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 周时凛面色严肃。 他盯着黑色的包裹看了几眼,眸底闪过一抹异样。 “我来拆。” 说罢就拎着包裹去了院子。 温浅几人还纳闷呢,拆个包裹而已,怎么搞得像是拆炸弹一样? “我出去看看。” 温浅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几秒,抬脚跟了上去,还没靠近就听得周时凛严肃地呵斥了一声:“别站这么近,往后靠。” 话落。 他拿剪刀拆开黑色袋子。 一拆开就是血腥的一幕。 袋子里是一个人,也可以说是刚刚成型的胎儿,小小的身体上布满了鲜血! 这下基本能确定了。 异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周时凛狠狠皱眉,刷的一下将黑色袋子重新合上,起身看向一脸问号的温浅,声音冷得不像话. “我出去一趟。” 温浅脑子有点懵,这里面不会真的是炸弹吧? “里面是什么东西?” 说着,她还踮起脚尖往周时凛身后看了看,恰好一阵风吹过,吹起黑色袋子的一个角,里面那一团血肉顿时就显露了出来。 温浅脑子‘嗡’的一声响。 惊得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一脚踩上台阶,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幸好周时凛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否则就要摔倒了。 反应过来后,她第一时间制止江暮云出来。 “妈,你别出来!” 江暮云脚步一顿,神色凝重地问:“怎么了?” 温浅浑身僵硬,嘴角都在轻轻颤抖,见状,周时凛扶着她细腰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神色平静地和江暮云解释道:“没事,有人恶作剧。” 江暮云一听就嘀咕起来。 “什么人这么无聊,我说一下午客厅里都是一股怪味,不行,我得赶紧叫芳姐给客厅好好通一下风,还要做个彻底的消毒。” 说着,就去喊齐芳。 温浅脸还白着,细白的指尖紧紧揪着周时凛的衣襟,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那个,是不是……胎儿?” “嗯。” 周时凛将她的头往自己胸前扣了扣。 “别看,我去处理了。”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温浅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下意识觉得不是恶作剧,谁会拿胎儿来恶搞,一想到片刻前那血淋淋的一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个孩子……会不会是沈雪凝的?” 沈雪凝? 周时凛皱眉:“你认识的人?” 温浅点点头,将自己和沈雪凝之间的恩怨纠葛简单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隐瞒沈雪凝和陆庭生之间的破事,不过以沈雪凝的尿性,她怀疑这孩子压根就不是陆庭生的。 不过是为了赖上陆庭生的跳板。 “你去看看那里面有没有纸条之类的东西?” 闻言,周时凛松开温浅,走过去翻找了一番,还真找到了一张写着‘血债血偿’四个大字的纸条,他看了一眼就将黑色袋子提了起来,准备找个地方扔掉,顺便向派出所做个报备。 不然被人发现就解释不清了。 “我出去一趟。” 温浅跟了几步,叮嘱他注意安全。 “没事。” 周时凛挑眉笑了一声:“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怕你拿着这个吓到别人,你扔的时候注意点。” 温浅轻蹙秀眉。 周时凛:“……” 算他自作多情了。 他先去派出所报备了一下,然后才和公安一起挖了坑将死胎埋了,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回家,一进家门就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第223章 你抱一抱我吧 客厅。 温浅、江暮云和陆琳儿三人轮流抱着大哭不止的虫虫,可小家伙谁也不要,平时最喜欢的妈妈也不要了,闭着眼睛呜呜哇哇哭个不停,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往外冒。 哭得小脸都皱成一团。 江暮云心疼的不得了,担心孩子是哪里不舒服,小婴儿不会说,不舒服了就只能哭。 “要不带虫虫去医院吧?” 陆琳儿就比较直接了,有问题交给医生。 “行。” 温浅急得浑身冒汗。 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要走,一出门就碰上了周时凛,她眼睛亮了亮,忙道:“虫虫不知道怎么,一直哭个不停,怎么也哄不好,你回来得正好,和我一起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说来也是奇怪。 话音刚落,原本还大哭不止的虫虫突然不哭了,眨巴着大眼睛朝周时凛伸出手要抱抱,嘴里还含糊喊着‘麻麻’。 周时凛自然不会拒绝儿子的求抱抱。 从温浅怀里将孩子接过来,揽着他小小的身子轻轻摇晃着,哭累了的虫虫靠在爸爸安全感十足的怀抱里,小小地打了个哭嗝,一抽一抽地啊啊哦哦。 终于不哭了。 温浅几人齐齐松了口气。 “这小崽子原来是想爸爸了啊。” 陆琳儿心比较大,觉得孩子单纯就是缺少父爱,温浅的心里却不平静,甚至有些迷信起来,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说不定是被脏东西冲撞到了。 所以,睡觉的时候她就找了块红布放在虫虫枕头底下。 好在,虫虫并没有继续再哭了,只是有些黏周时凛这个当爸爸的,临睡前喝奶的时候都要爸爸喂,弄得周时凛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好不容易将小家伙哄睡。 已经是深夜十点了。 温浅打了个哈欠,缩进被子里准备睡觉,只是一闭上眼,眼前就是那团血淋淋的小身体,她不自觉轻抖了下身子,仅有的瞌睡虫飞得一干二净。 忍不住翻了个身。 面向身旁的男人。 “睡不着。” 周时凛也没睡着。 闻言,侧过脸看了温浅一眼,嗓音低哑:“吓到了?” “有点。” 该装柔弱的时候,温浅绝对不会放弃。 她往周时凛身边靠了靠,软乎乎的脸颊靠着他的肩膀,垂下眼小声道:“害怕,不敢睡,凛哥,你抱一抱我吧。” “凛哥?” 周时凛挑了下眉:“你以前这样称呼我?” 温浅轻轻点头,抬眸注视着他:“以前,我从来不会叫你周时凛,通常都会叫你凛哥或者是阿时,你也不叫我温浅。”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亮的,嘴角是沉湎于过去的温柔笑容。 不知怎么的。 周时凛的心倏地触动了一下,他盯着温浅的面庞沉沉看了几眼,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喉结滚了滚才问出来:“那我叫你什么?” 温浅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往周时凛怀里蹭了蹭,语气轻快地说:“当然是媳妇了。” 说完,还笑眯眯地调笑了一句:“来,叫声媳妇听一听吧。” 周时凛:“……” 突然变哑巴是什么体会? 他有点叫不出来,想了想才叫了一声‘浅浅’。 简简单单两个字被他喊得有种缠缠绵绵的感觉。 温浅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莫名有种调戏良家妇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之后的时间。 两人没有再说话,听着男人沉稳的呼吸,温浅渐渐进入梦乡,半夜的时候,虫虫醒来了两次也都是周时凛负责哄娃,她就负责睡大头觉。 一夜好梦。 翌日一早。 温浅醒来的时候,周时凛和虫虫都已经不在房间了,虫虫醒得早,通常怕吵到温浅睡觉,孩子一醒来周时凛就抱出去给他冲奶粉喝。 短短几天的功夫。 奶爸的角色已经适应得非常好了。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温浅洗漱好后下了楼。 楼下餐厅。 江暮云脸色有点难看,她已经知道了昨天的事情,此刻正压着声音大骂陆庭生害人不浅,他自己惹出来的烂桃花害得家里人跟着受惊,一想到她的大外孙哭成了小可怜,心里的火就压制不住。 恨不得将陆庭生狂喷一顿。 “琳儿,给老东西打电话!” 好家伙,连‘你爸’都不喊了,直接降级成‘老东西’了,陆琳儿暗自吐了下舌头,为某老头儿捏了一把汗,母命难为,她直接拨了陆庭生入住的宾馆电话。 得到的回答却是陆庭生已经办理了退房手续。 “走了?” 陆琳儿不太高兴地放下电话。 这老头儿,悄无声息地走了。 连个口信儿都不留。 “妈,我爸可能是有急事回香江了,您要是想骂他,我替您去发电报,您把骂他的话写纸上,我保证原封不动给老头子发回去。” 发电报骂人? 江暮云听了哭笑不得:“你就贫嘴吧。” 陆琳儿吐吐舌头:“我这不是为了哄您开心嘛,姐,你看看妈,一把年纪了还不识好人心呢。” 一把年纪…… 温浅看了陆琳儿一眼,笑着逗她:“你的意思是说咱妈老了?” “哪有。” 陆琳儿的求生欲很强,哒哒哒跑到江暮云身边坐下,讨好地挽住她的胳膊,软声道:“在我心里,妈妈是最年轻的,容颜永驻,长生不老。” 江暮云脸色一囧。 “那我不成老妖怪了。” 母女三人笑闹了一番,吃过早餐就各忙各的去了。 温浅依旧是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才出门,周时凛将她送到学校后就去了单位报到,他的档案已经调到了某空军部队,部队这边也十分重视他这个人才。 否则以他的能力,去京市才更有发展空间。 “什么时候能来开展工作?” 接见周时凛的是航空兵部队的司令员顾建党,以前他就听说过周时凛的事迹,全能型人才,在全国的特战飞行员中都是能排得上名号的。 能分到他手下,他高兴了好几天。 现在一见真人,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是个好苗子。 “司令员同志,我随时待命。” 顾建党点头,让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才道:“好,那就明天,正好趁着今天晚上有空,带你认认人,那几个老家伙对你特别感兴趣,咱们以茶代酒小酌一杯。” “好,听您安排。” 领导的好意不能拒绝,不过周时凛也说了自己的情况。 “下午六点我需要出去一趟。” “我要去接我爱人放学。” 顾建党一愣,随即笑起来:“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顾家,带你爱人一块过来,我叫你嫂子多做些好菜!” 第224章 你和新同学认识? 这边。 温浅来到学校。 她是踩着点儿来的,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陈橙已经提前占好了座位,此刻见温浅来了就朝着她猛招手,等她一坐下就八卦兮兮地凑了过来。 “咱们班来新同学了。” “刚才他一进来好多女同学的眼睛都不会转了,尤其是齐萍,笑得一脸痴汉样,还特意换了座位坐到了新同学旁边,喏,就是那个,是不是很帅?” 陈橙朝着后边指了指。 温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温润如玉、含着淡淡笑意的眸子。 秦树飞? 他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高考的时候秦树飞的成绩很不错,高考完聚会的时候也来了,不过存在感很低,行为非常低调,至于他报了什么学校,她倒是不太清楚。 难道也是中山大学? 到底是在一个班级共同学习过的同学,见了面也不好装不认识,温浅冲着秦树飞轻轻点了下头,扯出一抹礼貌客气的笑容。 秦树飞同样回以微笑。 将近一年未见,他似乎褪去了青涩,身上多了一丝成熟的气息,这种气息里还混合着一股书卷气,再配上斯文俊秀的五官,坐在一群相貌普通的男大学生中间,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怪不得能吸引全班女生的青睐。 而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笑了一下就感觉接收到了好几道不满的目光,温浅无奈地耸了耸肩,收回了视线。 她对秦树飞笑了。 这一点变化可瞒不过陈橙的眼睛,她捅了捅温浅的胳膊肘,压低声音耳语:“你认识新同学?” “嗯。” 温浅打开课本。 “他和我是高中的同学,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怎么可能。” 陈橙瞪圆了眼睛:“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话虽这样说,可她的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抹红霞。 温浅轻笑了一声,看破不说破,只是用一种别有深意的语气说:“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让你心动的人,等你遇到了那个人,什么不婚主义,怕是到时候会迫不及待踏进婚姻的坟墓。” 不过陈橙和秦树飞还挺配。 这两个人,一个外向活泼、一个成熟稳重,从外表到性格都很般配,转念一想,想到秦树飞以前对自己的隐晦心思,温浅觉得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其他人强求不来的。 另一边。 齐萍也在偷偷打量秦树飞,看一眼,心里的欢喜就多一分,再看一眼,脸颊就忍不住一片绯红,她在心里暗暗感叹,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滋味。 很甜蜜。 像是踩在云端一样飘飘然。 她一定要将他牢牢抓在手里,而且还要主动出击,不给其他女同学一点儿机会,只是,新同学和温浅似乎认识,他对着温浅笑了。 那个笑容很阳光。 似乎还带着一点隐秘的喜欢。 有一瞬间。 齐萍觉得新同学就是冲着温浅来的,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压制在心底的嫉妒就像阴暗的爬虫一样一点点占据整个新房。 看向温浅的背阴也多了一丝敌意。 这个女人真令人讨厌,怪不得会得罪人下狠手整她。 *** 一上午的课排得很满。 一直快到中午才结束。 温浅收拾起书包和陈橙、许朝阳一起走,准备去食堂吃个午饭就去学校周边看门面,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都已经决定主动出击,齐萍的速度是一点也不含糊,她这个人长相一般、学习一般,唯一的优点就是自信、敢想敢干。 所以。 当不少女同学只敢聚在一起观望的时候,她已经下手了。 刚来新班级,秦树飞的态度挺友好,笑着告诉齐萍自己的名字,然后绕过她就要离开,齐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他走。 那么多‘情敌’看着呢。 必须让她们看到秦树飞对自己的与众不同,她们才能知难而退。 “树飞同学,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齐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秦树飞礼貌地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齐萍心里暗喜,觉得秦树飞对自己的态度很不一样,她高兴地回道:“我叫齐萍,你之前是哪个系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对了,刚才老师讲的你都能听懂吧,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把笔记借给你,我的笔记……” “同学。” 她的长篇大论被秦树飞打断。 “谢谢你的好意,再见。” 说完,秦树飞就大步离开了。 不知是谁突然‘噗呲’笑了一声,笑得齐萍脸色一阵红红紫紫,直接涨成了猪肝色,为了挽回面子,她脑子一热就朝着秦树飞的背影喊:“那笔记你还借不借了?” 换来的是秦树飞逃一样的脚步。 这下,教室里的讥笑声更大了。 陈橙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觉得齐萍真是病得不轻,这么上赶着只会将人吓跑,不过,她还挺高兴,至少能确定齐萍没有‘断袖之癖’。 “这下我就放心了。” 温浅看她一眼:“放心什么?” “放心齐萍没有惦记你啊,傻丫头。” 陈橙故意恶搞。 听得温浅一阵恶寒,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咦了一声:“请你把傻丫头那三个字收回去,听得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可以用麻袋装了。” “好好好,傻丫头。” 温浅:“……” 许朝阳就看着陈橙耍宝,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却让齐萍的脸更红了,她正脸上挂不住呢,许朝阳这么一笑就让她更加下不来台,当即就冲着许朝阳几人的背影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哼,失败是成功之母。 她一定要和秦树飞处对象。 傍晚。 放学后。 温浅往校门口走,中午去又去看了几处门面,有两个比较符合她的要求,店面不大,租金也不算贵,用来卖女装,走薄利多销的路线都比较合适。 等周末带着周时凛一起去看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想着周时凛呢,一抬眼就看见男人的高大颀长的身影犹如一颗笔直是松柏立在校门口,她抿唇下了下,忍不住加快脚步。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温浅,等一下!” 第225章 甜甜蜜蜜,感情升温 秦树飞轻喘着气跑了过来。 “温浅,我有话对你说。”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面对着温浅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庞,一颗心跳得快要冲出嗓子眼儿,其实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温浅。 得知她爱人牺牲的时候就想找她。 虽然言语很苍白,但还是想安慰、鼓励她一下,希望她能尽快走出阴霾,活出不一样的自己,只是前段时间,家里突然出了点事给耽搁了。 “你最近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 温浅扬唇浅笑:“你是转专业了吗?” “嗯。” 秦树飞低低嗯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温浅,没好意思说自己转专业就是为了她,更不忍往问她亡夫的事情,转而说起专业上的事情。 慢慢来吧。 水滴石穿,他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她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心。 “我刚转了专业,有不懂的地方还要向你请教。” 温浅嗯嗯点头,她已经看见周时凛往这边走了,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笑得艳丽非凡,有种直击人心的美丽。 秦树飞懵了。 满脑子都是—— 她笑了,她对自己笑了,还笑得如此的好看。 然后下一秒就听得一道冷冽低沉的男声响起。 “媳妇,我等你很久了。” 一声媳妇惊得秦树飞懵懵地转头,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直接来了个瞳孔地震,幸亏是大白天,若是在午夜,他一定会认为面前的人是鬼。 “周时凛?” 他不确定地问。 周时凛这才将目光落在秦树飞身上,不动声色地眯了眯漆黑的眸子,语气低沉:“这位是?” “他是秦树飞,我高中的同学,你们以前还见过呢。” 温浅给他介绍。 话音一落,周时凛的看向秦树飞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懂了。 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面前这个毛刚长齐的男人喜欢温浅,还是喜欢了很久的那种。 “我们以前见过?不记得了。” 明明周时凛语气很正常,秦树飞愣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他有些懵逼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没有从周时凛‘死而复生’这个玄幻事件里回神。 最后,只能带着一头问号走了。 一颗刚刚萌芽的暗恋之心还没破土呢就碎了一地。 温浅扫了一眼秦树飞的背影,想着孩子应该是受了大打击,瞧着蔫头耷脑的样子,走路都提不起脚了。 她也只是看了一两眼。 旁侧的某人就不高兴了。 周时凛轻咳了一声,压下心里淡淡的不爽,沉声道:“还看呢?心疼他了?” 温浅:“……” 莫名其妙。 她瞪了周时凛一眼,将书包塞给他,率先往公交车站走。 周时凛从善如流地将书包挂在肩膀上,快走几步捉住温浅的手,低垂着眉眼看她:“刚才那家伙喜欢你。”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温浅心道臭男人心思还挺敏感,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秦树飞对自己还有那种心思的话,那以后确实得远着点,她可不想再陷入流言蜚语的旋涡。 “我不喜欢他。” 该解释的时候就得解释。 她不喜欢做不长嘴的人。 也不想给夫妻感情中埋下任何隐患。 “我们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周时凛没说话,沉沉看了温浅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悠悠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喜欢脸长得好看、身材好的,比如说我。” 温浅:“……” 来了来了,周时凛那味儿来了。 两人并肩走到公交车站,等公交的时候,周时凛讲了自己去单位报道的事情,还说了领导做东请客,邀请温浅一起去家里做客。 “你想去吗?” “为什么不想?” 温浅一点都不社恐,何况,周时凛刚到了新单位,正是需要和上下级搞好关系的时候,别说是领导请客,去领导家帮忙做饭她都愿意。 “那咱们先去一趟商店,买些礼品。” 去别人家做客总不好空着手去。 周时凛点点头。 “听你安排。” 温浅笑看他一眼:“你也听我的?” “当然。” 周时凛很上道:“你是我的最高领导,领导同志,有什么指示?” 说这话的时候,他侧着脸看向温浅,唇角勾着细微的弧度,整个人都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中,笑容仿佛都泛着淡淡的光泽。 周遭的一切都成了灰白的背景。 温浅定定望着周时凛,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两人一块去商店买了些水果,另外还买了两罐茶叶,不贵也不便宜,属于既能拿得出手又不会让人误会是刻意讨好,都是些很平常的东西。 之后就往去了顾建党家。 顾家就住在军区大院,按照顾建党的职位是可以住独栋小二楼的,不过他和妻子郝淑芬没有孩子,为人也低调,不习惯住大房子,所以就住在家属院的平房区,门前还有个小院子。 院子里种了不少时令蔬菜。 收拾得也是干净又利落,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女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顾建党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了周时凛和温浅立即笑着将人迎进屋里。 “进来坐。” “你们是第一个来的,小同志很守时嘛。” 周时凛笑着客气了几句,顺便介绍了温浅。 “这是我爱人,温浅。” 温浅恬静一笑:“领导好。” “你好,你好。” 顾建党一点架子也没有,不过他招待不来女同志,于是喊自己的妻子郝淑芬。 “淑芬,客人来了。” 郝淑芬应了一声,眉眼含笑地从厨房走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看向周时凛和温浅,待看清两人出色的外貌时,眼里闪过大大的惊艳。 “欢迎欢迎。” “哎呀,这俩孩子长得真俊,看着可太般配了!” 其实她自己就是个美人。 因为没有生养过的原因,将近五十岁的年龄看着也比同龄人年轻不少,皮肤白皙、脸庞圆润,性格也好,总之一看就知道是个平易近人的人。 温浅悄悄松了口气。 来之前她还有些忐忑呢,毕竟是部队里的领导,就怕家属摆架子或者是目中无人,现在一见真人就什么担心都没有了。 笑着喊了声嫂子。 “嫂子,我帮您一起做饭吧。” 郝淑芬也是个爽利人,她能看出温浅是真心实意要帮忙,于是也不和她客气,招呼着一起去了厨房。 “行,你来帮嫂子打下手,正好咱们也说说话。” 第226章 男人间的较量 “好。” 温浅跟着郝淑芬去厨房帮忙。 周时凛则是被顾建党拉着下起了象棋,只可惜顾建党是个臭棋篓子,人菜瘾大还爱耍赖,两人下了两局,其他人也过来了。 分别是政委许文昌和他爱人刘梅。 指导员方明兴和他爱人马爱兰,这几人都是四十开外的样子,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人,眉眼桀骜,气质冷傲,尤其是顾建党介绍周时凛给几人认识的时候,眼神隐隐有些高傲。 “小顾,这就是周时凛。” 顾建党笑着给两人介绍:“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同志,共和国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来发展我们的航空事业,小周,这是陆青烈,他比你虚长几岁,现任特战飞行一队大队长。” 周时凛微微颔首。 “陆青烈同志,你好。” 说着,主动朝陆青烈伸出手。 陆青烈无声打量了周时凛几秒,眼神闪了闪,片刻之后才握住周时凛的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则手上在暗暗蓄力,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气力足,手劲大,很少有人能经得住自己这样的‘握手’。 他就等着看周时凛的笑话了。 看看这个全国文明的特战飞行员,一来就空降到特战飞行二队,任队长的周时凛究竟是传闻中一样强悍,抑或是个牛皮吹得响亮的纸老虎。 不过—— 他的幻想破灭了。 周时凛何其敏感,自然没有错过陆青烈眼神中的傲气和不善,察觉到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同样用力握了回去。 一瞬间。 陆青烈感觉自己的手骨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铁钳镊住了。 疼倒是其次,震惊倒是真的。 这个周时凛看着年轻不大,块头也并不大,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力道,甚至比自己的握力都大,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只用了几成的力气,而自己,已然受不了了。 这个认知让陆青烈不由的重新审视起周时凛。 他道:“周同志年少有为,堪当吾辈楷模。” 周时凛谦虚地笑了笑,率先松开陆青烈的手。 “青烈同志过奖了,你也很优秀。” 陆青烈将颤抖的右手背在身后,强笑了一下:“哪里,我和你还差得远呢。” 这是实话。 他的履历没有周时凛漂亮,彼此确实还有不小的差距,不过他会努力缩小与周时凛的差距,总有一天会追上他、乃至超越他。 周时凛懒得与陆青烈打机锋。 于是就很明智地选择闭上嘴。 恰好这时,郝淑芬和温浅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她和这几人都是老相识了,当下就热情地招呼大家落座,还特意介绍了温浅给大家认识。 “这是小周的爱人。” “在中山大学学医,还不到二十岁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做得一手好菜,这几个小炒都是她掌的勺,待会儿你们可得好好尝一尝,吃不完不许走。” “嫂子,我们肯定扶着墙走!” 说话的是刘梅。 她是个爽朗的性子,平时一有空就往顾家跑,和郝淑芬差了四五岁,关系倒是处得相当不错,熟门熟路去厨房帮着端菜,还夸温浅手艺好。 “色香味俱全,一看就好吃。” 温浅抿唇一笑,模样乖巧甜美。 她长得好看,脾气也柔顺,很讨几个嫂子的喜欢,拉着她问东问西,说了不少话,等到快开饭的时候,郝淑芬才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陆青烈。 “小陆,小薇还没下班吗?” 艾小薇是陆青烈新婚不久的妻子,在部队医院做护士,平日里眼高于顶,说话直来直往,不太讨人喜欢,尤其是有温浅这个新来的家属一对比,孰高孰低就更一目了然了。 不过郝淑芬该问的还是要问。 “要不你出去迎一迎小薇,咱们大家好好热闹热闹。” 陆青烈低头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艾小薇差不多该下班了就坐着没有动,笑道:“嫂子,她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咱们先动筷子吧,哪有让一桌子人等一个人的。” “那怎么能行。” 郝淑芬解了围裙往外走。 “我出去看看。” 说着就打开了门,一开门就看见艾小薇神色难看地站在门口,一张白皙的面容上燃着两团愤怒的火苗,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郝淑芬:“?” 愣了一下她就反应了过来,笑着招呼艾小薇进屋。 “快进来,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了。” 面对陆青烈领导的爱人,艾小薇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表现出来,当即冲着郝淑芬甜甜一笑:“嫂子,我是不是来晚了啊?” “哎呀,路上骑车摔了一跤,腿都摔破皮了。” 一面说一面往陆青烈那边瞟,语气娇滴滴的,可陆青烈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淡淡睨了艾小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面容严肃。 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新婚的妻子。 艾小薇脸色一僵,委屈地红了眼。 “嫂子……” 郝淑芬也看出了这两人之间的不愉快,猜测着小年轻可能是闹别扭了,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于是就关心了艾小薇几句,还说要带她去给伤口上药。 “不用麻烦了,嫂子。” 艾小薇语气哽咽:“我忍一忍就好了。” 郝淑芬:“……” 她盯着艾小薇白皙的小腿上看了几眼,愣是没发现哪里有伤。 一桌子人都等着开饭呢。 她也就不再耽搁,拉着艾小微入座,然后就给她介绍了一下周时凛和温浅。 “这是周时凛,这是他爱人温浅。” “这是小陆的爱人,艾小微。” “你好。” 温浅客气地笑了笑。 周时凛不好对着女同志太过热情,只轻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表现落落大方。 倒是艾小微看清温浅的容貌时瞳孔震了震,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连招呼都忘了打。 还是陆青烈在旁边轻咳了一声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 “你们好!” 她赶紧笑了笑,挨着陆青烈坐下。 随后,顾建党和郝淑芬就招呼大家动筷子了。 这次小聚郝淑芬准备了不少菜。 硬菜有梅菜扣肉、牛肉炖土豆、红烧肉,凉菜也有三个,凉拌木耳腐竹、凉拌什锦菜、凉拌猪耳朵,小炒是青瓜炒蛋、家常豆腐、爆炒肥肠,还炸了花生米,打了个丸子青菜汤。 十个人,十个菜。 分量都很大,足够吃了。 第227章 挑事,打脸! 大家纷纷动筷子。 一个劲夸郝淑芬手艺好、夸温浅看着年轻,做饭的手艺却很不错,刘梅还笑着打趣周时凛有福气,娶了温浅这样出得厅堂下的厨房的贤妻,还说两人夫妻两人相貌优越,生出来的孩子指不定多好看。 “改天把小家伙带出来让我们瞧瞧。” 温浅笑着应下。 她人长得好看,说话也讨喜,很得郝淑芬几人的喜欢,两下里一对比,艾小薇就觉得自己有点受了冷落,肉眼可见的不太高兴。 认为是温浅抢了自己的风头。 可她又不好表现出来,在座的几个女同志,除了温浅,剩下的三个她一个都不敢得罪,于是只能将目光转移到一桌子好菜上。 打算吃个够本。 恰好这时周时凛给温浅夹了一块红烧肉,他知道温浅不喜欢吃肥肉,特意挑了一块瘦肉多肥肉少的肉,将仅有不多的肥肉夹下去自己吃掉,才把剩下的纯瘦肉放到温浅碗里。 这一幕落在郝淑芬几人眼里。 纷纷笑着打趣他是个疼媳妇的好男人。 听在艾小薇耳朵里就更不高兴了,她盯着温浅面带甜蜜地将那块没有一丁点瘦肉的红烧肉吃下,心情莫名就有些复杂酸涩。 其实她也不爱吃肥肉。 可陆青烈却从来没有注意到,想到这,她转头看了一眼大快朵颐的男人一眼,见他筷子不停地夹着爆炒肥肠吃,眼神动了动。 这个菜好像是温浅炒的。 艾小薇心底倏地涌上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这个想法令她很不舒服,隐晦地打量了温浅一眼,她故意提高音量叫陆青烈给自己夹菜。 “青烈,我想吃红烧肉。” 陆青烈:“?” 想吃不会自己夹,没长手? 若是在自己家,他肯定会送艾小薇这么一句,可现在是在领导家,当着好几个领导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于是就夹了块肥多瘦少的肉扔在艾小薇碗里。 “快吃。” 艾小薇:“……” 他这是什么意思? 故意夹这么一大块肥肉给自己,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只是让他夹个菜,又不是要他的命! 看看人家周时凛是怎么对温浅的,再看看自己,同人不同命,她和陆青烈可是刚刚新婚呢! 气人! “这肉太肥了,我不吃。” “你不吃我吃。” 陆青烈面无表情地夹起艾小薇碗里的肉塞进自己嘴里,吃着可香了。 艾小薇那叫一个气啊。 她原本是想撒个娇让陆青烈帮自己把肥肉剔掉,没想到他直接吃了。 “那你给我夹豆腐,我够不到。” 陆青烈压着脾气,蹙着眉照做。 一连往艾小薇碗里夹了好几块豆腐。 艾小薇:“……” 夹这么多,是想撑死她? 她暗戳戳瞪了陆青烈一眼,夹起一小块豆腐尝了一口,皱眉:“有点咸了。” 说着,她看向正和温浅聊得热火朝天的郝淑芬。 “嫂子,这豆腐一定不是你做的。” 郝淑芬没注意到艾小薇和陆青烈之前的互动,笑着说青瓜炒蛋、家常豆腐和爆炒肥肠这三个菜都是温浅炒的,还叮嘱艾小薇多吃点。 “小温的手艺不错呢。” 艾小薇暗暗撇了下嘴角,假模假样地笑了笑:“有一点点咸,我口味清淡,吃不了重油重盐的东西,从健康的角度来说,吃得太咸对身体也没好处。” 说着她还瞟了温浅一眼。 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嫌弃。 温浅:“……” 郝淑芬皱眉,刚想说什么,陆青烈就抢先一步开口:“我吃着正好,你要是觉得咸就不要吃了。” 他本意是怕艾小薇挑三拣四得罪人。 人家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不是嫌腻就是嫌口味重是怎么个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对领导夫人有意见呢。 可艾小薇却误认为陆青烈在维护温浅。 这下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当下,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委屈地红着眼圈,举着筷子要哭不哭的样子,桌上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男人们不好管这事,郝淑芬几人忙开腔打圆场。 “觉得咸就吃别的菜。” “这个青瓜炒蛋吃起来很清爽,小艾,你吃这个,来,嫂子给你夹。” 刘梅直接给艾小薇夹了一大筷子青瓜炒蛋。 艾小薇一定都不想吃温浅做的菜,可也不好拂了刘梅的面子,只能憋屈地吃下去,心里对温浅的敌意愈发深了。 盘算着如何让温浅出丑。 过了一会儿不经意就问。 “温浅,你在哪里工作啊?” “我没工作。” 温浅暂停吃饭的动作,大大方方地说。 一听她说没工作,艾小薇的优越感顿时就来了,故作惊讶地叹了口气,道:“原来没工作啊,怪不得做得一手好菜呢,不像我,整天忙工作,哪有功夫研究做菜。” “也是。” 温浅赞同地点点头。 “做菜是要天分的,对了,你是做什么的啊?” 艾小薇骄傲地一挺胸脯:“我在医院里做护士,正儿八经的白衣天使。” 这可是她骄傲的资本。 护士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当的,就凭这一点,自己就比温浅这个家庭妇女优秀的不是一星半点,只是还没傲气起来,就听温浅轻轻缓缓的声音响起。 “那咱们也算是半个同行了。” 艾小薇一愣:“什么?” “忘给你介绍了。” 郝淑芬笑着插了一嘴:“小温是中山大学的医学高材生,毕业以后是要做医生的人,听说中山大学医学系很出名,小艾你这么优秀,是不是也是这个大学出来的?” 话落。 一屋子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艾小薇。 艾小薇脸色顿时涨红。 她根本不是正经的科班毕业,不过是跟着诊所里的老医生学了一段时间的打针输液,然后就被家里托关系弄进了医院,现在被郝淑芬这么一问,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嫂子,我、我……”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陆青烈打断。 “她就是野生护士,哪儿上过什么医学院。” 艾小薇:“!!!” 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背过去。 这什么人! 有这么当着外人的面揭自己老婆短的人吗?! 第228章 喊她媳妇了 这是吃饭吗? 吃气还差不多! 艾小薇一口都吃不下去了,尴尬地放下筷子不再说话。 那气鼓鼓的样子看着跟个河豚似的,脸颊都鼓起来了。 温浅看得好笑。 她当然能感受到艾小薇对自己的恶意,对于这种人,远着就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她也不会惯着。 势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瞧,艾小薇现在不就尴尬得坐立难安。 放着一大桌子的菜都吃不下去了,不吃她吃,温浅心情很好地给周时凛夹菜,惹得陆青烈有意无意多看了好几眼,看看人家的媳妇,多贤惠,低调会做人,再看看自己这个,啧,不说也罢。 根本就拿不出手。 下次绝对不能再带出来丢人了。 陆青烈已经打算‘雪藏’艾小薇了,艾小薇还在那里生闷气呢,一直到这顿饭结束,温浅帮着郝淑芬收拾碗筷、忙东忙西,她都气得不想动弹。 才不学温浅做马屁精。 饭后。 男人们聊了几句就各自带着自己家属散了。 回去的路上。 艾小薇就忍不住和陆青烈抱怨开了。 “那个温浅可真是个马屁精,吃个饭光显着她了,哄得那三个老女人眉开眼笑,你是没看见,刚才离开的时候,郝淑芬还让她常过来玩,还有马爱兰,那么挑剔的一个人竟然也对温浅赞不绝口,真是气死人了。” “那你就去死吧。” 陆青烈推着自行车,冷冷地剜了艾小薇一眼。 “你还有脸抱怨,也不看看自己哪一点能比得上人家温浅,先不说学历长相,就说待人接物,你有人家大方得体一半我就烧高香了!” 男人的脸面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家属。 娶了艾小薇这么个不长脸的媳妇,他心里还憋屈呢。 所以对她也没什么好气,冷言冷语的样子看着格外扎心。 一番话说得艾小薇彻底傻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好哇,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看见温浅就开始嫌弃自己了。 她气得大吼。 “陆青烈,你混蛋!” “你是不是看上温浅了?!” 陆青烈狠狠皱了下眉,不可置信地瞪了艾小薇一眼,压低声音呵斥:“住嘴,你胡咧咧什么呢,这话也是随便说的,我看你脑子是被驴踢了!” 说完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扔下艾小薇一个人在原地跺脚。 心里愈发觉得陆青烈是心虚了。 一定是被自己猜中了心中所想,所以才会恼羞成怒,想到温浅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窈窕有致的身材,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 她太了解男人了。 男人嘴上不说,可骨子里还是喜欢温浅那种妖艳贱货,那个周时凛不就是被温浅迷得团团转,一顿饭又是夹菜又是倒水,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果然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是狐媚子。 勾引自家爷们还不够,还要勾搭别的男人,难不成非要全天下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才能满足? 光是吃个饭就把她家糙汉子迷住了。 长此以往还了得? 原本陆青烈对自己就不冷不热的,有温浅一对比,自己更是被秒得渣都不剩了,太可恶了! 这边。 温浅丝毫不知艾小薇的脑补。 她和周时凛慢慢悠悠往公交车站走,这里离家不远,只需要坐五站地就能到,夜风徐徐,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和男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莫名有些好闻。 见周时凛脚步虚浮,不由看他一眼。 “怎么样,能走吗?” 席间喝了点酒,周时凛酒量好,这几杯酒还不至于让他醉,不过媳妇都关心他了,他是不是得装得像一点,于是长臂一挥就将整个人都压向温浅。 温浅手忙脚乱地将人接住。 说是扶着周时凛,可她身材娇小,反倒像是被男人高大的身子揽在怀里,幸好天已经黑了下来,等公车的人也寥寥无几,否则铁定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周时凛,你能不能站好?” “不能。” 周时凛半眯着眼,夜色为他的冷硬的轮廓平添了几分柔和,他将温浅往身边揽了下,低低哑哑地喊了一声‘媳妇’。 声音很低。 像是呓语。 可温浅还是听清楚了,她讶然地抬头看向周时凛,心跳得有点快。 这还是周时凛回来以后,第一次这样喊她。 之前让他喊媳妇,他都是随便糊弄过去,现在倒好,喝醉了反倒听话了,她小小声应了一下,往男人颀长挺拔的结实身躯上靠了靠。 夜风习习。 微风吹过,卷起她的裙摆,露出一小节白皙柔嫩的小腿,周时凛看在眼里,漆黑的眸子越发深沉起来,借着酒意他将温浅箍在自己怀里,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以后不许这么穿。” 温浅莫名其妙:“为什么?” “太勾人。” 对于温浅,周时凛觉得自己有了占有欲,她是他的爱人,身体也只能给他一个人看,刚才在顾建党家,她还笑得那么灿烂,引得陆青烈看了好几眼。 那一刻,他很不高兴。 只想把她的脸捂严实。 “不许笑得太好看。” 温浅:“哪有啊?” “反正就是不行。” 周时凛霸道至极。 “笑得那么勾人,我吃醋。” 温浅踮起脚戳他脑门,嗔怪道:“你这不叫吃醋,叫乱吃飞醋。” 正说着,公交车来了。 两人也就结束这个话题,上了车。 一回到家,周时凛的酒迅速醒了。 一秒钟恢复清理克制的样子,洗了手就去抱虫虫,爷俩笑呵呵地凑在一起顶额头,活脱脱一个大傻子,一个小傻子,满屋子都是孩子咯咯的笑声。 齐芳见了就笑着和江暮云说。 “不愧是父子连心,瞧瞧虫虫多喜欢和爸爸玩,刚才他们没回来都快急哭了,小周也是个称职的好爸爸,很少有男人能耐得下性子陪孩子玩。” 一玩就是一两个小时。 现在只要周时凛在家,虫虫基本就是他在管,冲奶、换尿布、陪玩,样样得心应手。 江暮云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满意。 大女儿这里一家三口终于圆满了,现在就等着二女儿办婚礼了,等琳儿顺利嫁给良州,她的心事就了却了一大半。 只是,眼看婚期将近。 顾良州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229章 一夜情浓 “琳儿,良州最近有给你写信吗?” 江暮云问。 “没有。” 陆琳儿水亮的眸底划过一丝失望,自从收到顾良州寄来的生日礼物,这个男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又没了音讯,想联系都联系不到。 她安慰江暮云。 当然也是安慰自己。 “妈,你就放心吧,良州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他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忙完了就会来找我,一定不会耽误婚礼的。” 但愿如此。 江暮云眼底闪过担忧,在楼下坐了会儿就回房休息了。 虫虫和爸爸玩了一会儿也累了,困得打了个小哈欠就闭上了眼睛,睫毛纤长卷翘,看得温浅这个亲妈都嫉妒死了。 再看周时凛。 也是同款卡姿兰大眼睛,爷俩都是睫毛精。 一个男同志,长这么长的眼睫毛做什么,真是浪费。 一家三口回了房间。 温浅去洗澡,周时凛负责看着虫虫,等温浅洗完再换他去洗,洗完澡收拾完浴室,已经快十点了,温浅已经躺在了床上,只在肚子上盖了一块毛巾被。 白嫩滑腻的腿和胳膊露在外边。 周时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莫名觉得身体有点发热。 刚洗完的澡算是白洗了。 也许是晚上喝了点酒的原因,那种骨头缝里往外冒的燥热感又来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关了大灯,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小灯,翻身躺了下去。 几乎是一躺下温浅就靠了过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挨着睡觉已经成了常态,每次醒来,温浅都是窝在他怀里的姿势,纤细修长的腿就搭在他腿上,很磨人。 此刻也是一样。 娇软的身子缩在他怀里,脸颊贴在他胸膛,轻轻柔柔的呼吸打在胸口的肌肤上,令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种做点什么的冲动。 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娇妻在怀,不做点什么就不是男人了。 于是,一个翻身将温浅压在身下。 “可以吗?” 温浅眼眸微动,脸颊绯红。 “你说呢?” 他们是夫妻,亲密是很正常的事情,还要打报告? 周时凛听了就低笑了一声,英俊的脸庞朝着那两瓣红唇压了下去,彼此一接触到,气氛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室内一片旖旎,气温节节攀升。 男人的吻一寸寸往下。 像是火舌一样四处蔓延。 正情浓之际,小床上的虫虫突然醒了,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吓得周时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生怕污染到他儿子的纯洁小心灵。 不过虫虫只是虚晃一枪。 哭了几声后翻了个身就继续呼呼大睡起来,留下他爹黑着脸愣在原地,憋得不上不下的。 温浅支起身子,偷笑。 “还继续吗?” “你说呢?” 周时凛低头看了一眼,不继续,他兄弟都不答应。 满是暧昧。 结束时,已经是凌晨。 太久没有过,某人又太过热情肆意,温浅累得腿都合不拢了,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这么热的天,做这种事情真是需要勇气的。 周时凛餍足的眉眼舒展。 神清气爽地抱着温浅去浴室冲澡,亲自给她洗干净身体后,擦干水渍才放回到大床上,盯着她酡红的小脸,忍不住俯身亲了一口。 “累了吧?” 温浅无力地点点头,嗔怪地环住他的脖子。 “还不都怪你,叫你停的时候你怎么不停。” 周时凛凝视着她,嗓音是事后独有的沙哑,听起来格外性感。 “你又哭又喊的,我怎么停?” 温浅红着脸去捂他的嘴:“我没有。” “你有。” 周时凛被捂住嘴,声音含糊,亲了亲温浅的掌心,眼底带着淡淡的揶揄,凑过去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个字,满意地看到小巧白嫩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一层红霞,心情就更好了。 他说—— “要不要再来一次?” 温浅狂摇头:“你是不想做死我……” 一夜情浓。 翌日醒来,彼此间的感情更不一样了,下楼的时候,温浅还在想呢,成年人的感情果然是睡出来的,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没注意脚下,差点滑下楼梯。 周时凛扶了一把。 大手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细腰,语气低哑:“怎么,腿还软?” 温浅嗔他一眼:“谁让你大早上的不收敛,罚你吃素一个星期。” “媳妇开恩。” 周时凛语气带笑,英俊的眉眼间满是餍足。 “刚开荤就吃素,你不怕憋坏你男人?” 温浅脸颊红红,有些顶不住骚话连篇的某人。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 随后一起出门。 走了一段路后分开,一个去单位一个去学校。 家里。 齐芳也和江暮云请了一天假。 她每个月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很长时间没有回娘家了,正好发了工资就想着回去看看,江暮云很痛快地答应了,只是谁都没想到,齐芳这一走就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一连三天。 齐芳都没有回来。 “她不会是不想干了吧?” 陆琳儿说。 江暮云也拿不准,不过她觉得齐芳应该不是那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猜测可能是家里有事给耽搁了,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齐萍来了。 带来了齐芳生病的消息。 “阿姨,我姐生病了,高烧不退在医院打吊针呢,这几天耽误的工作我来替她干,有什么需要我干的活儿您就直说,正好现在快中午了,午饭我来做吧。” 说着也不等江暮云回应。 齐芳转头就冲进了厨房。 那速度都快出残影了,看得江暮云和陆琳儿都愣住了。 “小齐你太客气了,不用你做,你还是学生呢,赶紧回学校上课吧。” 江暮云怎么可能让齐萍留下做饭。 “你告诉你姐姐,让她安心养病,病好了再来上班。” 齐萍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择菜,闻言,甜甜一笑:“好,阿姨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反正我中午也没什么事,只做您和琳儿两个人的饭还是很容易的,您就别沾手了,在一旁指挥我就行。” 说话间,齐萍三两下就择好了菜。 干起活来风风火火,比齐芳都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暮云也不好将人赶出去,只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可别再过来做饭了,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齐萍却充耳不闻。 连着两天都过来。 她专挑中午的时候过来,这样一来不用和温浅碰面,家里人口也少,只有江暮云和陆琳儿吃饭,做些什么事儿也自由。 第230章 三角恋 只不过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虽然只做中午一顿饭,可她做饭的时候陆琳儿时不时就要进厨房转一圈,搞得她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药装在身上都不敢拿出来。 “琳儿,厨房油烟大,你出去等着开饭吧。” 齐萍想找借口把人支走。 陆琳儿拈了块西红柿吃,目光落在齐萍黑黄的侧脸上,嘴角浮起一抹笑:“没事,我不怕油烟,齐萍,芳姐的病还没好吗?” “快好了。” 齐萍将炒好的菜盛出来,眼神隐晦地看了眼放在台面上的奶粉罐子。 “琳儿,你先把菜端出去吧。” 她还不死心,想找机会往奶粉里下药。 陆琳儿虽然不知道齐萍的心思,可她觉得齐萍的小心思比较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是要多加注意的好。 所以,她必须盯紧齐萍的一举一动。 “先放着吧。” “待会儿做好了一块端。” 齐萍暗自恼火,放下锅铲,怯生生地看向陆琳儿,小声道:“琳儿,我只是来帮我姐姐的忙,你不必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我。” 这样说是为了以退为进。 哪知陆琳儿就跟块滚刀肉似的滑不溜手,反倒眨巴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反问:“那你是贼吗?” 齐萍一噎。 “我当然不是……” 一连三天。 齐萍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第四天中午她还想最后一搏,顶着大太阳来到温浅家的时候却发现齐芳已经回来了。 她眼神顿时一暗。 随即扬起一抹笑走过去。 “姐,你好了啊。” 闻言,齐芳转头看了齐萍一眼,面色是少有的严肃。 “萍萍,这几天你一直在以我的名义来帮忙做饭?” “对啊。” 齐萍故作天真,一副贴心好妹妹的样子。 “我这不是怕你休息太长时间引得雇主不满才出此下策嘛,姐,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顶着大太阳来回跑,人都晒黑了好几个度,还瘦了两斤呢。” 说着,她给齐芳看自己晒得黢黑的胳膊。 齐芳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道:“以后别再来了。” “姐~” 齐萍还要撒娇,齐芳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赶紧回学校好好上学。” 其实她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还是很疼爱的,但她担心齐萍还没有放弃往虫虫奶粉里加什么调理脾胃的药,所以才严禁她以后再来温浅家。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趁着自己不在这三天动了手脚。 好在经过几天的观察,齐芳发现虫虫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还和之前一样能吃能睡、爱玩爱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转念又有些内疚。 觉得是自己误会了齐萍。 看来她是真心实意来帮自己的忙,想到齐萍那天离开时委屈的泪眼,齐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找个机会再好好补偿那丫头吧,亲姐妹哪有隔夜仇。 殊不知齐萍一直贼心未死。 只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罢了,不过,她也总不好经常往温浅家跑,就想着慢慢再找机会,何况,近期她忙着追秦树飞,也没功夫上赶着去别人家当免费保姆。 “树飞同学,这个知识点你听懂了吗?” “你教教我吧。” “哎呀,你一个男同志不要这么小气嘛……” 齐萍像是狗皮膏药似的缠着秦树飞。 陈橙看在眼里,忍不住冷哼一声:“看看某人那不值钱的样儿,人家秦同学压根都不搭理她,也不知道她脸皮怎么就那么厚,死乞白赖地往上粘,真不要脸。” 这话一出,温浅顿时惊讶地转头看了陈橙一眼。 “橙子,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了啊。” 许朝阳也觉得陈橙对上齐萍就像是个炸弹,一点就炸,她怼了下陈橙的胳膊,小声道:“橙子,你骂人的嘴脸很丑陋。” 陈橙脸色顿时涨红。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抱歉抱歉,过于激动了,我就是有点看不惯齐萍。” “你不是看不惯齐萍。” 温浅一针见血道:“你是看不惯她粘着秦树飞,橙子,你是不是喜欢秦树飞?” “没有!” 陈橙立即摆着手澄清。 “秦树飞看不上我。” 她说的不是自己看不上秦树飞,而是秦树飞看不上她。 温浅和许朝阳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一下课,三人照常去食堂吃饭,刚走出教室没多远的时候,陈橙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我水壶好像落在教室了,你们俩先去食堂占座,我回去拿了水壶就去找你们。” 说完,一溜烟跑了。 她一口气跑回教室,看见自己故意遗留下来的水壶正被秦树飞拿在手里,眼睛亮了一下,神情淡定地走过去,扬起个礼貌疏离的笑容。 “同学,这是我的水壶。” 秦树飞忙将水壶递过去,修长的指节很干净,指甲也修得很圆滑,陈橙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眼才接过水壶抱在怀里。 “谢谢!” “不客气。”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秦树飞嘴里说出来莫名就很好听,陈橙觉得自己耳膜都一震一震的,她再次冲着秦树飞笑了一下,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身后却传来一道不确定的声音。 “等一下。” 陈橙没有转身,小圆脸上一点点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说着,她回眸看向秦树飞,尽力稳住一颗乱跳的心。 “什么事?” 秦树飞耳根发热:“你和温浅是好朋友吧,她……她过得怎么样?” ? 陈橙心脏骤然一冷,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铺天盖地的失落将她整个人席卷,好半晌才不确定地问:“你好像很关心她?” “不是。” 秦树飞结结巴巴地解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温浅已经结婚生子、有丈夫有孩子,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想去关注她,而且,他听说周时凛失忆了。 “我就是问问。” 看着秦树飞不自在的样子,陈橙笑容冷淡下来,语气也很冷:“那你怎么不亲自去问她?” 说完。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一直走到食堂门口才放慢脚步,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只是没有料到,她喜欢的人竟然喜欢温浅。 第231章 晚上继续 有一瞬间。 陈橙挺不是滋味的,她第一次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温浅的光芒,也许这就叫做主角光环,反正在学校,温浅可以称得上是风云人物。 容貌出众。 学习能力强。 是许多男同学心里的白月光。 其他人如何她不管,可她喜欢的秦树飞竟然也喜欢温浅,尤其是提起温浅时候的样子,羞涩又向往,简直就像是跌落神坛的谪仙,逃不脱七情六欲。 她私底下打听过秦树飞。 在经济系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没想到突然就转到了医学系,之前她还以为是对医学有了兴趣,现在看来,完全是为了温浅。 这一刻。 陈橙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也许,有一点点嫉妒吧。 她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的好朋友。 就算以后她真的能和秦树飞走到一起,可秦树飞对温浅的感情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也扎在她心里…… 胡乱想着。 温浅已经看到陈橙。 她挥了挥手,扬起的手臂白腻如玉,就算衣着朴素也遮不住全方位无死角的美貌。 “橙子,这里。” “愣着干嘛呢,饭已经给你打好了,快点吃,不是早就叫唤饿了。” 陈橙挪动僵硬的步子走过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坐下就埋头开吃。 温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有吗?” 陈橙没抬头,摸了下自己的脸:“可能是太热了,晒到了吧。” 她都这样说了,温浅就没追问。 转头说起服装店的事情,店面已经看好了,就等着周末再细看一下,两个店面做个对比。 “周末咱们一起过去看看,行的话就将铺面租下来。” “好,我和橙子听你安排。” 许朝阳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囫囵咽下去又道:“马上就要放暑假了,这次我不打算回家了,就在这里找个临时工干着,积累点儿开店的启动资金。” “那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温浅问。 “去工地给工人做饭,我有个老乡就是做这个的,活儿比较重,不过给的工资也高,她包了好几个工地做饭的活计,工资按天结。” “那你小心点。” “没事,放心。” 两人说话期间,陈橙一直默默吃饭,吃了一半后突然放下筷子一抹嘴,笑着看向温浅:“浅浅,你觉得秦树飞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 温浅肯定不能说秦树飞不好,因为他这个人本质上来说确实挺好,长得不错、学习能力强、家教好、从衣着谈吐来看,家庭条件应该也不错,所以,综合下来是个很优秀的人。 “怎么,你看上了?” 原以为陈橙会否认,没想到她却说秦树飞好像有喜欢的人。 “说实话,他确实挺优秀的,不过,我看他似乎心有所属,浅浅,你和他是高中同学,知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啊?” 温浅:“……” 这个问题有点犀利。 如果陈橙对秦树飞没有意思的话,她肯定会大大方方说秦树飞喜欢过自己,可现在,她已经确定陈橙喜欢秦树飞,那么就不能说了。 说出来的话只会让彼此尴尬。 “这个我也不清楚,橙子,别管秦树飞喜欢过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他现在是单身,谁都有机会去追求,据我所知,咱们班好几个女同学都喜欢他,如果你也喜欢他,那就勇敢去追,机会毕竟是留给主动出击的人的嘛。” 听了温浅的话,陈橙沉默了。 其实她就是在试探温浅,可……温浅没有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温浅说不说实话,可心里就是很别扭。 这份别扭一直持续到周末。 三人约好去看店面。 许朝阳一大早就起来喊她。 “橙子,起床了,不是说好了要和浅浅一起去看店面?” 陈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摇头:“你们去吧,我和秦树飞约好了上午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店面的事情你们两人决定就好,我都行。” 说完就用被子蒙上了头。 许朝阳挠了下头,莫名觉得陈橙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只认为她可能是不想错过和秦树飞的约会,所以也没勉强,自己背着包走了。 等她一走。 陈橙立即穿衣起床,拿着书就去了图书馆。 这边。 许朝阳和温浅汇合。 今天周末,周时凛也休息,温浅就拉着他一块出来看房子,有男同志在场比较安全,省得房东看她和许朝阳两个女同志动什么歪心思就不好了。 三人一起去往店面那边走。 离大学不远,很快就能到。 期间,温浅一个劲打哈欠,哈欠连天的样子一看就没睡好。 许朝阳见她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阴影就问:“昨晚失眠了?” 温浅:“……” 回想起昨晚某人的疯劲,耳根顿时染上一片红,打着哈哈掩饰了过去,笑说自己太激动了。 “我一想到咱们的服装店迈出了第一步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说完,还不高兴地瞪了某个罪魁祸首一眼。 “对了,橙子怎么没来?” “她说要和秦树飞去约会,浅浅,你觉不觉得橙子这几天有点奇怪?” 温浅蹙起秀眉。 回想着陈橙这几天的行为举止,觉得和以前没有太大区别。 “也许是有了喜欢的人,心都扑在秦树飞身上了。” 说话间就到了第一处看好的店面。 如温浅所料,房东直接来了个坐地起价,说他的房子很抢手,这几天来了好几波看房子的人,言下之意就是要涨价。 温浅才不惯他臭毛病。 遇上这种不道德的房东,就算今年不涨租金,明年也会涨,到时候她们的生意做起来了,想要继续做下去就只能妥协,毕竟换地址会流失许多老顾客。 不如一开始就不租。 “算了,那我们再看看别家。” 房东也很傲气,毕竟他这个店不缺人租,因此高傲地一抬下巴,还想pua温浅,话刚到嘴边就被周时凛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 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一个度。 “不租就不租,干嘛吓唬人。” 周时凛:“……” 从店面出来,他问温浅:“我看着很吓人吗?” “吓人。” 温浅用力点头。 听她这样说,周时凛突然就笑了,勾着嘴角,笑声压得极低:“行,你都这样说了,晚上继续,不把你吓哭不罢休。” 第232章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脸 温浅听了都腿软。 赶紧小声讨饶,这开了荤的男人可真不好惹,她快要被榨干了。 休战。 必须休战。 接下来,三人又去看了另一处,这个房东人比较厚道,没有坐地起价,温浅就按说好的价钱租了下来,签订了合同、拿到了钥匙,店面的事情就算搞定了。 一年的租金都是温浅出的。 许朝阳有些不好意思。 “浅浅,我的那份等暑假赚到了钱就给你。” “不着急。” 温浅不缺许朝阳这点钱,只是想有个帮助她的名义。 租好房子。 许朝阳就匆匆走了,她还有临时工要做,耽误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周时凛见许朝阳一个女孩子这么拼也有些佩服。 “这姑娘身上有股韧劲。” 温浅嗯了一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能从小地方考出来已经比一般人强几百倍了。” 两人边说边走。 难得休息一天,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温浅就说要去看电影。 周时凛自然答应。 到了电影院,他去买票,看见有卖爆米花的也买了一包,还买了包瓜子,正准备付钱的时候旁侧突然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陆青烈盯着周时凛。 “周队长,来看电影?” 周时凛转身,直视着陆青烈,淡淡嗯了一声:“陆队长也陪家属来看电影?” “对呢。” 没等陆青烈回答,艾小微就笑得一脸甜蜜抢着说:“听说新上映了一部爱情文艺片,我们特意来看看。” 她可是求了好久。 陆青烈才答应的。 “周队长,你一个大男人还爱吃零嘴啊?” 说这话的时候,艾小微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时凛手里捧着的爆米花和瓜子,觉得他挺没出息的,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多大的人了还吃零嘴。 “我家青烈就不耐烦吃这些玩意儿,真爷们谁吃这些娘们唧唧的玩意儿啊。” “这是我给我爱人买的。” 周时凛不跟女人一般计较。 只是掀起眼皮淡淡看了陆青烈一眼就去找温浅了。 留下陆青烈黑着脸站在原地,一脸怒容地看着艾小微:“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不会说话就闭嘴,周时凛是什么人,轮得到你当面奚落?” 艾小微不服气。 “我这不是为了你出口气嘛。” 一说这话,陆青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用你出气,你算哪根葱?” 早知道会遇上周时凛,任凭艾小为磨破嘴皮子他都不会来,现在想走都不能走了,一走就像是怕了周时凛似的。 “还看不看电影了?” 他没好气地问艾小微。 艾小微没骨气地点头,自己求了陆青烈好几天他才答应出来看电影,不能因为别人破坏了他们小夫妻的好心情。 “当然要看。” “不过——” 想到周时凛给温浅买爆米花和瓜子,她要求陆青烈也给自己买。 “老公,人家想吃爆米花。” “你给我买,好不好?” 娇滴滴的语气听得陆青烈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艾小微,粗声粗气道:“不买,大老爷们谁吃这玩意儿。” 艾小薇:“我想吃。” “想吃自己买!” 艾小薇:“……” 气死了。 不解风情的糙汉子。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放映厅,一个板着一张脸,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个委屈地撇着嘴角红着眼,不像是去约会,倒像是去上坟。 也是巧了。 座位刚好和温浅、周时凛挨着。 看着周时凛和温浅甜甜蜜蜜地依偎在一起,还给温浅亲自剥瓜子仁吃,艾小薇就更扎心了,再看自己家男人,简直就是个木头桩子。 恰好此时电影演到男女主暧昧的镜头。 她转了转眼睛,娇声靠近陆青烈。 “老公,男女主好甜蜜哦,他们牵手了,你也牵一下我的手好不好?” “快点嘛!” “你到底牵不牵!” 看个电影都不消停。 温浅最讨厌看电影时说个没完的人,就你长嘴了? 想牵手回家牵去。 实在不行用502胶水粘住都行,公共场合秀什么恩爱? 她忍不住白了艾小微一眼。 艾小微全部身心都放在陆青烈身上,没注意温浅看过来的眼神,倒是陆青烈看清了温浅压抑的不悦。 尤其是那双眸子。 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明亮,像是燃着两团小火苗。 他不受控制地多看了几眼。 然后,艾小微的脸就耷拉下来了,她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侧了下身子挡住陆青烈的视线。 果然猜得没错。 陆青烈对温浅不一般,不,是温浅仗着美貌故意勾搭人,否则,电影院里的座位这么多,怎么偏偏就挨着坐到了一块? 越想越将温浅视为水火。 不行。 她得和温浅好好谈一谈。 当着自己的面就敢给自己男人抛媚眼,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因此。 电影一散场,艾小薇就喊住了正要离开的温浅。 “小温,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温浅回眸,神情平静地打量艾小薇:“我和你不熟。” “没什么可说的吧?” 艾小薇:“……” 她愈发确定温浅一定是心虚了,于是眼神顿时不善起来,语气也不太好,道:“怎么没有,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你当着我的面……” 勾引我男人这几个字还没说口。 后背就挨了重重一掌。 陆青烈脸色难看地收回手,抱歉地看了温浅和周时凛一眼,然后就以极快的速度拖着艾小薇往外走,生怕她那张嘴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可艾小薇就像是着了魔似的。 一个用力就挣开了陆青烈的钳制,疯了一样对着温浅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温浅,你就不是个正经东西。” “亏你还是军嫂呢,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四处勾三搭四,你是不是以为我眼瞎了,看不见你给我男人抛媚眼了,我告诉你,再敢勾搭我男人,看我不撕烂你那张狐狸精脸!” 一番话骂得极为难听。 正是电影散场的时候,又事关桃色新闻,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军嫂也这么不正经?” “当着人家正宫娘娘的面就敢勾搭男人,怪不得人家骂她是狐狸精呢。” 第233章 打架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听着众人对温浅的唾弃,艾小薇神情里多了一丝得意,活该,谁让她勾搭自己男人,被人骂破鞋也是自找的。 “青烈,我们走。” 心里那股子气终于撒出去了。 艾小薇转身就要走,温浅突然面容平静地开口。 “艾小薇,亏你还是学医的呢,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搭你男人了,说句实话,我男人从外形到身材比你男人强了不知多少倍,我是眼瞎了去勾引你男人?” 说着,她看向围观众人。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看看,她爱人和我爱人有可比性吗?” 众人一看。 还真没有。 “单看身材看不出什么,身形都很高大,可看脸就不一样了,一个是普通人,一个帅气硬朗,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就是,也不知道这女人胡吣什么。” “我看她就是有那个什么妄想症,觉得别的女人看她男人一眼就是对她男人有意思,真是病得不轻。” “脑子有病,她男人长得也就一般,她还当金疙瘩呢。” 转变来得太快。 艾小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瞪圆了眼站在原地,听着周围那些嘲讽她和贬损陆青烈的声音,脑瓜子嗡嗡响个不停。 “你、你们放什么屁呢!” “我们说的可是实话,没直说你男人长得丑就不错了。” 艾小薇:“……” 被骂长得丑的陆青烈:“……” 他脸色难看极了,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艾小薇这个臭嘴婆娘,自己好歹也是精锐部队的大队长,什么时候被这么嘲笑过,还是群嘲。 “艾小薇,你给我闭嘴。” 陆青烈压低声音厉声训斥。 对上男人吃人一样的眼神,艾小薇瑟缩了一下,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她消停了,温浅可不打算放过她。 “怎么不说了?” “刚才你不是挺能说?” “艾小薇,你是多没自信才会认为我在勾引你男人,难不成是个女人从你男人身边经过都要被扣上勾引人、狐狸精的罪名?” “亏你还是军嫂呢,真给军嫂丢脸!” “你!” 艾小薇涨红了脸,周围群众的嘲讽、陆青烈的呵斥,再加上温浅的反驳,一字字一句句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掴在她脸上,令她失去理智。 她从小娇生惯养。 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即脑子一热就扬起了手,可温浅比她更快,她的耳光还没甩出去,‘啪’的一声,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温浅放下手。 “这一巴掌是给你胡乱败坏我名声的教训,道歉就不需要了,希望这一巴掌能把你打醒,以后说话注意点,别张口就来,这样只会显得你很没有教养!” “你你你!” 艾小薇捂着脸,眼圈都红了。 温浅冷笑:“你你你,你什么你,我这是为了你好,一尺多厚的粉都遮不住你狰狞丑陋的脸,找个地方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丢人。” ‘哇’的一声。 艾小薇又羞又气,直接哭了。 “你这个泼妇!” “这就泼妇了?你还没见识过我撒泼的样子呢,我告诉你,再让我听到一句你诋毁我名誉的话,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泼妇的真面目!” 温浅冷言冷语。 瑰丽的脸庞沁满寒霜。 艾小薇有些害怕她再动手,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扯着陆青烈的衣角求援:“青烈,你就看着这个疯女人欺负我,我可是你老婆,她欺负我就是看不起你!” 陆青烈心底不爽。 他也承认艾小薇说得不错,甚至还觉得温浅有些得理不饶人,不就是口角几句,何至于上升到动手打人的地步? 打的那是艾小薇的脸吗? 不,打的是他陆青烈的脸。 “温同志——” 他上前一步就想找回场子,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时凛不轻不重地挡了回去。 “陆队长,女人们之间的事情,我们男同志不好插手吧,何况,还是你家属出言不逊在先,换做在场的任何一个女同志被人污蔑,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媳妇活该挨打。 一席话说的陆青烈脚步一下顿住。 他何尝不知是艾小薇无理取闹在先,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此刻对上周时凛那表面似笑非笑,实则冷酷无情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气势就落了下风。 最后,恼火地拉着哭哭啼啼的艾小薇走了。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散了。 等人群散尽,温浅才无奈勾了勾唇:“我好像得罪你战友了?” “你说陆青烈?” 周时凛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语气轻描淡写道:“他不算战友。”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打就打了,何况也是艾小薇先挑事,倒是你挺让我刮目相看的,不仅嘴皮子利索,身手也不错。” 打艾小薇那一巴掌干脆利落。 集齐了快、准、狠三大优点。 温浅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打架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不丑。” 周时凛轻轻揉捏着温浅打过艾小薇的掌心,语气真诚地夸赞:“不仅不丑,还很勇敢,坏人像弹簧,你弱他就强,一味退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索性一次性打回去,看她还敢不敢再犯。” 朋友来了有好酒。 敌人来了有猎枪。 对于艾小薇这种人,挨这一巴掌一点都不冤枉。 “不过,以后你想动手也悠着点,我不在的情况下尽量动嘴不动手,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温浅嗯嗯点头。 “我知道。” 其实她就是仗着周时凛在才敢动手,否则她一个人对艾小薇两口子,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出了电影院,两人在外边解决掉午饭才回家。 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大门外站着两个人,是齐家姐妹俩。 齐芳也看见了温浅和周时凛,笑着说:“吃了午饭没有,饭菜在锅里热着呢,我去给你们端出来。” “不用了芳姐。” 温浅扬唇浅笑:“我们在外边吃过了。” 说完,她朝着齐萍点了下头就挽着周时凛进了屋。 留下齐家两姐妹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面露羡慕。 “真是一对璧人。” 齐芳感叹。 齐萍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附和了几句,突然,身子摇晃了两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似的。 第234章 得逞 齐芳一下就慌了。 “萍萍,你怎么了?” 她手忙脚乱地扶住齐萍,眼底是浓浓的关心:“我扶你进屋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姐。” 齐萍故作坚强地倚在齐芳怀里,善解人意地说:“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我没事,之前顶着中午的大太阳来回跑中暑了,生了好大一场病。” 说着幽幽叹气。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身体特别差。” 齐芳一听就更担心了。 她盯着齐萍苍白的面孔仔细看了几眼,心里涌上了浓浓的内疚,如果不是替自己来帮忙做饭,萍萍怎么会中暑生病,自己还误会她别有用心。 思及此。 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说实话,自己这个妹妹虽说小心思不少,可她对家里人还是很真心实意的,自己生着病还要拖着病体来给她这个姐姐送水果吃。 真是个傻妞。 “姐在这里一切都好,不愁吃喝,倒是你,这么大的人了,在学校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身体还没好全就不要出来乱跑了。” “怎么能是乱跑呢。” 齐萍弱弱勾出一个笑。 “我就是想着大姐你生病刚好,需要多吃新鲜水果来补充营养才特意给你送来的,你一定要多吃点,我先走了,外边太晒了,你赶紧进去吧。” 一番贴心话说得齐芳眼圈都红了。 “还是我妹妹惦记我。” “姐,那我就先走了。” 齐萍笑了笑,转身就走,走出去没几步后突然捂住了肚子,一脸不好意思地转过身看着齐芳:“姐,我有点肚子疼,我能不能借用一下厕所?” “能啊。” 齐芳一口答应。 温浅和江暮云都挺好的,何况,温浅和萍萍还是同学,之前也帮忙做过午饭,所以她也没多想,直接就带着齐萍进屋去上厕所。 “那个就是卫生间。” “里面有手纸。” 齐萍点了点头,眼神快速在客厅转了一圈,见一个人都没有,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她快步走进厕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出来。 “姐,我来例假了。” “裤子沾了点血迹,你能不能先借我一条干净的裤子。” 齐芳不疑有他。 “你去我房间里找,我先把虫虫换下来的衣服洗一下。” “好。” 齐萍语气轻快地去齐芳房间找替换的裤子,没一会儿后空着手出来,冲着正在洗衣服的齐芳小声说:“姐,我不知道该穿哪条,要不你给我找吧。” “好,那你等我一下。” 齐芳擦了下手就去找。 如果说之前对齐萍还有一点防备的话,经过这么一场,对她的防备是彻彻底底的归为了零。 趁着齐芳回房间的功夫,齐萍终于下手了…… 做完这一切后。 她神情自若地换上齐芳的裤子,临出门前,目光隐晦地看了柜子一眼才走。 柜子里面有她给自己藏起来的‘护身符’…… 接下来的日子。 温浅忙于学业,她打算考完试再着手装修店面。 这天下课。 回到家后她给秦芳菲打了个电话。 “芳菲,你给虫虫寄来的小衣裳收到了,穿上特别合适,嗯,他挺喜欢的,最喜欢的就是小老虎的毛绒玩具,行,等拍了照片寄给你,对了,你和康海最近怎么样啊?” 电话那头,秦芳菲的声音有些发闷。 “挺好的。” “康海最近一直也不排斥拐杖了,我打算给他做个好一点的假肢,这样他出门的时候只要穿上长裤就看不出来异样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彼此的近况。 挂断电话后,秦芳菲长长叹了口气,眼底一点点涌上无奈。 其实,她的生活还是一团糟。 康海的控制欲依旧很强,恨不得她去上个厕所都要跟着,小姑子是个挑事精、婆婆是个笑面虎、公公也不作为,对于她来说,那个家就是个牢笼。 她宁可在单位加班都不想回家。 秦所长从办公室走出来,特意过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芳菲,怎么还不下班?” “这就走。” 秦芳菲站起来,拎了包往外走,不想让父亲为自己操心。 “爸,我想回家吃饭。” “还是别了,你早点回去陪陪康海,他现在正是人生中的艰难时刻,你陪他渡过了这个难关,以后他肯定会更加敬重你的,回去吧。” 秦芳菲默默苦笑。 别说往后,现在她都觉得日子难熬,最后也没有去娘家,还是回了康家,一进家门,康婷婷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呦,大忙人回来了。” 秦芳菲知道小姑子的德行,冷着脸不搭理她,径直往自己房间走,没想到康婷婷却不依不饶道:“嫂子,你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下了班不赶紧回家,是不是嫌弃我哥了。” 话里话外都是挑拨。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敌意。 “你也知道我是你嫂子?” 秦芳菲冷眼看着康婷婷。 “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对长嫂这样说话的,婷婷,说句大实话,你只是这个家的女儿,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你现在还没出嫁,但家里的事还是少插手,我和你哥哥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对了——” “嫂子奉劝你一句,做人要厚道,别学那搅屎棍样儿,你在娘家搅风搅雨,等嫁了人去了婆家还这样儿,迟早要挨大耳刮子。” “你!” 康婷婷气得脸一白。 “你才挨大耳刮子呢。” 秦芳菲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一眼:“有本事你让你哥来打我啊。” 康婷婷:“……” 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迟早让自己哥哥打她。 这边。 康海独自坐在窗边,面前放着一个时钟,他盯着钟面上的指针,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没有转身,只是沉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芳菲,你晚回来了二十五分钟零二十三秒,干嘛去了?” 听着熟悉的质问声,秦芳菲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烦躁,她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哪儿也没有去,路上和我爸多聊了几句就耽误了点儿时间,你饿不饿,晚饭想吃什么?” 只要是她有空。 康海的生活起居包括饮食都是她负责。 “还吃鸡蛋面好不好?” 康海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又是鸡蛋面,我早就吃腻了,秦芳菲,你也腻了吧?你现在一定很厌烦我吧,这样残缺的我你一定很嫌弃吧,就像鸡蛋面一样,不过是为了糊弄而已。” 第235章 争吵,离婚 自从结婚,类似于这样的话,康海已经说了无数遍,秦芳菲耳朵都已经听得起了茧子,他总说自己嫌弃他、烦了、腻了,实则就是变相的打压。 每当这个时候。 她只能压下心底的委屈去顺从他、哄着他,因为一旦她表现出一丁点其他的情绪,那就证实了是真的嫌弃他。 秦芳菲深深叹了口气。 平心而论,自己从来没有嫌弃过康海,可她也是人,懂喜乐、知忧愁,枕边人的不信任只会让她的心里绷着的那根弦越绷越紧,直至某一天骤然断裂。 她有种预感。 这一天不远了。 “康海。” 秦芳菲眸光认真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曾经的他阳光开朗,现在的他阴郁古怪,这样的他让人压抑窒息,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你说我糊弄你?” “我的糊弄就是亲手帮你穿衣、亲自给你做饭,每天晚上你起夜的时候我扶着你一起去,你的生活起居全部由我来照料,就连你每天需要喝的药都是我一颗颗拿出来喂到你嘴边。” “康海——” “我自问已经做到了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我理解你的心情,没人能接受自己从一个健康的人变得残缺,可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样的现状不是我造成的,你可以有负面情绪,但请你不要将负面情绪撒到我的身上。” “你对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和颜悦色,唯独对我……” 想到康海的猜疑、冷言冷语。 小姑子的处处挑衅,公婆的视而不见。 秦芳菲语气里带出几分哽咽,她吸了下鼻子继续道:“没结婚前,我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爱说爱笑,不知世事,可现在呢,我已经多久没有过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一番话说得康海脸色更加难看。 他木然着神情,漆黑的眸子盯着红了眼圈的秦芳菲,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终于说出你的真实想法了?” 言外之意就像是在说—— 看吧,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挫败感将秦芳菲整个人密密麻麻裹挟起来,她耷拉着肩膀,苦笑一声:“你为什么要把我想成这样?我是这样的人吗?夫妻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话音刚落。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康婷婷垮着脸站在门口:“夫妻?从你嫁进我们家到现在,你拿我哥当过一天夫妻?你拿我爸妈当过一天自己的亲生爸妈?你拿自己当过一天这个家的一份子?你没有!” “你对我哥好不过是因为愧疚!” “因为是你欠他的!” 短短几句话说得康海动摇的心又坚硬起来,兄妹两人一个屋内一个门口,‘同仇敌忾’地看向‘罪人’秦芳菲。 “你为我哥做的那些事,都是你应该的!” 康婷婷一脸你欠了我们全家的得意神情。 秦芳菲心头一窒,她看向康海,轻声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康海垂下眼,没吭声。 其实他心里不是没有埋怨,当初,之所以自告奋勇去出任务,确实是因为秦芳菲,他喜欢她、想娶她、更想配得上她,所以急于建功立业,哪知竟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捡回了一条命。 失去了一条腿。 人总在失去时才懂得珍惜。 他很后悔,早知今日,就不该去出那个任务,夜深人静时,甚至还会埋怨秦芳菲的父亲,作为一所之长,当初自己报名和周时凛一起出任务时,他为什么不拦着点自己。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基层小民警。 怎么能比得上周时凛那样综合素质过硬的全能型人才。 周时凛有化险为夷的本事,自己却搭进去一条腿,没有了腿,下半辈子只能拄着拐杖出行,行动受限不说,还要接受周围人同情异样的眼神。 曾几何时。 自己也是爱说爱笑的人。 现在呢? 他有多久没有真心实意地笑过了? 没有!!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康海阴暗地想,自己已经身处地狱,看不见一点光亮,凭什么作为他的枕边人、造成这样结果的秦芳菲就能肆意活在阳光下? 凭什么她能笑? 只有看着她和自己一起痛苦地生活在不见光明的地狱中,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以前—— 他想过尽快走出来,好好过日子,可后来,他发现太难了,他的心里像是住了一个恶魔,所有的负面情绪通通发泄到秦芳菲身上,这样,他才能好受一点。 才能行使自己作为一个丈夫的权利。 至于秦芳菲的痛苦,他选择看不见。 秦芳菲确实很痛苦,痛苦中夹杂的是浓重的失望。 她知道自己不爱康海。 可从嫁给他的那一天,她就想将他们的小日子好好过下去,可……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没人能受得了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 “离婚吧。” 这三个字终于说出来了。 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人人生来平等,谁不是爹生妈养的,难不成我活该过这样的日子,你们一个个认为是我欠下的债,那好,这笔烂账我不打算再还了,所以,一拍两散好了。” 说完,她就去收拾行李。 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后就准备离开,至于夫妻财产,没有。 这个家的一根针一根线她都不会带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康海和康婷婷齐齐变了脸色,兄妹俩谁也没料到秦芳菲竟然说要离婚,尤其是康婷婷,之前她如何言语挑衅秦芳菲,秦芳菲都没有说要离婚。 现在竟然轻易就要将自己哥哥抛下? 做梦! “不行,你不能走!” 她上前就要拦着秦芳菲。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走,她走了自己哥哥怎么办?! “你把我哥害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自己凭什么要被这一家子欺负! 秦芳菲寒了脸,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康婷婷一噎,竟被吓得不自觉让开。 眼睁睁看着秦芳菲拎着行李下楼,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的,扯开了嗓子就喊康母。 “妈,妈,你快来!” “我嫂子不要我哥了!” 第236章 这辈子别想出我康家门,除非死 康母一直在厨房里竖着耳朵偷听。 原以为自己这个儿媳妇还像以前一样做个没什么脾气的面人,谁知这次竟然闹到了离婚的地步,离婚这么大的事情,怎能由她胡闹。 当下也不装死了。 一个箭步就从厨房窜出来,拦住了秦芳菲的去路。 “芳菲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过是拌个嘴怎么就闹到要离婚了,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夫妻都是缘,这缘分怎么能说断就断。” 说着,她赶紧招呼康婷婷。 “还愣着干嘛,帮你嫂子把行李放回屋里。” “噢。” 康婷婷松了口气,暗自朝亲妈比了个大拇指。 还是她老妈厉害,三言两语就将秦芳菲留下了,有自己老妈在,秦芳菲一辈子都别想逃出他们康家这个牢笼、呸,不是,是她哥哥的手掌心。 “行李给我。” 康婷婷冷着脸去抢秦芳菲的行李。 秦芳菲蹙了下眉,冷颜看向康婷婷:“放手,否则别怪我抽你!” 说着,作势就要扬起手。 她从小生活在公安家庭,虽说外表柔软,但骨子里的铁血还在,之前念着和康海的夫妻情分,不想将事情闹得太过难堪,现在都要离婚了,还顾及什么颜面? 不让她痛快。 那就谁都别想痛快。 康婷婷吓得一个瑟缩,不由自主松开了抢行李的手,她可是尝过秦芳菲耳刮子的,打得可疼了,别看秦芳菲个子不高,手劲可一点儿都不小。 她不想挨打。 于是就用眼神示意康母往前冲。 康母也正恼火着呢,谁家儿媳妇敢当着婆婆的面公然表示要抽小姑子,若是这耳光落到了婷婷脸上,不就是在打她这个婆婆的脸?!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更不允许自己儿子成为被离婚的男人。 自己儿子没了一条腿本就受人嘲笑,若是再离了婚,岂不是要被人戳烂脊梁骨? 想着,她就冷了脸。 “芳菲,你一定要走?” 秦芳菲看也不看康母,拎着自己的行李,目不斜视地往大门口走,这一举动直接将康母这个做婆婆的尊严撕成碎片。 她恼火地盯着秦芳菲的背影。 “你以为离婚是儿戏吗?” “我们家不同意,你一辈子都是我康家的儿媳妇!” 秦芳菲充耳不闻。 她单薄瘦弱的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步走出这个牢笼。 留下康母和康婷婷面面相觑,康婷婷到底年纪小,有点慌了神,六神无主道:“妈,怎么办,我哥要是离了婚,咱们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别人还不得笑话死咱们家。” “以后我哥还怎么再娶?” “还有我,哥哥离婚加残疾,我以后怎么嫁给有钱人!” 康母眯了眯眼,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抚:“别慌,妈肯定不能让你哥哥变成孤家寡人,秦芳菲既然嫁进咱们家就别想走,除非——” 她眼神骤然一冷。 “除非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康婷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猛地回神,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看向自己亲妈:“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 康母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蔼,淡淡一笑,道:“你嫂子就是一时想不开了,先让她回娘家冷静一下,过几天妈再去请她回来。” 说完,她就去上楼看儿子。 没多久,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康婷婷吓得脸色一白,缩着脖子溜回了自己房间。 这边。 秦芳菲回到娘家。 秦所长和秦母正在吃饭,见女儿拎着行李大晚上回来还纳闷呢。 “和小海吵架了?” 秦母放下筷子,忙过去拉着秦芳菲坐下,担忧地看着女儿,心疼得不行。 “说话啊。” 秦芳菲垂下眼眸,低声说:“妈,我要离婚。” “什么!” 秦母还没说什么,秦所长就惊得筷子都掉了地。 “你要和康海离婚?” “为什么啊?” “还为什么?” 秦母立即挡在女儿身前,朝着丈夫开喷:“你说为什么,自从结婚以来,芳菲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孩子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以前那么爱笑,现在她都不会笑了!” 说着,她就忍不住落泪。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拼了这一条命也要解除和康家的婚约。” 现在倒好,自己好端端的女儿在婚姻中遍体鳞伤,浑身的精气神都干涸了。 “离婚,妈支持你!” “妈。” 秦芳菲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有爸妈支持,她以为能顺利离婚,可还是低估了人的无耻。 几天后,康母就去单位堵她了。 “芳菲,你受委屈了,妈是特意来接你的,康海离不开你,他现在已经成了残废,你要是和他离了婚,这不就是要逼死他,算妈求你了,回去好好和康海过日子,只要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我们做长辈的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说了一大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秦芳菲使小性子、不懂事、不体谅丈夫、不敬长辈。 派出所的几个同事让她进来说话,她偏不,故意堵在派出所门口,吸引过路人的注意力。 很快就有不少人围过来。 “这是嫌弃她男人成残废了才要离婚的吧?” “还是公安呢,心眼真坏!” “公安也有好有坏,你看她婆婆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她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心可真硬。” 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 尤其是康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众人心里的天平不约而同偏向了她,更有好事者替康母劝秦芳菲回去好好过日子。 恰好方美惠来给派出所老刘送饭,见康母低三下四地求秦芳菲回家,顿时化身正义使者。 指责秦芳菲过河拆桥。 “芳菲,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出了那样的事名声扫地的时候,是人家康海站出来挡在你身前,如果不是他娶了你维护了你的声誉,恐怕你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现在人家残了一条腿你就要离婚,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啊。” “听嫂子一句话,和你婆婆回去,好好和康海过日子。” 都是一个单位的。 方惠美也从老刘嘴里听说了康海阴晴不定的脾气,如果换做好自己的话,早就不和他过了。 不过刀子没扎她身上。 所以,她劝起秦芳菲来那叫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237章 虫虫生病 满脸的都是我是为了你好。 但是推你下地狱毫不手软。 秦芳菲冷冷睨了方慧美一眼,语气不带半分温度:“闭嘴对你很难吗?不说话是不是会死?” “你!” 方慧美差点气个半死。 “我是好心,你怎么——” “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能闭嘴我就谢天谢地了。” 怼完方慧美,秦芳菲开始‘修理’康母:“妈,在我和康海没有离婚之前,我还叫你一声妈,你说康海离不开我,可他的那些表现是离不开我吗?” “他是想控制我。” “我不能有自己的社交、工作、朋友,最好变成一个只为他活着的提线木偶,至于康婷婷对我的厌恶和为难我也不计较了,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康海失去一条腿,身体的残缺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的残缺,这一年多的婚姻我受够了,我也是人,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有错吗?” 康母脸色铁青。 在她心里,自己儿子已经成了残废,心思也变得敏感,作为妻子多担待一些怎么了? 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 “芳菲,你现在还在气头上,说出的话算不得数,这样吧,你叫你爸出来,我和他谈,如果他也支持你离婚,那这婚就离,如果他不同意,那你就得回去和康海好好过日子。” 离了婚就是二手货了。 何况,秦家还是要脸面的人,尤其是秦所长,这人最重情义,否则,当初订婚后康海出了事失去了腿,早就拒绝履行婚约了。 所以,康母很有信心。 自己说的话秦芳菲不听,她爹的话她得听吧。 可打脸很快就来了。 正好秦所长外出开会回来,老远就见派出所门口围了不少人,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康母利用群众舆论来逼迫自己女儿,当即就沉下了脸。 拨开人群走进去。 “我同意离婚!” 这话一出,康母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去。 “亲家公,你……哎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啊,婚姻大事岂能当作儿戏!” 嘴还硬着,心里已然慌了。 如果有秦所长撑腰,这婚恐怕就离定了。 一开始康母笃定的就是秦家怕丢人、怕被人戳脊梁骨,现在她不确定了,尤其是对上秦所长冷酷深寒的目光,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秦所长将围观的人清退。 等周围没了看热闹的人,他才冷着脸看向康母,语气极为严肃。 “当初,两个孩子结婚的时候,我记得你当着我的面郑重表示过绝对不亏待我女儿,请问,你做到了吗?你们家做到了吗?” 一句话堵得康母脸色涨红。 “这……不是……” 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秦所长。 “再怎么样也不能离婚啊,丢人啊。” “妈,我不怕丢人。” 康海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 自从残了一条腿,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出门,长期闷在家里导致的苍白面容此刻更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仿佛就像是一只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吸血鬼,阴郁孤僻。 派出所的同事们皆是一震。 就连方慧美都不吭声了,眼神惊恐地看着康海,实在是想不通以前那个阳光灿烂的小伙子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难怪秦芳菲要离婚,和这样的人睡在一个床上,恐怕半夜都要被吓醒。 至于康海。 他无视众人的眼神,一步步走了过来,站定后,竭力挺直肩背,先是对着秦所长鞠了一躬,然后才哑着嗓子道:“爸,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是我没有好好珍惜芳菲,我心理扭曲,见不得她比我好,所以——” 他深吸了口气。 “我愿意放她自由。” 说这话的时候,他强迫自己不要多看秦芳菲一眼,生怕多看一眼就后悔,径直招呼康母离开。 有康海的同意,尽管康母再不情愿,这个婚还是离了。 之后,秦芳菲调离了原单位。 再见到她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温浅看着秦芳菲,面露惊喜。 “芳菲,你怎么来了?” 秦芳菲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但精神面貌很好,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她笑着将带给虫虫的礼物放下才缓缓道出这一个月来的日子。 “我离婚了。” “工作单位也调到了这边,以后就能常来看我干儿子了。” 温浅安静地听着秦芳菲说话,对于秦芳菲和康海离婚这件事,她一点都不吃惊,不对等的婚姻,出问题是早晚的事情。 “以后打算怎么办?” 她问。 秦芳菲低垂着眉眼,璀然一笑:“不想再结婚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还是喜欢单身,独自一人乐逍遥。” 这话说得旁侧的周时凛差点石化。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为了证明自己是男人里的‘异类’,晚上他格外卖力的表现,导致温浅成功的起晚了,还是虫虫的哭声将她喊醒的。 “呜呜,麻麻。” 小家伙哭得满脸泪。 温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儿子哭得皱成一团的小脸,吓了一跳,忙起身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哄了哄,轻声问:“怎么哭了呀,不哭了好不好?” 虫虫闭着眼呜咽。 时不时还用胖乎乎的小手碰一碰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江暮云有些担忧。 “孩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哭了一早上了,浅浅,你赶紧起来换衣服,咱们带虫虫去医院看看,哎呦,我这右眼皮跳了好几天了,别是要出事。” 温浅一听立马重视起来。 老话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种事情,有时候真不能不信。 周时凛一早就去单位了。 温浅也不打算打扰他工作,收拾一番后就和江暮云、陆琳儿一起带着虫虫去了离家最近的综合性医院,前脚她们一走,后脚齐萍就上门了。 “姐,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齐芳忧心忡忡道:“嗯,就我一个人在家,今天早上,虫虫不知道哪里不舒服,一直哭个不停,你来之前,温浅她们就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病了,老太爷保佑,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一定会没事的。” 齐萍拉着齐芳回房间,贴心地让她休息。 “姐,我看你脸色不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家里的活儿我来替你干。” 第238章 毒发,轻则痴傻,重则要命 “好,那你先把厨房收拾了。” 齐芳也没有逞强,她这心啊,时不时发慌,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于是交代了几句就回房休息了。 ‘咔嚓’一声,房门关上。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齐萍一人,她突然就有了一种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的感觉,直接奔向虫虫的奶粉罐子,打开后往里面倒了一小包白色药粉,找了根筷子搅合均匀后才开始整理厨房。 另一边。 温浅神情凝重地抱着虫虫从医院出来。 检查了一番后,医生初步判断孩子符合中毒的症状,留了大便取样化验,三天以后出结果,还提醒她们注意孩子入口的一切东西。 江暮云实在是想不通。 “虫虫怎么会中毒呢?” 所有孩子要吃的辅食是她亲手做的,奶粉也是从香江那边运过来的,这么小的孩子也没法吃外边买来的吃食,身体里怎么会有毒素。 想到医生说的话,她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幸好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嗯,咱们虫虫有福星保佑呢。” 陆琳儿轻轻摸了摸虫虫的小脑袋,一头柔软的发丝让她心里也跟着直发软,到底是什么人心思这么狠毒,竟然对着一个几个月小婴儿下手!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 作为保姆的齐芳就成了首要怀疑对象。 回到家已经快中午。 齐萍早就不在了,齐芳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开门声赶紧迎出来,面带焦急地询问:“怎么样了,孩子一切都好吧?” “没事。” “只是吃坏了肚子。” 温浅眉眼含着几分浅浅笑意,她还不想打草惊蛇,因此,对待齐芳的态度依旧像往常一样和善,只是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的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 齐芳自然看不出来。 她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念了句佛。 “菩萨保佑。” “没事就好,那就开饭吧。” 饭后。 虫虫有些蔫吧,时不时就要摸一摸自己的小肚子,见状,温浅就去厨房给他冲奶粉喝,目光不经意落在奶粉罐子上,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鬼使神差的,她开了一桶新奶粉。 至于喝了一半的旧奶粉放着没动,抽时间送到医院去化验。 齐芳还纳闷呢,这么贵的奶粉刚喝了一半就拆了新的,剩下的多浪费啊,不过主家做事容不得她置喙,她也就是在心里感叹一下有钱人就是豪横,然后就去忙着做事了。 “你们先吃,我还有一个菜没炒好。” “你忙你的。” 温浅盯着齐芳的背影,神情一寸寸冷下来,如果毒真的是齐芳下的,那她的心理素质就太强了,如果不是齐芳,那又会是谁? 蓦地,她想到另外一个人。 于是不动声色地问齐芳:“芳姐,最近齐萍没来看你?” “她啊。” 齐芳挥舞着锅铲,笑着回答:“上午刚来过呢,还帮我做了不少家务,自从谈了对象,萍萍是越来越懂事了,还变漂亮了不少呢。” “齐萍谈对象了?” “对啊,说是很优秀的一个男同学,叫什么秦……树飞,我没见过真人,不过听名字就知道绝对是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听说和萍萍还是同学呢。” 提起齐萍,齐芳的话就多了起来。 温浅越听越觉得震惊,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齐萍凭空想象出来的,秦树飞不是在和陈橙谈对象吗?怎么又成了齐萍的对象? 好乱。 到底谁才是秦树飞的对象?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揪出下毒之人,下午,她带着开了封的奶粉又去了一趟医院,等周时凛下了班就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怀疑就是奶粉的问题。” 听完温浅的话,周时凛下颚瞬间紧绷,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下毒,和温浅一样,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齐芳。 “是不是她?” 温浅摇摇头:“不确定。” 话虽这样说,对于齐芳还是有了防备心。 在医院那边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她只让齐芳打扫卫生,至于做饭就她自己亲自下厨,弄得齐芳忐忑不安,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毕竟温浅给的工资高。 家里事情不多,人也好相处,她还是很珍惜这份工作的。 三天后。 温浅和周时凛一起去医院取了化验结果,果然如同猜测的一样,奶粉中确实含有微量的毒素。 “这种毒素会伤害神经,奶粉里的剂量不算太大,正因为分量不算多才没有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但是,如果长期服用的话,最多不超过一年,孩子就会出现发育迟缓、心脑血管方面的问题,甚至还会造成脑死亡……” 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想着医生说的那些话,温浅后背一阵阵发凉,见她脸色苍白,周时凛抬手将她单薄的身子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嗓音低沉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嗯。” 温浅轻轻嗯了一声,医生也说了吃一段时间养护神经的药,虫虫身体里的毒素应该就会完全代谢出去,至于会不会落下后遗症,这个问题没人能解答。 只能多注意,多观察了。 一有不对的情况立即就去医院。 作为孩子的父母,第一时间应该做的就是揪出下毒之人,一回到家,周时凛就将齐芳叫了过来,直接往她面前扔了一份医院的鉴定报告。 齐芳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 她拿起报告翻了几下,有些看不懂。 周时凛死死盯着齐芳,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周身的气压很低:“不懂?我来给你解释,这是在虫虫奶粉里发现的有毒物质,长期服用的话,轻则痴傻,重则要命,现在懂了吗?” “所以,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每说一个字,齐芳的脸色就要白一分。 最后,尤其是听到‘要命’那两个字,她惊得双腿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 “我、我没有装!” “不是我、我没有下毒,虫虫那么可爱,你们一家人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下毒呢,真、真的不是我!”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 满脸的仓皇,满脸的震惊。 第239章 抓人,落网 同时,心里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 奶粉里的毒不会是齐萍下的吧,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这可是要人命的玩意,就算萍萍有些小心思,她也没有胆子害人,何况,害的还是一个孩子。 “浅浅,真的不是我。” “我没有这个胆子啊。” 齐芳眼泪汪汪地看着温浅,惊恐的泪水没一会儿就布满脸颊,甚至因为惊怒交加,整个人站都站不稳,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更加生疑,怀疑她在心虚。 温浅失望地看着齐芳。 江暮云则是气得涨红了脸,眸光狠厉地盯着齐芳,痛骂道:“阿芳,我自问我们家待你不薄,虽然你在我们家做事,可这个家没人拿你当佣人看,你是怎么回报的,给虫虫的奶粉里下毒,要他的命?!” “没有,我没有。” 齐芳哭得浑身抽搐。 周时凛已然不想再看她演戏了,直言已经报了公安。 话音刚落,公安就来了。 重点将齐芳住的房间搜查了一遍,然后就搜出了藏在柜子最底层的一个白色药瓶,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无味的白色粉末。 惊得齐芳一下子瘫软在地。 这个白色药瓶莫名的熟悉。 分明就是…… 她脸色灰白地垂下眼,已经想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一颗心痛得犹如刀绞,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疼爱的妹妹为什么要做出下毒这样的事,甚至不惜将污水泼到自己头上。 “不是我……” 翻来覆去,齐芳只会说这一句话。 见她哭成泪人,一脸绝望,温浅心里动了动,问道:“不是你?你有办法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吗?或者,你知道是谁干的。”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仿佛已经猜到了真正的主谋是谁。 齐芳心里一个咯噔,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说出齐萍的名字,可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如果齐萍暴露了会有什么下场? 她不敢想。 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恐怕也不用念了,若是温浅追究责任,说不定会去坐牢,大学生变囚犯,他们齐家丢不起这个人。 可她也不想坐牢…… 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温浅身上了。 齐芳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一步步膝行至温浅面前,抓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浅浅,我错了,我不知道这个药是毒药,我以为是强身健体、调理脾胃的药,所以才……” 说着说着就编不下去了。 尤其是对上温浅那双冷静、看破一切的眼睛更是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我……” “你什么你!” 陆琳儿早就忍不下去了,冲上前就是一个耳光甩在齐芳脸上,清纯姣好的脸庞上满满的都是怒意,想到虫虫差一点就被毒害,心里的怨气就比鬼还重。 “你这些狡辩的话留着去监狱里说吧!” 齐芳顶着巴掌印抬不起头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说对不起、一个劲儿道歉,见她这样,温浅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她抬眸看向周时凛。 周时凛收敛起眸底的杀意,和公安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齐芳去了公安局。 他自然不会信了齐芳的话。 这一晚。 注定不会平静。 齐芳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没什么心机的家庭主妇,怎会是经验老道的公安同志的对手,尤其是有周时凛在一旁施加压力,没几个小时就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虑。 “奶粉里的毒真不是我下的。” “是……是……” 她用力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心一横,直接说出了齐萍的名字。 “我怀疑是齐萍做的。” 开了个头,后边的话就好说了。 几个公安听完齐芳的话,无奈地互相对了个眼神,还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这个齐萍摆明了就是枉顾姐妹亲情坑自己亲姐姐,做坏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将药瓶藏在齐芳身边,一旦东窗事发就能让齐芳替她顶罪。 小小年纪,心思毒辣。 “你这个妹子不简单啊。” 一个公安拿着记录好的证词让齐芳签字画押,一旦签了字,这份证词就生效了,同样的,逮捕齐萍的证据也有了。 法网恢恢,投了毒还想跑? 做梦! 签字的时候,齐芳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有小时候她背着齐萍四处玩耍的画面、哄着她睡觉的画面、还有她考上大学后,自己发自内心为她高兴庆祝的画面,一帧帧交汇在一起,刺得她眼睛生疼。 一滴泪重重砸下。 齐芳实在是想不通,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妹怎会一步步变成如今模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恐怕三天两头往温浅这里跑也是为了下毒。 简直让人齿寒。 最后一刻,她不再犹豫,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 *** 齐萍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了。 她刚收到神秘女人寄来的汇款单,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持续不断地往虫虫的奶粉里下药,直到虫虫—— 死亡。 “你加药的时候注意点,别被人发现。” 神秘女人的声音依旧高傲非凡。 齐萍嗯嗯点头。 “我做得很隐蔽,不会引起一点异常的。” 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怕,她早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虽然齐芳对她很好,可她陷害起来还是毫不手软,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挂了电话。 齐萍就准备去邮局取钱,刚走出巷子就被公安围了起来。 她顿时一慌,压着慌乱怯生生地问:“公安叔叔,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呀,我是大学生,从来没有干过一丁儿点坏事。” 花言巧语的样子看得几个公安直皱眉。 “没干过坏事,公安会抓你?” 几个公安二话不说,直接给齐萍上了铐子。 这下可不得了。 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 许多人都对着齐萍指指点点,更有认识她的街坊邻居大着胆子帮着她说话。 “公安同志,是不是抓错人了啊?” “这孩子可老实了,一个大学生能干什么坏事。” “抓错人?” “老实孩子?” 公安哂笑一声:“你们见过谁家老实孩子敢给人家吃奶的娃娃下毒?” 这话一出。 人群顿时哗然。 齐萍脑子‘嗡’的一声,强撑着没有露怯,用力咬了下舌尖,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哽咽着喊冤,道:“没有,不是我干的!” 第240章 你去替萍萍顶罪坐牢! “我和温浅是同学,怎么会害她的孩子!” 她这样一说,公安的眼神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温浅,我好像还没有说受害者的名字吧?” 齐萍一噎,心里闪过浓浓的懊悔。 该死! 冷不丁地被抓起来以至于她慌了神,下意识就想撇清,反倒成了不打自招。 这可怎么办! 一时间,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强自镇定地辩解:“公安叔叔,我真的是冤枉的,因为我周围只有温浅家里有吃奶的孩子,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温浅的孩子被人投了毒,可是——” 她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下毒,公安叔叔,请你们好好想一想,我没有动机啊,何况,我根本就接触不到孩子。” 说着,齐萍眼神一闪,垂眸小声嘀咕。 “反倒是我姐姐在温浅那里做保姆,她每天都能接触到孩子,如果非要说有人给孩子投毒的话,我姐姐的机会比我大多了。” 这话分明就是在往齐芳身上引火。 围观的群众不明真相,听了齐萍的话以后还帮着她说话,实在是齐萍的形象太具有欺骗性,黑黄瘦小,像是个没有发育完成的初中生,另外还有大学生光环加持,说她投毒害人,还真没几个人相信。 “是不是真的搞错了啊?” “也许真是她姐姐投的毒呢,公安同志可不要冤枉好人,更不要放过坏人!” “就是啊,你们可要搞搞清楚,齐萍可是大学生,抓进公安局不就全毁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齐萍一看有人帮腔,顿时做出一副委屈样,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自证清白:“真的不是我,公安叔叔,你们抓错人了。” “我是冤枉的!” 贼喊捉贼的样子看得几个公安直摇头。 办案多年,还真没见过心机如此深沉的女同志,不光会祸水东引,还知道利用群众舆论来给自己洗白,可黑即是黑,白即是白。 公安办案不会讲情面。 当下就有一个年轻公安看不下去,直言道:“小姑娘,你段位很高啊,你姐姐齐芳比你多吃几年的米,手段却不及你十分之一,呵呵。” 他嘲讽地笑了两声。 “你以为公安办案光凭一张嘴吗?” 齐芳一听,脸色隐隐发白,做垂死挣扎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我还没有二十岁,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怎么敢害人。” “哦,对了!” 她眼睛一亮。 依旧贼心不死,不放弃往齐芳身上泼脏水。 “我姐和我说过,她和温浅家里人闹过一些矛盾,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怀恨在心走了歪路——” 话还没说完。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道愤怒的身影。 ‘啪啪’两声。 齐芳挥手连甩了齐萍两个打耳光。 这两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打得齐萍脸蛋开花,嘴角出血,整个人差点都飞出去。 “齐萍,你不是人!” 齐芳红着眼怒吼,身体颤抖如风中落叶。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在公安面前,齐萍都敢甩锅,自己是她的亲姐姐,不,也许,她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当作亲人来看待。 齐芳的心彻底凉了。 齐萍也从震惊中回神,她不敢与齐芳对视,只是低着头小声抽泣,如同以往每一次有求于齐芳时无辜无助,妄想能换来齐芳的一丝丝同情。 “姐。” “别叫我姐,我没你这样心如蛇蝎的妹妹!” 齐芳厌恶地看了齐萍一眼,转身就走。 突然。 身后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 齐父和齐母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一见他们两人,齐萍的眼泪顿时决堤,委屈地喊了声爸妈,哭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活像是个被冤枉了的小可怜。 齐母心疼得不行。 想去给齐萍擦眼泪,碍于公安在旁边虎视眈眈,伸出一半的手又讪讪地收了回来,转头狠狠瞪了齐芳一眼,齐父则是压低声音呵斥齐芳。 “你跟我过来!” 他在家里听人来报信说齐萍下毒害人。 听完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萍萍是大学生,怎么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就算真的做了也是小孩子头脑一热冲动了。 至于冤枉齐芳,更不可能。 萍萍人美心善,是全家人的骄傲,怎么会往自己的亲姐姐头上泼脏水,就算真的泼了也是情非得已,再说了,整个家族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怎能去坐牢。 因此。 齐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吩咐齐芳替齐萍顶罪。 “你不过就是个保姆,萍萍是大学生,咱们齐家还等着她光宗耀祖呢,她不能坐牢,你去和公安说,就说毒是你下的,和萍萍一点关系都没有!” “爸!” 齐芳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齐父瞪她一眼:“爸什么爸,你若是还拿我当爸就听我的话,坐几年牢出来又是一条好汉,萍萍就不一样了,她若是坐牢,大学不就白考了,咱们齐家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一个离了婚做保姆的女儿。 一个考上大学拥有光明前途的女儿。 孰轻孰重,齐父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齐芳自然不同意。 她痛苦地红着眼圈,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从小到大,作为大姐的她要让着弟妹,好吃的要让给弟妹吃、新衣服要让给弟妹穿,吃饭靠后,干活靠前。 这些就都不说了。 这是她作为大姐应该做了,可她没有义务去替齐萍顶罪。 那可是坐牢啊。 一个女人坐了牢,先不说在监狱里的日子有多艰难,等出了狱要如何生活,以父母的尿性,恐怕她前脚替齐萍坐牢,后脚就能做出和她断绝关系的事情。 所以,何必呢? 她何必要为了这样的家人赌上自己的后半生?! “我不!” “你说什么?” 齐父眉毛一竖,眼睛一瞪就要打齐芳,只是手刚扬起来就被人架住。 只见刚才那个年轻的公安握住齐父的胳膊,神色肃冷道:“当着公安的面就敢打人,谁给你的胆子?” 第241章 恶有恶报,一家三口进监狱 齐父胳膊被捏得生疼。 他是个只知道欺压儿女、剥削老婆、窝里横的男人,当着公安的面则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讪笑了两声,急忙讨饶道:“公安同志,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给这臭丫头一点教训。” 年轻公安冷哼。 “你该给教训的人是齐萍。” “萍萍?” 到了这个地步,齐父还在袒护齐萍。 “我们家萍萍只是个孩子,她怎么会害人呢,是不是你们弄错了啊?” “你是在质疑公安的办案能力?” “没有没有。” 齐父腆着脸道:“我还是觉得这里面有没有查清楚的真相,萍萍是个好孩子,怎么会下毒呢。” 说着,他嫌弃地看了齐芳一眼。 “我这个大女儿倒是有这种可能,我严重怀疑毒就是齐芳下的,何况,她自己刚才都承认了!” “齐芳,说话,当着公安同志的面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齐父自作主张将齐芳推出来顶罪。 一时间。 全场震惊。 “齐家两个女儿,到底哪个才是下毒的人?” “不会真的是齐芳吧?” “我看不像,整个齐家就数齐芳最老实,反倒是齐萍这个小女儿满肚子心眼儿算计,说不定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呢。” 真相帝一不留神就真相了。 齐萍听在耳中,脸色霎时一变,哭得更可怜了。 “妈,我没有。” 齐母忙点头:“妈知道你没有,你放心,有爸妈护着你,一定不会让你白白被人冤枉,老大,你赶紧实话实说认了吧,还想害你妹妹到什么时候!” 和齐父一样。 她摆明了就是要保下齐萍,干脆冲着齐芳大吼:“你一点都不为这个家考虑,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你要是不听我和你爸的话,我们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咱们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 人群哗然。 齐芳听到这话也懵了,不可思议地望向齐母,心里是铺天盖地的失望。 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亲妈口中说出来的。 她盯着齐父、齐母看了许久,眉眼逐渐冷漠坚定,最后冷淡地吐出一句:“随便你们,总之,我不会去替齐萍顶罪。” 之后就沉着脸转身离开。 齐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去追齐芳,被公安冷着脸拦了下来,齐母也很吃惊,夫妻两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齐芳离开,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见公安要带走齐萍。 没了办法的齐家夫妻直接往地上一躺,撒起了泼。 “哎呦,公安胡乱抓人了。” “公安冤枉好人了,他们嫉妒我们家出了个大学生,来人啊,救命啊,我要死了,不活了,你们敢抓我女儿,我就当场撞死!” 几个公安面面相觑。 实在是大开眼界了。 敢和公安撒泼,齐家夫妻是第一个。 当即就有公安说:“你们也别死了,既然这么放不下你们的大学生女儿,那就一家人去监狱里团聚吧。” 直接给齐家夫妻治了个妨碍公务罪。 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地进了局子。 *** 这边。 温浅看着活蹦乱跳满地爬的虫虫,忐忑不安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这几天,虫虫没有哭闹,也没有表示过肚肚疼,能吃能喝,能睡能玩,应该是没有大碍。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齐芳那里辞退吧。” 虽说毒不是齐芳下的,可出了这样的事,彼此间的信任已经成为负数,她也不想面对仇人之姐,只要一想到齐萍,暴戾的怒火就不停在翻涌。 江暮云也生气。 除了生气还自责。 “是我的错,当初就不应该叫齐芳来家里做工。” 如果齐芳不来,齐萍就没有机会登堂入室,她的小外孙也不会受到伤害,现在就期盼着孩子身体里的毒素尽快代谢出去。 “以后不找保姆了,孩子家务我自己来。” 话虽这样说,可江暮云身体也不算健康,温浅忙于学业,等到九月份服装店开业,学校、店面、家里三头跑,肯定忙不过来。 周时凛就更不用指望了,部队纪律严明,不能随意迟到早退或者是请假。 至于陆琳儿,八月婚期在即,结了婚她肯定要随顾良州定居香江,所以,还是要找个靠谱的保姆来分担家务。 “妈,你不用自责。” “谁能想到齐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而且,我怀疑,她是受人指使。” 否则,如何解释齐萍的行为。 无冤无仇下毒? 实在是说不通。 这时,周时凛从外回来,第一句话就是—— “媳妇,你说得没错,齐萍确实是受人指使。” 经过公安连夜审问,齐萍已经全部招了。 一开始她还想狡辩,可经过指纹鉴定,那个作为物证的白色药瓶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铁证如山之下,她只有认罪的份。 “不过,她没有见过指使她的人。” 两人一直用电话联络。 “有电话号码就不怕,一定能找到真正的主谋。” “嗯。” 温浅拧了下秀气的眉头,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好,很让人不安,总觉得暗地里有一双阴鸷的眼睛在盯着我们家的一举一动,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别想那么多了。” 周时凛坐在她旁边,替她揉捏肩膀。 乌云会散去。 坏人总有自露马脚,无所遁形的那天。 接下来的几天。 齐萍的判决下来了,以故意伤害罪处十年有期徒刑,正值严打期间,她这样的行为甚至还被树立了典型,用来警示民众。 齐家夫妻也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判了一年。 这下好了,一家三口携手进监狱了,至于齐芳,她没脸再待下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就离开了,连工资也没要,只说留下给虫虫买好吃的,就当是她的赔礼。 一场风波终于过去。 之后就是等公安局那边继续查指使齐萍投毒的人,不过只有一个电话,查起来的难度不小,对方做得很隐蔽,留的电话号码也是公用电话摊位的。 因此,线索就算是断了。 不过,周时凛也没有放弃查找真凶,齐萍一进监狱,对方可能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既然敌在暗我在明,那就敌不动我不动,等着对方再次出招。 七月一过。 陆琳儿的婚期眨眼就到。 第242章 婚期将近 香江陆氏嫁女,排场自然极大。 提前半个月就已经开始布置,新房、喜宴、草坪婚礼、忙忙碌碌,转眼就到了婚礼前一天,顾良州也携着满身风尘终于赶了回来。 在外奔波几个月。 他整个人都黑瘦了不少,只是眉眼更加坚韧,看向陆琳儿的眸光也更柔软了。 “琳儿,我回来了。” 没见面之前,陆琳儿还打定主意好好冷落他一番,等见了面,看着顾良州瘦削的脸颊,仅有的一丝怨念也变成了对他的心疼与思念。 当着全家人的面,她扑进顾良州怀里。 “我还以为你要逃婚了。” “不会。” 顾良州弯了弯眉眼,捏了下陆琳儿的双臂,之后将她稍微带离自己怀抱,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爸妈和大哥、姐姐他们都看着呢。” “怕什么。” 陆琳儿眉眼飞扬,脸颊边的一对梨涡格外甜蜜。 “明天我们就是正式上岗的夫妻了,对了,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去哪儿了,连个消息都不给我,我很担心你的好不好,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说着,故意叉腰凶巴巴地跺了跺脚。 她本来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千娇万宠着长大,顾良州年龄又比她大了好几岁,在他面前,她依旧单纯得像个孩子。 顾良州看着面冷,实则心热。 对于陆琳儿一向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只是这次……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抬眸看向坐在上首的陆庭生。 两道目光相撞。 陆庭生身穿一袭白色对襟宽松褂子,姿态闲散地端起青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才从容含笑道:“琳儿,生意上的事情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安心做新娘子就行。” 陆琳儿对生意一向不感兴趣。 不过是为了多和顾良州说几句话,听得陆庭生这样说也没有追问,望着顾良州甜甜一笑,挽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婚礼都准备好了。” “现在就等你这个新郎官就位了,对了,礼服也送来了,待会儿你回房洗个澡,穿上试一下,如果不合身的话可以叫佣人修改,我看你好像清瘦了不少……” 笑容纯美的女孩轻声细语的。 仿佛一个期待着丈夫归家的小妻子,在一起时有说不完的话。 她说话的时候,顾良州就眉眼含笑地安静听着,偶尔附和一声或是点一下头,看向陆琳儿的目光里有压抑在深处的歉疚,只是隐藏得很好,没人发现而已。 陆琳儿自然也没察觉。 她和顾良州说了会儿话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冷落了家里人,于是朝着父母和陆震东、温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乍一见良州,我太激动了。” 江暮云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 这丫头,一见顾良州就忘却所有了。 只是,她总觉得顾良州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勉强,不过也可能是她多想了,也许是长时间的在外奔波累到了。 正要说话。 突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压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陆庭生一眼,淡淡移开了视线,回来半个多月,她和陆庭生只有表面客气,虽然依旧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心灵上到底是有了距离。 有时候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陆庭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自从被沈雪凝那个陪酒女摆了一道,江暮云对他的态度简直就一落千丈,甚至可以算得上冷漠,就算他澄清了自己和沈雪凝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可她对自己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多年来,江暮云从来没有对他如此冷淡过,也只有阿郎死后,自己对她表明心迹时,她对自己有过一段时间的冷落,后来还不是温顺依附于自己。 做个贤妻良母。 做一朵温柔的菟丝花。 想到多年来的种种恩爱,陆庭生儒雅英俊的面孔闪过一丝笑意,这一抹笑在触及到温浅时淡了几分,他的目光在温浅那张光洁的脸庞上意味深长地停留了几秒,心里涌上一点点不悦。 难怪是父女。 温浅和她那个短命鬼父亲长得很有几分相似,看见她,他仿佛就看见了阿郎,想起了他咽气时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震惊、愤怒、失望与不可置信。 蓦地。 陆庭生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阿郎,你的忌日马上就要到了,我会好好对待你的妻女,替你照顾她们一生一世,咱们之间的账,就等我百年之后再清算吧。 没有人知道陆庭生心底的秘密。 这件事情除了他的一个亲信没人知道,包括江暮云也一无所知,否则,以她的性子一定会杀了他替阿郎报仇。 见父母关系僵硬。 陆琳儿有心缓和。 她挪到江暮云身边,撒着娇说:“妈,你看我爸好像瘦了,也老了,亲爱的妈妈,你给爸爸一个笑脸吧,就当是赏他的,让他带你去shoping,给他个机会吧,好不好?” “别闹。” 江暮云宠溺地嗔了陆琳儿一眼,然后才斜睨了眼巴巴望着她们母女说话的陆庭生一眼,语气冷淡:“瘦了吗?没看出来。” 陆庭生:“……” 陆琳儿为亲爹捏一把汗。 “妈,爸爸已经自证清白了,你就别生他的气了,事实证明,不是男人要变心,而是坏女人心机深。” 她对父亲有很深的感情。 之前误以为他和陪酒女搞婚外情,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对父亲的感情就重新占据了上了,作为女儿,她希望她的父母能感情和睦,像以前一样恩爱。 只是江暮云不这样想。 她已经打定主意和陆庭生离婚了,感情一旦有了裂缝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完好无损,何况近几年,她越发觉得陆庭生心思深沉,越来越难看透。 抑或是—— 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江暮云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陆琳儿的手背:“行了,你说得还挺押韵,我和你爸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明天就是要结婚的人了,要学得稳重一点,别这么孩子气。” 转而又叮嘱顾良州。 “良州,明天就是你和琳儿结婚的日子,这一天,琳儿等了很久,她很期待和你在一起生活,你肯定也能看出来,她满心满眼都是你,只是琳儿她性子娇纵,结了婚,希望你能多包容她的小脾气,夫妻两人和和美美,携手并进。” 第243章 神秘的信 顾良州神色郑重地点头。 “妈,我会的,请您放心将琳儿交给我,我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绝不负她,绝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说这话的时候,他莫名有种心虚。 有点不敢直视陆琳儿清澈的眸子。 绝不负她是真,绝不让她受委屈也是真,只是……他不知道明天过后,她会不会恨他、会不会给他一辈子对她好的机会。 没人知道顾良州平静面容下隐藏的纠结。 陆震东笑呵呵地接过话,开玩笑地说:“你这话我可记住了,若是敢欺负琳儿,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放心吧。” 陆庭生对顾良州这个乘龙快婿很满意,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良州是个可靠之人,否则我也不会将掌上明珠交给他。” 更不会将自己不可告人的生意交给他打理。 “好了,你们先聊,良州,来书房一趟。” 说完,陆庭生率先起身,背着手往书房走。 顾良州立即起身,陆震东也要跟上却被拦在了门外。 “我这个老丈人交代女婿几句话,你就不用听了。” 陆震东惊讶了一瞬后笑起来:“行,那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您说得上了头又要训我。” “哼。” 陆庭生佯装生气地轻哼。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陆大少本事不小,满香江谁人不知你金屋藏娇的事情,有本事你就把人藏一辈子,带回家我也给你撵出去。” 陆震东听了就笑笑没解释。 反正他也不打算带许绵绵回老宅。 “老爷子消消气,脾气别这么大。” 陆庭生白了自己儿子一眼,关上了书房门,门一关,他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冷漠地看着顾良州。 “事情都办妥了?” “妥了。” 顾良州恭敬地说。 陆庭生点点头,眯着眼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你和琳儿婚后,这些生意就全权交给你打理,我老了,精力不济,也该给年轻人让位了。” “您老当益壮。”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顾良州先是拍了个马屁,然后话锋一转,犹豫了一下,说:“其实论亲疏远近,大少比我更适合去打理这些生意,要不还是换大少来吧。” “不行!” 话一出口就被陆庭生否决。 顿了顿他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轻咳了几声才道:“他一直在内地,对香江的生意不了解,以后你们一个在白,一个在黑,黑白两道通吃,陆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原来是怕他亲儿子脏了手。 顾良州心下微嘲,立于不败之地? 恐怕明天的天一亮,陆家的一切就得烟消云散,香江再无陆家,也不会再有陆庭生这号人物。 “爸,我明白了。” “好。” 陆庭生摆摆手。 “好好对琳儿。” *** 这边。 陆琳儿拉着温浅说话。 时针走过晚上九点,温浅催她回房睡觉。 “明天就要做新娘了,还不快去睡个美容觉,小心明天顶两个黑眼圈,新娘子变熊猫。” “姐,我睡不着。” 陆琳儿觉得自己今晚要失眠了。 “一想到明天要嫁给我爱了这么久的男人,我心里就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一样咚咚跳个不停,姐,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吧,幸好姐夫没来,否则,我抢了你他不得生气啊。” 温浅抿唇轻笑。 “他才不会呢,你姐夫眼里只有工作,再说了,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早就腻歪够了,到是你,以后就要做人家太太了,姐祝你和顾良州白头偕老,甜甜蜜蜜每一天。” 天真善良的公主终于等到了她的王子。 明天就是他们独一无二的婚礼,她希望陆琳儿幸福到永远。 “姐,你还忘了一句。” “什么?” “早生贵子啊。” 温浅听了就打趣陆琳儿不知羞,虫虫在一旁乖乖吃磨牙棒,吸溜吸溜快好不快活,听见妈妈说不知羞,他似懂非懂地糊着满嘴口水蹦出个‘羞’字,还学妈妈伸出小手指往脸上点。 “羞,羞。” “哎呀,小讨厌。” 陆琳儿被虫虫的童言无忌说得脸颊飞满红霞,‘恼羞成怒’之下就去和虫虫抢磨牙棒,一大一小抢一只沾满口水的磨牙棒,逗得温浅笑得前仰后合。 “真是一对活宝……” 入夜。 陆家老宅安静下来。 江暮云洗漱后换了睡衣准备上床睡觉,一掀被子却发现床单上放着一个信封,她狐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只见信封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江暮云亲启。 谁给她的信? 江暮云顺手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打开后,跃然纸上的就是大大的一行字——陆庭生杀了阿郎。 ‘嗡’的一声。 整个世界都眩晕起来。 有那么几秒,江暮云眼前一片黑暗,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睁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每一个字她都认识,组成的话她却不明白。 什么叫陆庭生杀了阿郎? 难道阿郎的死不是意外? 她浑身颤抖,手里捏着的信纸仿佛有千斤重,努力压下心底翻江倒海的恐惧继续往下看,下一秒,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应该是陆庭生回来了。 江暮云快速将信纸折好,然后和信封一起压到枕头底下,做完这一切后翻身上床,闭上眼睛假寐。 ‘吱呀’一声。 房门开了。 陆庭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目光在盖着被子的江暮云身上停留了几秒,之后才进浴室去洗漱,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片刻后停下。 “暮云,你睡着了吗?” 他走出来,声音很温和。 听在江暮云耳朵里却莫名发凉,她还沉浸在那句话的震惊中,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庭生,于是佯装困倦的样子翻了个身。 “别和我说话,我想睡了。” 见状,陆庭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关了床头灯睡觉。 不久之后,听得身旁的呼吸声渐匀,江暮云才抬手打开床头灯,先是往陆庭生那边看了一眼,确定他已经睡熟后才拿着枕头底下的信去了浴室。 在浴室里飞快看完信。 之后将信撕碎,扔进马桶里冲走,看着一片片纸屑被水带走,她浑身的血液仿佛也被抽干了,冷得她在八月的天气打起了寒颤。 第244章 他是凶手! 难道陆庭生才是杀死阿郎的凶手?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信上的话,信很短,只有寥寥几百个字却牵扯出了尘封已久的往事,将近二十年过去了,阿郎在江暮云的心里早已化为一个模糊的影子。 可她的心里。 一直为他保留了一块独一无二的位置。 那是她情窦初开爱过的人,他们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日子,他们一起携手走过艰难困苦,他们共同孕育了新的生命。 这些日子里不乏陆庭生的身影。 他们三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阿郎和陆庭生还结拜过异姓兄弟,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阿郎是真真实实拿陆庭生当亲兄弟看待的,他对陆庭生那么好,陆庭生却—— 要了他的命。 江暮云如醉冰窟,浑身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 信上说,阿郎并非尸骨无存,而是被陆庭生埋在了陆家祠堂地底下,她到底该不该相信信上的话、还是该相信她的枕边人。 同一时间。 某处民宅。 沈雪凝没骨头似的倚靠在一个老年男人的胸膛上,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缓缓地游走在男人赤裸的皮肤上,挑逗意味十足。 “南叔,明天你带我一起去参加陆琳儿的婚礼吧。” “这不好吧。” 南叔有些迟疑。 毕竟前段时间陆庭生和沈雪凝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虽说后来不了了之,可沈雪凝到底也算和陆庭生有过一夜露水情,现在这女人跟了自己,金屋藏娇就好,若是带出去的话,他丢不起这个人。 跟着陆庭生混了这么多年。 他在香江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见南叔不答应,沈雪凝脸色顿时一变,娇哼了一声就转过身子,不高兴道:“我就知道你没打算过明路,人家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要让人家偷偷摸摸藏到什么时候!” 孩子两个字一冒出来。 无异于一个响雷在南叔耳边炸开,炸得他久久回不过神,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怀、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不是你的难不成还是凭空变出来的!” 沈雪凝羞赧一笑:“医生说已经快两个月了。” “真的!” 南叔顿时欣喜若狂,这么多年,他孤家寡人一个,原以为要绝后了,没想到竟然也有老来得子的一天,一时间,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抱着沈雪凝狂亲了好几口。 “哈哈哈,我有后了!” 沈雪凝靠在南叔怀里,母性十足地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闻着鼻尖萦绕着的老人味儿,故意装模作样地呕了几声。 南叔顿时紧张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儿子闹你了?” 说着,他立即俯身,对着沈雪凝的肚子喊话:“儿子,我是你老豆,你不许再闹你妈了,在妈妈肚子里乖乖听话,等你出来,你爹我的家产全都是你的!” 一席话说得沈雪凝双眼放光。 她总算是体会了一把母凭子贵的感觉。 当初被陆庭生强行灌下落胎药打掉孩子的那一刻,她就发过毒誓,一定要让陆庭生血债血偿,这世上欺负过她的每一个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养好身体后,她很快就攀上了南叔。 原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毕竟作为跟在陆庭生身边多年的老人,南叔在香江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人物,谁知这老东西是个色中饿鬼,不过稍微使了些手段就勾到了手。 关键南叔还没有家室。 年轻时娶过一任妻子,后来突然暴毙,之后,南叔就一直没有娶妻,也没有一儿半女,现在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可以说是后半生都衣食无忧了。 等老东西一死,财产都是自己和孩子的! “南叔,宝宝说想去参加婚礼凑热闹。” 沈雪凝撒着娇。 她不光要凑这个热闹,还要看陆庭生的热闹。 南叔现在正在兴头上,他有后了,自然不能藏着掖着,必须让全香江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自己老来得子要当爹了,当即大手一挥就道:“去!” 转念一想,又说。 “不过你要注意一点,不该说的千万别说,比如说前几天我喝醉了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是醉话听一听就算了,千万不能让陆庭生知道。” 那个秘密只能烂在肚子里。 如果传出去,恐怕陆庭生活撕了他的心都有。 沈雪凝嗯嗯点头。 在南叔看不见的地方却在悄悄翻了个白眼,嗔道:“你就这么怕陆庭生吗?当初他做了丧尽天良、背信弃义的事情还怕别人知道?” “那是自然。” 这么多年,南叔虽然依旧尊陆庭生一声大哥,可两人早已面和心不和。 陆庭生发展太快、陆家权势太大,人家吃肉他只能喝汤,久而久之,心里自然就生出不平衡的感觉,不过现在他还不想得罪陆庭生。 “陆家权势太盛,他稍微从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咱们吃了。” 南叔千叮咛万嘱咐。 交代沈雪凝明天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只负责吃吃喝喝就行。 “知道啦。” 沈雪凝娇滴滴地看了南叔一眼,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问起南叔第一任妻子的事情。 “大姐是怎么没的啊?” “她啊。” 南叔叹息一声,提起亡妻,语气里多了丝惋惜。 “那年她刚怀孕,我当时就跟着陆庭生混,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发家,我们两人因为一点经济上的纠纷发生了矛盾,后来她瞒着我去找陆庭生,不知和陆庭生说了什么,总之陆庭生第二天就把钱送了过来……” 当时他和亡妻都很开心。 毕竟日子艰难,做父母的不能不为孩子考虑。 “当时我满怀希望地盼着孩子出生,浑身都充满了干劲,每天都忙着出去挣钱,只是孩子终究是没有生下来。” “那大姐她?” “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想到发妻死时的惨状,南叔浑浊的眼睛里涌上一点点泪光。 “接生婆说孩子胎位不正造成了大出血,十几年前,大出血的女人很难活下来,当时我和陆庭生在外边跑活,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回来时看到的只有一大一小,两具冰冷的尸体。” 第245章 终于到了婚礼这一天 “啊!” 沈雪凝捂着嘴做出惊慌的样子,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吓得花容失色,道:“怎么会这样,那你回来后没有查一查真实原因是什么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大出血呢?” 她故意这样说。 果然,经沈雪凝一提醒,南叔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你是怀疑年之事并非意外?” 这一点他还真没有想到,当时出了那样的事情,他只顾着伤心,草草将妻儿的尸骨掩埋后就跟着陆庭生偷渡到香江,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大出血的真实原因。 难道,他的妻儿本不该死? 南叔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当年我和陆庭生捞偏门得罪了不少人,保不齐是仇家故意害我断子绝孙!” 那是两条人命啊。 还是个男孩,就这么白白死了。 一时间,南叔心痛难当,脸色灰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见状,沈雪凝眼珠子转了转:“南叔,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仗着肚子里有货,沈雪凝也不害怕,直言不讳道:“有没有可能害死大姐和孩子的人是陆庭生,毕竟之前你们因为钱财有过纠纷,大姐去找了他一趟,他就将钱送了过来,这期间是不是发生了你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她也只是猜测。 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南叔和陆庭生的关系。 心里有了怀疑,南叔肯定会想法设法求证当年的事情,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或者是仇人的报复,过了这么多年,也只能不了了之,可若是被她猜中了,害死南叔妻儿的人真的是陆庭生,那这场戏就好看了。 陆庭生不让她好过,他的日子也别想安生! 听了沈雪凝大胆的设想,南叔脸色更难看。 “不可能,别胡说!”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令自己后背发凉的事,那就是他和亡妻说过陆庭生才是杀死阿郎的凶手,还让她不要轻易得罪陆庭生,现在他怀疑,亡妻就是用这个秘密来威胁陆庭生才顺利拿到了钱。 可是—— 以陆庭生的性格,怎么只单单杀了他的妻儿?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动过他? 见南叔表情阴晴不定,沈雪凝又重重添了一把火:“你也知道我和陆庭生有过一段,之前他就和我说过他这一生手上沾了不少血,其中不乏关系很要好的人,不光害死过成年人,连刚出生的婴儿也害。” 说着,她偷瞄了脸黑如锅底的南叔一眼。 “他不会害我肚子里的宝宝吧?” 一边说,一边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捧着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往南叔怀里钻,娇滴滴地说害怕,要南叔一定保护好他们母子的安危。 “我也知道了陆庭生的秘密,他不会杀我灭口吧。” “南叔,我害怕。” “别怕。” 南叔揽着沈雪凝的肩膀,安慰了几句,眼底闪过浓浓的恨意。 *** 翌日。 阳光洒满大地。 一大早,陆家老宅就热闹了起来。 陆琳儿和顾良州的婚礼就在老宅的花园举办,举行完婚礼仪式后才会去酒楼吃喜宴,来参加婚礼的也都是香江能数得上名头的人物。 场面豪华热闹、贵气非凡。 陆庭生带着陆震东、顾良州在外接待宾客。 温浅作为新娘子的姐姐,负责帮助新娘子梳洗换嫁衣,至于妆造就由专业的化妆师来打造。 看着镜子里明艳动人的人儿。 她忍不住感叹一句青春无敌。 “琳儿今天全场最美。” 陆琳儿抿着唇轻笑,嘴角稍微勾起一个弧度,生怕笑容幅度太大弄乱了妆容。 “姐,我觉得好不自在啊,像是戴了个假面具。” 她不喜欢化妆,平日里最多涂一些口红提提气色。 “你说良州待会儿不会认不出我吧?” 看着镜子里略带陌生的自己,她笑着开起了玩笑。 “简直就是大变活人。” “要变也是个大美女,顾良州今晚就要偷着乐了。” 温浅笑着打趣。 听了这话,结合起亲妈塞给她的少儿不良读物,陆琳儿白嫩无暇的脸庞一寸寸爬上红云,用手扇了下风,竭力抛掉脑子里某些不健康的画面,四处张望了一下,询问:“妈呢?” “在外边忙呢吧。” 温浅也没在意,婚礼来了不少人,那些女眷都需要江暮云这个女主人来招待迎接。 “姐。” 陆琳儿轻轻皱起眉:“你有没有发现妈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我看她眼底都是红血丝,脸色也不好看,好像熬了一晚上没睡似的,眼圈还红红的,不会是舍不得我这个小可爱偷偷哭鼻子了吧?” “有这个可能。” 温浅附和着说:“毕竟还没结婚你这个贴心小棉袄就开始漏风,一颗心全部扑到了顾良州身上,也许咱妈吃醋了。” 正说着,江暮云抱着虫虫进来了。 “外边人多太闹腾了,我带虫虫来躲会儿懒。” 实际上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庭生,有了昨晚那封信,她现在看陆庭生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笑起来的时候都感觉阴风阵阵。 根本无法和他待在一个空间。 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面对死得不明不白的阿郎。 母女三人在陆琳儿的闺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到了吉时,院子里已经响起了鞭炮和礼花声,一群人簇拥着顾良州往这边走。 陆琳儿的闺蜜团就负责给新郎官出难题。 “做五十个俯卧撑就让你接新娘!” “不行不行,单做俯卧撑哪里够,必须负重做一百个才够。” 好家伙,直接来了个翻倍。 也有人笑说做一百个负重俯卧撑,晚上的洞房就不要入了。 “新郎的腰恐怕就要废了。” “哈哈,不会吧,新郎官看着可是个硬汉。” “硬汉,哪里硬?” 在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中,陆琳儿透过蒙在头上的红纱巾看向顾良州,他穿着一整套黑色的西装,衬得身姿笔挺、颀长高大,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禁欲的气息。 完全是她梦想了无数次迎娶她的样子。 这一刻,陆琳儿的一颗心比吃了蜜还甜。 眼看着顾良州在众人的起哄下已经开始做俯卧撑,她连忙出声:“做几个意思一下就行了,负重就算了,别累坏了。” “新娘子这是心疼了啊!” 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响起。 第246章 大闹婚礼,认贼做父 声音不小,带着浓浓的阴阳怪气。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统一回头,朝外看去,只见沈雪凝动作夸张地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平坦的小腹走进来,走得极慢,生怕癫到了肚子里的那块肉。 “我这个小孕妇也来沾沾新娘子的喜气。” 一边说,一边挤开众人站在房间最中央。 “不是要负重俯卧撑,怎么不做了?” “是不是没有负重物啊,要不新郎背着我来做吧,我很轻的。” 说着朝顾良州抛了个媚眼,捏着嗓子道:“新郎官敢不敢啊?” “不敢。” 顾良州俊眉微挑,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的光,他直接干脆利落地反讽:“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能近我的身,沈小姐,你这样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吧?” “你!” ‘身份’两个字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沈雪凝脸上,面对着周围人鄙夷贬低的眼神,她羞恼得涨红了脸,死死合拢五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这次来参加婚礼。 一来是挑事,打陆家人的脸面,二来就是给自己正名,现在的自己早就不是那个出身低贱的陪酒女,而是凭子上位,即将做南叔正室夫人的阔太。 这些人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还有这个顾良州,他不过是一个凭借裙带关系上位的软饭男,以为娶了陆家千金就能蔑视自己,从本质上来说,他和自己不过是一丘之貉。 拿什么脸来奚落自己?! “顾良州,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 说话的是温浅。 沈雪凝出现在婚礼现场实属意外,香江的名门阔少们背地里玩得再花,可到了正经场面也不会带着情人现身,情人就是情人,永远都见不得光。 沈雪凝倒是好手段。 攀陆庭生这棵大树不成,转而就抓住了南叔这根狗尾巴草,瞧她那耀武扬威的样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小人得志,摆明了就是来给别人找不痛快的。 既然如此。 她也别想痛快。 温浅一针见血,直戳沈雪凝痛处。 “沈小姐,过分的人是你才对,今天是陆家千金的婚礼,你一个——” 她将沈雪凝从头打量到脚,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身份一样,啧啧两声后才继续道:“你不过是一个以色事人的陪酒女,有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心里没点数吗?我劝你主动离开,不要拉低在场每一个人的档次。” 一句‘陪酒女’直接将沈雪凝的老底抖了出来。 也将她和在场的所有人明明白白划分了个档次。 众人看沈雪凝的表情更鄙夷了,有人直接当场就将嘲讽值拉满:“看她那猖狂样子,恨不得把所有名牌都挂身上,还在这儿装阔太呢,我看啊,是哪家的狗笼子没关好,放出她这么个疯狗吧!” “就是,来人家婚礼上闹事,没安好心。” “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过得好呗。” “之前还想做陆家二太,凭她也配?”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密密麻麻地刺进沈雪凝的心脏,疼得她面容扭曲,连阔太太的涵养都忘了装,当即就大喊一声‘闭嘴’。 “你们一个个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命好摊上个好爹而已,没有你们爹,你们连屁都不是,还有你!” 她抬手一指温浅,眸光狠辣,直接开启疯狂模式。 “你们陆家狗眼看人低,你温浅不光看不起人眼神还不好,认贼做父不自知,你连你亲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爹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你认了杀父仇人做父亲,恐怕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这话一出。 全场震惊。 香江谁人不知温浅并非陆庭生亲生女儿,而是江暮云前夫留下来的遗腹子,沈雪凝说温浅认贼做父,是不是代表着江暮云前夫的死和陆庭生有关? 大胆发挥想象力的话,是不是可以说陆庭生就是杀死江暮云前夫的凶手?! 顿时。 无数道探究的目光齐齐看向温浅、江暮云和陆琳儿。 有人窃窃私语。 “陆生和夫人伉俪情深,如果真的是他杀死了……” 说话之人小心翼翼觊觎着江暮云的神色,无声嘀咕了一句:“陆夫人岂不就是和杀夫仇人恩爱了这么多年。” 想想就可怕。 简直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能知道自己日夜共枕的枕边人实则是个狼子野心的上位者?! 江暮云面容倒还算平静。 有了昨晚那封信打预防针,此刻再次听到这些话,她已经不似昨晚那般震惊,甚至她猜测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也是出自沈雪凝之手。 目的就是报复陆庭生。 或者说报复所有陆家人。 让整个陆家成为香江的笑柄。 “沈小姐。” 江暮云眸光淡然地看向沈雪凝,声线沉稳:“今天是我女儿的婚礼,如果你是来真心送上祝福的,我们陆家热烈欢迎,可看你的言语举动,实在不像是来贺喜的,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离开。” 她不想破坏女儿的婚礼。 直接叫佣人请沈雪凝离开。 佣人得了命令立即上前拉扯沈雪凝,沈雪凝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不将陆家搅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她往后退了一步,语气高傲:“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我!” “我怀了南叔的孩子。” “你们拉拉扯扯的,碰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赔得起吗?”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谁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就是和南叔在作对,我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叫小人得志。 沈雪凝演绎出了精髓。 在场众人忍不住向她投去了愤怒的目光,恰好这时,陆庭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左右两侧跟着陆震东和南叔。 南叔一脸慌。 根本就没有料到沈雪凝会捅这么大的篓子,若不是看在她怀了自己孩子的份上,真想一巴掌抽死她,当着这么多人面胡吣,和打陆庭生的脸有什么区别。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想带沈雪凝离开。 不料却被陆庭生挡了下来。 “不忙。” 陆庭生目光阴冷地扫了南叔一眼,这一眼威慑力十足,看得南叔额头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别看他私底下骂陆庭生骂得欢,真让他光明正大地和陆庭生对着干,暂时还没这个胆子。 第247章 真相一步步揭开 不要以为陆庭生近几年退居幕后、隐藏了锋芒就可以肆意妄为,惹怒了他,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南叔为自己捏一把汗。 期期艾艾地喊了声大哥。 陆庭生危险地眯了眯眼。 “你还当我是大哥?” “阿南,我当你是兄弟,你呢?带着这么个下三滥的玩意儿当众拆我的台、打我的脸,我看啊,你早就不把我这个当大哥的放在眼里了。” “不敢。” 南叔在心里恨得咬牙,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陆家风头正盛,他暂时还不太敢得罪,于是只能一个劲儿赔礼道歉,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如此低三下四,一张老脸涨得血红。 对陆庭生的怨恨也更深了几分。 “大哥,她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我让她给你下跪磕头!” 今天如果不磕这个头,他怕沈雪凝没有走出陆家的机会。 “雪凝,还不跪下!” 沈雪凝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南叔:“你让我下跪?给这种背信弃义、心狠手辣的人下跪?” 背信弃义。 心狠手辣。 短短八个字,说得陆庭生和南叔齐齐色变。 尤其是南叔,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沈雪凝嘴上这么没有把门的,他就不该答应带她来参加婚礼,现在倒好,彻底撕下了陆庭生的伪装,他能轻易饶过沈雪凝才怪。 说不定还会迁怒自己。 “你跪不跪,不跪我扇死你!” 沈雪凝挺起孕肚,大声回怼:“有本事你往这里扇,看看你儿子能不能承受得起你这一巴掌?” 一提儿子。 南叔扬起的手就扇不下去了。 “姑奶奶,你别发疯了!” “怎么能是发疯呢?” 陆庭生接过话头,他一步步走到沈雪凝面前,垂眸死死盯着她,嘴角忽而牵出一抹阴沉沉的笑容:“沈小姐,你大闹我女儿的婚礼,肆意污蔑我的人品、强行往我身上压罪名、挑拨我与太太的感情,以为下个跪道个歉就能行了?” “笑话!” 他厉喝一声,倏然变脸。 “当我陆家是你手中的玩物,还是你想上位不成恶意中伤,沈小姐?” ‘小姐’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无疑是在嘲笑沈雪凝陪酒小姐的出身,更是在提醒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另外一方面还敲打了南叔,暗讽他错把鱼目当珍珠。 弦外之音谁都能听明白。 沈雪凝难堪不已,南叔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劲,他一向自诩是要脸面的人,不成想陆庭生却不给他这个面子,三言两语就将沈雪凝之前说的那些话变成了上位不成怀恨在心的恶意中伤。 好有心机! 这还没完。 陆庭生眉眼含笑扫了南叔一眼:“阿南,老来得子是人生一大喜事,可我要提醒你一句,永远不要让女人爬到你的头上,尤其是这样不知羞耻、人尽可夫的婊子!” 这话无疑是在公然打南叔的脸了。 南叔腮帮子咬得死紧,牙关都在咯咯作响,想发作却没有那个胆子,只能在心里安抚自己大将韩信都能忍胯下之辱,自己为何不能。 就当被狗咬了! 一张老脸红红紫紫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被当众骂婊子的沈雪凝可不服气了,刚想怼回去就被南叔死死地捂住了嘴,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庭生继续损她。 陆庭生风度翩翩笑起来,像是个老大哥似的叮嘱沈雪凝,道:“你看阿南多在乎你,他都不计较你那样不堪的过去了,希望你能好好珍惜阿南对你的好,安安稳稳生下他的孩子,毕竟阿南身上旧伤不少,能有孩子实属老天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这话说得南叔脸色更难看了。 沈雪凝则像是被戳中什么似的一下子炸了毛,她拼命挣脱南叔的桎梏,杏眼中跳动着疯狂的光芒:“别管我的过去如何,现在我只爱南叔一人,他对我好,我这人也懂得知恩图报,不像某些人,做事心狠手辣,连自己过命的兄弟都杀,还害了南叔的妻子和儿子,陆庭生,这事儿也是你做的吧,南叔不和你计较是他大度,你呢?” “害了这么多人!”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不怕冤魂来向你索命?!” 老一辈的人都比较迷信。 一瞬间,陆庭生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 沈雪凝看着他的脸色,觉得扳回了一局,于是趁热打铁质问陆庭生,道:“今天索性将话说开了,我就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看在南叔多年追随你、为你卖命的交情上说一句实话。” “他的妻儿到底是不是被你所害!” 傻子才会说实话。 陆庭生眼神闪了闪,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沈雪凝会知道这种陈年旧事,没错,南叔的妻儿确实是他所杀,那女人以自己杀了阿郎做威胁,她不死谁死? 只是买通了接生婆就要了她和胎儿两条命。 可那又如何? 他连阿郎那样过命的兄弟都敢杀,区区一个女人算什么? “你也觉得是我干的?” 陆庭生看向南叔。 南叔也直视着陆庭生,哑着嗓子道:“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大哥,你和我说句实话,我妻儿的死到底和你有无关系?” 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也彻底得罪了陆庭生,所以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他还不信陆庭生真敢动他。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如果自己或者是沈雪凝出了事,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陆庭生。 陆庭生阴沉着脸不说话,好半晌才长叹一声,做出失望至极的模样,无奈道:“你觉得呢?阿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这么傻,听这女人挑拨几句就来质疑我们多年的兄弟情,既然如此,你走吧。” 说着就唤管家送客。 这一举动在南叔看来就是逃避,他当即头脑一热,冲动道:“我不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照常举行婚礼,还是,你想让我把你的秘密全部抖落出来?” 说着,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暮云。 “嫂子,你知道当年你的孩子为何失踪吗?” 第248章 枕边人,到底是人是鬼? “你什么意思?” 江暮云神色大变,当年,她生下温浅后就累得睡着了,等一觉醒来刚出生的小婴儿却不见了,陆庭生红着眼眶跪在她面前,扬手就扇了自己一连串耳光。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 “暮云,一切都是我的错,昨晚我睡得太死,连病房里进了人贩子都不知道,孩子、孩子被人偷走了,你放心,我已经报了公安,孩子一定能找到。” 后来。 孩子自然犹如泥牛入海无消息,一分开就是十八年。 丢了孩子的那几年,她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孩子浑身僵硬青紫地躺在雪地里,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后,陆庭生都会抱着她温声安抚,直到她再次怀孕,生下陆琳儿后才慢慢走出来。 可丢了的孩子是她永远的痛。 在陆庭生的欺骗下,她一直以为孩子是真的被人贩子偷走了。 现在有人告诉她孩子的丢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而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依赖了半生的枕边人,不,这哪里是枕边人,分明是刽子手。 杀了她的丈夫。 丢了她的女儿。 她前半生的痛苦来源全部都是拜陆庭生所赐! “陆庭生,阿南说的人是你吗?” 江暮云双眸泛着血红,眼神凶狠像一头母狼。 “说话啊!” 一声凄惨厉喝,如泣血泪。 房间里的所有人皆是一震。 温浅愣了几秒,很快从震惊中回神,看着摇摇欲坠大受打击的江暮云,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小声道:“妈,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先把琳儿的婚礼办了,好不好?” 抛开陆庭生先不说,她只想让陆琳儿安安稳稳地结完这个婚。 “不好。” 江暮云却摇摇头,执拗地要一个答案,有些不顾一切的样子。 “陆庭生,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你到底是人是鬼!”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身子一软,差点栽倒,陆庭生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想去扶一把被她严厉制止:“你别过来,我看见你就觉得可怕!” “云儿!” 陆庭生百口莫辩。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瞒了几十年的秘密会在今天以这样的形式暴露,看江暮云眼下的状态势必不会轻易罢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能承认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云儿,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陆庭生苦苦哀求,试图打感情牌来拖延时间。 见状,沉默许久的陆震东将房间里的人客气地请出去,很快,满屋子的人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抱着虫虫的温浅、陆庭生、江暮云、陆琳儿、顾良州和南叔、沈雪凝。 婚礼肯定是得暂时停下来了。 看江暮云颇有种不问出真相誓不罢休的架势,陆震东无奈地叹了口气,私心里,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父亲没有做过这些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对江姨数年如一日的疼爱不是作假。 真爱一个人。 怎么舍得让她承受丧夫、失去女儿的痛苦? 所以,他赞成立刻马上把误会解释清楚,至于外人…… 他看了南叔和沈雪凝一眼,道:“二位还有留下的必要吗?” 沈雪凝抱着肩冷哼:“你觉得呢,我和南叔可是证人,我们必须留下。” 她还等着看陆庭生的笑话呢。 不知道江暮云遭受接二连三的打击还会不会原谅陆庭生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当初他视自己如蝼蚁,现在她要让陆庭生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蝼蚁的破坏力不容小觑。 “陆庭生,赶紧狡辩吧。” “我看你还能怎么洗白。” 陆庭生狠狠瞪了沈雪凝一眼,转眸看向南叔,一字一顿道:“阿南,你一定要留下看我的笑话?” 南叔咬着牙一声不吭。 摆明了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顾良州抬手看了下表,不动声色地眯了下眼睛,找了个借口避了出去,屋内几人也没当回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庭生身上,等着他说出真相,抑或是给一个交代。 “我承认。” 陆庭生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江暮云:“当年温浅的失踪确实和我有关系,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怕你生下阿郎的孩子会永远忘不掉阿郎,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就让阿南将孩子给扔了出去,至于杀死阿郎,这事我没有做过,还有什么害了阿南妻儿性命的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如果一旦被阿南发现,我们的兄弟情如何继续处下去,一切都是意外,阿南,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找当年的接生婆求证。” 将近二十年过去。 那接生婆还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 至于埋在陆家祠堂下的尸骨,他也会着人往老家拍电报解决掉,夫妻二十载,以他对江暮云的了解,她应该很快就会原谅自己。 再说了,温浅不是已经找回来了吗? 自己给她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知道真相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离婚? “云儿,你相信我。”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过爱你了。” 陆庭生将种种罪孽归为爱,巧妙地来了个偷换概念。 “这么多年我也很后悔,所以一直交代震东四处寻找温浅,万幸找到了,咱们一家人终于能团聚了,云儿,你和我都老了,我们还有多少年安稳平淡的日子呢,以前我做了许多错事,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下半生来赎罪。” 论嘴上功夫。 没人能比得过陆庭生。 江暮云和他这么多年的夫妻,岂会不了解他,只要是他想要说服的人就没有拿不下的,什么叫巧舌如簧,陆庭生领略到了精髓。 不过,这事不会这么算了的。 阿郎不能白死。 骨肉分离十八年的苦也不能白受。 失望积攒的多了就算不得什么了,她在心里已经认定陆庭生就是残害阿郎的凶手,凶手总有伏法的一天,她一定要让陆庭生真正的‘赎罪’。 眼见事情没有朝自己预想的发展。 沈雪凝有些急了。 她冲着江暮云大声嚷嚷:“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傻,陆庭生害了你的丈夫和女儿,难道你还要原谅她吗?” 第249章 公安来了 话音一落,陆庭生终于忍无可忍地甩了沈雪凝一个耳光。 声音格外响亮。 沈雪凝半张脸顿时红肿不堪,她尖叫了一声,疯了似的就要厮打陆庭生,被站在旁侧的陆震东挡了回去,这一举动令南叔的脸色一下子黑成了锅底。 “陆庭生,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 陆庭生眼冒凶光,彻底撕下伪装。 “我还想问你一句到底安的什么心,阿南,我自问对你不薄,一直拿你当兄弟,可是,你恐怕早就不认我这个大哥了,既如此,今日我们好聚好散,恩断义绝。” 说着,他意味不明地讥讽一笑。 “你回家守着这个婊子过日子吧,我倒要看看没有我陆庭生的施舍,你在香江能混出个什么样子,还有,友情提醒你一句,别把野种当亲子养!” 一番话说得南叔彻底凌乱了。 按照他的本意还不想和陆庭生撕破脸,毕竟他手里那点生意几乎全部要仰仗陆庭生,之所以逼问陆庭生是不是杀害了他的妻儿也是为了利用死人多从陆庭生手里讨些好处,等他给儿子积攒够了家业再一脚踢开陆庭生。 现在。 反倒是他先成了那个被踢开的人。 还有,陆庭生说他把野种当亲子养是什么意思? 南叔狐疑的目光落在沈雪凝身上,吓得沈雪凝急忙表忠心。 “南叔,你别听陆庭生挑拨,他是在故意报复,我怀的孩子就是你的种,你一定要相信我,呜呜。” 一边说一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南叔阴沉着脸不说话,心里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陆庭生则是得意洋洋一笑,认为自己已经全身而退,顺手再给沈雪凝来一记釜底抽薪。 “之前你还说怀了我的孩子呢。” “实际上呢?” 他轻蔑一笑:“不过是个马仔的滥种,现在又从哪里怀了野种想要讹人了?婊子!” 南叔:“!” 震惊!!!! 沈雪凝一噎,慌得眼泪流得更欢了,就差剖出心肝给南叔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形势一下急转直上。 陆庭生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自己的处境,反倒给南叔和沈雪凝之间埋下了一颗地雷,温浅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后背有些发凉,她抱紧怀里的虫虫,有些后悔这次的香江之行。 早知陆庭生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她肯定不会将自己和虫虫置于危险之中。 万一他丧心病狂想要自己的小命呢? 江暮云似乎是看出了温浅的忐忑不安,她轻轻拍了拍温浅的手背以示安抚,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现在还不能和陆庭生拼个鱼死网破,她要确保自己的孩子能全身而退。 毕竟。 香江是陆庭生的大本营。 纵使心里千般恨万般怒,为了温浅和外孙,她也只能暂时忍下来。 “都别说了,继续办婚礼吧。” 陆庭生眼神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就知道,江暮云一定会原谅自己。 陆琳儿则是还处于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她心里莫名有种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不过她和陆震东一样,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做出杀害兄弟的事情。 至于扔掉刚出生的温浅…… 她歉疚地看了过去,小声对着温浅说了句对不起。 温浅笑着摇摇头。 “不关你的事。” 她腾出一只手替陆琳儿整理了一下裙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刚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收拾好心情,做最美的新娘。” 陆琳儿眼圈一红。 哽咽地喊了声姐。 “好了,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鼻子,我出去喊顾良州进来。” 说完,温浅抱着虫虫去开房间门。 走廊里很安静。 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之前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了。 “宾客都去哪里了?” 温浅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声,顺着旋转楼梯往下走,刚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旁侧突然伸出一双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紧接着,她整个人连带虫虫一起撞入一个硬实的胸膛。 吓得她差点叫出声。 “别喊!” 是熟悉的声音。 温浅懵懵地抬起头,待看清男人的面容时忍不住瞪圆了一双杏眼,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在这里?” “嗯。” 周时凛低低应了一声,护着温浅和孩子快速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简单说了一句执行任务,事发突然,温浅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弯儿,等来到院子里,看着隐蔽在各个角落的公安,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这是……” “陆庭生完了。” 周时凛面无表情,将温浅和虫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后,高大挺拔的身影很快再次走进陆家那座繁华贵气的别墅。 屋内。 久久不见顾良州进来,陆琳儿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她坐在床上向外门外张望,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一句话说得陆庭生脸色骤变。 他立即大步跨出门,走廊里没有人,一楼的客厅里也没有人,前一刻还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的别墅转瞬间变得死一般寂静。 走南闯北多年。 陆庭生几乎是本能地嗅到了不同以往的气息,一种肃杀的气息。 他立即退回房间。 在房间里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扯过沈雪凝挡在了自己身前,单手勒住她的脖子,另一手就去摸别在后腰上的武器。 他身上竟然带着枪! 沈雪凝被勒得直翻白眼,她用力拍打陆庭生的胳膊,叫嚷着让他放手。 “你个老流氓,当着南叔的面就敢非礼我!” 南叔脸色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搞不明白陆庭生突然发的什么癫,刚想上前去将沈雪凝抢回来,走廊上突然响起一连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望过去。 整个人顿时一僵。 只见走廊上不知何时冒出来一群荷枪实弹的条子,人人手里都举着枪,黑洞洞的枪泛着冷光,齐齐对准了这边的每一个人。 南叔一下子就慌了。 “公、公安怎么来了?” 这些年作奸犯科的事情他也没少做,如果真的追究起来,虽然罪不至死可也逃不过坐牢的命运,所以,公安这是想趁着大家齐聚一堂来个一网打尽? 第250章 挟持人质,罪有应得 “蠢货!” 陆庭生痛骂一声。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儒商的影子,撕下了伪善的面容,活脱脱就是个悍匪。 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就他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哪一桩单独拎出来都足够枪毙几百次,他活了半辈子也够本了,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儿女不受牵连。 从铤而走险的那一天开始。 他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刻。 “别过来!” “否则我打死她!” 冰冷的枪口对准沈雪凝的太阳穴,她猛地打了个哆嗦,直接吓尿了。 “呜呜,救命!” “闭嘴!” 陆庭生厉喝一声,很有心机地缩在沈雪凝身后,挟持着她一步步退到套房里的卫生间门口,然后才朝着走廊上的公安喊话。 “祸不及妻儿,让我太太和儿女离开!” 他很聪明。 所处的地方是个死角,就算是外边有埋伏狙击手也别想动他分毫。 只是可怜了他的琳儿。 陆庭生看向陆琳儿的目光一软:“琳儿,爸爸对不起你。” 他老了。 需要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来继承他打下来的基业,这个人不能是陆震东,他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子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所以经过长期考察决定将这个重任交给顾良州。 一个女婿半个儿。 虽然在他心里顾良州终不及他的儿子,可也比外人强得多,何况他无根无基,就算日后壮大顶多也算是和陆震东平分秋色,赚到的每一分钱终归还是姓陆。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被查了。 看那些公安的装扮就知道并非香江警署的人,而是来自大陆的公安。 刚才也没有看到顾良州,说不定他已经被公安控制了起来,一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盼了许久的婚礼终究是无法继续下去,浓浓的内疚将他的心整个包围。 “琳儿,别在念着顾良州了。” “等风声过去,找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 “震东,好好活着。” 陆庭生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目光眷恋地划过每一个他深爱的人,最后定格在江暮云身上,眼眶渐渐红了,一时间老态尽显。 “云儿,对不起。” “我骗了你二十几年,其实阿郎确实被我所杀,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我自己何尝不失望,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每每看着你和阿郎甜甜蜜蜜、恩恩爱爱,我的心里就像是住了一个恶魔,蠢蠢欲动想要取代阿郎。” 江暮云平静地看着他。 “你不说我也知道。” 陆庭生自嘲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个时候,明明是我先对你动的心,我和阿郎说过喜欢你,可他转头就先我一步向你表白。”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 可阿郎第一个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连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直接将江暮云娶到了自己手里,留下他一人饱受情伤。 所以。 当心魔愈演愈烈,他终于对阿郎下了手。 “那个时候,他对着我炫耀要当爸爸了,那个沾沾自喜又洋洋得意的表情,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将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凭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说话时,陆庭生面容扭曲,眸光癫狂。 “你本来就是我的!” 江暮云无奈地摇摇头,从来不知道一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心里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什么叫为爱成魔,陆庭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些都是你的借口罢了。” “陆庭生,你所谓的爱其实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占有和嫉妒能让你轻易杀掉自己从小长大的兄弟,你凭什么说爱我!” 说完,江暮云干脆利落走出去。 至于陆庭生做了什么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亦或是有什么下场,那都是他罪有应得。 “琳儿,走。” 陆琳儿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双灵动的眸子里溢满了晶莹的泪光,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庭生,哽咽道:“爸,你真的害死了温浅的爸爸,还有,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这些事和顾良州又有什么关系?” 谁能来告诉她。 为什么她满怀期待盼望着的婚礼会变成现在这样? “良州、良州!” 望着那些冷冰冰的枪,她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难道顾良州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了,这个念头一下子就将她吓坏了,她不自觉就往外跑,一跑到走廊就看见顾良州缓缓从公安身后走出来。 他没事! 陆琳儿长吁了一口气,加快步伐朝顾良州跑过去。 “良州,这是怎么回事?” 顾良州眼底闪过浓浓的歉意:“琳儿,对不起。” 陆琳儿脚步一顿,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爸爸说对不起她,良州也和她说对不起,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良州,这些公安是怎么回事?” 顾良州不知道该如何向陆琳儿解释,他有些心虚的不敢和陆琳儿那双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子对视,转移话题道:“我先带你和妈还有大哥下去。” “我不走。” 陆琳儿转头看往房间里看,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陆庭生的一片衣角。 “爸爸到底犯了什么事?” “走私,军火。” 此话一出,不仅陆琳儿怔住了,连陆震东和江暮云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走私军火可是杀头的死罪,作为陆家长子,他从来不知道陆家竟然有走私生意。 电石火光间。 他似乎想通了好多事情。 顾良州得父亲器重,屡次避开自己带他到书房秘密谈话,至于谈论的话题想必也和走私相关,也许,公安早就盯上了陆家,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只是—— 为何顾良州没有受到半分牵连? 还可以带他和琳儿、江姨在公安眼皮子底下离开? 如果他连其中关窍都想不通的话,死了也是白瞎。 “顾良州,这些人是你带来的吧?” “你是条子的卧底。” 顾良州没有否认,他也办没法否认。 “先下去,这里不安全。” 上级下达命令要抓活的,可看陆庭生那个样子,恐怕不会甘愿落网,说不定之后会有格外惨烈的一幕发生,他不想让陆琳儿亲眼看着亲生父亲死在她面前。 第251章 亲手开枪,结束生命 “琳儿,听话,你先下楼,待会儿我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说着,顾良州就去牵陆琳儿的手。 陆琳儿动作极快地将手背到身后,跑到陆震东身后躲了起来,纤细苗条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扑簌簌往下落,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良州是警方的卧底。 从接近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此刻,她后悔了。 后悔不该在那些混混手里救下顾良州,如果没有救下他,也许就不会引狼入室吧,就算她的父亲走私军火,犯了天大的罪,她的父亲罪有应得,可也不该由顾良州来批判。 他是她满心依恋信任的爱人啊! “顾良州,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陆琳儿捂着心脏的位置,痛不欲生,更让她痛苦的事情还在后面,房间里的陆庭生已经听到了陆震东和顾良州说的话,一种被欺骗愚弄的愤怒感充斥着他每一个毛孔。 他拿顾良州当半子。 顾良州拿他当傻子。 都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顾良州难道还想蒙骗自己的女儿? 做梦! 休想! 因为生气,陆庭生拿着枪的手抖得厉害,他的呼吸一寸寸加重,面容上皆是癫狂,反正主动自首也没有好下场,不如临死之前坑顾良州一把。 他能看出来。 顾良州对自己的女儿是真的有情,可若是琳儿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自绝于她面前,她还会爱顾良州吗?恐怕只剩下恨了吧。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活得痛苦。 可如果这样能让顾良州痛苦的话,他不介意这么做。 陆庭生挟持着沈雪凝一步步从卫生间门口往外走,经过南叔身边的时候,沈雪凝含着泪用眼神向他求救,可南叔哪有那个胆子从枪口下抢人。 如果说沈雪凝真的怀的是他的种,他也许还会试一试,可听了陆庭生那些话,他心里对沈雪凝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了怀疑,自然也不愿去冒这个险。 何况,陆庭生形容癫狂。 万一直接给自己一枪怎么办,他还没活够,不想死。 因此,南叔只当看不见,贴在墙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陆庭生一见他这窝囊样,顿时鄙夷地笑起来,凑到沈雪凝耳边说:“你男人不要你了。” “没人能救得了你。” “所以,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吧,黄泉路上咱们也能做个伴。” 沈雪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似乎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眼底的泪水决堤般往外流,眼神里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对陆庭生和南叔的怨毒与憎恨。 她恨得牙关紧咬。 舌头都咬出了血。 “陆庭生,你不得好死!” 说完,又恨意连连地去看南叔,恶毒地诅咒着他。 “我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断子绝孙!” 南叔愤怒地瞪大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得‘砰’的一声,陆庭生干脆利落地扣动扳机,直接对准沈雪凝的脑袋就是一枪,巨大的冲击力炸得沈雪凝脑袋开花,红白之物四处飞溅。 溅了南叔满头满脸。 沈雪凝就这么死了,临死之前她的手放在小腹上,眼角还在不断有眼泪溢出,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显然是死不瞑目。 她是穿越者。 她知晓未来,可她还是死了。 陆庭生淡定地收回枪,抹了把脸上的污物,这才再次举起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的太阳穴连开两枪。 “砰!” “砰!” 两枪下去,他的身体软软滑到,临死之前,嘴角还噙着一抹笑,视线也越过人群牢牢锁定在顾良州的方向。 琳儿,记住你的杀父仇人。 他的名字叫顾良州。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陆庭生先是开枪打死升沈雪凝再自杀,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这一生,手腕狠辣,对别人狠,没想到对自己更狠。 临死前不光拉了个垫背的。 还彻底断了顾良州的情路。 眼睁睁看着亲生父亲死在自己面前,陆琳儿怎会再贪恋顾良州的感情,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一样茫然,看着有人上前收拾陆庭生的尸体,她才回神似的扑上去。 “不许你们动我爸爸!” “走开!” “走!” 几个公安为难地看向顾良州。 顾良州让几人继续,他走到陆琳儿身边,想要将她拉起来,下一秒,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陆琳儿怒视着顾良州,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她已经没有了父亲。 她的父亲已经自杀了。 她这个人也没有了利用价值,顾良州这个伪装者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顾良州,我恨你!”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永远!” 决绝的话从她嘴里说出,顾良州面上火辣辣地疼,可也抵不过心里的疼,他僵在原地,挺拔的肩背也塌陷了下来,歉疚地望着陆琳儿,哑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陆震东走上前来,他没有包庇自己父亲的意思,是人就会犯错,错了就要承担后果,作为一个合法的公民,他可以说自己的父亲罪有应得,作为一个儿子,看着自己的父亲惨死在眼前,他怎能不愤怒。 所以。 这份怒火就迁怒到了顾良州身上。 “你把琳儿当什么了?” “我把她当相伴一生的爱人。” 顾良州嗓音干涩,作为一名人民公安,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一段卧底任务,在接到任务的那一天,他认为自己一定能顺利完成,并且守住自己的心。 所以。 从一开始,他就在蓄意接近陆琳儿。 利用她成为陆家女婿、取得陆庭生的信任,每走一步,都是提前算计好的,唯一算漏了的是他的真心,他喜欢上了陆琳儿却也亲手毁掉了她的家。 “大哥,我……” 还没说完就被陆震东打断。 “你别叫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婿,从现在起,琳儿也没有你这样的丈夫,你们的婚姻关系解除了,琳儿!” 话说到一半。 陆琳儿突然晕倒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鼻尖是淡淡的消毒水味,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想到什么似的,她立即掀开被子下床,出去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第252章 走私犯的女儿就该被欺负 “陆小姐,你不能出去。” 两名女警一左一右守在病房门口,根本就不给陆琳儿出去的机会。 陆琳儿气得浑身乱颤:“我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凭什么关着我!” “你不是犯人?” 其中一名长发女警从头到脚将陆琳儿打量了一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可你是嫌疑人,难道你不姓陆,既然是陆家人就要接受调查,确定没有嫌疑后才可以自由行动,现在,请你回病房待着!” 长发女警语气很冲。 言语间满是赤裸裸的鄙夷,她的同伴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小声提醒她说话注意分寸。 “我哪里没分寸了。” 长发女警不觉得自己有错,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陆庭生走私军火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香江这边的警署被他买通了做睁眼瞎,大陆警方的眼睛可不瞎。 就算陆庭生畏罪自杀。 可他还有妻子、儿女,在事情没有查清楚、没有确认这几人没有参与走私军火前,陆琳儿的行动的确是要受到限制的。 她还觉得同事太软弱呢,于是就小声嘀咕道:“一个走私犯的女儿有什么可怕的。” “你!” 陆琳儿没有女警能说回道,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抖着嗓子问:“顾良州呢?” 害得她家破人亡还要软禁她吗? 长发女警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这里没有顾良州,你找错人了吧。” 陆琳儿知道对方就是故意为难。 她忍着气说:“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不知道。” 长发女警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嘴角还勾着一抹看好戏的笑:“你和他都结婚了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婚结的,真是,啧啧,难评啊!” 一番话说得陆琳儿又气又怒,眼圈都红了。 见她咬着唇要哭不哭、楚楚可怜的样子,长发女警心里忍不住妒火翻飞,嘲笑声也更大了。 “不愧是大小姐,说你几句就哭了,还以为自己是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呢,以为流几滴眼泪就有人来哄你,我们可不是男人,不吃你这一套。” 越说越来气。 她和顾良州是同事,一直默默喜欢他,以前顾良州有未婚妻,她不能插足别人的感情,好不容易熬到他的未婚妻进了疯人院,原以为终于能轮到自己了,可又来了个陆琳儿。 看顾良州对她的紧张程度,八成是动了真情。 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又没机会了。 所以,她一气之下才故意说了刺激陆琳儿的话,为的就是让她死心,不要再缠着顾良州、不,是周时骁。 “赶紧回病房去。” “既然醒了就等着传唤。” 陆琳儿憋着气:“我妈和我哥呢?被你们带走了?” “无可奉告!” 长发女警直接上手去推陆琳儿。 用了很大的力气,推得陆琳儿一个踉跄,直直往后退了好几步,这一幕恰好被从外面赶来的温浅看到,她当下就冷了脸,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长发女警。 “做什么!” 长发女警见有人替陆琳儿出头了就收回了手,嘴里还义正言辞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她不过是提醒陆琳儿不要随意出来,没有其他意思。 “她不是犯人。” 温浅将陆琳儿挡在自己身后护着,看着长发女警严肃道:“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对她,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已经听到了,我警告你说话客气点,态度还这么恶劣的话,小心我举报你!” 说完,狠狠剜了长发女警一眼就拉着陆琳儿进了病房。 房门一关上。 陆琳儿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哽咽地靠在温浅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短短一天的时间,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爸爸没有了。 爱人也没有了。 站在别人的角度上看,顾良州是惩恶除暴的英雄,他没有错,别人只会说她的爸爸死得好,死得棒,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去怨谁。 怨自己吧。 怨自己错付了真心。 温浅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陆琳儿的后背,等她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倒了杯水递过去:“喝点水,嘴唇都起皮了。” “谢谢姐。” 陆琳儿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理智回笼就有些无颜面对温浅。 “姐,对不起。” 虽然她和温浅是一个妈生的,可她的父亲杀了温浅的父亲还扔了刚出生的小温浅,她不敢确定温浅还会不会像以前心无芥蒂的和她相处。 “你会不会讨厌我?” “我现在只剩下你和妈妈、哥哥了。” 女孩哭得眼皮红肿,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睛比水晶还要晶莹剔透,温浅轻易就能看清那双眸子里压抑着的小心翼翼,她无声叹了口气:“傻丫头,别瞎想。” 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生的,但同母异父的孩子要比同父异母的孩子更加多一份亲密。 “妈和大哥还在接受调查,估计很快会对你进行常规审问,到时候别害怕,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没有问到的坚决不多说一个字,实话实说就行。” “嗯。” 这边姐妹两个在说话。 门外的长发女警也在和同伴说个不停。 “你说我好看还是陆琳儿好看?” 同伴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还用问? “陆琳儿什么吃穿用度,皮肤白里透红比婴儿还细腻,再看看咱们,比男人也没精致多少,整天灰头土脸地忙工作哪有时间打扮,菊英,你怎么突然和陆琳儿比上了?” 不光比,还故意针对人家呢。 刘菊英被同伴说得脸色不自然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干燥的脸颊,嘴上却不承认自己比陆琳儿差,不服气地撅着嘴道:“长得好看也白瞎,她和周时骁没可能了。” 同伴一听就笑起来。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了吧,菊英,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你心里还想着周队长呢,怪不得你妈托人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对象你一个都看不上,原来这么痴情呢。” 刘菊英被打趣的脸红。 “痴情怎么了,周时骁那样要外貌有外貌、要人品有人品、要前途有前途的男人谁不喜欢,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升职肯定是跑不了了。” 第253章 告状 这么优秀的男人不应该喜欢吗? 刘菊英想想都觉得激动,脸上也带出甜蜜的向往,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同为女人,她觉得陆琳儿一定不会再接受周时骁,到时候受了情伤的周时骁处于疗伤期,自己正好去给他送温暖。 “这次我一定要把周时骁拿下!” 刘菊英霸气示爱。 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温浅推开门走出来,她已经知道了周时凛和周时骁的关系,对于他化名顾良州在陆庭生身边做卧底的行为她不予评价,可他利用陆琳儿的感情来达到目的,造成的伤害是双重的。 现在又冒出来个暗恋者。 为了周时骁欺负陆琳儿。 她当即就学着刘菊英的语气,阴阳怪气道:“拿下周时骁?周时骁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你有什么?一张发面馒头似的脸?还是牙尖嘴利的嘴?” 刘菊英一愣。 有些没回神。 她是公安,在人民群众中间是仰望般的存在,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面这样损自己,于是立马板起了脸。 “你是什么人?” “谁给你的胆子嘲讽人民公安?” “哼,怪不得找里面这位,一看就是一丘之貉!” 等刘菊英说完,温浅才慢悠悠道:“你不是喜欢周时骁吗?我爱人是周时骁的亲弟弟,你说我是什么人?” 刘菊英有些没反应过来。 另外女警却惊讶出声:“你是周时骁的弟妹?” 弟媳妇? 刘菊英觉得有点不太妙了。 想拿下周时骁,她还打算从周时骁的家人下手呢,现在倒好,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怎么着呢就得罪了周时骁的弟妹,若是对方在周时骁面前添油加醋丑化她,周时骁会怎么想她?! 刘菊英眼睛一转。 立即换了副脸孔。 她也是个能低得下头的人,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笑眯眯地和温浅攀谈起来。 “哎呀,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你和周时骁是一家人,我和周时骁是好朋友加同事,四舍五入,相当于咱们也是朋友了。” 温浅:“?” 四舍五入还能这样入? 她刚想说话,一抬眼就看到对面走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不是周时骁还能是谁,想到刘菊英对陆琳儿的为难,她眼睛一转就有了注意。 对着刘菊英很和善地笑了笑。 “那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只是你刚才对我妹妹的态度太恶劣了,她很伤心,刚才还哭了,我心里也很不舒服,你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大家都是女孩子,谁也不要为难谁。” 说完。 自己都被自己的茶言茶语给膈应到了。 刘菊英和温浅面对面站着,没有注意到周时骁的身影,听了温浅这些话,虽然心里不认同,面上却流露出赞同的表情。 “你说得对。” 温浅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周时骁,继续加大砝码。 “你是不是喜欢周时骁啊?” “他这个人确实很优秀,也很招女孩子喜欢。” 一听周时骁这么抢手,刘菊英的危机感就来了。 她厚着脸皮和温浅套近乎,让温浅替自己在周时骁面前多说说好话。 “你还是自己和他说吧。” 温浅冲着刘菊英身后指了指,大眼睛里闪过点点狡黠:“周时骁就在你身后,有什么话你还是当面对他说吧。” 说着,她还夸张地比了个赞。 “爱要勇敢说出来哦。” 刘菊英:“……” 她浑身僵硬顺着温浅所指的方向转过身,正对上周时骁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隔了几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蚀骨冷意。 “周、周队长……” 刘菊英讪笑着打了个招呼,垂着头不敢和周时骁对视。 周时骁阔步走过来,先和温浅和另一位女警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看向刘菊英,眉眼间带着浓重的压迫感:“你对陆琳儿做了什么?” “没、没有。” 刘菊英心里抖了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她向温浅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她能帮着自己说几句好话缓解一下尴尬,没想到温浅眉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无辜地眨着眼,道:“好女孩从不说假话,公安同志,你就实话实说吧。” 刘菊英气得手抖。 亏她还当这女人是个好的,处处讨好,没想到是个不叫的狗,故意坑她,败坏她在周时骁心里的形象,为她追求周时骁的道路添加阻碍,哼,这笔账她记下了。 等她做了周时骁的女人。 成了周家的大嫂,看她怎么收拾这心机女。 不过,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现在的周时骁显而易见已经生气了,她赶紧给自己洗白,顺便拉来同事一块作证,表示自己没有针对、更没有欺负陆琳儿。 另一位女警能怎么办。 她不敢得罪刘菊英这种人,否则在工作中给自己使个小绊子,哭都没地方哭去,于是附和着刘菊英的话说了几句,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看得温浅只想笑。 原来女人都一样。 别管她的职业光环有多重,这身制服之下掩盖的小心思和普通女性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见多了各式各样离谱的案件变得更冷血、更没有同理心。 她突然没了报复的兴致。 “大哥,琳儿现在的情绪还不稳定,我觉得你暂时不要进去,一来她不会对你有好脸色,二来,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烂桃花吧。” 一句烂桃花说得刘菊英脸色难看。 谁烂了,你全家都烂! 周时骁则是干脆利落地断了刘菊英的念想,直言自己已经结婚了,希望刘菊英不要把感情寄托在不可能的人身上。 直白的拒绝让刘菊英芳心骤然碎成一地渣渣。 她对周时骁是真的上了头,否则也不会暗恋他这么多年,让她停止喜欢他,一时间根本无法做到。 “你和陆琳儿的婚礼不是中断了吗!” 怎么就成了有妇之夫了? 刘菊英不死心地问。 周时骁自认没有义务和不相干的人来解释,也想给刘菊英保留一丝尊严,于是就不再理会她,直接看向温浅。 “我来带琳儿接受例行审问。” “好,你等我一下,我和她一起去。” 温浅早有心理准备。 转身重新进了病房。 病房里,陆琳儿站在窗边,窗户开得很大,夏日微风吹起她的发丝,阳光照在她身上,明明是很美的意境,她的周身却萦绕着看不见的悲伤。 “他来了?” 第254章 我这一生,只会终于党、国家和你 “嗯。” 温浅轻轻嗯了一声,望着陆琳儿柔声道:“琳儿,姐知道你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只有将这边的事情尽快了结。 才能离开这个伤心地,开启新生活。 陆琳儿没说话。 过了片刻后才小声呢喃了一句:“能不能换个人带我过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说着就哽咽了。 因为她很可悲地发现,只要一想到顾良州这个人,抑或是提到他的名字,她的情绪都会变得很复杂,爱恨交织,无法自控。 其实陆琳儿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孩。 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家人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丁点挫折,一朝突逢巨变,父亲惨死、爱人背叛,她受到的打击是双重的。 温浅很心疼她。 “好,我去和他说。” 门外。 周时骁听了温浅的话后,刚毅的脸庞闪过一丝失望,他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就能得到陆琳儿的原谅,对于她来说,自己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谁会继续喜欢杀父仇人? 陆琳儿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心思比谁都细腻,周时骁有种预感,自己可能要失去她了…… 过了一会儿。 陆琳儿从病房走出来,由温浅陪同一起去接受审查,同行的还有刘菊英和另外一名女警,两人像是押犯人似的一左一右走在两边。 这次刘菊英倒是没再挑事。 一想到周时骁临走时警告自己的那个眼神,她哪敢再肆意妄为,这个陆琳儿也真是一身的娇纵大小姐脾气,还说不想看见周时骁,真是矫情又有手段,这是故意玩欲擒故纵呢。 ‘故意’玩欲擒故纵的陆琳儿去接受调查。 这期间温浅一直等在外边,过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循声望去,原来是周时骁,此刻正面带犹豫地捏着一封信。 “弟妹,这封信请你帮我交给琳儿。” 后期他会很忙,怕刺激到陆琳儿的情绪也不敢时常出现在她面前,只能将自己想说的话写在信里,就算他们的婚姻关系解除了,此生,他也只有陆琳儿一个妻子。 温浅为这一对儿惋惜。 看起来多般配啊,只可惜中间隔着陆庭生的死,恐怕很难再走到一起了,她接过信,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负责送信,至于琳儿会不会看就不关我的事了。” “好。” 周时骁点头应了一声,之后大步离去。 果然如温浅所料。 陆琳儿很快就接受完调查审问,出来后看到那封信,连拆都没有拆就撕碎扔到了垃圾桶,纷飞的纸片一如她的心,支离破碎以后如何再能恢复如初。 一个星期后。 简单办理完陆庭生的丧事,温浅一行人回到了广府。 至于周时骁,从给温浅信那天起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睡前,温浅还和周时凛嘀咕呢。 “你哥可真是个狠人,他把琳儿的生活破坏得一团乱,然后拍拍屁股就这么消失了,你们男人啊,都是始乱终弃的大渣男。” 正给哄儿子睡觉的周时凛一愣。 “?” 什么叫男人都是大渣男? 他抗议! “我可一点都不渣。” “哼。” 温浅轻哼,将最后一口奶油雪糕塞进嘴里,舔了下嘴角才道:“话别说的太满,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像周时骁一样算计我,别忘了,你们兄弟两人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 也许是周时凛记忆一直没有恢复的原因。 现在的她生活美满,可总是缺少那么一点安全感,总害怕周时凛会随时抽身而去。 虽然温浅没有明着说,但是周时凛听出了她话里的意味,他将熟睡的虫虫轻轻放在小床上,之后长臂一伸就将温浅揽进怀里,清了清嗓子才很正式地说。 “温浅同志。” “我很郑重地告诉你,这一生我只会终于党和国家,还有你。” 情话他不会说。 可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真心,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是他这人像是大雁一样认死理,一辈子只认一个爱人。 温浅被他认真肃穆的样子逗乐,嘴上嗔怪,心里却暖融融的。 “我男人这么好,我该怎么奖励你?” 她主动攀上周时凛的肩膀,坏坏一笑。 彼此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亲热,周时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娇妻在怀,他自然不想委屈自己,于是直接以吻封缄,讨要自己最想要的奖励。 一室暧昧。 大床不住晃动,温度节节攀升,结束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温浅累得浑身绵软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由周时凛抱着去浴室冲洗。 洗着洗着,差点就再度着火。 幸好儿子的哭声解救了她,否则今晚一定会累成狗。 她推了不管不顾的周时凛一把,尾音软似羽毛:“虫虫哭了,你去看看他。” “不管他。” 周时凛将渣爹的属性发挥得淋漓尽致,鼻尖轻蹭着温浅红肿柔嫩的唇,嗓音沙哑道:“哭一会儿就不哭了,咱们继续。” 温浅:“……” 这是什么绝世好爹。 她佯装生气地将头扭到一边,抵住男人落下来的吻。 “去不去,不去当和尚一周。” 一周? 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周时凛无奈地轻哼一声,暗自决定从明天就开始培养儿子独立入睡,满一岁后就分房睡,男孩子独立要趁早,都这么大了哪有和爸妈睡一个房间的。 他套了条短裤走出去。 动作敷衍地拍了拍虫虫的肉屁股,压低了声音循循善诱:“儿子,你是打孩子了,要习惯没有爸妈的陪伴独自入睡了。” 被迫长大的虫虫:“?” 他迷迷糊糊叽咕了两声,小身子一转,顺势给了亲爹一个爱的回应,‘噗嗤’一声,熏得周时凛脸都黑了,从浴室出来的温浅看清这一幕后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让你欺负小孩。” 周时凛臭着脸:“明明是他在欺负我,哪有往人脸上放屁的啊,儿子都是漏风的皮裤,媳妇,我需要一个贴心小棉袄来温暖受伤的心灵。” “所以呢?” “所以,一次怎么能够?” 第255章 日常 最终,温浅被迫‘上岗’,累到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周时凛则是一脸餍足地替她清理了一番后才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圈,浑身舒爽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 温浅睡了个大懒觉。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照得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身上的酸楚也消散了不少。 没想到一觉睡到了十点钟。 想到什么,她的脸颊忍不住发烫,磨蹭了一会儿才去洗漱,换好衣服后开门下楼,楼下是虫虫咯咯咯的笑声,小家伙快十个月了,这几天正在学走路。 可以扶着沙发慢慢走。 此刻正一脸兴奋地笑。 好像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能一样,看见妈妈下来就笑得露出几颗小米牙,挥舞着小手,那小表情仿佛在说‘看我多厉害’。 “麻麻、麻麻。” 听着儿子的小奶音,温浅一颗心软成一团,过去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没看见陆琳儿的身影,询问地看向江暮云,问:“妈,琳儿呢?” 江暮云冲着楼上紧闭的房门指了指。 “在房间里呢,早饭都没吃。” 温浅蹙了下秀气的眉毛:“发生这种事情,她一下子走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咱们也别总去打扰她,让她自己静一静,给她点时间吧。” 比起陆琳儿。 江暮云倒是很快就将负面情绪摆脱了,她到底比陆琳儿年长许多,看事情也比较通透,再说了,对于陆庭生也不剩下多少感情,所以也就没有因为他的死有多伤心。 只是有些唏嘘罢了。 人心不足,陆家的生意已经铺得够大,可陆庭生依旧割舍不下走私带来的巨大利益,如果能早一点收手,也许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人没了。 非法所得也被全部没收,现在的偌大的一个陆家风光不再,连累陆震东的许多生意都受到了影响,何苦来哉? “唉。”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是怕她整天憋在房间里再蒙出问题来,你有时间多找她说说话,人总要面对现实、往前看,她才十八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温浅赞成地点点头。 顺便给江暮云说了不少宽心话,看了下时间后说要出去一趟。 “家里还是需要雇一个保姆,我去劳务市场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 这次江暮云没有反对。 主要是经过这次香江之行,她感觉自己精神不济了许多,看孩子是个力气活,还是找人搭把手比较好,不过还是叮嘱温浅擦亮眼睛多看一看。 “实在没合适的就算了。” 温浅知道她妈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于是就打了个包票,说自己一定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定找一个踏实能干,没小心思的好保姆。 江暮云这才放心。 “吃了早饭再走吧。” 温浅不太饿,说了句回来再吃就将虫虫放到了地毯上,让他自己练习走路,撑了把遮阳伞就走出了家门。 很快就来到了劳务市场。 这里比较正规,集个人找工作或者是单位招工于一体,不过这年头的国营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多都是私营单位来招工,还有的是自己来劳务市场找工作。 里面人很多。 闹闹哄哄的。 温浅四处转了转,目光落在三三两两凑做一堆的女人们身上,迈步走了过去,女人们见她长相娇艳、衣着不俗,纷纷眼睛一亮,热情的搭话。 “同志,雇保姆吗?” “嗯。” “雇我吧,我有经验,别管是照顾老人还是哄小孩,我都行,我做饭也可好吃了,满汉全席都能给你整一桌,美味又干净。” 说话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 温浅看了看女人油腻得打绺的头发,笑了下没说话,见状,中年女人撇了下嘴角,知道这是没看上自己,忍不住抱怨现在这些雇主是越来越挑剔了。 工资给得少。 毛病可一点都不少。 原以为这年轻女人看着面嫩好忽悠呢,没想到一出师就不利,中年女人往后退了几步,她没戏了,其他人还想抓住这个机会呢,于是就铆足了劲儿的推销自己。 “我手脚麻利!” “我做饭好吃!” “做家务我是专业的!” “我价格便宜!” 女人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温浅一个都没有理会,这些女人一看就是混迹于保姆市场的老油条,这样的人自有一套对付雇主的方法,时间长了就开始偷奸耍滑、不服管教,这种的请到家里就是纯纯给自己找气受。 她在人群里搜寻了一圈。 最后看向角落里的一个年轻姑娘。 姑娘皮肤微黄,身材中等,也许是第一次出来找工作,整个人都有些放不开,别人忙着推销自己的时候,她就低着头站在那里,安静到和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手里还紧紧抓着行李。 看起来像是第一次出门打工的样子。 “你呢?” 她走到年轻姑娘面前。 “你有经验吗?” 耳边响起一道好听的女声,年轻姑娘倏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红着脸道:“你、你在问我?” “对啊。” 温浅点头,眉眼含笑。 她这一笑格外温柔好看,年轻姑娘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实话实说:“我没有经验,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找工作,以前一直在乡下种田,听说城里的工作多才出来碰碰运气。” 一说完,人群中就是一阵嘲笑。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谁会直接说自己没经验,没经验的哪家雇主会要!” “就是,乡下人真傻!” 几个中年女人面露鄙夷,说得年轻姑娘一阵汗颜,可她还是想争取一下,来这个劳务市场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她就得饿肚子睡马路了。 “我、我老实,听话!” 如果这也算优点的话。 这样一说,中年女人们笑得更大声了。 “傻子才老实听话呢。” 年轻姑娘脸色登时涨红一片,难堪地低下了头。 温浅却觉得作为保姆,老实听话就是最大的优点,当即就拍板做了决定。 “就你了。” “一个月四十块钱的工资,包吃住,你干不干?” 第256章 抢人大战 一个月四十?! 这话一出,女人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一道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向年轻姑娘,羡慕嫉妒恨都有,年轻姑娘则是惊讶地瞪大了眼,怔怔地忘了回话。 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一个月四十块钱。 她做梦都不敢想。 温浅见她愣愣的不说话,笑了一下继续道:“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咱们就去签合同。” 在劳务市场用人都是要签订正规合同的。 价钱私底下商量后就去办公室里签合同。 年轻姑娘猛地回神,红着眼圈重重点头。 “好,我可以,一定可以!” “行,那你跟我过来吧。” 在一众羡艳的目光中,年轻姑娘跟着温浅去办公室签订了个简易的雇佣合同,一式三份,劳务市场一份,温浅和年轻姑娘各一份。 看着合同上的名字,温浅笑了笑。 “王秀秀,跟我走吧。” “哎,好。” 王秀秀去拎了自己的行李,亦步亦趋地跟在温浅身后,一颗心扑腾乱跳,微黄消瘦的脸颊上一点点绽放出笑意,来广府一个星期,她终于找到工作了。 顶着羡慕的目光,她和温浅走到大门口。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女人见了王秀秀立即喊住了她,自来熟地笑道:“妹子,不好意思啊,前两天家里突然有点事给耽搁了,幸好你没被别人挑走,走吧,咱们现在就去签合同。” 这话说得温浅不由地停下脚步。 “你们?” 她看看王秀秀再看看年轻女人。 王秀秀忙道:“大姐,我已经和别人签好合同了,对不起啊,你还是找别人吧。” “签好合同了?” 女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她扫了眼温浅一眼,不高兴道:“这位同志,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和这小姑娘已经约定好了口头协议,别人就不应该再雇她了,你怎么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啊!” 说着,还上下扫视了温浅一圈。 眼里透露出浓浓的不喜。 莫名其妙被针对,温浅只想问一句‘大姐,你是不是有病’? 她懒得和这种人纠缠,直接向王秀秀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秀秀也说得很清楚。 来劳务市场的第一天,这个大姐就和她约定好第二天上班,告诉她第二天就签合同,当时她还为自己的好运气开心,没想到第二天等了一天都不见这大姐来,连着五六天都不见人影,她这才明白自己被放了鸽子。 放了鸽子也没关系。 工作这么多,再找就是了。 可这也太巧了,她前脚刚和温浅签订了合同,后脚这大姐才来,先不说工资的多少,她肯定是和谁签了合同就去谁家工作。 一点毛病都没有。 年轻女人却不满。 “你明明和我约定好了还反悔,你这小姑娘没有契约精神。” 面对年轻女人的指责,王秀秀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回嘴,温浅看了年轻女人一眼,淡淡一笑,道:“没有契约精神的人是你吧?” “说好了第二天签合同就应该守时。” “你现在隔了这么多天才冒出来,总不能让人家白白等你这么久不找工作吧,难道要因为你这份未知的工作就要一直傻傻等下去,若是你一直不来呢,王秀秀指着喝西北风过日子吗?” 再说,广府也不吹西北风。 想喝都喝不到。 一番话堵得年轻女人哑口无言,可她实在不想放过王秀秀这个初出茅庐的农村小丫头,没有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浸泡过,进了自己家门还不是任自己搓圆捏扁。 农村的孩子手脚也勤快、吃苦能干。 关键是工资也便宜,一个月二十八块钱就能雇到一个住家保姆,实在是太便宜了。 所以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强行挤出一抹笑看向王秀秀。 “我是家里有事给耽搁了,孩子突然生病住院了,这才耽误了和你签合同,这不孩子一出院我立刻就赶过来了嘛,秀秀,姐一见你就觉得亲切,你跟大姐走吧。” 王秀秀摇头。 “我们已经签合同了。” 年轻女人却说合同只是走个过场,还要求温浅将王秀秀让给自己,一口咬死做事要有个先来后到,温浅懒得和这种人纠缠,直接问王秀秀:“她给你开多少钱工资?” “二十八。” “行。” 温浅又看向年轻女人,干脆利落道:“我一个月给王秀秀开四十块钱工资,你要是也能给到四十块钱,我就将人让给你,总不能叫人家小姑娘在金钱上吃亏。” 月工资四十! 年轻女人一听就打了退堂鼓:“花四十块钱找个农村小丫头,你是钱多到没处花了吧!” 她认识温浅。 住着花园洋房就了不起啊,雇个保姆也这么高的价钱,真是人傻钱多没处花,有这钱拿出来接济一下穷苦老百姓多好,来这里充当冤大头。 自认给不到四十块的工资。 年轻女人愤愤不平地走了。 一边走一边冷哼,想当保姆的人这么多,还怕找不到合心意的,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和王秀秀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凑了上来。 “姐,你是不是雇保姆啊?” 年轻女人叫姚金铃,闻言瞥了眼前的年轻姑娘一样,眉心拧成了一个结:“你要做保姆?” “嗯嗯。” 年轻姑娘用力点头。 “我和王秀秀是邻村的,姐,我跟你说,你没雇王秀秀就对了,她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给自己家里干活都偷懒,这样的人你能指望她干好活?” 姚金铃不太相信。 “真的?看起来不像啊。” “人不可貌相啊。” 年轻姑娘就道:“就拿我来说吧,别人见了我都说这姑娘长得弱柳扶风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干活的样子,可我家里两个弟弟从小都是我带大的,农忙时节,我还要下地干活,家里家外一把抓,做饭干家务带孩子都不在话下,而且我吃得少,工资要得也低,一个月包吃住给我开二十五块钱就够了。” 一听才二十五块钱。 姚金铃有些心动了。 按照三十五块钱的市场行情来算,能省下不少钱呢,虽说这年轻姑娘长得清秀动人,可架不住人家能干啊,光是带大了两个弟弟这一点就让她心动了。 正好她儿子特别难带,不如让她去试试工? 第257章 请个漂亮保姆就是引狼入室 “行,你先去我家试三天工吧。” 姚金铃眼神闪了闪,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如果这姑娘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能干,自己花二十五块钱就能雇到这么好的保姆那就是赚了,反之,如果她无法胜任,自己正好以不合格的名义让她走。 怎么算,自己都不亏。 “先说好了啊,试用期可没有工资。 “姐,你放心吧,我要是干得不好肯定主动走人。” 年轻姑娘甜甜一笑,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这边。 温浅带王秀秀回到家,简单交代了一下王秀秀的工作范围,王秀秀一一记下,见家里有些乱,放下行李立即就投入到工作中。 第一天上岗,看着倒是挺有眼力劲。 江暮云也挺满意,不过她被齐萍那种看起来老实的孩子欺骗过,现在见了同样老实淳朴的王秀秀也不敢妄下定论,打定主意要好好观察一段时间。 温浅准备去看一下店面的装修进度。 出门前,她打算带着陆琳儿一起去。 “走吧,出去散散心。” 陆琳儿怏怏地窝在沙发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无精打采地说了句不去,江暮云见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叹气:“大好年华的女孩子,整天憋在家里做什么,出去转一转,感受一下阳光多好啊。” “妈,我懒。” 江暮云:“……” 她也没再勉强陆琳儿,举起虫虫的小手挥了挥:“和妈妈说拜拜。” “拜、拜。” 虫虫含糊地吐出两个字,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温浅亲昵地嗔了句小傻子,动作温柔地给儿子擦了擦口水,笑眯眯道:“儿子再见,妈妈去搬砖给你挣奶粉钱啦。” 说完就走了。 虫虫挥动了几下小胖手就去玩自己的小脚脚了,倒是王秀秀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浅纤细的背影,一脑门的问号。 小小的身体有大大的力气。 温浅姐这么瘦小的身板竟然能搬得了砖头,在她的印象里,这种力气活都是男人来干的啊,一时间,王秀秀都有些同情起温浅来了,住这么大的房子竟然也需要搬砖。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江暮云。 “江姨,给我降点工资吧。” 江暮云一头雾水。 只听说过要涨工资的,还从来没见过主动提出降工资的,她莫名其妙地看了王秀秀一眼:“为什么要降工资?” “温浅姐搬砖那么累,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哪儿好意思拿这么高的工资。” 王秀秀神色认真地说。 江暮云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笑出来,她和温浅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早就习惯了温浅时不时从嘴里蹦出个奇奇怪怪的词儿,比如说这个‘搬砖’,可不是真的去搬砖,而是指工作。 她笑着和王秀秀解释了一下。 听得王秀秀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温浅姐说话可真有创意。” *** 温浅不知道家里闹出的乌龙,撑着遮阳伞往公交车站走,也是巧了,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劳务市场的女人,她淡淡看了对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不料对方却突然显摆起来。 “我的眼光就是比某些人强,瞧瞧我找的这个保姆,长得好看,干活利索,一个月才二十五块钱,价格不要太划算,不像某些人,纯纯的冤大头,找了个农村土包子还当块宝呢!” 温浅知道对方在阴阳自己。 当下就停下脚步,清澈的目光在女人旁侧的年轻小姑娘身上打量了一瞬,她记得这女孩,在劳务市场的时候就数她推销自己推销得最疯狂。 人聪明。 长得也好看。 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朵开得正盛的花儿。 这样的女孩放到家里做保姆……呵呵,她真是佩服有些人的心是真大,看这女孩眉眼狡黠就知道是个有心计的人,会甘心一辈子做个保姆? 不是她把人想得太坏。 只是见过太多小保姆凭着姿色上位的事情了。 希望有些人不是引狼入室。 最终,温浅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就走了,姚金铃莫名就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狠狠剜了温浅的背影一眼,不干不净地骂着。 “打扮的妖里妖气,看着就不正经。” “茶茶,你可别学她。” 刘茶茶忙点头,同仇敌忾地和姚金铃骂了几句,过了一会儿,终究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心,问道:“铃姐,你认识刚才那个女人啊?” “岂止是认识。” 姚金铃语气发酸。 “人家可是这一片的名人,住的是花园洋房,喏,就是那处最漂亮的房子,你知道买这么一栋洋房需要多少钱吗?” “说出来吓死你!” “两万多块钱呢,就你二十五块钱的工资,做一辈子保姆都买不起这样的房子。” 花园洋房! 刘茶茶眼冒金光,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独栋小别墅上,神情间不由流露出几分深深的向往,忍不住说:“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家庭条件肯定很不一般吧?” “她爱人是军官,人家还是医科大的学生呢。” 姚金铃自己也羡慕的厉害,同样都是女人,别人住大房子上大学,爱人优秀,自己也前途辉煌,她却只能埋没于琐碎的家务中,幸好有刘茶茶。 有了保姆,她就能去工作了。 等她赚到了钱,看家里那位大爷还敢不敢嫌弃她。 一路上,姚金铃在抱怨生活埋没了她的才能,刘茶茶却一直在回想着花园洋房,等看到姚金铃的家庭环境后,心里的落差大得更是无法接受。 不大的院子摆满了杂物。 屋子倒是有三间,可也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留下一条容人走路的过道,这样的环境简直比猪窝也差不了多少。 姚金铃也有些不好意思。 “家里孩子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要不然也不会请保姆,茶茶,你就住这个小隔间,行李先不用整理了,喝口水就开始收拾卫生吧,哎呦,我去看看两个孩子。” 说完她就去哄宝贝儿子了。 不一会儿,里屋就传来呵斥打骂和柔声轻哄的声音。 刘茶茶看着满屋狼藉,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她是一点都不想干,可不干也没有工资拿,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忍着不适干起了活儿。 总有一天。 她也要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边。 温浅早就将路上的小插曲抛到脑后,她坐着公交车来到服装店,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店面的装修工作也接近尾声。 这次装修还走简约小清新路线。 她面对的顾客群体是大学生,学生爱美,可手里的钱不多,如果店面装修得太豪华的话会从第一眼就吓退许多顾客。 既然要走薄利多销的路线,装修就不能太高大上。 路过旁边的小卖铺,温浅给几个装修师傅买了汽水和雪糕,吃得装修师傅们乐呵呵地夸她做事周全,会做生意会念书,谁家要是娶到这样的媳妇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温浅听了也是一笑而过。 周家祖坟冒没冒青烟她不知道,周时凛倒是快把她榨干了。 正想着,许朝阳走了进来。 第258章 你考上大学就应该回报家里 “浅浅。” 许朝阳笑着喊温浅的名字。 温浅惊喜地回过头:“朝阳,你怎么来了啊?” “今天工地那边休息,我正好有空就过来了。” 许朝阳拉着温浅说了会悄悄话,过了一会儿,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温浅手上,摸起来厚厚一沓,感觉像是钞票。 “这是一千块钱。” 这么多! 温浅惊讶不已:“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啊?” 她知道许朝阳在工地帮人做饭,就算是工资高,短短几十天也赚不到一千块钱吧,这傻丫头,别是为了赚快钱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了吧。 对上温浅狐疑的目光,许朝阳无奈地笑了笑。 “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些钱可不是非法所得,我除了在工地上做饭,白天还会抽时间干工地上的活,只要是我能干的了的都干,一天也能挣不少钱呢。” 她手里原本攒下来的一部分钱。 再加上晚上她还会去做家教,还负责了夜市一条街上收泔水的活计,别看收泔水这种活又脏又臭,赚的钱可一点也不少,总之,只要肯吃苦就一定能赚到钱。 听许朝阳说完,温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目光落在她明显粗糙了不少的手上,一时间感慨万千,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有的人一放暑假就能睡到日上三竿,有的人却要和男人一样拼命赚钱。 给工人做饭。 在工地上干力气活。 做家教,收泔水,一个人要多坚强才能支撑着她去做这么多份工作。 “朝阳,你这样太辛苦了。” 将近一个暑假没有见面,她整个人都黑瘦了不少,不过精神面貌却是神采飞扬,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流露出坚定的光芒。 许朝阳却不觉得辛苦。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枯黄的发丝,腼腆一笑:“你也知道我家里负担重,所以我太缺钱了,何况,年轻人就要有拼搏精神,服装店里的忙我一点都帮不上,若是钱也不到位,我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了。” 这一千块钱是前期投入。 她还需要再攒五百块钱。 一开始就说好她和陈橙各投资一千五,各占店里面股份的25%,温浅投资五千,占股份50%,别看她们这个服装店规模不大,可温浅说了,亲兄弟明算账,既然要合伙做生意,一开始就要算得明明白白。 “对了。” 许朝阳想到陈橙。 “橙子最近有没有联系你啊?” 温浅家里是装了固定电话的,号码她和陈橙都知道。 “没打过。” 温浅也是纳闷了,自从放了暑假,陈橙就没消息了,一个电话都不打,更没有过问一句关于店里的情况。 “估计是忙着谈恋爱呢吧。” “这丫头看着风风火火的,没想到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了对象就不要朋友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 一起吃了个午饭。 许朝阳就搭公交回到了工地,今天工地放一天假,她不需要给工人做晚饭,只等到了时间就去做家教,想着时间还早就准备出去洗衣服。 端着盆一走出去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四处东张西望,听见开门声就看了过来,看清许朝阳后,顿时眼睛一亮,小跑着冲了过来,高兴地喊了声姐。 “我还以为找错地方了呢。” 许朝刚顶着一头汗水,笑成了一朵花儿。 “听村里人说你发大财了,真的假的?” 许朝阳冷眼看着自己的亲弟弟,面无表情道:“别听人瞎说,你看我像是发了大财的样子?我只是个做饭工,能发什么大财。” 她这弟弟是个不成器的。 家里那么难却不闻不问,只知道游手好闲、四处乱逛。 已经成年的人了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睡大觉,从来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耳朵倒是尖,不知听了什么话,竟然特意从滨州跑了过来。 为了什么,自然也不言而喻。 想着,她愈发冷了神情,端着脏衣服往水池那边走。 许朝刚跑了老远却碰了冷钉子,有些自讨没趣,天气又热,他身上黏黏糊糊的都是汗,对上许朝阳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更是一阵火大。 想发作却忍下来。 算来,看在钱的份上,他给许朝阳这个面子。 “姐,你在工地做饭能赚不少吧?” 他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许朝阳拧开水龙头往盆里放水,闻言头也没抬,道:“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我哪儿会这个啊。” “做饭不会,那你去夜市收泔水,我还揽了个收泔水的活儿,正缺人手呢。” 收泔水!!! 许朝刚像是听到什么污秽事情一样嫌恶地皱起眉头:“我干不了这么脏的活儿,我可是做大生意的人,姐,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二狗你知道吧,人家现在发财了,不知道做了什么发财买卖,一口气将家里的祖屋都翻新了,羡慕吧?” “不羡慕。” 许朝阳用力搓洗衣服,溅了许朝刚一身水。 许朝刚:“……” 忍了。 他讪笑了一下继续道:“我羡慕啊,谁不想挣大钱,我也是求了人家二狗好久,人家才松口答应带着我一起赚钱,只是我没有本钱……所以,姐,你能不能先借我两千块钱?” 张嘴就是两千。 真拿她当摇钱树了。 许朝阳已经见怪不怪了,什么赚大钱的生意,若是真赚钱人家会愿意带他? 八成是为了诓他的钱。 他没有又来自己这里骗,当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没钱!” 任凭许朝刚磨破了嘴皮子如何哀求,许朝阳就是两个字没钱,气得许朝刚终于忍不住翻了脸,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你凭啥不给我钱!” “爸妈砸锅卖铁供你上大学,你倒好,一考上大学就不认家里人了,我可是你亲弟弟,你连两千块钱都舍不得,我又不是不还你,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考上大学就应该回报家里!” “我告诉你——” “这钱你要是不借就别想好过,你敢不管爸妈的死活,我绝对不让你好过,不信你就走着瞧!” 第259章 新店开起来了 污言秽语往外飞。 许朝阳不为所动,等许朝刚发泄的差不多了,她才两手一摊,无奈道:“你当我会下金蛋,请你搞搞清楚,我在工地上做饭赚的是辛苦钱,一个月只赚几十块钱,前几天刚发的工资,我已经把钱给家里寄回去了,不信我可以给你看邮单,你张口就是两千块,我上哪儿去给你变钱?” 见许朝刚不信。 她直接快走几步打开自己临时住的屋子,让他进去自己找。 “你要是能在这里找到钱就全归你!” 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临时搭建的木板床,许朝刚不信邪地将角角落落全部搜了一遍,连老鼠洞也没有放过,除了几张零散的毛票,什么也没找到。 他气得咬牙。 “你真没钱?” “我还能骗你?” 许朝阳一脸无辜的样子。 眼见着实在榨不出油水,许朝刚憋屈得肝疼,大热天的白跑了一趟,毛都没捞到,他不是个吃亏的性子,临走之前把那几张毛票也揣走了,还顺走了许朝阳准备晚上吃的两个馒头。 等他一走,许朝阳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自己先一步将钱交给了温浅,否则没日没夜辛苦两个月攒下来的钱就要打水漂了。 *** 八月末。 离开学还有三天时间。 服装店的装修已经全部搞定,温浅和许朝阳特意抽时间去了趟羊城服装批发市场,周时凛也将休假特意调到这天,主动提出做搬运工。 有免费的劳动力当然好。 使唤起来,温浅可一点都不客气,到了羊城服装批发市场,她和许朝阳先去看货,交代周时凛去找山子出来聚一聚,之前她在石市开服装店,多亏了有山子帮忙才免于羊城、石市两头跑。 “中午请人家吃个饭。” 周时凛对山子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媳妇说是他以前的战友,天下战友是一家,他一点都没有陌生的感觉,记下山子的地址就走了。 临走之前还去买了雪糕饮料。 周时凛的周到体贴引得许朝阳大发感概:“还得是跟着美女才有雪糕吃啊,浅浅,你们家周时凛就属于那种爱在实际行动上的男人,不像有些男人,全靠一张嘴忽悠女人。” “所以,咱们女人就得拒绝恋爱脑。” 温浅一边盯着两边的服装摊子,一边随意说。 许朝阳:“啥叫恋爱脑?” “恋爱脑就是满脑子都是爱情,一碰到喜欢的人就理智全无,只对恋人的事情上心,其他的人和事全部都要靠边站……” 说着说着,温浅突然住了嘴。 她觉得自己这话好像内涵到了某些人,许朝阳则是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咱们身边就有恋爱脑,大橙子!” 温浅:“……” “呵呵,朝阳你真是个大聪明。” 一上午在服装市场转了一大圈,中午和山子在外边的饭馆吃了个饭,聊了聊彼此的近况,对于温浅再次开服装店,山子佩服得不行。 直呼她是女中豪杰。 得知山子刚结婚,温浅还给他补了个新婚大红包,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高兴,下午拿了货,山子还帮忙送到了车站。 回到店里。 温浅和许朝阳就忙开了,店面的招牌也装上了,还是沿用之前的‘佳人服装店’,温浅还特意去定制了一块全身镜,就是后世服装店那种有‘魔力’的镜子。 理货的时候,许朝阳从镜子旁经过,咦了一声。 “我的身材啥时候这么好了?” 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有认知的,就普普通通不起眼的那种,可这镜子竟然给她照出了前凸后翘大长腿的感觉,这也太神奇了。 温浅就咯咯笑起来。 “不是你的身材好,是镜子好,咱们就要给顾客一种穿上店里衣服就来了个大变身的感觉,这样才能顺利哄得她们掏钱。” 许朝阳:“……” 得亏她也算半个老板,若是成了顾客,钱包不得被掏空。 两人忙碌了两天,一直到开学前一天,服装店终于焕然一新,淡蓝色小清新的招牌,一尘不染的玻璃落地窗,室内也布置得很清新,衣服的样式清新好看,关键是价格也不贵。 店里走的就是薄利多销的路线。 衣服都是明码标价,温浅招了一个小姑娘做店员,还准备把陆琳儿从家里挖了过来暂时充当老板娘,否则店里没有自己人也不行,她和许朝阳、陈橙课余时间也能来盯店。 31号下午就开门做生意了。 这天正是学生返校的时间,有好多学生都出来逛街,一个暑假的时间,街上就多了个新开的服装店,从外边还能看到衣服上标的价格,看着都不贵也能消费得起。 于是。 女大学生们纷纷涌了进去,这一来就走不出去了。 温浅笑眯眯的招呼大家随便看随便试,有人认出了她就好奇地问:“这个店子是你开的?” “算是吧。” 她也没细说。 只说开业一周内累计消费满三十元就送精美钱包,消费的金额也可以积分,积分可以兑换礼品,听得大家伙一愣一愣的,总觉得不买点什么就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 温浅就开始上话术了。 那叫一个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单纯的女大学生们哪里能扛得住这种糖衣炮弹的攻击,没一会儿就冲昏了头脑,一件接着一件地试穿起来。 穿上后一照镜子。 个个都是凹凸有致的俏佳人。 “太漂亮了!” “穿上这条裙子,浑身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新学期,新气象,穿上它你就是校园里最亮丽的风景线……” 整整一个下午。 店里人流量不断,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衣服,有钱没钱都要买一两件,一直到晚上闭店,温浅数钱都快数得抽筋了。 “差一块钱营业额五百。” 这还是半天时间的试营业,等到了正式开业生意会更上一层楼。 许朝阳都懵了。 她们学校的大学生们购买力这么强的吗?! 难怪人人都要做生意,来钱的速度简直比龙卷风还要快! 不过兴奋之余她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咱们主要做学生的生意,白天学生要上课会出来逛街吗?” 温浅笑着打消她这个顾虑:“下午你也看到了,这条街的人流量不少,除了学生还有附近的上班族,晚上还有夜市,这些都是潜在的消费者,咱们不光做学生的生意,其他顾客也要两手抓,何况,酒香不怕巷子深,店里的名气慢慢打出去,还怕没有顾客上门?” “对!” 一番话说得许朝阳信心满满。 看向温浅的目光里也满是佩服,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跟着温浅混的信心。 天已经黑了。 两人和店员在小吃摊上解决掉晚饭,没多久,果然如同温浅所说,再次迎来了一波顾客,一连成交了十几单…… 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 直到周时凛找过来,温浅才发现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该回家了吧,温老板?” 第260章 回家让你亲个够 温浅嗯嗯点头,忙着整理衣服,卖衣服就这一点不好,别管有没有成交,顾客该试穿时就要试穿,试完了整理却是个大工程。 她忙得头也不抬。 空气又闷又热,挺翘的鼻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擦,倏地,身边突然落下一团阴影,高大的男人弯下腰,将她整个人箍起来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温浅:? “我还没整理完呢。” 周时凛盯着她看了几眼,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脸颊上,压低嗓音:“我来。” “你会吗?” 温浅有些不信,周时凛挑了下眉,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飞快,很快就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然后就用一种现在可以下班了的眼神望着温浅。 眼巴巴的样子像是大狗。 眼看着已经九点多了,温浅也有些想虫虫了,于是就关上了店门,许朝阳和店员小宁一起走,她和周时凛则是坐公车回家。 路上。 公交车摇摇晃晃,摇得温浅整个人都迷糊起来,没一会儿就靠着周时凛肩膀睡着了,睡得很香,还轻轻打着鼻鼾,看来是累到了。 周时凛腾出条胳膊揽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摇晃睡不舒服。 公交开了多久,他就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等到快到站的时候,他才轻声在温浅耳边喊了一句:“到家了,该醒醒了。” 温浅睡得沉,喊了好几句才醒。 她软软地打了个哈欠,觉得嘴角靠下的位置有点湿湿的,侧眸往周时凛肩膀处一看,一团湿乎乎的可疑痕迹。 一想到自己靠着人家肩膀睡觉还往人衣服上流口水,她就尴尬得脸红。 倒是周时凛一脸正色的样子,很好心的没有打趣她,到了站,两人一前一后下车,经过售票员身边的时候还得了一句夸奖。 “你爱人可真不错。” “你睡了一路,他就当了一路雕像,估计肩膀都麻了,回去给他好好揉揉。” 说完还冲温浅眨了眨眼。 温浅经常坐这趟车,和售票员也算混了个脸熟,闻言就弯着眉眼笑了起来,等下了车,走到人少的地方,她就问周时凛需不需要自己给他揉肩膀。 周时凛垂眼看她。 声音伴着夜风徐徐吹进她耳膜。 “怎么揉?” “当然是用手揉了。” “那……能不能换个地方?” 温浅:“!!!” 秒变小黄人,秒懂女孩的痛苦,谁懂?! 她仰着头瞪了周时凛一眼,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周时凛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腰,凝眉看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跌跤。” “人家累得腿软了。” 温浅娇声娇气,该行驶女人权利的时候是一点都不含糊:“亲爱的,你背着我走吧。” 现在都快十点钟了。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就算是被看见了也不怕,广府这边的社会风气越来越开放,顶多也就挨几个白眼罢了。 周时凛被她这一声‘亲爱的’叫得骨头都酥了几分,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高大的身子直接半蹲下,示意温浅上来。 温浅笑的眉眼弯弯。 如愿以偿地爬上了男人宽厚的脊背。 她贴在周时凛耳边,呵气如兰道:“谢谢啦~” 柔柔的气息扑在耳廓上,周时凛心头猛地急跳了几下,感受着手掌下的绵软,往上颠了颠后才开口:“国庆节部队要举行活动,到时候会邀请军属参加,你提前准备一下,也许会上台讲话。” 上台讲话? “我?” 温浅指了指自己。 “我以什么身份上台讲话呢?” 周时凛清了清嗓子:“优秀军人家属,前段时间军事综合素质大比拼中我拿了第一名。” 他这话说得平静。 但是温浅还是从字里行间里面听出隐隐的自豪。 这可是从无数素质过硬的军人中真刀真枪拼出来了第一名呢,作为军属,她也很自豪,于是趁着四下无人,直接在他耳朵上亲了好几下。 周时凛眼皮一跳,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想亲回家让你亲个够。” 说完就见不远处巷子口站着个人正往这边张望,他收了脸上的笑,低低说了句有人在看,温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这路灯昏黄的光,她觉得等下的人有些眼熟。 是那个小保姆。 叫什么来着?茶茶? 真是人如其名,看着就一股茶味。 她淡淡地收回视线,让周时凛将自己放下来。 周时凛还以为她被人看到害羞了,嗓音里带出点点笑意,道:“不好意思了?没几步就到家了,进了屋再放你下来。” “不是。” 温浅是怕陆琳儿看到心里不得劲。 “琳儿和你哥分手了,咱们尽量注意一点,不要在她面前秀恩爱,不然看着多堵心啊。” 周时凛表示赞同。 夸了句‘我媳妇真体贴人’。 “媳妇,什么时候能体贴体贴你男人我就好了。” 温浅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真的怕了,折腾起来就没完没了,自己这小身板迟早被他吃干抹净。 日子还长着呢。 还是得省着来。 于是从周时凛身下跳下来就往家里跑,生怕被抓到要就地正法似的,周时凛跟在后边无奈地摇头轻笑,没走几步就见路灯下的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包垃圾。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一眼都没有看刘茶茶。 刘茶茶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原本高高扬起的小脸露出一抹失望来,亏她笑得这么柔、这么美,没想到这男人连看都没看一眼,真是个牛嚼牡丹,不懂欣赏。 果然当兵的都是木头人。 这么一比较,还是要姚金铃的男人比较有情趣,懂得欣赏自己的柔美。 刘茶茶扔了垃圾,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没几分钟后就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她脸上溢出一片喜色,笑意吟吟地迎了上去。 “王哥,你回来了啊。” 王志仁停下脚步,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看着面前娇俏可人的姑娘,只觉累了一天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甚至都有点不想回家了。 只想单独和刘茶茶待在一起。 “茶茶,你这是……” 他没好意思问刘茶茶是不是特意在等自己,没想到,下一秒刘茶茶就婷婷袅袅地靠近了一步,柔声道:“我看时间太晚了,想着天黑路不好走就出来给王哥送手电,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没出来多久王哥就回来了。” 第261章 部队联谊会 还真是特意出来等自己的! 王志仁内心一片激荡,昏黄的路灯就照在他身上,哪里还需要手电,刘茶茶以送手电为借口倒是让他浮想联翩,这小丫头不会是真对自己有那种意思吧? 可他已经结婚了啊。 一时间,王志仁的心里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一边是黄脸婆似的原配老婆,一边是青春年少花儿似的小保姆,到底选哪个好呢? 刘茶茶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王哥,想什么呢?” “噢,没什么,没什么。” 王志仁从幻想中抽离,并肩和刘茶茶往家里走,一路上像是个亲切的大哥哥一样对着刘茶茶嘘寒问暖,问她累不累、吃得习不习惯、睡得香不香。 明显已经超出了作为雇主的范围。 刘茶茶却没有察觉到似的低着头。 一句话都不说。 见她这个样子,王志仁忍不住追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 刘茶茶盯着自己粗糙了不少的手看了看,娇俏地举到王志仁面前,语气低落道:“就是有点累了,王哥,我不是在抱怨,我是这个家的保姆,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本职工作,可家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睁眼就是干不完的活儿。” “前脚刚收拾干净的家,龙龙后脚就能弄得一团糟,我和金玲姐说让她多管管孩子,别整天光知道往外跑,两个孩子正是需要人教导的时候,她倒好,骂我多管闲事,认不清自己的地位。” “我是为了两个孩子好。” “可金玲姐却并不领情。” 经过刘茶茶一系列的茶言茶语,王志仁心里的火越拱越大,再看她一副受了委屈不敢言的可怜模样,顿时又气又怜。 当下就骂了起来。 “这个姚金铃,我早就说过不需要她出去抛头露面赚钱,只需要管好两个孩子就好了,她倒好,真是油盐不进,等会儿我好好说说她。” 刘茶茶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你别和金玲姐说是我说的,我怕她误会是我在你们夫妻之间挑拨,要是因为我惹得你们夫妻争吵就不好了,不然我就只能辞工不干了。” 一听她要离开。 王志仁就是一阵不舍,忙说要给刘茶茶涨工资,还说她一个月二十五块的工资太低了,付出的劳动和得到的报酬完全不成正比,说得刘茶茶笑容更甜了。 “王哥你人真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王志仁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进家门就和姚金铃吵了起来,两夫妻你一句我一句,吓得儿子张开大嘴就死命哭号起来,女儿则是缩成一团躲进了墙角。 “王志仁,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谁嫌弃你了,你像个泼妇似的,能不能温柔一点,讲讲道理好不好?” “你就是嫌弃我了,好啊,我给你们王家当牛做马好几年,你却这么对我,我问你,你是不是被外边的狐狸精勾了魂儿了?” “没有,别胡说……” 两口子吵得不可开交,紧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刘茶茶听着这些声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痛快的笑,姚金铃把所有的活儿都丢给自己,一份工资想花出双倍的效果? 做梦! 第二天。 姚金铃没有出去摆摊,顶着浑身的淤青在床上躺了一天,看见刘茶茶就忍不住抱怨道:“看见了没有茶茶,找男人千万不能找你王哥这样的,太不懂得心疼人了。” “唉。” 刘茶茶叹口气。 “金铃姐你想开一点吧,哪个有本事的男人能没一点脾气,咱们做女人的除了忍没别的办法,谁让人家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呢,我还羡慕你呢。” 姚金铃瞪大眼。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挨打?” 刘茶茶噎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我是羡慕你能找到王哥这样有正式工作的丈夫,不像我,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找对象也只能找农村的。” 说着还忧伤地叹了口气。 “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姚金铃被刘茶茶这么一夸就生出一种优越感,不得不承认,她家王志仁虽然脾气有点不太好,但是有正式工作,工资也不低,除了有点抠门。 那也比农村人强多了。 见刘茶茶情绪低落,不知怎么的,姚金铃鬼使神差就说了一句:“我听说街道办会和部队举行联谊,要不茶茶你也过去报个名,当兵的有津贴,比农村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刘茶茶一听就细细打听起来。 照顾姚金铃倒是更殷勤了些。 *** 另一边。 周时凛也和温浅说起部队联谊的事情。 “要不要给琳儿报名?” 温浅正往脸上擦护肤品,淡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衬得裸露在外的肌肤莹白细腻如美玉,听了周时凛的话,转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怎么是乱点鸳鸯谱。” 周时凛一本正经道:“我这叫拆自家兄弟墙角,若是不给周时骁一点危机感,他永远都不敢出现在琳儿面前,我这是在成全一段姻缘,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生活,难道你觉得琳儿还能接受别人?” 还真不能。 温浅也是女人,知道深爱一个人的感觉,虽然陆琳儿没有表现出来对周时骁还有眷恋,但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来。 江暮云私底下也说过。 不介意陆琳儿和周时骁重新走到一起。 陆庭生做了错事必然要受到法律的惩罚,就算没有周时骁也会有其他人来做这件事,一开始,周时骁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动心,如果因为动心就忘记自己肩负的使命,这样才会真正让人看不起。 “只是,心里这扇门还要琳儿自己愿意打开。” 翌日一早。 吃早饭的时候,温浅就按照昨天商量好的,和陆琳儿说了联谊的事情。 “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恋情,琳儿,我觉得你应该去报名,就当是换个心情交个新朋友,你觉得怎么样,可以的话待会儿就去报名。” 陆琳儿提不起兴趣。 江暮云倒是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能和周时骁走到一起最好,如若不能,难不成要当一辈子老姑娘? 她直接替陆琳儿拍板。 “去!” 第262章 你有点太上赶着了 “浅浅,吃了饭你就带着你妹妹去报名。” “好。” 温浅应了一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见她吃得飞快,周时凛忍不住说:“吃慢点,待会儿又要呛到。” 他一口让人操心的语气。 温浅挑了下眉,嬉笑道:“知道了,周老头。” 周时凛:“淘气。” 默默喝牛奶的陆琳儿被强行塞了一口狗粮,差点呛到,吃过饭,在温浅和江暮云的坚持下,她终究是败下阵来,跟着温浅一起往街道办去报名。 路上,温浅还嫌她走得慢。 “琳儿快点,待会儿咱们报完名就去等公交,我去学校你去服装店,中午等我给你带饭。” 这几天,服装店的生意还不错。 上午人少一些,从中午开始就会有学生光顾,下午还有附近的居民和下了班的工人过来逛,等到晚上夜市热闹起来顾客就更多了。 平均下来,开业五天的日营业额每天都在八百左右。 所以,店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干劲满满。 姐妹两人去了街道办,简单的填写好个人信息就准备离开,正在这时,温浅突然感觉有一道窥探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眸看过去,正对上刘茶茶探究的眼神。 见自己偷看被发现了,刘茶茶索性大大方方一笑。 “你好!” 她知道温浅家条件好,雇个保姆都能给到四十块钱的工资,心里盘算着搞好关系,万一王秀秀哪天不干了,自己能有机会,因此笑得就格外热络。 不料温浅只是神色冷淡地点了下头就走了。 一瞬间,刘茶茶的心里就不舒服起来,低低哼了一声,不就是仗着男人才住上花园洋房,有什么可牛气的,再有钱不还得带着妹妹来参加相亲。 她知道陆琳儿是温浅的妹妹。 话又说回来,人家姐妹两个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都是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好相貌,温浅长得娇媚,陆琳儿则是清纯,一个赛一个好看。 这样的人也去参加相亲。 那她这种小有姿色的不是更没有机会找到优秀的对象了? 刘茶茶有了点危机感。 她得好好打扮一下,一定要惊艳全场,绝对不能被比下去,为了这次联谊,还特意和姚金铃请了半天的假去逛街买衣服,没想到逛到一家店的时候竟在里面看见了陆琳儿。 看着就是老板娘的派头。 尤其是一袭淡蓝色碎花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就像是量身定制的一样,简直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和人家一比,再看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裤,刘茶茶顿时就有了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 她下意识就要走。 下一秒,店员小宁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喜欢哪件可以随便试试。” 最后,刘茶茶斥巨资,花了十块钱买了条粉色的碎花连衣裙,试穿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美了,甚至比陆琳儿都要美上几分……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 温浅和许朝阳一起往服装店走,路上,许朝阳说起陈橙。 “总觉得这次开学,橙子好像变了。” 刚才让她一起来服装店,她只说没空,为了陪秦树飞,竟然连钱都不赚了。 原本说好的合伙做生意也成了她和温浅两个人合伙,不过这样也好,服装店都开起来了,陈橙的钱没看见一分,人也没来帮过一分钟的忙,可能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提合伙的事情了。 至于温浅,她不缺钱。 陈橙合伙也行,不合伙也罢,对她都没有影响。 “恋爱中的女人都这样,陈橙和秦树飞都准备见家长了,估计这两人能修成正果呢。” 以前不开窍的时候,陈橙总是将单身主义挂在嘴边,直到见了秦树飞,总算了体会了一把一见秦郎误终身,直接化身秦树飞的头号迷妹,挤掉了好几个竞争对手,成功和秦树飞谈起了恋爱。 看她脸色红润,一脸幸福的样子就知道正在热恋中呢。 两人也没多聊陈橙,在外边的面馆吃了午饭,顺便给陆琳儿和小宁打包了面条和凉菜,等她们两人吃完了饭,休息了几分钟就有中午出来逛街的学生来买衣服了。 几人很快忙碌起来。 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温浅和许朝阳又匆匆赶回教室上课,跑得太急,出了一身的汗,坐在课堂的时候,汗珠子还流水似的往外冒呢。 见状。 陈橙从书包里翻出一块手帕递了过来,温浅刚想说个谢谢就见她已经转过了头凑到秦树飞耳边小声说话了,偶尔还会娇笑几声,秦树飞则是一个劲儿地往旁边躲,神情间是尴尬的无奈。 这样一来就显得陈橙有些上赶着。 温浅盯着两人看了几秒后就收回了视线,将手帕递给许朝阳,等她擦完自己才擦了几下,许朝阳拧开水壶让温浅喝水,过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陷入爱河的女人啊。 真的满眼都是爱人。 她觉得陈橙喜欢秦树飞喜欢得都快走火入魔了。 “好怀念以前那个大橙子。” 温浅附和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谈恋爱是好事,可生活中不仅有恋人还有朋友,现在看陈橙却是将秦树飞当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 可…… 秦树飞是不是和她一样呢? 她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和陈橙聊一聊,只是一下课,陈橙就和秦树飞黏在一起充当连体人,完完全全忽略了她们这两个好朋友。 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捞着。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秦树飞有事先走了,温浅和许朝阳才有机会和陈橙一起去食堂吃饭,可就是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陈橙都是三句话不离秦树飞。 上一句刚夸完秦树飞温柔。 下一句立马就夸秦树飞体贴。 听得温浅和许朝阳一个头两个大,耳朵都快起茧了。 “橙子。” 温浅忍不住放下筷子。 “咱们都多久没有好好在一起吃过饭了,你能不能说点别的,不要总是把秦树飞挂在嘴边?” 搞得她连吃了什么都不知道。 满脑子都是秦树飞。 陈橙说得正起劲就被打断了,吐了下舌头笑起来:“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她这样一说。 温浅简直就有些无语,忍不住认真地看向陈橙,道:“橙子,我们知道你和秦树飞正在热恋中,你在乎他也正常,可万事过犹不及,你不觉得自己对秦树飞有些太……上赶着了吗?” 第263章 占有欲太强 “你说什么?” 陈橙笑意盈盈的脸有片刻僵硬:“你说我上赶着?浅浅,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真心拿你当朋友,你却说我上赶着秦树飞!” 她不过是谈个恋爱。 竟然被贴上了上赶着的标签,这标签还是她当做好朋友的温浅给她贴的,这三个字太难听了,她一时间根本就接受不了,也有些生气。 甚至还联想到了一些其他的可能。 “温浅。” 陈橙冷下脸:“不要以为你是我的朋友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和秦树飞之间如何相处是我们的事情,你没有权利指责。” “我不是在对你指手画脚。” 温浅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觉得陈橙是彻彻底底的变了,连好赖话都分不清了,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她直接道—— “橙子,你应该听过忠言逆耳利于行这句话。” “你说拿我当朋友,我何尝没有把你当做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看着你找到真爱,作为朋友我替你高兴,我希望你和秦树飞能修成正果,做一对神仙眷侣。” “我更希望在感情中,你和秦树飞能处于一个平等的地位,爱情就像跷跷板,你低一头他就会高一头,久而久之,你习惯了低,他习惯了高,你觉得自己能做到一直低下去吗?” 说到这里。 陈橙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她盯着温浅,一字一顿道:“说完了吗?” “没有。” 温浅索性一吐为快。 “感情再好也需要给对方留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空间,男人就像手里的沙,你抓得越紧,他就溜得越快,如果你真的喜欢秦树飞就给他一点空间,不要这么黏人,他可以有自己的时间,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你不高兴了。” “但我不后悔说这些话,如果你能听进去就好好想一想,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就当做我这个朋友对你的关心。” “橙子。” 她很认真地注视着陈橙。 “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说完,场面上有一瞬间安静。 陈橙盯着温浅静静看了几秒,突然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咱们继续吃饭吧。” 她什么也没说。 可像是什么也说了一样。 温浅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和许朝阳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有种即将要失去陈橙这个朋友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 日子平静无波。 陈橙依旧我行我素,一天二十四小时,她抓紧一切机会和秦树飞在一起,弄得秦树飞只想逃离,甚至开始后悔答应和陈橙处对象。 他喜欢安静。 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每到这个时候,陈橙也就不说话了,但她会默默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有种被控制、被监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 一旦他有几分钟没有给陈橙回应,她就会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时不时还要搞些小动作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仿佛就像是一个孩子,离不开大人一样。 秦树飞不胜其烦。 可也别无他法。 这一切,温浅和许朝阳看在眼里,经过上次食堂谈话,她就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干涉陈橙和秦树飞的感情,否则,最后的结果就是连朋友也没得做。 可还是出了意外。 不过是陈橙和班里另外一个女同学起了冲突。 这天放学,秦树飞就找到温浅,想让她帮着劝说一下陈橙。 “温浅,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秦树飞斯文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人家只是找我借一下课堂笔记,陈橙就觉得是对我别有居心,私底下警告羞辱人家,人家气不过就闹了起来,造成的影响特别不好。” 而且,陈橙对他的控制欲太强了。 “我也是正常人,我需要有朋友、有社交,可到了陈橙这里就变成了我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对我有那种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 秦树飞说着就涨红了脸。 说女的对他有意思就算了,关键陈橙不光对女同学严加死守,对男同学也多加防备,还说什么怕他被男人拐走之类的乱七八糟言论,弄得他心里很不舒服,像是受到了侮辱一样。 “你们关系好,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她现在已经渗透到了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我时常觉得喘不过气,如果她依旧我行我素的话,我们的感情很可能不会开花结果。” 为了给陈橙保留颜面。 秦树飞已经说得足够委婉,实际上,陈橙的真实行为只会更过分。 看着秦树飞略带祈求的眼神,温浅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单单只是谈了个恋爱就会变化这么大,无奈道:“之前我就已经劝过陈橙了。” “但是,感情是你们两人的事情。” “别人没法劝也劝不来,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谈恋爱的原因,陈橙也是太在乎你了,她就是这样敢爱敢恨的性子,你们既然走到了一起就彼此多包容、多磨合吧。” 感情的事情别人能怎么劝? 劝来劝去倒成了她难做人。 温浅打定主意不会再在陈橙的感情之路上发表一星半点意见,说完后朝着秦树飞客气一笑就准备离开,这一抹笑恰好落入了陈橙眼中。 她的心头顿时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隐隐有一种即将爆发出来的趋势。 难怪一下课秦树飞就说有急事要忙,不等自己说话就冲出了教室,原来,他嘴里的急事就是和温浅站在校园里、面对面的谈天说地? 一个是她对象。 一个是她朋友。 他们两个人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现在呢?他们是怎么对自己的? 太过分了! 陈橙觉得自己遭到了双重背叛,但她还没有到理智全无的地步,在原地整理好心情,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一来就直接挽住了秦树飞的胳膊。 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 “你们在聊什么啊?笑得这么开心?” 她的目光落在温浅皎洁如玉的娇艳面容上,第一次体会到了嫉妒的感觉,这张脸长得这么漂亮、这么美丽,怪不得能勾得秦树飞念念不忘。 第264章 防火防盗防闺蜜 陈橙舍不得怪自己男友。 于是就将所有的过错全部归到了温浅的身上,也有些埋怨她不懂避嫌,因为在她心底,其实是将温浅视为情敌看待的,毕竟,秦树飞喜欢过她。 以前,喜欢过。 现在,是不是依旧没有忘记,? 她甚至觉得,秦树飞看温浅的目光都和看自己的不一样,在温浅面前,秦树飞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就像是得到了雨水浇灌的小白杨。 意识到这一点,陈橙心里就有些不喜。 温浅何尝又会欢喜,她听出了陈橙语气中的阴阳怪气,无声叹了口气,心里涌上一层淡淡的失落,真如歌里唱的那样,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她总有种感觉。 自从陈橙和秦树飞在一起,对自己就有些有意无意的疏远,以前,她可以安慰自己多想了,现在,面对笑容尖酸的陈橙,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也许。 她们的友情到头了。 “橙子,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陈橙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一如往常的明媚笑容,只是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她紧紧挽着秦树飞,站在温浅的对立面,昂首挺胸的样子,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胜利者。 “浅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 这样充满茶味的话竟然是从那个阳光灿烂的女孩嘴里说出来的,温浅有种这个世界真是变幻无常的可笑感,她盯着陈橙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陈橙。” “你只是谈了个恋爱,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大变活人一样,我很怀念以前的那个你,可惜,时光走远,人也会变,你变了,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你不用担心。” 温浅直接将话摆到明面上来说:“我对秦树飞没有一点想法。” 她家庭美满,夫妻和睦,怎会移情别恋,如果对秦树飞真的有想法,也就不会轮到陈橙了,不过这话她没有当着陈橙的面说出来,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不用像是防火防盗一样防着我这个闺蜜了。” “再见。” 再也不见。 强扭的瓜不甜。 友情和任何一种感情一样,一旦有了猜忌就再也回不到当初,她宁愿干脆利落地斩断彼此间的牵绊,也不愿像是歌词里写的那样,走着走着就散了。 说完。 温浅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只是一转过身,眼泪就掉了下来。 为她们的友情,那份纯真到没有掺杂一丝杂质的情谊。 一直到温浅的身影消失不见,陈橙才怔忡地收回视线,胸口的位置闷闷地疼,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秦树飞见陈橙情绪有些不对,问道:“还好吧?” “没事。” 陈橙吸了下鼻子,用力眨了下眼睛,屏退眼底的水光,爽声一笑:“不见就不见,树飞,我有你就够了。” 秦树飞:“……” 之后的几天,温浅照常上下课,其余的时间都泡在店里,虽然每天都能看见陈橙,但两个人像是心知肚明似的,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不再有。 许朝阳看出了不对劲。 “浅浅。” 她小声问:“你和橙子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 温浅神色平静,笔尖停顿了一下后就继续在书上记笔记,片刻过后才轻描淡写地说:“我和她掰了。” 掰了? 许朝阳震惊,一时间竟不能言语,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因为秦树飞?” 温浅看她一眼:“给你加鸡腿。” 许朝阳:“?” 加鸡腿是什么意思?奖励?那就是说她猜对了? 她往隔了几排的陈橙那里瞅了瞅,只见陈橙笑靥如花,紧紧地挨着秦树飞,不知说了什么,笑得头发丝都在轻轻颤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甜蜜的气息。 哪里看得出半分失落? 不像是温浅,眼底都带着淡淡的阴影,虽然说话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她在温浅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哽咽。 曾经她们那么要好过。 现在终究是不一样了。 陈橙眼里只有秦树飞,每天晚上都是踩着熄灯的时间回宿舍,有时候想和她说几句话,她也是满脸的不耐烦,许朝阳想不通一个人的变化为什么会这么大。 难道对于陈橙来说。 生命中只能存在一种感情吗? “唉,但愿她能一直这么开心地笑下去。” 下了课。 温浅和许朝阳收拾好书包就去服装店帮忙。 两人到了服装店的时候,店里没几个人,陆琳儿在负责招待几个女学生,小宁则是气呼呼地收拾试衣间里的衣服,见状,温浅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小宁就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刚才来了个颠婆,一口气试了十几件衣服,我还以为遇到大客户了,谁知试到最后来了句再看看就走了,真是气死人了。” 这还是开店二十多天以来,遇到的最气人的事。 温浅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开门做生意,难免会遇到这样的人,总不能因为怕麻烦就不让顾客试穿,不试又怎么会成交? 当然这种试穿十几件却不买的人很少。 遇到了也只有自认倒霉。 她笑着安慰小宁:“说不定过一会儿还会回来,直接大手一挥,说——” 温浅清了清嗓子,豪气十足地叉着腰,道:“刚才试过的衣服我全部都要了!” 逗得小宁扑哧一声笑出来:“真有这么豪气的顾客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话音刚落,刚才试衣服的顾客就走了进来。 “刚才我试过的那些衣服都包起来吧。” 她走了这么多家服装店,只有这间店的服务态度最好,别的店在她接连试穿三四件没说要买的时候就开始掉脸子了,自己在这间店试了十几件,服务员都没有生气。 这钱就该人家赚。 小宁:“!!!” 她手脚麻利地给顾客将衣服全部包了起来,殷勤备至地送出了门,等到顾客一走,她就冲着温浅竖起了大拇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老板,你这嘴开过光啊!” 温浅也有些意外,趁机给小宁灌鸡汤。 “生活处处有惊喜,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提高自己的服务,对所有顾客都抱着一视同仁的态度,就算没有成交,至少要给顾客留下一个好印象,让她想买衣服的时候就能想到咱们店如沐春风的态度,这样一来,销量不就上来了?” 第265章 遇到小偷,周时骁出现 小宁听得眼睛都亮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老板,还是你厉害!” 温浅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膀:“年轻人,奋斗吧。” 小宁:“嗯嗯!” 陆琳儿和许朝阳看着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小宁,彼此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笑的小宁挠了挠发丝,也跟着笑起来。 一时间。 笑声充满了每一寸空间。 温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因为和陈橙闹出来的不愉快也一扫而空。 晚上。 依旧是九点钟下班。 温浅和陆琳儿锁好门就准备去搭公交,公交车站距离服装店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那边走,温浅身上背着书包,书包里装着一天的营业额。 路上还有不少行人。 安全起见,她将书包背到身前,手也搭在上面,就怕被小偷盯上,可怕什么来什么,离公交站几步路的时候,身后突然走上来一个人,用力撞了下她的肩膀。 下一秒。 书包带子就断了。 温浅下意识抱紧书包,里面装着将近一千块钱呢,可旁侧的瘦高男人突然出手,嗖的一下抢过书包就往前跑去,那速度快得都跑出残影了,一看就是惯犯。 “抓贼啊!” 只愣了一秒,温浅和陆琳儿齐齐喊出声,两人同时朝着小偷跑去,只是男女体力悬殊,没跑多远,双方就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那小偷盯了温浅很久了。 知道她书包里装了不少钱,一旦得手足够自己潇洒很长一段时间了,因此也是拼了老命的跑,眼看着即将甩掉温浅和陆琳儿,顿时止不住的想笑。 还贱兮兮的转过头挑衅。 行为极其嚣张。 “来呀,追我呀!” 周围群众听见喊抓贼有上前帮忙的,一看见小偷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就生出惧意,甚至还有人大声喊温浅、陆琳儿不要追了。 “人家手里有刀子啊!” 就算追上了能打得过?万一挨上一刀,岂不是得不偿失! 温浅定睛一看,果然看见小偷手里一闪而过的寒光,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抓住陆琳儿的手,说不追了,钱和命比起来,还是命比较重要。 陆琳儿气不过。 以前她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从来不觉得赚钱有多难,现在去了服装店帮忙才知道,钱有多难赚,每一分钱都是她和顾客磨嘴皮讨价还价得来的。 怎能轻易便宜小偷! “不行,一定要把钱追回来!” 扔下这么一句,陆琳儿咬着牙继续追,不过没跑几步脚下一崴就摔倒了,小偷看了就更加得意了,笑得嘴角都快裂开了,只是高兴不过三秒,身侧突然袭来一道劲风。 然后—— ‘哎呦’一声痛呼。 前一秒还狂妄到张牙舞爪的小偷就被人重重踹了一脚,整个人犹如一道抛物线似的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砰的砸在地上。 手里的书包也飞了出去。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小偷顾不上疼,挣扎着爬起来就去抢夺书包,手指尖还没碰到书包,后背就挨了一脚,疼得他整个人差点裂成两半。 “啊啊啊……” “谁他妈敢管老子的……” 待看清面前穿着制服的高大男人时,‘闲事’两个字顿时噎在了嗓子眼里,小偷苦着一张脸都快哭了,谁有他点背,抢个钱都能碰到公安。 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懵,空气凝滞了一瞬后,不知是谁突然带头鼓起掌来,还有人夸公安来得及时。 温浅看向那抹橄榄色身影。 “那人是不是周时骁?” 她当然没有看错,就是故意这么问的,陆琳儿轻轻眨了眨眼,望着不远处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忘记了脚上的疼,顿了一下才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姐,我先走了。” 说着,挣开温浅扶着她的手就要离开,可她的脚崴了,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别说走路了,站着都吃力,见她疼得表情管理都快失控了,温浅无奈地耸耸肩。 “别逞强了。” “我……” 陆琳儿刚想说话。 周时骁已经拎着书包走了过来。 小偷则是被热心群众拉着就近送去了派出所,过了一个多月,再见周时骁,陆琳儿的心绪还是做不到平静,感觉到男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她立即逃避似的垂下眼。 不去看周时骁。 周时骁望着陆琳儿沉默了一瞬,顿了片刻才哑声道:“脚有没有事?” 回应他的是沉默。 场面有些尴尬,陆琳儿一声不吭,周时骁固执地等着她的回答,温浅实在是受不了尴尬的气氛,于是就替陆琳儿回答,道:“琳儿的脚好像崴得挺严重。” 都肿了。 周时骁的目光就从陆琳儿脸上移到了脚上,只见盈盈一握的脚腕此刻红肿了一大片,看起来伤得不轻,他当即就说要带陆琳儿去医院。 温浅说好。 陆琳儿:“……” 都不问问她意见吗? “我不去医院。” 温浅惊讶地看向陆琳儿,不赞成道:“万一伤到骨头呢,琳儿,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难不成你想落下毛病?” 她说得夸张了些。 可也是为了陆琳儿好。 最终,陆琳儿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她拒绝了周时骁抱她的请求,蜷起受伤的脚,由温浅搀扶着,一蹦一蹦地上了去医院的公交。 检查了一番后并没有大碍。 医生只开了一瓶外涂的红花油,周时骁不放心,坚持做了个x线检查,确定没有伤到骨头和韧带才算真正的放心。 见他如此紧张陆琳儿,医生就笑着打趣。 “公安同志很在乎你女朋友啊。” 周时骁没否认。 陆琳儿忍不住看他一眼,有些气闷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医生挑了下眉。 笑而不语,还不承认呢,不是女朋友能这么关心,从一进来到现在,那帅公安的眼神就没有移开过半秒。 从医院出来。 陆琳儿气愤地看向周时骁:“刚才你为什么不解释?” “琳儿,我——” 周时凛看着陆琳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陆琳儿眨了眨眼,精致的眉眼间涌上一抹恍然大悟:“顾、周时骁,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第266章 参加部队联谊会 不然怎么解释一有危险,周时骁就适时地冒了出来? 陆琳儿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时骁,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变态、跟踪狂,周时骁忍不住面露尴尬,忙表示自己没有跟踪她。 “只是、只是……” 见他突然变得吞吞吐吐,陆琳儿逼问道:“只是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 周时骁心一横,索性说了出来。 等他一说完,空气中有一瞬间寂静,温浅抬头看天,这气氛,莫名就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大灯泡,还是瓦数特别亮的那种。 陆琳儿怔了一下。 似乎是没有料到周时骁会这样说,白皙的脸蛋霎时间红成一片,她羞恼地瞪了周时骁一眼,冷冷地回了一句:“看什么看,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她拉着温浅就走。 可她忘了自己脚还肿着,一动作就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疼得她心烦意乱,看周时骁就更不顺眼了,恨不得让他赶紧原地消失。 “你还站在这儿干嘛,当路灯吗?” “走开,别挡路。” 面对陆琳儿的坏脾气,周时骁神情如初,一丝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他往旁边让了一下,固执道:“我送你和温浅回家,现在太晚了,你们两个女同志不安全。” 这委曲求全的样子都让温浅有点怜悯了。 怕陆琳儿再说出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她赶紧抢着点头:“那就麻烦大哥了。” 周时骁说不麻烦,黑眸里带出一点笑意。 这个点儿公交车早就停了,幸好医院门口就有等着拉客的出租车,周时骁让陆琳儿和温浅在原地等着,他去大门口很快叫来一辆出租车。 有公安在,向来话多的司机也闭麦了。 时不时还从后视镜里打量几眼,周时骁发现了就很认真地侧头看过去,语气低沉:“看什么呢?” 司机:“……” 车厢里突然有点冷是怎么回事? 来自公安的压制,令他再也不敢乱看,目不斜视地将车开到了花园洋房附近,差点连车钱都忘了收。 等三人一下车,滋溜一下就跑了。 周时骁:他有那么可怕? 恰好这时江暮云走出来,看见温浅和陆琳儿就拍了下胸口,嘴里念叨着:“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怎么这么晚回来?” 说完就看见了站在阴影里的周时骁。 她愣了一下,不确定道:“良州?” “妈,是我。” 这两年,周时骁似乎已经习惯了顾良州这个名字,甚至连这一声‘妈’都叫得格外顺口,江暮云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丝意味深长。 “你们怎么在一起?” 陆琳儿顿时就炸毛了。 “这是我妈,瞎喊什么!” 周时骁就很温柔地应着:“好,我不喊了,你别生气。” 陆琳儿:“……” 怎么感觉他还委屈上了? 她毫不客气地赶人,从兜里掏出出租车钱扔到周时骁怀里,语气很凶:“赶紧走人。” 说完就蹦达着回了屋。 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温浅和江暮云才进来,虫虫已经睡了,周时凛最近有封闭训练,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过夜了,家里就只有几个女人。 陆琳儿脸上满是郁色。 “你们和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江暮云脸上带着笑,欣慰道:“我就是和良州,不对,应该叫时骁了,瞧我,叫习惯了一时间还改不了口呢,我和时骁说了你参加部队联谊的事,让他也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大家都往前走一步,走向新生活。” 温浅也跟着点头。 “妈说得对,不过好像有个叫刘菊英的女公安喜欢周时骁,说不定这两人最后能修成正果呢,夫妻两人都属于一个系统,也有共同语言。” “谁说不是呢。” 江暮云和温浅就坐在沙发上聊起来,时不时还看陆琳儿一眼,陆琳儿板着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再次见到周时骁,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起了波澜。 不过她知道一点。 她和周时骁再无可能,中间隔着亲生父亲一条人命,她又要怎么说服自己一点嫌隙都没有似的和周时骁在一起? 所以,她要将周时骁忘掉。 忘掉一个人最快的方法就是开启另一段感情,她想试试。 因此,到了联谊会这天,陆琳儿特意打扮了一番,淡绿色收腰长裙,头发柔顺地散在肩头,脸上略施薄粉,唇红齿白的样子像是雨后莲叶,清新怡人。 江暮云看着很满意。 “这才像话,不趁着年轻的时候打扮,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才开始穿红戴绿,浅浅,你再给琳儿涂些腮红,显得气色好。” 温浅立即行动。 顺便给自己撸了个淡妆,让她把这么娇俏可人的陆琳儿独自丢到军营那种‘肉少狼多’的地方,她不放心,所以,这次联谊,她陪陆琳儿一起去,也有把关的意思。 万一能看见她家周队长呢。 好几天没见了,有点想念。 收拾好后,两人就一起出门了,在公交车站等公车的时候,发现刘茶茶也在,穿着一条粉色碎花长裙,没有化妆,头发扎了两个麻花辫搭在肩上。 粉色娇俏。 肤色不够白皙的人容易穿出土气感,刘茶茶虽然长得清秀,但好像晒黑了不少,眉眼间也多了一抹不快,这样一来,整个人看起来就不够精致好看。 尤其是和陆琳儿一对比。 更是拍马都追不上的那种。 刘茶茶自己也发现了,心里的怨气一层层往上冒,比鬼都重,都怪姚金铃那个黄脸婆,看不惯别人比她长得好看,明知道自己要去参加部队联谊,还让自己收拾院子,太阳那么毒,仅仅一天就给她晒黑了。 搞得她颜值下降得厉害。 顶着这么一张黑脸还怎么吸引到优秀的部队军官,在她看来,姚金铃就是故意的,怕自己真找到好对象压过她,这女人太坏了,别不是想让自己一辈子在她家当保姆吧。 越想越气。 脸色也越难看。 尤其是看到车站等车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在给陆琳儿和温浅行注目礼,她这一颗心啊就像是泡在了醋罐子里,酸得都快冒泡了。 第267章 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哼,全是些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 刘茶茶暗暗给自己鼓劲,她一定能找到一个注重心灵美的男人,自己不和陆琳儿比,陆琳儿不过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只能当花瓶。 哪个男人能喜欢? 自己就不一样了。 她手脚勤快、干活麻利,操持起家务来绝对是一把好手,一定能把男人伺候得妥妥帖帖,只要他对自己好,让自己给他打洗脚水都行。 自我安慰了一番。 刘茶茶的自信又回来了,不过她还是将陆琳儿当成了竞争对手,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如果到了联谊会上,有条件好的军官一定要主动出击。 温浅哪里知道刘茶茶的想法。 等到了部队营区,见刘茶茶也从公车上下来才意识到她也是来参加联谊会的,一同参加的还有不少适龄女孩,大家聚集在一起,等着街道的工作人员协调好后一起去营区。 部队管理严格。 单独是无法入内的。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工作人员就招呼大家一起往里面走,还提醒大家不要四处乱看,保持安静,在场的女孩们哪个不想给战士们留个好印象,所以都很守规矩,偶尔有几个交头接耳的就显得格外明显。 其中就包括刘茶茶。 她不是在交头接耳,而是发现撞衫了。 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也穿了一条粉色的碎花长裙,款式一模一样就算了,关键是人家穿出来的效果比她穿着好看多了,连皮肤都被衬得粉嫩白润。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 撞衫不尴尬,谁丑谁尴尬,现在刘茶茶就是那个尴尬的恨不得来个现场大变身的人,原以为自己比不过陆琳儿,至少在其他人中也算拔尖。 可来了才知道。 这些女人简直就是疯了,一个个的卯足劲的打扮,花枝招展的样子比花蝴蝶还招人眼,还有不少人都化了妆,这样一比,自己活脱脱就像是个外表粗糙的土豆子。 刘茶茶心里不平衡,忍不住剜了撞衫的女人一眼。 那女人也不是个吃素的,当即就瞪了回来,然后两人你瞪我一眼,我骂一句就吵了起来,刚开始是压着声音的,后来越吵越上头也就放开了。 差点就打起来。 气的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呵斥了一句。 “想打出去打,不想参加联谊现在就走人!” 这下两人才算消停。 可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刘茶茶憋了一肚子火,甚至迁怒到了陆琳儿身上,要不是她店里那个店员太热情,一个劲说自己穿裙子好看,自己也不会买这劳什子裙子,更不至于丢这么大的脸。 若是相亲不成功,绝对是裙子的原因! 联谊会就在营区食堂举行,进去以后,战士们已经在等着了,一个个排排坐好,在那一身绿军装的衬托下,个个都气势非凡,看着就比普通人多了丝不同的气质。 其中还有几个长得格外英武的,一下子就成了抢手货。 这次联谊本质上就是相亲,互相看对眼了以后就交换联系方式,战士们闲暇时间有限,基本上都会速战速决,只要各方面合适就会打结婚申请。 可以说是闪婚了。 陆琳儿长得好看,自然是吸引了一大波战士,她身边一直不断有人上来搭讪,温浅就在一旁帮着把关,不过以她的眼光来看,没一个合适的,单从外表上就不般配。 “长得太粗犷了。” “嗯,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两人悄悄咬耳朵,温浅就打趣陆琳儿:“那你喜欢什么类型,是不是那种身材高大挺拔,外表看起来不苟言笑,浑身充满禁欲气质的男人?” 陆琳儿:“……” 这说得怎么那么像周时骁? 她不由重新考量自己的择偶标准,看了这么一圈,她似乎一直在以周时骁来做对比,这样可不行,难不成她要求而不得在自己身边整个赝品? 不行。 于是,陆琳儿和温浅商量了一下,挑了个形象、条件都比较优越的战士决定深入了解,其他战士见了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其中就包括刘茶茶看上的战士。 那眼神里有惊艳、有羡慕。 落在刘茶茶眼里就是一阵深深的不爽,她暗自咬着牙,压下心底疯狂的嫉妒,仰着脸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光中饱含绵绵情意。 “你觉得我怎么样?” 战士叫安建国,闻言垂下眼看了刘茶茶一眼,不自觉皱了下眉,目测了一下刘茶茶的身高,觉得她估计连一米六都不够,和自己的差距太大了。 俗话说娘矮,矮一窝。 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八成也长不高,想想自己儿子若是连一米八都长不到,岂不是浪费他这一米九的‘巨人’基因? 于是就摇了摇头。 “不行。” 不行? 刘茶茶忍不住瞪大了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安建国也是个一根筋的直性子,重复了一遍,道:“我觉得你不太行。” 说完,见刘茶茶脸色难看,忙补救了一句:“其实我对你其他方面都挺满意的,只是你的身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里,我希望找一个一米六五以上的妻子,有利于下一代身高。” 只差没明着说刘茶茶矮了。 刘茶茶心里涌上一股火,憋得眼睛跟铜铃似的,她强压着火气小声说:“我也不算矮吧,在广府,大多数女同志不都是我这样的身高?” 她没挑剔他太高就不错了。 他倒还挑上了,长得五大三粗的像个匹夫,若不是看在他和自己同样都是农村出身,爹妈在村里种田,家里只有一个出嫁的姐姐没有兄弟,自己还看不上他呢。 主要是看上她的也没几个。 退而求其次,她可选择的余地就缩小了很多。 谁知竟被嫌弃了! 安建国是个直脑筋,根本就没看出刘茶茶已经生气了,还傻乎乎地抬手指了下和她撞衫的女孩,说:“你看那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她个子就挺高,我觉得我们俩的身高比较般配。” 说着。 他像是才发现两个女同志穿了一模一样的裙子,看看那个女孩,再看看刘茶茶,直言不讳道:“这身高可是硬伤,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人的身上效果也不同,人家穿着是飘逸,你穿着是水桶,不行不行。” 第268章 赖上他 不行你奶奶个腿! 刘茶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张脸涨成了包公,心脏气得差点骤停,这个安建国到底会不会说话,嫌弃她个子矮就算了,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夸别的女人好看? 当她没脾气?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人民子弟兵就了不起了啊,就可以随便侮辱人了啊! 她用力咬了下嘴唇,眼圈就红了。 “安建国,你、你太过分了!” 这一声吼得可不小,几乎是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聚到了两人身上,见刘茶茶眼里含着好大一包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赶紧上前询问原因。 “这是怎么了?” 好好的相个亲,突然就哭了。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怕是被人家拒绝了,面子上挂不住吧。” “不可能吧,我看人家姑娘长得挺标致的啊。” “长得倒还行,个人条件不行,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给人当保姆呢。” 这年头,有正式工作的连个体户都看不起,更不用说给人当保姆的刘茶茶了,这和旧社会的奴才有什么区别? 和这样的人一起相亲,她们都觉得丢脸。 刘茶茶听着攻击自己的这些话,更是气得快要炸了,胸口用力一起一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原本就是想着将事情闹大,让众人来指责安建国,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那个被奚落的人。 她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捂着脸呜咽,泪水都顺着手指缝流出来了。 见状,安建国也有些懵,好好的,怎么突然搞这么一出,他说什么了,不就是说没看上吗?至于哭成这个样子,说难听点,像是死了爹妈似的。 “不是,你哭什么啊?” 他问刘茶茶。 刘茶茶气得咬牙,这人是属木头的吗?不会哄哄自己,说个软话? 她觉得没面子,于是哭得更大声了。 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也没见过这个阵仗,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一筹莫展之际,不知是谁喊了声周队长,原来是安建国的直属领导来了。 安建国属于飞行二队。 他的直属领导就是周时凛,温浅没想到真能见到周时凛,尤其是穿着训练常服的周时凛,比平时多了一丝肃穆的气息,看起来格外硬朗迷人。 周时凛不知道温浅也在。 一进来,他就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安建国的面前,低声问:“怎么回事?” 见了自家队长,安建国委屈地喊了声队长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位刘同志就不高兴了,说我欺负人,我明明没有欺负她。” “行了。” 周时凛听得头大,摆了摆手制止安建国继续说下去。 “给人家道歉。” 安建国:“??” 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但队长的脸色太黑了,他怕不道歉惹怒了队长让他体能加练,于是只好看向犹自哭泣不止的刘茶茶,诚恳地道了声对不起。 “刘同志,我是个粗人,说话不过脑子,可能伤害到了你的自尊,当着大家的面,我真诚地向你道个歉,如果你接受我的道歉,那就不要哭了。” 刘茶茶松开捂着脸的手。 她先是看了周时凛一眼,认出他是温浅的爱人,对上那双淡漠疏离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就是一抖,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忙移开视线,垂着眼点了点头。 只是点头没说话。 看起来就像是并非真心接受道歉的样子。 见状就有人小声说她矫情,还有什么咄咄逼人的话,听得刘茶茶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再度僵硬了起来,她眼睛一眨,眼泪就又滚了下来。 安建国:“咋又哭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爱哭的女同志呢! 简直堪比林黛玉,不,比林黛玉还会哭! 这眼泪说下就下,两只眼睛就像是坏掉了的水龙头似的,关也关不住! “刘同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作为安建国的直属领导,周时凛肯定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着自己的兵,只能问刘茶茶有什么诉求,或者让安建国继续给她赔礼道歉。 刘茶茶能有什么坏心思。 她无非是想找个好对象。 安建国虽然人直愣了些,可也是她能够得上的最高天花板,如果错过安建国,下次联谊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她是想和安建国处对象的。 只是不好意思明说。 因此就不说话,一个劲哭。 周时凛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尤其是面对一个什么都不说,只知道不停抹眼泪的女同志,得亏不是他的兵,否则早就拉出去狠狠操练了。 见周时凛已经处于爆发边缘,温浅走了过来。 “刘茶茶,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大胆说出来,这里虽然是军营,但人民子弟兵不会欺负任何一个老百姓,如果你觉得这位战士的道歉不到位,可以让他再给你道个歉。” 见有人替自己说话,安建国眼睛都亮了。 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同志,他都不敢看人家,仿佛多看一眼就会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只是……队长怎么目光灼灼地盯在人家女同志身上? 两眼都放光了。 “队长,你……” 安建国小小声。 周时凛斜睨了他一眼:“什么事?” “队长你是有媳妇的人,别犯错误。” “这是你嫂子。” 安建国:“……” 嫂子? 咳咳,队长的爱人这么年轻漂亮,得亏自己刚才没有乱看,否则一定会被队长往死里练。 刘茶茶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心底有些不舒服,温浅一来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反倒是将她这个受了委屈的人冷落在了一边,她轻咳了一声,低着头继续抹眼泪。 见她哭个不停。 突然有人福至心灵,看看人高马大的安建国,再看看柔弱无助的刘茶茶,猛地提高音量:“哎呀,你光顾着哭不说话,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这位战士欺负你了?” “他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如果没有动手动脚,那一点是言语上调戏人家了,女同志们脸皮薄不好意思说,除了哭还能有什么办法。 第269章 眼泪掉多了就不值钱了 这话一出。 场面上有一瞬间安静。 紧接着就像是炸了锅似的议论开来,大庭广众之下,人民子弟兵调戏妇女群众,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造成的影响就太恶劣了。 周时凛顿时沉下脸。 他目光严厉地看向安建国,大声问:“你对人家动手动脚了?不要以为人家女同志哭了你就不敢说实话,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真做了就认,没做过的事情打死都不能认!” 安建国都懵了。 一开始还以为周时凛也不相信他,愣了几秒才品出他话里的意思,哪里是让自己承认,分明是在提醒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绝对不能认。 于是他腰杆子一挺,响亮地吼了一声。 “我用生命起誓,没有欺负妇女同志!” 刘茶茶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连哭都忘了。 “我、我……” 她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欺负我了,你嫌弃我长得太矮配不上你,我伤心之下才忍不住哭了。” 然后她又向大家很认真地解释。 “你们误会了,安建国同志没有欺负我,他是人民子弟兵,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们应该相信他,至于我,无所谓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 似乎是给安建国做了澄清,似乎又没有,这样一来,仿佛又把他陷入了难堪的境地,甚至已经有女同志再度不满起来,怀疑安建国在说谎。 还有人将矛头对准了周时凛。 “你是他领导?” “你是不是想包庇自己的下属?” “欺负了人不敢认,以为道个歉就能遮掩过去,你不欺负人家,人家怎么会委屈成这个样子,还是军人呢,敢做不敢当!” 安建国急了。 任谁好端端的被人扣上这么一顶帽子都不会高兴,这事如果不赶紧平息下来,不光要影响他的前途,很大可能还会牵连到周时凛身上。 队长对他这么好。 他不能连累队长。 可让他就这么认下了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耍流氓,只要他穿一天军装就不能给这身衣服抹黑,他快速思索了两秒,目光落在了刘茶茶身上,终于悟了。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如果我同意和你处对象,你能不能认真和大家澄清一下,我真的真的没有欺负你,更没有用言语调戏你?” 说完,他看向其他人。 “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 听安建国说同意和自己处对象,刘茶茶瞬间心花怒放,前一秒还流个不止的眼泪说收就收,忙不迭郑重其事地解释,说自己就是感情丰富、眼泪窝子浅,并不是因为被欺负了才哭的。 这下,安建国的嫌疑彻底洗清。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答应和刘茶茶处对象的事情却是不能反悔了。 周时凛盯着喜形于色的刘茶茶看了几秒,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碰上这种耍心机的女人除了认栽能怎么办。 他看了安建国一眼。 “队里有事,跟我过去一趟。” 安建国忙应了一声,知道这是周时凛故意给自己找借口离开,于是看都没看刘茶茶就往外走,周时凛和温浅对视了一眼,嗓音压低了几个度。 “回去注意安全。” “晚上回家,等我。” 说完,大步离开。 刘茶茶看得比吃了柠檬还酸。 周时凛竟然是队长,她不懂队长是个什么职位,可看他进来的时候,不少战士都给他敬礼就知道地位不一般。 可就是这么一个非同一般的男人,面对温浅的时候却是那么温柔,尤其是看温浅的眼神,竟然是掩饰不住的绵绵情意,与他硬朗的气质形成了极致的反差感。 再看安建国。 走的时候竟然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给自己,他们可是刚刚确定了关系的男女朋友! 这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她压下心底的不舒服,委委屈屈地看向温浅,低低喊了声嫂子,道:“建国是不是生气了啊?他一声不吭就走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给我留,之后我要怎么联系他,嫂子,你应该有营地的电话吧,能不能给我抄一个?” 一说话就茶味四溢。 温浅还从来没有见过名字和人品如此一致的人。 对于这种人,她一向是敬而远之,看着年纪不大,心机却比海还深,利用舆论来逼迫安建国答应和她处对象,这一招虽险,胜算却大。 现在,不就胜利了? 可别人不是傻子,她更不想‘助纣为虐’,于是淡淡瞥了刘茶茶一眼,直接拒绝了她要电话的请求。 “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 “你找其他人问一下吧。” 刘茶茶眼底涌上一抹失望,总觉得温浅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似乎隐隐压制着厌恶? 这样想着,她不由咬了咬唇瓣,小声道:“嫂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我、我虽然是保姆,可我凭双手挣钱不丢人吧,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起我,我……” “停!” 温浅听得太阳穴一阵突突,直接打断刘茶茶的茶言茶语。 “没人看不起你,不过,你今天闹这么一出影响肯定不好,下次不要这样了,你是个成年人,遇到问题可以想办法解决,眼泪有用,掉的多了就不值钱了。” 不值钱了…… 正在酝酿眼泪的刘茶茶整个人一僵,脸色阵青阵红,煞是精彩。 “嫂子,你——” “别叫我嫂子,刘同志,你和安建国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等你和他真到了修成正果的那一天再叫我嫂子也不迟。” 说完,温浅就去找陆琳儿了。 留下刘茶茶又羞又恼地站在原地,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有什么可牛气的! 不就是嫁给了个队长,等自己和安建国结婚,日子一定会过得一天比一天好,绝对不会比温浅差到哪里去,至于她会不会和安建国修成正果? 哼。 她看上的男人还没有失手过! 临近中午。 联谊会接近尾声,陆琳儿和一个叫宋青山的战士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就在工作人员的组织下准备离开军营,走到大门处的时候,一道粉色的高挑身影突然靠了过来。 来人目标明确地盯着温浅,来回打量了好几眼。 “你就是温浅?” 第270章 我就当你在放臭屁 迎上女人探究的目光,温浅大方点头:“我是,你认识我?” “不认识。” 粉裙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只是眼神依旧盯在温浅身上,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人浑身的不适感都冒了出来,温浅正要说话,旁侧的陆琳儿就开口了。 语气凌厉。 不带半分客气。 “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姐叫温浅,长得文文静静的,一张嘴就是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年纪轻轻不学好,尽学那些不三不四的招数来恶心人。” “你怎么骂人啊?” 粉裙女没想到陆琳儿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骂起人来嘴皮子这么利索,原本自己看上的对象就被她抢了,现在她竟还骂自己恶心。 一个气不过就想动手。 手刚扬起来就被温浅用力挡了回去。 “你想打人?” “这里是军营,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动手之前先掂量一下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你!” 粉裙女气得七窍生烟:“亏你还是军嫂呢,要不要脸?” “脸?” 温浅明眸中划过鄙夷:“我当然要脸,至于你要不要脸,相信在场的众人都能看到,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就冲上来阴阳我,这种行为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正说着,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年轻女人。 粉裙女见了,顿时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冲了过去,红着眼圈喊了句表姐,指着温浅故意提高音量,大声道:“怪不得你说温浅不是个好东西,今日一见,果然不是个东西。” 顶着大太阳晒了一路的艾小薇:“?” 看看面无表情的温浅,再看看自己这个冲动易怒的表妹,气得在心里骂了句蠢货,当着人家温浅的面就把自己给卖了,她怎么这么蠢。 哪有当面说人坏话的。 虽然她不待见温浅,可两人的丈夫是一个单位的,这表面上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哪知这蠢货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她气恼地瞪了自己表妹一眼。 “钟菱,你胡说什么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我和温浅同为军嫂,你这样说让人家怎么想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温浅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你啊,因为这张嘴还要得罪多少人。” 艾小薇一边训斥自家表妹。 一边拉着钟菱给温浅道歉。 “对不住啊温浅,我表妹年纪小心直口快,她说话不过脑子,你千万别和她计较,把她说过的话就当做是个臭屁放了就行,别放在心里。” 钟菱:“……” 什么意思? 凭什么这么说她! “表姐,你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啊,若不是你私底下和我说了温浅不少坏话,我也不至于看不惯温浅,我替你出气,你却说我是个臭屁,哪有你这样的人啊!” 艾小薇表情一僵。 彻彻底底的无语。 她狠狠瞪了钟菱一眼,呵斥了一声闭嘴,这才讪笑着看向温浅:“温浅,你别误会,我可没说过你的坏话……” “没事。” 温浅盯着艾小薇,很大度地摆手一笑。 “说了也没关系,我就当你是在放臭屁,人怎么能和屁计较呢,屁连人都算不上,不痛不痒的几句话我根本就没放在心里,小薇你也别当回事,说过的话就是放过的屁。” 艾小薇:“……” 这可真是憋屈死她了。 好好的一个人被骂作是臭屁,关键她还没法反驳,反驳就是坐实了自己背后说人坏话的名声,憋屈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恰好这时,不知是谁突然笑了一声。 听在艾小薇耳朵里就像是嘲笑一样。 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看温浅也觉得更不顺眼了,她们的丈夫好歹也一个单位的,温浅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害得自己丢脸她就高兴了。 真是! 什么人啊! 艾小薇无声哼了哼,拉着钟菱就准备离开,刚一转身,温浅就叫住了她。 “小薇,等一下。” “什么事?” 艾小薇木着脸,强行挤出一抹笑。 温浅看了眼钟菱,问道:“这是你表妹?” “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姐妹俩挺像的。” 艾小薇:“……” 莫名觉得不是好话。 可她又找不出温浅话里的毛病,最后只得气鼓鼓拉着钟菱走了,走了一路,数落了钟菱一路,得知钟菱看上的对象被陆琳儿抢走了,更是怒其不争,气得脸都变形了。 “你怎么这么笨!” “我说没说过,这个叫宋青山的战士实力很强,比起你姐夫来也毫不逊色,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抓住呢,我真是让你气死了!” 先是被抢了对象。 后是挨了一顿骂。 钟菱心里都快委屈死了,忍不住眼圈一红,咬着唇小声说:“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家看不上我,我总不能上赶着贴上去吧,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又不是不懂。” “你懂,你什么都懂行了吧。” 在温浅那里受了一肚子气,艾小薇还生气呢,当下就不耐烦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找对象的事情我不管了,你爱嫁谁就嫁谁,以后别求着我给你介绍对象!” 说完犹不解气。 话里话外将钟菱好一通贬低。 最后,她心里的火气发泄出去了,钟菱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一顿骂,对艾小薇的不满也加深了几分,若不是等着艾小薇给自己介绍个当兵的对象,她才懒得捧艾小薇的臭脚。 狗脾气似的。 也不知道陆青烈到底看上艾小薇哪里了。 她咬了咬唇,忍下心底的不快,软声讨好着艾小薇:“表姐,我的好表姐,你妹妹我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你不能不管我,这次的相亲就算了,下次你一定要给我介绍一个比宋青山还要优秀的男人,绝对不能让那个陆琳儿压过我!” “你和人家比什么比!” 艾小薇没好气道。 觉得自己这表妹脑子有病,忍不住出声讥讽:“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一看哪里能比得上人家陆琳儿,人家长得那么好看,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 “你的事儿我不管了。”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偏偏蠢而不自知,好高骛远、心高气傲,自己之前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都看不上,不是嫌人家职位低就是嫌人家长得丑。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第271章 陆琳儿,收回对他的爱 艾小薇对李这个表妹向来是挥之则来、招之则去,因为自己嫁给陆青烈算是高嫁,在家里的地位也和之前不一样了,尤其是亲戚里这些待嫁的女孩,为了让自己给她们介绍个优秀的军人,哪个不是捧着自己。 所以。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多恶劣。 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尖针也似的,刺得钟菱的心绵绵密密的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只一瞬就消失不见,恢复成了一只合格的舔狗。 “姐,你说的都对。” “不过你不能不管我啊,反正我就赖上你了,你若是不给我找个看得过眼的对象,我就去你家和你一起过日子……” 话音渐渐消失。 这边。 温浅和陆琳儿回到家。 一进家门,江暮云就迫不及待问起联谊会的事情。 “怎么样?” “有没有合适的?” 看姥姥一脸急切的样子,虫虫也跟着哦哦两声,挥舞着小胖手,说了一连串谁也听不懂的婴语,见状,温浅就把儿子接过来,将联谊会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这个战士叫宋青山。” “看着人挺不错的,不是那种粗犷豪迈的作风,长相中上等,个子和周时凛差不多,说话也挺有水平,看琳儿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估计是被咱们家琳儿的美貌折服了。” “姐。” 陆琳儿简直无语。 她怎么没发现宋青山看自己的眼神在发光,不过话又说回来,宋青山看着木讷,话不多,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挺让人放松,和他交流时没有心动的感觉,但也不讨厌。 或许。 他们可以试一试,也许能走到一起呢。 “妈,我想和宋青山相处一段时间。” 江暮云愣了一下,随即鼻子涌上一股酸涩,作为母亲,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自己疼若珍宝的女儿能找到幸福,不论这个人是谁,只要能带自己女儿走出情伤就好。 “好,处一处。” “晚上周时凛会回来,到时候我再向他详细了解一下宋青山的情况。” 温浅也凑过来说。 她就陆琳儿这么一个亲妹妹,作为姐姐和过来人,她得给琳儿把好关。 陆琳儿感受着家人的关心,心里涌上浓浓的感动,她不应该再为了男人颓废下去,日子还长着呢,既然决定和宋青山交往,就应该打开心门,用心接受他。 还要忘了周时骁,重新开始。 江暮云很高兴。 已经开始畅想未来,说觉得合适就定下来。 “趁着妈还年轻,能帮你带带孩子。” 陆琳儿都震惊了。 “妈,你想的也太远了吧,这还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呢,你怎么突然就想到生孩子了,老太太,我可真佩服你一把年纪了想象力还这么丰富。” 处对象一年。 订婚一年,等到步入婚姻最起码也得三年,现在是新社会了,她接受不了盲婚哑嫁,总要将这个人了解到透彻才能放心将自己交出去。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江暮云却不赞成道:“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真是稀奇,可千万别听你姐说什么下一个会更好,这感情都是慢慢磨合出来的,这个不好就换下一个,换得多了就挑花眼了。” 眼见亲妈又开始唐僧念经了。 陆琳儿赶忙将紧箍咒引到陆震东身上,说:“我哥还没结婚呢,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好越过哥哥,你催也没用,反正我哥什么时候结婚,我什么时候结。” 一提到继子。 江暮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半晌,叹了口气道:“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你哥也是,既然和人家女孩子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就应该给人家一个名分,他倒好,简直就是个渣男!” 温浅:“……” 陆琳儿:“……” 晚上。 华灯初上。 周时凛回到家,还未进门就见路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看见他就走了过来,走起来的步伐都有些僵硬。 他喊声了哥。 “你怎么来了?” 周时骁站定,忍受着双腿的酸麻,缓缓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我就直接问了,陆琳儿去参加联谊会了,她有看上谁吗?”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 偶尔还能看到陆琳儿的身影,她脸上漾着浅笑,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也许是在联谊会上遇到了合心意的人,抑或是让她一见钟情的人。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想知道陆琳儿是否真的不要他了…… 周时凛其实挺同情周时骁的,可该说的他还是要说,于是就将陆琳儿和宋青山准备交往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末了还夸了宋青山几句。 “很不错的一个人。” “前途无量,配得过陆琳儿。” “是吗?那挺好的。” 周时骁说着违心的话,明显能感受到心脏的位置在闷闷地疼,他将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女孩儿弄丢了,现在,她要将对他的爱全部收回,然后放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她会对着那个男人笑。 和那个男人一起约会、拥抱、亲密,在合适的时候选一个时间结婚,共度一生…… 想到这些,周时骁身形突然一晃,心脏疼得他站都站不稳,周时凛眸色微变,上前扶了他一把,直接开门见山道:“放不下她就去争、去抢。” “不能。” 是不能,不是不想。 周时骁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充满了落寞感:“她恨我,我怎么抢?拿什么去抢?” 他甚至都不敢出现在陆琳儿面前。 生怕惹得她想起过去那些不愉快。 “我希望她能走出阴霾,找到幸福。” 至于他,他会默默守护在她身边,为他犯下的那些错,忏悔。 “别和她说我来过。”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周时骁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周时凛盯着那一抹寂寥的身影看了几秒,长长叹了口气,正要回去就见不远处的巷口处,刘茶茶正站在那里,一脸踌躇,看起来想要过来的样子。 他立即转身。 飞快进了屋。 刘茶茶笑容一僵,心里涌上一阵不爽,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跑得那么快,她又不吃人,不过是想问一些安建国的喜好,自己也好投其所爱。 第272章 糟心日子 她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打定主意过几天就去营区找安建国,反正他答应了自己处对象就别想甩掉自己,还要和小姐们炫耀一下,自己要做光荣的军嫂了。 到时去部队随军,简直羡煞旁人。 刘茶茶美滋滋地想着,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去了,一进院子就听到姚金铃的儿子龙龙正扯着大嗓门死命嚎,这孩子被宠坏了,稍有不顺心就哭个没完。 烦人得很。 她装作没听到想要溜回自己住的小屋,还没迈进门就被姚金铃喊住了,姚金铃板着脸,头发乱蓬蓬的,活脱脱就是个黄脸婆本婆。 “站住!” “茶茶,你是我请来的保姆不是姑奶奶,上午相亲下午才回来,只做了个晚饭就想躲懒,家里乱糟糟的你是瞎了看不见吗?” “龙龙哭了你听不见?” 刘茶茶心说龙龙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他哭成狗和我有什么关系,下一秒就听见姚金铃重重吼了一声:“还不快去给龙龙冲杯奶粉!” “知道了。” 看着刘茶茶一副消极怠工的样子,姚金铃心里就燃起熊熊怒火。 这女人越来越会躲懒了,当初凭借花言巧语把自己包装成了高性价比的专业保姆,试工期间表现得特别好。 她还为自己慧眼识人感到高兴,谁知道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到就露出了原形。 干活糊弄。 两个小时都做不好一顿饭,饿得她宝贝儿子嗷嗷叫,卫生也不打扫,家里脏得没眼看,最可气的是还想涨工资,从二十五涨到三十,现在三十都不满足,竟然开口要四十。 哪儿来的脸! 姚金铃气得不行,等刘茶茶冲好了奶粉,她一把就夺了过来,试了下温度,不凉不热刚刚好,心里那股子无名火才消散了几分。 这刘茶茶也就这么一点好处。 做事细心。 冲个奶粉也比自己冲得好,龙龙这小崽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单单只喝刘茶茶冲出来的奶粉,看着儿子咕嘟咕嘟喝得香甜,姚金铃的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行了,别在这杵着了,扫地去。” 刘茶茶撩了下眼皮,压下心底的不快,扭着小腰去取了扫帚,糊弄地扫了一圈后就准备回屋休息,哪成想姚金铃像是故意折磨人似的,又叫她扫院子。 扫完院子还要洗衣服。 把她指挥得团团转,累得出了一身汗,腰都直不起来了。 “死黄脸婆!” “没人爱的丑八怪!” 吭吭哧哧地搓着衣服,手掌都被劣质洗衣粉泡得痒痒了。 正小声骂着,王志仁踩着夜色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刘茶茶坐在大水盆前洗衣服,单薄的身子和旁边小山一样的衣服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格外弱小无助。 他一下就心疼了。 “茶茶,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干活?” “王哥!” 刘茶茶抬眸子飞快看了王志仁一眼,复又低下头重新搓衣服,就这么一眼,王志仁都没有错过她眼底闪动的细碎泪光,再往她手上一看,一条红色的大号裤衩子印入眼帘,看着莫名眼熟。 这是姚金铃的裤衩? 这么私密的东西,姚金铃竟然逼着茶茶洗? 王志仁顿时怒了。 顺便脑补了一出姚金铃欺负无辜小保姆的场面,过分,实在是过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刘茶茶手里的大红裤衩扔回水盆里,闷声闷气道:“回去休息。” “以后不许帮她洗内衣!” 刘·弱小无助·茶瑟缩着身子,语气里充满了忐忑不安。 “可、可是,我不洗的话金玲姐要扣我工资的。” “她敢!” 王志仁英雄主义爆棚。 “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你回去睡觉,我去和她说。” “嗯嗯。” “王哥你对我真好。” 刘茶茶噙着一抹柔弱的笑,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自己屋子。 姚金铃本来都已经睡着了,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起身下床,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怒气冲冲走进来的王志仁吓了一跳,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还谁惹我生气了?” “你,就是你,姚金铃!” 这一晚。 两口子自然免不了一场恶战。 第二天,姚金铃不可避免地躺倒了,这次的伤主要集中在脸上,一张脸红肿不堪,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睁不开了,关键是挨打也没挨明白。 她都不知道王志仁为何生气。 刘茶茶就不同了,心情别提多美了,特意做了丰盛的早饭犒劳‘功臣’王志仁,顺便趁姚金铃没注意预支工资,借口就是家里老房子漏雨,需要修缮。 “要多少?” “十多块就够了吧。” “那哪儿够。” 王志仁直接大手一挥,给了刘茶茶五张大团结。 “不够和哥说,你叫我一声哥不能白叫。” 刘茶茶眼眸一转,做出激动的样子一把握住王志仁的手,红润润的唇瓣颤啊颤,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情状大大满足了王志仁做男人的虚荣心。 十分受用。 没过几天,刘茶茶就提出想请一天假回家一趟。 王志仁不顾姚金铃的不快,照样大手一挥就同意了,而刘茶茶家里人早就死绝了,修房子也好,请假看父母也罢,全都是她的借口。 她带着从王志仁那里预支来的钱直奔百货商场。 买了个男士钱包。 还放了自己照片。 之后就搭公交来到了营地。 在门口做了登记,她不说要找安建国,反倒说要找周时凛,搞得站岗的年轻小兵多看了她好几眼,误以为她是周时凛的爱人,声音洪亮地喊了声嫂子。 刘茶茶眼睛闪了闪。 竟然也没有去否认。 心里正美着呢,就见和年轻小兵一块站岗的战士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几眼,然后就瞅了眼战友,耿直道:“瞎喊啥呢,这不是周队爱人,我见过周队爱人,长得特别好看,比她好看了不是一星半点。” 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中间差了好几个档次呢。 “是吗?” 年轻小兵瞥了刘茶茶一眼:“那她为啥找周队,还冒充嫂子。” 一顶冒牌货的帽子压得刘茶茶顿时笑不出来了,刚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意识到那个小兵认错了人后也没去解释,尤其是听到那一声嫂子,仿若听到了天籁之音。 心里美得都冒泡了。 甚至忍不住幻想了那么几秒,若自己真的是周时凛的爱人就好了。 第273章 正牌嫂子来了 前一秒美滋滋,下一秒就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什么叫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承认自己长得是没有温浅好看,可也没有差太多吧,不都是女人,女人该有的地方她都有,她哪里比温浅差了,反倒是觉得温浅没有自己身材好。 胸小屁股小。 哪比得上自己丰乳肥臀,她这样的才招男人喜欢呢。 想着,刘茶茶用力挺了挺胸,胸前两只木瓜晃了晃,看得两个小兵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在心里给刘茶茶打上了‘豪放’的标签。 到底是哪个倒霉蛋的对象或者是媳妇? “我是安建国的对象。” 两小兵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不约而同涌上了亿点点同情,啧,根正苗红的白菜要被猪拱咯。 刘茶茶:“……” 这是什么眼神? 她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心里不痛快,勉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软着嗓音让小兵帮自己去找周时凛,问她找周时凛有什么事儿也不说,故意引人遐想,好像她和周时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 俩小兵更同情安建国了。 前几天安建国被讹着处了个对象的事情就在营区里传开了,现在见识了刘茶茶的行事作风,更是为好战友掬一把辛酸泪。 有这样的女人做对象,自求多福吧。 在陆茶茶的坚持下,周时凛很快就过来了,看着那道英武非凡的颀长身影大阔步走来,她浑身的血液也跟着一点点沸腾了,脸上也飞起一抹红霞。 柔柔喊了声周大哥。 周时凛眉心重重一跳,看清来人是刘茶茶后,表情更加肃冷了几分,声线比数九寒天的风还冷酷,道:“请叫我周队长。” 叫什么都行。 就是别叫周大哥,媳妇和他说过,刘茶茶这种女人就叫做绿茶,当时他还不明白绿茶的意思,现在明白了,随便逮着个人就喊大哥,不是绿茶是什么? 可惜了安建国。 一颗好白菜马上就要被猪祸害了。 刘茶茶被周时凛的冷言冷语怼得心口一窒,拧了下眉毛,咬了下嘴唇,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看得周时凛眉心皱得更紧,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 “到底什么事?” “我……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担心建国,不知道他在营区累不累、训练吃不吃得消……” 周时凛一个整个大无语。 站岗的两个小兵也是小刀拉屁眼,开了眼了,怕累还当啥兵,这安建国的对象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极品,来营区搞笑了? 刘茶茶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 她本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立贤妻良母人设的,不这样说怎么显出自己的贤惠? “周、周队长,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建国吗?” 周时凛垂眸看过去。 一个黑色男士钱包和一封信。 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压根儿就不想给刘茶茶和安建国接触的机会,冷声道:“安建国正在进行封闭训练,我也见不到他的人,这些东西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你亲自给他吧。” 说完就准备离开。 刘茶茶却突然哽咽了一声,眼泪说来就来,一眨眼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了下来。 “周队长,我有那么讨人厌吗?” “建国不喜欢我,躲着不肯见我,温浅嫂子也不喜欢我,我喊她嫂子,她也不让,现在连你也不喜欢我,我真的有那么讨厌吗?” 说着,还委屈地看了俩小兵一眼。 “你们也讨厌我,我看出来了。” 周时凛:“……” 俩小兵:“……” 还是那句话,小刀拉屁眼,开了眼了! 三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哭得仿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刘茶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道天籁之音传来。 “知道自己讨人厌就不要凑上来!” 温浅一袭月白色长裙,仿若翩翩而来的仙子,拯救了三个不知所措的男人。 周时凛暗自松了口气,他媳妇肯定有办法对付绿茶,俩小兵也是眼睛一亮,其中一个小兵对同伴说:“看见了没,这才是周队爱人呢,正牌嫂子。” “嫂子!” “嫂子!” 两人齐齐喊了声嫂子,格外响亮,那眼神比看见亲人还亲切。 刘茶茶:“……” 大型双标现场。 她这心里边顿时就不痛快了,尤其是从温浅嘴里说出的讨厌两个字,简直是刺耳又难听,这让人怎么忍,她不要面子的吗? “温浅嫂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我哪里讨厌了?” 说话间,温浅已经走了过来,在刘茶茶面前站定,两人之间差了半个头的高度,先不说外貌,光论气势就差了好几个度。 两相里一对比。 显得刘茶茶有些小家子气。 刘茶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用力挺直了腰杆,看在温浅眼里就有种用力过猛的虚张声势感,她轻笑了一声,毫不压抑语气中的讥讽。 “哪里讨厌?” “不知道就去找块镜子好好照一照,眼里的算计都快藏不住了,这里是军营,你当着三个男人的面哭哭啼啼,想让他们其中哪一个哄你?” “你说哭就哭,是眼泪不值钱还是你这个人不值钱?” 人为什么不值钱? 当然是贱了。 “我……” 刘茶茶一下子卡了壳。 她很善于利用眼泪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也一直无往不利,和安建国处对象也是用眼泪讹来的,不料这次竟失算了。 “我没有。” 对上温浅看破一切的眸子,刘茶茶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锋芒,垂着眼小声道:“我好歹是建国的对象,温浅嫂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没有得罪过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不温不火将了温浅一军。 若是温浅继续揪着不放就是咄咄逼人,温浅怎会看不破这种小手段,她索性将计就计,轻轻眨了眨眼,鸦羽般的纤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肌肤比雪还细腻。 俩小兵都看呆了。 天啦噜,嫂子简直比仙女还好看! 两人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就感觉一道似尖刀般凌厉的眸光剐了过来,周时凛冷沉着脸,不轻不重地呵斥了一句:“好好站你们的岗,不许乱看。” 俩小兵:“……” 没看出来啊,周队还是个护妻狂魔啊。 温浅:“……” 嗔怪地瞪了周时凛一眼,让他这么一打岔,自己都忘词了,清了清嗓子,她转眸看向刘茶茶,笑了笑才道:“既然你喊我一声嫂子,那我就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话。” “军人保家卫国不容易。” “军嫂更不容易,你选择和军人结合就要做到身心如一,见异思迁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军嫂身上,当然,我不是在说你,只是给你提个醒。” “还有啊——” “有话你就好好说清楚,动不动就掉眼泪可不是军嫂的作风,你这样别人很容易误会的,毕竟,没人会喜欢一个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就流猫尿的人,你说是不是?” 第274章 挑事儿精 流猫尿? 温浅竟然说她是在流猫尿? 刘茶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唯独‘流猫尿’三个字深深刺激着她的神经,令她恨不得撕烂温浅的脸,可她没有这个勇气得罪温浅。 只能在心里将温浅大卸八块。 顿了片刻,她才委屈地点了下头,柔柔开口:“我知道了。” 主要是不服软不行。 除了她和温浅,剩下那三个人肯定全部站在温浅那一边,以一敌四,她的胜算不大。 “那、那我先走了。” 刘茶茶低着头,小可怜似的。 实则心里对温浅嫉妒憎恨更深了几分,连带着对周时凛的幻想也破碎了,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怪不得那个叫艾小薇的军嫂也不喜欢温浅。 她忿忿不平地想着,站着没动。 出来一趟不容易,没见到安建国的人,礼物和信也没有送出去,就这么离开,她有些不甘心,总觉得安建国答应和自己处对象是权宜之计,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封闭训练,而是故意躲着不见自己。 想着就忍不住去看周时凛。 “周队长……” 话还没说出口,周时凛直接转身,径直带着温浅进了营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温浅就能进去? 刘茶茶气红了眼,觉得受到了区别对待,她忍着气去问站岗的战士,为什么温浅就可以随意进出军营,自己连和对象见一面的权利都没有? 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俩小兵吓死了,生怕刘茶茶来个孟姜女哭倒长城,赶紧如实解释道:“营区开表彰大会,温浅嫂可能是代表优秀家属来发言的,优秀家属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来的。” “那建国呢?” “我们家建国就没获个什么奖吗?” 她也想当优秀家属上台发言,万众瞩目,想想就激动,多光荣啊。 俩小兵一点都不觉得光荣,反而觉得刘茶茶拎不清,什么叫家属,只有结了婚成为一家人才能叫家属,刘茶茶只是安建国的对象,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好意思问出这种话? 何况。 安建国也没获奖啊。 退一万步,就算是获了奖也轮不到刘茶茶这个行为豪放的对象上台发言,还发言,丢人还差不多,当然,两个站岗的战士也只是在心里腹诽一下,并没有和刘茶茶多说什么。 也不再理会刘茶茶。 刘茶茶讨了个没趣,不情不愿地走了。 营区。 周时凛带着温浅来到了举办活动的场地,这个时间点儿还没有开始,人已经很多了,远远望去,人头攒动,除了英姿勃发的战士们还有不少军属也来参加活动。 温浅还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 司令员顾建党的爱人郝淑芬,政委许文昌的爱人刘梅,还有指导员方明兴的爱人马爱兰,她们和温浅的关系处得都挺好,看见温浅就问她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 “孩子太闹了。” 温浅笑着说,前段时间带虫虫去郝淑芬家做客,小家伙凭借卖萌耍宝的独家绝活,赢得了郝淑芬几人的强烈喜爱,尤其是郝淑芬,她一辈子没有生养,见了虫虫自然是喜欢得不行。 得知小家伙没来,还有些失望。 “这里这么多人呢,我们一人抱一会儿不就行了,我还给虫虫带了玩具呢。” 说着就拎来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温浅看过去,是一整套的合金小汽车模型,小轿车、大客车、卡车、消防车之类的车辆应有尽有,足足有十多个,全部都是小男孩喜欢的样式。 “嫂子,你怎么知道虫虫喜欢小车车,这玩具做得跟真的似的,小家伙肯定喜欢。” “前几天我出去逛街,一眼就看上了这套小汽车,男孩子不都喜欢车啊炮啊的,我就想着小虫虫应该会喜欢,所以就买了,你回去先消消毒再给孩子玩,还有玩的时候注意点,别把这上面的车轱辘给吃到嘴里。” 郝淑芬没生养过孩子。 但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知道像虫虫这么大月龄的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见了什么都往嘴里塞,管它能不能吃,先尝尝再说。 刘梅就说起自己孩子小时候的趣事。 “我就上了个厕所的功夫,你们猜那傻小子往嘴里塞啥?” “啥?” “不会是粑粑吧?” 马爱兰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她家孩子小时候就干过这事,收拾‘屎娃’,她有经验。 “让你猜中了,糊了一脸,你们知道那一瞬间我心里啥想法吗,我就想着这孩子不能要了,扔了算了,得亏是亲生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你这吃屎算啥,我儿子小时候不光吃屎还吃蟑螂呢。” “啧,重口味啊!” “可不嘛,哈哈。” 几个女人笑作一团,温浅顿觉找到了组织,怪不得虫虫前几天去公园玩,捉了蚂蚁就往嘴里塞,原来是小孩子的通病。 她们几人说得热络。 不远处艾小薇看得眼红,她用力扣着手心,忿忿不平地觉得温浅一来就抢了自己的风头,默默骂了句马屁精,就知道拍领导老婆的马屁。 可……她也想拍。 只是那几个老女人看见自己就冷冷淡淡的,远不及对温浅来得热情,真是,都是军属,竟然还搞区别对待那一套。 看着温浅一个谢字都不说就将玩具收下了。 艾小薇眼睛一亮,像是终于抓到机会似的小跑着过去,先是夸了几句玩具精致,然后话锋一转,假模假样的数落温浅不懂礼貌。 “这玩具一看就不便宜,温浅你就这么收下了?” 温浅:“?” 自己做事需要艾小薇这种人教? 她想不明白艾小薇对于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当着郝淑芬几人的面儿也不愿搞得太过难看,不论私底下多不对付,到了场面上就要和谐,尤其是这种场合。 因此就当没听见。 假意去掸裙摆上看不见的浮灰。 直接将艾小薇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艾小薇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唇角往下一压,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温浅,我和你说话呢,你装作没听见是什么意思,难道周时凛拿了第一,你就有目中无人的资本了?” 第275章 军功章有她的一半 不怪艾小薇心里不平衡。 据她所知,以往第一名一直是她家陆青烈稳拿,去年她和陆青烈还没有结婚,没有资格以优秀家属的身份上台发言,今年一结婚她就盼着了。 盼着能发言出风头。 没想到第一的荣誉竟然被周时凛给抢了,陆青烈直接从第一变成了第二,虽说第二也很不错,可千年老二的名头谁稀罕,有第一压着,谁还会关注第二。 可惜她准备了那么久的演讲稿。 白准备了! 这口气在胸口憋了快一个月,再被温浅一无视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语气不由自主带出了尖酸刻薄的味道。 “我看你就是骄傲了!” 骄傲? 她哪里骄傲了? 看着气成了关公脸的艾小薇,温浅笑容一收,语气严肃道:“艾小薇,如果你对我或是周时凛有意见,大可以私底下反应,你现在是做什么?这种场合是由得了你随便撒野的?” “希望你谨言慎行。” “不要给军属抹黑。” 艾小薇一愣,没想到温浅不光不接招,反将了她一军,直接给她冠上了不注重大局的名头,她心一慌就想把锅甩回去,触及到郝淑芬严厉的目光时脑子一下就清明了。 她都干了什么啊! 这种场合闹起来的话,丢的不光是自己的脸面,连累陆青烈也要受批评,自己就算心里再不满都不能表露出来,刚才怎么就没忍住呢?! 一时间,艾小薇有些后悔了。 尤其是对上郝淑芬几人不赞成的目光,更是后悔的不要不要的,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在和你开玩笑呢,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开玩笑?” 温浅讥讽一笑:“以别人的名誉来开玩笑,恕我直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就像你上次在背地里骂我不是东西一样,你也说是在开玩笑,怎么,你的玩笑是建立在抹黑别人之上?” 艾小薇:“……” 没想到温浅会当着几位领导夫人的面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还将自己私底下说她坏话的事情也给抖落了出来,这让领导夫人们怎么看自己? 她心里恨得咬牙却不能承认。 只能讪讪笑了两声,眼睛一直往陆青烈那边看,希望他能过来打个圆场将这事儿给圆过去,哪知陆青烈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倒是周时凛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周时凛在温浅旁侧站定,先是朝着三位嫂子颔首,然后才垂眸看向温浅,这么一个在外边一向以不苟言笑示人的英朗军官,注视着温浅的时候,眸光里是掩不住的绵绵爱意。 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温浅习惯了。 不觉得有什么。 “没事。” 说着,她习惯性地帮周时凛整理了一下衣襟,冲着他温柔一笑:“淑芬嫂子给虫虫买了玩具,我们正讨论呢,你去忙你的吧。” 没说艾小薇的挑衅。 说了又能怎样?反而会给人一种得理不饶人的感觉,有些事发生了,她也回击了,在她这里就算是止住了,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倒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这一点,艾小薇永远都比不上温浅,等周时凛一走,郝淑芬忍不住这样说了一句,说完后,看着艾小薇白了几分的脸色也没顾忌她的想法,压低了声音道:“都是年轻军嫂,你该和人家小温学一学,心胸放宽一点,别那么狭隘。” “你的一言一行不光代表你自己,还代表着陆青烈。” 几句话就说的艾小薇脸色从白变成了红,嘴唇嗫嚅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红着眼眶点了下头,小声回了句明白了。 郝淑芬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个时候,活动也开始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战歌一响起来,全场安静,温浅几人也找了位置坐下,一首歌放完就是领导讲话,然后颁奖。 温浅看着自家男人上台领奖。 分分钟化身迷妹,可惜没有相机,否则就能记录下这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幕了,不过,她可以看在眼里、刻在回忆里,随时随地都可以回味。 台上。 周时凛也在看温浅。 见状,给他颁发荣誉的司令员顾建党就让他说几句获奖感言。 “随便说几句就行。” “说什么都行?” “行!” 顾建党将话筒递给周时凛,然后就听见他肃穆低沉的声音响彻每一处角落。 “感谢国家和领导的培养……最后,我还要感谢我的爱人,我护大家,她守小家,我知她不易,她懂我辛苦,所以,温浅,媳妇,军功章也有你的一半……” 接下来的话温浅没听清楚。 因为,场上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还有些军嫂感同身受地红了眼眶,没有军人在前方冲锋陷阵,国家不会安宁,没有军嫂坐镇大后方守好小家,军人又如何能安心在外拼搏? 所以—— 军功章就应该有军嫂的一半! 接下来就是家属上台发言,温浅和其他军嫂一同上台,轮到她发言的时候,她只是很低调的说了几句,可清丽绝美的容颜还是让在场的战士们都沸腾了。 尤其是周时凛手下的兵。 若不是有他压着,指不定要嗷嗷叫嫂子了。 半个多小时后,表彰大会就结束了,临近离开的时候,郝淑芬找到温浅说起明天国庆节包饺子的活动,部队隔几个月都会举行类似的活动。 之前温浅时间对不上,一直没有参加。 明天是国庆节,学校放假,不用去上课,店里也有陆琳儿和许朝阳、小宁看着,于是她很痛快地答应了,说自己一定准时来参加。 “好,到时候咱们营区之间还有比赛呢。” “看看你们哪个军嫂能拔得头筹,赢得奖励。” 还有奖励? 郝淑芬一席话说得好多军嫂们都蠢蠢欲动起来,奖品不重要,重要的是荣誉,与其等着男人替自己争光,不如自己主动去争光,要不说这个年代的人荣誉感强呢,单单一个包饺子比赛都能包出荣誉感。 “嫂子,是什么奖励啊?” 有军嫂问。 郝淑芬就笑着卖了个关子。 “奖励肯定有,不过暂时不能透露,等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是不是奖励吃饺子啊,哈哈。” 大家笑着开起了玩笑,见气氛好,艾小薇也凑了过来,很有眼力劲儿地讨喜一笑,道:“包饺子可是我的强项,在家里我经常给我们家老陆包饺子吃。” 第276章 有本事你去娶人家 “你也是北方人?” 广府这边很少吃饺子,有军嫂家里一年到头都包不了一回饺子,听到艾小薇经常在家里包饺子吃就挺好奇,问:“你们家经常包什么馅儿的啊?” “就肉馅儿的啊。” 艾小薇微微抬起下巴,语气里不由带了丝优越感。 “我家只吃纯肉馅儿饺子!” 这话一出,当即就有军嫂撇了撇嘴,还纯肉馅儿饺子,当她们是傻子听不出她话里的炫耀?吃个饺子还给她吃出优越感来了。 一众军嫂看艾小薇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郝淑芬在心里摇了摇头,对于艾小薇的行为有些无语,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扭过脸去和温浅说话。 “小温是北方人,包饺子肯定拿手。” 温浅唇角勾出一抹浅笑,点头应下。 “我会捏好几种花样的饺子。” “真的?我也想学。” “好,明天我教嫂子们包花样儿,其实可简单了……” 听着温浅和一众军嫂的嘁嘁喳喳,艾小薇有种自己被排挤了的感觉,心里对温浅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这个温浅,抢自己风头不说还带头排挤自己,明天的包饺子大赛,自己一定不能被比下去。 有了拔得头筹的想法。 一回家,艾小薇就开始练习包饺子,可她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来做北方的传统面食还真有些掌握不好要领,单拿和面一点来说就被难到了。 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满满一盆子的面问世,看着满到快要溢出来的面,艾小薇丝毫没有意识到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喜滋滋将盆放到一边,拿出来一大块五花肉准备和馅儿。 叮叮当当一通。 开包! 不就是花样儿饺子吗?手到擒来的事儿! 这边。 结束训练的陆青烈往家走,落日余晖照在他身上,映衬得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了几分,这就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很好接近的错觉。 钟菱咬了咬唇,追了上去。 “姐夫,等一下!” 听到身后熟悉的喊声,陆青烈脚步一停,转身看向来人,认出钟菱后,他扬了扬眉毛,硬邦邦甩出两个字:“有事?” “嗯。” 钟菱气喘吁吁,小胸脯一颤一颤的,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妥,巴掌大的小脸不由一红,垂着眸子小声道:“我爸妈想请你……和表姐去家里吃饭。” 名义上是吃饭。 实则还是为了她的婚事。 眼看着艾小薇凭着嫁了个有出息的军官男人,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家庭地位也水涨船高,家里这些亲戚哪个不眼红羡慕? 尤其是她父母,发誓一定要让她嫁给军人。 只可惜,上次联谊,前途无量的宋青山被陆琳儿抢走了,想到这,钟菱就忍不住惋惜,最可气的是艾小薇好像真的不管她了。 她不帮自己牵线搭桥。 自己怎么能嫁给军人? 虽然艾小薇嘴巴损,但还是得巴结着她,这样部队里有什么好苗子,自己才能第一时间有挑选的机会。 “现在就去吧,我爸妈都准备好了。” 陆青烈蹙眉:“饭就不吃了,你就直说有什么事儿吧。” 他这个人喜欢打直球。 无事不登三宝殿,吃人嘴软,到时候别人开口要帮忙,拒绝起来就没那么干脆利落了。 钟菱没想到陆青烈拒绝得这么干脆,她脸红了红,轻咬了下唇瓣才小声道:“就、就还是帮我介绍对象的事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青烈打断。 只见男人眉头蹙成一小座山,嗓音低冷:“这事儿找你表姐。” “可我姐说她不管了……” 余下的话消失在男人潇洒转身的背影中,钟菱气恼地跺了跺脚,什么人嘛,话都没说完就走了,还是亲戚呢,还有艾小薇,不就是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有什么可豪横的。 赶明儿男人被抢了,看她还怎么得意! 艾小薇若是知道钟菱心里阴暗的想法,恐怕活撕了对方的心都有,现在,她正忙着包饺子,听见开门声就抬头看过去,一脸欣喜地说晚上吃饺子。 “老公,你有口福了哦~” 陆青烈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堆不明物上,心里涌上一点不好的预感,停顿了片刻才问:“这是什么?” “饺子啊。” 艾小薇顶着满脸的面粉,美滋滋地邀功。 “我包了整整一下午呢。” “这是饺子?” 盯着那些丑玩意儿,陆青烈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你包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是想丑死谁,不会包就别霍霍粮食了行不行,你见过谁家饺子长这么丑,皮儿这么厚就不说了,你倒是把馅儿都包进去啊!” “明天包饺子比赛你别去了。” “还不够去给我丢人现眼呢。” 一通贬低说得艾小薇差点气炸,她忍着气反驳:“包的是有点丑,多练一练不就好了,再说了,明天温浅也要去,我不能被她比下去。” 一听温浅,陆青烈更来气了。 “你是丑饺子吃多了撑得慌是吧,整天和人家温浅比什么比,上午在会场上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当着嫂子们的面,你发什么疯针对人家?” “我就是针对她怎么了!” 提到温浅,艾小薇理智全无,尤其是听着陆青烈话里话外说自己不如的温浅的意思,更是一把火烧了头发,火气直冲脑门。 当下就冲着陆青烈嚷嚷起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温浅比我好,有本事你去娶人家啊,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这边。 温浅没有开上帝视角。 不知道艾小薇和陆青烈两口子因为自己都快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了,吃过晚饭后,她和周时凛难得过起二人世界,无视虫虫渴望的小眼神,将小家伙丢在家里就出门去散步。 附近就有个公园。 吃过晚饭,周围的住户都会习惯性地出去纳凉,大人拉家常,小孩子疯跑,很是热闹。 温浅和周时凛牵着手,享受着属于两人的独处时光。 “要不要吃雪糕?” 周时凛指着不远处卖雪糕的小推车问。 “不吃。” 温浅摇摇头,下一秒就听旁侧的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魅力非凡,他道:“那个不是昨天就干净了,今天可以吃冰了吧?” 温浅无语。 他倒是记得清楚。 她看了眼雪糕摊,故意忽略周时凛语气里的低哑,道:“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 “吃点别的?” 周时凛压着声音。 第277章 今晚,需要深入交流 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温浅怎能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的心脏不可控制地跳了跳,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说起周时骁调到广府任职的事。 “你说,大哥是不是为了琳儿才申请调来这里的?” 周时凛嗯了一声。 “他对陆琳儿旧情难忘,上次陆琳儿去参加联谊会,他特意在咱们家附近等我回来。” 想到当时周时骁得知陆琳儿相亲成功后的表情,他玩味的低低一笑:“我们兄弟算是栽在你们姐妹两身上了。” “有吗?” 温浅笑眼弯弯:“我怎么不觉得?” “晚上好好体会一下你就知道了。” 周时凛说得轻描淡写,温浅愣是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忍不住脸颊一红,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为陆琳儿和周时骁。 “琳儿恐怕很难再接受大哥。” “不一定……” 话说到一半,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道小小身影,横冲直撞的样子像个小炮弹,周时凛长臂一挥将温浅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免得她被熊孩子冲撞。 温浅跌入男人怀中,下意识拧起秀眉。 “谁家的熊孩子?” 说话间,那道小身影已经冲到雪糕摊前,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就去翻装雪糕的保温箱子,见状,摊主眼疾手快捉住他的手,脸孔一板:“想吃雪糕叫你家大人来买。” “不!” “窝要吃吃!” 三岁多的孩子连话都说不利落,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还乱喷口水,摊主眼底涌上淡淡嫌恶,抬头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就看见一个年轻姑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龙龙,你怎么乱跑!” 刘茶茶一个箭步上前,揪着龙龙的领口就要离开。 龙龙死命挣扎,比泥鳅还要滑不溜手,嘴里翻来覆去喊着:“糕、糕,窝要吃吃……” 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眼看闹得实在是不像话,有人劝刘茶茶给孩子买一支雪糕,一支雪糕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刘茶茶听了,白眼差点翻上天。 说得容易。 自己凭什么要花这个钱? 她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凭什么给这个讨人厌的小崽子买雪糕吃? “我只是他们家的保姆。” 不是他妈。 说完,她火大地扯着撒泼打滚的龙龙就要离开,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温浅和周时凛,见两人像是不认识自己似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心里顿时涌上一种被熟人看了笑话的羞耻感。 轻哼了一声。 只当没看见,低着头擦肩而过。 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啪啪’打屁股的声音,温浅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刘茶茶正粗暴地往龙龙屁股上甩巴掌。 作为一个母亲。 她本能地想要出手制止,还未开口就被周时凛钳住了手臂,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现在过去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刘茶茶将怒火转移到你的身上,她虐待雇主家的孩子,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 他更担心安建国,有这么一个品行恶劣的女同志做对象,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的鸡飞狗跳。 “走吧,回家。” 温浅被带着往前走了几步,只得收回视线,俗话说宁与君子争高下不与小人论长短,上午在营区外,刘茶茶对自己就已经心生不满,若是这个时候再强出头,恐怕更招人记恨。 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如周时凛所说,孩子家长早晚有发现的一天。 回家的路上,她还和周时凛感叹现在的保姆市场越来越混乱,也不知道花钱请来的是保姆还是祖宗,抑或是年轻版的黑心狼外婆。 “还是我看人比较准。” 同样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年轻保姆,王秀秀可比刘茶茶稳重多了,小姑娘人勤快话不多,做事稳重不偷懒,比刘茶茶不知强了多少倍。 “你看人眼光一向准。” 周时凛俊眉微挑,语气里带着克制的笑意:“否则也不会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就决定赖上我,温老板,怎么样,讹来老公还算满意吗?” 讹来的老公? 温浅小脸都绿了,话能这么说吗! 她有些后悔将原主和周时凛的初遇告诉他了,现在反倒成了这男人嘲笑自己的‘利器’。 “不满意。” “不满意?那今晚需要深入交流了。” 温浅:“……” 这男人……真是一说话就暴露本性了。 两人溜达着回到家。 虫虫看见爸爸妈妈,欢快地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他刚学会走路,尽管走得跌跌撞撞,但也不耽误他‘炫技’,绕过爸爸直接投向妈妈的怀抱。 温浅得意地冲周时凛眨眼。 “看吧,谁都撼动不了我在儿子心里的地位,虫虫,对不对呀?” 虫虫:“麻麻。” 喊了一声后又朝周时凛伸出手,笑得露出小米牙:“叭叭,叭叭。” 主打一个不偏不倚,公平。 温浅做鬼脸:“小坏蛋。” 虫虫兴奋地尖叫,小身子扭麻花似的往周时凛怀里钻,以为妈妈要和自己玩游戏了,开心没三秒就被爸爸抱着进了卧室,开启强行哄睡模式。 “该睡觉了。” 别耽误他办正事。 强行被爸爸塞到小床的虫虫呜呜两声,挥舞着小胳膊表示抗议,见状,温浅有些心软,儿子好久都没有和她睡一起了。 “要不让他睡我们中间吧。” 周时凛瞥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胡话:“放着我这个要颜值有颜值、要肌肉有肌肉的帅哥你不抱,要抱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温浅:“……” 借口,全是借口。 最后,某人如愿以偿的独享大床、不,是独享媳妇,结结实实做了一场床上运动,若不是后期温浅抗议的厉害,以他的性子,定要尽兴不可。 “念在明天要参加包饺子比赛的份上,先放过你。” 温浅惨兮兮:“先?” “对,今晚欠下的明天再补上,连本带利一起还。” 周时凛在她微肿的唇瓣上重重印下一吻,眸底欲火未熄,温浅缩了缩肩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远离那道灼人的滚烫,闭上眼睛装睡:“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呵。” 知道她受不住,周时凛低笑了两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凑过去哑声说了几个字,听得温浅耳尖红了一片,连纤细的脖颈都染上粉色。 他说—— “你别勾我,就不动你。” 温浅:无语。 合着昏君不早朝还怪宫妃太勾人了? 她决定从明天起,和周时凛做兄弟。 第278章 两口子打架,打进了医院 第二天早上。 温浅照例在男人怀中醒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热的天,贴着个大火炉睡的感觉实在是不算美好,昨晚都被热醒好几回,每次她想溜回自己那边的时候就被男人精准地捉了回去。 弄得她都觉得周时凛长了三只眼。 两只眼用来睡觉,一只眼盯着她。 她往旁侧挪了下身体,早晨的男人不好惹,这一点,她深有体会,只是微微一动,身后的男人就醒了,习惯性地将人捞回怀里,顺势还顶了一记。 温浅:“……” 一个字,怕。 为了防止某人‘兽性大发’,她趁他不注意赶紧爬起来穿衣服起床,嘴里还信誓旦旦地要去包饺子比赛上大显身手,周时凛撑着手臂,目光落在女人光洁的颈子上,眉峰挑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脖子遮一下。” 温浅惊慌地回头,想到昨晚某一刻俏脸蹭的一下爆红,急忙慌着跳下床照镜子,果然在后颈靠近耳下的地方看到一小片红色印记,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浓浓的暧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昨晚到底有多激烈。 这还怎么见人? 待会儿还要去营区参加活动,这下好了,丢人丢大发了。 她气呼呼地瞪了周时凛一眼:“你属狗的啊!” 还留着牙印呢! 周时凛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回想起昨晚情浓时某人说过的话,嘴角倏地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对,你不说我是什么……公狗腰?” 还有什么打桩机? 温浅:“!!!” 救命! 笑闹了一番也到了出门的时候,总不能顶着这样暧昧的印记大剌剌地出门,这个天气也没法穿高领,温浅只能薄薄涂了一层粉,能遮得不那么明显就好。 收拾好后。 夫妻两人一起出门。 刚走出家门就见刘茶茶正站在路边的邮筒旁边,不知往里面扔了什么,余光瞄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然后匆匆转身,一声没吭地走了。 温浅问周时凛。 “寄个信而已,她慌什么?” “谁知道寄了什么,这个刘茶茶……” 下面的话周时凛没有明说,心里却是想着,得提醒安建国一下,多和刘茶茶处一处再申请结婚,这女人小心思太多。 *** 半个多小时后。 两人抵达营区。 周时凛去训练场,过节也不耽误战士们继续训练。 温浅熟门熟路地去了食堂,她来得还算早,不过郝淑芬几人来得更早,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和面、剁馅儿,再加上有炊事班的战士们一起帮忙,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做好了准备工作。 开始包饺子的时候,有军嫂在人群里看了一圈。 “艾小薇怎么没来,她不是还要拿第一名呢?” 郝淑芬听了就道:“来不了了,两口子打架,打进医院了。” “啊?” 这战况够激烈的,都进院了。 一众军嫂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同情艾小薇,现在虽然提倡男女平等,可一个家过日子,咋可能没有摩擦,到头来女人还是那个受委屈的人。 艾小薇就是个例子。 “他们两口子好像刚结婚不久,这就开始打架了?” “艾小薇没事吧?” “她那小身板能挨得住陆清烈几拳头,真是造孽。” 谁说不是呢,男女体力本就悬殊,部队里出来的兵和普通男人又不是一个层次,若是真打起来,别说女人,一般男人都扛不住,难怪都打进医院了呢。 有军嫂提议去探病。 “咱们去看一看,安慰一下艾小薇。” “艾小薇不需要安慰。” 需要安慰的是陆清烈。 郝淑芬也是无奈了,擀饺子皮的功夫就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原来进医院的不是艾小薇,而是陆清烈,脑袋都开瓢了,流了不少血。 众人简直惊呆了。 “老天爷啊,艾小薇看着那么柔弱,打起架来下手怎么这么狠,知道的这是打的自家老爷们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仇人呢。” “女人把男人打进医院,她可真给咱们女同志争光。” “那还去医院探病吗?陆队长恐怕都没脸见人了吧。” 被女人打进医院,说出来都丢人。 这两人当初也不知怎么看对眼的。 几个军嫂商量着要不要去医院探病,温浅没有参与,眼观鼻鼻观心地包着饺子,只当没有听见,她和艾小薇气场不合,更不会上赶着自讨没趣。 专注于手中的事情。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捏了一大盘,元宝形、月牙形、麦穗饺子、花边饺子,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整齐地排成一排,看着格外讨巧,有军嫂见了就夸温浅心灵手巧。 “周队长娶到宝了。” 温浅莞尔一笑,心想的却是亏是艾小薇不在场,否则又要心理不平衡了。 临近中午。 饺子终于包完了,郝淑芬去数了军嫂们各自包的饺子数量,温浅当仁不让拿到了第一名,原以为郝淑芬说有奖励是玩笑话,没想到还真有。 大米、白面各五十斤。 还有一桶十斤的豆油。 这下可把军嫂们羡慕坏了,东西虽然不多,可也是实打实的粮食,这要是她们得了这奖励,家里两三个月的口粮都有了。 “浅浅妹子,你自个能搬回去吗?” 有军嫂笑着打趣。 温浅就笑着回答:“不怕,有我们家周队长呢。” 正说着,周时凛就领了一群战士走进了食堂,看起来应该是刚训练完的样子,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看见一盘盘冒着热气的饺子,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一个字饿。 两个字很饿。 温浅看到周时凛额角不断有汗珠滑落,从包里翻出手帕,趁着没人注意朝着他走了过去,察觉到她的靠近,周时凛转眸看过来,神色很是一本正经。 “什么事?” “……” 有一瞬间,温浅挺无语的,这什么语气,搞得好像不认识一样,她不由停下脚步,仰着脸看他,脆声道:“要不要擦擦汗?” “不用。” 周时凛自作多情的误会了,怕温浅真做出大庭广众替他擦汗的举动,沉沉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注意点影响。” 温浅:“……” 要不要这么自恋啊。 是要他自己动手,又不是她帮他擦汗,当众秀恩爱这种事情,她也做不出来好吗? 这家伙,昨晚热情似火的是谁,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第279章 周队,你是不是被压的那个? 温浅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嗔怪地瞪了周时凛一眼,把手帕往他手里一塞就转身去帮忙煮饺子了,留下周时凛一个人站在原地,盯着手里的白色手帕看了片刻,神情自若地揣进了裤兜。 手下的几个兵看见了就笑着凑过来。 “队长,手帕借我们擦擦汗呗。” 周时凛睨了几人一眼,唇角绷成一条直线:“是不是刚才没练够?” “没有没有。” “练够了练够了。” 几人瞬间化身拨浪鼓,猛摇了几下脑袋后一溜烟跑了。 周时凛:“……” 兔崽子,跑得倒是快。 媳妇的手帕这么干净、这么香,才不能被这几个小子的臭汗给污染了,他轻笑了一声,等战士们全部落座后才喊了声开饭。 顷刻间。 食堂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咀嚼声,看得一众军嫂们下巴惊得都快掉了,这齐刷刷的速度,简直跟上了发条的机器有的一拼。 因着过节。 吃过饭,战士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有几个和周时凛关系好的战士吃完饺子也不走,见温浅忙完就和周时凛坐在一起开始吃饭,相互挤眉弄眼了一番就调笑起来。 “周队,你碗里的饺子是嫂子亲手包的吧?” “周队,嫂子包的饺子给我们也尝一个呗?” “一边凉快去。” 周时凛眉眼带笑,抬手给了最近的一个战士一拳,笑道:“那么大一锅饺子还不够吃啊,你们是兵不是猪。” “哈哈,我们得多吃点。” “对,不然结了婚以后打不过媳妇,被媳妇打进医院多丢人。” 陆青烈被媳妇家暴打进医院的事情,短短一天就传得人尽皆知,战士们对陆青烈的遭遇表示深深同情,好歹也是队长,竟然被一个女人开了瓢。 “这下,陆队的脸都丢尽了。” “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真给男人丢脸。” 周时凛听着这话,忍不住沉声反驳:“你们觉得陆青烈会打不过一个女人?” 不过是忍让罢了。 “咱们的拳头对准的是敌人不是家里的妻子,我不觉得陆队长有什么可丢人的,被媳妇打了不丢人,反而是那些在家里逞凶斗恶、不尊重妻子的人才丢人。” “挨打不丢人。” “挨媳妇的打更不丢人。” “当然,打进医院就有点过分了。” 几个战士听周时凛说完才长长哦了一声,看他的眼神也复杂起来,周队好可怜,这么有经验,一看在家里就没少挨打。 “周队,你在家里也是被压的那个吧?” 不知是谁语出惊人地来了这么一句,温浅正埋头吃饺子呢,冷不丁听在耳朵里,思想一下子就跑偏了,什么叫被压,这话说得也太有歧义了吧。 她忍不住悄然红了脸,装作很忙的样子埋头苦吃。 旁侧,想到什么似的周时凛耳后也爬上一抹暗红,坚挺的喉结上下滚了两下,睨了那说话的小战士一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话锋一转。 “你们是不是太闲了,无聊就去加练。” 这话一出口,几个战士顿时作鸟兽散。 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周遭的空气终于清静。 蓦地,温浅忍不住偷笑了一声,打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某个恼羞成怒的男人黑着脸打断,语气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以后,不许压我。” “好啊,换你压我。” 周时凛:“……” 这磨人的小妖精。 这边,周队长和媳妇分享着心照不宣的隐秘暧昧,另一边的医院,被媳妇一凳子打进医院的陆队长脸色臭得都可以去卖臭豆腐了。 他头上缠着纱布,沉默地靠着病床。 浑身的毛孔里透着一股不爽的气息。 艾小薇缩着脖子,理不直气也不壮地削了个苹果递过去,语气讨好道:“吃个苹果消消气吧,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就是一时头脑冲动,失手了。” 不是故意的? 一时冲动?失手了? 陆青烈漆黑眸底燃起一团小火苗,还未来得及开口,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抹略带陌生的中年女声响起。 “哎呦,好端端的咋就住院了?” “青烈,头还疼不疼了,医生怎么说?” “啧啧,女人和男人动手,真是太不像话了!” 来人一进来就发出灵魂三连问,艾小薇下意识皱起眉,态度不冷不热地看了过去,不甚热络地喊了声二姨才道:“你怎么来了?” 张口就是你,连最基本对待长辈的礼仪都没有。 艾二姨眼神闪了闪,压下心底的不喜,自来熟地一笑,顺势将自己女儿钟菱拉到陆青烈床边站定,推了她一把,小声提醒:“还不快叫姐夫,问问你姐夫头还疼不疼。” 钟菱羞得不敢抬头。 小小声喊了声姐夫。 “这孩子。” 艾二姨嗔了一句,半是夸奖半是炫耀地说:“我们家钟菱从小就心地善良,这不听说你们两口子打起来了,在家里担心的什么似的,生怕你们两口子是因为她才动起来手,饭都没吃就拉着我过来了……” “因为她?” 艾小薇打断艾二姨的滔滔不绝。 “我们两口子打架和钟菱有什么关系?” “不是因为我找对象的事吗?” 钟菱抬起头,小脸红通通的。 “跟你没关系,你别自作多情了。” 艾小薇语气不太好,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二姨母女两个都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没忍住就冲着钟菱阴阳怪气起来。 这下,艾二姨不干了。 “小薇,不是二姨说你,你这个狗脾气真应该改一改了,明里暗里贬低我们家钟菱就算了,可两口子打架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青烈头上的伤是被你打的吧?” “哎呦,你这心可真够狠的,小时候就心狠,长大了更狠,你这样将男人打进医院真是前所未闻的事情,还是我们家钟菱性格好,前几天你那么骂她,她一点都没生气。” 艾二姨啧啧两声。 “你也学着点钟菱,脾气不要那么暴躁,女人要学会温柔似水,凶巴巴的哪个男人会喜欢,更不用说青烈这样前途无量的军官,你将他打进医院,他不要面子的吗……” 东扯西扯的将艾小薇一通损。 偏偏艾小薇还没法反驳,艾二姨扯着为她好的大旗,名义上是来调解夫妻纷争,实则是火上浇油,气得她脖子都粗了好几个度。 “二姨,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就走吧,别打扰青烈休息。” 第280章 训斥 “好好好,我走。” “知道你仗着嫁了前途远大的军官,这眼光也跟着高了起来,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我是为了你好,既然你乐意听,那我就不说了。” 艾二姨挑拨完,心满意足地拉着钟菱就走。 临走之前,钟菱还特意回头看了看陆青烈。 “姐夫,你多注意身体。” 陆青烈低垂着眉眼,淡淡嗯了声,起身要送被艾二姨给拦住了,叮嘱他好好休息,不要和女人一般见识,打就打了,下次挨打前记得跑就行了。 艾小薇:“……” 这什么二姨,专门来挑拨离间的吧! 艾二姨和钟菱前脚刚踏出病房,她后脚就重重甩上了门,力道之大震得门外的母女两人头发丝都跟着颤了颤,屋内的陆青烈脸色也沉了下来。 “艾小薇,你这是摔打谁呢?” “我摔打谁?谁挑拨,我摔打谁,青烈,你别听我二姨瞎胡扯,她就是见不得我比她女儿过得好,我嫁给你这么个前途远大的军官,她心里指不定多羡慕嫉妒恨呢……” 这话虽是事实。 听在陆青烈耳中却难以忍受。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艾小薇,道:“你的教养呢?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艾小薇,你真让我失望,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别人好心来探病,你觉得是嫉妒挑拨,我让你不要针对温浅,你说我——” 深吸了口气,陆青烈才艰难说出那几个字。 “你说我对人家心怀不轨。”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太过生气,他感觉后脑勺上的伤口又在一抽一抽地疼了,一想到昨晚艾小薇歇斯底里地发疯,举起凳子就朝自己甩过来那一幕,心里更是止不住发凉。 “不要再有下一次。” “否则,我会申请离婚。” 离婚? 艾小薇震惊得瞪大眼,顿了几秒才自掐人中尖声叫道:“陆青烈,我们才刚结婚多久你就跟我提离婚,你这个负心汉,我不过就是在气头上甩了你一凳子,你怎么就能将离婚两个字轻易说出口?” 说着,她委屈地哭了起来。 “结婚这么久,你是怎么对我的,若不是你对我太过冷淡,我又怎会积攒了太多不满一朝爆发,呜呜……” “合着还怪我了?” 陆青烈忍不住冷下脸:“你的意思是我挨打也是自找的呗?” “差不多吧,你对我好一点,我都不至于那么冲动!” 艾小薇越哭越委屈,结婚以来在陆青烈那里受的无数次冷遇、无数次的热脸贴冷屁股一股脑涌上了心头,还有从陆青烈嘴里轻易就说出的离婚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也给她拉响了警报。 看着面容严肃不似玩笑的陆青烈,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是不是因为温浅?” 温浅没有出现之前。 自己和陆青烈的日子虽然过得平淡可也没有争吵,自从温浅出现,什么都不一样了,她外表出众、学历高、情商高、讨人喜欢、待人接物也客气有理,医学生的光环更是为她增色不少。 周时凛和陆青烈都是队长。 私底下,别人难免要拿她和温浅做比较,可最让人生气的是,她好像哪儿哪儿都比不过温浅,越比不过心里就越不平衡,以至于嫉妒温浅的同时对陆青烈也有了怀疑。 温浅这个人就成了她的禁忌。 偏偏陆青烈哪壶不开提哪壶,禁止自己针对温浅,在她看来,这不就是变相的维护? “陆青烈,你是不是变心了?!” 又来了! 陆青烈烦不胜烦,忍着气痛斥艾小薇胡言乱语,警告她不要胡思乱想、管好自己的嘴,这些话落在艾小薇耳朵里直接就变了味。 女人的嫉妒发作起来毫无理智可言。 她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地将温浅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狐狸精不要脸、整日里勾搭男人的难听话一股脑全都冒了出来。 眼看着事情走向越来越歪。 陆青烈额角青筋直跳,脸黑得都快成锅底了,他实在是不愿再和艾小薇掰扯这个可笑的话题,大阔步走到门边就去开门,惹不起他躲得起。 还未碰到门把手,病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 郝淑芬沉着脸走了进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她径直走到艾小薇面前,低声呵斥了一句闭嘴。 “艾小薇,你是不是疯了!” “作为军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知道?” 看着艾小薇哭得涕泪横飞的一张脸,听着那些从她嘴里冒出来的污言秽语,郝淑芬只觉得脑袋和陆青烈一样也开始了一抽一抽的疼,得亏艾小薇不是她女儿,否则,一定要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简直太可笑了! “你们两口子人脑子打出狗脑子都行,只一点,不要胡乱攀扯,人家温浅清清白白做人,凭什么要平白无故遭受污蔑,不要以为长了一张嘴就可以随意胡说,没有证据就捕风捉影的行为是什么?” “往小了说是污蔑。” “往大了说就是破坏军人团结,你上下嘴皮一碰说得痛快,若是这些话传出去了,人民群众怎么看待我们的战士、战士们又怎么看周时凛和陆青烈?” “人言可畏!” “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郝淑芬的语气格外严厉,眼神更是粹着冰,因为丈夫的关系,她在部队里也比较受人尊敬,偶尔会帮着调解一些家庭矛盾,说出来的话也挺有分量。 原以为是两口子的家庭矛盾。 想着来探病顺便调解一下,没想到竟攀扯上了温浅。 这些话若是传到了周时凛耳朵里,他会怎么想?怀疑妻子?迁怒战友?若是换做个心胸狭隘之人,引出什么无法收场的后果也未可知。 想着,她语气更严加严厉了几分。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你嫉妒温浅比你优秀那就向她看齐,提高自己各方面的素质,说这种污言秽语有什么用,只会显得你更加掉价!” 何况,自己的枕边人是什么性子,作为妻子还能不了解? “小陆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你对他应该多几分信任。” 说到最后,郝淑芬的软了声调,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番。 第281章 诬陷 “希望我的口水没白费,你能听进去。” 离开前,郝淑芬看着艾小薇这样说了句。 艾小薇吸了吸鼻子,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愈发不服气,觉得郝淑芬完全是向着温浅说话,打着调解矛盾的旗号来训斥自己。 把自己训得跟孙子似的她就开心了。 她不服。 凭什么自己又是挨骂又是挨训,温浅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若不是温浅,自己的生活也不会乱成一团糟,如果没有她的出现,陆青烈又怎么轻易将离婚说出口? 憋屈不已的艾小薇决定去找温浅。 她故意在学校大门口堵人,临近中午,还真让她给堵到了,见温浅白衣蓝裙和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就觉得那一抹笑容格外刺眼。 自己受了这么多气。 罪魁祸首竟然还笑。 凭什么啊! 艾小薇不忿地咬了下唇就拦在了温浅面前,声音故意提高了几个度,大声道:“温浅,我求你能不能低调一点,你太优秀了,光芒太盛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在你面前被压得出不了头,女同志夸你好,男同志对你也赞不绝口,你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许多家庭的和谐,你知不知道?” 这话一出。 不少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来。 世上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尤其还是温浅这种校园风云人物的热闹,听这意思是温浅的某些行为给别人造成了困扰,抑或是影响了别人的家庭和谐? 一时间,无数道探究的目光齐齐射向温浅。 这一幕来得太过意外和莫名其妙,看着艾小薇眼底隐匿的得意,联想到艾小薇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敌意,温浅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不过是想让自己丢人罢了。 以为说几句似是而非、意味模糊的话就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简直是太过异想天开,一路走来,她遇到的针对、嫉恨、污蔑何其多,艾小薇这种小卡拉米根本排不上号。 手段也低级。 不过该还击的时候是不能手软的。 温浅冷笑一声:“你说我光芒太盛压得你出不了头,艾小薇,你确定不是自己太过没用才出不了头吗?何况,我是医学生,你是护士,就算以后的工作会有交集,现在能有什么关系?” “还有你说的我影响到了许多家庭的和谐?” “请问,我影响了谁家,又是怎么影响的?” “请你拿出证据,如果拿不出证据就说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影响我的名誉,我有权利去告你侵害我的名誉!” 一席话条理清晰,说得艾小薇脸色难看。 听到温浅说要去告自己侵害她的名誉时,更觉好笑,忍不住出声讥讽:“告啊,有本事你就去告,我说你行为高调难道有错,你还要去告我,可能耐死你了。” “法院大门朝哪边开,用不用我给你指路?” “不用。” 温浅勾唇,同样回艾小薇一个讥讽的笑容。 “法院在哪儿我知道,你当着众人的面污蔑我也是事实,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请你拿出我影响别人家庭和谐的证据,否则,我就去法院告你。” 也许有人会觉得为了一句话就去法院是小题大做。 可涉及到自己的名誉问题,温浅绝不会退让逃避。 你退让,别人就会觉得你是在心虚,你逃避,转眼谣言就能传得有鼻子有眼,对付这种事,只有一个办法,硬杠,看看是艾小薇的嘴硬还是法律武器硬。 艾小薇当然拿不出证据。 实际上,她故意挑在学校大门口,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就是为了引起其他人对温浅的怀疑,怀疑多了谣言不就流传出来了。 只可惜,这种场面,温浅见得多了。 早就无所畏惧了。 见艾小薇支支吾吾没法回答自己的问题,温浅轻笑了一声,环视众人,扬声道:“大家也看到了,她连半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就凭空诬陷我,这事儿绝对不会这么算了,我一定会用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大家也一样,遇到污蔑要敢于反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对,去告她!” “随便污蔑人,其心可诛!” 在场的学生们都有眼睛,能分辨得出孰对孰错,看艾小薇脸红脖子粗、憋不住一个字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空口造谣,对于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温浅,我们相信你!” 艾小薇:“……”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成温浅的个人崇拜秀了? 还有,温浅真要去法院告自己? 等围观的人散尽,她就迫不及待问出心里的疑虑,还提出要和温浅谈一谈,毕竟,她真的怕温浅做出什么咄咄逼人的事情。 “谈一谈?” 许朝阳早就不痛快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以为我们当代大学生是草包,任凭你胡乱攀咬?” 她还想帮温浅再出出气,下一秒,耳边响起温浅平和的声音:“和这种人没什么好争辩的,在大街上被狗咬了一口难不成还要咬回去,用棍子打跑不就行了。” “对。” 许朝阳觉得有理,嘿嘿一笑,道:“这就叫人狗殊途。” “你!” 艾小薇气得脸色一阵青白,愤怒地指着许朝阳:“你说谁是狗呢,我看你才是狗,你是温浅的狗腿子!” “我当狗腿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许朝阳笑得气死人不偿命:“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我看你该去医院看一看,心太脏了得洗洗。” 说完就被温浅拉着走了。 留下艾小薇差点原地爆炸,气得手心都掐烂了,不远处,秦树飞将这么一幕看在眼里也很气愤,更让他气愤的是陈橙的阻拦。 看见温浅被人找麻烦,她竟然死死拉着自己。 不让自己多管闲事。 温浅的事情是闲事? 从得知周时凛没有牺牲的那一刻起,他对温浅就彻底的死了心,做不成恋人可以做朋友,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普通同学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何况,温浅和陈橙还那样要好过。 秦树飞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女朋友。 “陈橙,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去帮温浅?” 第282章 提出分手 “树飞,你误会我了。” 陈橙圆圆的小脸皱成一团,委屈地垂下眼:“刚才你也看见了,围观的人那么多,如果你贸然上去替温浅出头,知道的会说你是替朋友声张正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温浅有意思呢。” 她满脸的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神情。 “温浅在学校本来就是知名人士,暗恋她的男同学没有一个系也有一个班,知道这种情况你就更应该避嫌。” 何况。 最近一段时间,秦树飞总给她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谁知道他是为了帮温浅还是为了在温浅面前刷存在感,所以,自己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在她内心深处。 对于温浅一直有一种惧怕,怕她比自己更好、比自己更能吸引秦树飞。 其实还是她不够自信、对于爱人没有足够的了解、对于朋友也不信任。 听着陈橙的狡辩,秦树飞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防火防盗防闺蜜,陈橙对温浅的防备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不信任,没有信任的感情能走多远? 他不知道。 但他明白自己的心,他想结束这段感情了。 “陈橙,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 陈橙猛的抬头,眼底是巨大的震惊与失措。 “你要和我分手?为什么,就因为我拦着不让你去替温浅出头?秦树飞,你是我的男朋友,听女朋友的话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和我分手?” “分手了你让我怎么办?” 最后几个字,陈橙是哽咽着低声呢喃出来的。 ‘分手’这两个字很沉重,仿佛抽干了她的力气。 她泪眼汪汪地盯着秦树飞,执拗地要一个答案。 “我要一个合理的分手理由,否则,我不同意分手。” 陈橙偏执的样子令秦树飞感觉一阵阵窒息,他无力地闭了闭眼,嗓音干涩枯哑:“分手是我的决定,和温浅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 “陈橙,和你在一起我就像是笼中的鸟儿一样,没了半点自由,我和女同学说一句话,你都要吃醋,我的一言一行你都要管,不好意思,我找的是女朋友,是能和我一同进步、一同分享喜怒哀乐的人生伴侣,不是保姆也不是管家。” 说完。 他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所以,我们不合适。” “你是个好姑娘,但不适合我。” 不适合我…… 秦树飞走了,他说过的话还回荡在陈橙耳边,她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好半天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们分手了? 她人生中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扔下轻飘飘的几个字就从她的生命中抽离了? 她放弃友情也要在一起的男人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陈橙想不通。 去往服装店的许朝阳也想不通,刚才在学校大门口,她看见陈橙了,原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冲上来帮助她们一致对外,没想到,她却做了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客。 “一个人怎会变化这么大?” 她低声呢喃。 温浅从路边摊子买了几瓶汽水,抽出一瓶递过去,笑问:“你这是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什么呢,不会是还在骂艾小薇吧,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当,气坏自己没人替。” “不是。” 许朝阳捧着冒着丝丝凉气的冰汽水,一颗心也泛着冷意。 “刚才我看见陈橙了,她死死拉着秦树飞不让他过来,浅浅,你说橙子现在变得怎么这么陌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我都快不认识她了。” 温浅倒是没有注意到陈橙。 听许朝阳这样说,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才轻叹了一声:“朝阳,是人都会变,其实我变了,你也变了,只是我们的改变没有陈橙大,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不要强求了。” 就当做熟悉的陌生人就好。 “希望她能幸福吧。” “但愿吧……” 两人一起去了服装店。 进门时,温浅不经意侧头,余光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驻足在街角,不知站了多久,一双和周时凛相似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望向这边。 她让许朝阳先进去。 自己则是朝着那道身影走过去。 “大哥,你怎么在这?” 温浅明知故问,其实多少能猜出周时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无非是为了陆琳儿,也许,周时凛说的没错,周时骁这辈子都要栽在陆琳儿身上了。 陆琳儿已经开始新感情。 而周时骁……她的目光落在对方消瘦颓废的脸颊上,在心里悠悠一叹,看样子恐怕根本没有忘记琳儿,抑或是想忘也忘不掉。 周时骁确实忘不掉。 他对陆琳儿的感情很复杂,喜欢、愧疚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情网,将他整个人缠绕其中,找不到出口更看不到希望。 这个街角。 他来过无数次,每次都只敢默默注视着陆琳儿的一举一动,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感到欣慰的同时,失落也越来越多。 陆琳儿走出来了。 她的世界再也没有他的位置。 望着服装店里、正和陆琳儿面对面说话的男人,周时骁抿了抿干燥的唇,嗓音沙哑地发出几个字:“那个男人是琳儿的对象?” “你说宋青山?” 温浅刚才在店门外就看见了宋青山。 这段时间,宋青山一有空就往服装店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陆琳儿很满意,话里话外也透露出想要尽快结婚的意思。 不过,陆琳儿是个什么态度还是未知数。 她如实说了。 从私心里说,周时骁是周时凛的大哥,也就是她的大哥,还是虫虫的大伯,算起来他们是一家人,关系上要远超宋青山。 她还是希望周时骁能和陆琳儿重修旧好。 只不过,中间横亘着陆庭生一条命,她对陆庭生没有半分感情,对于他的死更无半分愧疚,作恶多端之人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可在陆琳儿那里,恐怕是跨不过的鸿沟。 “宋青山追琳儿追得挺紧的。” 温浅希望周时骁能有点危机感。 可周时骁听后只是淡淡地发出一个字。 “哦。” 温浅:“……” 哦什么哦,活该媳妇被人抢走,哦哦哦,再哦下去,这辈子就等着打光棍吧。 第283章 他想进行下一步,订婚 温浅深吸一口气,笑笑:“大哥,要去店里坐坐吗?” 她是好意。 想着帮周时骁争取一把。 没想到这个属木头一样的男人竟然摇了摇头,拒绝了。 “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温浅:“……” 呵,你是不是傻? 目送周时骁离开后,她转身进了服装店。 正值中午,店里只有零星几个年轻女顾客,挑选衣服的间隙还要时不时偷瞄一眼宋青山,这样挺拔俊朗的男人实在是不多见,虽然只是普通的白衣黑裤,可身上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也许,这就是军人独有的魅力。 说实话,宋青山的外形条件确实不错,宽肩窄腰大长腿,性格也好,没有时下大多数男人的大男子主义,看陆琳儿的眼神里总是泛着柔和的光。 比如说现在。 “琳儿同志,现在可以走了吗?” 两人约好中午一起吃饭、看电影联络感情,之前来了好几波顾客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现在温浅和许朝阳来了,店里人手足够,应该可以走了吧? 主要是那几个女同志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陆琳儿嗯了一声:“你等我一下。” 她拿了背包又和温浅说了几句话才走,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店员小宁还感叹了一句般配,不过她总觉得陆琳儿对宋青山没有男女之间心动的感觉。 看两人相处就像是朋友一样。 不过,也许是她想多了,可能两个人都属于内敛的性格。 小宁都看出来了,温浅岂能看不破,算了,她还是不操这个心了,操心多了容易长皱纹,至于宋青山能否得偿所愿,那就要看他有没有打动陆琳儿的本事了。 宋青山还真没这个本事。 在他的认知里,男女处对象就是走个流程,吃饭、看电影、逛公园、压马路,了解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进行到下一步,订婚、打结婚报告、结婚、生孩子过日子。 按部就班往下走就行。 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 “琳儿,我觉得我们对彼此都有了足够的理解,应该更进一步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如果满意的话我想上门拜访一下伯母。” 登门拜访就是要定下来的意思。 陆琳儿手里的筷子一顿,碗里的饭瞬间就不香了。 “你是说订婚?” 这也太快了点,他们才认识多久? 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在她看来,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完全了解一个人。 她和周时骁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看透他的心,更遑论相处不到两个月的宋青山。 “青山,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闻言,宋青山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 他年龄已经不小了,同年的战友大多数都已经步入婚姻,还有动作迅速的已经当上了爹,自己和别人比起来已经算晚婚。 何况。 先成家后立业,只有解决掉终身大事他才能更专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时间宝贵,他不想耽搁。 陆琳儿不明白宋青山的顾虑,她轻轻摇头,语气真诚:“你人挺好的,是我的原因,我还不想这么快走入婚姻,两个月的时间不足以了解一个人,我觉得应该多相处一段时间再谈婚论嫁,当然——” 她耸耸肩。 “如果你很着急结婚,那我们就到此为止。” 洒脱的语气令宋青山微微一怔,下意识捏紧手里的筷子,沉默了一瞬后才道:“那就听你的,再多接触一段时间。” 他给自己定了个期限。 再处三个月。 如果到那个时候,陆琳儿依旧没有结婚的意思,那就算了,结婚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拼搏。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僵硬。 饭后,为了化解彼此的尴尬,陆琳儿主动提出去看电影,宋青山没有异议,点头跟上。 两人并肩往电影院走,中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不像是情侣,倒像是不甚熟悉的陌生人。 快走到电影院时,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 “老子拿你当宝,你要跟老子分手?” 这么一嗓子吼出来,路人纷纷驻足,还有好事者生怕没有热闹可看,加快了脚步围了上去。 宋青山和陆琳儿对视了一眼,下一秒就大步冲了过去。 见他一声不吭就将自己扔下了,陆琳儿无奈一笑。 算了。 他是军人,对于任何突发情况都有义务过去查看。 她落后一步,慢慢朝着人群中走过去,刚走到近前就听到一连串哀哀切切的哭声。 “分手是我的自由,呜呜,我就要分手!” 年轻姑娘哭得梨花带雨。 “我们只是处对象,不合适分手很正常!” 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男人怒火更甚,不顾围观众人的目光就扬起了手,朝着年轻姑娘就掴了过去。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当街打人,没结婚就这样,等结了婚能有好日子过?! “住手!” 下一秒。 一道挺拔的身影拨开人群挤进去,一把就钳住了男人。 “嘶!” “放手,你是谁,少多管闲事!” 男人痛得五官都挤作一团,龇牙咧嘴地想要挣脱宋青山的钳制,可同样都是男人,扣在他腕上的那只手就像是陷进了他的骨肉里,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人家不动如山。 反倒是他因为用力过猛,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逗得围观的群众哈哈大笑。 “小鸡崽子似的,就知道在女人身上逞能。” “就是,有本事跟人家较量啊,不行了吧。” 哄笑声一片。 男人羞恼不堪,怒目看向宋青山:“放手!” “你和这位女同志道歉。” 宋青山依旧钳制着男人。 最终,男人败下阵来,涨红着脸和年轻女人说了声对不起。 心里都快怄死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收拾自己的女朋友,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多管闲事。 尤其是看着自己女朋友对着‘程咬金’千恩万谢。 他心里的酸醋更是翻了一地。 自己丢了脸,手腕也像是断了似的,这女人竟还对着别的男人笑得一朵花似的,还有那个‘程咬金’,有那么漂亮的对象还不知足,偏要跳出来刷存在感。 这口气如何能咽! 第284章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男人恶狠狠盯着宋青山的背影,见他和一个妙龄女子走在一起,眯了眯眼,大步走了过去,右手紧握成拳,浑身的力气都蓄了起来。 自己奈何不了那‘程咬金’。 还能收拾不了他对象? 走在前方的陆琳儿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被那对男女一打岔,她突然就失了看电影的兴致,正盘算着该如何开口,身后突然袭来一道劲风。 她下意识地转头。 一张阴狠的脸印入眼帘,男人死死咬着腮帮子,眼里跳跃着报复的光,咬牙切齿地举着拳头挥了过来。 “叫你多管闲事!” 拳头带着风呼啸而来。 陆琳儿尖叫出声,旁侧的宋青山愣了一秒,抬手就去挡男人的拳头,只不过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斜刺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从另一侧插进来,牢牢扣住了男人。 一扣一推,男人脚下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又一个‘程咬金’,都快要气笑了,自己这是什么运气,三番两次都能遇到多管闲事的人? 这个‘程咬金’比第一个‘程咬金’力气都大。 刚刚扣着自己拳头的时候,手指头差点就碎成渣渣,这个比之前那个更厉害,他也是个识时务的,什么面子里子、报不报复的,先跑吧。 看着男人脚底抹油溜了。 周时骁才收回视线,他侧眸看了陆琳儿一眼,随即将目光挪到宋青山身上,声音里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语气很生硬。 “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保护好身边人。” 宋青山有些羞愧。 那男人分明是蓄意报复,如果不是自己制止了他对女同志动粗,他也不会怀恨在心,差点连累陆琳儿受伤,他神情间满是歉疚。 “琳儿,对不起。” “你有没有事,吓到了吧?” 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琳儿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目之所及,满眼皆是周时骁,眼神中是满满的震惊。 他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凑巧? 自己一有危险就冲了上来? 还有,他怎么瘦成这样了? 一连串的疑问占据了陆琳儿的思维,以至于她完完全全将旁侧的宋青山忽略了个一干二净,宋青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看看陆琳儿,再看看与他对望的硬朗男人,试探地问出声。 “你们认识?” “不认识。” 周时骁飞快回答,深深看了陆琳儿一眼后大步离开。 宋青山:“……” 不认识看了那么久? 他狐疑地收回视线,刚想说点什么就听陆琳儿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匆匆跑走了,这是生自己的气了,正想提步追上去,身后突然换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同志,刚才谢谢你了。” “没有你仗义出手,我肯定少不了一顿打了。” 宋青山脚步一顿,转过身,正对上一双含羞带怯的眸子,他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用谢,军人有义务保护每一个群众。” “你是军人?” 女孩惊喜地睁大了圆圆的杏眼。 “那我能和你交朋友吗……” *** 陆琳儿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无精打采地回到服装店,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温浅还惊讶了一瞬。 抬手看了下时间。 还不到下午两点。 “你和宋青山只是吃了个饭就回来了,没去看电影吗?” “没有。” 陆琳儿神色怏怏地放下挎包,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开始发呆,见状,温浅凑过去,小声询问:“你们吵架了?” “没吵架。” 宋青山那样慢半拍的性子,想吵都吵不起来。 “姐,我问你个问题啊。” 温浅搬了个小马扎过来,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你问。” 陆琳儿神情有一丝苦恼。 “我和宋青山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总觉得和他出去吃饭也好,看电影也好,时间都过得特别慢,甚至还有些煎熬。” 她心里乱糟糟的。 尤其是知道宋青山想要见家长更近一步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涌上的念头竟然是结束。 “我感觉自己像是个不负责任的渣女。” 听她皱着一张小脸这样形容自己,温浅‘扑哧’一声笑出来,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声音含笑道:“渣女可不是你这样的,你只是不喜欢宋青山罢了。” 说着,她神色凝重起来。 “琳儿,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是很痛苦的事情,现在只是单独待在一起几个小时你就觉得难熬,以后的时间那么长,你怎么过?” “这样对宋青山也不公平。” “如果不喜欢他就不要耽误人家,提前把话说明白,好聚好散吧。” 一席话说的陆琳儿垂下了眼。 她小声咕哝了几声:“没有宋青山还会有别人,我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妈也不会答应。” 不说保守的八十年代。 就算是后世,在很大一部分人眼里,不婚不育也是离经叛道的行为,若是陆琳儿有终身不婚的想法,江暮云第一个就不答应。 温浅也觉得有些棘手。 她只能告诉陆琳儿,不喜欢宋青山就分手,至于以后的事情,反正她现在还小,过几年再考虑婚姻大事也能等得起。 “随心而动吧。” 人只有这一辈子可活,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 也不知陆琳儿有没有想通,温浅自己倒是看得很开,她故作深沉地拍了拍陆琳儿的肩膀,声线压低了几分:“人生苦短,小同志你要学会及时行乐啊。” 陆琳儿:“……”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周时凛就走了进来,俊朗的眉眼含着一抹笑:“温老板说得对,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下午没课吧,走,带你去行乐。” 温浅被他的突然出现弄得有点懵。 “你怎么冒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双清凌凌的杏眼睁得圆溜溜的,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扑闪扑闪地看得人心尖发痒,周时凛沉声轻笑:“不是说我整天醉心工作忽略了你,下午我特意请了半天假,陪你。”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温浅俏脸通红似火烧一般,见许朝阳和小宁正偷着笑,陆琳儿也是一副‘你们又在秀恩爱’的神情,她嗔怪地瞪了周时凛一眼:“谁用你陪了。” 第285章 禁止对我动手动脚 周时凛不说话,眼神柔和地注视着她,最后还是温浅败下阵来,在陆琳儿几人揶揄的目光中拉着周时凛走出服装店。 算一算。 自从周时凛去新单位报道,两人单独约会的机会确实没多少,夫妻两人都在朝着各自的目标奋斗前进。 日子过得平静安逸。 温浅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以前的那些纷纷扰扰全部消散不见,她只需要心无旁骛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学业、事业、家庭。 亲情、爱情、友情。 生活其实很简单,有这些就够了。 “我们要去哪里?” 十一月的广府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秋高气爽,气温宜人,沐浴在阳光中,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 温浅柔软的小手被男人包裹在掌心,她笑着仰着脸问他。 周时凛身量比她高出不少,垂眸看她,想了下说:“去看电影?” “没什么好看的。” 八十年代的电影院哪里比得上后世影院的豪华体验感,温浅不想去闹哄哄的地方凑热闹,她只想清清静静地过二人世界。 散散步,聊聊天就很好。 闻言,周时凛就说去公园,还打趣温浅是个好媳妇,真会给他省钱,不看电影不逛街,去的公园也是免门票的那种。 气的温浅就去扭他腰上的软肉。 两人正笑闹着,迎面走来一对年轻男女,男的高大,女的娇小,看起来还挺般配,只是男同志板着一张脸,不像是约会,倒像是约架。 女的则是一脸讨好。 “建国,你累不累啊,我们去那边那个亭子坐一会儿,我给你松松肩膀,正好给你露一手,我可是专业学过的。” 温浅:“?” 真巧。 逛个公园都能遇到熟人。 她那只落在周时凛腰间的手动了动,故意在男人腰间最敏感的地方轻挠了几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来,感受到他倏然绷紧了身体,声音里忍不住带出点笑。 语气却是再正经不过。 “你们也来逛公园啊?” 这话是对着安建国和刘茶茶说的。 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安建国有些拘束,想到刚才刘茶茶说的松肩膀按摩,神色间闪过一抹不自然。 队长不会误会他和刘茶茶有亲密接触吧? 想着,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板着面孔的周时凛,没什么底气地解释道:“周队,我和刘茶茶同志就是正常的约会,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违法乱纪都冒出来了。 刘茶茶笑容顿时僵住。 她嗔了安建国一眼,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建国,你慌什么啊,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男女朋友关系,怎么就成了违法乱纪了,你呀,见了周队长就跟那耗子见了猫似的。” 说着。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温浅的右手。 那只手刚才就搭在周时凛结实的腰杆子上,做了什么自己不用猜都能猜出来,他们两口子都在公共场合打打闹闹了,自己和安建国正经处对象有什么错? “周队长哪有那么可怕。” “我想,他应该不是那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吧?” 温浅皱眉。 她一听这个刘茶茶说话就脑门疼,好好的人话不说,一张口就是阴阳怪气,真是老太太都不扶,就服她。 不想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她拉着周时凛就走。 有时候,无视就是最有力的反击。 果然。 刘茶茶说了这么一大堆却没有得到半分回应,一张晒黑的脸立马就涨红了,黑里透着红,煞是精彩。 等温浅和周时凛走远,她才小声抱怨起来。 “建国,亏你还拿周时凛当领导看呢,人家都不甩你,跟他说话也是板着一张脸,区区一个队长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大的官儿呢。” “对了,他一个月津贴多少啊。” “你知道吗,他们家的房子是两层洋房带花园的那种,什么家庭啊,怎么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我严重怀疑这房子不是正规途径得来的,说不定是薅社会主义羊毛,应该彻查他们家的资产来源。” 一番话听得安建国面容骤冷。 “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周队是我领导,我们之间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他的行为轮不到我来评价,你更没有资格,还有,人家住花园洋房跟你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你仇富?” 队里谁人不知周队的爱人是优秀的医科大学生,有文化有学识,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人家挣来的每一分钱都清清白白,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轮得到别人置喙? “刘茶茶,你眼睛不要总盯着别人,管好自己就行,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希望你能注意,耸耸肩膀之类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我不想听。” 本来就是被讹上的,安建国对刘茶茶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多好,不过是本着负责的想法,反正对于他来说,娶谁都一样。 说完,他就大步往前走。 留下刘茶茶红着眼站在原地,用力咬了下唇后才咽下了满腹委屈,抬脚朝着安建国追了过去。 “建国,等等我。” “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听着身后隐约传来低声下气的哀求声,温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暗佩服刘茶茶还真是能屈能伸。 这种人最能拉得下来脸面。 有种不达目的不服输的劲。 “你这个兵要栽了。” 她悠悠感叹了一句。 周时凛深深看她一眼,锋利的剑眉挑起一抹弧度:“温老板,别人的事情你倒是上心,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刚才为什么碰我的敏感处?” 敏感处这三个字一出来。 温浅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见她笑得眼尾都翘起一抹弧度,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似的,周时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漆黑的眸子里溢出一点无奈,喉结滚了滚才道:“知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随便碰,以后在外边禁止对我动手动脚。” 温浅笑得更欢。 “知道了,周队长,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这么敏感,在外边不许动手动脚,在家里就可以了?” “在家里也不行,只能在卧室。” 温浅:“……” 闷骚。 明明喜欢得紧。 “知道了。” 她拖长音,重新挽上周时凛的手,相互依靠着往前走,在公园走了几万步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场,准备挑选一些婴幼儿用品。 只是商场售卖的大多都是成人类的东西,婴幼儿的很少。 见状,温浅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 第286章 鬼鬼祟祟的男人 如果,她开一家正规的婴幼儿用品店,会不会有市场? 回去的路上就将这个想法和周时凛说了一下,原本是想听一听他的意见,没想到男人什么也没说,只说让她大胆去做。 “我媳妇能力超强。” “我就做你背后的男人,等着你带我起飞。” 这话说的…… 温浅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媳妇。” 温浅:“……” 得了,问了也是白问。 绕了一大圈,合着是在夸他自己呢。 *** 接下来的日子。 温浅除了忙学业,还要忙着考察母婴市场,选址、装修、拿货、培训店员都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服装店的事情就全权交给陆琳儿管理。 时间进入到十二月。 服装店进行了第三次分红。 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摞钞票,许朝阳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她就知道跟着温浅绝对有钱赚,自己只是占了店里股份的25%就分得这么一大笔分红,这在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9、10、11月。 短短三个月,自己前期投入的一千五百元全部回本不说,额外还分了五千多块钱。 都说做服装的利润高。 没想到会这么高,尤其是温浅选货的眼光独到,几乎是店里的每一款衣服都是爆款,甚至会卖到脱销。 照这样下去,万元户不是梦。 许朝阳激动得差点变小结巴。 “妈、妈呀,我有钱啦!” 看她一脸的财迷样儿,温浅就笑着打趣说:“你可以来个钞票雨,那样更有冲击力。” “不行。” 许朝阳忙将钱收进背包。 “万一飞几张怎么办。” 还是存在银行里放心,正好也到了给家里汇款的日子里,自从她手里有了钱,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五十块钱回去。 不多也不少。 负担父母的医药费足够了。 至于她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那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浅浅,我先去银行了。” “我陪你一起去。” 一个姑娘家揣着这么多钱不安全,这个点儿服装店不忙,温浅就和许朝阳一起去了一趟银行,存了钱汇了款,两人就往回走。 路过校门口的时候看见了陈橙。 她挽着秦树飞的手,一脸甜蜜。 温浅疑惑地挑了挑眉:“他们两个不是分手了吗?” 这事前段时间闹得班里人尽皆知,陈橙不同意分手,纠缠了秦树飞很久,引得同学们看了不少笑话。 对于这样的行为,她实在是不理解。 总觉得陈橙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 许朝阳耸耸肩,无奈一笑:“分分合合,情侣之间惯常的把戏,听班里的大喇叭说,陈橙用威胁的手段,逼得秦树飞不得不和她重归于好。” “威胁的手段?” “嗯,具体是哪种就不太清楚了,总归不太光彩吧。” “唉,现在的陈橙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再过不久就要期末考试了,她整天光顾着谈恋爱,成绩一塌糊涂,只等着临时抱佛脚怎么能行。” 听许朝阳说完。 温浅心情复杂。 “那她上大学、学医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嫁了?”l 关键是这个男人还是她死缠烂打来的,就算勉强在一起能得几时好? 如果放在以前,她们三个还是好朋友、关系还未破裂之时,温浅一定会好好给陈橙洗洗脑,现在……呵,算了。 尊重她人命运。 放下助人情节。 陈橙拿她当情敌,自己就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走吧,有些人就应该让她去吃点苦头、撞一撞南,否则,她永远不知道疼这个字该怎么写。” 回到服装店。 陆琳儿和小宁正在招待客人,温浅和许朝阳也没有往上去凑,她们之前就说过,一个人负责对接一位顾客,绝对禁止一窝蜂去服务一个客人。 这一点,四人达成了一致。 半个小时后,成交了五件。 光是小宁负责的那个年轻女同志一口气就买了四件,温浅打趣小宁是店里的销冠,还说服装店没小宁得散,逗得小姑娘眉开眼笑,干活更卖力了。 “咦。” 过了一会儿,小宁皱眉道:“那人是怎么回事,这几天看见他好几回了,总在店外边转悠,看着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好人。” “哪个?” 温浅、陆琳儿和许朝阳齐齐凑了过来,四颗脑袋挤在一起,盯着外面一闪而过、匆匆离开的背影。 “谁啊,不认识。” 一开始,温浅还以为是周时骁呢。 不过转念一想,周时骁是公安,一身正气的人怎会和鬼鬼祟祟挂钩,不过…… 她眼睛转了转,语气里流露出一抹担忧:“咱们店的生意是这条街上最好的,惹人眼红也是肯定的,说不定已经被人盯上了,咱们都小心点。” 说着,故作忧愁地叹气。 “要是能和公安局那边搭上关系就好了,人家公安同志时不时来店里走一圈,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出来捣乱了。” “琳儿,你说是不是?” 陆琳儿无奈:“大姐,你说的这个公安同志是不是叫周时骁?” “嗯。” 温浅直直看进陆琳儿眼底,试探地开口问:“如果你不想看见他,他过来的时候你提前避出去,你看这样行吗?” 一次两次能躲。 若是经常来呢? 每次都躲,总有躲不开的时候吧。 她也只能帮到周时骁这里了,至于他能否解开陆琳儿的心结只能靠他自己去努力了。 另一边。 许朝阳还在看着窗外。 她紧紧盯着那道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许朝刚。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巧合?还是别有居心? “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是我弟,他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若是他敢来店里闹事,大家都不用客气,抡起棍子打出去,打坏了算我的。” 温浅:“……” 陆琳儿:“……” 小宁竖起大拇指,干巴巴笑了两声:“朝阳姐,你是我的神。” 许朝阳苦笑。 “我只想做我自己的神、过安稳日子,可……” 怎么就这么难。 许朝刚从哪里知道的服装店地址,她只跟爸妈提过一嘴,说自己和好朋友合开了一个服装店,当时在信里,她特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告诉许朝刚。 现在看来。 呵。 许朝阳心里生出一股被欺骗的无力感。 第287章 地窖藏人 在父母心里,她永远都比不上许朝刚。 因为他是许家的根、是要替许家绵延子嗣、替父母养老送终的男宝。 就算自己拼命念书。 拼命从那个小山村考出来、拼命学、赚钱、孝顺父母,可在爸妈心里远不如许朝刚重要。 “我真后悔啊。” 温浅几人诧异:“后悔什么。” “后悔把开店的事情告诉我爸妈,早知道他们嘴巴漏了风一样不严实,我就应该……” 说到一半。 许朝阳苦笑。 “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许朝刚能找过来就代表着她不会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温浅见她脸色苍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每个月都往家里按时寄钱,就算你不说自己在开店,你家迟早也有知道的一天。” “提前说好。” “你弟若是敢来店里闹事,我肯定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到时候你别怪我就行。” “不会。” 许朝阳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就恨得牙根痒痒,她好不容易靠着服装店翻了身,如果许朝刚来搞破坏,自己第一个饶不了他。 “朋友来了有好酒。” “许朝刚来了有猎枪。” 持枪是犯法的,市面上也买不到猎枪,许朝阳也了气狠了,未雨绸缪,直接跑到五金店里买了几把菜刀,一人发了一把。 “拿着,防身。” 温浅、陆琳儿、小宁:“……” “朝阳姐,这刀是怎么个意思?” “小老板你是不是傻,都说了是防身,朝阳姐肯定是让咱们砍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的,就像这样,砍西瓜一样,嘿!” 嘿到一半,小宁反应过来。 “那个什么,我想问一下,砍人犯法吗?” 陆琳儿配合她,弱弱地说:“应该犯吧。” 温浅:“……” 这俩傻孩子。 她将几人手中的菜刀收起来放好,别说,四把菜刀放在一起还真挺有威慑力的,都可以镇邪了。 砍个人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现在是法治社会,有人来闹事咱们可以报警,菜刀就算了,拿不稳伤到自己就不好了,若是遇上个亡命之徒还容易被反杀。” “朝阳也别太担心。” “待会儿我去派出所备个案,我家里有认识的公安,让他经常来店里露个面,震慑一下那些宵小之流。” 四个人里。 温浅就是大家的主心骨,听她这样一说,许朝阳心安了许多,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给大家添麻烦了。” “事情还没发生呢,添什么麻烦。” “好了,别愁眉苦脸了,笑一笑。” 另一边。 许朝刚骂骂咧咧地走在路上,妈的,怪不得家里那两个老东西私底下说许朝阳发财了,原来是背着自己开了服装店。 那么大一个店。 每天肯定不少赚。 都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许朝阳吃香喝辣当老板,自己却要苦哈哈在田里刨食。 凭啥! 想瞒着自己吃独食也要看自己答不答应。 许朝刚一路走一路盘算着怎么从许朝阳手里把钱骗出来挥霍,没多久就来到一处低矮平房。 熟练的扣门。 ‘砰砰砰’ “二狗哥开门。” 很快,门内响起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叫二狗的男人开了门,不动声色地往许朝刚身后瞥了一眼,见他只有一个人才往旁边侧了下身子。 “进来吧。” “好。” 许朝刚点头哈腰,谄媚至极,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和二狗说了许朝阳开了个服装店的事情,激动地保证自己一定能弄到钱。 “二狗哥,你还能带我赚大钱吧?” 赚大钱? 想屁吃呢! 二狗心里冷笑,真有赚大钱的买卖还能轮上许朝刚这二愣子,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儿的事,想赚钱得豁出去。 “刚子,你真想跟着我干?” “当然了!” 许朝刚猛点头。 若不是手里没钱,早几个月自己就能跟着二狗赚大钱了,说不定现在都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想到八月份那次,自己去工地上找许朝阳要钱,她还哭穷说没钱,一转眼就开起了店、当上了大老板,他就气愤。 “二狗哥,你给个数,我需要拿多少钱?” “不论多少我都能弄到!” 二狗被许朝刚的口气给逗笑了。 “我要说不要钱呢?” “啥?不要钱?” 许朝刚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随即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二狗一定是觉得自己不堪重任,不带自己玩了。 他顿时有种错失一个亿的感觉。 “二狗哥,别呀,你是咱们村子里最有能耐的人,小弟这么崇拜你,你多少拉小弟一把,小弟一定铭记你的大恩大德。” 一顿溜须拍马。 就差给人家下跪了。 二狗很受用,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才道:“你真的想跟着我一起赚大钱?” “嗯嗯!” 许朝刚激动不已。 “只要能赚到钱,让我做什么都行!” 决心都表到这个程度了,二狗也就不再卖关子,神神秘秘地领着许朝刚去了后院,打开地窖上的锁示意他下去。 “顺着梯子往下走。” 许朝刚一脸问号:“二狗哥,你……” 话还未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让你下就下,废什么话!” 二狗这一脚差点把许朝刚直接踹下地窖,他委屈地揉了揉屁股蛋,觉得二狗像是学过变脸似的,怎么一瞬间变这么凶了。 最后,还是下了地窖。 只是,一下去就震惊了。 这地窖根本不是普通人家用来储藏食物的地窖,而是用来—— 藏人的! 人,女人! 粗略数一下有五六个。 全部都是正当年华的花季少女,年轻漂亮、面容姣好,见有人下来,一个个惊恐地挤在一起。 “放、放我出去!” 有个桃心脸的女孩磕磕巴巴地喊出声,换来的就是一记粗暴的窝心脚,那女孩惨叫一声,捂着胸口跌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目睹这一幕。 其他女孩顿时噤若寒蝉,死死咬着唇,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惹来毒打,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足够绝望,若是再被打一顿,一定会像昨天那个女孩,一命呜呼的! 第288章 赚大钱的秘密 二狗满意地看着这些女孩,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他侧头看向从下了地窖就脸色煞白的许朝刚,声音冷酷。 “怎么样,哥这生意还行吧。” “行、行吧。” 许朝刚不是傻子,他在外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对那些歪门邪道也有所耳闻,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家口中赚了大钱的二狗竟然做的是这样的生意。 这可是在贩卖人口啊。 抓住了会不会吃枪子? 二狗仿似看穿了许朝刚心思似的,在他脸上用力拍了两下,阴沉地笑了笑:“哥可是看在咱们是熟人的份上才拉你入伙,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许朝刚差点吓尿。 他苦着一张脸,吓得眼角抽搐个不停。 “狗、狗哥,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混子,哪里能做得了这种大生意,我、我还是回农村种地算了。” “晚了!” 二狗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许朝刚,哂笑:“这地窖里的秘密你都知道了,现在你说不干了,你耍着我玩儿呢?” 从许朝刚踏进这个院子开始。 他就没想过放他顺当的离开。 前脚让他走,后脚他反手去公安局就是一个举报,自己岂不是栽了? “既然你没考虑好,今晚你就在这地窖里好好待着醒醒脑,对了,只有没开过苞的黄花大闺女才能卖得上价钱,你若是敢碰这几个妞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你下面那二两肉剁下来喂狗。” 狠戾的语气令人胆寒。 许朝刚抖了抖,感觉裤裆凉飕飕的漏风。 这一晚。 他就和五个花季少女待在一起,虽然这些女孩都很漂亮,可他半点不轨的行为都没有,一来是不敢,二来是没心思。 梯子收走了。 地窖的盖子还上了锁,想跑都跑不了。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暗无天日的地窖里终于透出一丝亮光,二狗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地窖口。 “刚子,想好了吗?走还是留?” 许朝刚眼睛亮了亮:“我想走。”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地窖的大铁盖子重新阖上,很明显,这并不是二狗想要的答案。 期间。 有陌生面孔下来送饭也没有他的份儿,看样子,若是不答应就要饿死他,许朝刚那个后悔呀,他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掉也是毒馅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几个女孩陆陆续续被带走,最后一个女孩一走,地窖里就只剩下许朝刚,他饿得眼睛都绿了,看见角落的几坨排泄物都眼冒精光。 “狗哥……” “我答应你……” “求你给口饭吃……”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寂寞。 仿似天地间只剩下一人,许朝刚饿得眼睛都睁不开,他死死蜷缩成一团,手握成拳用力抵在胃部来减轻一点饥饿感。 满脑子只有一个字。 饿。 如果这个时候谁能给他吃一顿饱饭,别说拐卖人口,让他杀人他都在所不辞。 不知又过了多久。 就在许朝刚饿得奄奄一息以为自己要见阎王爷之际,二狗终于出现了,他手里端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上面还浇了一勺红烧肉。 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许朝刚饿到暴凸的眼珠子里绽放出精光,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就要抢二狗手里的碗。 二狗直接给了他一脚。 “想吃饭?先说说你要走还是留。” “留、留,我留下。” 短短几个字,许朝刚说得艰难,他费力地吞咽着口水,双眼死死盯着那碗红烧肉白米饭。 听到满意的回答,二狗笑了笑。 “这就对了。” “刚子,你是聪明人,只要跟着哥好好干,保证你能赚到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红烧肉大米饭算什么,这玩意儿以后就是你们家喂猪的猪食。” 猪食…… 许朝刚莫名觉得自己被内涵了,可生死存亡之际顾不上考虑那么多,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一时间。 地窖里只余下猛烈的吞咽声。 ‘咕咚咕咚’。 干掉一大碗饭后,许朝刚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还不忘表决心。 “狗哥,我一定好好干。” 二狗终于满意,笑了笑:“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上来吧。” 终于,许朝刚重见天日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在地窖里被整整关了五天,怪不得看见屎都想吃,五天没吃没喝,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二狗也是个‘工作狂’。 当下就开始布置任务。 “水牛,你去电影院。” “黄山,你和老黑去车站。” “大虾,你和驴子去学校。”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许朝刚身上,嘴角笑容缓缓扩大:“刚子,你不是说你姐在夜市那边开了家服装店,那你就去夜市。” 说完,他挺了挺腰,煞有其事地念了句口号。 “心要狠,手要黑,六亲不认才能富!” 许朝刚:“!!!” 六亲不认是啥、啥意思? 这是让自己去骗许朝阳? “狗哥,我姐长得可丑,卖不上价钱。” 他还算有点良心。 虽然逼不得已加入了拐卖妇女的行列,可他绝对不会将手伸向许朝阳,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的良知还没有泯灭。 只是,下一秒就听二狗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我不管你去骗谁,半个月之内我要见到货,完不成任务的,自己去领罚。” 领罚? 许朝刚想问领什么罚,目光不经意落在水牛几人的手上,一股寒意直冲脑门,这几人竟然没有手指头。 有的少一根。 有的少两根。 老黑竟然少了四根! 许朝刚差点叫出声。 二狗看他这样,声音更冷了几分。 “怎么,完成不了?” 许朝刚忙摇头:“能。” “行,那就出发吧!” *** 服装店。 一连五天,许朝阳一有时间就往店里跑,好在许朝刚从几天前消失后就没有再出现,没去学校找她也没来店闹事。 “但愿是我虚惊一场了。” 陆琳儿随口听了就安慰她。 “别担心了,也许是你想多了,或者是你压根就看错了,那个人只是和你弟弟的背影长得像,并不是一个人。” 许朝阳知道她在安慰自己。 可自己和许朝刚从小一起长大,怎会看错,不过她还是冲着陆琳儿笑了笑,陆琳儿也回了她一个甜甜的微笑。 灵动又可爱。 第289章 人贩子横行,年轻女孩失踪 相处越久,许朝阳就越发觉得陆琳儿是个心地非常纯良的姑娘,她会给流浪汉买水买饭、遇到街头乞丐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冷漠走开,而是摸出零钱递过去、还会每天抽时间去喂流浪的猫儿狗儿。 外表不是她最大的优点。 拥有一颗纯净如水晶般的心才是她最耀眼的地方。 “你中午还去后巷喂那些流浪猫吗?” 陆琳儿俏皮地点点头:“小动物也是通人性的,那些小家伙一到点儿就从四面八方围聚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是小老板心善。” 小宁将顾客试过的衣服整理好,笑眯眯地感叹:“可惜我不是个男人,否则高低得和宋青山竞争一番,人美心善的大美女,娶回家当下饭菜看着,饭都能多吃两碗。” 陆琳儿被她逗得咯咯笑。 许朝阳也笑着说:“你小心宋青山提着四十米长的大刀来追你。” 说着,她想到什么似的问陆琳儿。 “好像挺长时间没看见宋青山了。” 之前一有时间就往店里跑的人突然不来了,莫名还觉得怪怪的,不像学校里那些陷入热恋的男女,恨不得一天二十八个小时黏在一起充当连体婴儿。 提起宋青山。 陆琳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可能在忙吧。” 不过无所谓了,她已经决定和宋青山分手,自己现在还不打算结婚,就算勉强步入婚姻也无法做一个好妻子。 不如趁早说清楚,两不耽误。 等过几天吧,过几天找个机会说清楚。 聊了会儿天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三个人轮流出去街上的饭馆解决掉午饭,陆琳儿还特意给流浪小动物们打包了饭菜,之后就去了后巷。 就在服装店后面。 一条长长的巷子,零星住了几户人家,基本上没什么人从这里经过,尤其是中午,安静到落针可闻,因此也成了小动物们的秘密基地。 还未走近,就听得几声喵喵声。 陆琳儿加快脚步走过去,嘴角噙着温柔的笑:“等不及了吧,这就来了,慢慢吃,别抢……” 看着小家伙们吃得飞快。 她笑得也更开心了,正准备离开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小奶音。 “姐姐,这些猫猫是你养的吗?” 陆琳儿回眸看过去,小姑娘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碎花棉布裙,一双大眼睛眨啊眨,闪着好奇的光芒。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人类幼崽。 尤其是这个幼崽还软萌可爱。 “它们都是流浪猫,我来喂它们吃午饭,你是这里的住户吗?怎么一个人出来,爸爸妈妈不让你睡午觉吗?” 小姑娘摇摇头。 弯弯翘翘的麻花辫在随着动作甩啊甩,她似乎对猫咪很感兴趣,大眼睛里升起期冀,软着小嗓音问:“我可以摸一摸吗?” “可以啊。” 陆琳儿朝她招招手,挑了只最温顺的黄色小狸猫让小姑娘摸。 “轻轻的,对,不要怕,它很乖的,不会咬你。” 小姑娘试探地伸出手,肉嘟嘟的小手背上还有几个可爱的小窝窝,她动作很轻柔地摸着小狸猫,大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它好可爱。” “嗯,你喜欢它吗?” “喜欢!” 小姑娘响亮地回答了一声,一大一小撸了一会儿猫,临别之际,她还问陆琳儿明天会不会来。 陆琳儿笑着点头。 “我每天中午吃过午饭都会过来,你要是还想看猫咪的话就过来,它们都是很可爱的小家伙,和你一样可爱。” 听到夸奖,小姑娘腼腆地红了小脸。 “姐姐,我喜欢你,你明天一定要来哦。” “好,明天见。” 目送着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推开一户人家的大门走进去,陆琳儿才返回服装店,之后的几天,她每天都会在午饭后去后巷,和小姑娘也混得更熟了。 小姑娘还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零食拿出来一起分享。 短短几天,两人就成了忘年交。 陆琳儿挺喜欢这个小丫头,还给她带过两次水果。 转眼就是一个星期。 这天晚上,温浅和陆琳儿关了店,一起去等公车。 母婴店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地址就在百货商场对面的商品楼,房租不算便宜,胜在地理位置优越。 开业的日子也定好了。 一月一日,寓意新年新气象。 “等母婴店开起来,服装店就靠你多盯着点儿了,姐给你分红。” 虽然陆琳儿总说一家人不要算得这么清楚,她也不缺钱,可温浅还是坚持,陆琳儿付出了劳动就该得到回报。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感情好是一码事,钱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琳儿拿她没办法,见温浅坚持,她也就没有反驳,姐妹两人说说笑笑往公交车站走,刚过了八点,街上还正热闹。 谁也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高大身影。 一直到了公交车站,温浅才从余光里看见周时骁,她先是看了陆琳儿一眼,然后才朝着周时骁笑了笑,喊了声大哥。 周时骁轻轻颔首。 目光在陆琳儿脸上停留了好几秒才大步走了过来。 温浅饶有兴致地挑眉。 呦呵,木头人开窍了? 这是要主动争取了吗? 只是,周时骁一开口就证明温浅多想了,他直接开门见山道:“最近有年轻女孩接连失踪,你们两个在外边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要单独出行,太晚了就不要出门。” 温浅了然。 怪不得去公安局找了周时骁几趟都没有见到他的人。 “大哥在负责这个案子吗?” “嗯。” 周时骁语气很严肃:“刚才我跟了你们一路,你们两个谁都没有发现,警惕心太少了,以后只要我有时间,晚上都会送你们回家……” 话还未说完就被陆琳儿打断。 她垂着眼不看周时骁,语气冷淡:“不需要,我们都是成年人,难不成人贩子还能当街抢人,我看你就是紧张过度,还搞跟踪这一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周时骁一噎。 干燥的嘴唇开开合合,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顿了片刻才无奈地说:“琳儿,不要任性,更不要拿自己的安危和我赌气,行吗?” 最后两个字带着丝丝祈求。 第290章 她还是会动心 听得温浅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有时候,她都有些怜悯周时骁,作为一名公安,他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没错,如果不是他,也会有别人来做这个卧底。 最后的结局,基本不会改变。 错的人是陆庭生,站在国家和人民的立场上来说,周时骁没有错,他唯一错的地方就是没有守住自己的心。 啧,孽缘啊。 叹了一句,温浅出声替周时骁缓解尴尬。 “我们一定会多注意的,大哥,你也要保护好身体,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一定要注意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有个好身体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生了病拿什么追女孩。 周时骁沉沉嗯了声,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依旧笔挺地站在原地,昏黄的路灯洋洋洒洒地照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形颀长消瘦,棱角更为分明。 见他不走,陆琳儿忍不住撵人。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周时骁眸光认真地盯着她,语气也极为认真:“我送你们回家。” “不用,公交车很安全。” 陆琳儿不想看到他,仿佛多看一眼,自己好不容易竖起的心墙就会坍塌一角。 对于她的固执,周时骁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他也做不出那种死缠烂打的事情,面对陆琳儿的冷若冰霜,只能默默承受。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高大的身体站在站台最角落,莫名看起来有一丝丝可怜,温浅捅了捅陆琳儿,小声说话:“人家是好心,你态度别这么呛人,就把他当保镖行不行?” “不行。” 陆琳儿精致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烦躁。 “谁家保镖这么会装可怜?” “我发现他越来越会装了,把自己整得可怜兮兮的就以为别人会心软,别做梦了……” 绝情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周时骁一声不吭,默默听着,若不是温浅看不下去拉着陆琳儿上了公车,恐怕她下一秒就能把周时骁给生吞活剥了。 周时骁也跟着上了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他挺拔如松柏地站在最后一排,漆黑的眸子落在前排,目光贪恋,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可以肆意放大心底的思念。 很快。 车子到站。 温浅和陆琳儿下了车,周时骁也跟着下车,公交站离温浅家还有一段距离,他一直无声走在最后,到了家门口才停下脚步。 温浅转身看他。 “大哥,去家里坐坐吧,现在还不到九点,周时凛应该已经回来了,虫虫也很久没见到大伯了。” 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周时骁冷肃的眉眼划过暖意。 他很想进去抱一抱虫虫,陪他玩一会,可看到陆琳儿压抑的不悦还是拒绝了。 “不了,改天吧。” 温浅没法强求,一个是她亲妹妹,一个是她丈夫的哥哥,都是亲人,他们两人又是这样的关系,她夹在中间向着谁都为难。 于是只能作罢。 “好,改天,你回去注意安全。” 周时骁微微颔首,眉目沉静,一如往日般英挺好看,对着这样的他,陆琳儿很没出息地发现自己还是会心动。 她愤愤地想。 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难道这辈子就逃不开‘顾良州’这个魔咒了?! “人家是公安,穿着这身制服走在大街上,牛鬼蛇神通通不敢靠近,姐,你就不要替人家担心了,该担心的是他自己,瘦得跟竹竿似的,世上又不只他一个公安,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这话一出。 在场的三人都愣了,包括陆琳儿。 她明明是想冷嘲热讽的,怎么话说出来就变了味儿,尤其是最后一句,听着好像有点像自己在变相地关心他? 这张嘴真是…… 不受控制。 陆琳儿懊恼地咬了咬唇,转身噔噔噔跑进了屋。 温浅看得好笑。 这丫头嘴上说得再狠,终究是抵不过自己的心,她眼神带着鼓励地看向周时骁,笑了笑:“其实琳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还没有放下你,只是解不开自己的心结。” “是我先对不住她。” 周时骁身形落寞:“她骂我打我都是应该的。” “你可别这样想,错的人不知你,就算没有你,陆庭生最后的下场也不会改变,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温浅缓声道。 “不需要我说你应该也能明白,穿上这身制服你的身份先是守护国家和人民的公安,其次才是你自己。” 什么叫身不由己。 恐怕周时骁深有体会。 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道:“无论如何,都是欠了她,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这辈子还不完就下辈子。” 周时凛骑着自行车驶过来。 “觉得亏欠就将人弄到身边还,日日还夜夜还,生生世世还,总好过你现在这样苦着一张脸不知所措。” 他大哥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时间长了,周时凛的脑海会浮现起一些记忆碎片,记忆里,他大哥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现在竟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真是应了那句话,情关难过啊。 周时骁看了周时凛一眼,觉得他这个提议实在是不怎么样,陆琳儿是人不是物件,怎能不顾她的意愿将人强行绑在自己身边。 何况。 他希望她能幸福。 就算给她幸福的这个人不是自己,他也希望。 “好了,不说我了。” “阿时,最近社会上不太平,你有时间的话尽量接送一下弟妹。” 周时凛整日待在军营,倒是没听到风声,听周时骁说已经有十几个女同志失踪,神情不由严肃起来。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嗯,我走了。” 目送周时骁离开,周时凛才推着自行车和温浅一起进了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聊了几句关于人口拐卖的事情就准备回房休息。 江暮云有些担忧。 “你们两个整日里早出晚归,一定要多加小心,要不服装店就不要做晚上的生意了,赶在天黑之前回家,还有小宁,她家离得远,让人家早点回去,出个什么意外咱们不仅要担责任,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人贩子真是杀千刀的玩意。 抓住了就应该让他们吃枪子。 第291章 周队长肝火有点旺 陆琳儿觉得亲妈太过大惊小怪。 “妈,你就别担心了,就算真有人贩子,难不成还能公然进店里抢人,你赶紧去休息吧,不是说这几天晚上总睡不好?” 江暮云头痛地揉着额角。 “你少让我操一点心比什么都强。” 眼看着母女两人又要开启斗嘴模式,温浅忙坐到江暮云身边,纤细指尖搭在她脉搏上为她把脉。 比起西医,她对中医也有很感兴趣。 老祖宗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基业,总要有人传承下去,总不能被那些无耻棒子国占为己有。 因此。 除了学校的课业,她私底下也在自学中医,只是术业有专攻,没有老师带着系统性学习,自学终归较为吃力。 不过她坚信。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上一世,她开公司、创办服装品牌,这一世,她想在赚钱之余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救死扶伤、治病救人。 做最受人尊敬的白衣天使。 虽然她不敢说自己把脉的技术有多高明,但皮毛还是略微懂一些,江暮云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失眠也是忧思过重的原因。 片刻后。 温浅收回手。 “妈,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和琳儿过得都挺开心的,你也开心一点,不要总是替琳儿担忧,就算她一辈子不结婚又能怎样?” 以后的社会,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婚。 就算是结了婚也不会生育。 人这一辈子很短,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不过这话她可没敢当着江暮云的面说,否则,她又要睡不着觉了。 “明天我去中药房抓几副安神的中药,你可不许不喝。” 江暮云自然听女儿的话。 人老了不就是以儿女为重,只不过她心疼温浅太过辛苦,又要上学又要开店,最近还自学起了中医,只要在家都会捧着医术看个不停。 她的女儿这么优秀。 真是让她这个当妈的既骄傲又心疼。 “妈一定按时喝,你也不要太辛苦。” 又聊了几句,几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回到卧室,周时凛去洗了手,之后就自动承包起奶爸任务,帮儿子洗澡,洗完澡换上干净柔软的小睡衣,让他自己在小床里玩。 “不许去打扰妈妈。” 虫虫挥着小胖手,小奶音响亮。 “喝、内内。” “是奶,喝奶。” 周时凛一边认真纠正儿子的发音,一边熟练地冲了奶粉,虫虫自己就能抱着奶瓶喝奶,他翘着小脚丫咕嘟咕嘟,时不时还要看看妈妈看书的背影。 安静乖巧。 半点都不闹人。 喝完奶就自己睡着了。 周时凛给儿子盖好小被子,进浴室里冲了个澡,片刻之后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他也没有打扰温浅,自己拿了本军事类的书籍坐在她身边看起来。 夫妻两人并肩而坐。 在静谧的夜晚里,互相陪伴,彼此依靠。 时针走过十一点,温浅打了个哈欠,终于舍得放下医术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她累得连护肤品都不想擦,撒娇让周时凛帮她。 周时凛看着她笑。 “不嫌我手粗?” 温浅想到他给儿子抹香香时的粗鲁手法,混沌的大脑清明了几分。 “还是我自己来吧。” 擦完护肤品,她去看了下儿子,亲了亲小家伙软糯糯的小脸蛋才上床,一躺下,周时凛就习惯性地将她搂进了怀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单纯地拥抱。 “要不要按一按头,有助于睡眠。” 温浅轻轻嗯了声,享受地闭上眼睛,感受着男人滚烫的大手替自己按压着头顶的穴位,舒服的溢出一声软哼 “轻一点。” “对对,就是这里。” “再重一点啊。” 周时凛:“……” 他被小媳妇这娇娇软软的小嗓音弄到浑身的火气蹭蹭往上涌,最后实在是按捺不住,腾的一下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在那张红唇上用力啄了下。 “能不能好好说话?” 温浅被他亲得唇都木了。 她轻眨了下眼睫,唇角勾起揶揄的坏笑,明知故问道:“我是在好好说话啊,是你技术不行,力气一会儿小一会儿大的,怪我咯?” 周时凛无话可说。 盯着温浅沉沉看了几眼,漆黑的眸底尽是压抑克制的烈火,看在她每天都很辛苦的份上,不动她了。 “睡觉。” 男人两眼一闭,翻身躺好,温浅则趁机搭上他的脉,过了一会儿,嘴角笑意更深了。 “周队长,肝火有点旺啊。” “什么原因温医生不知道?” 温浅干笑两声,收回了手,认真道:“赶明儿一起给你抓几副降肝火的药吃一吃,吃完就好了。” 周时凛:“……” 他拒绝吃药,想到温浅对中医的痴迷,他沉吟了一下,翻了个身盯着她,语气很认真地问:“你真想学中医?” “对啊。” 温浅一脸的这还用问的表情。 “我不想学整天抱着医术是嫌自己太闲了吗,你干嘛突然问这个,是想给我找个靠谱的老中医带着我在中医的广阔海洋里四处遨游?” 她本来是开玩笑。 没想到一说完就听周时凛低低嗯了声。 “顾司令的父亲是知名的老中医,老爷子现在已经退休了,也不坐诊了,你若是有这个兴趣,改天我带你去司令家走一趟,问问老爷子有没有兴趣收你做关门弟子。” 说完。 温浅懵懵地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一瞌睡就有枕头递上来,她刚想找个有真才实学的老中医跟着人家系统学习,一眨眼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她激动地亲了周时凛一口。 “你怎么不早说啊?” 她和司令员故建档的爱人郝淑芬还挺熟悉的,期间还带虫虫去上门做了几次客也没听说她家老爷子是知名的老中医。 中医不少。 可出名的不多。 若是自己能拜老爷子为师,比自己闷头苦学不知要强几十倍。 见小媳妇激动不已,周时凛也跟着笑了笑,两人说定好周末去顾家登门拜访就相拥着进入了梦乡,这一晚,温浅的梦里都是拜师学中医,还说了许多梦话。 周时凛和虫虫都被吵醒了。 一大一小无奈地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重新闭上眼睡觉。 第292章 怀孕,一腔真心喂了狗 翌日。 部队最近在组织演练,周时凛这个做队长的自然要早出晚归,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骑车去了营区,等温浅醒来,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 不过。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往后,他们夫妻两人都会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收拾好后下楼。 家里人正在吃早餐,别看保姆王秀秀年龄不大,厨艺可一点也不差,她会照顾到每一个人的口味,准备丰盛的早餐。 陆琳儿是牛奶面包。 江暮云和温浅是素馅儿包子和红枣小米粥,虫虫的早饭则是他最喜欢的鲜肉小馄饨,见妈妈下来,他甜甜一笑就低下头继续埋头干饭。 “起来了,浅浅姐。” 王秀秀笑着打了个招呼,从厨房取出温浅的早饭,顺便跟温浅请了个假,说自己白天会和小姐妹出去聚一聚,午饭前就回来。 温浅点头同意。 “去吧,要是中午之前赶不回来也不要着急,下午回来也行。” 想到什么,她又问:“你和刘茶茶是一个村儿的吧,她也去?” “应该会去吧。” 王秀秀知道刘茶茶处了个新对象,上次她们这些从乡下出来讨生活的小姐妹们一起聚会就光听刘茶茶显摆了。 说她对象多么优秀。 对她多么好,多么体贴。 小姐妹们听了都很羡慕,只有她知道,刘茶茶在村子里就已经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对象了。 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事情,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浅浅姐认识刘茶茶?” “嗯。” 温浅轻轻搅着碗里的小米粥,沉吟了片刻才说:“刘茶茶这个人心思挺复杂的,你最好不要和她有太多的接触。” 否则冲王秀秀单纯的性子,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王秀秀听了忙点头。 “我晓得的。” *** 吃过早饭。 温浅和陆琳儿一起出门,刚走出家门就看见周时骁笔挺的身影站在路对面,见她们出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默默跟在后面,仿佛真的是一个恪尽职守的保镖。 陆琳儿都懵了。 “他来真的啊?” 温浅憋着笑:“他什么性格你不了解?” 陆琳儿回头看了周时骁一眼,哼了哼:“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他认识你就行。” “姐,你到底站哪一边儿啊?” “我那边都不站,我站爱情。” 陆琳儿都无语了,她抬手摸了摸温浅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还说开胡话了,还爱情,我以为你要改行当诗人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上了公交车。 下了车以后,先去了趟服装店,帮着整理了下刚进来的货,温浅才去学校上课,至于周时骁,送两人到了服装店后就离开了。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中午。 温浅和许朝阳去食堂吃饭,隔了几张桌子的位置上就是陈橙和秦树飞,两人的面前是小炒和鸡丝面。 鸡汤香味很浓。 陈橙没吃两口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嘴就干呕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很快引来不少人的不满。 “不能出去吐吗?” “大家都吃饭呢,你在这里干呕真的是太倒胃口了。” 陈诚羞耻地涨红了脸,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可换来的不是原谅而是白眼,更有女同学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会是怀孕了吧?” “那男同学是她对象吧?长得还挺帅。” “当然帅了,不帅她能死气白咧地赖在人家身边啊……” 几个女同学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落在陈橙耳朵里格外刺耳,可她胃里难受的厉害,一张嘴就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连话都说不出来。 更别提反驳回去了。 而坐在她对面的秦树飞就像是没听见这些话一样,自顾自夹菜吃,对陈橙也不闻不问,就像是没看见她干呕到满眼泪水。 温浅和许朝阳亲眼目睹这一幕。 满眼皆是震惊。 两人对视了一眼,读懂了对方的眼神,一个有对象的成年女性突然呕吐不止,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吃坏了肚子,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怀孕了。 毋庸置疑。 孩子肯定是秦树飞的,可秦树飞的态度…… 温浅的心沉了沉。 听着几个女同学越来越高的议论声,她忍不住冲对方看过去,稍微抬高了语调,冷声道:“没有依据就不要造谣,大家同为女人,嘴上还是积点德的好。” 那几个女同学顿时不吭声了。 真是的,温浅和陈橙不是闹掰了吗,怎么突然帮着出头了? 陈橙也有些惊讶。 她飞快侧头看了温浅一眼,随即默默低下了头,拿着筷子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一直到吃完饭走出食堂。 许朝阳才问出心里的疑问。 “浅浅,刚才你怎么突然替陈橙出头了?” 温浅抿唇微微一笑:“现在我们虽然不是朋友了,但还是同学,何况,以前咱们三个还那样要好过,她也帮了我许多,就冲着以前那份情谊,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更让她吃惊的是秦树飞对陈橙的态度。 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许朝阳也看出来了,忍不住吐槽:“不知道陈橙到底喜欢秦树飞哪里,你刚才也看见了,哪个做人家男朋友的见了女朋友不舒服能那么无动于衷?” “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温浅附和地点点头:“人就是这样,对于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去珍惜,陈橙犯了感情中的大忌,死缠烂打的感情不会有好结果。” 看样子,她好像还怀了孕。 以后的路,注定会更难走。 两人一路聊着天去了服装店,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正有两双黑黝黝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们。 “那女的是你姐朋友?” 二狗目光黏腻淫荡,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刚才那小娘们长得可真带劲儿,这种极品货色弄到手绝对能卖一大笔钱。 许朝刚点头,小声道:“不过她好像结婚了。” “我听我姐说过,她嫁的男人是部队的军官,级别好像还挺高,狗哥,这种人咱们不能动,否则后患无穷。” 自古以来。 民不与官斗。 这个道理二狗还是明白的,他伸长了脖子往服装店里看了一眼,有些可惜地砸吧了下嘴。 “算了,部队的人不能惹。” 惹上就是大麻烦。 可他的生意怎么办? 第293章 她被人贩子迷晕了 最近几天一无所获。 手底下这些饭桶一个比一个没用,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半个人都骗不回来,二狗突然变脸,恶狠狠地瞪向许朝刚。 “废物!” 许朝刚吓得一抖。 “狗、狗哥,不是我不想,是现在的女人太聪明,实在是骗不到啊。” 他天天来夜市转悠,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女人们眼睛都要放光了,可骗人是个技术活,他没经验啊。 “昨天我想忽悠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的……” 说着,许朝刚给二狗展示自己的熊猫眼。 “这俩黑眼圈就是那女人打的,妈的,看着年纪轻轻下手可黑了。” 疼得他一晚上没睡着觉。 二狗看见许朝刚那窝囊样就来气,原以为是个机灵的,没想到是个蠢货,他气得狠狠喘了两口粗气,压低了声音说话。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 “哪家姑娘傻到等着你去骗,你得使用点儿非常手段,懂不懂!” 许朝刚懵逼地摇头:“不懂。” 二狗气得给了他一拳,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包塞了过去:“拿着,这可是好东西,有这玩意,保证你能开张。” “这是……” “一滴闷。” “行了,看你那傻逼样儿,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还是开不了张,手指就别想要了。” 许朝刚攥紧牛皮纸包,脑子嗡嗡响。 手指头还没断呢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之后,二狗领着他去了自己姘头家。 一进巷子就被巷子尽头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吸引住了,小的他认识,自己姘头的女儿,大的那个不认识,长发飘飘,身材纤细,不用看脸都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二狗眼中精光乍现。 嘿嘿,好货送上门了。 他拉着许朝刚进了姘头家的院子,一进屋就拉着姘头赵英子问:“巷子里和小慧一起喂猫的那女人你认识不?” “不认识。” 赵英子不高兴地瞪了二狗一眼:“你都有我了还不够?难不成还想学旧社会地主老财左拥右抱?我告诉你二狗子,你若是敢有花花肠子,我就把你儿子打掉!” “你想到哪儿去了。” 二狗忙拉着赵英子进了厢房哄。 “我这不是最近一直弄不到好货才急了点,你和我好好说说,外边那女人到底啥来路?” “能有啥来路。” “就是一个给人看店的,你要是想弄她,这样……” 几分钟后。 二狗红光满面地从厢房走出来,看着赵英子开门走出去,他嘴角勾起个隐秘得意的笑容,心情很好地招呼许朝刚坐下喝酒。 许朝刚受宠若惊。 一半屁股挨在凳子边上,只敢夹自己面前的菜,还不敢多夹,实在是他被二狗打怕了,这几天几乎天天挨打,现在二狗叫他喝酒他哪里敢。 二狗也不管他。 自顾自喝得痛快,也就几杯酒下肚的时间,赵英子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没有送出去的汽水,她朝着二狗摇了摇头,神色颇为羞恼。 “那女人很警惕。” “她根本就不喝。” 二狗悠哉悠哉地抿了口小酒,眼珠子转了转,摸着下巴说:“不急,明天你让小慧给她,我就不信她对一个孩子还会设防。” 他们拐卖妇女的时候会经常利用小孩子来拉关系博同情。 一般人对孩子都不会防备,尤其是小慧那样可爱的孩子。 许朝刚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要对巷子里那姑娘动手了? 他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敢说。 总觉得那个女孩看着有些眼熟。 一直到吃完饭才想起来,那女孩不就是他姐服装店里的? 想着,许朝刚就有些欲言又止。 骗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勉强还能下得去手,若是这个人是身边熟悉的人,他是真的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就试探地和二狗商量。 “狗哥,能不能换个人?” “换?” 二狗凶神恶煞地站起身,飞起一脚就将许朝刚踹翻在地,恶狠狠地往他身上啐了一口:“我看你是挨打没挨够,你同情别人还不如替自己考虑考虑,你的手指头还想不想要了……” 这下,许朝刚不敢吭声了。 第二天中午。 小慧一吃完午饭就急急忙忙往外跑,赵英子故意拦住她,不让她出去玩。 “干嘛去?” “我去和琳儿姐姐喂猫猫。” “你这孩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喂猫,昨天你是不是吃人家给你的糖了,妈妈是不是教育过你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要有来有往对不对,你这样,拿着这两瓶汽水出去玩,你一瓶,琳儿姐姐一瓶,喝不完不许回来听见没有?”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 赵英子满意地看着小慧抱着两瓶汽水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家门,没过几分钟,小慧就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 “妈妈,琳儿姐姐晕倒了。” 赵英子眼睛亮了亮,强忍着高兴打发小慧回屋睡午觉,叫了二狗出去,两人合力将陆琳儿藏了起来。 另一边。 服装店里,温浅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陆琳儿回来,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只是喂个猫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 小宁听见了也没当回事。 “小老板好像交到了个小朋友,两人约好一起喂猫,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小朋友?” 温浅蹙眉:“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过?是这附近的住户吗?” “我也不清楚。” 小宁每天都守在店里,连后巷都没有去过,只听陆琳儿说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软萌可爱,很惹人喜欢。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后巷看看?” 中午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温浅想到接连失踪的女孩,心里一阵阵不安,锁了店门就和小宁一起去了后巷。 后巷。 空无一人。 只余下三三两两的流浪猫吃饱喝足,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咦,小老板人呢?” 小宁四处打量了一圈,巷子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零星的几家住户也是大门紧闭,想找个人问问都不见人影。 “浅姐——” 她看向温浅,莫名有点慌。 温浅神色难辨,一颗心在胸腔里激烈地撞击着。 八十年代可不像是后世,到处都有天眼摄像头,拐个人比登天还难,现在这年月不一样,随便用点迷药就能将人迷晕掳走。 若是陆琳儿被人贩子带走…… 她不敢再想下去,交代小宁去街上陆琳儿常去的几家店铺看一看,自己则是飞快去公安局找周时骁。 第294章 报案遇阻 “琳儿失踪了!” 见到周时骁的第一时间,温浅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切入主题,她将陆琳儿去后巷喂猫没有回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我怕她有危险。” 周时骁的眼神肃然一冷:“失踪多久了?” 温浅抬手看表,迅速盘算了下时间,十二点半左右吃过午饭,陆琳儿就去了后巷喂流浪猫,一点钟没有回来,一点半的时候她和小宁察觉出不对去后巷。 一直到现在的两点半。 算下来,失踪时间是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 周时骁还未说话,一道脆爽的女声就插了进来。 “有没有搞错,失踪两个小时就来报案?你当我们公安都很闲是吧?照你这样,随便一个人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回家都是失踪了?你这不是纯纯的在浪费警力嘛!” 温浅顺着声音回头。 正对上一张略显熟悉的脸,她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个说话带刺的女公安叫什么来着? 刘菊英? 周时骁的暗恋者。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浪费警力,周时骁不光是我家亲戚,他还是琳儿的前夫,就算做不成夫妻,现在琳儿可能有危险,抛开公安的身份不说,作为前夫,他不应该去吗?” ‘前夫’两个字刺得刘菊英有些心梗。 她从京市追随着周时骁而来,可不是为了看他和前妻旧情复燃的,心里立马就不痛快起来,当即就摆出公安的架子,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撵人。 “亲属就不用按规矩办事了?” “你先去填个单子,出去等。” 自说自话的样子都把温浅给气笑了,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周时骁,当着其他公安的面就问:“这位公安同志好像很反感你去找琳儿,怎么,她是不是喜欢你?” 一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刘菊英。 刘菊英脸皮再厚也扛不住这样的场面,何况,她喜欢周时骁的事情还没有在新单位表现出来,如今被温浅这么大刺刺挑开,脸顿时就红了。 她害羞带怯地看了周时骁一眼。 “我……”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周时骁打断。 男人面容严肃,一个眼神都没有往她这边看,语气里甚至还隐隐夹杂了一丝不耐烦。 “我不喜欢她。” 说完。 周时骁就大步往外走,步履匆忙中带着急切。 不用看都知道有多担心陆琳儿,向来从容淡定的周警官还是第一次如此情绪外露,几个同事都有些看呆了,刘菊英也是一脸呆滞。 当众被拒,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温浅还在那里拼命地火上浇油。 “听见了吗?他不喜欢你。” 刘菊英气得脸都绿了,盯着温浅嚣张的背影,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个洞出来,半晌,她冷冷地勾唇一笑,如果陆琳儿真的失踪了,一定和近期的拐卖案有关。 希望陆琳儿是真的被人贩子拐走了。 以她多年的办案经验来说,被拐卖的妇女很少有平安回来的,就算侥幸被解救也要好几年的时间,那个时候,陆琳儿说不定孩子都生好几个了。 哼,她不急。 另一边。 周时骁是真的着急,他从未有过如此慌乱的时刻,只希望是虚惊一场,可现实很快给了他重重一击,还未走进服装店,小宁就白着脸冲了出来。 “琳儿真的不见了。” 她将整条街上陆琳儿常去的地方全部都找了一遍也一无所获,大家都说没有看见陆琳儿。 “我还给江姨打了电话。” 没有回家、没有去任何一个地方,以陆琳儿的性格不会没有缘由就不打招呼离开,温浅的心直直往下沉,遇到危险的概率恐怕很大。 她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下意识看向周时骁。 “怎么办?” 周时骁唇角绷得很紧,他告诉自己不能关心则乱,越乱越找不到头绪,每耽搁一分钟,琳儿找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小一分。 “走,去后巷。” 后巷可以算是第一案发现场,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只是现实很骨感,巷子尽头只有几只猫徘徊在原地。 除了几个凌乱的脚印,一无所获。 周时骁蹲下身,将那几枚脚印一一记了下来。 他知道陆琳儿穿鞋的尺码,那几个目测36码的鞋印应该是她的,周围还散落了没有巴掌大的脚印,想来应该是一起喂猫的小女孩的,除此之外,还有一连串宽大的脚印,很明显是男人的。 波浪纹、平底、43码。 鞋的主人身高目测在175、150斤左右。 根据现场,只能推算出这些信息,初步判断,陆琳儿应该是被人带走了,根据人贩子的一惯作案手法,很可能是被人迷晕带走的。 至于那个小女孩…… 周时骁眸光冷了冷:“琳儿经常和一个小姑娘一起喂猫?” “对。” 温浅点头:“应该就是附近的住户,琳儿她和我们提过。” 话音刚落。 周时骁几步上前,径直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例行询问了几句后走了出来,这家的孩子都已经成年,但他得到一个重要信息。 隔壁人家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母女两人一起生活,小女孩很乖,她妈妈社会关系较为混乱,没有猜错的话,这家的小女孩应该就是经常和陆琳儿一起喂猫的小姑娘。 盯着破旧的门板看了几秒,周时骁上前敲门。 ‘叩叩叩’。 “谁呀?” 没多久,一道妖娆的女声从里面传出,赵英子穿着清凉地开了门,领口大开,隐约能看出胸前一丝春光,待看清身穿警服的周时骁时,眸光骤然一缩。 “公安同志,您这是?” 语气里不自觉带出一丝紧绷。 周时骁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神色如常道:“我有几句话想问你女儿。” “这……” 赵英子有些犹豫,刚才她和二狗将那个叫琳儿的女人从外面弄进来的时候可一点儿也没有避着小慧,本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岂料公安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她不怕公安找。 自己将人藏得很隐秘,轻易不会找到。 可她怕小慧年幼说漏嘴,到时岂非功亏一篑,说不定还要吃枪子。 第295章 可怕的孩子 赵英子常年和二狗混迹在一起,心思也变得越发狠辣,面对公安,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做出所有普通老百姓见到公安时应有的拘谨样子。 “公安同志,我女儿是不是闯祸了啊?” “她还只是个孩子,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吓到她,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就好了,我……” 话刚说到一半。 身后就传来一道软乎乎的小奶音。 “妈妈,你在和谁说话啊?” 听到女儿的声音,赵英子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她忙转身去看女儿,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过来。 小慧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噔噔噔跑了过来。 她仰着软嘟嘟的小脸望向周时骁,用甜甜的小奶音说:“叔叔,你不要吓唬我妈妈,我妈妈胆子很小,不经吓。” 周时骁的目光在紧张的赵英子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落在小慧身上,轻声说:“叔叔没有吓唬你妈妈,叔叔只是想找你问几个问题。” “哦,那你问吧。” 小慧神情自若,白嫩的小脸蛋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周时骁蹲下身子,与她目光齐平,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带了丝严肃,道:“你经常和琳儿姐姐一起喂猫对不对,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琳儿姐姐?” 小慧皱了皱小眉头,随即眼睛一亮:“你是说漂亮姐姐吗?我和姐姐经常在一起喂猫猫,姐姐人可好了,经常给我带好吃的零食,可是……” 说到这里,她低落地垂下眼。 “妈妈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她怕我遇到坏人,已经好几天不让我去和漂亮姐姐喂猫猫了,公安叔叔,你说漂亮姐姐是不是人贩子?” 听着女儿的话,赵英子明显松了口气。 她一把扯过小慧的小身子,佯装生气地训斥了一句:“你这孩子,还跟公安叔叔告上状了,妈妈不让你要陌生人的东西难道不对吗?” 小慧默默点头。 “妈妈说得对。” 母女两人一唱一和,轻易就洗脱了嫌疑。 周时骁有心再问几句,小慧突然哭起来。 小小的身子缩在赵英子怀里,嚎啕大哭。 “呜呜呜,妈妈,公安叔叔好凶,我怕!” 赵英子顺势将女儿紧紧揽在怀中,安抚了几句才尴尬地看向周时骁:“公安同志,您看孩子都吓哭了,要您要是问完了话就走吧……” 等周时骁几人离开。 她才关上大门,看似镇定,实则手抖得都快抽风了,幸亏她女儿反应机敏,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呢。 “好样的。” 赵英子给女儿拿了几块糖做奖励。 小慧嘴里含着水果糖,咬得嘎嘣作响,眼底是不符合她年龄的沉静,她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盯着院子的某一处,自言自语嘀咕了几句。 “有了钱,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赵英子没听清,狐疑地挑了挑眉毛。 “小慧,你自己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 小慧抬起眼,舔了下带着甜味的唇角:“妈妈,琳儿姐姐能卖多少钱?” 是不是有了钱妈妈就不用给二狗子生弟弟了,她不要弟弟,更不要任何人来分享妈妈的爱,妈妈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妈妈。 赵英子大惊失色。 “小慧,你……” 一时间,她心里有些发毛,这孩子才五岁啊,她怎么能一派镇定地问出这种话,就连她第一次知道二狗在做拐卖妇女的生意时都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小慧怎么…… “小慧,妈妈都是为了你。”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女儿那双看破一切的眼睛,赵英子只能搬出老一套‘我都是为了你好’来掩盖自己的罪恶。 小慧看破不说破。 她轻轻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忐忑不安了整整一个下午,夜幕渐渐降临,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二狗才摸黑找了过来。 “人醒了没?” “中途醒了一回,我又喂了药,睡得人事不省呢。” 赵英子做贼似的压着嗓子,顺便给拿出二狗留在自己这里的药,一整包的药只剩下指甲盖那么一小点,看得二狗嘴角狠狠一抽,不可置信道:“就剩这么点儿了?” “对啊。” “我这不是怕药量不够就多喂了点儿,万一她半路上醒来了喊起来怎么办。” “你这女人!” 二狗气恼地瞪了赵英子一眼:“你就不怕药喂多了把人喂成个傻子,你真是太莽撞了,你就不能等我过来再说?!” 若是这小娘们成了傻子,那就亏大了。 像她这种好货都是送给‘大佬们’的,卖一个顶十个。 赵英子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她嗫嚅了下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二狗并没有过多责怪,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将人转移到地窖。 “你这里终究不安全。” “对,白天还来了个公安问话,幸好被小慧聪明给糊弄了过去,你赶紧趁夜把人弄走,我怕那公安还会来打个回马枪。” 二狗沉沉嗯了声。 “你和我一起过去,老黑他们搞到了货,加上这个一共三个,最近公安那边查得严,今天晚上必须连夜将人运走,干完这一票先停一段时间。” “好。” 赵英子一向听二狗的话。 她带着二狗去了正屋,开了柜门,里面竟然做了个暗格,空间狭窄,只能容纳一人,此刻,陆琳儿正昏睡不醒地蜷缩在里面,手脚还捆了绳子。 二狗伸手探了下陆琳儿的鼻息。 “还有气。” “赶紧走吧。” 说完,他伸手将陆琳儿抱了出来,放到了提前准备好的板车上,被子一盖,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自家妹子得了急病要去医院。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 小慧追了出来,她问赵英子什么时候回来。 赵英子对女儿还是很有耐心的,温柔地笑了笑:“你自己在家里睡觉,妈妈很快就回来,明天早上给你做鸡蛋饼吃。” 说这话的时候。 她丝毫没有料到自己会一去不回。 两人一起出了家门,二狗负责拉车,赵英子扶着车沿,顺便警惕地四处张望,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几个行人,偶尔一两个醉汉也不足为怪。 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二狗的住处。 许朝刚和老黑几人早就等着了,帮着将车拉进院子,昏黄的手电灯光照在陆琳儿脸上,映衬得她一张小白像是蒙了一层浅淡的光,美得清丽脱俗。 老黑忍不住感叹。 “真他娘的美,一定能卖个大价钱。” 二狗没说话,抓紧时间将人送进地窖。 赵英子则是洋洋得意,人送到了,她悬着的心也放了大半,忍不住炫耀道:“这女人可是我女儿帮着弄到手的,二狗子,这次卖的钱你得分我半。” “先安全交了货再说吧。” 二狗关上地窖门,总觉得心里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像是应证他的预感似的,念头刚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院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 ‘砰’的一声。 来人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竟将门板揣飞了出去。 第296章 成功解救,送往医院 一声巨响。 门板轰然倒地,恰好砸在了离得最近的赵英子身上,她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都被压在了门板下面,小腹一阵阵撕裂般的痛,随即下半身就像是开闸了似的,温热的鲜血崩涌而出。 “啊!” 痛苦的尖叫声响起。 她下意识地朝着二狗所在的方向伸出手,痛苦地喊出几个字:“二狗子,救我。” 二狗早就吓傻了。 面对着一大帮子真枪实弹的公安,他满脑子都是完了,哪里还能顾得上赵英子,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期待了。 那么重的门板砸上去。 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干的是掉脑袋的营生,一旦被公安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条,就算勉强能留下一条命,下半辈子肯定也要在监狱里度过。 还有赵英子。 她也逃不掉。 与其让孩子生下来跟着受罪,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这个世界上,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毛线,他下意识地举手投降。 “别开枪。” “我们都是好人。” 好人? 在场的公安们都很气愤,尤其是周时骁,他大阔步走到二狗面前,抬脚将人重重踹倒倒在地,踩着他的胸口问:“人呢?” 语气阴沉。 眸光狠戾,不似公安却似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阴鸷可怕。 二狗胸口剧痛,强忍着痛苦指了指地窖,道:“人在地窖里。” 说着,还讨好地将钥匙递给了周时骁。 “公安同志,我们才刚开始干这个就栽在了你们手里,你们宽宏大量行行好,手下留情饶我们一条小命,求从轻发落啊。”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周时骁懒得听二狗异想天开,拿了钥匙,过去开了地窖盖子上的锁,很快就顺着梯子下到了最底层。 等他将陆琳儿抱出来,另外两个女孩也被成功解救。 至于二狗一行人则是被铐了起来,等着带回去审问。 一个公安过来,朝着赵英子的方向指了指:“这个?” “一起送医院吧。” 周时骁将陆琳儿揽得更紧了几分,连同另外赵英子和另外两个女孩子一同送到了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赵英子突然怪异地笑了一声。 “这女人是你相好儿吧?” 她浑身都是血,目光落在周时骁紧紧握着陆琳儿的那双手上,骨节修长,手掌宽厚,给人满满的安全感,从上车到现在,他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一直看着这个叫琳儿的女人。 这女人的命可真好啊,都落到人贩子手里了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还有这么英挺俊朗的公安喜欢她,再看看她自己,同为女人,命运却大不相同。 嫉恨的光在赵英子眼里一闪而过。 她细长的眸子闪了闪,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公安同志,我是无辜的,你也知道我家里还有个五岁的女儿,我一个寡妇独自带着个孩子艰难度日,逼不得已才委身于二狗,他逼着我和他同流合污,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为了自己和女儿的安全,只能答应他,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周时骁不为所动。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琳儿身上,见她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惨白,忍不住催促开车的同事。 “再开快些!” “好。” 同事从后视镜里看了周时凛一眼,见他面容紧绷,唇色苍白,忍不住出言安慰:“头儿,别担心,嫂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真是看不出来。 一向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周时骁竟然还是个情种,看向嫂子那眼神,深情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心,这哪是前妻,分明是挚爱。 旁侧的赵英子妒红了眼。 眼看着苦肉计是不成了,她索性豁出去了,幸灾乐祸地笑道:“还吉人天相呢?这女人被我灌了过量的药,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说着,她看向周时骁。 语气一下子变得暧昧。 “公安同志,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女人已经被二狗那些人渣轮了一遍,你还会要她吗?” “哈哈,恐怕嫌脏吧?” “你们男人都是一路货色,有用的时候就是手心里的宝,没用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一眼,二狗是这样的德行,你也一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们都该去死,去死!” 说到最后,赵英子双眼猩红,恨得快要滴出鲜血,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能生啖二狗的肉,她对二狗是付出了真心的,可二狗是怎么对她的? 罢了。 是她命不好。 眼光也不好。 看错了男人,走错了路。 想到还在家中等自己回去的女儿,她心头一凉,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精分了似的换了种语气,期期艾艾地哭求周时骁看在女儿的份上能放自己一马。 换来的只是周时骁的无动于衷。 他像是听不见赵英子的哭声一样,抑或是多看她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只有在听到她说女儿小慧的时候,眸光闪了闪。 呵,那个满嘴谎话连篇的小女孩…… 养废了。 最后,开车的公安被赵英子吵得实在是头疼,厉声呵斥了一声才制止了赵英子的哭闹,真是服了这女人,都流产了,嗓门还这么大。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你干了多少坏事,我们自有定论,与其哭闹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死了以后有没有人来替你收尸。” 严打正如火如荼。 类似于二狗、赵英子这样的人贩子,残害了多少妇女、破坏了多少家庭、给社会造成了很大的恐慌,一经抓捕,等待他们的只有枪决。 面对公安‘你活不成了’的眼神。 泪眼汪汪的赵英子哭声一哽,吓得两眼一翻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车厢里终于安静。 车子疾驰在路上,很快就到了医院,趁着医生在给陆琳儿做检查、洗胃的功夫,周时骁给温浅家里打了个电话,他用力攥紧听筒,直至骨节发白。 “喂,琳儿救出来了。” “现在,在医院,她的情况……等你们过来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 一整晚守在电话旁等消息的温浅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语气轻快了几分,道:“大哥真是料事如神,不愧是公安,办案能力杠杠的,妈,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真的没事了?” 江暮云眉目间还残留着几分担忧,晚上琳儿没有回来,她就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 几番追问之下才问出来。 当听到‘落在了人贩子手里’那几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几个字时,她两眼一黑,差点就晕过去。 第297章 抢救失败,醒不过来 幸好,幸好,琳儿被平安解救了出来。 如果没有周时骁的机敏警觉,她不敢想象,等待自己女儿的会是何种地狱般的折磨,心头的大石松了一半,江暮云当即就要和温浅一同去医院。 “妈去医院照顾琳儿。” 温浅眸光微闪,揽着江暮云的肩膀将她送回房间休息。 “大晚上的您就不要来回跑了,琳儿一点事都没有,我和周时凛马上就去医院,您在家里看着虫虫,何况医院还有周时骁守着,我们这么多人看着琳儿,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江暮云有些犹豫。 “妈不是不放心,妈就是想亲眼看看琳儿……” “好了,您就别担心了,安心睡一觉,明天一睁开眼,您可爱的小女儿就出现在您的面前了。” 温浅替江暮云端来一直温着的安神汤,还将熟睡的虫虫也抱了过来,看着祖孙两人安然入眠才轻轻关上了门。 门一关。 她放松的表情倏然绷紧。 刚才在电话里,周时骁的语气不太对劲儿,难道,琳儿还未脱离危险,思及此,温浅快步下了楼,喊了周时凛一起去医院。 见她俏脸紧绷,周时凛轻声安抚了几句。 捞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替温浅穿好,然后才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往医院赶。 凌晨时分。 道路寂静无人。 只有自行车轮胎压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温浅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动间发出的震动声,震得她胸腔发麻,紧张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忍不住将周时凛揽得更紧。 似乎是察觉出了她的紧张与担忧,周时凛单手骑车,另一手紧紧握住了搭在自己腰腹处的绵软小手,沉声安慰道:“别怕,一定会没事的。” “嗯。” 温浅轻轻应了声。 脑子里突然冒出前世看过的新闻,人贩子在拐卖妇女儿童途中,为了防止她们逃跑,大多都会喂药,是药对人体就会有损伤,如果掌握不好剂量的话是会要人命的。 想到这儿,她猛地用力摇头。 不会的,琳儿一定会没事的。 周时凛将自行车踩得车轱辘都快冒火了,两人很快就到达了医院,直接去了急诊科,原本正守在抢救室外的周时骁立即迎了过来。 “琳儿情况怎么样?” 周时骁面容严肃紧绷,声音像是一块巨石,沉得人心脏直往下坠。 他说:“洗胃的过程中心脏骤停,刚送进抢救室了。” “怎么会心脏骤停?” 温浅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下意识冲到抢救室大门处,透过门口的缝隙往里面看,只可惜什么也看不到,连医生之间的交谈声都没有。 情况一定很紧急。 她有些焦躁不安地在原来来回踱步,周时凛见了就走过来,扣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靠墙的长椅上坐下,低声宽慰:“这个医院已经是拔尖儿的医院,急诊大夫经验丰富,一定会全力救治琳儿,她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是说给温浅听的。 还有说给周时骁听的。 那么大个男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脸色白得可怕,他看了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愿陆琳儿能平安醒过来,否则,对所有人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分钟都很煎熬。 半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开了,周时骁以极快的速度,闪电般地冲到医生面前,嗓音干哑到了极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并不轻松。 “暂时没事了,只是……” 他犹豫了一瞬,有些不忍将下面的话说出来,那个女孩还那么年轻,如花儿般盛放的年纪就要遭受这种事,真是可惜。 “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药物很有可能伤到了病人的大脑神经,后期她有可能会醒不来,另外一种情况就是醒来后智商也会下降。”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刚才在抢救室才是九死一生,夸张点就是从阎王爷手里将人抢了回来,至少还留了一条命在。 医生轻拍了下周时骁的肩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周时骁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石头,怔怔地站在原地,排山倒海的难过席卷而来,他干燥的嘴唇剧烈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蓦的。 他抬手,重重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温浅和周时凛齐齐愣住,反应过来之后,周时凛飞快抬手制住了周时骁复又扇向自己的手,压着声音,压低看嗓音道:“你这是做什么?” “如果自虐能换来琳儿平安无恙的话,我们大家陪着你在这里一起扇巴掌!” 周时骁颓然地垂下手。 “我很后悔。” 温浅知道他在后悔什么,下午的时候,赵英子的女儿说了谎,谁能想到那么天真可爱的孩子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后来。 他们从赵英子家离开。 当时周时骁就怀疑陆琳儿也许是被赵英子藏起来了,他火速赶回公安局向上级请示搜查赵家,得到的回应却是按兵不动。 一来是怕打草惊蛇。 二来公安办案要讲究证据,在没有确切的人证物证之下,周时骁所说的一切也只是怀疑,更没有权利随意对赵英子家进行搜查。 否则就是涉嫌程序违法。 他只能遵守上级的命令。 领着一班人埋伏在赵英子家外,他在赌,赌赵英子和同伙一定会趁着夜色行动,庆幸的是他赌赢了,不幸的是害得陆琳儿陷入了危险。 “大哥,这不怪你。” 温浅出声安慰,她心里也很难受,可她能看出来,周时骁恐怕更难受,是那种悔恨交加的难受。 “一切都是命。” “但我相信,琳儿一定会好起来的,她那么善良,走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的福气一定还在后边。” 如果真如医生所说,那就真的是老天爷不长眼了。 之后,温浅不死心地去找医生探讨了陆琳儿的病情,得到的结论依旧是没有更好的救治办法,只能靠病人自己的意志力闯过这一关。 天将要麻麻亮时。 温浅一脸灰败地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一颗心被滔天的愤怒所充盈,此时此刻,她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不,应该是一群人。 也许不应该称之为人。 应该叫做没有心的畜生。 “人贩子不会有好下场。” 周时凛将她揽入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冰凉的身体,声音发沉:“他们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媳妇,你冷静一点。” “你除了是琳儿的姐姐,还是虫虫的妈妈,妈的女儿,我的爱人,我们都不能没有你,这个家需要你,还有妈那里,你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第298章 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温浅脑子很乱。 她不知道该不该将陆琳儿的现状告诉江暮云,可一个家里住着,想瞒也没瞒不下去,恐怕没瞒几天江暮云自己就发现不对劲了。 何况。 作为琳儿的母亲,她有知情的权利。 “等白天告诉妈吧。” “阿时,我好累,人生就是一场意外,随时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重重一击,希望琳儿能赶快醒过来,大家的生活才能重新步入正轨。” 她整个人都蔫嗒嗒的。 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往日里神采灵动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阴影,肉眼可见的伤心难过,周时凛很心疼地将她抱得更紧。 甚至联想起自己出事时。 当时,她是否也如此刻一样伤心难过,想着,他心里怜惜更深了几分,温声道:“别怕,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琳儿也会没事。” 这一夜。 温浅和周时凛、周时骁轮流守着陆琳儿,一直到晨光初晓,陆琳儿也没有苏醒的迹象,部队那边周时凛不好请假,温浅让他先去单位。 “路上注意安全。” 她踮起脚替周时凛整理了一下衣领,晚上他们几人虽然轮流休息了,但心里都装着事,谁也没睡好。 “下午你直接回家,不要来医院了。” 周时凛白天还有高强度训练,温浅怕他熬久了休息不好影响训练。 “那你呢?” “你别担心我,这几天我先和学校请假,等琳儿好转些再去上课。” 也只能这样了。 陆琳儿这里离不开人,何况,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无法安心上课,索性就先请几天假,专心看护陆琳儿。 周时凛离开后。 温浅看向周时骁:“大哥,看样子琳儿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要不你先去上班,她这边一有情况我就给你打电话,等到时候你再过来。” 周时骁没出声。 目光在陆琳儿白净的面容上留恋了几秒后才点了点头。 “好,我中午再过来。”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周时骁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陆琳儿住的是单人病房,除了病人睡的床还有一张供陪床家属休息的床,温浅熬了一夜没睡已经很累了,可她一点睡意也没有。 拧了热毛巾给陆琳儿擦了脸和手后守在床边。 “琳儿,天亮了该醒了。” 陆琳儿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半分,整个人安然躺在病床上,乌黑的长睫在她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衬得她像是个安静的洋娃娃。 不会给人任何回应。 一时间,温浅的心情有些复杂。 以前,陆琳儿是香江陆家的大小姐,过着衣食无忧、人人羡慕的生活,一朝突逢巨变,昔日大小姐落难,失去父亲、失去爱人,好不容易生活渐渐步入正轨,老天爷又和她开了个玩笑。 重则醒不过来。 轻则智力下降。 她才十八岁,短短几个月就经受了这么多,人这一生啊,到底要经受多少磨难…… 正胡乱想着,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温浅转头望过去,正对上江暮云隐忍的双眼,她怀里还抱着虫虫,怔怔地站在门口,目光越过温浅落在病床上毫无声息的陆琳儿身上,眼圈霎时间就红了。 “琳儿,她……” “妈。” 温浅快步走过去,先将虫虫从江暮云怀里抱过来才深吸了口气,如实将陆琳儿的真实情况说了一遍。 “就是这么个情况。” “现在只能等,等琳儿自己醒来,妈,你要不多和琳儿说说话,讲一讲她小时候的趣事,说不定能让她有点反应。” “好。” 只可惜,江暮云嘴唇都说干了,陆琳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久之后,医生过来查房。 检查了一番后无奈地摇头。 江暮云的心更沉了,握着陆琳儿的手哭了一场,哭过以后,她很快就想通了,人能回来就好,就算永远醒不过来,总好过被人贩子拐到偏远山村卖给老光棍做媳妇强。 “妈,别说丧气话。” 温浅坚信陆琳儿一定能醒过来,除非她自己没有求生意识。 “我去学校请假,顺便回家收拾些日用品和换洗的衣服。” “好,你去吧,我来看着虫虫。” 江暮云不放心温浅带着外孙到处跑,这个家真的是再也经不起一点风浪了,她就在病房里陪着小女儿和外孙,等着大女儿回来。 温浅摸了摸虫虫毛茸茸的小脑壳。 “宝贝乖,听话哦。” 虫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知道举着小胖手替江暮云擦眼泪。 温浅给小家伙点了个赞就轻轻带上了病房门,下楼的时候,路过妇产区,见不少人都围在一间病房的门口交头接耳,病房里还时不时传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我要见我女儿!” 这声音有些耳熟,像是赵英子的声音。 “我女儿她才五岁……” 之后就是一系列卖惨声。 温浅拨开人群挤进去,看见刘菊英和另外一个女公安分别守在赵英子病床两边,至于赵英子,她一只手铐在床头,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中。 “求你们了。” “就算我是犯人,我也有权利见一见我的女儿吧。”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头发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淋淋地胡乱贴在脸颊上,模样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一片混乱中。 赵英子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温浅,哭号声顿时憋在了喉咙里,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她知道这个漂亮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女人应该是那个叫琳儿的姐姐。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这两姊妹一个比一个漂亮,漂亮到了令人嫉妒的地步。 温浅没有错过赵英子眸中一闪而过的妒火,这种眼神,她在许多同性的眼里都看到过,嫉妒会使人疯狂,更会使人灭亡。 “赵英子,犯人没有资格谈条件。” 想到陆琳儿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温浅就恨毒了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一脚跨进病房,才不管赵英子小产后是否虚弱,字字句句都往她痛处戳。 “别嚎了。” “你都是一只脚见阎王的人了,临死之前,公安一定会满足你见你女儿的愿望的,到时候你们母女好好抱头痛哭一场,你下你的十八层地狱,她去她的福利院。” “有福利院去就不错了。” “若是你女儿的年龄再大那么几岁,恐怕就要去少管所了,赵英子,你就在九泉之下替你女儿祈祷吧,祈祷她不要长歪、不要步你的后尘,不过——” 第299章 现实版大义灭亲 温浅盯着赵英子,抛下最后一击。 “昨天,你女儿说谎替你遮掩了你的罪行,你一定很高兴对吧,觉得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能帮你这个当妈的打掩护,可你想过没有,跟同龄人相比,你女儿的心思简直阴沉得可怕,别的孩子天真烂漫,你女儿呢?” 赵英子脸色唰地一白。 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 她强撑着反驳:“你胡说,我女儿她才五岁,她天真可爱,就算是去了福利院,她也能过得很好。” “是吗?”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温浅也懒得再理会赵英子。 她冷冷地讥讽一笑,笑容不达眼底:“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你这个黑了心肝的人贩子,生出来的女儿会成为何种渣滓!” 作为一个成年人。 温浅自然不会去为难一个孩子。 这种天生心机深沉的坏种,自有她自己的去处。 “赵英子,祝你早日超生。” 扔下这么一番扎心的话,温浅转身走出病房,围在门口的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个疯女人竟然是人人喊打的人贩子。 “好家伙,原来是人贩子!” “人贩子害了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她还哭喊着要见女儿,她女儿有这样的妈都丢人。” “丢什么人,你没听她女儿小小年纪也是个狠角色吗?” “这就叫天生的坏种,迟早要去里头吃牢饭,挨枪子!” 群情一时格外激愤。 若不是有公安拦着,赵英子的下场恐怕会很惨。 此时此刻,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会落到如今的下场,当初见到二狗第一面的时候,她就不应该和他搅合在一起。 也不至于吃枪子。 更不会连累到自己的女儿。 她的小慧,小慧怎么办啊。 另一边。 温浅不会对人贩子抱有任何同情,痛骂了赵英子一顿,心里憋着的那股郁气才消散了几分,她先去了趟学校,交了请假条,之后又去找了许朝阳,和她说了声陆琳儿已经成功从人贩子手里解救了出来。 “那琳儿现在怎么样?” 许朝阳听着都后怕,幸好找回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温浅急着回家,就长话短说,简单交代了下陆琳儿目前的情况,让她去服装店的时候和小宁也说一声。 “这几天,店里就靠你了。” “放心吧,你照顾好琳儿,店里的事情有我呢,别太伤心,琳儿一定会没事的。” 许朝阳去送温浅。 刚走出寝室就见宿舍管理员领着两个公安走了过来,看见她,抬手一指:“公安同志,那个短发女同学就是许朝阳。” 话音一落。 走廊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朝着许朝阳看了过来。 “怎么公安都找来了?” “许朝阳犯啥事儿了?” 议论纷纷的声音接连响起。 许朝阳自己也有些懵,她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紧张地吞了下口水,看向两个面容肃冷的公安,道:“我就是许朝阳,有什么事吗?” 见她紧张,其中一个公安摆了摆手,示意她放轻松。 “你是许朝刚的姐姐?” “他涉嫌一起人口拐卖案……” *** 温浅是怎么也没想到许朝阳的弟弟许朝刚也会牵扯在内,她和许朝阳一起去了公安,冷漠地看着许超刚痛哭流涕。 “姐,你一定要救我!” “我是被逼无奈的啊!” “咱们家只有我这个一个儿子,我不能死,我死了谁来给爸妈养老送终!” 许朝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混账到了这般田地,她冷冷地睨着许朝刚,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才问:“哭完了吗?” 许朝刚:“姐?” 回答他的是许朝阳突如其来的暴打。 “啊啊啊!” “别打啦!” 许朝阳抡起旁侧的椅子就用力往许朝刚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骂,若不是怕损坏公安局的财物,她绝对会打得许朝刚回炉重造。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不要轻易放过这群浑蛋,我这个弟弟不学无术,早就该蹲大牢接受思想改造了!” 公安都看呆了。 这可真是现实版大义灭亲啊。 许朝刚:“……” 原以为许朝阳来是救自己的,没想到她送自己最后一程的,他忍不住大声喊:“姐,·你亲弟弟啊。” 许朝阳皮笑肉不笑。 “我没你这种丧尽天良的弟弟!” 从公安局出来。 许朝阳和温浅说了声对不起,虽然这三个字很苍白、也很没用,可除了道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浅。 “浅浅,如果琳儿有什么不好,我真的……” “朝阳。” 温浅打断她的话。 “你是你,许朝刚是许朝刚,我们是朋友,我们的友谊也不会因为许朝刚而改变,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看你刚才打人,下手是真狠啊,我都怕你直接把许朝刚送走了。” 许朝阳无奈。 “能把他送进监狱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只是公安那边也说了。 因为许朝刚算是刚入伙,并没有直接参与之前的人口贩卖,所以量刑也不会太重,大概五到八年,但也足够给许朝刚一个教训了。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公安办案雷厉风行,之前被二狗团伙拐卖出去的女孩儿全部找了回来,这一重大消息直接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拯救了十几个家庭。 这些家庭自发组织来公安局送锦旗。 他们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周时骁的前妻也被人贩子拐卖,除了送锦旗还关心了一下陆琳儿的情况。 “周公安,你前妻没事了吧?” “哎呦,这人贩子真是瞎了眼,连公安的前妻都敢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自然要抓他们个片甲不留,可惜我们女儿……” 想到自己女儿遭受的屈辱,这些人叹息声不停。 这时,刘菊英突然站了出来。 “大家也别伤心了,你们的女儿找回来了至少还留了一条命,等过段时间风声一过就可以重新生活,周公安的前妻就惨了,她至今昏迷在医院,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呢。” “不过——” 说着,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眼底有得意的笑一闪而过。 “你们真应该感谢周公安的前妻,没有她‘诱敌出洞’,专案组的同志们也不会将人贩子一网打尽!” 第300章 智力下降到八岁 一番话说得众人唏嘘不已。 他们的女儿虽然失去了清白,好歹还留着一条命,活着回来了,周公安的前妻可真是没运气,竟然昏迷了,这么一对比,还是他们的女儿比较幸运。 有人替周时骁惋惜,也有人替他庆幸。 “周公安的前妻真可怜。” “幸好只是前妻,周公安这么好的人若是摊上这么个昏迷不醒的妻子,岂不是要被拖累一辈子,幸好幸好。” 这就是人性。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陆琳儿只是周时骁的前妻,就算她躺在病床上一辈子都无法苏醒,对周时骁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依旧可以做他的优秀公安。 刘菊英想得挺美,有一种连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的感觉,之前,她怕陆琳儿和周时骁旧情复燃,现在,陆琳儿成了废人,周时骁一定不会再对她有所留恋。 除非,他傻了。 周时骁确实很傻,尤其是在陆琳儿的事情上,固执得可怕。 他已经对不起陆琳儿了。 怎能放任她一个人孤单到老,就算她永远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他也心甘情愿照顾她一生一世。 “我前妻一点都不可怜。” “只要她和她的家人同意,我们的婚姻关系随时都可以恢复,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照顾她一生一世,无怨无悔。” 周时骁的声音铿锵有力。 每一个字都是一份郑重的承诺,说出来的话像是他这个人一样,给人满满的安全感,众人唏嘘声又起。 “周公安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其实周时骁平日里很低调,更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剖白自己,之所以说这些话是为了敲打刘菊英,暗示她收起不该有的念头。 刘菊英确实也被惊到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时骁,若不是确定自己听力没问题,她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一定是听错了! 陆琳儿出事之后,她就特意去医院打听过,医生说她醒过来的几率只有一半,就算醒来,智力也会下降,智力下降不就是成了傻子? 一个傻子也值得周时骁当众示爱! 以前她比不过陆琳儿就算了,现在陆琳儿能不能醒来还是未知数,就算醒来也变成傻子,周时骁竟然要和傻子重续前缘? 她到底差在哪儿了?! 想着,刘菊英失控地喊出声:“周时骁,你立功无数,你的前途一片光明,现在你竟然自甘堕落要和一个废人复婚,我看你真的是昏头了。” “求求你认清现实吧。” “现在的陆琳儿只会拖累你,你这么优秀的人怎能有一个被人贩子拐卖的妻子,说不定她都已经被人贩子玷污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让别人怎么看你,脊梁骨恐怕都要被人戳烂了。” 她苦口婆心地劝。 期盼周时骁能回心转意,得到的却是凌厉的一瞥,周时骁冷冷地睨着刘菊英,声音里满是威严与警告。 “刘公安,你我只是同事。” “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我和谁在一起更不关你的事,琳儿她虽然昏迷未醒,可她的人、她的心纯洁如水晶,不像有的人,虽然还活着,但是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你……” 刘菊英哑口无言。 她严重怀疑周时骁话里有话,什么叫活着和死了没区别,难不成他是在说自己像行尸走肉? 太过分了。 他怎能如此奚落自己?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群众的面,自己作为公安不要面子的吗? 刘菊英想要抓着周时骁问个清楚,可周时骁压根儿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朝着众人轻轻颔首就走了。 留下一大堆愤怒的人民群众。 “你这个公安,怎么说话的!” “口口声声说不会歧视被拐妇女,可你刚才是怎么说的,难不成我们的女儿被人拐卖了就永远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就要被人戳烂脊梁骨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刘菊英围在中央。 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 *** 周时骁不知道这一出,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离开公安局后他就去了医院,还未走到陆琳儿所在的病房就见温浅和江暮云站在病房门口,正一脸焦急地往里面望。 他的心脏骤然一缩。 脚步也不由地加快。 “伯母,弟妹,琳儿她怎么了?” 闻声,温浅和江暮云齐齐回头,见周时骁面露急色,温浅忙道:“琳儿没事,她刚刚醒过来了,医生正在里面给她做检查,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来了。” 这段时间。 周时骁每天都雷打不动往医院跑,温浅知道,他和她们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陆琳儿能早日苏醒。 现在陆琳儿真的醒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动。 只可惜她还在检查,没有看到周时骁这么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为她红了眼眶的这一幕。 见温浅打趣地看着自己,周时骁难堪地垂下眼。 他好像很久没有过想要流泪的冲动了,想到陆琳儿终于醒了,鼻子就像是被人砸了一拳,酸酸涩涩,他掩饰地清了清嗓子:“琳儿她还好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 温浅扶着江暮云坐在旁侧的长条凳子上,语气轻快道:“待会儿看看医生怎么说吧,已经检查了十几分钟了,应该快要结束了。” 三人一起在病房外等。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病人的情况不太好。” 江暮云听了,身体一下子就软了,无力地靠在了温浅肩头,难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倒是温浅急着追问:“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家属别误会。” 见江暮云一脸的生无可恋,医生忙详细说了陆琳儿的情况。 “我的意思是说,和正常人比起来,病人的情况不太好,她目前的智商只有八岁,记忆似乎也有些错乱,后期应该有可能恢复,至于需要多长时间,这个谁也说不准。” 江暮云:“……” 医生说话大喘气,可吓死她了。 她红着眼睛擦眼泪,哽咽着不停地说:“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好。” 活着就有希望。 活着就有恢复的一天。 只要让她能天天陪在女儿身边,智商下降也没关系,就当自己重新再将女儿养一遍。 第301章 前夫和现任对上了 “我去看看琳儿。” 三人前后走进病房。 陆琳儿是智商下降,不是失忆,看见江暮云,她委屈地撇了撇嘴角,娇里娇气地喊了声妈妈,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妈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妈妈,你怎么老了?” “为什么长了这么多皱纹?” 还有,这个漂亮姐姐和她身后那个帅气哥哥是谁?她怎么在医院? 陆琳儿满脑子都是问号。 江暮云走到她身边,疼爱地揉了揉她的头,自从女儿长大,自己似乎很久没有看见过她这样撒娇的小女儿情状了。 “琳儿,妈妈老了。” “因为,妈妈是十年后的妈妈,你听妈说,你现在是已经十八岁了,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导致智商退回到了八岁,不过,妈相信你会好起来的,就算好不了,你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陆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妈妈,你别难过了,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对了——” 她看向温浅。 “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 温浅一下子有些无法适应一派天真的陆琳儿,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走上前,微微一笑,道:“琳儿,我是你姐姐温浅,你好好想一想,还记不记得我了?” “姐姐?温浅?” 陆琳儿皱了下眉,咬着唇瓣思索了片刻,眼睛亮了亮:“想起来了,你也是妈妈的孩子,你还生了个小宝宝,叫……” 她的记忆有点卡壳。 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小宝宝叫什么呢?” 见她敲自己脑门的力气不小,温浅连忙制止:“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小宝宝叫虫虫,她叫你小姨,等过几天你身体恢复了就能出院了,到时候你陪他一起玩,他可喜欢你了。” “真的?” 陆琳儿笑得天真。 她长得本来就清纯可人,尽管智商下降成小孩也没有违和感,可可爱爱的样子很招人喜欢,温浅轻轻松了口气,她和江暮云的想法一样。 活着就好。 智商下降总比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好。 见周时骁站在离病床两米开外的地方一直没有说话,温浅笑着指了指,问陆琳儿认不认识他。 陆琳儿抿了抿唇瓣,没说话。 周时骁突然就紧张起来,他知道陆琳儿不想看见自己,于是匆匆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准备离开,转身之际,身后却传来陆琳儿脆甜的声音。 “他是帅气哥哥。” 温浅:“……” 江暮云:“……” 果真如医生所说,这记忆还真不是一般的混乱。 周时骁也被陆琳儿这一声帅气哥哥弄得不知说什么好,他正要说自己不是哥哥,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截断了他的话。 ‘叩叩’。 简短的敲门声响起。 温浅去开了门,待看清门外站着的高大男人时,意外地挑了挑眉:“宋青山?” “嫂子。” 宋青山年龄和周时凛差不多大,但部队不是按年龄来论资排辈的,周时凛能力比他强还是队长,因此他和大多数战士一样得喊温浅一声嫂子。 “我来看看琳儿。” “进来吧。” 温浅侧身让宋青山进门,心想这人还挺会赶时间,陆琳儿住院这几天,他一次都没有来,如今陆琳儿刚一清醒就来了。 只是,以陆琳儿现在的情况…… 她微不可察地耸了耸肩,打算先看看宋青山是怎么个态度。 宋青山在陆琳儿病床前站定,先是仔细看了眼陆琳儿,见她脸上挂着笑,笑容天真明媚,看得人心头也跟着发软,他不由勾唇笑了笑。 之后看向江暮云。 这是他第一次见江暮云,看她和陆琳儿有几分相似就猜到了她们的关系,于是笑着喊了声伯母,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才来探望的原因。 “一直被训练耽搁了。” “所以也没能及时来看望琳儿,还请伯母您见谅。” 江暮云摇头:“无妨,你有心就好。” 之前听温浅说,宋青山是个不错的人,百闻不如一见,此刻见了真人倒觉得这两个年轻人不是一路人,不是她苛刻,而是一个男人有没有将你放在心上,从一举一动上就能看出来。 女朋友住院。 作为男朋友的他却姗姗来迟。 周时骁也很忙,可他每天都会来陪琳儿待一会儿,之后匆匆离开,几天下来,从不间断,每次过来还会带一束鲜花,不像其他人—— 空着手来。 宋青山似乎也有些尴尬,他挠了下头,解释道:“原本我是带了东西来的,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低血糖的女同志,所以我就将带来的罐头和饼干都送给了她。” 说着,他歉疚地看向陆琳儿。 “琳儿,你不会怪我吧。” 陆琳儿笑了笑:“不会啊,我又不是你。” 宋青山下意识点头,头点到一半才意识到陆琳儿话里的不对劲。 “你说不认识我?” “对啊。” 说完,陆琳儿就不再理会宋青山,将视线移到周时骁身上,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顺便送上一个甜甜的微笑,还是这个帅气哥哥看起来比较顺眼,好像每看他一眼,自己心里的欢喜就要多上一分。 琳儿冲自己眨眼睛了。 琳儿冲自己笑了。 长久以来,习惯了陆琳儿对自己的无视或是恶语相向,此刻的周时骁颇有些受宠若惊。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过陆琳儿对自己笑了,刚才她对宋青山笑的时候,他心里酸涩难挡,现在她对自己笑了,笑得更甜、更美。 周时骁轻勾嘴角。 笑容格外的迷人。 陆琳儿有些看呆了,宋青山也有些看呆了,自己的女朋友对着别的男人笑得如此灿烂,他心底隐隐生出一股不悦,可更重要的是弄清楚陆琳儿的状况。 她为何说不认识自己? 是赌气还是真的受伤? 抑或是伤到了头失忆了? 见宋青山满面狐疑,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表情,温浅将陆琳儿遇到人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 宋青山听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世上还能有人比陆琳儿再倒霉一点吗? 先是落在了人贩子手里,后是药物过量导致神经受损,现在竟然智商倒退到八岁?! “所以,琳儿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子的智商?” “对。” 温浅点点头。 看着宋青山隐藏在眸光深处的嫌弃,陆琳儿轻哼了声:“小孩子怎么了,歧视小孩是不是?” “没有。” 宋青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智商只有八岁的陆琳儿。 有一瞬间,他很想和陆琳儿说结束,可话在嘴边滚了一圈,终究是有些说不出口,人家现在还在病中,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提分手,多少有点不地道。 算了。 再等等吧。 第302章 白莲花现身挑拨 宋青山在病房里没待几分钟就离开了。 走之前欲言又止、心事重重,像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又没说出口似的,等他一走,温浅关上病房的门,无奈地朝着江暮云耸了耸肩,道:“我看宋青山好像有点想和琳儿提分手的意思。” 不过分了也好。 原本这两人在结婚时间的问题上就有分歧,若不是出了人贩子这事儿,陆琳儿就打算主动和宋青山说分手,现在她成了‘低智儿’,更不能连累人家。 毕竟,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个智商低下的人。 江暮云也不是那种自己女儿出了事就要找接盘侠,揪着别人不放的那种人,闷闷地叹了口气:“分就分吧,琳儿现在这样也不能耽误人家。” 她们母女两说话。 周时骁就在一旁默默听着,时不时看陆琳儿一眼,怕她因为宋青山影响到心情,倒是陆琳儿有些没心没肺,她皱着眉毛说不要宋青山当自己的对象。 温浅:“……” 大兄弟,你现在是八岁,不是十八,你知道对象是什么意思吗? 小小年纪,可真够早熟的。 她笑着逗陆琳儿:“不要宋青山当对象,那你想要谁当你对象?” “他不好看。” 陆琳儿的眸子很亮,似星子一般发着光,小眼神滴溜溜地在周时骁身上转了一圈,就差将喜欢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温浅笑着捏捏她的脸。 这可真是刻在骨子里的喜欢,尽管智商回到了八岁,陆琳儿对周时骁依旧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也许,这次会是个契机,两人之间能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 这边。 宋青山还不知温浅和江暮云的打算,他还在为分手的事情发愁,说实话,陆琳儿从各方面来讲都很符合他心中妻子的理想人选。 人长得漂亮。 性格好,不任性。 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是看她吃穿用度就知道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另外还有一点,她是温浅的妹妹,周时凛的姨妹,如果自己和陆琳儿结婚,成了周时凛的连襟,日后在部队也能有个助力。 可天不遂人愿。 陆琳儿出了事。 先不说她的清白还在不在,光智力低下一点就足够让人和喝一壶了。 正胡思乱想着,对面突然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宋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晓莲小跑着过来,惊喜地望着宋青山,一双眸子像是含了一汪春水,温柔多情。 宋青山收敛了思绪,抬眸看向来人,认出于晓莲后,诧异地挑了挑眉梢:“于同志,你来医院是看病的?哪里不舒服吗?” 听着宋青山对自己的关心。 于晓莲心里一甜,她摇了摇头,糯声道:“我没有不舒服,家里有个亲戚生病了,我过来探病,你呢,你来医院做什么?生病了?” 她一边说一边细细打量宋青山。 清凌凌的眼睛里是浓浓的爱恋。 宋青山被女人这炙热的眸光看得心头急跳了好几下,实话实说自己来医院是看对象的。 “我对象她生病了,我来看看她。” “就是上次在电影院附近和你在一起的女孩?” 于晓莲笑着问,笑容有一丝落寞。 宋青山嗯了一声,前段时间,于晓莲差点就被她对象当街暴打,自己出手相助,帮她打跑了那男人,后来她为了感谢自己,特意找到部队说要请自己吃饭,自己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之后来往就多了起来。 “对了,那男人后来没有再纠缠你吧?” 于晓莲眸光微闪了下,抿着唇轻笑:“他都被宋大哥你打跑了还怎么敢来再纠缠我,他若是再敢来,我就说……” 她停顿了一下,脸颊染上娇羞。 “我就说我认了你当哥哥,你是军人,谅他也不敢对军人家属有所不轨,宋大哥,如果我这样说,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 宋青山摇头,一脸正气地说:“只要能帮到你就好,要是那男人真的敢来纠缠你,你就去找我,我替你教训他。” “你这么厉害,他怎么敢呢。” 于晓莲笑得脸颊红通通的,像是个熟透了的苹果,片刻后,她突然话锋一转,道:“嫂子生的是什么病啊?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是不是病得很重啊?” 这些日子。 她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宋青山,尤其是知道他在军中属于骨干后,对他的兴致更是达到了巅峰,如果自己能顺理成章成为一名军人的妻子,之后的一切活动就都能顺理成章进行了。 只可惜宋青山对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对象生病了,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有机会上位了? 果然,提起陆琳儿,宋青山眼底的忧虑更重了几分,他也是烦闷的厉害,于是就将陆琳儿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听得于晓莲直蹙眉。 她暗道机会来了。 “宋大哥,你是说嫂子因为用药过量损害到了神经,我说句实话,你别介意啊,虽然话不好听,可嫂子现在的情况,后期恢复成正常人的可能性很小。” “我家邻居的小孙子就是这样。” “这孩子年龄小不懂事,把家里的药当成糖豆给吃了,后来送到医院洗了胃,勉强算是保住了胃,可智商和嫂子一样,直接倒退了好几年,连话都不会说了,医生都说了,神经一旦损伤,造成的后果是不可逆的。” “嫂子现在也是这个情况。” “虽然命还在,可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能和成年人相提并论?” “宋大哥,我知道你是个负责人的大好人,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提分手就是对不起人家,可你也为自己考虑一下,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远大的理想,如果和这样的人结婚,恐怕会被拖累一辈子。” 于晓莲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宋青山的神色。 见他眉头紧锁,眼神游移不定就知道自己说的话他全部都听进去了,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添一剂猛火,帮他解除后顾之忧。 “宋大哥,陆琳儿已经成了这样,你就算是提分手也怪不到你头上,你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为你料理好小家、让你能安心拼搏的妻子,而不是处处拖后腿,时刻需要你照顾的低能儿。” 第303章 小白莲表白,宋大哥,我喜欢你 于晓莲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她说的这些话,宋青山全部都听进去了,他是人,不是圣人,任何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继续和陆琳儿在一起,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陆琳儿刚一生病我就提分手,影响不好,索性等她彻底康复我再说分手的事情,这样面子上也过得去,更不会有人在背地戳我的脊梁骨。” 主要是陆琳儿还有周时凛这一层关系。 自己一开始和陆琳儿处对象也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去的,部队里不少人都知道自己在和周队长的姨妹处对象,若是人家一出事自己就分手,终归会落人话柄。 见自己说的话不起作用。 于晓莲心下暗恼,笑容却更温柔了,她扯着宋青山的袖子将他拉到大厅里的长条椅子上坐好,自己也挨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坐下。 彼此之间没有一点距离。 在外人看来就是亲密的恋人关系。 “你可真是傻,你替人家考虑,想着等她病人稳定了再提分手,可人家会不会为你着想,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想要找个比你还要优秀的男人结婚难如登天,你就不怕她赖上你?” 这一点宋青山还真没想过。 他犹豫出声:“应该不至于赖上我吧?” “怎么不至于!” 于晓莲声音提高了几分,人也不知何时靠得更近,她红着脸,羞涩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有多……招人喜欢吗,青山,我、我喜欢你!” ‘喜欢你’三个字被她说得缠绵悱恻。 温温柔柔的语气里都快要淌出蜜水来。 宋青山一下子怔住了,僵硬地坐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和于晓莲贴得太过亲密,他猛地一个激灵就要站起来,胳膊却被一只绵软的小手抓住了。 “宋大哥,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于晓莲慌张地垂下眼,手却紧紧抓着宋青山的胳膊不放,透过布料,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整条胳膊都变得火烧似的发热,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延续至全身。 “晓莲同志,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 于晓莲娇嗔一句,对付这种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的愣头青,她有的是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我是真的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如天神般降临,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青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你共同组建家庭、为你生儿育女,照顾你,守着你,好不好?” 女人温柔的嗓音犹如春风。 抚平了人心中的不安,也搅乱了一池水。 宋青山在部队里关久了,从来没有跟女人接触过,之前和陆琳儿处对象也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陆琳儿像个冰山美人似的,哪里能比得上于晓莲大胆热情。 对于这样的于晓脸,他真有点遭不住。 “晓莲,你……” “青山,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现在你就还把我当成妹妹,你听妹子一句劝,一定要尽快和陆琳儿解除关系,你要是不好意思去说,我去替你说。” 说着,她就站起身往楼上走。 “陆琳儿在哪个病房?” 见于晓莲动了真格,宋青山想拦,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 算了。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和陆琳儿的关系,早断晚断都得断,他喊住于晓莲,皱着眉说:“你不要上去了,我自己上去和陆琳儿说清楚。” 可以预料,待会儿的场面肯定不好看。 他都要和人家还在病中的女儿分手了,陆琳儿母亲和温浅能给他好脸色才怪,这个气他一个人受着就行了,不能连累于晓莲。 于晓莲有些担忧地看着宋青山。 “你自己行吗?” “要不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怕她们家人为难你。” “不用。” 简短地扔下两个字,宋青山大步流星地上了楼,于晓莲望着他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敲门声再度响起。 温浅几人没有料到宋青山会去而复返,疑惑地看着他:“你这是?” “嫂子,伯母,琳儿。” 宋青山硬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咳嗽了一声才道:“我想了一下,实在是没法接受琳儿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我……” 他犹豫了一下。 对上陆琳儿那双清灵无辜的眸子有些犹豫,总觉得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有些残忍,可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身后突然传来于晓莲的声音。 “宋大哥,还是我来替你说吧。” 她贴着宋青山的身体挤进了病房,环视了一圈后,柔柔一笑:“琳儿姐姐,你不要怪宋大哥,他是个正常男人,需要一个正常人做妻子,所以,希望你能放他一马,我替宋大哥谢谢你了。” 陆琳儿眨眨眼。 “姐姐,这个阿姨是谁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可怕。” 于晓莲:“……” 见对方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温浅压下心底的不悦,笑着摇了摇头:“姐姐也不认识这个怪阿姨,她叫宋青山大哥,难道是他妹妹?” 她上下打量于晓莲,啧啧两声。 “不过,看着也不像,她有些面老,不像宋青山的妹妹,倒像是他姐姐。” 于晓莲忍不住脸黑。 “我……”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温浅打断。 “你什么你,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这种小白莲花,她见得多了,不用猜都知道对方和宋青山是什么关系,郎有没有情还不确定,这妾肯定是有意,当然,这都是别人的私事。 可堂而皇之的跳出来恶心人就不行了。 “宋青山,你提分手我们同意,琳儿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不会勉强你和她继续相处,可你带着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妹妹过来是什么意思?” “还是,你的事情由她做主了?” 宋青山也没想到于晓莲会突然出现,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于晓莲一眼,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晓莲是我的朋友,她也是好心,怕你们不高兴为难我才替我出头。” “我们为难你了?” 这话说得连一向好脾气的江暮云也没法忍了。 “小宋,男女处对象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现在你不愿意了,我们肯定不会勉强,可你还要带个帮手来,真以为我们家人眼瞎看不出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分手可以。” “最起码的做人原则得有吧?” “只要你一天没和琳儿分手,你们依旧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可你呢,一边和琳儿处对象,一边还和别的女人称兄道妹,你这小伙子……” 她摇了摇头。 “真是给军人抹黑。” 第304章 带着你的白莲花滚 一番话说得宋青山尴尬不已。 他讷讷地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和于晓莲不是那种关系,病房里突然响起一道哀哀凄凄的哭声,于晓莲眼泪汪汪地看向江暮云,泪水珠子扑簌簌往下落。 “阿姨,你别怪宋大哥。” “要怪你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只是太担心宋大哥了,一时间没有想那么多,宋大哥是好人,他救过我的命,我是因为感激他才没过脑子说了那些话,呜呜……” 说到一半。 她捂着嘴小声抽泣起来。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得一屋子人眉头齐齐皱了起来,温浅几人是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无耻行径给恶心的,宋青山则是心疼。 对,是心疼。 他觉得陆琳儿的家里人有些过了。 都把人逼哭了,她们想干什么呀。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陆琳儿无辜乖巧的声音响起:“姐姐,这个怪阿姨在哭什么啊?” 说着,她自问自答。 “哦,这里是医院,一定是她家里人死了,她才哭得这么伤心的,唉,真是太可怜了。” 温浅‘扑哧’一声笑出来。 “琳儿,你!” 多损啊,笋都给你夺完了。 江暮云假意呵斥了陆琳儿一声,周时骁则是定定地望着陆琳儿,眼底除了笑还带着淡淡的宠溺,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 于晓莲就笑不出来了。 眼里燃起两团小火苗。 “你、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能咒我家里人!” 温浅笑得很大声:“她是个小孩子,咱们做大人的怎么能和小孩子计较,这位白莲花妹妹,你不要这么凶,你一凶眉心的褶子都深了,看着也更显老了。” “走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宋青山的大姐呢。” 于晓莲气得咬牙:“我有名字,不叫白莲花。” 温浅耸耸肩:“无所谓,你长得这么潦草,我们连你的长相都记不住,记名字就更没用了。” 气人谁不会。 这种小白莲她见得多了。 于晓莲都快气死了,当着宋青山的面儿还不能影响自己的淑女形象,只能忍下这口气,可怜兮兮地看向宋青山,委屈地喊了声宋大哥。 宋青山皱眉。 觉得温浅太过咄咄逼人。 虽然于晓莲确实没有陆琳儿外表出众,可这样的女人娶回去放在家里放心,何况,于晓莲也是因为替自己出头才受了委屈,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嫂子,你别这么说。” 温浅脸色骤然一冷:“我不这么说要怎么说,宋青山,我还想问问你弄这么个玩意儿来恶心人是什么意思呢,看在你和我爱人是一个部队的份上我给你面子,赶紧带着你的白莲花走,否则别怪我下你脸面。” 得亏琳儿没有其他大碍。 否则非得气出个好歹来。 宋青山无奈:“嫂子,我和于晓莲真的没有关系。” 至少,他和陆琳儿处对象时,对她是一心一意的。 温浅却不想听了,她抬手指着门口,冷声道:“慢走不送。” “嫂子……” 宋青山还想再说什么,于晓莲突然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宋大哥,我们走吧,琳儿家里人都是明事理的,她们不会怪你的,你就不要有负罪感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宋青山往外走。 温浅就跟在两人身后,等两人前脚一迈出门,她立即重重摔上了门,力道之大,震得于晓莲后脑勺都跟着颤了颤,她忍不住回头狠狠剜了眼门板,眸底凶光乍现。 只一瞬就消失不见。 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拍着胸口小声说了句太吓人了,高耸的胸脯随着她的动作颤颤巍巍地晃动着,宋青山不经意扫了一眼,耳根子彻底红透了。 他尴尬地移开视线。 “晓莲同志,你没事吧?” “没事。” 于晓莲弯着眼睛笑了笑。 她长得顶多算清秀,可她说话细声细气,笑容温柔可人,一双清澈的眸子看人的时候很专注,这些都是她的加分项。 虽不如陆琳儿好看,却也宜室宜家。 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些跑偏,宋青山暗暗在心底唾弃自己,不好意思去看于晓莲,说了句走吧就率先往楼下走。 于晓莲轻笑了声,明知故问。 “宋大哥,你耳朵怎么那么红啊?不会是还在生气吧?” “没有。” 宋青山闷闷地说,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感觉,耳边不断回想着温浅和江暮云说的那些话,让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就像是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 “晓莲,我是不是做错了?” 听了这话,于晓莲忍不住脸黑。 这些日子和宋青山接触下来,她已经完全了解对方的性格,说好听点是热心肠,实则耳根子软、优柔寡断、自我感觉良好。 对谁都想帮一把。 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不过,这样的人才好拿捏。 心里腹诽了几句,她很快调整好表情,轻轻挽住宋青山的胳膊,温柔地劝慰着说:“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想,错不在你,你和琳儿谁都没有错,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老天爷不开眼。” “宋大哥,你别这么郁郁寡欢的。” “你难过,我看了都快要心疼了。” 对付这种大男子主义严重的男人,发动甜言蜜语攻势绝对不会错,要表现出足够的温柔和崇拜,还怕男人不乖乖听话? 果然。 宋青山的表情和缓了几分。 他觉得于晓莲当众挽着自己胳膊有些不妥,压低了声音让她松手,不料,于晓莲贴得更紧,紧紧揽着他肩膀蹭了蹭,娇俏一笑:“除非你答应和我处对象,否则我不松手。” 最后。 宋青山被她弄得没有办法,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他是真想尽快结婚,比起陆琳儿,于晓莲确实更适合自己。 *** 病房内。 “白莲花终于走了,空气也清新了。” 温浅无语至极。 “原先还以为这宋青山人不错,没想到竟是个耳根子软的,一个大男人一点主见都没有,被白莲花牵着鼻子走。” 就算宋青山主动提分手。 她们也会同意,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都是如此,更何况只是男女朋友,可他带了朵莲花上门不说,还放任莲花随意挑衅。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第305章 你打掉孩子吧 谁说不是呢。 江暮云也看出了宋青山和于晓莲之间的猫腻,对于宋青山的第一印象就更差了,不过随他去吧,反正不是自己女婿,爱咋咋滴吧。 “行了,不说他了。” “琳儿现在这样也不是非要嫁人,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她。” 经过这一场,她也想开了。 以前希望女儿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能多个人来替她遮风挡雨,现在看来,找个好男人的几率比在垃圾堆里找宝贝还难,琳儿又成了这个样子,还是算了。 不结婚也没啥。 只要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 “琳儿,以后妈不会逼你结婚了。” 陆琳儿笑得没心没肺,嚷嚷着自己还小呢,温浅也跟着笑起来,十八岁的身体,八岁的智商,可不是还小。 病房里传出久违的欢笑声。 周时骁也渐渐被感染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有一瞬间,他很想和江暮云说自己可以用往后余生的时间照顾陆琳儿,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没资格。 *** 时间脚步不停。 陆琳儿在医院观察了两天就待不住了,吵着要出院,医生给她检查了一番后确定没有其他问题也就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这天。 温浅去办理出院手续,王秀秀帮着收拾行李,陆琳儿就负责坐在床上发呆,时不时看一眼门外,水润润的眸子里难掩失落。 王秀秀纳闷。 “琳儿你怎么啦?” “没什么。” 陆琳儿手指缠着一缕长发绕着玩。 温浅办完出院手续,一进病房看到的就是她这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于是就笑着问:“怎么了,看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舍不得离开了?” “不是啊。” “姐姐,时骁哥哥怎么没来啊?” 陆琳儿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我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了。” 她很认真地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 见状,温浅就笑着打趣她:“你记得这么清楚啊,你想他了吗?” “嗯,有亿点点。” 陆琳儿的喜欢很简单,她单纯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王秀秀听了,故作失落地喊了声完了。 “琳儿肯定不喜欢我。” “我长得不好看。” 她这样一说,陆琳儿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了,情商很高的夸王秀秀长得一点不丑,还说自己喜欢喝她煲的汤。 王秀秀被夸得很高兴。 “你喜欢喝就好,以后我天天给你煲。” “嗯嗯嗯。” 陆琳儿笑眯了眼,模样一派天真,看她笑得如此开怀,温浅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自觉真的将她当成了八岁的孩子来看待。 “走吧。” 三人一起下了楼。 经过妇科门诊的时候,里面传出不小的争吵声,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她不由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 竟是陈橙。 还有秦树飞。 此刻,两人正当着医生的面吵得不可开交。 “秦树飞,作为孩子的父亲,你不觉得自己很冷血吗?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不管,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秦树飞眉头紧蹙。 平时他可以任由陈橙胡闹,生孩子这件事上绝对不可以,眼看着已经有人探头探脑地看过来,他强忍着不耐烦,试图和陈橙讲道理。 “我们现在这样的状况拿什么养孩子?” 自己都还要手心朝上向家里要钱,再养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岂不是给家里添负担,何况,生了孩子学业怎么办? “你冷静一点。”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听话。” 看着这样的秦树飞,陈橙一颗心像是泡在了冰水里,冷得全身颤抖,她死死咬着唇,不让哭声溢出来。 “不要。” “孩子我们可以自己养,只需要家里帮衬我们一把,我们就能把孩子养大,树飞,算我求你了,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他是一条小生命啊,你怎么能狠心不要他。” 两人争执不下。 医生不悦地皱起眉:“你们吵完了没有,要吵出去吵,不要影响其他病人看病。” 其他病人也跟着附和。 “看这样还是大学生呢,未婚先孕,丢不丢人!” 听着这些话,秦树飞脸色顿时涨红一片,无奈地看了陈橙一眼,率先抬脚往外走,走出诊室看到温浅,神情就更不自然了。 “你……” 他想问温浅怎么来医院了。 温浅却已经越过了他看向屋内的陈橙。 几天未见,陈橙似乎消瘦了许多,往日里团团的小圆脸都瘦出了棱角,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双眼无神,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颓废。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轻易就能让人面目全非。 她轻叹了口气,找出手帕塞进陈橙手里,顺便将她拉出了诊室,原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 不讨人嫌了。 温浅牵着陆琳儿的手准备走,身后突然传来低低的一声谢谢。 陈橙眼眶热得厉害,隐隐有温热的液体往外冒,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温浅,更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伸出援手,明明……她之前那样过分…… “温浅。” 她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噎得厉害。 “谢谢。” “还有对不起。” 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这几个字很轻,听在温浅耳中却有很重的分量,她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陈橙,眸光平静:“不用谢,你以前也帮过我许多。” 说完。 她目光下移,落在陈橙的小腹上。 “怀孕了就不要哭了,哭多了对你、对孩子都不好,橙子,我还是那句话,真心地希望你能幸福,你过得开心,我作为你曾经的朋友替你高兴,如果你过得不开心……” “希望你能静下心想一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还小,遇到事情自己拿不定主意可以问问你爸妈,他们作为你最亲近的人,一定不会害你,看我,忍不住又说了这么多,你若是反感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琳儿,我们走吧。” “嗯。” 陆琳儿好奇地看了陈橙一眼,跟着温浅走了,一行三人很快走出医院,留下陈橙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眸望向秦树飞,一字一顿道:“你真的不要这个孩子?” 秦树飞觉得陈橙有些不对劲。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心里飞快划过,并没有掀起半点水花,他点点头,语气非常肯定:“对,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没有想好是否要和陈橙共度一生,如果孩子生下来,那他和陈橙之间就有了剪不断的纽带、就要一辈子绑定在一起了。 第306章 天使还是恶魔 “陈橙,你听我说……” 亲手结束自己孩子的生命,秦树飞心里也有些难受,尤其是面对陈橙充满怨气的眼睛,他更是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变得这样冷血无情了? 刚刚进入大学校园的时候,他分明对未来充满了向往、每一天都干劲满满,为什么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橙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 陈橙笑了笑,笑容里隐藏着讥讽。 “是吗?” 他们还有以后吗? 她定定地望着秦树飞,望着这个自己第一眼就将他印在心底、交付身心的男人,弱弱问出藏了很久的问题。 “你爱过我吗?” 不是爱不爱我,是有没有爱过,哪怕只有一点点。 秦树飞被陈橙这样的笑容刺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没有说话,就这么犹豫的一瞬间,陈橙已经看透了他的心。 原来。 就像所有人在背地里议论的那样。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她的一厢情愿。 长久以来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算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了。” 说完,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背影孤单萧索。 *** 回去的路上,温浅心情有些复杂,她有一种预感,孩子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许,陈橙和秦树飞这次是真的无法再走下去了。 将陆琳儿送回家。 她马不停蹄地去了服装店,得知陆琳儿出院了,小宁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温浅点点头。 “不过她暂时还不能来店里,你也知道她现在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可能连账都算不明白,过来也是添乱,先让她在家里适应一段日子再说,对了,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那倒没有。” 小宁忙着理货,顿了顿,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还有那双与可爱脸蛋并不相符的眼睛,想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温浅看见了,疑惑道:“很冷吗?” “不是冷。” 小宁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突然就想到了赵英子的女儿赵小慧,那孩子太可怕了,隐藏在天真可爱的笑脸下是一张恶魔般的脸,前几天竟然找来了店里,让我替她对琳儿说声对不起。” 温浅皱眉:“然后呢?” “福利院的人还没来?” “来了,昨天就将赵小慧带走了,关键是这孩子走之前又来了趟店里,你猜她跟我说了什么?” 想起那天的情形,小宁就觉得怪异。 “她只说了几个字,我还会回来的。” “太可怕了,尤其是她那个笑容,总给我一种隐藏在天使面孔之下的邪恶感,你说才五岁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可怕。” 她一个成年人都被吓到了。 温浅听小宁这样讲,心里也涌上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甚至觉得赵小慧说的那句‘我还会回来的’并不是在开玩笑。 也许,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坏种。 不分性别、不分年龄。 见小宁被吓得不轻,她安慰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说起打算再招聘个店员的事情,之前有陆琳儿在店里,和小宁两个人刚刚好,偶尔许朝阳和她过来帮忙。 现在陆琳儿来不了。 店里的生意小宁一个人肯定也忙不过来。 招聘这事就该提上日程了,还有母婴店那边,开业在即,店员还没有着落,索性趁着这次服装店招聘,一起将母婴店的店员选好。 说干就干。 温浅当即贴了张招聘广告,叮嘱小宁有人进来询问的话就说周日集中面试培训。 小宁点头应下,看向温浅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崇拜:“浅姐越来越有女强人风范了。” 这小马屁的,温浅莞尔一笑:“那就借你吉言了,希望我们的事业越做越强大,走出广府、走向全国、走向世界,走出宇宙。” 小宁呆滞地眨眨眼。 “为啥要走出宇宙?” 难道像温浅说的,宇宙里有外星人,外星人也需要穿衣服? 她这愣怔的小模样逗得温浅‘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傻丫头。 “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啊。” 说笑了几句后,温浅就去了学校,还不到上课时间,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马上就要考试,临时抱佛脚的人还真不少。 许朝阳早就占好了座位。 “浅浅,这里。” 温浅笑着走过去,放下书包坐好,一直到老师过来上课,陈橙和秦树飞都没有出现,点名的时候发现两人没来,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 处对象可以。 处到双双不来上课就有点过分了。 下了课,老师怒气冲冲地走了,班里的同学也纷纷议论起来,有人猜测陈橙怀孕了,还有人说秦树飞可能是陪陈橙去医院做检查了。 众说纷纭。 总归不好听。 许朝阳听得直皱眉,忍不住呛过去。 “你们胡说什么呢,没影儿的事能不能不要乱传。” 她现在和陈橙还在住在一个宿舍。 虽然彼此间的关系大不如前,但到底是要好过,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就忍不住出言维护,只可惜她的维护没什么用。 很快就有人鄙夷出声。 “我们可没有胡说,大家都是学医的,陈橙时不时就干呕,不是妊娠反应是什么,知道你们关系好,可那也是以前的事情,现在你替她出头,人家会感激你吗?” “就是,她都敢未婚先孕了,我们有什么不敢说的。” “你们——” 许朝阳一噎,气得不知该如何反驳。 温浅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要生气。 “她确实怀孕了。” “上午我去医院接琳儿出院,她和秦树飞在妇产科门诊吵架,陈橙要执意将孩子剩下,秦树飞不同意,坚持让她打掉孩子。” “这秦树飞怎么如此没担当。” 许朝阳气闷:“亏得陈橙那么爱他,真是一腔真情错付了,不想要孩子就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啊,图一时的爽快却要女人来承受痛苦,真是个大渣男,比许朝刚还不是个东西。” 好一通骂。 若是秦树飞在现场的话,一定会被骂得顶锅逃走。 等许朝阳骂得差不多了,气也出得差不多了,温浅才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别生气了,你骂秦树飞也没用,如果陈橙需要帮助的话,咱们能帮就帮一下吧。” 第307章 找关系去公安局捞人? “嗯。” 许朝阳闷闷地嗯了声,烦躁地揉了揉额角,温浅敏锐地察觉出她情绪不对,如果单纯因为陈橙,绝对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她凑近许朝阳,问。 “怎么了?朝阳?” “是不是公安局那边又找你了?” 许朝阳摇了摇头,想到昨天接到的那通电话,心里的气闷更重了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才道:“我爸妈给我打电话了。” 温浅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他们知道许朝刚犯事了,在电话里大哭不止,求我找关系去公安局捞人,我哪有那个本事,就算是有也不会去救许朝刚这样的败类渣滓。” “那现在怎么办?” 看许朝阳苦闷的样子就知道她爸妈那里不会轻易放弃,两口子都是农村人,来城里两眼一抹黑,哪里也不认识,能指望的只有女儿。 温浅替许朝阳发愁。 从她的描述就能得知,她父母都不是明事理的人,否则也不会说出让女儿找关系捞人的话,这样的爹妈眼里只有儿子,哪怕这个儿子闯下了弥天大祸,在他们心里的分量依旧很重。 轻易就能超过每月按时往回家寄钱的女儿。 这也是许朝阳心寒的地方,想到自己拒绝帮许朝刚后,爸爸在电话里冲着自己大喊大叫、气急败坏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刺得她的心脏细细密密地疼。 “随便他们吧。” “反正我是不会管许朝刚的,况且我也没这个能力,难不成要我去对抗公安机关、对抗国家法律?” 温浅沉默着颔首。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这就是老一辈人对儿子的执着,这样的儿子养来有什么用,单纯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养老送终? 恐怕没等到老的那一天就被活生生气死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事儿,毕竟也算是许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没有立场去插手,更不可能说许朝阳父母的半分不好。 只能安慰了她几句。 “别太心烦了,可能你爸妈也是太着急了,一时没想那么多吧,等过段时间他们接受了现实应该会好一点儿。” “但愿吧。” 许朝阳幽幽叹息。 不过她有一种预感,父母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以前哪一次不是这样,只要一遇上许朝刚的事情,两人就护短的厉害。 老话说得不错。 惯子如杀子,慈母多败儿,如果没有父母对许朝刚的一次次纵容,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 一天的课程结束。 下午下课后,温浅走出校门,老远就看见大门处有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矗立在那里,怀里还抱了个软嘟嘟、圆鼓鼓的小可爱。 她较快脚步跑过去,笑容满面地看着一大一小。 “怎么把虫虫也带出来了?” 周时凛淡淡地睨了儿子一眼,表面嫌弃,实则宠溺,道:“你儿子属牛皮糖的,一回来就粘着我,甩都甩不掉,没办法只能带着了。” “什么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吗?” 温浅嗔怪地看他一眼,眸光流转的样子格外吸引人,周时凛漆黑的眸子不动声色地在她脸上停留了好几秒才哑声说:“嗯,我们的儿子。” 说话间,嗓音干涩低哑。 “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虫虫看见妈妈很兴奋,张开小手要抱抱,温浅将儿子抱在怀里,仰头仔细看了周时凛好几眼,疑惑:“是不是感冒了?” 这男人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竟然也没扛住冬天的第一波降温。 周时凛说自己没感冒。 “上火了。” 温浅惊讶地眨眨眼:“冬天你上什么火啊?” “没人疼,火大。” 这话周时凛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他现在越发能理解部队那些糙汉子们说过的话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没有老婆,热炕头都睡得不香了。 温浅:“……” 原来话里有话啊,这是怪她忽略他了? 男人的目光很灼热,被他这样看着,她脸颊有些微微发热,顺口转移了话题,笑问:“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了?” “你不是想学中医。” 周时凛将儿子抱了回来,臭小子越来越沉了,别压坏他媳妇的手。 “正好今天有空,我带你去郝淑芬嫂子家走一趟,她父亲是老中医不假,咱们想学也要问问人家儿女的意愿,若是嫂子不想老爷子被打搅,咱们也不要耽误老爷子颐养天年。” 确实是这么理儿。 温浅觉得周时凛考虑得挺周全,有他在,自己可以少浪费很多脑细胞,只是—— “现在有些晚了吧?” “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不晚,白天嫂子要上班,家里也没人,什么都不用准备,嫂子不是外人,咱们拎点水果过去就行,何况,嫂子最稀罕虫虫,咱们把他带上比什么都强。” 郝淑芬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生育。 见了虫虫一面就喜欢上了,拿小家伙当自家晚辈疼爱,周时凛和郝淑芬的爱人顾司令关系也很好,两家之间确实不需要那么多虚礼。 温浅点头应下。 “那咱们现在就去,再晚嫂子又要留饭了。” “行,走吧。” 周时凛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拎着温浅的书包,一家三口往公交站走。 路上,温浅时不时逗一逗虫虫,娘俩咯咯笑个不停,看得周时凛都羡慕了,于是,觉得受到冷落的周队长语气发酸地说:“温老板现在是大忙人,上学、做生意、学中医,陪儿子都得抽时间,我这个正牌丈夫更得往后排了。” 温浅:? 这语气怎么听着有些深闺怨夫的感觉? 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因为陆琳儿冷落了周时凛,难怪25个岁的高需求、超大个‘孩子’心里不平衡,莞尔一笑,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小小声道:“晚上回去陪你。” “真的?” 周时凛满腔酸意顿时消散,唇角勾起个愉悦的弧度,哑声:“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许喊累,不许催我快点结束。” 温浅:“……” 完了,惹出大事了。 怎么有种要大战三百回合、要被做死在床上的感觉了?! 她干笑了两声,怂怂的不敢再应声了。 第308章 老司机开车,越来越猛 周时凛慢条斯理地侧眸,揶揄道:“怎么不敢回答了,是不是又想变卦了?” “没有没有。” 温浅忙摆手。 “那什么,你手下留情就行。” 周时凛挑眉:“还没开始就认输了,我媳妇什么时候这么不堪一击了?”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温浅听出了点别有深意的感觉,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绯红,这家伙,开车开得是越来越熟练了,都快超越她这个老司机了。 虫虫觉得自己被爸爸妈妈忽略了,奶声奶气的抗议。 “麻麻,亲,亲。” 说着还指了指自己露在外边的小脸蛋,温浅就笑着凑过去,轻轻亲了下小家伙,还爱怜地点了点他挺翘的小鼻头。 虫虫得了妈妈香香软软的亲亲,乐得眯起小眼睛的同时不忘孝顺爸爸,胖乎的小指头戳了戳周时凛的脸,意思爸爸也要亲亲。 周时凛:真是爸爸的好大儿。 温浅:小家伙还知道不能厚此薄彼。 她眼眸亮晶晶地看向翘着嘴角的男人,声线软了几分:“周队长,要不要亲亲呀?” 周时凛被她这哄孩子的语气弄得耳尖微红。 他轻咳了一声:“别闹,路上来往都是行人,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温浅:“……” 刚想说周队长你想多了,就见前一秒还一本正经的男人突然压低了声线,眉眼间涌上几分肆意:“回家再亲,亲哪里都行。” 温浅:闷骚、大色迷…… *** 十几分钟后,一家三口坐上了去军区大院的公交车,虫虫特别喜欢坐车,看着路边往后倒退的风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得不行。 温浅就指给他看。 房子树木,高楼大厦,我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繁荣,柔柔的说话声敲打着人的耳膜,周时凛的视线落在小媳妇身上,眸光温柔眷恋。 这一刻。 他什么也不想,只想时光慢点走。 半个多小时后,公交车到站,温浅没有空手去别人家做客的习惯,去路边的水果摊买了些新鲜水果,一拿到手就被周时凛自然而然拎到了自己手里。 他这么体贴,引得卖水果的大婶好一顿夸。 “小姑娘,你好福气哦。” 温浅抿着唇笑:“谢谢。” 她家周队长确实很贴心。 周时凛倒没觉得有什么,夫妻本就是一体,自己的媳妇自己不疼,难不成指望别的男人来替他疼? 那是不可能的。 温浅不知道周时凛的心思,在军区大院做了登记后就可以进去了,夫妻两人外加一个小虫虫,敲开了顾家的门。 郝淑芬刚回到家。 见了几人很是惊喜,抱着虫虫爱不释手,还拿出饼干给虫虫啃着玩,都是她闲着没事做的烘培,酥酥软软,放在嘴里轻轻一抿就化了。 聊了几句近况后切入正题。 “嫂子,我媳妇想学中医,不过中医博大精深,她自学起来比较吃力,听说您家老爷子是中医界的知名专家就想着拜老爷子为师。” 郝淑芬听了,看向温浅的目光里满是赞赏。 “好学是好事,只是浅浅你不怕累?” 上着大学,做着生意,业余时间还要学习中医,她接触过的年轻小媳妇里就没有像温浅这么上进的,这哪里是媳妇,分明是宝贝啊。 温浅不怕累。 她俏皮地眨眨眼,笑着说:“活到老学到老,艺多不压身嘛。” 郝淑芬称赞地点头。 “是这个道理,趁着年轻多学些知识,女人能顶半边天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小周前途一派光明,你也要不断进步,你们一个为国家发光发热,一个为医学多做贡献,夫妻两人携手并进,多好。” “不过——” 说着,她话锋一转。 “我家老爷子是老派人,想拜师学艺都可以,只是他的要求比较严苛,要经过考试才能算数,若不是通不过不了,恐怕嫂子的面子都不管用。” “老头子可犟了。” 这就是丑话说在前头,否则给了温浅希望,卡在了自家老爷子那里,到时候弄得多尴尬。 温浅明白。 任何时候,有真本事的人都有点脾气,她也有这个自信能过得了老爷子这一关,于是脆声道:“我明白的,若是考不过是我自己没有这个天赋,不过,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有信心就好。” 郝淑芬爽声一笑。 “嫂子就知道你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样吧,明天是周末,上午你来找我,我带你去见老爷子。” “那老爷子有什么喜好没有?” 温浅想着礼多人不怪,郝淑芬却说老爷子脾气古怪,第一次见面、尤其是拜师这种场合,带了礼反而会觉得是作弊。 “你可千万别带东西。” “人来就行了,老爷子喜欢有天赋的人,收一个真正能将老祖宗的东西传承下去的好徒弟,比给他送任何礼都让他来得高兴。” “好,那就听嫂子的。” 温浅乖巧地笑着应下,几人又聊了几句,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郝淑芬心道今天家里还挺热闹,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 艾小薇就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 “嫂子,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这日子我简直是没法过了……” 哭到一半,突然看见客厅里还有人。 她的哭声顿时堵在了嗓子眼里,待看清那几人是温浅和周时凛后,更是悔得恨不得时光倒流,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两口子。 哭成花脸猫,她不要面子的吗! “周队长也在啊。” 艾小薇很快调整好情绪,直接忽略掉刚才的丢人时刻,神情优雅地和周时凛问好,至于温浅,则是淡淡瞟了一眼,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温浅也不愿理会艾小薇。 她浅笑嫣然地站起来,看向郝淑芬,道:“嫂子有客人招待,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我一早就过来,虫虫,和姨姨说再见。” 虫虫很配合地挥挥小胖手。 郝淑芬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肉手,目送一家三口离开,之后才转身看向艾小薇,语气里带着一丝丝无奈:“说吧,你和陆清烈又吵架了?” “嫂子,你真是料事如神了。” 艾小薇还有心情拍马屁,只是一想到搬到营区宿舍去住的陆清冽,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第309章 手感妙不可言 她苦着脸坐下,忍不住开始大吐苦水。 “嫂子,陆青烈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妻子放在眼里了,我是个正常女人,哪里受得了他这么对我,想和他亲近一下,他倒好,嫌我烦,还搬到了营区宿舍……” 艾小薇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 温浅听了,小声嘀咕一句:“孩子不吃饭,多半是在外边吃饱了。” “媳妇,自己嘀咕什么呢?” 周时凛温柔地注视着小媳妇。 温浅笑的有些古灵精怪,稍微提高了音量道:“我说,孩子不吃饭,多半是在外边吃饱了,家里的饭自然就吃不下去了。” 周时凛:“……” 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明白? 温浅看周时凛一脸疑惑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屈起细白的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语气亲昵:“真是个傻子。” “你想啊,只要是正常男人就会有需求,可陆青烈宁愿搬出去都不想碰艾小薇,要么就是他不行,要么就是他外头有人了,最后一个原因就是他实在厌恶艾小薇,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你猜哪个的可能性比较大?” 周时凛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陆青烈应该不是乱搞男女关系的那种人,那家伙每天都忙着和自己比来比去,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出轨都没对象。 至于厌恶艾小薇? 有这个可能,毕竟那女人说话不讨喜还总是鼻孔朝天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生不出好感,还有最后一个可能。 陆青烈不行?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客观地来说,外强中干的男人他见得多了。 听完周时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温浅差点笑岔气,她揉着笑痛了的肚皮哎呦了两声才说:“应该不能吧,陆青烈看着外在的硬件条件还不错啊。” 这话一出口。 周时凛就酸了,他忍不住自夸,表情特别认真。 “他各方面都不如我。” 温浅一听他这么说,笑得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周队长,你可真够臭屁的啊。” 她这边话音刚落,虫虫就很配合地嘟嘟嘟放了个屁,声音还不小,周时凛脸直接黑了,想把这专门和老子作对的儿子扔了。 他轻拍了下虫虫的小屁股。 “你别叫虫虫了,改名叫屁屁得了,整天给你老子我放屁,人都要叫你熏傻了。” “噗,哈哈。” 温浅一个没忍住,被这父子俩逗得差点笑出猪叫。 “哪里臭了,我们虫虫香着呢。” 周时凛无奈:“行行行,全世界数你儿子最香了,香喷喷的小乳猪。” 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无奈的宠溺。 温浅心尖没由来一软,觉得自己笑得太大声了,好像在欺负人似的,不过,她就喜欢周时凛拿她无可奈何又由着她闹他的样子,太招人了。 勾得人想扑倒他,狠狠亲上一口。 回到家。 江暮云和陆琳儿已经吃过了晚饭,母女两人正在客厅看电视,陆琳儿看得津津有味,江暮云看得昏昏欲睡,见他们一家三口回来了,她打了个哈欠站起来。 “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温浅抬手看了下时间,这才刚过七点就困了? “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暮云摆摆手,不想让孩子们替自己担心,只说是温浅给自己抓的中药汤起了效果,这几天的睡眠好多了,一觉就能睡到天亮。 温浅细看她脸色,把了脉觉得没问题后才让她离开。 恰好虫虫拍着小肚子喊饿了,一家三口移步到餐厅开饭,温浅心里惦记着明天考试的事情,胃口不佳,喝了碗鸡汤,吃了一丁点菜就放下了筷子。 “吃这么少?” 周时凛心疼自家小媳妇。 温浅急着上楼‘临时抱佛脚’,随口说了句减肥,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道:“不许减。” “再减我的快乐源泉就要缩水了。” 温浅秒懂。 她尴尬地往客厅看了眼,见陆琳儿和王秀秀看电视看得正入迷,应该是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轻轻松了口气,警告地看了周时凛一眼。 “别胡说。” 快乐源泉…… 真是不知羞。 怕某人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她匆匆丢下一句‘我去上楼看书’就跑回了房间,留下在部队里威风凛凛的周队长认命地当起了全职奶爸。 温浅上了楼。 翻开医书争分夺秒地看了起来,否则明天去考试,老爷子考她,她答不上来多丢人,这一看就看到了深夜。 十点半。 她才合上书,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和脖子,看书的时候沉浸其中,没感觉不舒服,现在松懈下来,肩膀和脖子就有些酸痛。 下一秒。 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掌覆了上来,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沉稳平缓的力道,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按在她舒服的点上。 温浅叹了口气。 “真舒服,你这按摩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周时凛沉沉嗯了声,看着小媳妇困倦的面容,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他道:“我媳妇这么辛苦,我这个做丈夫的自然要更体贴一些,我去给你打洗脚水,泡完脚赶紧休息。” 休息? 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不那啥了? 温浅仰头,用眼神询问周时凛。 周时凛揉了揉她头发,无奈一笑:“在你眼里,我是那么重欲的人?你已经很累了,我再强迫着你做那些事,岂不是太禽兽。” 他知道小媳妇对明天的考试有多重视。 这种关键时刻,自己自然不会拖后腿。 “好了,你先去床上等着,我去打水。” 温浅嗯嗯点头,怕吵醒睡觉的儿子,她压着嗓子说话:“周队长,谢谢你不睡之恩。” 周时凛:“……” 泡了脚后,温浅浑身都热乎了起来,擦干脚上的水钻进被窝,等周时凛倒了水回来躺下后,直接抱紧了他的腰身,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咕哝了几句就闭上了眼睛。 周时凛没听清温浅在说什么。 调整了个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一点,待要问问她刚才说了什么之时,突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细小的呼噜声响起,可想而知是累到了。 有时候,用脑比单纯的体力劳动还要累。 周时凛垂眸,盯着怀里的女人看了好几眼,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后才相拥而眠。 翌日。 天刚蒙蒙亮时温浅就醒来了。 她心里装着事,睡不太踏实,恰好周时凛正在穿衣服,男人壁垒分明的肌肉整齐地排列在精壮的腹部,一大早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清醒了。 温浅从被子里探出手。 直接摸了过去,感受着掌心下的肌肤纹理,笑得像是只偷了油的小耗子似的,这手感真是妙不可言啊,至于有多妙,自己想象吧。 第310章 一巴掌将刘茶茶打翻在地 小媳妇的手绵绵软软,所行之处皆是一片火热,像是火种,点燃了压抑许久的欲望。 周时凛沉沉盯着她看,性感的喉结在轻轻颤动,顿了片刻之后才哑声说了句:“别惹火。” 温浅惊讶了一下。 抬起头,恰好撞进男人漆黑的眸子里,轻易就能看到那一簇火苗。 她赶紧收回手,点火容易灭火难,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软软笑了下,顺势转移了话题,道:“等等我,我和你一起晨跑。” “你?” 周时凛系好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整个人恢复了沉稳克制的模样。 “别又跑半截就喊累。” “喊累怎么了,不是还有你嘛?” 温浅往身上套衣服,头发扎成个低马尾搭在肩膀上,笑眯眯地凑近周时凛:“不行你就背着我回来,就当给你负重加练了。” 周时凛:“……” 我谢谢你了。 两人笑闹了一番后出门。 运动了半个小时后回来。 还未走到家门口时,老远就看见巷子口聚集了好几个街坊,不知在聊什么,时不时还要往他们家所在的方向看几眼。 其中还有个熟面孔。 温浅眯了眯眼,目光落在一道矮冬瓜似的身影上,全场就数她说得最欢,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她让周时凛先回家,自己则是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这边。 刘茶茶八卦欲攀至巅峰。 说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你们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还为什么傻的,你想啊,人贩子那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咱们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落在人贩子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轻则挨打,重则……” 她朝着众人挤眉弄眼:“你们自行想象吧。” “哎呦,真可怜。” “救回来又怎样,身子肯定不干净了,绝对是受了大刺激,这些该死的人贩子可真是作孽啊,就该吃枪子。” “可惜了那些花儿一样的女孩了。” 刘茶茶嗤之以鼻,不屑地哼了哼:“哪里可怜了,大街上这么多女同志,怎么不见人贩子去抓别人,还不是她自己没脑子,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话不能这样说。” 有人看不下去了。 “谁都不想自己出事,茶茶,你年纪轻轻的嘴上积点德啦,人家和你无冤无仇,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 刘茶茶看向说话的女人,讥讽道:“你一个买菜都只舍得买烂菜叶子的人就不要替人家打抱不平了,人家住着花园洋房、吃着山珍海味,轮得到你来同情?” “你这人……” 说话的女人一抬头就看见了温浅,她顿时闭了嘴,和周围几个女人交换了个视线,顿时作鸟兽散,留下刘茶茶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哎,你们怎么都走了?” “还城里人呢,聊了一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她气恼地哼了声,紧了紧手里的菜篮子,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刚转过身就吓了一大跳,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 “嫂、嫂子……” 讷讷地喊了声就准备开溜。 温浅抬手将她拦住,眼里比淬了冰还冻人。 “没聊够?我陪你聊好不好?” 刘茶茶:“……” 她确定温浅一定是听到了自己背地里骂陆琳儿的那些话,别看她心里对温浅嫉恨得不得了,实则表面上并不敢太过得罪。 毕竟周时凛是安建国的顶头上司。 得罪了温浅,她跟周时凛吹吹枕边风,周时凛给安建国穿小鞋怎么办,自己还等着嫁给安建国享福呢。 因此,她讨好地笑了笑。 “嫂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我先不和你聊了,菜还没买呢,去晚了不新鲜了。” 说完就想绕道走。 温浅突然冷笑,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力道之大,打得刘茶茶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这下听懂了没?”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背地里如何议论她都无所谓,伤害自己的家人就是不行,还整受害者有罪这一套,真是长了一张嘴不说人话,欠收拾。 刘茶茶被打懵了。 她捂着脸,怒不可遏地瞪着温浅,嗓音颤抖:“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 温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刘茶茶,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嗓音冷漠严厉:“就凭你在背后说风凉话,刘茶茶,管好你的嘴,若是再让我听到一句有关琳儿的话从你这里传出来,打你都是轻的。” 说完。 她松开刘茶茶,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似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这一情形将刘茶茶刺激得不轻,脸上火辣辣的疼,心底翻江倒海的屈辱,全部交织在一起,化作浓浓的恨。 看着温浅的背影。 她恨不得在温浅身上戳几个窟窿出来。 如果目光有实质的话,恐怕温浅身上早已千疮百孔了,温浅感受到了刘茶茶怨毒愤恨的目光,但她不后悔打了对方。 她要保护好陆琳儿。 不光保护她这个人,还要维护她的名声,如果放任不管,任凭刘茶茶胡乱造谣,恐怕琳儿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回到家。 她将刚才的事情和周时凛说了。 “我打了刘茶茶一巴掌,会不会影响到你和安建国的关系?” “不会。” 周时凛目光微微下移,落在温浅手上,温声问她:“疼吗?” “有点疼。” 面对自己的丈夫,温浅收起对付刘茶茶时的粗暴,一秒化身小绵羊,举着自己发红的掌心给他看,不知道刘茶茶脸疼不疼,反正自己手疼。 周时凛无奈握着她的手揉了揉。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下次动手的时候收着点。” 温浅:“……” 还有下次…… 吃过早饭。 夫妻两人一起出门,周时凛骑车将温浅送到军区家属院后才去了营区,温浅则是在哨兵那里做了登记后去找郝淑芬。 “嫂子,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郝淑芬抬手看了看时间,眉眼间闪过一丝无奈:“再等等吧,艾小薇也要一块过去,唉,也怪我昨天多嘴,你们走了以后,她问你过来做什么,我就将你想跟着我家老爷子学习的事情提了一嘴,哪知她也要学。” 都是军嫂。 哪里能厚此薄彼,拒绝了艾小薇,指不定要生出多少闲话。 “我只能答应了。” 第311章 难怪不被丈夫待见 幸好还有考试这一关。 若是艾小薇没有过关,到时候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只能说自己学艺不精。 郝淑芬无奈叹气,这艾小薇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偏偏明里暗里都在和温浅较劲。 没点儿自知之明。 难怪不被丈夫待见。 温浅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不过也没说什么,总不能只许自己和老爷子学习中医,不许其他人也学。 这样岂非太过霸道。 不过—— 她灵动的眸子溢出浅笑,艾小薇能不能过了老爷子的考验还是个未知数呢,否则和这样的事儿精在一起学习,体验感恐怕不会太好。 “那就等等吧。” 这一等直接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快九点半的时候,艾小薇才姗姗来迟,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起晚了。 “昨晚一直在看书。” “看得都废寝忘食了,凌晨两点才睡觉。” 说着,她微昂起下巴看了温浅一眼,娇矜地点了点头,像是才看到她一样轻笑出声:“温浅,你也来了啊?” “嗯。” 温浅不想理会艾小薇,只是淡淡地嗯了声,不料艾小薇却啧啧了两声,语气质疑道:“你也要和郝老学中医?” 就差把‘你不行’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贪多嚼不烂,你看我本职工作是护士,我学中医算是提升自己,你一个学生还是学好自己的主专业吧,想一出是一出是学不到真本领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想一出是一出? 做人不能太贪心? 温浅都要被艾小薇这好为人师的嘴脸给气笑了,当着郝淑芬的面,她不想和艾小薇针锋相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你家住海边吗?” “没有啊。” 艾小薇下意识回答,说完还莫名其妙瞪了温浅一眼,然后就听见温浅带着浓浓笑意的嗓音响起。 “那你管得挺宽。” “……” 这是什么意思?说她管得宽,艾小薇高高在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嘴角往下一耷拉,忍不住就要怼回去,郝淑芬见状赶紧岔开话题。 “好了,少说两句吧。” “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昨天我已经给老爷子打过电话,老爷子知道你们想跟着他学习还挺高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大礼包了。” 大礼包? 还有这种好事? 艾小薇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她笑着挽上郝淑芬的胳膊,娇声娇气道:“哎呀,嫂子,老师他老人家太客气了,我们是学生,只有学生给老师准备礼物的份儿,哪能收老师的礼。” 郝淑芬无语。 “小薇,你想多了,我说的大礼包就是考核题目。” 艾小薇闹了个大红脸,干笑了两声,道:“嫂子你可真是太幽默了,我还以为老爷子真给我们这些学生准备了礼物呢,不过就算准备了我也不会要的。” 不仅不会要。 她还给老爷子特别准备了拜师礼。 不过现在可不能拿出来,看温浅两手空空的样子就知道什么也没准备,到时候自己通过考核后将礼物拿出来讨老爷子欢心,岂不是直接将温浅比了下去。 思及此,艾小薇不由得意起来。 至于自己会不会通过考核,压根就没在考虑范围呢,自己一个工作了三四年的医护人员,难不成还能被温浅这未出茅庐的小菜鸡比下去? 怎么可能呢。 带着迷一般的自信,艾小薇在郝淑芬的带领下来到了郝老爷子住的独门小院,进门之前,她故意往前迈了一大步将温浅甩在身后。 仿佛这样就能将温浅比下去一样。 温浅看着处处针对自己的艾小薇,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不行考场上见真章,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有什么用。 她落后艾小薇一步。 姿态淡定,步伐从容,脸上挂着既不讨好也不冷淡的笑容,端的是人淡如菊的模样,倒是和迫不及待、满是胜负欲的艾小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郝淑芬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推开门,介绍两人给自家老父亲认识。 “爸,这是温浅,中山大学医学系的学生。” 温浅笑着和老爷子问好,她长得好,眼神清正,脸上并无半分谄媚讨好之色,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 郝老一生阅人无数,只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有主意的姑娘。 一双眼睛清凌凌地泛着坚定的光,一看就知道是个能沉得住性子、静下心来学习的人,他笑着点头,朝着温浅招手,示意她随便坐。 然后将目光移向艾小薇。 艾小薇赶紧打起精神,将心底因为郝淑芬没有先介绍自己生出的不快压下,扬起一抹最美的笑容,脆生生喊了句:“老师好,我叫艾小薇。” 郝老摆摆手。 “别喊得太早,没通过考核我是不会承认你们这两个学生的。” 想和他学习可以,先过他这一关,他一辈子带出的学生无数,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但他的要求也高,不搞宽进宽出那一套,想学到真本事,必须严格。 医学和其他学科不同。 态度必须严谨,否则学成个半吊子,岂不是害人。 接下来,郝老也不废话,直接进入考核环节,考核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笔试,一部分实操,他提前准备了两份试卷,多是和中医有关的问题。 难度也并不大。 温浅大致看了下题目就开始答题,游刃有余的样子看得艾小薇心里发慌,她伸长了脖子往温浅那边看了一眼,见她已经开始写第二页,紧张感一下就来了,赶紧提笔开写。 差不多小时后。 总算是磕磕巴巴写完了。 而这个时候,温浅早就交卷了,郝老正拿着她的卷子在看,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可看表情就知道他对于温浅的答卷很满意。 艾小薇急在心里。 这一急直接导致接下来的实操给搞砸了。 说是实操,其实就是辨认穴位,这一点对于温浅来说也不难,她早就将人体穴位看了好几遍,闭上眼睛都能将各个穴位指出来,并且还能说出每个穴位的功效。 “百会穴,位于头顶正中,主治头晕目眩等疾病,涌泉穴,位于足底部,蜷足时足前部凹陷处,主治肾系病……” 她一连说了十几个穴位,极尽详细,无一错处。 郝老不住点头。 “看来你私下里是下过功夫的,草药认识吗?” 这算是他随机出的题目,为的就是探一探温浅肚子里有没有货。 温浅还未开口,艾小微就忍不住开始窃喜了,若是温浅答不出来就能陪自己一起丢脸了,实在是温浅的表现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光是那十几个穴位就把她镇住了。 自己顶多能说得出常用的几大穴位,至于功效也只能说个一知半解,原本还忐忑呢,没想到郝老竟然给温浅增加了难度。 草药都长得差不多。 她就不信温浅还能对答如流。 第312章 比试,落榜,打脸 下一秒,打脸的时刻就到了。 郝老家里就有草药,他去书房拿出几株晒干的中草药摆在温浅面前,笑看着她:“看看,有没有你不认识的?” 他说的是不认识而不是认识。 这样也就从侧面反映出来他对温浅抱有不小的期望,同时也相信她不会让自己失望,艾小薇听了眼珠子都瞪圆了。 老爷子也太高估温浅了吧。 这些中草药明明都长得差不多,她看了都眼花缭乱,难不成温浅还能辨认出来,她不信,下一秒,耳边响起一道轻缓笃定的声音。 温浅指着其中一株,嗓音不疾不徐。 “这是侧柏叶,有凉血止血、化痰止咳、生发乌发的作用,旁边这一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桑叶,具有疏风散热、清肺润燥、清肝明目的作用,可用于治疗风寒感冒……” 脆甜的女声回荡在房间里。 每一个字都能带给人惊喜,她没说一味草药,郝老就赞同地点一点头,一直到最后一味中草药辨认完成,他忍不住抚掌大笑。 “你这丫头深藏不露啊。” 温浅莞尔一笑,明白这一关自己算是闯过去了,心里欢喜,面上并无表露分毫,俏皮地开了个小玩笑,道:“哪里是深藏不露,我也就这么点家底,全都给您抖落出去了。” “中医博大精深,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这一点,郝老非常同意。 活到老,学到老,就连自己现在依旧没有停下学习的脚步,他微微颔首,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好好学,静下心来学,中医发扬光大还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 这就算是通过了考核。 温浅笑着点头:“我会的,老师。” ‘老师’这两个字一出来,艾小薇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温浅竟然这么轻易就过关了。 她一直喜欢和温浅攀比。 现在温浅都过关了,若是自己被刷下来,岂不是太过丢面子,传到部队那边,指不定要被怎么笑话呢。 飞行一队的队长老婆比不过飞行二队的队长老婆。 原本温浅的光芒就已经够盛了,自己绝对不能输。 只是……她心里实在是没底,更不敢和郝老对视,考她穴位名称的时候她只是随便敷衍了几个昨晚临时抱佛脚看来的穴位,至于功效作用就直接省略了。 “老师,我答完了。” 郝老听得差点睡着,有温浅珠玉在前,艾小薇就显得极为普通,不仅普通,甚至连达标都算不上,他无奈轻叹一声。 果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你过来再辨认一下草药吧。” 他另外取了几种中草药让艾小薇来辨认,艾小薇看得头大,正吭吭哧哧答不出来之际,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厚着脸皮说:“要不我就认这几株吧。” 她指向温浅辨认过的那一部分草药。 刚才温浅已经说了一遍,自己也听得差不多了,糊弄一下应该能勉强过关,说完也不等郝老答应就自说自话地拿起了侧柏叶。 这个好认。 侧柏叶,能治脱发。 “这个是……” 话未说出口就被郝老打断,他脸上没了对温浅那样的和善笑容,有的尽是严厉,直接让艾小薇放下,说她不适合学中医。 “你还是安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 艾小薇:“……” 小聪明被看出来了,她脸色一阵涨红,心里也涌上一阵不甘,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于是就放软了声音,带着点小辈向长辈撒娇的意味,说:“老爷子,您就收下我吧。” 她虽然是护士,可业务水平不高,在科室里的地位也低,属于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存在,昨天听郝淑芬说温浅想和她家老爷子学中医,她当下就动了学中医的念头。 一来是不甘落于人后。 二来是想要在陆清烈面前争一口气,让他看一看,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等自己学有所成,也许就能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自己在婚姻里也不至于一再卑微忍让。 当然。 最后一个原因还是因为温浅,正因为学中医这个人是温浅,她才想和对方一较高下,可现在看来,她连和温浅比试的机会都没有。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啊? 有什么是她不懂、答不上来的吗?! 艾小薇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她忍不住红了眼圈,哽咽道:“我是真的对中医感兴趣。” “可你并没有学医的天赋。” 郝老爷子没有被艾小薇的眼泪打动,直接指出她的弱点。 “学医这条路很难,需得静下心来才能成大器,急功近利反倒一无所成,人啊,要脚踏实地,明白自己要什么、想什么,朝着这个目标不断奋进,有时候,要有一条道走到黑的决心,而你——” 他看着艾小薇,摇了摇头。 “你心性不够坚定。” 艾小薇大受打击,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服气,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在死乞白赖也没意思,至于准备好的拜师礼也不用拿出来了。 省了。 见艾小薇肉眼可见地不高兴了,郝淑芬忙出声打圆场:“小薇,你别难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我觉得护士这个工作就挺好,很适合女同志。” 艾小薇敷衍一笑。 “还行吧。”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郝淑芬每个周末都会回娘家陪父母,她客套地留温浅和艾小薇在家里吃饭,温浅笑着拒绝了,和郝老约定好每周末来学习后就离开了。 刚走出没多远。 艾小薇就追了上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温浅,恭喜你啊,看你笑得嘴角都快起飞了,一定很得意吧,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中医我是学定了,好中医又不止郝老一个,我一定能找到愿意带我学习的老师。” “神经。” 温浅轻启红唇,淡声吐出两个字。 艾小薇:“你说什么?” “我说你神经病,脑子有病,精神不正常。” 温浅不打算惯着艾小薇,自己一再退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虽然没有和艾小薇多说话的心思,但该给人扎心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会手软。 “自己技不如人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总将眼睛盯在别人身上,我是应该说你太闲还是太无聊,还是傻而不自知?看在咱们同为军嫂的份儿上,我给你句忠告,做好自己的本分,我这么优秀啊,你拍马都追不上的,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第313章 成了白莲花的师妹 “你!” 艾小薇气红了眼。 在耍嘴皮子这方面,她从来都只能做温浅的手下败将,看着对方眼底毫不遮掩的嘲讽,她忍不住怒斥了一句牙尖嘴利。 “咱们同为军嫂,你嘴上就不能积点德吗?” 积德? 温浅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脆声道:“你这话说错了,论缺德,我可比不上你,艾小薇,你不要用那种被欺负了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你妈,没义务让着你,何况——” “我也不想要你这样的女儿,糟心。” 说完,她直接无视艾小薇青红交加的脸,径直绕过她离开,留下艾小薇一个人站在原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太过分了。 太猖狂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自己绝对不能被温浅看低,亏她还有脸大言不惭,说什么自己拍马都追不上她,这次自己豁出去也要让她看看,自己并不比她差。 回去的路上。 想到温浅对自己的嘲讽,艾小薇越想脸越沉,家也不回了,直奔娘家去想办法,艾母听说女儿想学中医还特别欣慰。 “我家小薇知道上进了。” “妈早就和你说过,技多不压身,青烈前途一片光明,他以后的职位只会越来越高,如果你止步不前的话,迟早要被嫌弃。” “女孩子学中医挺好的。” “等你学成了妈托人找关系,送你去中医院当个大夫,不比护士体面多了,不累人工资高,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这几句话简直说进了艾小薇心坎里。 更加坚定了她学中医的决心,不过想要学有所成,老师很关键,她身边还真没有认识的知名老中医。 “妈,普通中医就是半吊子,要学肯定得跟着有名的专家学。” 艾母赞成地点头:“这个道理我还能不懂,听说你舅母一直在一个中医那里治疗失眠,好像还挺有效果,要不我改天去帮你问问,是不是真的这么神。” “哎呀,别改天了。” 艾小薇挺着急的,生怕晚学一天就更落后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笨鸟先飞,自己天赋不如温浅,自然要多下些功夫。 “现在就去。” 艾母见女儿这么上进,当下就乐得合不拢嘴,母女两人直奔舅母家,舅母一听她们的来意,直接好一顿夸。 夸的可不是艾小薇。 是给自己看病的中医。 “这个中医可厉害了,每天找他看病的人都能从街头排到街尾,我失眠的老毛病就是人家给看好的,以前一个晚上睡不了两个小时,现在一觉到天亮,精神头十足,比年轻人都有活力。” 舅妈表情夸张亢奋。 恨不得当场表演一段迪斯科。 艾小薇信了几分,自家人都这么说了,那老中医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于是就笑着让舅妈和自己一起过去拜师学艺。 舅妈一听,自然乐意。 “不过,我也不确定人家还收不收徒弟,他出诊的时候身边倒是一直跟着个年轻姑娘,听那姑娘叫他老师,应该是他的学生。” 艾小薇自信满满。 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一个徒弟是带,两个徒弟不也是一样带? “那咱们就走吧。” 一行三人直接出发了。 半个多小时后,来到舅妈所说的中医诊所,大中午的时间,门外竟然就排起了长龙,一个个都是慕名而来看病的。 艾小薇咂舌。 就冲人家这名气,不比郝淑芬她爹强多了,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看来这一趟自己是来对了。 因为她们不是来看病的,所以也没有排队。 一直等到下午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才说明自己的来意,为了让中医能顺利收下自己女儿,艾母拼命往艾小薇脸上贴金,连她有个前途无量的飞行员丈夫都给说了出来。 “妈,你怎么什么都说!” 作为军嫂,艾小薇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轻易不会透露陆青烈的身份,她有些埋怨地看了自己亲妈一眼,艾母不好意思地闭了闭嘴,嘴太快了。 倒是中医旁侧的年轻姑娘眼睛亮了亮。 她像是找到了组织似的,欢喜地看向艾小薇,热络道:“你也是军嫂?我对象就是飞行员,他在x部队服役,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真的啊?” 艾小薇心里一喜。 陆青烈就是x部队的,说不定这姑娘的对象还是他手底下的兵呢,有熟人好办事,自己拜师学医的事情就更稳了。 “你对象叫什么名字?” 提起自己对象,于晓莲脸上浮起羞涩甜蜜的笑:“我对象叫宋青山,嫂子你认识吗?” 嫂子都叫上了,不认识也得认识,何况自己对宋青山的印象还很深,之前还准备介绍给自己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表妹呢。 艾小薇赶紧点头。 “我认识宋青山,他和我爱人关系很不错,原来是你对象啊,这可真是太巧了,我和你说,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好多人都想给他介绍对象,可抢手了呢。” 艾母也是一顿夸。 她虽然没见过宋青山,但不耽误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天生一对、天造地设、郎才女貌,不要钱得往出来冒。 于晓莲更羞涩了。 “我没有那么好。” “怎么没有,你都学上中医了,日后一定学有所成,治病行医可是积德的事情啊,往后你这一辈子,肯定顺顺当当、和和美美。” 艾小薇肉麻话说了一箩筐。 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快要起来了。 于晓莲眼神微闪了下,不动声色地和自己老师交换了个眼神,故作为难道:“嫂子你就别夸我了,再夸下去我就要无地自容了。” 说完,她将艾小薇拉到一旁。 “我知道你想跟着我老师一起学习中医,可老师他身体不好,每天看诊忙得连饭也吃不上,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带学生,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 艾小薇心里有些着急,一把就扣住了于晓莲的手,讨好道:“好妹子,姐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咱们都是军嫂,你可得帮帮姐啊。” “好吧。” 于晓莲为难地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去和老师好好说一下,如果能成咱们皆大欢喜,成不了的话你也别怪我。” “我肯定不会怪你。” 艾小薇期待地看着于晓莲走到那中医身边,耳语了几句,见那中医眉头蹙起,她的心也跟着缩成了一团,仿佛自己的美好未来就攥在他手里一样。 过了一会儿。 于晓莲过来了,脸上挂着莹莹笑意。 “老师他同意了。” “嫂子,你可要和老师好好学习,一定要听老师的话,知道吗?” 艾小薇心一松,脸上绽放出狂喜,嘴巴笑得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忙不迭点头:“我一定好好学。” “还要听老师的话。” 于晓莲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强调听话,艾小薇皱了下眉,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不过能跟着这么优秀的中医学习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至于听话什么的也是应该的。 华国人的传统美德,尊师重教嘛。 “晓莲,你放心吧,我一定听话!” 第314章 与虎谋皮 于晓莲满意地点头,唇角勾出清清浅浅的弧度,若是艾小薇能仔细看一下的话就能发现这明媚笑容之下隐藏的嘲讽,只可惜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根本就没察觉出异样。 “老师!” 她笑着喊了声老师,虽然老师有些年轻,看着也就是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可人家肚子里有真学识,年龄就不是问题了。 中年男人颔首。 态度很平易近人。 在艾小薇看来,至少比郝淑芬她爹强多了,这时,于晓莲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嫂子,你得说请多多指教。” 艾小薇:“?” 她疑惑地看了于晓莲一眼,脑子里突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皱着眉想了一下,什么也没想起来,片刻后,鹦鹉学舌地说了一句:“老师,请多多指教。” 中年男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操着一口本地方言。 “好好学,我看你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必定不凡。” 艾小薇一听,顿时狂喜,连带着艾母也是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定能通过,自己的女儿有多优秀,她这个当妈的能不了解? “医生,您贵姓?” “叫我君先生就可以。” 君先生? 还有姓君的人? 艾母疑惑,不过她也没多想,恭维的话说了一箩筐,顺带连自己女儿又是好一顿夸,说她从小就聪明,学习能力超级强。 听得于晓莲不动声色撇了下唇角。 真是一群愚蠢自负的华国人,若不是看上艾小薇军嫂的身份,自己和老师才懒得理会这种支那猪。 “好了,阿姨,您先回去吧。” “老师休息一下马上就要看诊了。” 说完,她转眸看向艾小薇,声音温软,道:“嫂子,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过来学习,你也看见了,老师这里的病人很多,你想学习就必须跟在老师身边积累经验,日久天长,各种各样的疾病你都见过了,离出师也就不远了。” 这话艾小薇赞同。 可她在医院当护士,日常的工作也很繁忙,白天怕是抽不出时间来学习,又要上班又要学习中医知识,不得把人累死。 “我白天还要上班……” 于晓莲挑眉,故作遗憾地说:“那怎么办?医院的工作确实很忙,要不还是算了吧,嫂子你一个女同志干嘛这么拼啊,陆队长那么优秀,你做他背后的幸福小女人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 艾小薇忙摇头,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被陆青烈看低,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她就辞职,反正给人打针输液的活儿她早就干腻了。 “我辞职!” “以后就专心和老师学习。” 于晓莲眼底闪过笑意,嘴上却说着为艾小薇担心的话,怕她贸然辞职会引得陆青烈不高兴,她说话很有技巧,每一句话都能说到艾小薇心坎上。 听得艾小薇大为感动。 同样都是人,温浅看不起自己,于晓莲却处处为自己着想,她忍不住夸于晓莲人美心善,顺便拉踩了温浅一通。 “晓莲,还是你好。” “不像二队长那个爱人温浅,整天鼻孔朝天,牛气哄哄的,等我出师,一定要将她比下去!” “不光要比下去。” 于晓莲笑着接话:“还要将她踩在脚下,让她永远都追不上你,嫂子,只要你听老师的话,你一定能超越温浅,成为广府、不,是全国知名的中医。” “真的?” 艾小薇被于晓莲描绘出来的大饼砸得差点就昏了头,不过她还算是保留了一丝理智,听出于晓莲话里话外对温浅的不爽,疑惑道:“你也认识温浅?” “岂止是认识。” 于晓莲大致将那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重点强调自己和宋青山是真爱,还说陆琳儿成了傻子还要连累宋青山,自己帮宋青山出头还被温浅骂得狗血淋头。 “同样是队长家属,温浅连嫂子你一个手指尖都比不上。” “哪有,晓莲你太夸张了。” 艾小薇嘴上谦虚,心里却要乐开花了,觉得于晓莲简直就是自己的知己,看她的眼神里都透着亲热,等晚上离开中医诊所的时候,更是好得两个人跟一个人似的了。 等她离开,于晓莲阖上门。 “老师,您觉得这个艾小薇怎么样?” 君先生摘下黑框眼镜,眸底划过轻蔑。 “傻,华国人都傻。” 于晓莲附和地点点头,白皙秀气的脸上全然没有了面对艾小薇时的甜软笑容,有的只是和她的老师一样的轻蔑嘲讽。 “傻,才能为我们所用。” 另一边。 温浅还不知道艾小薇踏上了‘与虎谋皮’的道路,一回到家,她就将自己通过考核的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江暮云很高兴。 “妈就知道你一定能过关。” 陆琳儿笑着说姐姐好棒,还教虫虫和她一起夸妈妈,虫虫马上就一周岁了,走路也已经走得很稳了,他像个小胖企鹅似的,摇摇晃晃地抱住温浅的腿,奶声奶气地喊着‘棒’。 看得温浅心都快化了。 她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冲着他圆嘟嘟的小脸蛋狠狠亲了口,逗得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正笑闹着,门外出来敲门声。 ‘笃笃笃’ 很有规律。 陆琳儿眼睛一亮,一阵风似的冲去开门。 “一定是时骁哥哥。” 门一开。 果然是周时骁。 他英挺的面孔上带着迷人的微笑,看着陆琳儿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似万千星子般耀眼,看得陆琳儿都脸红了。 她半垂下眼,小声喊了声时骁哥哥。 周时骁点点头,捧在手里的鲜花往前递了递,嗓音低哑:“送给你的。” 栀子花。 永恒的爱与一生的守候。 温浅目光从那束洁白的栀子花上移开,小小地感叹了一下周时骁还挺有浪漫细胞,每次过来都会给陆琳儿送上鲜花。 或许,在许多人眼里是浪费。 可一束鲜花就能换来好心情,其中的情绪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鲜花本身的价格。 看看,捧着花儿的陆琳儿笑得多甜,真真儿是人比花儿还娇了。 她笑着和周时骁打招呼,看着他好脾气地被陆琳儿拉着一起去画画,旁侧还有个小捣蛋鬼虫虫,两大一小构成了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希望他们能永远这么幸福下去。 “妈,我出去一趟。” 第315章 你弟是咱们家的独苗,不能有事 温浅和江暮云说了一声就去了服装店,到了服装店所在的一条街,远远就看见了山子,他的身边还跟着个年轻女人,想来是他爱人。 山子也看见了温浅。 两口子上来打招呼。 寒暄了几句后,温浅笑眯眯地问山子:“带你爱人来逛街啊?” “不是。” 山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和温浅、周时凛的关系都不错,因此也没有瞒着,将自己媳妇想找工作的事情说了。 “她在家里闲不住。” 其实哪里是闲不住,无非是想多赚一份钱来补贴家用罢了。 山子媳妇叫方爱萍,性格腼腆,话不多,但是人很踏实勤快,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山子一个人挣钱太辛苦,我想帮他分担一些。” 说完,她转眸看向山子,眼底皆是爱意。 两口子感情一看就很好。 温浅想了下,母婴店那边正好缺人手,如果方爱萍愿意去的话,自己肯定优先考虑她,她了解山子两口子的为人,比起外人来说,方爱萍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人。 于是就问了方爱萍的意见。 方爱萍简直受宠若惊,瞪圆了眼睛道:“我真的可以吗?嫂子,我怕我做不好影响你店里的生意……” “不会的。” 温浅笑着给方爱萍吃了颗定心丸。 “我平时很忙,新店开业正好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忙打理,工资我就给你按照底薪加提成的模式来发放,我都觉得你行,你不会觉得自己不行吧?” 方爱萍老实回答。 “我没有经验。” “没经验可以学啊,谁也不是生来七十二般武艺都会的,上岗之前都会专门进行培训,不会让你什么都不懂就上班的。” 温浅的本意就是帮山子两口子一把。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在石市开服装店的时候,没少麻烦山子替自己去服装批发市场拿货,现在方爱萍想找工作,自己也有这个能力,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山子脑子转得快。 知道温浅这是特意帮他们两口子呢。 不过他也没有强迫方爱萍答应,作为丈夫,他很尊重妻子的想法,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情,他只希望妻子能开心快乐。 “萍萍,你自己想好。” 方爱萍咬了咬唇,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坚定,她想和温浅一起干,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未来。 “嫂子,我愿意。” 温浅听了,爽声一笑:“好,咱们好好干,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我现在要去服装店,待会儿还要过去母婴店一趟,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就跟我走吧。” “好。” 两个女人说定后就将山子‘无情抛弃’去了服装店,顺便介绍方爱萍给许朝阳和小宁认识,几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小宁说起招聘的事儿。 “来应聘的人不少,我挑了两个看着踏实稳重的让她们明天过来集中培训。” 温浅点点头,看向许朝阳。 “朝阳,你明天负责培训新店员,没问题吧?” “没问题。” 许朝阳比了个‘ok’的手势,话锋一转,说起了陈橙和秦树飞的事情,两人未婚先孕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连陈橙的父母都知道了。 “她爸妈来了,说要秦树飞负责。” 负责也是应该的,这个年代思想还没有后世开放,尤其是未婚先孕,可以算得上是丑闻,传出去后,陈橙这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最好的办法就是结婚。 可秦树飞那个样子…… 温浅对这两人的未来不太看好。 “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说是进退两难了,就算勉强结婚,陈橙和秦树飞的婚姻也不会幸福,两个人的感情不平等,婚姻这个天平迟早都会翻。” 许朝阳赞同地点头。 “所以,男人是最没用的东西。” 话里话外颇有种看破红尘的意味,弄得温浅一脸无奈:“可别,你爸妈还等着抱大外孙呢,再说了,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提起父母,许朝阳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生孩子有什么用,生出许朝刚那样的糟心玩意还不够发愁的呢。” “你爸妈又找你了?” “嗯,还是老一套。” 许朝阳烦躁地揉了揉额角,见状,温浅安慰了她几句,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在服装店待了一个多小时后就带着方爱萍去了母婴店。 等她们走后没多久。 许朝阳的父母就找来了服装店,两口子拎着个硕大的编织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如果以为是给许朝阳带的,那就想多了。 “阳阳,快带妈去看你弟。” “哎呦,我可怜的儿啊,这次真是吃了大苦头了,爸妈来了,爸妈一定会把你平平安安地救出来的。” 一进服装店,许父许母三句话不离儿子。 迫不及待地让许朝阳带他们去看许朝刚。 “快点啊,别愣着了,赶紧带我们去找你弟弟。” 听着这些话,许朝阳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父母,只觉得他们熟悉的面容变得格外陌生。 小时后。 她期盼父母对她像是对许朝刚一样在乎,她乖、听话、做家务、努力上学,一直到考上了大学,父母对她的态度终于变了。 可现在看来…… 呵呵,骨子里的观念不会改变,无论她多优秀,依旧比不上许朝刚。 “爸妈,你们怎么找到这里了?” 许父蹲在门口抽烟,淡淡的烟雾模糊了眉眼间的忧愁,他粗声粗气地说:“你做着这么大的生意,随便去你们学校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带我们去看你弟弟。” 他的儿子,这些日子真是受苦了。 许朝阳拒绝回答关于许朝刚的一切问题,不想影响店里的生意,她拎起编织袋就要带爸妈去住招待所。 “走吧,我先带你们找住的地方。” 许父抽着烟没说话,许母跟在女儿身后,满脸都是担心地说:“要不还是先去看你弟弟吧,自从知道你弟弟出事,妈和你爸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刚子是咱们老许家的独苗苗,他可不能出事啊。” 独苗苗? 许朝阳嘲讽地勾了勾唇:“到底是独苗苗还是毒苗苗?” “愁有什么用,你们儿子犯了罪就要蹲大牢,他就算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杀了人也应该判刑!” 第316章 当街打人 “你放的什么屁!” 许父原本就情绪不佳,他比许母更加溺爱儿子,都说慈母多败儿,慈父也一样,宠过了头就是在害人,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反觉得许朝阳没有姐弟亲情。 “你还有没有心!” “你弟弟又没有杀人,他只是被人骗了,他那么胆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拐卖妇女,许朝阳,你给老子说话注意点,再这么说你弟弟,小心老子抽你!” 他已经很久没有骂过女儿了。 可是,一旦触及到他视若珍宝的儿子,那就是刺到了他的痛处,也不怪他生气,许父觉得自己很有理,气哼哼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许母看看火冒三丈的丈夫,再看看面色惨白的女儿,忙出声打圆场,拉着许朝阳的手轻声安慰。 “你别怪你爸。” “他就是太过担心你弟弟了,阳阳,你和刚子可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亲姐弟,你看你现在还开着那么大的服装店,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就是!” 许父想起什么似的跟着附和。 “刚子之前就和我说了,他和你去要钱你不给,当初你要是有个当姐姐的样子,哪怕给他拿个百八十块钱儿的,他也不至于缺钱走上歪路。” “你弟弟变成现在这样,你也有责任。” 这一番歪理邪说可把许朝阳给恶心坏了,她知道只要是一涉及到许朝刚,父母的理智就会飞到九霄云外,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还这么会甩锅? 事到如今。 她的心彻底凉透了。 “你们溺爱许朝刚,将他宠得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现在闯了祸不反思自己这么多年的离谱行为,反倒怪起了我,你们就是这样做人爹妈的?” “只有许朝刚是你们的孩子。” “那我是什么,陌生人、赚钱工具?!” 最后几个字,她是吼出来的,再不说出来,她就要憋屈死了,许父听了,眼睛当即瞪成了牛眼,若不是在大街上,他早就动手了。 “谁给你的胆子和爹妈这么吼!” “许朝阳,我看你是挣几个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老子给了你生命,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你就该感激老子,赚的钱就该给老子花。” 提到钱,许母也有些不满。 不过,她比许父小心思还多些,这些年来也习惯了唱白脸,否则怎会拿捏的许朝阳这个女儿乖乖给家里寄钱。 只是,还不够。 以前她不知道许朝阳开的服装店那么大,还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小店,今日一看,那满屋子的漂亮衣服,光是本钱都得不少吧。 原来他们一直被这丫头给骗了。 自己做着大买卖、赚着大钱、过着滋润悠哉的生活,每个月却只给家里寄五十块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必须得多加一个零才行。 “阳阳,快和你爸道个歉。”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们骂你也是为了你好,别看你现在是大学生了,归根究底,只要没成家在父母眼里就永远都是孩子,你连自己都管不好,那么大个服装店就能管好了?” “挣的钱你更管不好。” “这样吧,以后你每个月挣了多少钱都给妈寄回来,妈帮你保管着,等你嫁人的时候给你当嫁妆……” 逼逼叨叨一通。 翻来覆去就是两个字,要钱。 “说完了吗?” 许朝阳听得耳朵都长出一层老茧,她冷冷地盯着陌生、不,应该是一直伪装的巧妙,此刻终于露出真面目的父母,低声吐出几个字。 “欲壑难填。” 许父和许母对视了一眼,他们就是普通农民,没上过几天学,自然也听不懂许朝阳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直觉不是好话。 “你别咬文嚼字的,好好说话。” “好,我好好说。” 许朝阳猛地将手里的编织袋掼在地上,大声说:“我说你们贪得无厌,我自己辛苦赚得钱凭什么给你们保管,等着被你们吃干抹净、攒着给你们儿子出狱后挥霍吗?别做梦了!” 一番话说得许父、许母皆是一愣。 随即同时暴怒。 许父当即就扬起了手,不顾来往行人异样的眼神就朝着许朝阳脸上挥了过去,‘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几乎是一瞬间。 许朝阳脸上就印出了鲜红的五指印,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动,硬生生挨下许父这带着巨大力道的一巴掌、硬生生咽下嘴里的满口血腥。 再抬眸,眼底一片沉静。 “打完了吗?” “打得过瘾吗?” 许父脸一黑,还想动手被许母拦了下来,看着女儿平静的样子,许母心里暗自发慌,她装作生气的样子埋怨许父。 “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孩子大了,还是大学生,你怎么能当街打她,还是打脸,知道你是生气冲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疼女儿呢。” “好了,阳阳你也别生气。” “你爸是冲动了点儿,可你也有错,你听话一些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哎,你这孩子去哪儿,你不管你爹妈了……” 回应她的是许朝阳冷漠的背影。 许母要追上去,许父一把拉住她,气冲冲道:“让她走,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早知道她如此无情无义,当初生下来就该扔尿桶里淹死,挣几个臭钱就敢跟老子耍脾气了,咱们还不求着她呢,走!” “去哪儿?” 许母到底是个妇道人家,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六神无主,此刻见女儿扔下他们两口子不管了,心里就有些慌。 许父骂她头发长见识短。 “你个老娘们就别问这么多了,只管跟着我走就行了,这次来之前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咱们家刚子不应该判刑,只要能求得苦主原谅,他完全可以脱罪。” “真的啊?” 许母眼底骤然一亮,只要儿子能平安归来,让她做什么都愿意,只是去哪里找苦主呢,他们也不认识人家,连人家住哪儿都不知道啊。 她将自己的疑惑说了,换来许父一记白眼。 “你傻啊,鼻子底下就是嘴,咱们去问啊。” “去哪儿问呢……” 许母愁得干燥枯黄的脸皱成一团,许父一点也不愁,去学校问,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他不信那么大个学校会有人不知情。 两口子商量了一番后,风风火火去了许朝阳的学校。 在校门口花五块钱巨款抓住个学生问了个一清二楚。 第317章 都是朋友,帮个忙怎么了? 问清楚后,许父的怒意也攀升至了顶峰。 “好啊,这个死丫头胆子真是长毛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竟敢瞒着我们,那苦主分明就是她好朋友的妹妹,她还骗我们不认识,简直是拿我们当傻子耍!” “这孩子真是过分了。” 许母也跟着骂,她整颗心都牵挂在儿子身上,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却害得他们白白担心了那么久,都是朋友了,帮个忙怎么了? 原谅她儿子又不会掉块儿肉。 再说了,那个叫温浅的女同学的妹妹不是成功被解救出来了么,一点损伤都没有凭什么让自己儿子坐牢。 太不公平了。 “走,咱们去找那家人好好说说,一定要求得她们的原谅,当家的,待会儿你态度好一点,现在是咱们有求于人,压着点脾气,多跟人家说几句软话。” 许父嗤了声。 “我不比你聪明?还用你教我做事?”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一切以咱们儿子为重,只要她们能原谅刚子,我给她磕头都行。” 夫妻两人商量好后就按照拿到的地址找了过去。 一路打听一路问,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却不敢进。 “就是这家?二层小洋楼?” “这也太气派了吧,阳阳的好朋友家这么有钱呢,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当家的,要不你先去敲门问一问?” 许母直接被震撼住了。 无法想象拥有这样华丽房子的人家会多有钱,她磨蹭着不敢上前,催促许父过去看看,许父心里也没底气,搓着双手挪不动脚。 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恰好落在刘茶茶眼里。 她仔细看了看,看两人穿的一副穷酸样儿,忍不住就是讥讽一笑,哪儿来的土包子,拎着个破编织袋当宝贝,寒酸死了。 再看他们频频往温浅家张望,她心里涌上一个好笑的念头,莫不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吧,既如此,她得帮一把啊。 帮他们好好恶心一下温浅。 以报上次温浅甩自己巴掌的仇。 想着,刘茶茶扯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缓缓走上前,温声细语地问:“叔叔、婶子,你们是这家人的亲戚吗?找她们有什么事儿?” 许父和许母对视一眼。 “这里面是不是住着一个叫温浅的人?” 真是找温浅的。 看来自己猜对了。 刘茶茶嘴角的笑更深了几分,她笑着点头:“对,这家的女主人就叫温浅,你们不认识她吗?” “不认识。” 许母回答,刚说完就见刘茶茶脸上的笑容倏地一收,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平易近人,严肃道:“不认识在人家家门口乱转悠什么?看你们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别不是想偷东西吧,赶紧走,否则我报公安了。” “别报公安!” 小老百姓对公安有种天然的害怕,许母连忙上前拉住刘茶茶,生怕她来真的,许父也没有了面对许朝阳时的嚣张,拿出旱烟点燃,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见状。 刘茶茶的语气软了几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找温浅什么事,你们也不说明来意就在人家门口转悠,等会巡逻队的过来了,把你们当坏人抓起来就不好了,若是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可以和我说,我和这家人还挺熟悉的,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 她这样一说。 许母紧绷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她看了许父一眼,随即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将自己找温浅的目的说了一遍。 “我就想求求她。” “求她原谅我儿子犯下的过错,只要她们家里人能原谅我儿子,来世我给她们一家子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原来是人贩子的爹娘。 刘茶茶总算是明白了,心里厌恶至极,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附和地点了点头,道:“婶子,你儿子确实可怜,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们大老远的跑来救儿子,这份情让我这个外人看了都感动。” “不过——” “我看温浅不会原谅你儿子的,你们就是给人家跪下也白搭,人家妹子陆琳儿,就是受害者,被你们儿子弄得差点就没命,在医院里抢救了好几天才醒过来,现在的智力就跟个小孩子差不多。” “傻了。” 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怂恿这夫妻二人去温浅面前闹,闹得越大,自己就越好看笑话,不料许父和许母听到陆琳儿成了傻子,直接就吓住了。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走。 刘茶茶:“……” 就这? 这么轻易就被吓住了?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农村土包子,白白浪费了一通口水,她气得跺脚,跟在后面喊了两声,见那夫妻二人越走越快,像是屁股后头有狼撵似的,只能作罢。 恨恨骂了句没用的东西才离开。 另一边。 许父和许母走了一大段路后终于冷静下来,两人站在街角,心有不甘地回望那栋二层小洋楼,许母重重叹气:“刚子怎么能这样,人家好端端的女儿被害成了傻子,咱们现在过去求情,岂不是上赶着送人头?”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 许父听不得有人说自己儿子的不是,就算这个人是自己媳妇都不行,他不痛快地吼了许母一句,气得许母白了他一眼。 “看把你能耐的。” “打女儿吼媳妇,一天天的就知道在自己人身上耍横,有本事你去找那温浅替儿子求求情,屁也不是,跑得比谁都欢。” 许父一噎。 “谁跑了,是你先跑,我才跟着你跑的。” 许母一脸‘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终究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儿子去坐牢,最后看了眼二层小洋楼,说:“咱们还是去找阳阳,让她帮着和温浅求求情。” “不行!” 许父一口拒绝:“我才不要去求那个逆女,她若是想管早就管了,还会等到现在,要不咱们先去公安局那边看看,好久没见刚子了,也不知道他可怜成什么样儿了。” 提起心爱的儿子。 夫妻两人的情绪同时低落下来,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拎着给许朝刚特意带的满满一袋子好吃的去了公安局,天快黑的时候才见到许朝刚。 看着瘦成猴子、萎靡不振的儿子,许母直接哭了。 “刚子,你咋成这个样子了?” “是不是有人打你了?你能不能吃饱饭?” “我的儿啊,看见你这样,妈心疼死了。” 许朝刚呜呜哭了起来,泪水里都是后悔,他除了哭就只会说救命,说自己不想坐牢、说自己坐牢还不如死了,吓得许父差点给他跪下了。 “刚子,别怕。” “爸一定给你想办法。” 从公安局出来,许父眼前还不时飘荡着许朝刚的惨状,他一咬牙:“走,去温浅家!” 第318章 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许母忙跟了上去,夫妻两人很快再次出现在小洋楼附近,这次,他们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敲开了温浅家的门,看着门外两张陌生的面孔,保姆王秀秀有点懵。 “你们是……” 许父不吭声,往后退了一步,捅了捅许母,示意她说话。 “你说。” 许母:“……” 这怂包,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暗戳戳撇了许父一眼,嗫嚅着开口,道:“我们是温浅好朋友,许朝阳的父母,找温浅有事商量,你能帮我们叫她一下不?” 王秀秀拧起眉。 她知道许朝阳,更知道她有个弟弟许朝刚,就是害了琳儿的拐卖团伙其中的一员,这夫妻两个教育出这么个无恶不作的儿子,还有脸登门? 说得好听,有事商量。 能有什么事,怕不是还是和许朝刚有关的,不得不说,王秀秀真相了,她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口,挡住许母跃跃欲试往里冲的身体。 “温浅不在家。” 许母自然不相信,她往客厅里张望了一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当即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温浅,求你出来见我们一面。” “我替我儿子许朝刚来道个歉。” “我儿子不做人,他已经知道错了。” 声音带着十足的穿透力,一秒钟划破夜空,很快就吸引了来往的路人,还有附近的居民都围了过来。 任何时候都不缺看热闹的人。 尤其这热闹还是关于刚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陆琳儿,左邻右舍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个不停。 “这是那人贩子的爹妈吧?” “哎呦,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真不要脸啊,还好意思道歉,人家被他儿子害得那么惨,道歉有屁用呦……” 唾骂声不绝于耳。 别看许父是个农村人,但他极为要面子,此刻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鄙夷和嘲讽,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当即就恼羞成怒地吼了回去。 “你们胡说!” “我儿子是个好人!” 好人? 谁家好人去做人贩子? 有正义之士反唇相讥。 “你见过哪个好人蹲监狱的,你儿子就是个杀千刀的人贩子,养出这种社会的毒瘤败类,你这个当爹的有很大的责任,还有脸来求原谅,不要脸皮。” “你!” 许父气得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关、关你什么事!” 那人白了他一眼,声音洪亮:“当然是看你不顺眼了。” 许父气得脸色铁青,脑子一热就要冲上去使用暴力,见状,许母赶忙将他死死拉住,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你忘了我们过来是干什么的了?” 想到瘦成猴儿的儿子,许父这才强压下怒火。 他瞪着一双牛眼看向王秀秀,粗声粗气地说:“让温浅出来。” 王秀秀挡在门口。 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脆声道:“温浅不在家,你们赶紧走,否则我要报公安了,若是不想和你们儿子在公安局团聚就趁早离开。” “我们不走。” 为了儿子,许母拿出撒泼的架势,当即往地上一坐,声音里夹杂着哭腔道:“温浅不在家我就等她回来,她一晚上不回来我就等她一晚上。” 王秀秀满头黑线。 她没有说谎,温浅是真的不在,今天周末,难得周时凛回来得早,周时骁也在,吃过晚饭,温浅和周时凛、周时骁和陆琳儿就去看电影了。 小虫虫和江暮云也早早睡下了。 她负责看着家门,没想到遇到一对无赖夫妻,正六神无主之际,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脆甜的嗓音,温浅拨开众人走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们回来了,王秀秀长长松了口气,快步走到温浅身边,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他们说要道歉。” 道歉? 哪有这样道歉的?分明就是撒泼。 温浅眸光冷冽地扫了眼许父和许母,并没有因为他们是许朝阳的父母就对他们有一丁点好脸色,有些人最会顺杆子爬,得把这种苗头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她让王秀秀给公安局打电话。 “就说有人私闯民宅。” 王秀秀应了一声就要去客厅打电话,许母一看温浅来真的,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就拽住了王秀秀的裤腿,不让她报警。 “你就是温浅吧?” “我是你好朋友许朝阳的妈啊,你和阳阳那么要好,怎么能报警抓她的爸妈,若是被她知道了,你们以后还怎么处,她一定会怪你的。” “浅浅,婶子没有恶意。” 许母见温浅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心里当即松了松,理了理凌乱的衣摆才道:“我们只是想求得你和你家人的原谅。” “我儿子做了错事有罪。” “可他也是被人逼迫的啊,何况他也没有参与拐卖你妹妹的事情,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只要你们家出一个谅解书,我儿子就不用判刑了。”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求你行行好吧。” 说完,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 “浅浅,婶子给你跪下了。” 温浅可受不起许母这一跪,她往后退了一步,一个字都不想和许母说,转头看向吓得愣住了的陆琳儿,让她先回屋。 陆琳儿点了点头,越过许母就要回屋。 许母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眸一闪,突然膝行几步,抱住了陆琳儿的腿,‘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这一幕直接震惊所有人。 “这怎么还磕上头了?” “装可怜呗,以为磕几个头就能求得人家原谅。” 议论声又起。 陆琳儿吓了一跳,懵懵地看向温浅,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无助,温浅怒从心起,沉着眼看向许母,冷声道:“放手。” 许母不放。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陆琳儿的腿,眼泪一串串往下滚,哭得快要断气,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受害者。 “琳儿,你叫琳儿是吧?” “你能不能原谅我儿子,他还那么年轻,若是坐了牢的话一辈子就毁了啊。” 公安说了,她儿子要判刑八年。 八年啊,一个人能有几个八年,就算出狱,坐过牢的人哪有什么未来可言。 所以,她得替儿子想办法。 “琳儿,婶子打眼一瞧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看你完完整整的什么事都没有,还能和家人在一起,我们家刚子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却要在铁窗里度过,他瘦得都快脱相了,婶子能不能求求你,求你原谅他,只要你能原谅我们家刚子,婶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第319章 你不原谅就是冷血无情 一番话说得温浅再也忍不住怒火。 她弯下腰,一把推开嚎啕不止的许母,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寒声道:“你儿子瘦成人干都是他罪有应得,他做什么不好去做人贩子,我妹妹被他们这些人贩子害成这样,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轻飘飘一句原谅就能轻易揭过?” “别做梦了。” 温浅将陆琳儿护在自己怀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琳儿别怕,先进屋去看看妈妈,别让她出来,听见了没有?” “姐,那你怎么办?” 陆琳儿有些担心温浅斗不过这个撒泼打滚的中年女人。 温浅温柔一笑,指了指一直以保护姿态站在自己身后的周时凛,笑说:“我有你姐夫呢,有你姐夫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姐的身,别担心,你先回屋,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嗯。” 陆琳儿乖乖点头,小跑着回了屋。 等她关上门,温浅眸光一凛,娇俏脸庞上布满寒霜。 她拉着周时凛远离许母这个随时要发癫的颠婆,安安静静等着公安过来,其实她很想进屋休息,可许母状态不对,万一在自家院子里发癫,来个撞墙自杀就不好了。 周时凛反手握住温浅的手。 他身形宽阔挺拔,冷眼看人的时候威慑力十足,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许母却感觉浑身发凉,她嚎了一半,突然就嚎不下去了。 改为垂下眼皮小声抽泣。 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喊着‘我可怜的儿啊’,嚎丧似的,只差再加一句‘你死得好惨’,许朝刚就能原地逝世了。 许父见温浅无动于衷,心里暗骂她冷血。 怪不得能和许朝阳成为好朋友,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冷血,自己媳妇都哭成泪人了,她竟然连眼皮子都不抬,简直冷漠到了极点。 “小温——” 尽管心里将温浅骂了个狗血淋头,表面上许父却做出一副老实庄稼汉的模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溢出一点点水光,布满风霜的脸颊上满是忏悔。 “我代刚子给你们家人道个歉。” “没有管教好孩子是我这个当爹的失职,你们给我一个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就当看在我这个可怜老父亲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完。 他期盼地看着温浅,期望着能得到回应。 可惜,他想多了。 温浅一点反应都没有,站在她身边的周时凛倒是淡淡瞥了过来,挑了挑唇,似笑非笑地开口:“不好意思,你的面子没那么大。” 许父:“……” 他心里暗恼。 这家人怎么油盐不进啊。 若是再这么下去,自己只能祭出大招了,他不动声色地在院子里四处打量,寻找最合适的‘自杀’地点,下一秒就听到人群中响起一道略微熟悉的嗓音。 刘茶茶走出来。 她一脸不赞同地看向温浅,自以为正义凛然道:“嫂子,人贩子也是人,无论他们犯了多大的罪孽,他们的父母亲人没有罪。” “许家夫妻这么可怜、他们放下脸面苦苦哀求你,你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 “人家也说了,他们的儿子没有直接参与拐卖陆琳儿,你们怎么就不能高抬贵手,饶他们的儿子一命,不是我说你,嫂子,你未免太冷血无情了。” “他们还是你朋友的爸妈,你这样无情,让你的朋友怎么想?” 哟嚯,这是来了个‘伸张正义’的。 温浅眼神发寒,冷冷看向刘茶茶。 “我冷血无情?” 刘茶茶似乎是被她寒冰般的眼神吓到了一样,往后退了一步才怯生生地开口:“嫂子,可能我这样说你不愿意听,可人家都给你下跪了啊。” “她下跪我就该原谅她?” 温浅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嗤笑出声:“不是谁弱谁就有理,他们的儿子犯罪了,触犯了国家法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既然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而不是哭一哭闹一闹就能免于责罚。” “刘茶茶,我觉得你三观很歪。” “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如果被人贩子拐卖、受到伤害的是你的家人,或者是你本人,你还能轻易说出原谅的话吗?” “别装好人了。” “何况,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 刘茶茶气得脸都红了,她本意是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温浅薄情寡义、无视弱小无辜,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这个温浅,真是狡猾。 “嫂子,我没有装好人。”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弱弱地说:“我只是看叔叔婶婶太可怜了,他们……” “他们儿子犯了罪要坐牢就是可怜,刘茶茶,你的同情心真泛滥啊,既然如此——” 温浅打断刘茶茶的话,紧接着大步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掴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看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茶茶毫无防备。 更没想到温浅会突然动手,她捂着脸尖叫了一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早上被温浅打,晚上还要被她打,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红着眼就要打回去。 下一秒。 一只修长的手钳住她的胳膊。 周时凛是军人,肯定不会对人民群众动手,他只是冷扫了刘茶茶一眼,语气微沉:“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可……是她先打我的!” 刘茶茶气得嘴皮子颤抖个不停,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哭得快要断气了。 周时凛只当没看见。 媳妇不会随便打人,既然打了就有她的道理,他松开刘茶茶,站在温浅身边,为防刘茶茶动手,特意将温浅挡在了自己身后。 一句话都没说。 安全感却十足。 温浅看了眼男人的宽阔肩膀,从他身后走出来,盯着委屈到爆炸的刘茶茶,淡声说:“你也知道挨了打要还手、要哭,凭什么要求我们去原谅施暴者?” “脸很疼吧?” “可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原谅我,若是不原谅我就是冷血无情。” 冷血无情这四个字,温浅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刘茶茶,气得刘茶茶抹着眼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可气的是人群里不知是谁起哄,让她不要计较,只是一巴掌而已,不痛不痒的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刘茶茶:“……”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痛死她了。 面对围观众人嘲讽的目光,她再也待不下去了,推开人群就哭着跑了,前脚一走,后脚一个中年男人就一脸心疼地跟了上去。 第320章 撞死在温浅家 温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眯了下眼睛移开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许父和许母身上,而被忽略了许久的许父也认清了现实。 任凭他们如何哀求都不会得到温浅和她家人的原谅。 既如此…… 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决绝,自己儿子都要坐牢了,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这些冷血的人不帮自己,自己就撞死在她家。 好好恶心她一把。 让她这么漂亮的房子都住不下去。 思及此,许父心一横,脚一跺,弓着腰就朝着围墙撞了过去,他这个举动太突然了,人群中骤然响起接二连三的惊呼声。 “拦着他!” “他要撞墙寻死!” 许母吓坏了,呆愣愣地看着陷入疯狂的许父,想去拦人却手脚发软爬不起来,只能扯着嗓门惊声尖叫。 温浅倒是没有太过惊慌。 她和周时凛早就防备着许父达不到目的狗急跳墙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兵分两路,她盯着许母防止她发癫,周时凛则是一个助跑,凌空腾起,长臂一挥就扣住了许父的肩膀,接着一个用力,将他整个人都掀翻在地,控制了起来。 许父疯狂大叫。 “放开我,让我去死,我儿子都要坐牢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诸如此类的话层出不穷。 围观众人也纷纷上前,帮着周时凛将人制住,以防他再寻死,没过多久,公安就来了,例行询问后就将许父和许母带走了。 两人一脸菜色。 尤其是许父,可以用心如死灰来形容,想到儿子要在铁窗里度过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他恨得都快呕血了。 *** 翌日。 许朝阳才知道昨晚的荒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父母竟会做出这种让受害者出具谅解书来免于他们儿子坐牢的事,想想就觉得可笑。 如果犯下的过错轻易就能被原谅。 要法律还有什么用? 恐怕到那个时候,全民皆可犯罪,犯罪变得没有成本后,这个社会就乱套了,转念一想又觉得父母能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他们将许朝刚当成眼珠子命根子,为了他失去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还搞撞墙这一套来恶心温浅,许朝阳冷笑,看来是钱给都太痛快闲的。 她没有立刻去公安局,拖了三天才过去将许父和许母保释出来,在公安局吃了三天水煮白菜的许父一脸菜色,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有气无力地拖着双腿,一走出公安局就嚷嚷着肚子饿。 许朝阳只当没听见,平静的面容没有半分波浪起伏,语气平淡道:“来不及吃饭了,我已经给你们买好了回家的车票,一个小时后发车,从这里到火车站需要五十分钟,若是吃饭的话就赶不上火车,车票也要浪费了。” 一听要浪费车票。 许父也不喊饿了。 他节俭了一辈子,最看不得浪费,只是……他什么时候说要回家了? “你弟弟的事儿还没着落呢,我和你妈坚决不能走。” 许母也跟着点头:“我们不能走。” 两人固执的可怕,温浅那边是不敢过去了,谁知道那小丫头看着娇娇软软的一个人,心狠手也辣,丝毫不顾及半分情面,说报警就报警。 这几天蹲局子,可把他们这把老骨头给熬坏了。 现在只能想别的办法了,总要把所有办法试一遍才能死心。 “阳阳,你那里有多少钱,先拿出来帮你弟弟活动下关系。” 许母盯着女儿,目光里流露出贪婪的光,儿子坐牢已经成了铁一般的事实,如果拿钱能换来儿子自由的话,花多少钱她都愿意。 可刚子这牢是坐定了。 儿子靠不住了,那她就得把钱紧紧拽在手心里了,儿子和钱总得捞一头儿吧。 许朝阳干脆利落吐出两个字。 “没钱。” 她不想把生她养她的父母想得太坏,可人心隔肚皮,在巨大的金钱诱惑下,父母亲人又如何,该变还是会变,抑或是,早就变了,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许父怒不可遏。 他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向来乖巧孝顺的女儿一次次挑衅他们做家长的权威,简直可恶。 “我看你是欠揍了!” 说着就扬起了手,对着许朝阳的脸就掴了下去,丝毫不在意她的脸上还带着昨天的被自己打出来的重重淤青。 只是这次,许朝阳不会等着挨打了。 她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冷冷凝视着盛怒中的许父,声音冰冷,没有半分感情:“你再敢动我一个手指头,以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你敢!” 许父气得头发丝都竖了起来。 “我是你老子!” “你看我敢不敢。” 许朝阳冷着脸针锋相对,丝毫不让步。 以前她希望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好让爸妈能对自己多一点点关注,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在爸妈眼里,她永远都比不上许朝刚,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钱在我手里,我想给你们多少就给多少。” “从今往后,我每个月只给你们二十块钱用于吃药,至于生活费就需要你们自己去赚了,毕竟你们还年轻,能从小山村里跑出来,一路打听到人家家里去闹事呢,既然这么能干,想必也能养活自己。” 说完,她把火车票塞到旁边目瞪口呆的许母手里。 “你们自己去火车站吧,我还要上课,先走了。” 这下,许父终于暴怒,原本一个月五十块钱的生活费减少了一大半不说,还要他们下地干活自己养活自己,这些日子,他过惯了不用下地就有钱花的日子,让他重新去刨地,还不要他半条命。 “你这个不孝女!” 他咆哮着冲上去。 许朝阳倏然转身,声音冷到极致。 “在公安局门口打人,怎么,你想和你儿子一起蹲大牢吗?你若是再敢闹,二十块钱再减一半,从现在起,别再把我当成以前的许朝阳拿捏,我不会再被你们蒙骗。” 就如温浅所说。 她爸妈就是洗脑高手,这么多年,从小到大,自己一直被他们洗脑,现在她觉醒了,从今往后,只为自己而活,没人疼她,她自己疼。 许父气得浑身乱颤,自掐人中。 许母心里也恼火得厉害,但她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道理,女儿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他们夫妻,她连睁眼看世界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把人得罪狠了讨不到好。 不如先缓一缓。 日后慢慢图谋。 第321章 打你这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狗东西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和你爸这就走。” 许母红着眼眶抹了把眼泪,哭哭啼啼地看着许朝阳,俨然一副慈母形象,叮嘱她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多吃点有营养的,嘴上说着关心的话,手里却紧紧拽着装满食物的编织袋。 舍不得分一星半点出来。 许朝阳看在眼里,寒在心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她这样无视爹妈的冷漠行为激得许父暴跳如雷。 若不是许母拉着,恐怕就要开打了。 “孩子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她还是大学生,做着那么大的买卖,你把她惹急了小心一分钱也不给你。” 许母说。 许父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她敢,她是老子生出来的,赚的钱迟早都是老许家的,难不成她一个外嫁女还想带着赚来的钱去接济婆家,简直做梦。” 现在他先不搭理死丫头。 等刚子的事情尘埃落定,自己缓过精气神来再收拾她。 许母没说话,眼里却有精光一闪而过,当家的提醒她了,万一阳阳在这边找上对象,这个女儿他们不就白养了? 刚子出狱后的日子肯定难过。 到时候这个家就全靠阳阳撑着,得把她一辈子都牢牢攥在手心里,还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当家的,你堂哥不是说他们单位一把手有个儿子……” *** 许朝阳还不知许父和许母一计不成又生出了一计,回到学校后,她不好意思地和温浅道歉,红着眼圈说对不起她。 “浅浅,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爸妈……他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见许朝阳快哭了,温浅忙拉着她坐在座位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很大度地笑了笑,道:“朝阳,你不用和我道歉,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不会因为生你爸妈的气就迁怒在你身上的,那样我成什么人了。” “好了,笑一笑。” “你爸妈走了吗?” 许朝阳点点头,声音发闷:“走了,我和他们说了,以后一个月只往家里寄二十块钱。” 其实二十块钱绝对不少了。 人均工资才几十块,二十块钱足够他们看病吃药。 温浅之前就觉得许朝阳每月往家里寄五十块钱有点过于多了,只是这是人家对父母的孝心,她们关系虽好,自己也不能过多干涉。 可许父、许母那个样子…… 分明就没把女儿放在心上,与其白白当提款机,不如将钱省下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这次,她是冒着得罪朋友的风险也要将这些话说出来。 “二十块钱足够生活了。” “无论男女、孩子还是父母,习惯了手心向上要钱,久而久之哪里还肯弯腰自己干活赚钱,我看你爸妈年龄也不算大,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 “以前你一个月给五十,随着他们年龄增加,劳动力丧失,这上面钱的支出会越来越多,你能赚钱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如果赚不到这么多钱呢,缩减父母的养老钱他们会愿意吗?” “肯定不愿意。” 别说七老八十的时候干不动,就现在,听说自己一个月只愿意给二十块钱的时候,她爸的表情都恨不得吃了她呢。 许朝阳心凉。 也愈发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两人正说着话,教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就是一道尖厉的中年女声,冲破空气,愤怒地吼道:“秦树飞,你给我出来!” 正和同学研究题目的秦树飞猛地抬头,脸色僵了僵。 犹豫了几秒,正准备起身迎出去之际,中年女人已经冲了进来,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后,直奔秦树飞而来,还未站定就狠狠掴了他一耳光。 秦树飞都懵了。 再看周围同学看向自己的震惊眼神,他只觉得脸皮一阵阵灼烧,比火烧还疼,他哑着嗓子问陈橙的母亲。 “阿姨,你为什么打我?” 陈母喘着粗气,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不是说叫你父母和我们来谈吗?他们人呢?” 她和丈夫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见秦家夫妻半个人影,这才反应过来被那两夫妻给耍了。 也是。 他们的女儿怀了孕,在男方眼里就不值钱了,逮着这么个机会,秦家夫妻可不就要好好灭一灭自己家的威风,可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落自己面子,自己也不会给他儿子脸。 想着,陈母又是怒火中烧的一巴掌,这下打在另一张脸上,一边脸印一个巴掌印,看着倒是很对称。 接连两巴掌下去。 秦树飞忍不住了。 他冷下神情,语气也寒了几分,道:“打完了吗?” 这语气简直是火上浇油,陈母瞬间化身火山,猛烈地喷发了起来,扬手就是一连串耳光掴向秦树飞,一边打还一边骂。 “你个没家教的瘪犊子。” “老娘打你怎么了,你把我女儿害得那么惨,打你几下你就受不了了,我女儿受了多大的屈辱、多大的罪。” “我打死你。” “打死你这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不愿意负责的狗东西……” 中年女人的爆发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爱女心切的陈母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将在秦家夫妻那里受到的气一股脑撒在了秦树飞身上,直打得秦树飞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最后,他没忍住推了陈母一把。 这一下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了。 陈母顺势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号起来,她也不嫌丢人,反正自己女儿是受伤害的一方,既然秦家不让自己家好过,那就都不要好过了。 “大家快来看看。” “大学生动手打人了啊。” “弄大了我女儿的肚子不想负责,这样品德败坏的人还念什么大学啊,开除算了……” 痛骂声一句接着一句。 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波人围观,连老师也惊动了,匆匆赶来后,一阵好说歹说才将陈母劝起来,带到了办公室。 随行的还有秦树飞。 当然,躲了一上午的秦家夫妻也不得不露面了,两家人在办公室里,终于见上了面。 一进办公室。 秦母就看见了自己儿子红肿不堪的脸,她插了翅膀一样地飞跑过去,心疼得差点都哭出声来。 “飞飞,谁打你了?” 第322章 陈橙离开 秦树飞整张脸都布满了巴掌印,高高肿起的样子比猴屁股还要红上几分,他沉默地往陈母那边看了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母顿时怒了。 她当宝贝宠着长大的儿子,从小到大自己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今日竟被一个外人打成了猪头,一时间理智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嗷了一嗓子就朝着陈母扑了过去。 陈母也不遑多让。 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为了自己的女儿,战斗! 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两个女人就扭打在了一起,秦母在机关上班,养尊处优惯了,自然不是做惯了生意的陈母的对手。 没过两招就被抓住了头发死命厮打。 一时间,办公室里全都是她的惨叫。 “啊啊啊。” “你给我松手。” “我不松,你不是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家吗?我让你看不上,还敢跟老娘动手,知不知道老娘人送母大虫的外号。” 陈母战斗力爆表。 秦树飞简直看呆了,连老师也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自诩斯文人的秦父看不下去,亲自下场拉架,挨了陈母好几爪子,换来几道血痕后才将两人拉开。 “你们两个够了!” “还嫌不够丢人吗?这里是办公室!” 秦母捂着头发呜呜哭,心疼地看向地上的好几绺头发,哭得更大声了,她的头发啊,本来就没几根,都被这母大虫快给薅秃了。 “你怎么向着外人!” 她气恼地看向丈夫。 秦父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哭泣不止的秦母走到一旁的角落,压低了嗓子说:“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非要给人家下马威,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儿子挨打。 当娘的也挨打,说出去都丢人。 他警告地看向秦母:“别哭了,咱们不远千里过来是替儿子平事儿的,不是来火上浇油的,你儿子弄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就应该负责。” “你态度好点。” “别仗着自己儿子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就想拿捏人家,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你任你拿捏的主儿吗?” 秦母被丈夫训了一通。 心里极为不服气,那个陈橙都已经怀孕了,怀孕的女人最不值钱了,除了嫁给自己儿子谁还会要她,一家子还搞不清状况,怀了孕就不值钱的道理都不懂。 她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安抚好秦母,秦父笑着转身,态度谦和地看向陈橙的父母,温声解释了一下上午迟到的原因,还表示自己家愿意负责。 “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是缘分。” “现在有了下一代更是大好事,他们年轻人不懂事,遇到事情总是习惯以自我为中心,咱们做长辈的帮忙纠正就好了。” 这话说得还像那么点儿话。 陈橙父母的怒气平息了不少,陈母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襟,正准备开口说话,对面秦母不讨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们负责也可以。” “但前提是按照我们说的来,未婚先孕可是不光彩的事情,我和老秦都在政府机关单位工作,传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所以,婚礼暂时先不办,等孩子生下来再办,彩礼也得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来。”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领证以后陈橙办理休学,跟我回石市养胎,年轻人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何况照顾肚子里的孩子,虽然咱们两家闹得有点不愉快,可我不会迁怒陈橙,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我孙子,我比谁都盼着抱孙子。” “我们的要求就这么多。” “你们也可以说说你们的想法。” 秦母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做了个请的姿势,自以为优雅地靠在椅背上,抬着下巴看向陈橙父母。 陈父没说什么。 陈母不乐意了。 婚礼不办可以,彩礼他们家也不在乎,只要对她女儿好,他们家还可以陪嫁一笔丰厚的嫁妆,可休学是大事,怀孩子休学、生孩子休学、生完孩子呢? 继续休学? 那勤学苦读十几年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生孩子? 她不高兴地说:“怀着孕也能上学,我不同意让陈橙休学,等后期她肚子大起来,行动不方便的时候再办理休学也不迟。” “怀孕还怎么上学?” 秦母暗自撇嘴,对于陈橙受不住身子的行为十分看不上,她轻哼了一声,继续说:“若是上学期间孩子有什么闪失算谁的?” “你!” 陈母被堵得无话可说。 她重重叹了口气,谁让自家女儿不争气呢,只是处对象就和人家发生了关系,自己不自重也难怪会被看不起。 还想再说什么,手却被拉住了。 陈父冲着陈母摇了摇头,示意她同意秦家说的话,两家已经闹得不愉快起了嫌隙,若是再争辩下去,受委屈的只有自己女儿。 若是秦树飞真的来个死不认账,他们能怎么办? 索性退一步海阔天空,万事以女儿的幸福为重。 “我们没什么想说的了,只要你们能对我女儿好,我们作为父母的就安心了,刚才咱们闹得不愉快,我给亲家母和小秦也道个歉,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希望咱们能摒弃前嫌,好好处。” “一定一定。” 秦父笑着点头。 秦母没说什么,弯了弯唇角,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秦树飞默不作声地坐在角落里,一个字都没有说过,摆明了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至于陈橙,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一直到办理好退学手续这天,她才找到温浅和许朝阳,笑着说自己要走了。 “祝我一路顺风吧。” “浅浅、朝阳,以前的我做了许多伤害你们的事情,现在我很真诚地向你们道个歉,希望你们不要记恨我,虽然我们做不成朋友了,但是你们给过我的温暖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语气故作轻松。 温浅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一丝丝无奈,也许,走到如今这一步,陈橙自己也后悔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橙子,祝你一路顺风。” “以前的事情我和朝阳早就忘记了,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去了石市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如果你想的话……以后常联系吧。” “好。” 陈橙眉眼弯弯地应下。 圆圆的小脸上浮起纯真的笑,她笑着离开,一转身,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她不知道选择的这条路是对是错…… 第323章 为爱昏了头 望着陈橙单薄的背影,许朝阳叹息一声:“她怎么能因为怀孕就中断学业呢,打铁还需自身硬,光靠男人怎么行,以前她不花秦树飞一毛钱,秦树飞都对她爱答不理,现在去人家的地盘上养胎,人家怎会拿她当回事。” “这丫头。” “真是为爱昏了头。” 温浅何尝不替陈橙惋惜,可说一千道一万,她们不是陈橙,走到如今这一步,陈橙已经没有退路可选,也许,她也在赌。 分手、打掉孩子。 结婚、生下孩子。 她选择了后者,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毕竟是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女人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终归是不一样的。 “祝她幸福吧。” 许朝阳捏紧拳头:“一定要幸福,秦树飞那个渣男若是敢背着陈橙勾三搭四,我一定饶不了她,陈橙虽然休学了,我会替她看好男人。” 温浅被她的语气逗笑。 “希望你只是想多了,秦树飞应该不会是那种耐不住寂寞就朝三暮四的人吧。” 不过人心都会变。 尤其是男人的心。 “好了,不说这个了,待会儿我要去母婴店一趟,白天还要去郝老那里学习,一个人恨不得掰开两半用,没工夫替别人操闲心了。” “你这一天天的都快忙成陀螺了。” 许朝阳看着温浅笑,真是特别佩服她,小小的身体里仿佛有大大的能量,每天都干劲满满,和她做朋友,连带着自己想不上进都觉得是在虚度光阴。 “忙成这样,你们家周时凛不心疼啊?” “心疼也没用。” 温浅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轻笑:“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他改变不了我就只能尊重我了。” 其实周时凛也很忙。 年后,部队会组织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她忙,他也忙。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盯着点服装店的生意啊。” “好,有我在你放心吧。” 温浅和小宁、另一个店员招呼了一声就走了,她先是去了开在百货商场里的母婴店,虽然只是租了五节柜台,店面也不算大,生意却日渐兴隆。 每次她过来都能看到一群妈妈们将柜台围攻。 看来,任何年代的家长,对于孩子都很注重。 尤其是广府这边有不少做生意的个体户,手里有钱,自然也舍得给孩子花。 方爱萍送走一波顾客,笑着看向温浅:“嫂子,正好你来了,我把这几天的账目拿给你看一下,有好几个商品卖得特别好,都快断货了,咱们得再进些货。” “嗯。” 温浅接过账本细细看起来。 目前,店里只有方爱萍和另外一个小姑娘刘小丫,刘小丫嘴皮子不够利索,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再历练。 方爱萍就不一样了。 她除了负责销售还要管店里的大事小情,算是店长,难能可贵的是,短时间内她成长得这么迅速,独当一面的同时还能账目做得清晰有条理,每一笔进账都和支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温浅合上账本,笑着看向方爱萍。 “不错啊,萍萍,之前你还怕自己不行,我看你是太谦虚了,你是这个店的店长,店里的事情你来做主就好,需要补充哪种货,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不用特意和我打招呼。” 方爱萍点点头。 她很感激温浅对自己的看重,给自己开的工资也高,每天她都很有干劲,因为这生意不仅是在给温浅做,更是给自己做。 有了工作赚了钱,婆婆都不敢给自己脸色看了。 “嫂子,你放心吧,我一定管理好店铺。” 旁侧刘小丫也忙点头,表示自己也会努力。 温浅拍拍刘小丫的肩膀,这孩子年纪不大,看着也挺老实,培养好了应该能独当一面。 “好好干,年底给你们发奖金。” 还有奖金啊。 刘小丫激动坏了,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等温浅走后,趁着没顾客,她让方爱萍歇着,自己手脚麻利地整理起货架。 正忙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小丫,你找到工作了?” 刘小丫转头,看见堂姐刘茶茶也很高兴。 “堂姐,你也来逛商场啊?” 刘茶茶嗯了声,眼睛在刘小丫身上来回扫视,见她穿着商场职工统一发放的工作服,黑色的小西服外套衬得她一把小腰盈盈一握,皮肤也细腻亮白了许多,忍不住说起酸话。 “小丫,几天不见,你真是大变样了啊。”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起来,觉得自己被刘小丫这个农村小土妞给比下去了,在商场里站柜台,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可比自己当保姆强多了。 这刘小丫命可真好。 自己怎么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 她假假地笑了笑,笑容不达眼底。 “刚才那个女同志是你老板啊?” 听说温浅在百货商场里开了一家店,不会这么巧,就是自己堂妹所在的这家母婴用品店吧? 这个店她知道。 开业几天就在百货商场里打响了名头。 竟然是温浅的店? 刘茶茶都快嫉妒的发酵了,尤其是得到刘小丫的肯定后,更是差点没有控制住表情管理,脸上僵硬的笑容都快要碎掉了。 “小丫,你们老板一个月给你开多少钱工资啊?” 她压低声音问。 刘小丫心思单纯,对刘茶茶也不设防,笑着说:“一个月五十,还有提成,我们老板说了,干得好年底还有奖金呢,堂姐,你说我命咋就这么好,一来城里就找到了这么好的工作,我一定要好好干。” 五十块钱! 还有提成和奖金! 刘茶茶顿时不淡定了,一股酸意直冲天灵盖,刘小丫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土丫头竟然能赚到这么多钱,以后岂不是要把自己比下去? 她嫉妒的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挺好的。” 实在是酸得受不了,她不愿再看刘小丫小人得志的嘴脸,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拎着包匆匆离开了百货商场,直奔和安建国约会的地方。 工作比不上刘小丫。 她只能在感情上挽回一点颜面了,经过这几次约会,自己疯狂赔小心,安建国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不少,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结婚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次见面,安建国就提了结婚的事情。 第324章 茶茶,结婚能不能不要彩礼 “真的?” 听了安建国的话,刘茶茶一个没忍住,眼底直接绽放出巨大的狂喜,高兴之下,她一把抱住了安建国,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建国,我好高兴!” 安建国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他挣脱刘茶茶的拥抱,往后退了一步才道:“我已经递交了结婚报告,大概年底前就会批下来,到时候我先带你回一趟老家,见见我父母。” “嗯嗯。” 刘茶茶猛点头。 至于安建国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她,她也不在乎了,能找到一名军官做丈夫,那她在一众亲戚里不得横着走,她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女都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对象,以后亲戚们谁敢看不起她。 “建国,你怎么突然提结婚了?” 安建国眼底划过一抹苦涩,他也没瞒着,直言是家里人身体出了问题,想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看见他娶妻生子,完成人生大事。 “我妈查出了很严重的病。” “啊?” 刘茶茶诧异地扬了扬眉毛,一把抓住安建国的袖子,故作急切地问:“婶子没事儿吧,需不需要我去帮忙伺候?” 表情很关心。 内心却不痛快。 原以为是自己的真心付出感动了安建国,原来是他妈生病了,想要在闭眼之前看到儿子结婚成家,若是换个人,安建国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结婚? 他拿自己当什么了! 安建国岂会勘破刘茶茶心底的想法,见她语气关切不似作假,心里涌上一丝感动,生硬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不用。” “家里有人照顾。” “还有,谢谢你。” 刘茶茶唇角微勾,勾出个很温柔的笑容,正想说什么表示一下自己对未来婆婆的关心就听安建国的声音再度响起。 “茶茶,你能不能不要彩礼?” 什么? 没彩礼? 哪个女人结婚没有彩礼! 刘茶茶一个没忍住差点炸毛,温柔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她委屈地垂下眼,借着动作掩去眼底的不快。 “建国,我要的也不多啊,五百块钱你也拿不出来吗?” 这个数字也是她早就想好的,等拿到手以后可以存起来当自己的私房钱用,婚后她肯定是不会出去工作的,以后养娃、生活处处都要钱。 有彩礼在手。 日子至少不用过得那么拮据,也不用指望着男人施舍那三瓜两枣过生活,可现在,婚还没结,彩礼就飞了? 这让她怎么接受啊! 安建国现在是五十块钱都拿不出来,他每个月的津贴都分一部分寄回家里,自己手里留一部分用于攒老婆本,可前段时间他妈生病,他做儿子的无法在身边尽孝,在金钱上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老娘。 所以—— 只能委屈未来媳妇了。 “茶茶,实话跟你说吧,家里为了我娘的病花了不少钱,我也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如果你一定要求彩礼,那咱们就算了。” 算了是什么意思? 分手吗? 刘茶茶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安建国,颤抖着嘴唇问:“你要和我分手?” “对。” 安建国无奈地耸耸肩。 “我拿不出彩礼,自然只有分手一条路。” 其实他不是完全拿不出彩礼,只是想把钱留给自己娘看病,他也是吃定了刘茶茶喜欢自己才敢这么做。 不花一分钱就能捞得个媳妇。 至于这个人是不是他喜欢的,已经不重要了。 刘茶茶内心极为纠结,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方面割舍不下安建国能带给自己的地位和名誉,做军嫂,多有面子的事儿,一方面割舍不下金钱。 没有彩礼显得自己多不值钱。 哪怕是给个一百块,说出去也不至于太难看,可看安建国的态度,似乎一点都没有缓和的余地,自己若是不同意就只有分手一条路可走。 这些狗男人,一个比一个精明。 刘茶茶忿忿地想,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吧,婶子看病要紧,你拿不出彩礼我也不可能逼着你要钱,咱们的感情比金钱宝贵,不过,结了婚你一定要对我好啊。” “我一定对你好。” 安建国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 温浅知道安建国和刘茶茶要结婚的消息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听闻刘茶茶不要彩礼,她意外地挑了挑眉:“她这么视金钱如粪土?” 这可半分都不符合刘茶茶的人设。 周时凛笑了一声:“视金钱如粪土的还有宋青山的新对象,于晓莲,听说她也不要彩礼,这两位女同志的壮举在营区已经传开了,营区里未婚的战士们可羡慕坏了。” 也是。 别说现在这个年代,就算是放在后世,不要彩礼的傻女人一百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彩礼不仅仅是金钱,还包含了更深处的意义。 不要钱得来的东西随便扔。 不花钱娶来的媳妇不珍惜。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也有好男人,可好男人的比例太少了,不是谁都有好运气遇到好男人,更不要带着滤镜去看待拥有某种职业的人。 脱下那身衣服。 他们也是男人,也会有男人都有的劣根性。 听到宋青山和于晓莲的名字,温浅微眯了下眼。 “宋青山还真和于晓莲在一起了啊,当初在医院我就知道这两人之间不清白,果然是女追男隔层纱,没有男人能扛得住女人的主动。” 周时凛不赞成。 “媳妇,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男人我可不是这种人,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也只能容得下你一个人。” 对于某人随口拈来的情话,温浅都快免疫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和周时凛一路走来,尤其是感情路上,有不少莺莺燕燕都想从她手里将人抢走,可谁都没有抢走。 从这一点来说,周时凛的心性确实坚定。 她给了男人一个再接再厉的眼神,揶揄地笑道:“周队长,前路漫漫,道阻且长,没有等到闭眼的那一天,大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哦,谁知道以后你会不会遇到比我更动心的女人?” 不过,真到了那一天也不怕。 “我有钱有娃有事业,正好带着娃寻找第二春。” 周时凛:“……” 真想敲开小媳妇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还寻找第二春,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第325章 脸都送过来了,不打可惜了 周时凛宠溺地捏了捏温浅软嫩的脸颊,绵软滑嫩的手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小媳妇优秀、聪明、漂亮,自己是傻了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要去招惹其他女人? “放心,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温浅愉悦地轻笑:“放心,我也只是在开玩笑,不会带着你的娃去寻找第二春的,对了,安建国和宋青山结婚办婚礼吗?” “不办。” 周时凛摇头。 他听营区里的小战士说,两人一切从简,结婚报告下来后领了结婚证就算是结婚了,婚礼免了,婚宴也免了。 “那可真是省事儿了。” 温浅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傻女人,没彩礼没婚礼,是嫌自己不够‘贱’?当初原主赖上周时凛的时候,周时凛再厌恶原主也没有不给彩礼不办婚宴啊。 思及此,她笑着扑进周时凛怀里。 “还是我家周队长好,你说你这么好的绝世好男人,怎么就被我给逮到了啊,啧啧,我都佩服自己的好眼光了。” “你也很好。” 周时凛宠溺地将小媳妇搂进怀里,小媳妇很好,好到他亲不够、爱不够,有时候睡到半夜醒来还要在她唇上亲一亲才安心。 “不过——” 说着,他话锋一转,眉眼间划过一抹坏笑。 “若是能让我多睡一睡就更好了。” 温浅:“……” 果然是男人,三句话就暴露真实目的了,她嗔了周时凛一眼,迅速逃离男人的怀抱,再抱下去就得灭火了。 “晚上你等我。” “现在我先去郝老那里学习。” 闻言,周时凛一把将人拖回自己怀里,沉了声音:“晚上就可以随便折腾了是吧?不限时的那种?” 温浅:“……” 得寸进尺了啊。 不过她也不怕,反正到时候自己就喊累、装委屈、说这疼那疼,看他还舍不舍得随便折腾,于是她很没有心理负担地点头答应了。 “都听你的。” 周时凛挑了挑眉,心满意足地去送小媳妇学习,周日这一整天她都要待在郝老那里,为了节省时间,郝老不光要负责传授知识,还管饭。 中午吃完饭休息一会就开始学习。 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才放温浅离开。 上了一天课的温浅脑瓜子嗡嗡的,以至于在郝老家附近看到艾小薇的时候也没有认出来,径直越过对方往前走。 “温浅,你站住!” 艾小薇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气嘟嘟地追上温浅。 “你怎么回事,装看不见我吗?” 听到不讨喜的声音,温浅脚步一顿,蹙着眉转身,看见艾小薇那张‘你欠了我八百万’的脸就是一阵烦躁。 “明摆着的事情你非要问出来,不是在自取其辱吗?” “你!” 艾小薇气得牙根痒痒。 她知道温浅每个周末都风雨无阻地来郝淑芬她爹这里学习,今天自己特意等在这里也是为了告诉温浅,自己也在学习中医,更不会比她差。 没想到这温浅可真会气人。 出师不利,艾小薇没有气馁,想到这几天君老师对自己的夸奖,浑身顿时像是打满了鸡血似的,忍不住高高翘起嘴角。 “温浅,跟着郝老学习你觉得很牛逼吧?”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也在学习中医,我的老师是肚子里有真本事的好中医,每天来找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跟着他学习,我一定不会比你差。” 温浅无语。 合着还没忘记和自己处处攀比呢? 专门跑大老远来显摆,自己最看不惯的就是小人得志的人,艾小薇都将脸送到自己面前了,若是不狠狠打一打,岂不是要辜负她的好意了? 想到这,她轻笑一声。 “是吗?哪个不开眼的老师会收你这么人做学生,是嫌自己的档次不够低吗?既然你说你老师是有真本事的好中医,那我来考考你,夹竹桃是什么?” 听温浅这样贬低自己和自己的老师,艾小薇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怒目看向温浅:“考什么考,我说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教,有你这么说别人老师的吗?” “你也说了那是你的老师。” 温浅无辜地耸耸肩,笑容有一点点坏:“艾小薇,你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不知道啊?” 她一脸‘就知道你不懂’的表情。 艾小薇气得没好气地嚷嚷道:“夹竹桃不就是花吗,还能是什么。” “错。” 温老师小课堂开课了。 “夹竹桃是花不假,美丽幽香,但它就像人一样,美丽中带着剧毒,它的枝叶、果实、根茎和花瓣都有很高的毒性,一旦误食会有生命危险。” “这一点你老师没告诉你吗?” 艾小薇表情一滞,还真没有。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若是承认了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不如温浅,自己的老师也不如郝淑芬她爹? “怎、怎么没告诉。” “我只是忘了,没想起来而已。” 温浅就静静地看着她撒谎,等艾小薇说完,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笑了一下,笑容讽刺地说:“忘了?你可真会给自己找借口。” “艾小薇,你学中医是你的自由,但你屡次三番来我面前蹦跶就是找虐,看在陆青烈和我爱人是同僚的份上我懒得理会你,你不会以为我是怕你吧?” “我知道你嫉妒我。” “虽然这份嫉妒来得莫名其妙,我也很不理解,但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总把眼睛盯在别人身上,有那闲心不如去提高自己。” 艾小薇嘴硬。 “我当然会提高自己,等我学有所成,迟早会成为名医。” 温浅语气淡淡:“等你成了名医的那一天再来我面前叫嚣吧,至少现在,你什么也不是,哦,对了,想成功先修心,你离那一天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艾小薇:“……” 啊啊啊,气死了。 看着温浅得意地走远,她在原地用力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离开,气呼呼地回到诊所,趁着没有病人和于晓莲狠狠吐槽了温浅一番。 “不就是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有啥好得意的!” “嫂子,别生气了。” 于晓莲忍住不耐烦哄了艾小薇几句,话锋一转,道:“温浅的爱人很出色吗?应该比不上嫂子的爱人吧?” 第326章 加了料的鸡汤 艾小薇轻哼了声,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周时凛比自己爱人陆青烈强,可事实摆在那里,人家军事素质确实要高于陆青烈,不过她家陆青烈也不差。 否则也不会当上飞行队长。 “这么说吧,我家老陆和温浅的爱人各有长处吧,两人都是部队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们家宋青山也不错啊,我们家老陆经常夸他有前途呢。” “是吗?” 于晓莲对宋青山的前途不甚感兴趣,倒是对周时凛很好奇。 “周时凛真有这么厉害?” 艾小薇没回答,奇怪地看了于晓莲一眼,揶揄地坏坏一笑:“你好像对周时凛很感兴趣的样子,怎么,对他有意思?” “嫂子。” 于晓莲羞红脸,娇嗔地跺脚。 “我就是随便问问嘛,总感觉他们这种人很厉害的样子。” “你还没见过周时凛吧,我告诉你,这人不仅能力强,长得还特别帅,虽然我和温浅不对付,不过他们两口子确实般配。” 说着,艾小薇眼底不自觉带出羡慕。 “听说他们感情非常好,那周时凛特别宠温浅,怪不得温浅恃宠而骄呢,有男人宠着,哪个女人不想做幸福小公主。” 眼看话题跑偏。 于晓莲暗自翻了个白眼,她还想在艾小薇这里多打听一些关于周时凛的事情,没成想这就是个恋爱脑,三句话不离情情爱爱。 啧,蠢女人。 其实她和宋青山在一起的时候也明里暗里问过他一些关于部队优秀军官的事情,只是作为军人的宋青山警惕心很强,自己也不好过多追问,若是引起他的疑心就不好了。 只是…… 见不到周时凛的人,他们的计划该如何实施呢? 想到这,于晓莲心头涌上几分烦躁,瞥了眼兀自聒噪个不停的艾小薇,笑着打断她的话:“嫂子和陆队长感情肯定也很好,提起他,你眼睛比星子还亮呢。” 艾小薇不好意思地笑笑。 “哪有。” 说完,心里漾起丝丝缕缕的苦涩,自从陆青烈搬到营区去住,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现在的他们就是有名无实的名誉夫妻。 不过自己现在学习中医。 老师也说自己很有天分。 等自己有所成就的时候,也许,陆青烈就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吧。 “晓莲,你们家宋青山也很疼你吧?” 于晓莲甜蜜点头:“我是他相伴一生的爱人,和他结婚连彩礼都不要,他疼我不是应该的吗?我也很心疼他呢,看,这是我煲了一天的鸡汤,趁着现在诊所病人不多,我去营区走一趟,让我们家宋青山能第一时间喝上爱心鸡汤。” 边说,她边将煲好的鸡汤倒进保温桶里。 一揭开砂锅盖子,浓郁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勾得人忍耐不住的食指大动,艾小薇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想到什么,厚着脸皮看向于晓莲。 “晓莲,我看你煲了不少鸡汤。” “宋青山一个人应该也喝不完吧,要不这样,你给嫂子分一半,正好我们家陆队长也好久没喝鸡汤了,我和你一块去营区看看他。” “这……” 于晓莲咬着唇,做出心疼不舍的样子。 旁侧的君先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笑道:“晓莲,别这么小气,你和小薇都是我的学生,作为师姐,分师妹一碗汤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吧?” 老师都发话了。 于晓莲自然没有不愿意,她笑着点头:“我和小薇关系这么好,一碗汤而已,当然没问题了,嫂子你等我一下,我再去取个保温桶。” 很快。 她就分好了鸡汤。 艾小薇喜得眉开眼笑,她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陆青烈了,还怪想他的,正好趁着送鸡汤的机会和他修复一下关系。 “晓莲,谢谢你啊。” “嫂子你太客气了,咱们的关系用不着说谢,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于晓莲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和君先生交换了个眼神后拎着鸡汤走出诊所,一路来到营区,做了登记后等着宋青山来接自己。 因为不要彩礼,她在营区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值班的战士见了她还热情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嫂子,又来给宋青山送好吃啊?” 于晓莲眉眼温柔地一笑:“是啊,我煲了些鸡汤,来,你们也过来尝一碗,这次煲的不算多,下次我多煲一些,大家都能痛痛快快地喝个饱,这次就只能尝尝鲜了。” 说着,她就打开了保温桶。 盖子一揭开,浓郁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两个站岗的小战士咽了咽口水,受宠若惊地摆摆手,推拒道:“不用不用,嫂子你太客气了。” “我们有规定,站岗期间不得进食。” 虽然没喝上香浓的鸡汤,但于晓莲这份情谊让两人挺感动,瞧瞧宋青山这人运气多好,找的对象个顶个的好,没和周队长做成连襟是有些遗憾,可人家现在找的对象也不差啊。 温柔体贴。 听话懂事。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若是他们也能白得个媳妇,做梦都要笑醒了。 见两个小战士不喝,于晓莲也没有勉强,笑着说等她和宋青山结了婚、搬进家属院,请他们到家里吃饭。 正说着话呢。 宋青山就大阔步走了过来,见于晓莲和战士们处得关系不错的样子,他心里还挺欣慰,觉得自己找对了人,这才叫贤内助呢。 “晓莲。” 于晓莲惊喜地抬眸,小跑着迎了上去。 “青山,我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 宋青山定定看了于晓莲一眼,转头和旁侧的艾小薇打了声招呼才带着人往营区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嗅了嗅鼻子,笑道:“你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鸡汤。” “我煲了一整天呢,可有营养了,待会儿你可得多喝点。” 于晓莲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笑容格外体贴:“最近训练很辛苦吧,我看你都瘦了,一定要注意身体啊,累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对了,结婚报告批下来了吗?” “批下来了。” 宋青山将人带着会客室。 “下周咱们就去领证,家属院的房子也快申请下来了,到时候咱们简单收拾一下,添置些家具就能搬进去了。” 说话间,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保温桶。 看着浓香醇厚的鸡汤,口齿间不禁分泌出津液,这个媳妇儿真是娶对了,不光人体贴,还有一手的好厨艺,每每吃完她给自己做的饭菜后,心情都格外舒畅,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第327章 他们有什么计划? “晓莲,你手艺真好。” 宋青山边喝汤边由衷感叹。 于晓莲笑笑没说话,思绪还停留在‘结婚报告批下来了’那句话上,她知道军婚查得严,原先还有些忐忑,担心查出什么不妥的地方,万幸的是顺利过关了。 想着,她忍不住洋洋自得。 果然如老师所说,华国人愚不可及,不过还要感谢老师给自己塑造的新身份,她在于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谁能想到他们真正的女儿早就化作一堆白骨了呢。 呵呵。 等顺利领了结婚证就能搬进家属院,每天都能见到军人、军嫂,自己和老师行事就更方便了呢。 “晓莲,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宋青山抬手在于晓莲眼前挥了挥,笑着说:“刚才喊了你好几遍你都没反应。” “没事。” 于晓莲垂眸将颊边散落的发丝挽至耳后,声音蔫答答的。 “这几天诊所病人多,可能是累得走神了,青山,你刚才和我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宋青山已经喝掉一碗鸡汤,顺便吃还了个鸡腿,剩下的一个鸡腿他没舍得吃,往于晓莲面前推了推,殷勤地催促她快吃。 “你也吃。”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也得好好补一补。” 听着宋青山关心的话,于晓莲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凝固了一瞬,随即她娇嗔地将鸡腿夹起来,直接塞进宋青山嘴里。 “你吃嘛。” “这是人家专门做给你的,我可舍不得吃,你训练辛苦才应该多吃点。” 笑话。 这鸡汤是自己特意给宋青山煲的,里面可是加了独一无二的‘秘方’,只能用在他们这些华国军人身上,效果大大的好。 自己的命比他们贵,可不敢乱吃。 宋青山哪里会知道温柔面孔之下隐藏的阴毒,他大口嚼着鸡腿肉,含糊不清地嘿嘿笑了两声:“晓莲,你对我真好。” “我是你媳妇,不对你好对谁好。” “对了,咱们分到的房子,周围都有什么邻居啊,你提前和我说一说,我也好了解一下各家各户的脾性,免得到时候得罪了人给你添麻烦。” 宋青山没多想。 边吃边将周围邻居的情况说了一下,于晓莲听得很认真,随口问了一句:“那温浅和他爱人住在家属院哪个位置,之前在医院,咱们和她也算是结下了梁子,我怕……” 话未说完就被宋青山打断。 他安抚地拍了拍于晓莲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温浅和周时凛不住家属院,他们自己在外面有房子,还是二层小洋楼呢,环境比家属院强了几十倍,晓莲,你不用担心和邻居处不好,你这么好,谁不喜欢你都是他们的损失。” “嗯。” 于晓莲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一直到离开营区,她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将周时凛弄到自己身边,最好是让他和温浅也住到家属院,这样自己和老师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他们的目标—— 一一击落华国最优秀的军人。 走到营区大门口,远远就看见艾小薇孤单落寞的身影,于晓莲缓缓勾了勾唇,作出关心的样子快步走了过去。 “嫂子,你怎么没进去啊?” 艾小薇苦着一张脸都快哭了,她不好意思和于晓莲说陆青烈压根儿就没出来接她,只让人捎了一个‘忙’字就将自己丢在了这里,只说陆青烈太忙了,没空。 “他是队长,很忙的。” “也对。” 于晓莲似乎是没有看出艾小薇的窘迫,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目光落在艾小薇手里拎着的保温桶上,挑了挑眉梢:“那这鸡汤你也没送进去?” “没有。” “来送信儿的人跑得特别快,没等我喊他就跑远了,算了,也是我们家陆青烈没口福,这鸡汤还是留着咱们自己喝吧。” 说完,艾小薇率先转身。 于晓莲眸光闪了闪,没说什么,笑眯眯地跟上了她的步伐,心里却暗骂艾小薇没用,作为女人连个男人都搞不定,活着还有什么用。 简直废物! 回去的路上,见艾小薇神情怏怏,她还特意传授了几招‘驭夫之术’,听得艾小薇眼睛一亮,随即不确定道:“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 “你和陆队长是夫妻,妻子爱慕丈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看谁家丈夫整天和一群兵住在一起?陆队长那么优秀,你也不怕别人将他抢走,别以为没人敢破坏军婚,军婚保护的是军人可不是军嫂。” “你去找领导申请家属房。” “正好我和宋青山申请的房子也快下来了,到时候咱们住在一个大院儿多好,白天还能一起去老师那里学习,嫂子你就是脸皮太薄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烈女怕缠郎,男人也抵不住女人纠缠啊,你温柔小意些,还怕抓不住男人的心?” 一番话说得艾小薇心动。 自己和陆青烈现在这样的状态相当于分居,时间一长,感情肯定要出问题,万一被什么莺莺燕燕钻了空子,自己岂不是亏死。 “晓莲,你说得对。” “你和老师说一声,我先不去诊所了,我去郝淑芬家走一趟,她是领导爱人,我和陆青烈闹成这个样子,她不能不管。” 说完,将保温桶往于晓莲手里一塞就匆匆走了。 于晓莲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个势在必得的笑,至于保温桶里的鸡汤也没浪费,她不喝可以给别人喝。 半个小时后。 某福利院。 “晓莲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们好想你啊!” “晓莲姐姐,你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晓莲姐姐……” 一群小萝卜头将于晓莲围攻,仰着小脸朝她笑,还有小孩子大着胆子去抢她手里拎着的保温桶和其他水果点心。 于晓莲眼底深处划过厌恶。 这群讨厌的小鬼,若不是他们对自己有利用价值,自己才懒得来这种鬼地方,她笑着哄了几句,将手里的东西分给孩子们。 待孩子们一哄而散后才拿着一包糖果朝着一抹小小身影走过去。 第328章 收养赵小慧 “小慧,你好呀。” 赵小慧独自一人坐在秋千架上,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于晓莲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眼神里是不符合年龄的冷漠。 于晓莲在心底感叹。 这孩子还真是……天生适合做坏事。 她笑了笑,并不在意赵小慧的冷漠,在秋千架旁边站定后就剥了块儿奶糖递给赵小慧,预料之中的,赵小慧依旧不接。 见状,于晓莲轻笑一声。 “小慧,你为什么不和小朋友们一起玩?为什么不吃阿姨给你的糖果?是不想吃还是因为想妈妈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听到‘妈妈’两个字。 赵小慧总算是给了点回应,她从秋千上跳下来,仰头看着于晓莲,软萌可爱的小圆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想妈妈了?” 于晓莲暗自发笑,孩子果然就是孩子,真好哄,她屈膝蹲在赵小慧面前,动作温柔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因为我知道你妈妈啊。” “她叫赵英子对不对?” “你怎么认识我妈妈?” 赵小慧往后退了一大步,挣开于晓莲的抚摸,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充满了警惕。 于晓莲无奈地耸耸肩:“你不要多想,我不认识你妈妈,只是之前的拐卖案闹得太大了,我想不知道你妈妈都难,只可惜——” 她顿了下,面露哀伤。 “你妈妈和二狗一行人已经在上周被执行死刑了,那天好多人都去法场观刑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你妈妈临死前哭得特别凄惨,嘴里一个劲儿大喊着小慧、我的女儿……” 话未说完,赵小慧的眼睛就红了。 她死死咬着唇,小小的胸膛用力起伏,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与悲愤,清凌凌的眸子里一片血红,这模样看得于晓莲一个成年人都暗暗心惊。 这孩子,‘大有可为’啊。 “你妈妈太惨了。” “明明她不是主谋,却判了和主谋一样重的死刑,执行死刑的时候,子弹从她的后脑穿过,她的头都被炸开了。” “那一幕,太可怕了。” “小慧,你别太伤心了,我知道你很爱你妈妈,可是她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她犯下的所有过错也烟消云散了,你还小,还有美好的未来,忘掉你妈妈,好好生活吧。” 于晓莲故意这么说。 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母亲,尤其是在听到自己母亲死得如此凄惨时,她才不会在意自己的母亲是否罪有应得,而是会把仇恨转移,转移到害死她母亲的所有人身上。 果然,如她所料。 赵小慧在听到妈妈惨死后,眼睛里恨不得沁出血泪,好半天,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要报仇。” “报仇?” 于晓莲瞪圆了眼,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的笑话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小慧,道:“小慧,虽然我也觉得你不该忘记仇恨,可你还是个孩子,怎么报仇?” 赵小慧没出声。 正因为是孩子才更好动手。 “有谁会对我这么可爱的小孩儿设防呢?就算是我杀了人,也不会接受任何惩罚,因为我是孩子啊。” 说完,她突然扯唇一笑。 笑容诡异,看得于晓莲都心里发毛,她掩饰地清了清嗓子:“你准备怎么做,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要帮我?” “对啊,不然你连福利院的大门都走不出去,还怎么报仇?” 赵小慧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淡声说:“希望能有人收养我。” 于晓莲挑了挑眉梢,这孩子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她赞赏地看着赵小慧,勾唇一笑:“那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生活?” “愿意。” 这次赵小慧没有沉默。 她很痛快地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和于晓莲一起生活,其实,只要有人愿意收养自己,于晓莲也好,张晓莲也罢,都没什么差别。 至于对方主动帮助自己的目的? 她也不想深究,只要自己能替妈妈报仇,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她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又有谁会图谋自己呢? 就这样,一大一小达成共识。 于晓莲根本不需要和宋青山商量就办理了收养手续,直接收赵小慧做养女,等到宋青山得知消息的时候,赵小慧已经的户口也迁到了于家,改名为于慧。 平白多了个女儿。 宋青山简直惊呆。 他想不通于晓莲为什么要收养于慧,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充满了不解。 “晓莲,你如果喜欢孩子的话,我们可以一结婚就怀孕,生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可你现在突然收养个这么大的孩子,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自己就给办了?” 见宋青山烦躁不已。 于晓莲靠近,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温温柔柔地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要收养于慧,原因无他,只是自己太善良了,不忍心看于慧这么可爱的孩子在福利院里受苦。 “青山,你没去过福利院,对那里不了解。” “福利院的孩子太可怜了,尤其是于慧这么可爱的孩子,她经常被人欺负,身上总是带着伤,我去做义工的时候看见了,实在是太心疼了,所以脑子一热就将人收养了。” “唉,是我太冲动了。” “早知道你不愿意,我就不应该自作主张收养于慧,要不还是将她送回福利院吧,虽然手续上麻烦了一点,有可能还会被人诟病,至少不会影响咱们的感情。” 宋青山无语。 说得容易,于慧是个大活人,不是小猫小狗,说收养就收养,说不养就不养,别人怎么看他?他前途一片光明,怎么能留下污点? 尽管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算了,多养一张嘴而已,我养得起。” “只是晓莲,我们马上就要领证了,领了证就是夫妻了,以后你想要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 见宋青山不高兴,于晓莲压下心底的不爽,赶紧软着嗓音道歉。 “以后不会了。” “你如果不想看到于慧,我先把她放在我娘家养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再接到身边养,好不好?” “新婚夫妻确实需要私密空间,身边多个人,咱们还怎么亲热……” 第329章 许朝阳的婚事定了 最后一句话成功将宋青山的思绪带偏,想到婚后的生活,他忍不住心猿意马了片刻,无声咽了咽喉结后才开口,嗓音已然软了下来。 “好了,放在娘家算怎么回事。” “孩子是你收养的,我们又是夫妻,我这个做丈夫的自然也有义务和你一起承担起养育于慧的责任。” 细想下来。 收养于慧也并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在别人看来,自己和于晓莲可以算是大爱无疆的人,这一点在领导眼里也是加分项。 于晓莲岂会不知宋青山心里的小九九。 她没有戳破,主动踮脚亲了下宋青山。 “青山,你真好!” 之后的几天,两人顺利领了结婚证,带着于慧搬进了家属院,艾小薇也在郝淑芬出面的帮助下,申请到了家属房,成功和陆青烈冰释前嫌,搬到了一起住。 对此,于晓莲不甚满意。 还缺温浅和周时凛就能‘齐聚一堂’了。 另一边。 营区办公室。 顾建党皱眉看着面前的信,这是一封有关于周时凛的举报信,举报他作风奢靡,行为高调,住着花园洋房、衣食住行有保姆照顾,有损军人形象。 信的末尾还写了,如果部队方面不作为,他会继续往上面告。 “小周啊,你这是得罪人了。” 如果不是有私仇,谁会吃饱了撑的管人家住什么房子,请不请保姆,可写信之人藏在暗处,随意写几封举报信,对周时凛个人造成的影响却不小。 不了解实情的人只会觉得他不够艰苦朴素。 周时凛不以为然,连看举报信的兴趣都没有,轻挑了下眉梢就道:“房子是我爱人买的,家里的钱也都是她赚来的,否则靠我的津贴,想买房子恐怕得等下辈子,所以,我一个吃媳妇软饭的有什么好怕的?” 顾建党:“……” 这小子,吃软饭还挺光荣。 “行吧,既然你这个当事人都不怕,那这事儿就先暂缓,有我给你顶着,他就算告到中央也不怕,全军演习在即,你给我把心思全部放在训练上。” “是。” 周时凛敬了个礼就退出了办公室,出去后,脸上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这次又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晚上回到家。 怕温浅担心,他并没有说举报信的事情,两口子聊了会儿天,温存了一番后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 温浅一直睡到八点才起床,放了寒假,她就轻松多了,时间也充裕了许多,上午去服装店和母婴店,下午在家陪孩子,隔一天去郝老那里学习一次。 小日子过得很安逸。 “妈,我先去店里看看,待会儿太阳出来了你带虫虫出去玩一会儿晒晒太阳。” 江暮云点点头。 “我知道,我们虫虫最爱出去玩了,小朋友就要多接触大自然,你赶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温浅应了声,从餐桌上抓了个包子边走边吃,刚一出门,还未走多远,一道炮弹似的小身子就直直地撞了过来,她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个趔趄,那孩子却做了个鬼脸,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略略略。” 这熊孩子,温浅稳住身形,目光定在东跑西颠的孩子身上,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刘茶茶做工那家叫龙龙的男孩。 在这附近都是出了名的皮。 经常招猫逗狗,欺负弱小。 晚上得和江暮云说一下,见到类似龙龙这样的孩子,最好不要带着虫虫凑过去玩,免得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只是没等到晚上就出了小意外。 上午,温浅先去了趟服装店,店里运行正常,进入寒假后,生意进行得如火如荼,比之前更上一层楼,小宁和许朝阳忙得脚不沾地,还另外多雇了一个店员。 见温浅过来。 许朝阳忙里偷闲和她打招呼,送走一波顾客后才有机会说话,虽然很忙很累,但她浑身充满了干劲,比打了鸡血还有劲儿。 “这就叫累并快乐着啊。” “看着小钱钱哗啦啦地进了口袋,我心里都快美死了。” 她已经彻底放下对父母的执念,没人疼她,那就自己疼自己,一切都以搞钱为目标,自己强大了,其他的所有都是渣渣。 见许朝阳笑得开怀,温浅也替她高兴。 “你现在越来越财迷了,对了,你爸妈那里没有再找你吧?” “没有。” 许朝阳耸耸肩。 “许朝刚判了八年,他们可能正忙着伤心,顾不上来找我的麻烦,不过就算是再来找我,我也不怕,该我负的责任,我不会推诿,若是想让我像以前一样傻,对不起,本小姐觉醒了。” 其实是被伤透了心。 对父母无所求的时候,也就没有了爱,剩下的只有责任。 温浅很理解许朝阳,也庆幸她能拎得清,没有做提款机。 “有我们这些朋友陪着你,以后你会越来越好的。” 许朝阳用力点头,挽着温浅的手臂摇了摇,难得地撒了个娇:“浅浅,你真是我的福星,若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我可太喜欢你了。” “好肉麻。” 温浅弯着眼睛笑起来,夸张地撸了撸手臂,道:“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能拿麻袋装了,好了,先不聊了,你们赶紧忙吧,我也得去母婴店那边转一圈。” “嗯嗯,你快去吧。” 许朝阳笑容明媚,她不知道的是,在老家的许父和许母已经单方面给她定下了亲事。 “我女儿是大学生。”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很高,尤其是这种小县城,可能一年都没几个人能考上大学,因此,大学生在许多人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若是能娶到一个大学生当媳妇,一家人脸上都有光。 这也是县城国营工厂厂长给自己儿子娶许朝阳的原因。 虽然是个农村姑娘,但人家从小地方考到了广府,光这一点自家臭小子就比不上,这样聪明优秀的儿媳妇娶回家,生下的孙子肯定也聪明。 儿子练废了。 小号又开不起来,厂长只能寄希望于孙子,希望孙子能替他争光。 “我对朝阳很满意,彩礼就按咱们县城最高规格的来,按照你们说的,等朝阳年底回家过年时就给两个孩子把婚事办了,领了结婚证朝阳就是我们家正儿八经的儿媳妇,我们一家人都会对她好。” 得到厂长的保证、看着那厚厚一沓大团结,许父和许母笑成了一朵菊花。 第330章 制服熊孩子 夫妻两人丝毫没有征求许朝阳意见的想法就直接替她定下了婚事,客客气气地将厂长送走后,许母才略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许父,问道:“你说阳阳那里不会再有什么变故吧?” 她心里总觉得不安。 以前她能将许朝阳牢牢抓在自己掌心,自从上次广府之行,她发现一切都变了,女儿变得不好掌控,隐隐有种要脱离轨道的预感。 许父却不以为然。 “自古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算是走到天边也是我生下来的种,不听我的话难不成还想做忤逆的不孝女?你就放心吧,能高攀上厂长家是她的福气,咱们家刚子是坐牢了,可他还有出狱那一天,到时候有个做厂长的亲家,分分钟就能给刚子找个体面稳定的工作。” 他想得挺美。 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人家会不会帮忙。 许母听了连连点头:“当家的,还是你想得周到,咱们得替儿子提前将以后的路铺好,我这就去找人给阳阳写信,交代她务必回家过年。” 亲事定下了。 夫妻两人觉得日子又有了盼头。 *** 这边。 温浅去母婴店视察了一圈,顺便在百货商场里逛了会儿,买了些家里日常需要的必需品后就拎着回了家,刚下公交车,还未走到家门口,老远就听见有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 听着像是虫虫的声音。 她心里一紧,不由加快脚步,拐了个弯儿后就见虫虫正在抹眼泪,江暮云面带焦急地抱着他哄,可小家伙不知怎么回事,依旧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男孩。 “蛙、青蛙。” 原来是他的铁皮青蛙被抢走了,抢他青蛙的人赫然就是龙龙。 此刻,龙龙正趴在地上给青蛙上了发条,看着绿色的小青蛙一蹦一跳的可爱样子,高兴得又是拍手又是跺脚,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得意。 间或挑衅地看看虫虫。 “爱哭包,略略略。” 旁侧刘茶茶就抱着双臂、无动于衷地看着,甚至还阴阳怪气地说:“一个铁皮青蛙而已,不要那么小气嘛,哥哥又不是不还你,虫虫,男孩子可不能这么爱哭哦,动不动就哭,没个男子汉样儿。” 江暮云气得看向她。 “我们虫虫可没有这么不讲礼貌的哥哥,小刘,让你家孩子把青蛙还回来。” 刘茶茶还未说话,龙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抓起铁皮青蛙塞进衣兜里就要开溜,只是还没有跑出去就被温浅自后拎住了衣领。 “站住!” “青蛙还回来!” 龙龙挣扎着看向温浅,见她沉着面容,一脸怒气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张开大嘴就死命哭号起来,一边哭一边呜咽:“不还,这是我的青蛙。” 说完,他竟低下头,张嘴就冲着温浅的手腕咬下去。 “你欺负我,我咬死你!” 温浅:“……” 这熊孩子可真是欠揍啊。 她当即松开攥着熊孩子衣领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的同时顺势将他整个身子控制住,腾出一只手直接从他衣兜里将铁皮青蛙拿了回来。 “再敢抢我儿子的东西,看我不抽你!” 龙龙一看自己心爱的铁皮青蛙没有了,当即发了疯似的扭动身子,打不到温浅就骂,还冲她吐口水。 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若不是温浅躲得快就要被口水攻击了,她也来了气,绕到龙龙身后,抬起脚对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脚,没用多少力气,只是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龙龙的身子往前一扑,差点就跌个狗吃屎。 逗得周围几个一同领孩子出来的玩的家长不约而同笑出了声,还有人说终于有人能治一治这个小霸王了。 龙龙小脸涨红。 “你们欺负人!” 他一个小孩再横行霸道,在大人面前还不至于无法无天,见在温浅这里讨不到便宜就拿出了杀手锏——哭。 “呜呜呜……” 这个时候,刘茶茶也不看热闹了,蹲下身子将龙龙揽进自己怀里,柔柔弱弱地看向温浅,小声道:“嫂子,你一个大人怎么能和孩子动手呢,龙龙还小,他能懂什么,又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和他讲道理,为什么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呢?” 温浅不耐烦地揉了揉额角。 她现在一听刘茶茶的‘茶言茶语’就头痛。 “他不懂你也不懂?” “我……” 刘茶茶一噎,正要开口说话,一抬眼就看见姚金铃走了过来,她心里一喜,当即走过去对着姚金铃就是一顿挑拨,姚金铃见宝贝儿子哭成狗,顿时怒从心中起。 “温浅,是不是你欺负我儿子?” “你可真不要脸啊,挺大个人竟然跟个小孩子计较,我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说着就心疼地将龙龙抱了起来。 龙龙将眼泪鼻涕蹭在姚金铃身上,指向温浅:“青蛙,我要铁皮青蛙。” “不给!” 温浅不惯着熊孩子的臭毛病,故意举着青蛙晃了晃,看着龙龙张大嘴巴又要嚎,她冷下脸,厉声道:“龙龙,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能随便抢别人的东西吗?” 龙龙:“不听不听我不听,我要青蛙。” 姚金铃心疼儿子,但也知道是自家孩子理亏在先,心里生气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埋怨温浅不该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刘茶茶也跟着附和。 “就是的呀,嫂子,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大人,你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不过就是个玩具也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孩子们在一起玩,哪儿能没有摩擦,可你以大欺小就不对了。” “以大欺小?” 温浅冷笑。 “龙龙比我儿子大,他抢我儿子的玩具是不是在以大欺小,刘茶茶,刚才这孩子要咬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现在跳出来装好人,你在人家家里当着保姆却不干人事,不问自取即为偷,你这么大个人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懂却不管,看着孩子犯错。” 她长长哦了声,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看你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不上心,人家把孩子交给你,你却不负责任,任由他养成坏毛病,还有夏天的时候,这孩子抢人家小贩的雪糕你也不制止,你想干嘛,是不是想把人家的孩子养废?” 第331章 乡下的对象找上门了 “刘茶茶——” 温浅踱步行至刘茶茶面前,讥讽地看着她:“这姚金铃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黑了心肝害人家孩子?” “这孩子在这一片称王称霸,惹得大家伙怨声载道,每一次你都看见了,看见了却不管,不仅不管还要给这孩子撑腰,你说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胡说!” 刘茶茶自然不会承认,她抿了抿唇瓣,大声喊冤:“我只是一个保姆,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管不了?” 温浅指了指姚金铃,凝声道:“她是孩子的母亲,你管不了,可以告诉她,让她来管教自己的孩子。” 说着,她看向姚金铃。 “刘茶茶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儿子的种种劣行?类似于抢别人玩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你儿子在这一片横行霸道,你做为孩子的母亲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抢东西、抢吃喝,你们家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姚金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最近很忙,两个孩子基本上都交给刘茶茶带着,原以为工资涨到了四十五块钱,刘茶茶能尽心尽力,哪成想她竟然如此不作为。 就像温浅说的。 刘茶茶分明是想将自己儿子养歪、养废! 虽说龙龙骄纵了些,可以前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抢别人东西的现象,这一切,都是刘茶茶造成的。 “小刘,你怎么回事!” 姚金铃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刘茶茶身上,再加上最近夫妻感情不顺,看刘茶茶就更不顺眼了,一狠心就说要辞退她。 “你走吧。” “我们家庙小,盛不下你这尊大佛。” 刘茶茶惊呼:“金铃姐,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你就要辞退我,我在你们家的每一天都兢兢业业,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你竟然半点都不念我的好,别人随意挑拨两句你就要辞退我,你太让我寒心了。” 啧啧。 寒心? 真是大开眼界了,一个保姆竟然和雇主玩道德绑架这一套? 周围的街坊四邻简直大开眼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姚金铃身上,看她会如何应对,更有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可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 “我看她就是不想走。” “当然不想走了,这刘茶茶可不正经了,那天晚上我出去扔垃圾,看见她和姚金铃男人走在一起,挨得可近了,一看就不正常。” 刘茶茶:“!” 姚金铃:“!!!” 警报瞬间拉响,她狐疑的目光在刘茶茶身上来回扫视,见她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不敢与自己对视,心里愈发肯定她勾引自己男人。 难怪家里那个王志仁看自己哪哪儿都不顺眼,原来是有了小妖精。 “刘茶茶,我日你先人!” 姚金铃目眦欲裂地吼了一声,扔下宝贝儿子就揪着刘茶茶的头发打了起来,龙龙刚开始还吓了一跳,之后就拍着手看起了好戏,时不时还喊个加油。 温浅没兴趣看人打架。 看了眼被姚金铃骑在身下拼命甩巴掌的刘茶茶,冷冷地勾了勾唇,抱着看傻了的虫虫回家,等进了屋,江暮云才说:“这小刘真是坏,该打。” 温浅点点头。 “确实该打,年纪不大,心黑着呢,为了嫁给安建国,连青梅竹马的对象都不要了,听刚才那意思竟还和姚金铃男人有一腿,啧啧,那男人至少大她一轮吧?” “一轮都不止。” 江暮云对于这种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人极为看不上,骂了几句后就去给铁皮青蛙消毒了,清洗干净后才递给虫虫玩。 温浅逗了会儿孩子,问道:“琳儿还没回来?” 上午她出门的时候,陆琳儿就和周时骁一起出去玩了,周时骁惯着她,什么事儿逗依着她,她很喜欢和周时骁待在一起,长此以往,说不定真能重归于好。 江暮云对周时骁也很满意。 “时骁这孩子对琳儿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如果他们能组成家庭,有他照顾琳儿,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就算是闭眼,也能安心。 温浅听出江暮云话里的不对劲,秀眉微微蹙起:“妈,你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啊,什么叫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怎么听得怪怪的?” “没什么,你别多想。” 江暮云拍了拍温浅的手,温声一笑:“你看你这孩子,妈就是随便这么一说,你可千万别多想,妈有你们陪在身边,日子过得舒心又安逸,什么操心的事儿都没有,可不就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真的?” “那你最近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吃得好睡得饱,还有个虫虫小开心果给我解闷,我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 江暮云笑着说。 温浅狐疑地看了她几眼,替她搭了脉,约定好抽时间要带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后才略微放下了心。 母女二人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吃饭时间。 中午周时凛不回来,陆琳儿和周时骁也没有回来,估计在外边解决午饭,家里就只有温浅、江暮云和虫虫,还有保姆王秀秀。 几人正吃着饭。 外边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紧接着就是男人粗声粗气和女人尖厉的喊声。 “刘茶茶,你给我出来。” “别装死,我知道你在这里。” 声音高亢,在静谧的正午很快响彻附近的每一个角落,吸引了不少人出去看热闹,这一上午,关于刘茶茶的‘好戏’还真是一出接着一出。 王秀秀拿筷子的手一顿。 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好像是刘茶茶在村里未婚夫的声音……” 温浅眼睛一亮,清凌凌的眸子里闪动着八卦的光芒,饭也不吃了,往虫虫手里塞了个牛奶小馒头让他啃着磨牙,放下筷子就冲出去看热闹了。 她一出去。 外边已经站满了吃瓜群众。 还有人端着饭碗,边吃边议论。 “这小伙子说他是刘茶茶的未婚夫,刘茶茶在乡下都已经和他订过婚了,收了他们家的聘礼,只等着年底就摆酒结婚,现在竟然被一封分手信就给抛弃了,这个刘茶茶,真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第332章 极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刘茶茶听着周围人对自己的议论,脸都黑了。 她忿恨地看向青梅竹马的对象,语气冷漠地说:“我已经和你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搞臭了我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人往高处走。 自己遇见了更好的结婚对象,难道要为他一个农村庄稼汉放弃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安建国,可别开玩笑了,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不过这话刘茶茶没挑明。 看向前未婚夫的眼神却隐隐带着看不起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憨厚淳朴的乡下汉子被她这鄙夷的眼神看得脸红脖子粗,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回去,只说让刘茶茶将自己给她的聘礼还回来,两人就算是彻底的一刀两断。 “定亲的时候,我给了你五百块彩礼。” 其他买衣服和小玩意儿的钱粗略算一算也有几十,这钱他也不要了,就当是连同真心一起喂了狗,可彩礼钱得还回来。 刘茶茶哪有那么多钱。 自从和安建国处对象,她的花销日渐增加,为了留住安建国的心,几乎每次约会她都会给安建国带礼物,皮带、钱包、新衣服,连下馆子都是她付钱,几乎每个月的工资都是月光,彩礼也七七八八花了个精光。 现在一下拿出五百,她上哪儿找钱。 “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你容我几个月,等我有了钱就还你,咱们都是一个村儿的,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我又不会骗你的彩礼钱。” “相信你?” 前未婚的姐姐狠狠蹙眉,冲上前指着刘茶茶的鼻子就骂起来。 “你的信誉值几个钱,刘茶茶,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我弟弟对你怎么样、我们一家人又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不是没数,可你是怎么对我们家的?” “一封分手信就把我弟弟打发了!” “分手也行,就当我们一家子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嫌贫爱富的东西,可你若是想把彩礼也赖下,告诉你,没门,还钱,你不还钱我就去你现任对象单位去闹。”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 若不是刘茶茶攀上了高枝儿和一同来城里打工的小姐妹炫耀,自家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她弟弟被人民子弟兵撬了墙脚认了,彩礼钱得拿回来。 总不能人财两空吧。 刘茶茶一听要去安建国单位闹,眼底闪过一抹慌张,自己在安建国面前塑造的一直是没有恋爱经历的清纯玉女形象,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过去,他们的婚事岂不是要黄?! 不行。 自己的军嫂梦一定不能被这两个乡巴佬给毁了。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赖着不还钱,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们拿钱,你们也要保证,拿到钱就离开,若是敢毁我姻缘,我跟你们没完。” 说着,她扫视了一圈围观众人。 “今天这事若是传出去,我死也不会放过坏我名声的人。” 尤其是温浅。 刘茶茶面带警告地看了温浅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推门进了姚金铃家,留下一群吃瓜群众大开眼界,对她的厚脸皮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温浅见怪不怪。 极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人生不碰见几个极品都不算圆满。 至于刘茶茶对自己的警告她也没放在心上,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这些吃瓜群众可以做到守口如瓶,那对被分手的姐弟能吗? 恐怕早就恨死刘茶茶了。 这边。 刘茶茶回到姚金铃家,之前自己咬死和王志仁没有半分逾越的关系,姚金铃气得要死也没有实质证据,只能捶了自己一顿泄愤。 自己身上可都是伤。 若是去公安局报案,姚金铃恐怕免不了牢狱之灾。 正好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拿捏姚金铃,让她先拿钱帮自己过了眼下这一关。 “金铃姐,你能不能借我五百块钱?” 姚金铃:“你昏头了吧,我凭什么借给你钱,刘茶茶,你已经被解雇了,赶紧拿着你的东西滚出我家,我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你。” “你不借我钱,我就去公安局告你。” 彼此间撕破了脸,刘茶茶彻底不装了。 她冷笑着看向姚金铃,目光隐含威胁。 “不知道随意殴打他人会判几年刑呢?” 姚金铃气得咬牙切齿,恨自己当初怎么就因为贪图便宜将刘茶茶这头黑心狼给引进了家门,不过她也豁出去了,刘茶茶威胁自己,自己就不能反向威胁吗? “爱怎么判怎么判。” “你要是敢去公安局告我,我就去部队找你对象,你说安建国若是知道你表面清纯,私底下却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他还会不会和你结婚?” “某些人的军嫂梦要破碎了哦~” “你!” 这次轮到刘茶茶气得语无伦次,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最怕的就是和安建国结不成婚,姚金铃这贱人还真会拿人命脉,怪不得王志仁不喜欢她。 “好,我走。” “赶紧滚!!” 几分钟后,姚金铃拉扯着刘茶茶走了出来,直接将她的行李扔到了大马路上,眼睛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定格在人群中那一对面容淳朴的男女身上,冷笑一声。 “下次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你拿人家当宝,给人家高价彩礼,殊不知人家为了攀高枝儿当军嫂,自降身份,一分钱都不要就把自己给贱卖出去了,这么一对比,你们简直就是冤大头呦。” 还有这事儿? 前未婚夫和其姐姐顿时怒了。 觉得自己一家被刘茶茶耍了。 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搅黄刘茶茶婚事的念头,她不是想嫁给军人当军嫂吗?自己将她的真面目曝光,看她还怎么嫁给军人! 先拿到钱,后脚就去部队闹。 “刘茶茶,钱呢?” “钱……” 刘茶茶眨了眨眼,泪水顿时滚了出来,她哽咽着从怀里拿出不到二百块钱,可怜兮兮道:“我这里只有这么多,剩下的钱我去借,保证三天之内还上,你们信我,我一定不会赖账的。” 说完,她突然扭头看向温浅。 “嫂子,你爱人是我对象的顶头上司,你给我做个证,我一定不会欠钱不还,或者……或者你借我一些钱,只要你帮我渡过眼下难关,我一定会报答你!” 第333章 婚事黄了 报答? 温浅冷嗤一声,讥讽笑道:“你的报答我可承受不起,刘茶茶,作为成年人,自己犯下的过错要自己承担,对了,你人品不行,我可不敢给你做担保。” 刘茶茶:“……” 她就不该寄希望于温浅,这女人巴不得自己倒霉,怎会对自己伸出援手,等自己过了眼前这一关,腾开手后一定会好好给温浅一个教训。 “不借就算了。” 刘茶茶很有骨气地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前未婚夫,放软了语气说:“这钱你先拿着,剩下的钱你和我去找我堂妹刘小丫,她有工作,能帮我还钱。” 前未婚夫点点头。 拉着自己姐姐跟着刘茶茶走了。 三人一走,吃瓜群众也就散了。 温浅在原地站了片刻,回屋和江暮云说了一声,拎上包就去了百货商场,等她赶到商场的时候,远远就见刘茶茶正站在母婴店柜台前,揪着刘小丫的衣袖,不知在说些什么。 离得近了才听清楚。 “小丫,你借姐三百块钱。” 一听要借三百,刘小丫眼睛瞪得老圆,惊呼:“三百块钱?茶茶姐,你看我像是有三百块钱巨款的人吗?我才工作多久,上哪儿去给你找这么多钱?” “小丫,你就帮帮姐吧。” 刘茶茶指了指旁侧门神似的一对姐弟,面带哀求:“姐要是拿不出三百块钱,这两个人就要去你姐夫单位闹了,到时候你姐夫一生气肯定就要取消婚约了,你忍心看姐被人抛弃?” 说完。 她又看了眼正在招待顾客的方爱萍,凑到刘小丫面前,压低声音道:“你们店里一天的流水不少吧,你先拿几百块钱帮姐一把,等过几天姐就把钱还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老板不会知道的。” “不行!” 刘小丫可不傻。 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偷拿店里的钱帮刘茶茶还账,若是被发现了,自己肯定要被开除,若是刘茶茶不还钱,这笔钱还不是要落在自己头上。 “我帮不了你这个忙。” 见刘小丫这个乡下小土妞拒绝得这么痛快,刘茶茶气恼不已,今天可真是不顺,一个个的全部跳出来跟自己作对,她拉下脸正要发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嗤。 “歪主意打到我店里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茶茶仓惶转身,看清温浅眼底不加掩饰的讥讽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目光躲闪地说:“我打什么歪主意了,你别胡说。” “没打歪主意就给我滚!” 温浅冷了面容,俏脸布满寒霜,她声音不小,引得周围不少顾客都好奇地看了过来,有人面露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只是这位刘茶茶小姐在教唆我的店员偷拿店里的营业款替她还欠下前未婚夫的彩礼钱而已。” 此话一出。 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刘茶茶身上,面露鄙夷。 “又是欠前未婚夫钱,又是教唆别人偷钱,这小姑娘看着长得人模人样,不干人事儿啊。” “啧啧,这就叫人不可貌相。” 刘茶茶:“……” 气死了,这些死八婆凭什么对自己指指点点,她忍不住就要回怼,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温浅快言快语地打断。 “还不滚?” “难不成等着我叫保安轰你?” 刘小丫见堂姐气的脸都绿了,有些于心不忍,从口袋里掏出还没有捂热乎的工资就要递过去,钱虽然不多,但能帮一点算一点吧。 看见钱,刘茶茶眼睛亮了亮。 她刚要伸出手去拿钱,一只白皙柔嫩的素手先自己一步将那几张大团结拿走了。 “温浅,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温浅施施然将钱塞回刘小丫口袋里,懒得理会刘茶茶,只对着刘小丫说:“小丫头,你赚钱很容易吗?在这里当散财童子?” 刘小丫支支吾吾的红了脸。 “老板,我……” 她就是抹不开面子。 温浅就知道刘小丫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面嫩,最容易被刘茶茶这种社会老油条拿捏,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你拿人家当姐姐,人家拿你当大冤种呢。” 刘小丫眨眨眼。 “老板,啥是大冤种?” “就是你这种随便借人钱的。” 刘小丫:“……” 刘茶茶:“……” 行行行,这钱她不借了。 自己和温浅之间的梁子也结下来了。 “刘小丫,你这么对我,可别后悔。”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嘴硬呢,温浅冷冷地睥睨着刘茶茶,唇角浮起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三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呢。” 确实不是小数目。 刘茶茶愁得皱纹都快长出来了,看着虎视眈眈的前未婚夫姐弟俩,她恨不得直接来个原地消失。 还不上钱的后果就是闹到了安建国面前。 听完刘茶茶前未婚夫的叙述,他的脸色比吞了苍蝇还要难看几分,看向刘茶茶的目光里充满了不痛快。 “这事儿是真的?” “你真的有过未婚夫?” 刘茶茶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建国,我和他是包办婚姻,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更没有共同语言,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嫁给谁都行,可是遇到你的那一刻,我才体会到什么是心动……” “停。” 安建国不耐烦地打断刘茶茶不合时宜的表白,忍着心里的烦躁对她说:“我们的婚约作废,你自己去解决自己的烂摊子,别再来找我。”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走得毫不留恋,不带走一滴泪。 笑话,自己是捡别人穿过的破鞋的人?虽然这双破鞋不要钱,但实在膈应人,穿回家恐怕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 还是算了。 被‘算了’的刘茶茶痛哭流涕,望着半分情谊都不留的安建国,她恨得牙关都快咬碎了,凶狠地看向前未婚夫姐弟,咒骂:“他不要我了,这下你们满意了!” “我们当然满意。” 前未婚的姐姐不甘示弱。 “凭什么让你这种品德败坏的人祸害人民子弟兵,我们这叫做好事,你别用那种眼神瞪着我,我不管你嫁不嫁得成军人,欠的钱必须还!” 刘茶茶哭得快要断气。 索性豁出去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自己没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们杀了我啊!” “你这不要脸的贱女人,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前未婚的姐姐早就憋着一口恶气,当下也不再顾忌,冲上去就将刘茶茶一把推倒在地,挥动着胳膊就抽了过去,巴掌和刘茶茶脸上的肉一接触到就产生了美妙的碰撞,发出了动听的声音。 疼得刘茶茶嗷嗷乱叫。 站岗的士兵也束手无策,战况正激烈时,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响了起来。 “快松手。” “营区门口怎么能打架。” 第334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于晓莲快步走过来,不知用了什么巧劲,轻轻巧巧几个拉扯就将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分了开来。 见刘茶茶被打得鼻血直流,她皱了皱眉,拿出手帕递过去。 “快擦擦鼻血。” “你们什么关系,怎么敢在营区门口打架,瞧瞧这打得满头满脸的血,茶茶,你没事儿吧?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于晓莲是认识刘茶茶的。 或者应该这样说,只要是对她有帮助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 看着对方关切的眼神,刘茶茶忍了一肚子的委屈再也憋不住,哇得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鼻血也来不及擦,哭哭啼啼地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晓莲嫂子,我好惨啊。” “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于晓莲不动声色的目光在刘茶茶身上环视了一圈,嘴角弯起一个善解人意的弧度,温柔地给她擦干净鼻血才问:“你要多少钱?” “三、四百。” 刘茶茶原本想说三百的,想了一下又改了口,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不说,还被姚金铃赶出了家门,若是不留些钱傍身,恐怕就要饿肚子了。 这于晓莲衣着鲜亮,应该不缺钱。 于晓莲确实不缺钱,她没有半分犹豫就同意了,笑着说自己身上没有这么多钱,让刘茶茶和自己一块去银行取钱。 “四百块不是小数目,我身上没这么多钱。” 没有也正常。 谁会将这么大一笔钱带在身上,刘茶茶点点头,表示理解,她让前未婚夫姐弟俩在这里等着,自己则是和于晓莲去取了钱,等再次来到营区门口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给。” “数清楚,不多不少正好三百块,从现在起,咱们就两清了,请你们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有钱了,刘茶茶的优越感又回来了。 前未婚夫的姐姐不明白她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有什么可优越的,接过钱仔仔细细地数了两遍才装进包里,盯着刘茶茶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了她满脸。 “刘茶茶,祝你分手快乐。” 对于一个刚被男友抛弃的人来说,这话无疑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刘茶茶一口老血哽在喉间,气得五官都扭曲了,若不是有于晓莲拉着,恐怕就要动手了。 “茶茶别生气了。” 于晓莲看了眼那对姐弟的背影,柔声安慰着刘茶茶,俨然一副知心好嫂子的模样,听了她的话,刘茶茶再度哭了起来。 “呜呜,嫂子,安建国不要我了。” 她费尽心机换来的婚姻,还未开花结果就夭折了,现在是工作没了,优秀的军人对象也没有了,若是被自己那些小姐妹知道,指不定如何笑话自己呢。 自己还怎么抬得起头。 “晓莲嫂子,你帮我去和安建国说一说,就说我心里只有他……” 哭唧唧说了一通,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她是真心爱慕安建国的,于晓莲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忍着烦躁拍了拍刘茶茶的肩膀,制止了她的哭诉。 “你放心。” “我帮你去和安建国好好解释一下,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和安建国的结婚报告都批下来了,这婚不是说退就能退的,谁还没有点儿过去啊,如果揪着过去的一点点错处不放,日子还怎么过,男子汉大丈夫更应该心胸放宽广。” 这话简直说到刘茶茶心坎里。 她忙不迭点头,擦了擦眼泪,终于破涕为笑了,只是顶着这么一张被揍得青青紫紫的脸,一笑起来就格外渗人。 于晓莲:“……” 都惨不忍睹了,能不能不要笑了?! “茶茶,你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 刘茶茶猛点头,她没有地方可去,眼珠子转了转,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小声道:“晓莲嫂子,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这几天能不能去你家暂住几天,你放心,等我一找到工作就搬走,绝对不会一直叨扰你和宋战士的生活。” “这……” 于晓莲有些犹豫,她不习惯家里有外人,何况还是刘茶茶这样的年轻姑娘,住在一起多少会不方便,可一想到自己要维持的知心好嫂子人设,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行吧。” 刘茶茶眉眼一亮,笑着欢呼了一声,顺势挽上于晓莲胳膊的同时还将自己的一个行李袋塞进了她手里。 “嫂子你真是大好人,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看着手里硕大的行李袋,于晓莲的笑容差点就没绷住,等回到家属院才是她真正噩梦的开始,毕竟她对刘茶茶了解不多,谁能预料到看着体体面面的小姑娘竟如此厚脸皮。 “嫂子,有吃的吗?” “一上午挨了不少打,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嫂子,听说你厨艺很不错,让我见识一下呗?” 于晓莲:“……” 失策了。 她干笑了两声,放下行李袋就进了厨房,不多时就端出一碗面条,清水煮挂面,除了几片菜叶子,连个鸡蛋都没有。 刘茶茶暗自撇嘴。 这于晓莲怎么回事,来者是客,这就是她的待客之道?用一碗白水煮面条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没等刘茶茶开口嫌弃,于晓莲就温声笑着解释道:“茶茶你别见怪,你来得太突然了,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主人家都这样说了,也只能将就了。 刘茶茶很大度地一笑,假装不在意。 “没事嫂子,我就爱吃白水煮面,不过嫂子你也太节俭了,白水煮面吃多了没营养,你和宋战士刚结婚,以后还要生孩子呢,身体没营养可不好怀孕。” 于晓莲:“……” 好气。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自己简直就是‘引狼入室’,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她假装没听见刘茶茶说的话,兀自忙碌着收拾起家务。 原以为刘茶茶吃完面会来帮忙,哪成想人家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困了。 “这一天消耗了不少精力,我太累了。” “嫂子,我想先休息一会儿,行不行?” 于晓莲拿着扫帚的手一顿,她能说不行吗? 第335章 请回来个祖宗 “行。” 于晓莲暗自翻了个白眼就进了卧室,没多久抱出一床被褥铺到了客厅的木质沙发上,示意刘茶茶在沙发上休息。 刘茶茶惊讶地瞪圆眼。 “嫂子,你让我睡沙发?” 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 家属院的房子都是一室一厅的布置,于晓莲和宋青山睡卧室,客厅里只放了一张双人座的沙发,不长不短,虽说也能睡人,可木头沙发这么硬,睡起来肯定不舒服。 “嫂子,我被人打得浑身疼,睡不了沙发。” “这样吧,我和你睡床,让宋战士在客厅打地铺,他一个大男人身强体壮,睡几天地板应该不碍事。”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说完,她也不管于晓莲会不会同意,自己过去抱起被褥就要进卧室,一边往里走还一边低头在被褥上嗅了嗅,皱着眉道:“嫂子,这被子有味儿,你给我拿床新的吧。” 于晓莲眼睛都快喷火了。 此时此刻,她悔得肠子都青了,难怪刘茶茶会挨打,自己都想给她一拳,锤爆她自以为是的狗头。 “茶茶,这不好吧?” “我家宋青山白天训练很累的,怎么能让他打地铺呢,晚上睡不好白天是要影响训练的,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带你去部队招待所开个房间,那边条件很不错,你也能休息好。” 刘茶茶转身,轻笑着眨眨眼。 “不用了,嫂子,招待所多贵,我哪儿能让你这么破费,我和你挤一挤就行了,也就过渡几天,等我一找到工作就搬走,嫂子你不会是嫌我烦了吧?” 说着,她委屈地垂下眼。 “若是嫌我麻烦,那我去找其他嫂子挤一挤,顺便和她们说一说,晓莲嫂子你人美心善又贤惠,心疼自己男人让我这个客人睡沙发。” “不是,刘茶茶,你……” 于晓莲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她向来很会拿捏人心,在大多数人身上都能体会到无往不利的快感,可到了刘茶茶这里却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世上怎会有这种人? 真想撕烂她的嘴脸。 刘茶茶见于晓莲脸色有些难看,眼珠子转了转,弯起眉眼哈哈大笑:“嫂子,我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你能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会挑三拣四,那我成什么人了?” 说着,她将被褥重新放在沙发上。 “我睡沙发就行。” 只要于晓莲不怕宋青山看到别的女人的身体,自己自然更无所谓,她也怕惹急了于晓莲不帮自己去和安建国说话,因此才退了一步。 见刘茶茶不再挑剔,于晓莲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一言不发地重新拿起扫帚打扫卫生,有意无意发出的动静吵的刘茶茶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两人就这么度过一下午。 晚上,夜幕降临。 宋青山回到家,看见刘茶茶后有些惊讶,他也是认识安建国和刘茶茶的,不过并不知道安建国单方面和刘茶茶宣布分手的事,还和她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刘同志,你好。” 刘茶茶甜甜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宋大哥你回来了啊,吃饭了没有,嫂子,你赶紧给宋大哥去煮一碗白水面条,我觉得你做的白水煮面太好吃了,宋大哥一定爱吃。” 于晓莲:“……” 这是阴阳自己呢。 她不理会刘茶茶的阴阳怪气,面容浮上一抹温柔,笑着接过宋青山的军帽挂好,柔声问他累不累、晚饭想吃什么。 宋青山回以微笑。 没将刘茶茶的阴阳怪气放在心上。 “我不累,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晚饭就不要做了,我去食堂打饭拿回来。” 于晓莲斜睨了刘茶茶一眼,摇头。 “没有不舒服,可能是有点累了。” 说着,她看向刘茶茶,维持着面上的温柔:“茶茶,真是不好意思,你第一天来我家做客我就要麻烦你了,我有些头晕,你能不能帮忙下厨做一下晚饭,也不需要太麻烦,煮碗面,炒个鸡蛋就行。” 刘茶茶震惊。 让客人下厨? 真是开眼了。 她眼圈一红,小声说:“晓莲嫂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觉得我下午没有帮你打扫家里的卫生,你生气了?可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肿胀的脸,默默流泪。 “我是因为身上太疼了才没有帮你干活的。” “呜呜,嫂子,你别生我的气,呜呜呜……” 于晓莲简直看呆了,她没想到刘茶茶的眼泪就像拧开的水龙头似的,说来就来,被她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在逼着她干活似的,心里顿时就像是吞了苍蝇般恶心。 若是被人看见了。 还以为自己在欺负她呢。 眼见宋青山也沉下了脸,她忙道:“没有的事儿,茶茶你别哭了,你也真是的,下午的时候我就问了你好几遍要不要带你去医院,你怕花钱,现在倒好,哭得这么惨,快别哭了,你要是不舒服就赶紧歇着吧,我这就去做饭。” 这哪是客人。 分明是请回来个祖宗,若不是自己收拢人心、为自己所用,对于刘茶茶这种厚脸皮,压根儿都不会多看一眼。 于晓莲憋着气,气的脖子都粗了一圈。 随便煮了一锅挂面,炒了个葱花鸡蛋后就糊弄了一顿晚饭,临到睡觉时,宋青山觉得让刘茶茶睡客厅有些不方便就说自己去营区住宿舍。 刘茶茶看着他,眼睛亮晶晶。 “那就麻烦宋大哥了。” 有床睡,谁还稀罕沙发,木头沙发睡一晚上,第二天腰都要断掉了。 宋青山都这样说了,于晓莲也不好拦着,等宋青山走后就锁上了门准备休息,不料,刘茶茶又开始作妖了,说要洗澡。 “嫂子,我身上疼得厉害,你帮我烧一锅热水,我想擦擦身子。” 于晓莲:“……” 这是来她家当大爷了啊。 她差点绷不住破口大骂,想想自己的计划又忍住了,麻木地进了厨房去烧水,等刘茶茶洗完澡后还要帮她倒洗澡水,气得脸色都青了,比死了三天的都难看。 好不容易挨到睡觉。 终于能躺下休息了。 一晚上没再出幺蛾子,好梦到天亮。 翌日一早。 刘茶茶就催着于晓莲去找安建国帮自己说好话,于晓莲点头应下,尽管很讨厌刘茶茶这个人,恨不得让她原地消息,可理智告诉她,必须要让刘茶茶和安建国结婚,这样自己才有机可乘。 “茶茶别急,我这就去。” 收拾了一番后,于晓莲去找了艾小薇一起,两人一块去劝说安建国,整整一个上午,浪费了不少口水,得到的答复却是‘不会回头’。 “嫂子们,你们别劝了。” “我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了。” 扔下这么两句话,安建国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晓莲心里有些不快,心思转了转,拉着艾小薇站起身,道:“这安建国还真是个榆木疙瘩,犟得跟牛似的,白浪费半天口水。” “别生气了。” 艾小薇见怪不怪。 “他们这些当兵的都犟,我家老陆也是个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 于晓莲看她一眼:“你和陆青烈最近怎么样?我给你那个养生的方子对他有没有效果?” 第336章 功效强大的养生方子 提到养生方子的效果,艾小薇含羞带怯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才小声说:“有效果,晓莲,我真要谢谢你,我和陆青烈能和好如初,有你一半的功劳。” 老话说得没错。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刚开始搬进家属院的时候,陆青烈还像以前一样对自己不冷不热,那一两天,自己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要苦,后来还是于晓莲看不下去,给了自己个养生方子,说是能帮男性调理身体,刚开始自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这一试还真的试出了惊喜。 按照这个方子吃了几天。 陆青烈就愿意碰自己了。 以前一个月都没几次夫妻生活,现在竟然发展到了夜夜笙歌,说出来真是让人害羞的不行呢。 自己这方子什么效果,于晓莲自然知晓。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欣慰地说:“那就好,我整天看你因为夫妻不合愁眉苦脸,心里也替你担心呢,现在好了,你们两口子和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看你还害羞了。” “对了,那方子吃一段时间就停了吧。” 停? 艾小薇哪里舍得,若是停了养生汤,陆青烈对自己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冷漠如霜该怎么办?尝过和谐的夫妻生活,她怎能忍受寂寞的夜? “再调理一段时间吧。” “随你,你的男人你自己做主。” 于晓莲神秘地笑了笑,好姐妹似的挽着艾小薇的手回到了家属院,两人一进屋,刘茶茶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急切地问:“怎么样,建国回心转意了吗?” “没有。” “我看他态度特别坚决,这次恐怕真的铁了心要和你断了。” 听于晓莲这么说,刘茶茶一脸生无可恋地跌坐在沙发上,眼圈一红就哭了出来,她实在是不甘心,在安建国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心思和金钱,到头来就落了这么个下场。 “呜呜,我不同意分手。” 见刘茶茶哭得凄惨,于晓莲也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声安慰了起来,待她哭得差不多了才犹豫着说:“要不然咱们去找找安建国的直属领导?” “你是订过婚又不是出轨,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何至于闹到分手。” 艾小薇也在一旁附和。 “就是的呀,谁还没有过去了,都已经断干净了,安建国就不应该揪着过去这点儿破事不放了,要是去找领导动作也得快点,否则安建国撤销了结婚申请,这婚就真的结不成了。” 一听撤销结婚申请。 刘茶茶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她忙点头同意找领导,可转念一想,安建国的直属领导不就是周时凛吗? 自己和温浅闹了好几次不愉快,他会帮自己吗? 她也没瞒着,吞吞吐吐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于晓莲故作惊讶地挑起眉梢:“你说安建国的直属领导是周时凛?你还和周时凛的爱人温浅有过好几次矛盾?茶茶,你这么好的人怎会和温浅有矛盾?” 说完,她看向艾小薇。 “小薇,你说这个温浅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能和她有矛盾,我看就是她的问题。” 艾小薇和温浅不对付,自然赞同于晓莲的话,顺口就说了几句温浅的不是,听在刘茶茶耳朵里一阵熨帖,仿佛找到了阵营,当即就加入战队,说起温浅的坏话。 说完了,该面对的现实还是要面对。 她没脸去找周时凛,万一周时凛因为过去的矛盾迁怒到自己身上而拒绝帮自己和安建国说好话怎么办,于是她可怜兮兮地看向于晓莲和艾小薇。 “两位嫂子,这事儿还是得你们出面。” 艾小薇犹豫了一下,她不太想多管闲事,可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于晓莲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们。” 长久以来,她只听说过周时凛的名号却一直未见过他真容,之前借着去营区看宋青山也一直没有碰过面,举报周时凛作风奢靡的信寄出去也没有动静,想来将周时凛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方便行事是不太可能了。 既然山不来,只能自己去就山了。 “下午我和小薇去周时凛家附近等他,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先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游说周时凛帮忙……” 三人讨论了一下午。 估摸着快到了下班时间,于晓莲和艾小薇出发了,两人先是坐公车来到周时凛家附近,在路边等了一小会儿就见一个身形高大、样貌俊朗的男人骑车驶了过来。 艾小薇碰了下于晓莲的手肘,示意她看过去。 “瞧见了没,那个就是周时凛,气质够硬吧?” 于晓莲顺着艾小薇的视线看过去,待看清周时凛的样貌后,眼睛亮了一下,自己来华国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男人。 外形太过出色了。 容貌英气中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给他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格外吸引人的气质,想到自己要对这样出色的人下手,心里竟隐隐生出一丝惋惜。 不过,她是专业的。 仅仅可惜了一秒,丝毫不会因为这个人的相貌影响到自己和老师的计划。 她笑着点头:“气质确实独特,不过在我心里,还是我们家宋青山最帅。” 艾小薇眼含羡慕:“你们感情可真好。” 话音刚落就见于晓莲已经朝着周时凛走过去,声线灵动娇软地喊了声:“周同志。” 周时凛停下车,眸光疑惑。 “你是?” 于晓莲快走几步停下,嘴角含着清清浅浅的笑容,眼眸含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微笑着注视着面前的男人,软声道:“我是宋青山的爱人,我叫于晓莲。” “哦。” 周时凛冷淡地哦了一声:“什么事?” 男人的冷漠疏离令于晓莲语气多了几分娇怯,她怯生生地望了周时凛一眼,快速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说了一遍。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会一桩婚,刘茶茶和她的那个未婚夫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们以后一点儿关系都不再有,可安建国铁了心不回头,刘茶茶痛不欲生,我们几个军嫂也觉得惋惜,所以想请你从中说合一二,周同志你是安建国的直属领导,你说的话分量重,他一定不会不听。” 第337章 小媳妇吃醋了 于晓莲说了一大堆,得到的却只有一句冷冷的回应。 “这事儿我管不了。” 周时凛皱眉凝着她,语气冷漠,说完后就移开视线准备离开,于晓莲愣了一下,自己都这样说了,这人怎么如此冷心冷肺,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袖。 “周同志,你就帮帮忙吧。” 另一边。 温浅刚从公交车上下来,一抬眸就看到了这一幕,于晓莲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可怜,满眸急切地抓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红润润的小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着什么。 这男人正是自家周队长。 呦呵,小白莲都跑到自己地盘上撒野了。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还未走近就听周时凛冷厉到极致的声音响起。 “松手。” 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沁了冰,短短两个字就冻得人浑身直冒凉气,这还是于晓莲第一次在男人面前碰壁,她脸色僵硬了一下,随即缓缓松开了手,小声替自己辩解。 “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着急了。” “着急就能对不熟悉的男同志动手动脚?于晓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赶着投胎呢,你都结婚了却当街对着别人的丈夫拉拉扯扯,你不要脸无所谓,可千万不要连累我爱人沾染了你的臭气。” 温浅高声说着走过来。 于晓莲的注意力全都在周时凛身上,还真没有发现温浅,现在被抓了个正着,直接就被扣上了个不要脸的帽子,心里都快怄死了。 她忍不住怒目看向温浅。 “我没有动手动脚。” 温浅抱着肩,冷笑连连:“我有眼睛会看,说话就说话,你突然拉拉扯扯做什么,还是你觉得自己很有魅力,是个男人都会多看你一眼?” 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家周队长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美人计对他无效。 于晓莲被温浅三言两语戳中了心思,得亏是脸皮厚,换做一般女同志早就羞窘得无地自容了,她倒好,还能强装镇定回击。 “温浅,你不要胡说。” “我和小薇只是找周同志有事商量,安建国不要刘茶茶了,我们希望周同志作为安建国的领导能出面帮忙劝一劝他,就这么简单。” 说完,她转头看向艾小薇,示意她替自己作证。 艾小薇像是应声虫似的,忙道:“对,就这么简单,温浅,你心思不要这么阴暗,难不成是个女人和周时凛说句话就是对他有不一样的想法,你想得太多了。” “是吗?” 温浅讥讽一笑,眸光在于晓莲身上扫视一圈,道:“艾小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有勾三搭四的资本的,长得丑的人根本就没戏。” 艾小薇:“……” 什么什么,她是这个意思吗? 于晓莲呼吸一滞,这已经是温浅第二次攻击自己的容貌了。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丑,只可惜容貌是天生的,若是上天能赐自己一张和温浅一样好看的容颜,什么周时凛、王时凛,通通不在话下。 她气闷地哼了声。 “随便你怎么说,我问心无愧,小薇,我们走,既然人家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咱们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说完,于晓莲拉着艾小薇就走,走之前,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周时凛身上停留了一瞬后才移开,这男人可真难接近啊。 温浅看着两人走远。 女人最了解女人,这个于晓莲看自家周队长的眼神绝对不清白。 “走吧,回家。” 心里有些不爽,温浅也没去看周时凛,率先迈步往家的方向走,周时凛摸了摸鼻子,敏锐地察觉到小媳妇不高兴了。 应该是吃醋了。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有男人对小媳妇拉拉扯扯、动手动脚,自己恐怕砍了对方爪子的心都有。 他看着前方那抹窈窕身影,踩着自行车追了上去,靠近后才捏了下车闸,轻笑:“上车,我带你回去。” “不用。” 温浅淡声拒绝,一个眼神都不给周时凛,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下一秒,一条精壮结实的手臂突然横亘在她腰间,只是轻轻一个用力就将她这个人提起来,抱坐在自行车前梁上。 “生气了?” 周时凛将她娇软的身体压在自己胸膛之下,温笑了一声:“媳妇,你这醋吃得我是真高兴啊,说明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很重要,若是你看见别的女人对我动手动脚还无动于衷,那我就该笑不出来了。” 感受着男人浓烈的气息,温浅傲娇地轻哼。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周时凛宽阔的怀中,小声嘀咕了一句:“整天就知道招蜂引蝶,回去再收拾你。” 周时凛轻笑,凑到她耳边。 “好,为夫任凭你收拾。” 这一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温浅的心情,回到家后,她逗儿子陪家人,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十足。 倒是于晓莲那边阴云密布。 得知周时凛拒绝帮忙,刘茶茶整个人都不好了,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呜呜咽咽哭了好半天,一边哭一边说,话里话外竟然怪起了于晓莲。 “晓莲嫂子,你说过会帮我的。” “你承诺过的事情怎么就不作数了呢,呜呜,安建国不要我了,我以后要怎么办,嫂子,你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给我失望,没有把握的事情,索性你就不要去做了。” “你还好意思让我放心,这样的结果你让我怎么放心啊。” “茶茶你……” 于晓莲简直大跌眼镜,对于刘茶茶扔下碗就骂厨子的行为是又气又恨,自己好心帮她反倒落了个坏名声,这可真是应了华国那句老话——农夫与蛇。 艾小薇皱着眉。 帮着于晓莲说话。 “刘茶茶,你怎么能怪晓莲呢,你别忘了,是谁借了你四百块钱帮你还上了欠下的彩礼钱,晓莲还好心收留你在她家里住,你倒好,反咬了她一口,你可真让人寒心。” “既然你这么不领情,还钱走人。” 第338章 强行发生了关系(三更) 作为于晓莲的忠实粉丝,艾小薇最看不得有人说于晓莲半点不好,晓莲为人善良,为了帮刘茶茶都被温浅那女人给损了一顿,这刘茶茶却不感激,真是好心没好报。 一听要自己还钱走人,刘茶茶顿时不哭了。 她抹了下眼泪,期期艾艾的道歉:“晓莲嫂子,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就是太心急了,一时着急说错了话,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个可怜人生气。” “我没生气。” 于晓莲无奈地耸耸肩。 “茶茶,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对安建国付出了一腔真心,得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我只是担心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唉。” 说着她叹了口气,扶着刘茶茶回了卧室,叮嘱她好好睡一觉,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养好身体,身上还有伤呢。 关上卧室门。 客厅里的艾小薇不痛快地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你就不应该帮她,我看这刘茶茶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救了没恩杀了没仇的东西,你还让她休息,还嫌扎心的话没听够啊,要是我啊,早就赶走她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 于晓莲坐在沙发上,幽幽叹了口气,做出担忧的样子,道:“咱们都是女人,女人最能体会女人的不易,能帮一把算一把吧。” 何况,刘茶茶和艾小薇一样,对自己有大用处呢。 “小薇,你也不要和茶茶呛声,她被抛弃了心里不好受,若是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就不好了,我就见过一个这样的傻女人,对象不要她了,一时冲动做了傻事。” 说着,她话锋一转,提高了音量。 “不过这样的傻女人也没几个,我家有个亲戚,那小姑娘我是真佩服她,看上一个男人,人家不喜欢她,她竟然给人家下药强行发生了关系,逼得那男人不得不对她负责。” 艾小薇点头附和。 “这样的事情还不少呢。” 两人在客厅里说话的声音不低,刘茶茶在卧室里听得一清二楚,听着听着,她眼睛就亮了起来,用力握了握拳,心里的某个想法都快压制不住了。 对啊。 她可以给安建国下药。 到时候他和自己发生了关系就必须对自己负责。 想清楚后,刘茶茶浑身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她安心地闭上眼睛休养生息,自己脸上的伤太严重了,顶着这么一张猪头脸,就算了中了药,安建国估计也下不去嘴,还是等脸上的伤好了以后再说吧。 三天后。 刘茶茶的脸好得差不多了,她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满面笑容,手里拎着一篮子的蔬菜和猪肉,还买了瓶白酒。 “晓莲嫂子,我回来了。” “这几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已经想开了,明天我就准备出去找工作了,对于安建国我也不想再纠结了,是我们有缘无分,不过我在他身上耗费了不少感情,离开之前,我想给我们这一段日子以来的相处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嫂子,你能帮我去请安建国来家里吃顿饭吗?” 终于来了。 于晓莲眼神微闪,笑着点头。 “应该的,这就叫好聚好散,行,你等着吧,我去营区找我们家宋青山,让他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务必把安建国带过来。” “好。” 刘茶茶勾了勾唇,一头钻进了厨房,捣鼓出了一大桌子菜,等到最后一个菜端上桌的时候,于晓莲和宋青山也回来了,两人身后还跟着安建国。 “建国,你来了啊。” 安建国冷冷淡淡的嗯了声,没有多看刘茶茶一眼就板着脸坐在了桌前,宋青山在来的路上就接到了于晓莲的指令,这次吃饭就是为了给安建国和刘茶茶两人和好创造机会。 因此酒过中旬就找了个去厕所的借口走了。 过了几分钟后,于晓莲不见宋青山回来,担忧地站起身:“我去看看青山是不是吐了,茶茶,你替我好好招待建国,建国,你多吃点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说完也走了。 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两人一走,屋子里顿时安静。 安建国看了刘茶茶一眼,酒意上涌,莫名觉得她顺眼了不少,不过她瞒着自己和别的男人订过婚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很不舒服。 他放下筷子,起身。 “我也走了。” 刘茶茶忙跟着起来,拉住了安建国的衣袖,垂着眸子小声道:“建国,我们好过一场,今晚这顿饭就当做是最后的告别,我陪你喝一杯吧,喝完这杯酒,咱们就各走各的,永不再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安建国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他重新坐下,看着刘茶茶新开了一瓶酒给两人满上,一言不发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茶茶心底一喜,忙举起酒杯喝掉自己杯中的酒。 辛辣的白酒顺着喉咙进入胃里,灼烧得她整个人都隐隐发起了烫,她抬起莹莹眼眸看向安建国,见他脸色更红了,忍不住关心地问他怎么了。 安建国扯了扯领口,忍着浑身燥热。 “没事,我走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烧得五脏六腑都发疼,尤其是下腹的位置,烧得快要爆炸了一般。 “刘茶茶,你……” “建国,你怎么了?” 刘茶茶装无辜,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安建国…… 半个小时后。 于晓莲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拉着宋青山一起往回走,推开家门的那一刻,香艳的一幕顿时席卷而来,刘茶茶衣衫凌乱地被安建国压在身下,两个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你们怎么……做这种事!” 她声音不小,很快就将左邻右舍吸引了过来,艾小薇也在其中,看着衣衫不整的刘茶茶和安建国,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是啥情况? 这么迫不及待地在别人家就干起来了? 这么多人围观,刘茶茶羞得直往安建国怀里钻,娇滴滴地喊:“建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们的婚约都要作废了,你为什么还要我的身子?” 安建国额角青筋直跳。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突然就有一种想释放的冲动,再加上刘茶茶有意无意的撩拨……然后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我……” 话还未说出口,于晓莲就道:“你们先穿好衣服,发生这种事,安建国肯定要给茶茶一个说法。” 艾小薇也跟着附和。 “就是,反正你们的结婚报告也批下来了,不如赶紧把婚礼办了吧。” 安建国:“……”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刘茶茶,他隐隐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待围观的人散去,穿好衣服坐在一起商量婚事的时候,刘茶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五百块钱彩礼。” “还有,我欠了晓莲嫂子四百块钱,这钱你得替我还上我。” 一共九百块钱。 安建国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你疯了?” 第339章 严查于晓莲 这可是九百块,以自己的津贴,两年都攒不出这么多钱,安建国不可置信地看着刘茶茶,心里的火气快要压制不住。 刘茶茶则是一脸坦然。 从发生关系的那一刻,她就不再处于劣势,若是安建国不愿意负责,或者是不答应自己开出来的条件,那自己就去举报他。 前途和金钱,孰轻孰重,相信安建国应该能分得清。 安建国都快气死了,什么叫做肠子都悔青了他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刘茶茶这女人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要九百块,凭什么,她不值。 原本免费就能到手的东西,突然要花高价买,任何人心里都不会平衡。 他深吸一口气,试探着讨价还价。 “九百太多了,你也知道我妈病得很严重,我所有的钱都寄回家里给我妈看病了,我只能勉强凑出四百替你还账,多余的一分都没有。” 刘茶茶蹙眉。 正要抗议,旁侧于晓莲抢先一步将她拉进卧室,小声提醒道:“差不多就行了,你把安建国逼急眼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心里不痛快,日后能真心待你?” “反正你们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你就不要那么多要求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将男人的心笼络好,还愁他不舍得给你花钱?” 刘茶茶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自己是要和安建国过一辈子的,若是因为钱起了嫌隙、影响了夫妻感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嫂子,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 于晓莲松了口气,这一天天的全是破事,净给她添堵,好在结果是好的,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她转身走出卧室,笑着看向安建国。 “建国,茶茶同意了。” “比起彩礼,她更在乎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只需要帮她把欠我的四百块钱还了就行,剩下的钱就算了,其实这钱茶茶本来也不需要和我借的,如果不是她将钱全花在了你身上,自己手里分文不剩,估计也不用借钱。” 所以,这账得认。 安建国被于晓莲的话说得脸红脖子粗的,搞得好像自己是花女人钱、吃女人软饭的小白脸一样,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道:“嫂子,我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能不能缓几天再还?” “能啊。” 于晓莲爽声一笑,仿佛刚才明里暗里讽刺安建国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坦然。 “你什么时候有钱再还。” 她大度的态度令安建国有些感激,他用力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容:“那就谢谢嫂子了。” 说完还羡慕地看向宋青山。 “怪不得大家都说你娶了个贤内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宋青山挺了挺胸膛,媳妇被夸,自己脸上也有光,不过该谦虚的时候他还是很谦虚的,笑着摆手说:“你媳妇也不错,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安建国默默苦笑。 心底已经扎进一根尖刺,这根刺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深,直至腐败。 接下来的几天,刘茶茶如愿和安建国领了结婚证、搬进了家属院,和于晓莲成为了上下楼的邻居,她喜滋滋地畅想着婚后美好生活的时候,安建国在四处筹钱。 “队长,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他看了周时凛一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周时凛挑了下眉梢,沉声:“要多少?” 那晚,安建国和刘茶茶闹出的动静不小,营区里传得沸沸扬扬,自己也有所耳闻,之前就提醒过这小子多个心眼,谁知还是着了算计。 宋青山和于晓莲也夹杂在其中。 这夫妻两人是无意还是有意,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否在推波助澜? 还有于晓莲,她如此殷勤地帮助刘茶茶,真的是古道热心还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军人天生的警觉让周时凛将于晓莲划到了‘危险范围’内,他决定抽时间好好查一查于晓莲的底细,这女人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就能笼络这么多人心,能力不容小觑。 安建国不知道周时凛的想法。 他想了下,伸出两根手指头。 “借二百吧。” 剩下的二百他再去和别人凑一凑。 周时凛没说什么,只是自己身上没有这么多现金,明天上班时带给他,安建国忙点头,心里有些感动,队长真好,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他都没有批评自己。 “队长,我……” “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想那么多了,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长个心眼,还有,不要过多好宋青山两口子交往。” 安建国疑惑:“为什么?” 周时凛一脸黑线,自己都被人算计了还问为什么,这智商真的是堪忧,他严肃地看向安建国,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如果没有宋青山两口子的帮助,刘茶茶能算计到你吗?” 这话一出,安建国也反应过来。 先不说宋青山,就说于晓莲,她和刘茶茶也只是点头之交,可在这次的事情似乎热心的过了头,难道算计自己的不只刘茶茶一人? 宋青山和于晓莲也有份? 但他还是不愿意怀疑战友,小声说:“宋青山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周时凛也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宋青山,可于晓莲呢,这女人清白吗?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往后看吧,你要当我是你队长就听我的话。” 安建国猛点头。 “我肯定听话。” *** 晚上。 周时凛回家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顺便说了一下对于晓莲的怀疑。 “我觉得这女人没那么简单。” 温浅皱了皱眉,神情严肃了几分:“难不成还能是个间谍?” 她只是随便一说,不料周时凛真的点了点头,他的直觉很少有出错的时候,主要是于晓莲的行为实在太过异常,必须得仔细严查。 “有这个可能。” 虽说现在国泰民安,可各国间谍隐藏在人民群众之中,伺机搞破坏,一旦有了怀疑对象,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这个于晓莲得好好查一查。” “我能帮你做什么?” 作为这个时代的人,温浅觉得自己对于抓间谍也应该出一份力,虽然没有‘五十万’做奖金,但身为华国人,有责任将坏分子揪出来。 第340章 不好的预感 周时凛沉吟了一番。 “你暂时不需要做什么,如果于晓莲真的可疑,她的行为一定不会正常。” 窃取军事情报? 谋害国家战士? 甚至于制造更大的混乱? 不得不说,此刻的周时凛真相了。 听他说完,温浅也慎重起来,晚上都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却抓了一晚上间谍,导致她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醒来,都能和熊猫做好朋友了。 周时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 “别胡思乱想,现在也只是怀疑,也许是我想多了,刚有个风吹草动你就失眠了,你再这样,以后我什么事儿都不敢和你说了。” 温浅打了个哈欠,脸贴着男人的掌心蹭了蹭,嘟囔了声知道了,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自己昨晚的梦。 “我梦见于晓莲是小日子那边的间谍。” “她在家属院投毒,造成了大规模的感染,类似于古代的时疫那种,传染性很强,通过飞沫和空气就能传播的那种病毒。” 就像是她所在时空的‘新冠’。 但愿是她多想了,如果梦会成真,那就太可怕了。 周时凛很认真地听她说完,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温声安抚道:“也许是你太紧张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也许吧。” 话虽这么说,温浅心里却突然涌上一阵隐约不好的预感,她想到自己以前做过的关于周时凛出事的梦,没过多久,周时凛就真的出事了。 也许这不是梦。 是上天给自己的预警。 她忍不住抓住周时凛的手,用了些力气,语气急切地说:“我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老公,你尽快去查一查于晓莲,还有,警惕有人在营区或是家属院投毒。” “好,我知道了。” 见她不安的样子,周时凛将人轻轻拢入怀中安抚了一番才下楼。 吃过早饭后,夫妻两人一同出门,周时凛去营区,温浅先去了一趟服装店,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小年,街上人流如织,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人,服装店里更是人挤人。 许朝阳和两个店员忙得脚不沾地。 温浅忙放下包加入她们的战队,一直从早上忙到快中午才得以喘口气,看着一屋子的衣服卖得都快断码了,几人都很高兴。 “还是年底这几天客流量大。” “当然了,多少商家就指着年底冲业绩呢。” 说笑了一番,温浅拉着许朝阳去外边买午饭。 “朝阳,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许朝阳无奈地耸耸肩:“没想好呢,今年我不想回去过年了,家里一直催我回去,我妈那么抠门的一个人隔两天就给我打个电话,太反常了。” 以前她愿意回家是因为对家有向往。 现在回去做什么,扮演‘母慈子孝’?还是上赶着送上门被她的父母算计? 算了。 不如一个人逍遥自在。 温浅听她说不想回家,想了想就道:“你如果不打算回家过年,可以来我们家一起过年,人多热闹,我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不了吧。” 许朝阳是个挺有边界感的人,大过年的,人家家里人团团圆圆,自己一个外人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我自己一个人过年也一样。” 温浅嗔她一眼:“到时候大街上的饭店都不开门了,你去哪里吃饭,行了,别犹豫了,咱们是什么关系,你还是虫虫的干妈呢,干妈去干儿子家过年有问题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显得生分了。 许朝阳笑着答应。 “那就要麻烦你们了。” “哪里麻烦了,多一双筷子的事儿,下次可不许和我客气,咱们什么关系,以后可是要做亲家的。” 之前两人开玩笑的时候就说过要给虫虫和许朝阳的孩子定娃娃亲。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多浪漫。 许朝阳也觉得很浪漫,只是她有一个问题。 “要是我也生个男孩怎么办?” “谁说男孩不可以在一起了。” 听温浅这么说,许朝阳惊恐地瞪大眼:“你可别吓我,两个男孩怎么在一起,那不成断袖之癖了?” 温浅哈哈笑。 “我逗你的,看你还当真了,你要是生个男孩,我就再生个女孩,给你儿子当小媳妇,他要是敢欺负我女儿,你和我一起揍他。” “我看行。” 许朝阳也笑起来,有温浅这么一打岔,片刻前因为回家过年生出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有温浅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她一生所幸。 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帮两个店员也带了饭。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继续奋战,温浅在服装店一直待到下午三点,坐公交去了母婴店,刚过去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刘茶茶。 此刻,她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眼角眉梢都带着满足。 “小丫,我结婚了,改天请你去家属院做客。” 得知刘茶茶如愿以偿,刘小丫也真心替她高兴。 “堂姐,恭喜你啊。” 刘茶茶倨傲地抬了抬下巴,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道:“你就光用嘴说一说啊,我可是结婚,人生最重要的大事,你就没一点儿表示吗?” “要什么表示?” 刘小丫懵懂地眨眨眼,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 “堂姐,你这是过不下去了吗?秋风都打到我这个妹子身上了,我还没成家呢,不需要给你上礼吧?我还想问问你怎么连喜酒都没请我喝呢。” 老板说了。 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比她更不要脸。 自己辛苦工作可不是来当大冤种的。 刘茶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农村小土妞竟敢这么跟自己这么说话,她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呵斥道:“刘小丫,你是疯了吗?我可是你堂姐!” “哪有你这样的堂姐。” 刘小丫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愿让刘茶茶在这里影响店里的生意,直接单方面结束谈话。 “堂姐,我先忙了,你回去吧。” 说完就不再理会刘茶茶。 刘茶茶忍着气,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用力喘了几口粗气才软了语气,和蔼地笑着说:“小丫,你看你丫头真是开不起一点玩笑,我是你堂姐,难不成还真能要你的份子钱,这次过来是找你有正事,邀请你去参观我家。” 第341章 她要让温浅身败名裂蹲监狱(三更) “去你家参观?” 刘小丫没这个兴趣。 “堂姐,我可能没空,年底了,店里每天都很忙,我就指望着这几天多卖一些货拿提成和奖金呢。” “不耽误你白天上班。” 刘茶茶软磨硬泡道:“你晚上下了班过去就行,什么也不用带,家里都有呢,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你下班以后,我来接你。” 说完也不等刘小丫回应,急匆匆就走了。 刘小丫:“……” 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刘茶茶确实没安好心,她三番四次被温浅欺辱,这口气势必不会咽下去,刘小丫只是跳板,自己的最终目的…… 呵呵,让温浅身败名裂蹲监狱。 正美美地幻想着呢,一抬头就撞上温浅饱含讥诮的目光,她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想到于晓莲说过的那些话,忍住不悦强行挤出一抹笑。 “温浅嫂子。” 温浅诧然地挑了挑秀眉,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向来和自己水火不容的刘茶茶竟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警惕地看着刘茶茶,淡淡‘嗯’了声。 “你找小丫有事?” “没事,就是随便聊几句天,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嫂子,先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温浅没说话,盯着刘茶茶的背影多看了几眼,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视线,转身往柜台那边走。 “小丫,你堂姐找你有事?” “嗯。” 刘小丫点点头:“她邀请我去她家做客,说是看看她分的房子,我这个堂姐以前就喜欢炫耀,这次恐怕也是为了炫耀自己嫁得好吧。” 嫁得好? 真好还是假好还不一定呢。 温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叮嘱刘小丫去做客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尤其是吃喝方面一定要多加小心,毕竟,刘茶茶可是有前科的,万一想下药使坏,着了她的道就不好了。 刘小丫很崇拜温浅。 她说的话自然信服。 “我去一趟就走,保证不喝她家一口水。” “嗯,多注意就好。” 温浅在母婴店待了近两个小时,和方爱萍一起对完账目才离开,回到家都快六点了,周时凛一直没有回来,等到深夜才携着满身凉气归来。 “怎么这么晚?吃饭了吗?” 周时凛抬手松了两颗扣子,沉沉呼出一口气,道:“我去调查于晓莲了,她的背景很干净,只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在一个中医诊所学习中医,艾小薇和她师承一人,生活两点一线,并无异常,不过,有一点很让我想不通,她收养了一个孩子。” 收养孩子? 一个刚结婚的小媳妇收养孩子? 温浅百思不得其解,周时凛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惊讶。 “你猜这个孩子是谁?” “是谁?不会是赵小慧吧?” 她只是脑洞大开随口一说,周时凛的眸光却深了几分,用一种很‘媳妇你怎么这么聪明’的眼神看着她,无奈一笑:“你猜对了,还真是赵小慧,现在她叫于慧,暂时住在于晓莲娘家。” “你确定于慧是于晓莲收养的?” “对,我去福利院查了收养的手续,签名人就是于晓莲。” 周时凛有些猜不透于晓莲的心思,赵小慧的母亲是赵英子,之前拐卖案影响不小,她不可能不知道赵小慧的真实身份,福利院的孩子那么多,她却偏偏收养了赵小慧。 那个孩子…… 简直不能称作为孩子。 “她收养赵小慧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温浅突然就想到赵小慧去福利院前特意留下的那句话——我还会回来的,现在,她不就以另一种方式离开了福利院,重新找到了收养家庭。 后背猛地涌上凉意。 周时凛见温浅小脸一瞬间变得煞白,拧了拧眉心,问:“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于慧报复。” 温浅直言不讳。 前世她看过许多孩子作恶的新闻,受害者惨得不能再惨,施暴者却仅仅因为是孩子就能逃避法律的制裁,或者是去牢里待几年,出来后继续变本加厉地报复社会。 自从生下虫虫,小家伙就成了她的软肋。 作为成年人,她不怕于慧,可于慧若是将主意打到了虫虫的身上呢,脑洞再大一点,于慧失去了最爱的人,是不是会报复回来、会报复在谁身上? 听了温浅的话,周时凛眉眼间涌上凌厉。 “别怕。” “她只是个孩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反之,那孩子若是真的敢对自己的家人下手,自己也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毕竟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孩子就不算是孩子了,而是恶魔。 温浅被周时凛拥入怀里,感受着他沉稳蓬勃的心跳,忐忑不安的心稍微落定了几分,想了一下,她道:“我还是觉得于晓莲有问题。” “嗯。” 周时凛应声。 “明天我去于家周围走访一下,再详细做个调查。” “我和你一起去。” “好。” 周时凛答应得很痛快,若是不答应,恐怕小媳妇又要失眠了,他想要香香软软的小媳妇,不想要顶着黑眼圈的小熊猫。 翌日。 一大早,温浅和周时凛就出发了。 他们先是去了于晓莲娘家附近,转了一圈后就将视线锁定在了巷子口坐着聊天的老头老太太身上,这些人活得久,信息也灵通,从他们嘴里应该能打听出有用的东西。 温浅让周时凛在原地等,自己则是上前去套近乎。 “大娘,你认识于晓莲吗?” 大娘点点头,上下打量温浅一番,不答反问:“你打听晓莲干嘛?” “我有个哥哥和于晓莲有过一面之缘,回去以后就对人家念念不忘,这不是我受家人所托过来打听一下于晓莲的情况,若是合适就让我哥哥去表白。” 原来如此。 几个大娘笑起来。 “你哥哥晚了一步了,人家晓莲已经结婚了,没多久的事情,回去告诉你哥哥,好姑娘何其多,错过这一个,下一个会更好。” 温浅听完,故作惋惜。 “哎呀,真是可惜了,这就叫有缘无分,我还一直好奇呢,能让我哥哥一见钟情的女孩儿一定特别漂亮吧?” 说着。 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瓜子,打开让大娘们吃。 大娘们一见还有零嘴吃,当下也不客气,一人伸手抓了一把,瓜子都嗑了,那必须得有八卦当佐料啊。 “其实这晓莲也不算漂亮。” “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一出生就不受待见。” ———— 三更送上,宝子们,求票票,感谢感谢!!! 第342章 这孩子是个虐杀小动物的变态 温浅一听,有戏啊。 她抓了把瓜子蹲在几个大娘中间,兴致盎然地问:“什么叫一出生就不受待见,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我有点不太相信。” 大娘见自己被质疑了,用一种‘年轻人见识少’的眼神看着温浅。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是每一个父母都会毫无保留爱孩子的,这于家夫妻就是这样,两人为了生儿子就将年纪小小的晓莲送到了乡下奶奶家,一直住到十五六岁,她奶奶去世,没人照顾她才接回城里。” “不过这孩子也挺争气,在诊所坐诊,嫁得也不错。” 温浅听完,附和地点点头。 “原来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啊,那还真是挺可怜的。” “一年都不回来,于家夫妻也不去看望,整整十多年将晓莲丢在乡下,那孩子没有长歪就不错了。” 所以说,于晓莲和于家夫妻关系并不亲密。 她在乡下这些年发生过什么事也没人知道。 温浅眉眼转了转,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瓜子也不嗑了,拍了拍手站起身,笑着和打开了话匣子的几个大娘们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 大娘们问她还要不要瓜子了。 “不要了,你们吃吧。” 她笑着转身去找周时凛,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周时凛默默听着,沉吟了片刻后,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大胆的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的于晓莲早已不是当初的于晓莲?” “怎么说?” 温浅拉着他往回走。 周时凛就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下,毕竟于晓莲一直生活在乡下,这期间和城里的家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丁点儿接触,就算是换一个人顶着于晓莲的身份继续生活,恐怕也没人能察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一个从小生活在乡下、父母积年累月对她不闻不问的姑娘,绝对不会养成现在这样左右逢源的圆滑性格。 “于晓莲绝对有问题。” 夫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周时凛点点头,动作亲昵地捏了下温浅脸颊,赞赏地看着她,笑道:“我媳妇真聪明,于晓莲真实身份不明,有关她身边的一切都要做排查。” “还有她那个老师也要查。” 一个医生,如果想要利用自己的职业来做些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周时凛眸色严肃了几分,重重嗯了一声:“放心,我会尽快查清。” 在外边也不好过多细说,两人浅聊了几句就收了声准备回家,经过一处小广场时,温浅的视线被七八个孩子吸引。 大多都是学龄前儿童。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赵小慧,也就是于慧,只见她站在一群孩子中间,神情冷漠地注视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奶猫,其他孩子都在嚷嚷着小猫可怜的时候,她天真的脸上却噙着一抹冷笑。 待其他孩子散去。 她弯腰拎起小猫往小广场的僻静处走去。 温浅面露疑惑,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些虐杀小动物的行为,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于慧是认识她的,但不认识周时凛。 她侧眸看向周时凛。 周时凛会意,抬脚跟了上去。 他不远不近地看着于慧将小猫丢进灌木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折叠刀,动作干脆利落地将小猫抹了脖子,随后剥皮拆骨,动作熟练到极致,仿佛做了千百遍一般。 做这些的时候,于慧稚嫩的脸颊上满是兴奋到诡异的笑。 这样的行为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出来的,周时凛眉心重重打了个结,悄无声息地看了一会儿后离开。 温浅见他回来,忙迎上来。 “怎么样?” 周时凛没说话,面容冷肃地带着温浅离开小广场,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才开口。 “于慧在虐杀动物。” 果真如自己所猜,温浅倒吸一口凉气,以前她只在新闻里看过这种变态行为,现在从周时凛口中得知确有此事,做这种事的还是个孩子,心里一时间极为震惊。 “这孩子怕不是天生的变态吧。” 无辜童颜下隐藏着邪恶的灵魂,想想就让人汗毛直立。 周时凛懒着她肩膀的手紧了几分,道:“看她干脆利落毫不犹豫那劲儿,恐怕虐杀小动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这样一个孩子外人看了都可怕,于晓莲却将她放在身边养,真实目的自然不会光彩。” 说着,他话锋一转。 “近期我会在咱们家周围增派人手,你回去告诉妈和琳儿,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如果于晓莲真的有异常,一定会有所动作。” 温浅点头应下。 “待会儿我回去就和妈说,最近这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带着虫虫出去玩,我总觉得于慧这孩子就像是安装在咱们身边的定时炸弹,早晚有一天都会爆炸。” 还是杀伤力不小的那种。 周时凛见她又开始担忧,沉声安抚了几句,送她回到家后就匆匆赶往了营区,直接敲开了司令顾建党办公室的门。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傍晚。 刘小丫按时下班,刚一走出百货大楼就见刘茶茶早已等在了大门外,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感叹自己这个堂姐还真是执着,希望她真的只是为了和自己炫耀。 “小丫,你下班了啊。” 刘茶茶上着走上前,亲密地挽住刘小丫的胳膊,拉着她往公交车站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半个多小时前就来了,怕打扰你工作就没进去,年底了,你们店里的生意应该很红火吧?” “还行吧。” 刘小丫也学着刘茶茶的样子,半真半假地说话。 刘茶茶看出刘小丫没说实话,不过她也不生气,自己有眼睛会看,这么大的百货商场,温浅母婴店的销量恐怕名列前茅。 每天出货量也很大。 若是有一天突然爆出她家卖的婴儿食品,或者是奶粉里含有毒素,不知温浅会不会被那些孩子家长生吞活剥。 她勾唇轻笑了下,眼底闪过狠辣的光。 这一路上,刘茶茶都在亲亲热热地拉着刘小丫说话,回到家后更是热情地给她倒水,还拿出了果盘,里面盛放着精致的点心糖果。 第343章 下黑手 “小丫,别客气,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别愣着啊,先喝点红糖水暖暖身子,咱们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红糖对女人有好处,你再尝尝这个点心,我今天上午刚买回来的,可香了。” 刘茶茶热情的反常。 刘小丫心里的警报响个不停。 “堂姐,红糖水我就不喝了,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胃特别不舒服,一吃甜食就泛酸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她这样说,刘茶茶唇角的笑容顿时一僵。 “怎么还泛酸水了,胃不好就更应该多养胃,既然不能喝糖水,那我去给你倒一杯热水,你喝了胃也能舒服点。” 说完就起身去了厨房。 不多时端出一杯温水。 刘茶茶这么执着让自己吃吃喝喝,刘小丫怎能不生疑,她盯着面前的透明玻璃杯,笑着说待会儿再喝,她现在先参观一下房间。 “好,你随便参观。” 刘茶茶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实则恨得不行,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难不成她看出了自己的意图?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下一秒,刘小丫惊呼一声。 “哎呀!” 水杯被她碰倒,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堂姐,不好意思啊,你看我毛手毛脚的,真是太不小心了。” 刘茶茶脸色难看了一瞬,深呼吸了一下才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道:“没关系,一个杯子而已,岁岁平安,我再去给你重新倒一杯。” “不用了。” 刘小丫忙摆手。 “我这就回去了,等下次有空了再来找你玩。” 说完,逃也似的往门口走,刘茶茶愣了一下,忙快步跟上,就么这一耽搁,刘小丫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丫,你等一下。” 刘茶茶快走几步,一把抓住刘小丫的胳膊,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隔着厚衣服都能感觉到一阵生疼。 刘小丫蹙眉。 “堂姐,你抓疼我了。” 刘茶茶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抓着她不放,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于晓莲从楼上走了下来,见到她们两人站在门口拉拉扯扯,疑惑地出声。 “这是怎么了?” “茶茶,这是?” “晓莲嫂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妹刘小丫,她在温浅开的母婴店上班,我这不是刚结婚就想着邀请她来家里做客,可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屁股底下扎了针似的,给她倒水都不喝,着急忙慌就要走,嫂子,你帮我劝一劝。” 刘茶茶在刘小丫看不见的地方对着于晓莲挤眉弄眼。 于晓莲会意。 这刘茶茶和温浅不对付,现在想千方百计将温浅的员工留下,难不成在打什么坏主意?既如此,自己当然要帮一把。 “也许小丫有急事呢,你也别拉拉扯扯了,让她走吧。” 她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笑着将刘茶茶和刘小丫分开,和蔼地看向刘小丫:“小丫,天黑了,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和你堂姐就不送你了,欢迎你下次再来家属院玩。” 夜色沉沉。 微弱的亮光照在于晓莲身上,衬得她一张莹白的脸隐隐泛着青白,鬼一样恐怖,刘小丫后背生凉,胡乱应了声就往楼下走,刚迈下台阶,身后突然传来一连串脆响。 紧接着,数十个酒瓶滚了下来。 黑暗中,刘小丫来不及躲闪,踩到酒瓶滚落下楼梯,额头磕在水泥台阶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小丫,你怎么样……” 这一晚。 刘小丫如刘茶茶所愿住进了医院。 医生说她有严重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刘茶茶表面担忧,内心则是乐开了花儿,关键时刻还得晓莲嫂子出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办法呢。 不过于晓莲可不会承认自己下黑手。 那些玻璃酒瓶就堆放在靠近栏杆的地方,天黑视线不清,自己也没想到只是无意间碰到了那些酒瓶就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茶茶,真对不起啊。” 刘茶茶摆手:“嫂子,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无意的,是我堂妹她太不小心了,眼见酒瓶子滚落都不知道躲一下,这下好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出了这种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 还用她的工作。 也只能自己代替她先去帮几天忙了。 听刘茶茶主动要去帮刘小丫去温浅的母婴店顶班,于晓莲唇角浮起一抹了然的笑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相信刘茶茶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会这么好心。 八成是想做什么对温浅不利的事情。 不过,她是不会制止的,越乱越好。 “茶茶,你真是人美心善,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就提前说,我一定义不容辞。” 刘茶茶笑着点头应下,送走于晓莲,她推门进了刘小丫的病房,见刘小丫还在昏睡,心情放松地坐在床边,盯着她额头上的伤看了一会儿,语气里多了丝幸灾乐祸。 “你说你这丫头真是轴。” “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喝下我给你倒的水也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啧,真是傻到家了,明天的班你也不用去上了,我会顶替你,顺便给温浅一个大惊喜。” 说完。 她懒得多看刘小丫,转身走出了病房,长夜漫漫,谁愿意在医院这种晦气的地方啊。 ‘咔嚓’一声。 病房门关上。 躺在病床上的刘小丫眼皮动了动,刷的一下睁开了眼,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刘茶茶的意图,难怪她对自己突然殷勤起来,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不光害了自己,最终的目标竟是温浅。 不行,她得给老板打电话,通知她提防刘茶茶包藏祸心。 *** ‘叮铃铃’ 深夜,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温浅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推了推躺在自己身旁的周时凛,示意他去楼下接电话。 “老公,你去。” 周时凛默默起身,随手替小媳妇掖好被子,披了件衬衫快步下了楼,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听筒对面传来一道焦急的嗓音。 “我是刘小丫,我找温浅姐有急事。” “好,等着。” 听出刘小丫语气中的急切,周时凛也没多问,直接上楼进了卧室,将还在熟睡中的温浅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下了楼。 第344章 抓现行(三更) “媳妇,有你的电话。” 温浅揉了揉迷蒙的睡眼,有些发懵:“这么晚了谁打来的电话?” 说话间,周时凛已经将听筒扣到了她的耳边,待听清刘小丫说的话后,她脑袋里的瞌睡虫瞬间飞走了,人也彻底清醒。 “你住院了?” “怎么样?有没有大碍,我这就过去陪你。” 作为老板,温浅还是很尽责的,尤其是刘小丫家在外地,身边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这种时候,自己这个老板当然要顶上。 电话那头,刘小丫听说温浅要来,心里一暖。 “浅浅姐,你不用过来,我没事,医生说我只是有些脑震荡,在医院观察几天就好,我给你打电话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你说对了,我堂姐确实没安好心。” 刘小丫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并且还将刘茶茶在自己病床边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说给温浅听。 “她是冲着你去的。” “她说明天要去替我顶班,我怕她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浅浅姐,你不用管我,一定要提防好刘茶茶使坏,我这个堂姐报复心很强,她一定是生气你上次拦着我借给她钱,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你。” “你一定要小心。” 刘小丫还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为了帮自己,温浅一定不会被刘茶茶针对。 听她语气难过,温浅安慰她不要多想。 “不是你的原因,你不要往自己身上乱安罪名,我和刘茶茶早就认识了,彼此间积怨颇深,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不过你这个电话打得很及时,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你自己也要多休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叫护士,明早我让家里的小保姆去陪你。” 挂了电话。 温浅蹙起眉,大脑飞速运转。 她在想刘茶茶会以何种手段对付自己,刘茶茶为了接近母婴店不惜害得刘小丫住院,她当然不会傻傻的以为对方是为了抢刘小丫的工作。 那是想干什么? 这种明知坏人出现却无法预料到要干什么坏事的感觉很不好,她不怕真刀真枪明着来,但是却无比厌恶来阴招,像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令人嫌恶。 看出她的焦躁,周时凛捧住她的脸,额头相抵。 “媳妇,冷静点,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先机,刘茶茶会做什么都已经有了防备,现在你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办法交给我来想,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沉稳的声音令人放松。 温浅轻轻蹭了蹭周时凛的额头,小声嘀咕:“有老公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刘茶茶这个臭虫最好不要来招惹我,否则我一定送她去尝尝牢饭的滋味!” “嗯。” 周时凛温声笑,好久没见过他家小媳妇这么生气的样子了,他轻抚她额头,低声:“媳妇威武霸气。” 两人回到卧室,商量了一番后睡下。 第二天,温浅起了个大早,先去找了趟方爱萍,告诉她刘小丫住院的事,还交代她若是刘茶茶过去顶班也不要拒绝,让她干,看看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未免打草惊蛇,我就不露面了。” 方爱萍郑重点头:“好,我会盯好刘茶茶。” 很快就到了上班时间。 方爱萍提前去了母婴店,没过多久就见刘茶茶挎着小包、扭着小腰朝这边走了过来,她笑得灿烂,语气格外温柔。 “你好,我是刘小丫的姐姐刘茶茶。” “小丫她昨晚出了点意外住进了医院,她说年底这几天是销售旺季,怕耽误工作特意嘱咐我过来顶替她上几天班。” “小丫住院了?” 方爱萍故作惊讶。 刘茶茶叹了口气,简单说了下刘小丫的情况,然后就一头钻进了柜台,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工作了。 方爱萍见了也没说什么。 她会按温浅说的,盯紧刘茶茶,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态度不冷不热地告诉她每一样物品的价格,叮嘱她对待顾客要热情一些。 刘茶茶点头。 目光落在放置奶粉的货架上,多看了一眼后移开了视线。 一上午很快过去。 顾客络绎不绝,刘茶茶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好不容易挨到快中午的时候,看方爱萍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她捶打着自己的胳膊喊累。 “累惨了。” “爱萍,你午饭怎么解决?” 方爱萍看了刘茶茶一眼,抿唇笑了笑:“我去外边的快餐店吃快餐,店里不能离开人,咱们俩得轮流出去吃饭,你先去还是我先去?” “你先去吧。” 刘茶茶暗道机会来了,笑着让方爱萍帮自己带一份饭回来,还很大方地拿出去钱请她吃盒饭。 “麻烦你了啊。” 方爱萍盯着手里的钱看了几秒,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不麻烦,那我先走了,你也趁着不忙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嗯嗯。” 刘茶茶忙不迭点头,望着方爱萍的身影消失不见,她咬了咬唇,快速从挎包里翻出一只针筒并一个瓶子,捣鼓了一下就开始给奶粉‘打针’。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实则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人眼。 几分钟后,所有的奶粉都已经被‘加了料’,刘茶茶呼出一口气,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恶劣的笑,这些奶粉用不了几天就会销售一空,几天后就是温浅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 她正准备收起作案工具,面前突然投下来一道阴影。 周时凛神情严肃地盯着她,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 刘茶茶吓了一大跳,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周时凛和两个身穿制服的公安,浑身都抖了起来,手里的针筒也‘啪嗒’一声落了地。 她不知道周时凛和公安都看到了些什么、看了多久,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没干。 “我是来替刘小丫顶班的,今天刚上了一上午的班,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这个针筒也不是我的,是我在方爱萍包里发现的,觉得好奇才拿出来多看了一眼。” 说着,她弯腰捡起针筒,故作镇定地递给周时凛。 ———— 先写死一个,刘茶茶马上下线。 第345章 加了砒霜 “周队长,给你。” 刘茶茶捏着嗓子,声音娇滴滴的,毫不犹豫就将黑锅甩到了方爱萍身上,反正没有抓到现行,自己抵死不认,他们拿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周时凛接过,眸光冷然地盯着刘茶茶。 “死到临头还死鸭子嘴硬?” “刘茶茶,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蠢?” “周队长,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哪里嘴硬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干嘛对人家这个态度,人家好害怕,我好心来帮忙,难不成还帮出罪了?” 撒娇的语气令周时凛和两个公安一阵恶寒。 这个时候,方爱萍两手空空地回来,听见刘茶茶污蔑自己,气得眼睛都快喷火了,忍不住上前掴了刘茶茶一巴掌。 “你自己做了恶还想冤枉我?” 刘茶茶被这一巴掌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身子重重撞在了货架上,她柔弱无助地捂着脸,一瞬间,眼里就溢满了泪水。 “我没有冤枉你。”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装在你包里的,方爱萍,你才是做恶的那个人,你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可是军嫂,你污蔑军嫂就是犯罪。” 方爱萍无语。 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都被抓了现行,竟然还有胆子狡辩。 温浅走了过来,她冷笑一声:“你才是真正的罪犯,刘茶茶,人赃俱获,任凭你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这些狡辩的话你还是留着去公安局说吧。” 说完,她将目光移向那枚针筒,针筒里还残留着一些白色药水。 “这里面是什么?” 刘茶茶心里紧张了一下,咬着唇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知道。” 不承认,温浅也有的是办法。 她将针筒从周时凛手里拿过来,正准备闻一下气味,旁侧周时凛突然伸出手拦了一下,语气中满是严肃,道:“不要闻。” 万一是什么有害物质,伤害到小媳妇就不好了。 温浅知道他有多在意自己,指尖在他手背轻点了一下,柔声说:“没事,我有分寸。”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面的液体应该是有毒物质,以刘茶茶的身份,她能搞到的不过就是老鼠药、敌敌畏之类的有害液体。 这种东西注射在给孩子吃的奶粉里,势必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到时候那些愤怒到极点的家长恐怕活撕了自己的心都有,如果被刘茶茶得逞,自己恐怕只有进监狱一条路可以走。 不过现在—— 进监狱的这个人换成了刘茶茶,蹦跶了这么久,也该去监狱里好好反省了。 “刘茶茶,你完了。” 温浅俏脸沁满了寒霜,语气讥诮地对着刘茶茶笑了笑,看得刘茶茶心中警铃大作,也不知怎么想的,脑子里冲出一个毁尸灭迹的想法,想着,她猛地冲过来就要抢温浅手里的针筒。 只是还未靠近,温浅就被周时凛护在了身后。 她自己则是被公安反剪着双臂扣在了柜台上。 刘茶茶用力挣扎,大声喊冤、喊自己是军嫂。 公安冷漠一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你是军嫂,你就是天王老子,犯了法也照样要吃枪子。” 吃枪子? 刘茶茶脸色顿时煞白。 她太了解针筒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如果自己真的因为这些东西被抓进了公安局,等待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的声音里都染上了颤抖。 温浅微眯了下眼,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刘茶茶,视线落在公安身上,严肃道:“同志,刚才刘茶茶犯下的罪行你们也看见了,偷偷摸摸往奶粉里注射不明液体,若是这批奶粉卖出去,吃了这种奶粉的孩子出了事故,谁来负这个责?” “刘茶茶和我有私怨,因为一点个人恩怨上升到报复社会,一旦真的被她得逞,不光害了我还害了无数祖国的花朵,这种行为实在可恶,必须严惩!” 刘茶茶急了。 “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 温浅冷笑:“是不是危言耸听验过就知道,你给我店里销售的奶粉投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在场这么多人全部都看见了,你休想再狡辩,这些被你注射过不明液体的奶粉公安同志也会拿到有关部门做检测,结果一出来,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说着,她挑衅地扬了扬眉梢。 “坐牢太便宜你了,你心思如此恶毒,赏你一颗花生米送你上西天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你!” 刘茶茶目眦欲裂,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会在最后关头出了纰漏,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啊。 恨。 她好恨。 温浅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计划、为什么会功亏一篑?! “温浅,你算计我!” “我算计你?” 这话说得可真是毫无道理,温浅嗤笑,冷冷睨着刘茶茶:“是你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机关算尽害了卿卿性命,怪别人不如怪自己,落到如今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 方爱萍也生气。 “活该!” 幸好温浅早有准备,否则被刘茶茶得手,不知要害了多少无辜孩子的性命。 刘茶茶面如土色,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完了。 她完了。 她不要坐牢、不要吃枪子,她才刚结婚、美好人生才刚开始,怎么在监狱里蹉跎岁月,不,不能。 “温浅,温浅我错了。” 刘茶茶挣扎着伸出手,看向温浅的目光布满忏悔。 “求你饶过我,我鬼迷心窍、我不是故意害你的,只要你放了我,下辈子、不,来生来世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 “看在我们同为军嫂的份上,你放过我。” “呜呜……” 刘茶茶一边哭一边说,眼泪鼻涕一起飞。 温浅盯着她,眸光冷然:“你闭嘴吧,别再侮辱军嫂这两个字了,你不配,还有你说的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我,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对了,还有这批被你投毒的奶粉也不需要你赔偿,我为人大度,是不会和你这种阶下囚计较的。” 刘茶茶:“……” 最终,她浑身软成一滩烂泥一样被公安带走,周时凛将加了不明物质的奶粉全部收集起来带到了公安局,经过化验,奶粉里加的确实是砒霜。 第346章 携带病毒的老鼠 这下证据确凿,刘茶茶当即就被收了监,她也是运气不好,正巧赶上严打,严打期间,投毒这种事情绝对会重判。 更遑论差一点儿酿成大祸。 社会舆论和温浅的坚持追责,判决书很快就下来了,虽然罪不至死,但也判了二十五年的有期徒刑,等到出狱那一天,早已是一把年纪的中年人了。 判决下来的时候,刘茶茶吓得大小便都失禁了。 她哭着央求见安建国一面,妄想让他救自己出去,得到的消息却是安建国向组织递交了离婚申请,解除了他们的婚姻关系。 完了。 全完了。 另一边,刘茶茶的‘光荣事迹’传遍了家属院,大家对于她这样的行为十分唾弃,于晓莲则是恨铁不成钢,直骂刘茶茶没用。 自己费心帮她和安建国结了婚,她倒好,段位不够还去学人家投毒,现在好了,成功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华国人都是蠢货!” 君先生见自己的学生气恼不已,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笑着安抚道:“一个蠢货而已,损失了对我们的计划也不会构成任何不利。” “老师。” 于晓莲眼睛亮了亮,靠近了几分后压低声音:“您准备出手了?” “嗯。” 君先生冷漠地勾了勾唇,从里间拿出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笼子随着他走动的步伐晃动,间或传出几声吱吱的声音。 于晓莲疑惑地看过去。 “老师,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对于老师的计划,她全程都在参与,只是核心关键的部分并不知情,原本以为年后才会实施,没想到竟然提前了。 想想就觉得兴奋呢。 君先生也很兴奋,眼底跳跃着疯狂的光芒,他取了个厚厚的白色口罩戴上,随即一把掀开了黑布。 笼子暴露在空气中。 无数只挤作一团的老鼠也曝光了。 “吱吱、吱吱吱吱。” 密密麻麻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盯着那些乌黑丑陋的老鼠,于晓莲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忍着不适看向自己的老师。 “这些老鼠是……” 话未说完,猛地反应了过来,一时间脸色煞白一片,手忙脚乱地去翻找口罩,可翻遍了诊所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找到一个口罩。 情急之下,她只能用手紧紧捂住口鼻。 “老师,口罩怎么都不见了?” 闷闷的声音从于晓莲手掌下传出,君先生看着她惊恐的样子,拎着笼子更加靠近了几步,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口罩都被我藏起来了。” 于晓莲:“……” 她想骂脏话!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将口罩藏起来,您明知道这种病毒的传染性不小,您知道保护自己却将我暴露在病毒面前,我、我是您的学生啊。” “正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才要勇于献身。” 君先生毫无半点愧疚。 “我正在研究治疗这种病毒的药物,所以,你必须要感染一次才能试验出我的研究成果,作为帝国最忠实的臣民,你不会连这一点牺牲都不愿意吧?” 于晓莲:“……” 我愿意你妈,你这么能耐,你自己怎么不以身试毒?! 她心里很不痛快,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不值,对于这种病毒的威力如何,没感染之前没人能解释清楚,若是自己感染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老师,感染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只有感染了才知道,不过,这种病毒对人体的杀伤力不小,应该会留下比较难以恢复的后遗症,好了,你怎么如此啰嗦,并不是每个人接触到病毒就会感染,你年轻抵抗力强,一定不会有事。” 说完,君先生将笼子重新遮住,递给了于晓莲。 “你带着这些老鼠回家属院,趁夜将它们放生。” 于晓莲犹豫了一下。 见状,君先生狠狠蹙眉,语气严厉了几分:“愣着干什么,我是你老师,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还是,你有了新想法?” 说着,他另一只手摸向腰间。 看清他的动作,于晓莲瞳孔骤然缩了一下,她忙伸手接过笼子,陪着笑脸道:“老师您误会了,我只是有些害怕这些老鼠。” “哼,有什么可怕的。” 君先生不屑地撇撇嘴角。 “这些小东西可是大功臣,好了,你走吧,不要再耽搁了,我要尽快看到结果,大大削弱华国优秀军人的实力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入夜。 整个家属院陷入沉寂。 于晓莲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兀自熟睡的宋青山,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推开家门走了出去,单薄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 不多时。 无数只老鼠四散逃窜…… 翌日。 太阳照常升起。 家属院很快热闹起来,有军嫂出门买菜时被到处乱窜的老鼠吓得惊声尖叫,大喊着要将老鼠赶尽杀绝,也有人在家里发现了老鼠,忙着买老鼠药。 大家都很纳闷。 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老鼠?难不成老鼠也知道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准备了丰盛的食物,等着出来偷吃了? “我们家发现两只老鼠,那老鼠胆子大得很,根本不怕人。” “我家也有,天杀的老鼠,看我不买老鼠药,全部药死它们。” 看着一众军嫂摩拳擦掌开启‘捕鼠行动’,于晓莲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直打鼓,这病毒一夜之间怎么能传播开,若是还不等传播开,载体老鼠就被抓光了,老师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如果不成功,老师一定会追究自己的责任。 老师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思及此,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笑着上前和忙着抓老鼠的军嫂们搭话。 “嫂子们,几只老鼠就把你们吓到了?” “我家也有,那只死耗子可机灵了,都快赶上人精了,老鼠药闻都不闻,我看啊你们还是别白费那个力气了,与其浪费钱买老鼠药,不如将家里置办的吃食藏好,老鼠是抓不完的。” “那也不能看着老鼠泛滥吧。” “这些老鼠身上不干不净的,谁知道会不会携带病菌,还是弄死安心,晓莲,你也太笨了,怎么连只耗子都搞不定,是不是你买的耗子药质量不行啊?” “”咦,你怎么还戴着口罩啊?” 于晓莲干笑两声。 “我有点感冒,这不是怕传染你们嘛。” 第347章 难道,她暴露了? “感冒而已,晓莲你也太讲究了,还戴这么厚一个口罩,我们不怕传染,你快摘了吧,别到时候把自己给闷坏了。” 说话的军嫂和于晓莲是邻居,处得比较熟,笑着伸出手就要摘她的口罩。 于晓莲脸色猛然一变,往后退了一大步,声音尖厉地叫道:“你做什么!” 那军嫂的手顿时僵在半空,脸色一阵尴尬。 周围其他几个军嫂也有些愣怔,大家纷纷看向于晓莲,眉眼间写满疑惑。 “晓莲,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我……” 于晓莲察觉出自己反应过度,忙讨好地扯了扯唇,笑道:“不好意思啊,嫂子,我刚才反应是有些大了,我有些轻微的洁癖,不习惯别人的触碰,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别介意啊。” 那军嫂讪讪地收回手。 “你还有这怪毛病呢?” “刚才被你吼了那么一嗓子,以后我可不敢再和你有近距离接触了,真是,也不知道你和宋青山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忍受的。” 几个军嫂对视了一眼。 可不嘛,洁癖这毛病忒怪,时不时就吼人,以后她们也不敢再和于晓莲走得太近了,几人没再理会于晓莲,相约着去买老鼠药了。 等几人走远,于晓莲咬了咬唇,紧捂着口罩跑回了家。 她得好好检查一下家里有没有偷溜进携带病毒的老鼠。 另一边。 宋青山面带犹豫地徘徊在顾建党办公室附近,他心里正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不知道该不该把昨晚看到的一幕说出来。 昨晚。 于晓莲出去的时候他就醒了,亲眼看着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个笼子,伴着夜色放出去一堆老鼠,虽然他想不通于晓莲为何要这么做,可直觉告诉他于晓莲有问题。 回来的时候还戴着厚重的口罩,遮住了整张脸,就连睡觉时也不摘下来。 早上问她,她只说是自己感冒了,怕传染他。 真的只是感冒? 过了片刻,宋青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开了顾建党办公室的门,进去以后发现周时凛也在,他身子笔挺地坐在顾建党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神情都很严肃。 “司令员,我有事情反映。” 闻言,顾建党坐直了身体,轻轻颔首,道:“你说。” “我……” 宋青山犹豫了一下,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周时凛,自从他和陆琳儿分手,面对周时凛的时候总有种心虚的感觉,现在要‘自曝家丑’了,他潜意识里不想让周时凛在场。 周时凛看出来了。 他站起身,对着顾建党敬了个礼,朗声道:“司令员,我待会儿再过来。” “先别忙着走。” 说完,顾建党眉目严肃地看向宋青山。 “到底是什么事不能大大方方说出来?” 宋青山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将自己昨晚看见的一幕说了,包括对于晓莲的怀疑,虽然他和于晓莲是夫妻,但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他不会知情不报。 “事情就是这样的。” “我希望组织上能彻查于晓莲。” 顾建党和周时凛对视了一眼,他们之前谈论的话题也是有关于晓莲的,没想到宋青山这个枕边人也发现了于晓莲的异常,算他小子还没傻到家,没有完全沉浸在温柔乡里。 “你说你爱人趁夜放出去许多老鼠?” 宋青山点点头。 “对。” 他实在是想不通放那么多老鼠在家属院里做什么,可周时凛眸色一凛,面容一瞬间严峻起来,因为他想到温浅说的那个梦。 大规模的感染。 通过空气和飞沫就能传播的厉害病毒。 当时,温浅和自己说的时候,他只当是她紧张过度的夜有所梦,现在看来,也许不是单单是个梦,如果老鼠就是这场大规模感染的源头呢? 鼠传人,人传人。 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会酿成很严重的后果。 “司令,这些老鼠恐怕不是普通的老鼠,我觉得在没有完全将老鼠捕获之前,家属院的每一个人都要加强个人防护,勤洗手、戴口罩,同时还要提前做好预防。” 这一点,周时凛和顾建党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出一串号码后,交代了几句就挂了,随后看向周时凛赞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防患于未然。” 还有于晓莲,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宋青山,你爱人身份可疑,组织上对她已经展开深入调查,你作为她的爱人,暂时也要接受审查,所以,家属院你就不要回去了,于晓莲那边,如果冤枉了她,待事情查清,我亲自去和她道歉,若她真的做了不利于人民群众的事情也绝不姑息。” “是。” 宋青山咬紧牙关,心底溢上一阵苦涩。 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想娶个媳妇过简简单单的小日子,没成想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走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 家属院。 各家各户都接到了通知。 限制出入、加强个人防护、戴口罩勤洗手,每家发十个加厚口罩,没有紧急事情禁止随意聚集。 另外还派了专人来清除老鼠。 一时间弄得大家伙一头雾水,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想问问自家男人吧,男人们都去了营区,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回来。 艾小薇气恼。 这叫什么事儿啊,什么年代了还限制人身自由,她找到于晓莲抱怨。 “马上就要过年了搞这一出,好端端的戴什么口罩,捂得气都不好喘,晓莲,你还真听话啊,大晚上的家里也要戴个口罩,你就不怕闷?” 于晓莲垂下眼眸。 “我感冒了,怕传染别人。” 艾小薇:“?” 一个人在家传染去传染谁?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说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会戴口罩的,还说自己不像其他人,不过是只老鼠就怕的什么似的,难不成老鼠还能吃人? “一个个的大惊小怪。” 于晓莲敷衍地扯动唇角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老鼠还真能吃人,一个搞不好感染上病毒,在华国这种医疗不发达的国家,说不定连小命都要丢了。 闷就闷一点吧。 保命要紧,她才不会傻傻的去给老师当试验品。 不过,现在更让她担忧的是部队那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否则怎会突然派专人来清理老鼠,还通知大家加强防护。 难道,自己暴露了? 第348章 给他两枪 思及此,于晓莲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直觉告诉她不应该继续再待在家属院,她得去找老师商量一下对策,绝对不能干等着坐以待毙,万一携带病毒的老鼠都被清理了,他们还要重新筹划。 “小薇,你不困吗?” 艾小薇眨眨眼:“我不困啊,你困了?那我走了,你赶紧睡吧,感冒了就要多休息,对了,后半夜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喊我一声,我来照顾你。” 她和晓莲不光是师出同门的姐妹,还是挚友。 晓莲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自己绝对义不容辞。 于晓莲并没有因为艾小薇的话生出一星半点儿的感动,她急着出门,敷衍地点了下头,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就将艾小薇送出了门。 艾小薇一走。 她就出门了。 正门不能走,有站岗的士兵,于晓莲只能翻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墙头,往下跳的时候却有些胆怯。 这堵墙足有两米多高。 自己一丁点防护都没有就跳下去,恐怕会受伤,可也不能一直站在墙头上,最后,她心一横,眼一闭就跳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间,脚腕一阵生疼。 真够倒霉的,脚崴了。 于晓莲暗暗咒骂了声,一瘸一拐地走上通往诊所的路,每走一步,脚腕处就是一阵尖锐的刺疼,疼得她心烦意乱,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几道身影。 ‘叩叩’ 寂静的夜幕中,敲门声格外突兀。 君先生披了件衣服打开门,待看清门外的于晓莲时,诧然地挑了挑眉梢,疑惑道:“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老师,我有事情汇报。” 于晓莲咬着唇忍着疼,进了诊所后先处理了自己脚腕上的伤,然后才略带不安地看向君先生,没底气地小声说:“我是偷跑出来的。” “偷跑?” 君先生蹙眉。 “什么意思?” “部队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始大规模清理家属院的老鼠,不光如此,家属院里的人全部限制出行,要求每个人都戴口罩,注意个人防护,还有那些军人,他们早上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 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于晓莲垂下眼,没敢看自己老师的神情,声音里都透着心虚,道:“我怀疑部队那边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是不是艾小薇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举报到了部队高层?” 她只能将罪名甩在艾小薇头上了。 让她承认自己办事不利,可能在昨晚就暴露了是万万不可能。 君先生阴沉着脸,眯着眼眸盯着于晓莲,突然发问:“关艾小薇什么事?你觉得凭她那个猪一样的智商会发现我们的秘密?” 说着,他猛地一拍桌子。 “你个蠢猪,你是不是和华国人在一起待久了变得和他们一样蠢了,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也办不好,我要你有何用,放在过去,你这样办事不利就该以死谢罪!” 于晓莲脸色煞白。 身体在轻轻颤抖。 她不敢看老师的眼睛,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来,在老师眼里,自己就是一头蠢猪,自己顶替别人的身份跟着他远离家乡来到这里,其中的艰辛无法一一细数,换来的就是一句‘以死谢罪’? 凭什么? “老师,我……” 接下来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君先生粗暴地打断,他烦躁地摘下眼镜扔到桌子上,起身在原地踱步了几圈后,目光直直看向于晓莲。 “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于晓莲身子猛地一抖,惊恐地瞪圆了眼。 “老师,我们能不能想想其他办法?” “不能。” 为了这一天,君先生已经等了很久,绝对不允许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他一把抓住于晓莲的头发,粗暴地将人拉扯着来到里间。 里面是一间小型实验室。 若是放在以前,于晓莲只会对自己的老师唯命是从,可此刻的她全身上下都被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笼罩,竟有了反抗的念头。 “你放开我!” “你这个疯子!”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君先生大怒,计划还未成功,师生两人却起了内讧,他恼怒地甩手给了于晓莲一巴掌,另一只摸到腰间的手枪,直接抽了出来。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于晓莲大气也不敢喘,脑门上顶着黑洞洞的枪口,她终于闭嘴了。 君先生冷笑:“有胆你就将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于晓莲:“……”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角滑落,她咬着唇,眼神里满是祈求,君先生只当没有看见,他用枪指着于晓莲正要说什么,下一秒,房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 “不许动!” 周时凛带着人冲了进来。 君先生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调转枪头,朝着为首的周时凛扣动扳机,可周时凛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上几分,枪口下移,‘砰’的一声,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手腕。 尖锐的剧痛席卷全身。 君先生再也握不住手里的枪,手枪掉在了地上,他紧紧捂着右手,疼得面部表情都扭曲了,仿佛鬼魅一般阴鸷可怕。 嘴里更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呜咽。 周时凛冷冷睨了君先生一眼:“连这点伤痛都忍不了还想兴风作浪,有本事把枪捡起来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说着,他竟将枪往君先生脚边踢了踢。 君先生被激得面目更加扭曲,他猛地躬身捡起枪,瞄准了周时凛,一声巨响,前一秒还完好无损的左手突然就多了个鲜血淋漓的血窟窿。 “啊,你耍我!” 愤怒的嘶吼如困兽。 周时凛冷漠地勾唇,俊朗的面容上闪过无边的冷戾。 “你活该被耍。” 君先生:“……” 这个该死的华国人,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他两只手疼到一点知觉都没有,根本握不住枪,情急之下看向旁侧的于晓莲,示意她开枪。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看得出来,面前这个相貌堂堂的华国军人绝对不一般,如果能在临死之前拉这样一名优秀军人做垫背,也不算太亏。 “你还愣着干嘛?” 君先生用力大吼了声。 于晓莲从震惊中回神,她苍白着脸看向煞神一般的周时凛,再看看被君先生踢到自己脚边的手枪,一咬牙飞快弯腰捡了起来,枪口调转,直接对准了自己的老师。 第349章 间谍双双落网,赵小慧出现(二合一) 一瞬间,君先生瞳孔骤然紧缩。 他震惊地看着于晓莲,惊慌道:“你干什么?” “老师,对不起了。” 于晓莲知道落到周时凛手里,自己和老师都不会有好下场,与其被折磨不如来个痛快,她刚想扣动扳机,只听‘砰砰’两声响,自己的两只手腕同时一痛,竟被子弹击穿了。 “啊!” 巨大的疼痛令于晓莲痛呼出声。 周时凛放下枪,看着狼狈不堪、浑身是血的师徒二人组,嘲讽地勾了勾唇:“想死?没那么容易,带走。” 一声令下,于晓莲和君先生双双被铐了起来,为防中途出现意外还戴了脚铐,手腕上的伤也不用管,毕竟死不了人。 只是可惜了。 浪费了四颗子弹。 君先生:“……” 于晓莲:“……” *** 天亮了。 有人来诊所看病,发现往日排着长队的诊所竟然关着门,有住在附近的邻居议论起昨天深夜的巨响也是一脸神秘。 “那是枪响吧。” “这君医生是不是犯事儿了?” “八成是,不是得罪了黑道上的人就是惹了白道上的人,可惜了那一手的好医术了,以后咱们可没地儿看病咯。” “怎么就没地方看病了?” “这么大一个广府难不成只有他一个医生,要我说啊你们就是太相信那个君医生了,他随便说什么你们都信,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灌了迷魂汤了……” 众人议论纷纷。 艾小薇站在人群中,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被抓起来了?晓莲呢?晓莲去了哪里? 她烦躁地转过身,一脸郁闷地回了家属院。 家属院里,经过一天一夜的‘抓鼠行动’,别说大老鼠,连刚出生的小老鼠都被一锅端了,一场无形的战争顺利消弭。 不过军嫂们依旧还戴着口罩。 艾小薇见了大为不解,一个个的还戴上瘾了。 “你们不嫌闷得慌啊?” “闷也得戴啊,你知道为什么要派人抓老鼠?是因为老鼠身上携带了病毒,若是老鼠和人待在一个空间里,或者咱们人吃了老鼠污染过的食物是要染病的,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大过年的病一场多晦气。” “没错,这就和过去的鼠疫差不多。” “反正我把家里各个角落都翻找了一遍,老鼠应该是没有了,但这口罩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摘,小薇,你赶紧也戴着吧,别仗着自己年轻不当回事,还是得多注意着点。” 艾小薇觉得这些人真是大惊小怪。 “你们一个个的真是听风就是雨。” 上边放个屁都当圣旨,她倒要看看,自己不戴口罩难不成还能感染那个劳什子病毒? 正腹诽着,有军嫂神秘兮兮地走过来。 “惊天爆炸大新闻,听完保证惊掉你们眼珠子!” 这么一说,众人瞬间来了兴致,艾小薇也朝着说话的军嫂看过去,心里有种直觉,这个大新闻恐怕是有关于晓莲的。 果然不出所料。 “于晓莲被抓起来了!” “啊?为什么啊?” “因为她身份不一般,是小日子那边的间谍,昨天晚上,周队长亲自带队去抓的人,还有她诊所里那个老师也是间谍,师徒两人冒充华国人干坏事,真该千刀万剐。” 提起间谍,谁不是恨得牙根痒痒。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得说不出话。 谁能想到身边竟然出了个间谍,还是与华国人有过血海深仇的小日子间谍,得亏是于晓莲不在场,否则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有人见艾小薇一直没有说话,突然想到她和于晓莲一起在中医诊所学习,平日里两人好得跟个连体婴儿似的,于晓莲是间谍,艾小薇有没有被策反? 虽然没有挑明。 但是大家伙看艾小薇的眼神顿时不同寻常起来,艾小薇感觉到了,她犹如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于晓莲和君先生竟然是小日子的间谍。 如今他们两个暴露被抓,自己平日里和他们走得极为亲近,会不会也被列为怀疑对象,还有陆青烈那里,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影响到他? 艾小薇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头重脚轻地回到家。 一进屋就浑身绵软地栽倒在床上,脑子乱成浆糊。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不敢出门,生怕看到别人异样的眼神,期间有老鼠去厨房偷吃,她都无心理会,一直到暮色四合才爬起来去做饭。 陆青烈快下班了。 自己得提前将晚饭做出来,炒菜的时候,目光不经意落在旁侧的中药壶上,想到陆青烈这些天喝的调理身体的方子也是于晓莲给的…… 嗡得一声。 艾小薇整个人都麻了…… *** 不同于艾小薇的不安,温浅这边岁月一片静好,大年二十五这天,服装店提前闭店,店里的货基本上卖得差不多了,继续开门营业也没有货可以卖了。 她写了张公告贴在店门口。 “正月初十营业。” 许朝阳锁好门,看着这间让自己从‘负翁’成为‘富翁’的店面,内心一时间感慨万千,如果没有遇上温浅,恐怕自己的命运也不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年又要过去了。” 她由衷地感叹,过了年,她就二十三岁了。 “年龄又增加了一岁,老了。” “哪里老了?” 温浅亲昵地挽住许朝阳的胳膊,笑眯眯地弯起水润的眸子,道:“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哪里老了,咱们永远十八岁。” “好,十八岁少女,咱们去购物吧。” 两人一起坐公交车去了百货商场,临近年底,好像整个城市的人都出动了,百货商场里到处都是人,满满的都是人间烟火气。 刘小丫和王爱萍也放假了。 除了工资和提成还拿到了不菲的奖金。 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若不是百货商店明天就统一放假了,恐怕能奋战到大年三十儿,几人说笑了一会儿,温浅和许朝阳就去置办了年货,因为谁付钱还起了一番小争执。 最后还是温浅拗不过许朝阳。 她知道许朝阳不是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性子,自己邀她来家里一块儿过年,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若是再和她争这个,恐怕她这个年都过不安心。 回到家。 虫虫一见许朝阳就倒腾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张开小手要抱抱,嘴里还喊着‘姨姨’,等到被许朝阳稳稳抱起来的时候,更是给了她最高规格的‘礼遇’——糊了她一脸口水。 许朝阳半点都没有嫌弃。 一大一小很快笑作一团。 温浅拿自己这喜新厌旧的儿子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笑着摇了摇头,去将买回来的年货归置整理了一番,顺便去厨房看了下午饭。 午饭很丰盛。 有好几个菜都是许朝阳爱吃的,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看着满桌子的丰盛佳肴,眼圈悄悄涌起一抹红。 摆在她面前的菜都是她的最爱。 作为朋友,温浅能记得自己的喜好,来她家里过年,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相反,自己的父母却连自己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思及此,许朝阳的心更坚硬了几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午饭,饭后,温浅带着许朝阳去她的房间,客房全部在一楼,她给许朝阳挑了间最大、采光最好的房间。 雪白的墙壁。 清新的窗帘。 就连床单都铺满了淡蓝色的小碎花。 “怎么样朝阳同志,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房间吗?” “太喜欢了。” 许朝阳配合地哇了声,夸张地扑到大床上,深深吸了口气,鼻息间满满的全是阳光暖融融的味道。 “浅浅,谢谢你。” 温浅笑看着她,嗔怪道:“咱们什么关系,下回可别再和我这么客气了,对了,你爸妈知道你不回去过年没找你的麻烦吧?” “没有。” 许朝阳也觉得反常。 以她对自己父母不达目的不罢休性格的了解,知道自己不回去过年,一定会对自己进行狂轰滥炸般的攻击。 这次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能良心发现了吧。” 实则根本不是良心发现,许家夫妻岂会这么容易就放弃许朝阳这棵摇钱树,不把她的下半辈子牢牢攥在自己手心绝不罢休。 入夜。 夫妻两人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死丫头翅膀硬了不好忽悠了,当家的,你赶紧想个办法把她叫回来,耽搁了这么久,厂长那边怕是要不高兴了。” 许父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明天就给她拍电报,就说母病危,速归。” “啥?” 许母老大不高兴地哼了哼。 农村人都迷信,谁愿意大过年的顶上个‘病危’的名头,晦气不说,主要是多不吉利啊,病危不就是快死了,这老东西分明是不盼着自己好呢。 “你咋不说是父病危? 许父重重咳嗽了声,瞪着牛眼怒目看向许母:“你是不是傻,我和死丫头上次闹得那么不愉快,若是说我快死了,她说不定还要拍手叫好呢,你是她娘,你都要死了,她一心软不就回来了。” “呸呸呸。” 许母啐了一口。 “老天爷可别当真,我还没活够呢,不想死,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我那不孝女嫁到高门大户,当家的,就按你说的办吧,这事儿得抓紧。” “行,我明天就去拍电报。” 这边。 许朝阳在大年二十六收到了家里的电报,看着‘病危’那两个字,说不震惊是假的,她妈生产的时候落下了病根,这么多年以来时不时就会病一场,再加上最疼爱的儿子坐了牢,伤心之下恐怕真的会一病不起。 温浅凑过来看了眼。 她觉得这份病危电报来得太过凑巧。 “要不你打个电话回去问问?” 许朝阳犹豫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我们村还没有通电话,我妈这个人比较惜命,还很迷信,若不是身体真的出了很大的问题,恐怕不会轻易发这种病危电报来诅咒自己,我还是回去看一看吧。” 如果自己铁了心不回去也行。 可村子就那么大,碎嘴子却不少,亲娘生病,做女儿的却不回家探病,传出去自己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烂了。 索性回去一趟也安心。 毕竟她无法真的做到冷血到底。 “我这就去买票。” “我和你一起去。” 这事温浅不好插手,自己总不能拦着许朝阳不让人家回家看望生病的母亲,她能做的只有叮嘱许朝阳万事小心,就冲着许家夫妻那德行,真怕他们做出什么对许朝阳不利的事儿。 “路上注意安全。” 许朝阳挥了挥手,拎着行李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等她走后,温浅才慢慢往回走,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用力甩了下头,赶走脑子里不好的预感。 快到家时,一抹小小的身影突然闯入眼帘。 是赵小慧! 温浅神情顿时一凛,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没有靠近,躲在街角暗暗观察着赵小慧。 只见赵小慧在她家周围转悠了一圈,时不时还往院子里探头探脑地看一看,过了几分钟后才转身,正准备离开之际,龙龙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冲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麻花辫。 “哪里来的小偷!” 赵小慧头皮被扯得生疼,她倏地转过身子,从龙龙手里抢回自己的头发,恶狠狠地瞪向他:“嘴巴放干净点!” 龙龙是这一片的小霸王。 在小孩堆里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被这么怼过,当下就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胸脯,更加凶狠地瞪了回去。 “你不是这一片的人。” “你鬼鬼祟祟的偷看,说你是小偷难道说错了吗?” 赵小慧从来没有被人说过是小偷,以前她和妈妈在一起生活的时候,虽然没有爸爸保护自己,但是每次有人欺负自己,妈妈都会替她欺负回去。 现在妈妈不在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自己头上了。 她阴狠地眯了眯眼,眼神中凶光乍现。 “滚!” 一个‘滚’字彻底挑起了龙龙的怒火,虽然他没有赵小慧高,可他是男孩子,身板也壮实,当即往后退了一大步,一个助跑就将赵小慧撞倒在地。 赵小慧也不甘示弱。 在于家这段时间,吃不好穿不暖,本就压抑的心情在此刻彻底爆发,她死死咬着牙关,攥着拳头就往龙龙头上招呼,有好几拳都砸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 龙龙吃痛。 疼得眼前都黑了黑。 他觉得自己的霸主之位遭受到了挑衅,自己若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打趴下了,日后在这一片还怎么当老大? “我打死你!” 第350章 让她付出代价,血一样的代价 说着,龙龙一个翻身骑在了赵小慧身上,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往她嫩呼呼的小脸上砸,自己的疼不能白受,让她疼,必须让她疼。 妈妈说了。 若是谁敢打他就加倍打回去,打坏了也不怕,他有妈妈给他撑腰。 男孩子的力气到底比女孩子大了不少,没一会儿,赵小慧就有些抵挡不住,她的嘴角渗出了血,脸上更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气恨交加之下,她伸手往口袋里摸。 那里面装着…… 恰在此时,姚金铃外出买年货回来了,远远看见两个孩子在打架还没当回事,等走近了才发现打人的是自己儿子,她忙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 “宝贝,你没事吧?” 待看清自己儿子鼻子底下挂着的两管鼻血时,她脑子嗡地一声,心疼的心脏都抽了几下,一把将龙龙揽到怀里,心肝肉的好一顿疼。 龙龙有亲妈撑腰,底气更足了。 他指着赵小慧,哇的一声哭了。 “妈,她打我,打我头,好疼。” 说着就指着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哭嚎不止。 姚金铃一看顿时大怒不止,谁都知道太阳穴是人体很脆弱的地方,若是受到了严重的击打是要没命的。 她大力将赵小慧拉扯起来。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混账玩意儿,小小年纪心思歹毒,这哪是打架,分明是想要我儿子的命啊,走,带我去找你妈,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货色能教育出你这种狠毒的孩子!” 一边说一边用力摇晃赵小慧。 赵小慧像是一片风中的树叶一样无依无靠,她神情麻木地看着嘴唇一张一合的姚金铃,满脑子都是那句‘有娘生没娘养’。 是。 她是没娘养。 所以,是个人都能来踩自己一脚,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如果她妈妈还在,她一定不会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放开我。” 她突然出声,嗓音冷酷不似孩子。 姚金铃被赵小慧阴鸷的眼神吓到,她下意识地松开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赵小慧,心里止不住地发毛。 这孩子,怎么这么看人? 她也不吵着去找家长了,匆匆拉着自己儿子就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叮嘱自己儿子以后绝对不要惹到这个小女孩。 “这孩子真吓人。” 龙龙哪里能听出自己妈话里的警告之意,满脑子都是今天打架没打过瘾,有损自己老大的光辉形象,若是下次再见到这臭丫头,自己一定好好教训教训。 让她给自己跪下学狗叫。 街头,赵小慧看着那对母子的身影消失,顿了片刻才将手从口袋里抽回,她舔了下带血的唇角,眸底缓缓溢出一丝冷酷。 自己有妈妈。 妈妈一直陪在她身边。 那个女人敢骂妈妈,自己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血一样的代价。 *** 温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赵小慧一直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可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惊人寒意却令她心脏狂跳不止。 这个赵小慧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以她变态阴狠的性子,绝对会想办法讨回来,自己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姚金铃,让她多注意一点儿。 想着,温浅等赵小慧走后就加快脚步追上姚金铃母子。 “等一下。” 姚金铃开门的动作一顿,转过身体见来人是温浅后不由蹙起眉。 “有事?” 对方冷着脸,一副有屁快放的神情,温浅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圣母心泛滥了,可不提醒一句的话良心也难安,自己说了,听不听就是姚金铃的事情了。 “小心刚才那个孩子。” 姚金铃还当是什么事呢。 原来是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她鄙夷地勾了勾嘴角,语气轻慢道:“她一个孩子难不成还敢杀人,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真是大惊小怪,一个孩子有什么可怕的。” 温浅:“……” 若是见了赵小慧凌虐小动物那一幕,你就不会拿她当孩子了。 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身后,姚金铃故意拉着大嗓门说话,话里话外都在嘲笑温浅被个小孩子吓破了胆儿。 龙龙在一旁听着只撇嘴角。 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怕的,自己三两拳就给她揍趴下了。 这边。 温浅回到家,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阵欢快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虫虫的小奶音,奶声奶气地喊着伯伯。 应该是周时骁。 她笑着走进去打招呼。 “大哥来了啊,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你了。” “年底了工作比较忙,今天才轮到我休息。” 周时骁眉眼漾着浅笑,一只手揽着虫虫,另外一只手竟然被陆琳儿托在手中,正拿着粉红色的指甲油往他指甲上涂涂抹抹。 看到这一幕,温浅差点笑出声。 一身正气的人民公安,一伸手露出涂着红粉指甲油的‘纤纤十指’,呃……这样真的好吗? “大哥你也太惯着琳儿了。” 周时骁笑着说无妨,只要是陆琳儿喜欢做的事情,他都愿意陪着她一起做,就当是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别说涂个指甲,就算是往自己脸上画王八他都毫无怨言。 “她开心就好。” 看着周时骁眸中的宠溺,温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周家两个儿子都是宠媳妇的人,只是周时骁比周时凛更没有底线,至少周时凛可不会同意自己给他涂指甲油。 不过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等晚上周时凛回来了,自己可以试一试。 江暮云在一旁看着也觉得自己女儿胡闹,不过人家小周都愿意,她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嗔怪地看了陆琳儿一眼,道:“你这孩子真是胡闹,你让小周怎么还怎么见人。” “怎么没法见人。” 陆琳儿嘿嘿笑:“粉红色的多好看,时骁哥哥,你说好不好看?” “好看。” 周时骁眸光温柔地注视着她,眼底的缱绻眷恋从始至终都未改变。 看得江暮云都有些牙酸了,转念一想,人生能遇到一个陪你笑、由你闹的人何尝不是幸福,自己女儿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有将她交给周时骁,自己才能放心。 她盯着一对年轻人看了会儿,渐渐陷入遥远的回忆。 第351章 看看明天下不了床的人会是谁 曾几何时,她和阿郎也过着甜蜜平凡的生活,可这一切都被陆庭生打破了,为了那名为自私的爱,陆庭生害死了她的丈夫。 如今,陆庭生死了。 人死如灯灭,过去的恩恩怨怨都应该随风而散,可午夜梦回时分,她的内心深处总是会被深深的悔意席卷。 她和害死自己丈夫的男人恩爱了十几年。 如果阿郎在天有灵,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等到了那一天,自己有何颜面对面阿郎。 想着,江暮云忍不住气血翻涌,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见状,温浅面露关心,还起身倒了杯水过来。 “妈,是不是不舒服了?” “没事。” 江暮云摇摇头:“只是嗓子痒痒罢了,我去厨房看看,你们玩吧。” 说完,她起身,径直走向厨房水池边,神情自若地拧开水龙头冲走了手心里的鲜红,日子越来越好了,就算是闭眼,自己也能安心了。 中午。 周时骁留下一起吃过午饭后才离开。 走之前,陆琳儿找来卸甲油给他将指甲油卸掉,她也怕有人看见笑话周时骁,时骁哥哥只能自己欺负,别人可不行。 “时骁哥哥,你明天还来吗?” 周时骁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软发,温声道:“只要你不嫌我烦,我一有时间就过来陪你玩。” “不会烦的。” 陆琳儿开心地眯起眼眸,得到了保证,她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抹好看的月牙,欢欢喜喜地去送周时骁出门,眼巴巴的样子像是送丈夫远行的小媳妇。 温浅看在眼里。 等她回来就笑着打趣道:“琳儿,你那么喜欢周时骁,要不然嫁给他当媳妇算了,他对你也好,妈也喜欢他,他还是你姐夫的哥哥,你嫁给他,他一定舍不得欺负你。” 陆琳儿眼睛亮了亮。 “真的可以吗?” 温浅心道,你时骁哥哥巴不得呢。 陆琳儿目前的情况倒也还算不错,虽然智力依旧没有恢复,但衣食住行都不需要人照顾,自己完全能照顾好自己,除了天真一点,似乎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能再续前缘,对两人都是好事。 “你愿意嫁给周时骁吗?” 陆琳儿没有犹豫,惊喜地点头:“当然愿意了,他很好说话,我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妈妈说了,要和能让我开心的人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才会甜,像糖果一样甜。” 这倒是实话。 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苦也能苦中作乐。 “那你可以去问问你的时骁哥哥,问问他想不想娶你。” “好,明天我就去问。” 陆琳儿欢喜地应了声就去和虫虫一起摆积木玩了,只要有她在,虫虫基本上都不会来找妈妈,毕竟小姨可比妈妈好玩儿多了。 晚上。 周时凛回来了,带回了于晓莲和君先生的消息。 “这两人已经被秘密处死。” “他们潜伏在这里已经好几年,目的就是制造病毒,而且是专门针对军人的病毒,为的就是削弱军方的精英,不过病毒好不容易研究出来却出师未捷身先死,君先生临死之前怄得喷出好大一口血,真真是死不瞑目。” 温浅冷笑。 “活该。” 这两人伪造身份潜伏,可惜了真正的于晓莲,恐怕早已化为一堆白骨。 “对了。” 她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将赵小慧在自家门口转悠、还有和龙龙打架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无奈地耸耸肩。 “我让姚金铃当心赵小慧报复,换来的却是她的冷嘲热讽。” 听到有人嘲讽自己的小媳妇,周时凛墨色的眸子眯了眯,压下心底的不悦,轻轻捏了捏小媳妇的脸颊,道:“姚金铃爱听不听,她愿意怎么想是她的事情,我们做到无愧于自己的本心就好,就算是真出了事儿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嗯。” 温浅嗯了声,整个人软软地倚靠在男人温暖的胸膛,过了片刻,她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水润的眸子里溢出一点笑意。 “周时凛,你听不听我的话?” “?” 周时凛挑了下锋利的眉梢,看小媳妇这样坏笑的小表情就知道她又想捉弄自己了,他无奈地勾了勾唇,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才轻哼了声:“我听话有什么奖励吗?” “当然有。” 温浅笑的贼兮兮的,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小个粉红色的小瓶子,举起来冲着周时凛扬了扬,语气欢快:“周队长,要不要做个美甲,我保证给你做的美美的,一秒钟化身小仙女。” 周时凛:“……” 美甲? 他能不能拒绝? “媳妇……” 刚说了两个字,温浅就堵上了他的嘴,用她柔软的唇,然后,他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她玩弄胡闹。 半晌。 指甲终于做好了。 终于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媳妇,我的奖励……” 话还未说完就被温浅轻飘飘打断:“先欠着吧。” 周时凛:“……” 他盯着兀自欣赏自己作品的小媳妇看了片刻,黑眸里酝酿出一丝危险:“你确定,你已经欠了我五次了,确定还要再欠下去?不怕兑现的那天彻夜无眠?” 想到某人在某种时刻的凶悍,温浅很没出息地怂了。 “你记错了,我只欠了两次,加上今天的才三次。” “呵。” 周时凛都要被她的无赖给气笑了,倾身抽走她手里的粉色小瓶子,大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毫不犹豫堵住了她谎话连篇的小嘴,惩罚地狠狠吮咬。 唇齿纠缠间,含糊的呢喃溢出。 “你说几次就几次吧,不过,今晚我要收账,三次本金外加三次利息。” 温浅唔唔挣扎了几下,喘着气道:“真是出息了,你也不怕第二天成了软脚虾。” “那就试试。” 周时凛火热的手掌肆意游走,嗓音低沉愉悦:“看看明天下不了床的人会是谁。” 温浅:“……” 她想求饶,可话到嘴边却被男人悉数吞了下去,留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抵死纠缠和无边无尽的漫漫长夜。 夜才刚开始。 第352章 与其修不成正果,不如放一条生路(三更) 翌日。 日上三竿。 温浅成功的成为那个下不了床的人,什么叫吃干抹净,昨晚自己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榨干了,她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好像眼睛一闭就没知觉了。 “醒了?” “起来吃饭吧,有你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淡淡的沙哑,是独属于事后的餍足,他端着托盘进来,白色衬衫扣到最上边一颗,看着再正经不过,哪儿还有昨夜的半分放荡不羁。 温浅气鼓鼓地瞪过去。 “没力气!” 周时凛轻笑,知道自己昨晚不是一星半点儿的过分,好脾气地走到床边,放下托盘后倾身将小媳妇抱坐起来,还贴心地往她后腰的位置塞了个软枕。 “别气了,没力气吃完饭继续睡。” 说着,他动作自然地舀了一勺粥,吹了几下后送到她唇边。 温浅原本是想晾一晾某人的,可昨晚消耗殆尽,皮蛋瘦肉粥又太香,她终究是没有抵挡住食物的诱惑,板着小脸张开了嘴。 冷脸喝粥,一个眼神都不给周某人。 好在周时凛的厚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小媳妇不搭理他,他就自得其乐,喂个粥也喂得不亦乐乎,完事后还帮她擦了擦嘴,红馥馥的唇儿还微微肿着,可见昨晚真是被自己欺负狠了。 “媳妇——” 他刚想哄哄生气的人儿,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叮铃铃’的电话声。 “我先去接电话。” 怕是营区那边有事找自己,周时凛快步下了楼,接听后才知道是大舅哥陆震东,这可是稀客,自从香港之行、陆庭生畏罪自杀后,远在京市的陆震东很少往家里打电话。 也许是中间横亘着陆庭生和温浅父亲两条人命。 也许是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对温浅一家人做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事情,总之,他有些无颜面对温浅和江暮云。 这次打电话也是想着过年了,不打个电话说不过去,毕竟这些年,江暮云一直拿他当亲生的儿子看待。 “家里一切都好吧?” “都好。” 周时凛简单将家里的近况说了一下,得知陆震东就在广府后,笑问:“大哥既然在广府,怎么不亲自来家里看看?” “我怕江姨看到我就想起伤心事。” 所以还是尽量减少见面的次数,逢年过节时问候一句就好,若是因为看到自己惹的江姨大过年的不痛快,岂非自己的罪过。 陆震东长长叹息了声。 “知道家里一切都好就行,那我先挂了。” 闻言,周时凛恰好看见江暮云和保姆买菜回来,他忙对着听筒说:“妈回来了,你要不要和她说几句话?” 电话那头陆震东有一瞬沉默。 “好。” 片刻过后,听筒里传来江暮云的声音,她略带着惊喜地出声:“震东,是你吗?” “江姨。” 熟悉的声音传来,江暮云忍不住眼眶一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往家里打个电话,我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打通,你在京市都好吗?” “我挺好的,江姨。” 陆庭生畏罪自杀后,陆家在香港的所有产业全部被查封,包括内地的一大半生意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好在,他在内地的生意都是干净的,动荡了一阵后就恢复了正常运转。 经过这么一场。 现在的陆震东早已不是原来的香江陆家大少。 他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导过来,微微有些失真,但依旧抵挡不住他对江暮云的关心。 “江姨,您身体怎么样?” 江暮云唇边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只一瞬她就神色如常地笑说:“我身体好着呢,整天什么心都不用操,吃得香睡得好,倒是你们年轻人忙于工作要多注意身体。” 两人聊了一会儿。 得知陆震东人就在广府,江暮云更激动了,一定要他来家里一起过春节。 “还有那个叫绵绵的女孩儿,一块儿带来,你和人家在一起这么久了,也该给人家女孩一个名分了,震东,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你两个妹妹都安定下来了,你也该早日定下来,为陆家开枝散叶。” 陆震东却说许绵绵不在广府。 “我下午过去看您。” 他避重就轻,并没有回应江暮云的催婚。 挂掉电话后,江暮云悠悠叹了口气,震东这孩子终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能感觉到他话里的小心翼翼,还有提到许绵绵时他语气一瞬间变得很生硬,这两个孩子之间恐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其实她觉得许绵绵那孩子挺好的。 性子绵软温柔,这样的性格和陆震东的强势正好能形成互补,一刚一柔才能将日子和谐地过下去,若是一个家里两个人都强势,岂不是要过得鸡飞狗跳。 一通电话弄得她心里乱糟糟的。 在楼下待了一会儿就去找温浅说话,可怜温浅夜里被老公折磨,白天还要帮老妈解闷儿,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劳累。 “妈,别担心了。” “你自己瞎想有什么用,我哥不是说要来家里过年,到时候咱们一起好好审问他一下,看看他对绵绵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要是给不了人家幸福就趁早放人家一条生路。” 这一对儿的情路也是坎坷。 从石市一路纠缠,这么几年下来也没个结果,许绵绵比她年龄还要大几岁,再熬下去都熬成老姑娘了。 女人最好的年华能有几年? 与其修不成正果,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 江暮云点点头,表示赞同,聊了几句后见女儿哈欠连天、双眼无神,细嫩的颈部肌肤上隐约还印着几多红梅,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们两个悠着点,虫虫还小呢,别再给我整个外孙女出来。” 直白的话令温浅闹了个大红脸,她忍住羞涩小声嘀咕:“放心吧,我们还没有生二胎的打算,再说了,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作为军人家属更要响应号召,生不生还是个未知数呢。” 其实她还挺喜欢女儿的。 儿子是漏风的皮夹克,女儿才是暖心的小棉袄,只可惜现在计划生育抓得严,生二胎不光要交罚款,可能对周时凛的工作也会有影响。 自己的女儿梦只能暂时搁浅了。 *** 周时凛对于生女儿倒是没有执念,儿子出生就已经分掉了小媳妇的一大半精力,若是再生一个将剩下的一半分走,轮到自己这里就不剩什么了。 还是一个孩子好,省心。 等儿子稍微再大一点,直接踢出去,小媳妇就能完全属于自己了。 去营区的路上,他美滋滋地想象着没有儿子打扰的夜晚该多美好,快到营区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见有一大帮人围在那里,情绪激动,吵吵嚷嚷地不知在说什么。 第353章 赵小慧偷跑,陆震东出现(二合一) “我找我女婿,你让宋青山出来!” “他是我们于家的女婿,明媒正娶地娶了我的女儿,现在我女儿出事了,他这个做女婿的反倒是一声不吭地当起了缩头乌龟,还有这个孩子——” 说着,于母将赵小慧重重往前一推。 “还有这孩子,她可是晓莲那死丫头一门心思收养的,收养了却不养,放在我们于家白吃闲饭,当我们是冤大头啊。” “叫宋青山出来给个说法,这孩子该怎么办?” 于家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早已被间谍害了性命,更不知道于晓莲犯下的罪孽有多重,只当她犯了一点小错就被关了起来,一个个的还在埋怨宋青山没用呢。 原以为将女儿嫁给部队前途无量的军官,一家子也能跟着沾沾光。 现在看来,不光没沾上光还多了个吃闲饭的小拖油瓶,真真气人。 赵小慧被大力推得一个踉跄,摇晃了一下身子才站稳,她转头看了于母一眼,眼神晦涩看不出情绪,再回眸时已然恢复了平静,尤其是看见宋青山走过来时,双膝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爸爸。” 被这么一喊,宋青山魂儿差点飞了。 于晓莲一死,他们的婚姻关系就算解除了,至于于家人,算一算,他们和于晓莲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和自己结婚的又不是真正的于晓莲,假的于晓莲一死,自己和于家也就没了牵扯。 这声爸爸他可当不起。 “孩子,你先起来。” 宋青山将赵小慧扶起来,他一个重新恢复单身的单身汉,怎么可能养活一个和自己毫无半分血缘的孩子,因此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赵小慧的户口在于家名下,跟自己没关系。 于晓莲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婚姻已解除。 “我也不是你们的女婿,以后你们别再来找我。” 于母一听,顿时气炸了,世上怎会有如此无情无义的男人,什么叫自己的女儿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犯人还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到了自己女儿这里,犯了错就只能离婚? “不行,我们不同意。” “我女儿既嫁了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算她犯了错你也不应该不管她,难不成她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要蹲一辈子大牢,只要她有出狱的那天,你就永远是她丈夫。” 一番话说得宋青山脸色铁青。 他冷下脸正要回怼就见周时凛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地驶了过来。 这几天自己娶了个间谍媳妇当成宝的事情早就在营区传遍了,虽然当着他的面没人敢说三道四,可背地里谁不说他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若是当初陆琳儿出事后,自己没有那么急着撇清关系,恐怕也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也就不至于在周时凛面前抬不起头。 此刻于晓莲娘家人来找麻烦被周时凛撞见,更是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说不定周时凛正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呢。 不过,这一切都是宋青山的臆想。 周时凛没有半分嘲笑宋青山的意思。 人性都是自私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没有错,只是谁都没有预料到间谍会隐藏得如此深,其实宋青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于晓莲的异常已经很机警了,否则任由老鼠携带病毒四处逃窜,恐怕造成的后果很难估量。 他停下自行车,望向气愤不平的于家人。 “这里是军营,有事可以私下里解决,你们这么多人围攻宋青山,是没将他这个军人放在眼里还是觉得部队是可以任凭你们胡闹的地方?” 于母一行人顿时一噎。 有人小声嘀咕:“难不成你们当兵的还要欺负老百姓啊。” 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正是仗着这一点儿才敢有恃无恐。 “军人当然不会欺负老百姓,但你们在军事重地闹事,我们自然有权利报公安将你带走,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可于晓莲犯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犯下的罪行远不止你们想象的那般无足轻重。” 事关机密,周时凛不好透露过多。 但这话从他嘴里过一遍,莫名就叫人无法反驳,尤其是听到要报公安,跟着于家夫妻一起来闹事的亲戚们顿时就不吭声了。 他们可不想在公安局过年。 互相对视了一眼,找了个借口就脚底抹油溜了。 于家夫妻傻眼了。 “你、你们……” 关键时刻没一个靠得住的! 周时凛继续说:“于晓莲的事情过几天会有专人上门向你们解释清楚,她和宋青山的婚姻关系确实已经解除,两人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们再来骚扰他、影响他的工作,他完全可以报警抓你们。” 对付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只一招就能奏效。 那就是让他们怕。 普通老百姓哪个不怕公安,于家夫妻确实也怕周时凛真的报警抓人,毕竟周时凛看着可比宋青山有威严多了,两人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更怕被于晓莲牵连。 因此也不吵着要说法了,扔下赵小慧就一溜烟跑了。 赵小慧仰着小脸,小声喊他爸爸。 宋青山:“……” 我不是你爸爸啊。 他向周时凛投去感激又求助的目光,周时凛拿赵小慧也有些束手无策,虽然知道这孩子是个小恶魔,可年龄就是她的保护伞,成年人还真不好对她出手。 “先带到营区吧。” 稍后联系福利院,送赵小慧去她该去的地方。 赵小慧心底一喜,她不想再去福利院,去福利院和坐牢没什么区别,自己想要替妈妈报仇就不那么方便了。 想着,她扬起一抹甜笑,乖巧地说:“谢谢叔叔。” “谢谢爸爸。” 周时凛:“……” 宋青山:“……” 他神色认真地纠正赵小慧不要再叫自己爸爸,然后不好意思地看向周时凛,真诚道:“周队,刚才谢谢你了。” “客气了。” 周时凛淡淡看了宋青山一眼,想了一下说:“于晓莲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不要有心理负担,踏实训练,好好工作。” “明白。” 宋青山低低应了声。 两人先将赵小慧安置在接待室,然后去联系福利院。 等打完电话回来,接待室里的赵小慧却不见了踪影。 “赵小慧人呢?” 宋青山也是一头雾水。 “去厕所了啊。” 刚才周时凛去联系福利院,自己负责在接待室里陪着赵小慧,她突然问自己是不是要将她重新送回福利院,自己也没多想就如实说了。 “那孩子听完倒是没说什么,没多久就说要上厕所,这会儿应该还在厕所吧。” 也是他大意了,丝毫就没有料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有这么多的心眼儿,之前周时凛离开时让自己看好赵小慧,他还不以为然,此刻赵小慧不见了,啪啪打脸的时刻也到了。 “这……” 看着空无一人的厕所,宋青山整个人都懵了。 “别不是跑出去玩了吧?” 两人很快在附近找了一圈,并不见赵小慧的人影,问了站岗的士兵也没有看见她从大门处离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彼时,赵小慧早就离开了营区。 从得知自己即将再度被送回福利院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对策,自己不能再去福利院,就算要去也要等到大仇得报。 临近除夕。 年味越来越浓,小小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漫无目地的游荡,走着走着就来到温浅家附近。 她站在街角,远远地看着温浅一家人进进出出,还有那个叫虫虫的小男孩,他胖乎乎的样子很可爱,奶声奶气喊妈妈的时候更可爱。 温浅看起来很爱他。 像她爱妈妈那样的爱,没有了妈妈,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灰暗,不知道,一个妈妈如果失去了孩子是否也会坠入地狱,看不到一丝光亮。 想着,赵小慧垂下眼,掩去眼底的冷戾。 恰在此时,龙龙带着一帮淘小子大呼小叫地从另一条巷子里冲出来,看见赵小慧后他立即停下脚步,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想出个教训赵小慧的好办法。 “你们过来,咱们这样……那样……吓哭她。” 几个淘小子最喜欢的就是捉弄女孩,尤其是捉弄这么漂亮的小女孩,看她哭出来一定很有意思,几人商量了一番后就由龙龙带着将赵小慧堵到了巷子深处。 “臭丫头,你给我跪下磕头我就饶了你。” “对,快给我们老大跪下磕头,不然拿炮炸你。” 赵小慧自然不肯,对着龙龙几人破口大骂,换来的是一顿拳打脚踢,临走前,龙龙一股脑点燃好几个炮仗,全部扔到了赵小慧附近,见赵小慧吓白了脸,一群皮孩子笑得格外欠扁。 “略略略,小怂包……” *** 虫虫在家里听到了放炮仗的声音,兴奋地迈着小短腿就要往外冲,还未冲到门口就被妈妈拦腰抱起,他不高兴地蹬着腿表示反抗。 “麻麻,下、下去。” 温浅温柔地将儿子抱在怀里,爱怜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头:“虫虫乖,我们不出去了,过会儿舅舅就要来了,你还记不记得舅舅?” 虫虫咿呀两声,挥舞着小胖手。 “就就。” 说就就,舅舅就到。 大门外传来停车声,紧接着一身黑色西装的陆震东从车上下来,他似乎瘦了不少,面部轮廓更为英挺硬朗。 整个人的气质更凌厉了几分。 这样的陆震东简直比霸道总裁本总裁还要霸气十足,温浅抱着虫虫、招呼着陆琳儿一起出去迎接,虽然好久未见,但也没有半分生疏。 “大哥。” “浅浅。” 陆震东眼眸带笑,看了看温浅和她怀里的虫虫后将目光移向陆琳儿,笑问:“不认识我了,怎么连声大哥都不喊?” 陆琳儿的智力还未恢复。 记忆也比较混乱,她知道自己有个很疼自己的哥哥,可哥哥好像也不长这个样子吧,不过姐姐说这是哥哥那就是哥哥,她弯了弯眉眼,甜甜喊了声:“哥哥。” 语气实在太过天真。 仿佛像个孩子没开心智似的。 陆震东无奈地皱眉:“琳儿,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淘气,要不然你还是别喊了,这声哥哥喊得我浑身都别扭了。” 陆琳儿:“?” “你好奇怪啊,你是我哥哥,时骁哥哥也是我哥哥,我这么喊他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说过别扭,相反还很高兴呢。” 时骁? 周时骁? 这几个字一冒出来就勾起了陆震东埋葬起的那段充满血色的回忆,他的眸光不由冷了几分,不悦地蹙眉:“琳儿,你还和那周时骁纠缠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质问令陆琳儿怔了怔,紧接着她眼圈就红了。 “时骁哥哥是好人!” 她忍不住吼出声。 好人? 陆震东气极反笑,冷呵出声:“陆琳儿,我看你真是疯了,周时骁到底给你灌了什么牌子的迷魂汤,让你为了他竟然连杀——” “大哥!” 眼见陆震东口不择言,温浅急忙给他使了个眼色,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道:“大哥,琳儿之前出了一点意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智力却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记忆也时好时坏有些混乱。” “智力损伤?” 陆震东瞳孔颤了颤。 他震惊地看向陆琳儿,总算是明白自己那种怪异感为何而来了,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的妹妹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智力损伤…… 难怪言语间像个孩子一样天真。 而自己,这么久未见,一见面就凶了她。 一瞬间,陆震东的内心被浓重悔意席卷。 “琳儿她……为何会出意外?” 听着陆震东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的这几个字,温浅心里也不好受,她和陆震东一样都很疼爱陆琳儿这个妹妹,她本该在大青春年华肆意绽放却遭遇意外成了如今这样。 她轻叹了口气。 “进屋细说吧。” 一行人进了屋,待陆震东和江暮云问过好后,温浅就将陆琳儿被人贩子差点拐卖、喂了过量的不明药物导致住院、落下严重后遗症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陆震东听得下颌死死绷紧,更多的是对妹妹的心疼。 “那些人贩子?” “已经执行死刑了。” 提起二狗和赵英子几个人贩子,温浅和江暮云依旧恨得牙痒痒,倒是陆琳儿眨巴着水润润的眸子,笑着说俏皮话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没事。” “我这就叫返老还童,赚了。” 陆震东看着她天真的笑容,心里止不住酸涩,之前还气恼她和周时骁牵扯不断,现在却觉得只要自己妹妹开心,她和谁在一起都行。 就算这个人是周时骁……也无所谓了。 第354章 这抓痕……分明就是人抓的 “琳儿,你好好的。” 这世上,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只剩陆琳儿了,陆震东希望她能保持稚子般纯真的心、永永远远、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陆琳儿笑颜明媚。 “哥,我现在就很好,有你们大家还有时骁哥哥陪在我身边,我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也开心一点,皱着眉的样子像个小老头,丑死了。” 前一秒还在煽情的陆震东。 “……” 可真是他的亲妹子啊。 几人热络地聊了一会儿,江暮云给温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问一问许绵绵的事儿,温浅自己也挺想知道这一对的现状,于是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出来。 “哥,绵绵还好吧?” “你来广府怎么没将她一起带过来,我们好久都没见过面了,大家在一起过年多热闹,你舍得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京市啊?” 舍得? 他倒是舍不得,可那没良心的女人…… 想到这段时间许绵绵那女人对自己的冷落,陆震东墨色凤眸里不由染上几分郁气,他轻哼了声:“她好得不能再好。” 离开京市这几天,自己独自生闷气。 那女人怕是吃得香睡得饱,这么多天竟连个电话都没有。 温浅挑了挑眉梢,看清陆·霸道总裁吃瘪又无奈的样子,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看你这模样,恐怕是在绵绵那里吃了不小的苦头。” “哥。” “不是我这个做妹子的多嘴,你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不能让人家一直这么没名没份地跟着你,女人的花期可是很短的。” 江暮云也点头附和,开启催婚模式。 “是啊,你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将婚事定下来,你和绵绵都同居了这么长时间却不结婚,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感情都是在耍流氓,要是给不了人家婚姻就趁早别耽误人家,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总之就是让他抓紧。 陆震东眉心涌上无奈。 “我倒是想给她名分。” 可那没心没肺的女人…… 算了,大丈夫不和小女子计较,某霸总挺会自我攻略,简单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玩弄许绵绵的感情就丝滑地转移了话题。 没过几分钟,话题又被陆琳儿带了回来。 她眼尖的发现陆震东的衬衫领口处隐约露出了几条深深的抓痕,看着像是新鲜刚出炉的,只轻微有些结痂。 “哥,你还养猫咪啊?” 陆震东疑惑地摇头:“没有啊。” “那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看着像是被猫咪抓了?” 陆琳儿这么一说,温浅和江暮云的视线齐齐看了过来。 作为过来人,温浅一看就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哪里是被猫抓的,分明就是人抓的,这种抓痕周时凛身上也经常有,偶尔自己被他折腾狠了就会忍无可忍地狠狠挠回去。 只是没有陆震东这么深。 江暮云看了一眼后无奈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净胡来。” 温浅:“……” 莫名就觉得有被内涵到。 陆震东也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江姨,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伤是许绵绵……抓的……” “活该。” 江暮云半点都不心疼继子。 “一定是你惹人家生气了,绵绵那孩子温柔恬静,怎会轻易动粗。” 陆震东:“……” 他冤枉。 温柔恬静只是假象,如果说以前的许绵绵是乖巧小白兔,现在的许绵绵就是火爆小野猫,还是只被宠坏的野猫。 “那女人简直无法无天。” 想到那一晚许绵绵对自己大打出手,陆震东就有些咬牙切齿,温浅一看,这分明是有瓜可以吃啊,她兴致勃勃地抓了把瓜子,悠然地翘着腿准备吃瓜。 “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就说出来。” 陆震东欣慰地勾了勾唇,下一秒,温浅的声音再度悠悠响起。 “让我们听了高兴高兴。” 陆震东:“……” 得,一个个都是他亲妹子。 他无奈又哭笑不得地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生意场上应酬多,有合作伙伴想要讨好我,找了个气质眉眼和绵绵有几分相似的女人,试图利用女人来拉近关系,我自然不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当下就将人打发走了,可不知怎的,这事儿竟传到了绵绵耳中。” 然后许绵绵就一反常态地闹了起来。 他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胡作非为,可许绵绵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没有半分信任不说,竟然还动起了手。 胆子真是长毛了。 他不过就想亲一亲安抚她的情绪,换来的就是一爪子,挠得他鲜血淋漓,他长这么大都没挨过打,好家伙,她倒是给自己开了先河了。 现在伤还疼着呢。 此时的陆震东卸下浑身的霸道总裁范儿,有些可怜兮兮地说:“关键她打就打吧,老爷们皮糙肉厚不怕疼,可她打完了不负责,不光不负责还提了分手。” 说着,无奈地看向温浅。 “你也别看戏了,你和她说得来,有时间帮我劝劝她。” 看陆震东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对许绵绵动了真感情,人一旦动心就会变得患得患失、畏首畏尾,一举一动也没了利落洒脱。 倒是许绵绵令温浅有些刮目相看。 小妮子行啊,都敢和陆大总裁动手了,她记得以前许绵绵在陆震东面前可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别说动手,说话时声音高上那么几分都不敢。 果然是被爱的人就有恃无恐。 不过许绵绵都提分手了,可见是真的气得不轻。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就给绵绵打个电话?” 陆震东沉吟了几秒,缓缓走到电话机旁坐定,拨出了一连串号码,心里已经在开始酝酿着该怎么说,没成想电话根本就无法接通。 大过年的不在家,这女人瞎跑什么。 他脸色有些臭地放下听筒,闷闷说了句:“没打通。” 见他神色难看,温浅缓和了下气氛,道:“可能是出去逛街了,年底了,女孩子不得买些新衣服啊,等晚上再打吧,不过,若是你实在想绵绵就叫她一块儿来这边过年,等过完年你们再一起回去。” 陆琳儿也欢快地附和。 “对啊,让嫂子一起过年,我还没见过她呢。” 第355章 温馨的除夕夜 “好,晚上打通了电话告诉她。” 陆震东松了松衬衫领口,笑得如释重负,其实他并没有将许绵绵提分手的事儿当回事,女人恃宠而骄很正常,自己愿意宠她,她的小性子在自己眼里也是可爱。 殊不知。 这次许绵绵是真的要和他断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小虫虫听不懂也插不上话,无聊地迈着小短腿四处跑跑跳跳。 妈妈不让他出去。 他就趴在落地窗前往外边看,看着看着就突然高兴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发出奶乎乎的声音,温浅看了兴奋的小家伙,起身走了过去。 “虫虫,你看什么呢?” “姐姐、姐姐。” 虫虫伸出小胖手指向门口,温浅抬眸看过去,门口空无一人,除了偶尔经过的行人,哪里有什么姐姐。 她蹲下身将儿子揽进怀里。 “你是不是想出去玩了?” 虫虫疑惑,睁着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看妈妈,再看看大门口,刚才,他明明在门口看到了小姐姐,小姐姐还和他招手,叫他出去玩呢。 “麻麻,出去玩。” 小孩子在家里待不住,温浅给小家伙穿了件厚外套就推门走了出去,她给虫虫拿了个小铲子让他铲土玩,自己顺便晒个日光浴。 院外。 赵小慧冷冷注视着这一幕。 “有妈妈的感觉真好啊。” 可惜刚才自己没有得逞,温浅的警惕心似乎很强,她的儿子也被人看管得很严,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机会将那小孩儿带出来。 先不急。 再让这个叫虫虫的孩子多活几天,先解决掉那个叫龙龙的讨厌鬼,虫虫、龙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最后都得成为自己的刀下亡魂。 *** 时间脚步飞快。 转眼就是除夕。 一整个白天,温浅都在忙忙碌碌,贴春联挂灯笼,吃过午饭后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保姆王秀秀回乡过年,她自然就成了掌勺的人。 周时凛心疼媳妇辛苦。 丢下亲哥和大舅哥一头钻进了厨房。 “你们两个聊吧,我去帮我媳妇做饭。” 周时骁:“……” 陆震东:“……”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对于陆震东来说还有未解开的心结,为了妹妹的幸福他可以接受周时骁,但是让他真正放下芥蒂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周时骁谈笑风生,他暂时还做不到。 周时骁也没有出声。 潜伏在陆庭生身边是他的任务,圆满完成任务是他的职责,陆琳儿也好,陆震东也罢,他们的存在并不会影响自己的信念。 他对陆琳儿有亏欠是因为觉得自己利用了她的感情。 除了她,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时骁哥哥,哥哥。” 陆琳儿牵着虫虫走过来。 她先将目光落在陆震东身上,只一瞬就移开看向了周时骁,冲着他甜甜一笑,那笑容简直能把人的心融化。 陆震东莫名发酸。 周时骁这小子简直就是他妹子命中的劫数,有他在,自己都得排第二,凭什么先喊他不喊自己,他暗戳戳白了周时骁一眼,眼神酸溜溜的。 陆琳儿看得疑惑。 她走过去坐下,随手拿了个橘子剥开。 “哥,你眼睛抽筋了?” 陆震东忍不住黑了脸。 “谁家正常人会眼睛抽筋?” 陆琳儿无辜地眨眨眼,转头看向周时骁:“时骁哥哥,你帮我作证,刚刚我哥明明就翻白眼了,就像这样——” 说着,她眼皮用力往上翻了翻。 陆震东:“……” 简直无语,果然女生外向,在喜欢的人面前,哥哥就是拿来开涮的,他无可奈何地看向陆琳儿,实在是拿自己这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也不怕眼睛抽筋。” 话音刚落,陆琳儿突然‘哎呦’一声,然后就抬手捂住了眼睛,嘴里还喊着眼珠子抽筋了,吓得周时骁脸色一变,声音里透着无措。 “疼不疼?” “要不要去医院?” 陆震东无语,这周时骁是不是傻,琳儿这丫头明摆着是在捉弄人,这傻子竟然还真信了,果然智者不入爱河,否则就是傻子。 “行了,别装了。” 闻言,陆琳儿放下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我是你哥,从小到大你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 陆琳儿嘿嘿笑了两声,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周时骁。 “时骁哥哥我逗你们玩儿呢,不过还是时骁哥哥对我好,哥你一点都不紧张我,惩罚你吃不到我亲手剥的橘子。” 陆震东:扎心了。 客厅里热热闹闹,厨房里也是一片温馨。 周时凛怕累到他媳妇,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的活计都抢着做,分分钟化身合格的做饭小帮手,因为年夜饭要包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温浅就让他剁葱花。 然后剁着剁着周队长就没忍住哭了。 看着他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温浅坏笑出声。 “周队长,你要是不行就算了。” 周时凛深邃凤眸里的光深了几分,他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毫不认输,道:“男人不能说不行,媳妇,你不能质疑我的能力。” “行。” 温浅小手一挥,直接加码。 “那这些洋葱也归你了。” 周时凛看了眼笑容狡黠的小媳妇,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动作熟练地开始切洋葱,熏得眼睛一片通红也一声不吭,自己多干一点,小媳妇就能少干一点。 只是这洋葱可真辣眼睛啊。 温浅偷着乐,就该让他们这些男人体会一下做饭的辛苦,否则以为女人们都会魔法,魔法棒一挥就能变出满桌子好菜好饭呢。 江暮云在一旁看得头疼。 浅浅这孩子就爱捉弄人。 不过这也是小两口之间的情趣,她没出声,悄声退出了厨房,将空间留给小两口,自己还是去哄自己的梦中情孙吧。 天渐渐黑了下来。 外边陆陆续续已经有鞭炮声响起,还有小孩子欢呼尖叫着跑来跑去的声音,惹得虫虫也有些蠢蠢欲动,睁着迷你版卡姿兰大眼睛一个劲儿往外边瞅。 温浅见状就捏捏自家儿子的小脸蛋。 “我们马上就要吃饭饭了,吃饱饱让爸爸带你出去放烟花。” 虫虫听懂了,乖巧地点头。 另一边。 龙龙正和一帮孩子们疯跑。 第356章 除夕夜,杀人夜 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孩子们早早吃过年夜饭就穿着新衣裳、揣着零食、拿着炮仗出来玩儿。 龙龙是家里的众星捧月的宠儿,口袋里装的零食自然是最多的。 可家里这些零嘴儿他早就吃腻了,没吃几口就分给了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自己则是点燃炮仗扔着玩儿。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很响亮。 可是,他半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刚才爸爸和妈妈又吵架了,爸爸还说要离婚,离婚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心里却隐隐觉得是不好的事情。 要是爸妈离婚,他是不是就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 正想着,一个顶着锅盖头的小男孩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指着不远处的巷子说:“老大,那个小怂包又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她还敢来?” 龙龙正愁找不到出气包呢,当即把手里的炮仗揣回口袋里,板着脸走过去,其他孩子见状也不玩儿了,嘻嘻哈哈地跟着一块儿围了上去。 “这小怂包胆子长毛了。” “看来是挨打没挨够,不过她是哪家的孩子,上次咱们打了她也没见有大人来找麻烦,她是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啊?” 既然是野孩子就更不用顾忌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赵小慧身上,龙龙也在观察着赵小慧,见她还穿着几天前的那身衣服,心下鄙夷更甚。 他冲上前,伸手就推了赵小慧一把。 “喂,小怂包,过年了你怎么连新衣服都没有,你不会真的是没妈的野孩子吧,哈哈哈,真好笑,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谁都能来踩一脚。” 说着又是重重一推。 “小怂包,你吃过酒心巧克力吗?” 龙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用彩色糖纸包裹着的巧克力,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看,这就是酒心巧克力,我妈妈特意给我买的,看你这穷酸样儿,恐怕连听都都没听过。” 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个整人的绝佳好主意。 “这样,你跪下帮我舔干净新鞋子上的灰尘,这块儿高级巧克力就归你了,如果你不舔,不光没有糖果吃还要挨打,你舔不舔?” 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 “快舔,不然就揍你!” 赵小慧在一片起哄声中,面无表情地睨着站在最前方,高高扬起脑袋的龙龙,眼底闪过狠辣嗜血的光。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没孩子的妈妈呢? 像什么? 她缓缓勾了勾唇,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龙龙面前,一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臂后才站定,抖着嗓子说:“是不是我帮你舔干净鞋子你就会放过我?” “看我的心情吧。” 龙龙傲娇地斜睨着赵小慧,右脚往前伸了伸,催促道:“快舔啊,难道你不想吃酒心巧克力?” “想。” 赵小慧咬唇,垂下眼睛,掩藏起眸底莫测的情绪,她低着头,小声道:“你、你能不能让他们去巷子口等你,我、我不好意思。” “小怂包还知道不好意思。” 龙龙恶劣地笑了笑,叫小伙伴们去巷子口等自己,几个孩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往外走,还未走出巷子突然就听到一阵短促的尖叫。 “啊!” “救命!” 大家仓惶转身。 只见龙龙一脸惊恐地捂着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里透出来、争先恐后地往外流,而赵小慧则是吓得蜷缩成一团,手里还紧紧捏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锋利小刀。 孩子们哪儿见过这种阵势。 一个个全都傻了眼,有胆子小的直接吓尿了,撕心裂肺地扯着嗓子呼喊起来。 “救命啊!” “杀人了!” 龙龙用力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嗓子里发出嗬嗬作响的声音,再配上满身满脸的血,简直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没什么区别。 “啊,鬼呀!” 顶着锅盖头的小男孩吓得脸色煞白,屁滚尿流地往家跑。 其他孩子也纷纷往后退,竟忘了去喊大人,就这么挤作一堆嘶声尖叫,尖叫声、哭泣声混合在一起,哪还有片刻前欺负人时的不可一世。 同一时刻。 温浅放下电话听筒,冲着陆震东摇了摇头。 “还是没人接。” 这两天,她往许绵绵那里拨了无数次电话,一个都没有拨通,原本还想着邀她一块儿来过年,现在看来,希望要破灭了。 陆震东脸色不太好。 大过年的不想扫大家的兴致,他收敛起情绪,不以为然道:“没事儿,不用打了,过了初一我就回京市了。” 原计划要待到初六。 现在整整提前了五天,为了谁自然不言而喻。 温浅没有拆穿,捞起儿子塞进陆震东怀里让他抱着,笑着说:“虫虫,让舅舅带着我们放鞭炮好不好?” “好。” 虫虫小奶音响亮,依偎在舅舅怀里笑得格外灿烂。 陆震东也被孩子的笑容感染,抱着小家伙往外走。 “放鞭炮去咯。” 陆琳儿也笑着一起凑热闹,顺便拉着周时骁一起。 “时骁哥哥,待会你要帮我捂耳朵哦。” 周时骁温柔注视着身材飞扬的女孩,忍不住轻笑。 “好。” 温浅和周时凛跟在几人身后,目睹周时骁对陆琳儿毫无保留的顺从,心下一时感慨万千,正感叹有情人终成眷属,耳边突然洒落一道炙热呼吸。 “媳妇,要不要我帮你捂耳朵?” 周时凛眉眼含笑,笑容带着宠溺。 温浅被他烫人的视线看得有些羞赧,飞快回看了他一眼,嘴硬道:“我可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捂耳朵。” 见她又要逞强,周时凛也没揭穿。 “我家浅浅最厉害。” 温浅忍不住笑出声,被他哄孩子似的语气弄得脸颊飞起一朵红云,看在周时凛眼里只觉得小媳妇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他永远也看不够。 一行人先后出了门,在院子里站定。 还未拿出鞭炮点燃就听得一阵狼哭鬼嚎声传来,一个顶着锅盖头的小男孩哭着从大门外经过,嘴里赫然喊着:“鬼啊,有鬼!” 第357章 割喉 闻言,陆琳儿只当小屁孩在捉弄人。 “大过年的哪儿来的鬼?” 说着,她眼睛蓦地一亮:“不会是传说中的年兽来了吧,时骁哥哥,快快快,我们赶紧出去看一看,说不定真有年兽呢。” 周时骁却没有陆琳儿乐观。 他握住陆琳儿挽在自己臂弯里的手,温声安抚道:“琳儿待在这里等我,我先出去看一看。” 话落。 人就冲了出去。 温浅和周时凛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周时凛还不忘叮嘱大舅哥看好他儿子。 见状,陆琳儿也毫不犹豫地跑出了院子。 留下陆震东和虫虫,甥舅俩大眼瞪小眼。 不是,合着他们都去看热闹了,只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带孩子,不过他也没什么兴趣凑热闹,什么鬼不鬼的,别吓到他大外甥。 “虫宝,咱们不稀罕看,先跟舅舅进屋玩躲猫猫。” 虫虫只听到了躲猫猫,小小的人儿顿时兴奋起来,撅着小嘴,‘吧唧’一下给了舅舅一个甜甜的吻,顺便在他英俊的脸庞上印下一枚湿漉漉的口水印。 陆震东:“……” 算了,亲外甥,他不嫌弃。 甥舅两个欢欢喜喜地进了屋,另一边,温浅几人也看清了‘鬼’的样子,几个大人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倒地不起、浑身沾满血的龙龙皆是震惊不已。 周时骁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捂住陆琳儿的眼睛。 “琳儿别看。” 前一秒还不相信世上有鬼的陆琳儿,这一刻吓得身体止不住颤抖,整个人瑟缩着靠在周时骁怀里,颤着嗓音问:“他、他还活着吧?” 这个谁也说不准。 龙龙这孩子虽然淘气霸道,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希望他去死,温浅让周时凛去打电话叫救护车、报警,顺便将陆琳儿带回去,免得她受到惊吓。 她和周时骁则是快步走进了巷子。 一开始还没发现隐在暗处的赵小慧,离得近了才看清,除了倒地不起的龙龙,还有神情冷漠的赵小慧,那张软萌的小脸上,除了冷漠还溅着斑驳血迹。 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难道……是赵小慧动的手? 温浅心脏狂跳不止,目光下移,看向赵小慧脚边,那里散落着一把沾了血的刀,她脑子嗡的一声,后背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怔忪了一秒后迅速回神。 救人要紧。 “大哥,我救孩子,你看着赵小慧。” 此时,周时骁也认出了赵小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容平静的赵小慧,那张稚嫩的脸颊上满是冷漠,仿佛杀的不是人,而是什么没有生命力的物件。 这孩子,太可怕了。 为防赵小慧继续持刀作乱,他将赵小慧控制了起来,那把布满鲜血的刀也没有动,这东西是要作为凶器交上去的。 “弟妹,孩子伤势怎么样?” 温浅摇了摇头:“伤到了大动脉,失血过多,情况很不好。” 龙龙的脖子上横亘着一道长长的伤口,皮肉外翻着,鲜红的血液接连不断地涌出,她只能尽力找到出血点,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压住,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除此之外。 别无他法。 通常脖子部位的大动脉被划开的话,短时间内会引起大量血液涌出,黄金的抢救时间在5到10分钟内,否则,伤者会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死亡。 龙龙似乎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闪过浓浓的懊悔,大脑一片混乱中突然就想到温浅前几天说过的话,她说要小心小怂包,可他和妈妈都没往心里去。 现在后悔也晚了。 早知道小怂包有胆子杀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招惹这种人。 “呜呜……我、我不想、死……” 断断续续的声音艰难地从龙龙嗓子里溢出,温浅手上用力,死死按着他的伤口,轻声安慰他不要怕。 “医生马上就来,你不会死的。” “真、真的?” 任何人都有求生欲,在生死面前,无论老幼都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龙龙眨了眨眼,滚下一连串泪珠。 温浅看得心头一酸。 “真的。” 话音刚落,一道轻蔑的冷哼响起。 赵小慧冷冷盯着龙龙,残酷地说出事实:“别做梦了,你活不成了,你不是嘲笑我是没妈的野孩子吗?现在你也要成为野孩子了,不,不应该这样说,应该说是孤魂野鬼。” 说着,她忍不住疯狂笑出声。 漫眸皆是你能奈我何的挑衅。 温浅冷眼看着,这种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简直令人胆寒,若不是她要按着龙龙的伤口,铁定一个大耳刮子扇得赵小慧找不着北。 天生的恶魔。 简直就是天生的恶魔。 这个时候,周围的住户吵吵嚷嚷地聚集了过来,有的安慰自家受惊吓的孩子,有的小声议论着杀人凶手,而姚金铃两口子正在家里吵得不可开交。 “王志仁,你敢和我离婚我就去死。” “我带着你宝贝儿子一起死,悔死你。” 大过年的,姚金铃丝毫不觉得说这种晦气不吉利的话有何不妥。 这段时间她和王志仁经常吵架,可吵得再凶她也舍不得说离婚,就算王志仁和刘茶茶有过暧昧,自己也忍了,可忍让没有换来平静的生活,王志仁对自己越发过分。 竟然敢提离婚?!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就算是死也不离婚!” 面对犹如河东狮的姚金铃,王志仁对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这女人脾气暴躁得像头牛,半分温柔小意都没有,还敢拿儿子来威胁自己。 可笑。 自己连她都不在乎,还会在乎她生下来的孩子? 不过是儿子而已,只要有老婆还愁生不出儿子? 他冷睨了姚金铃一眼,眼神冷漠疏离:“你少拿龙龙威胁我,当初你怀上龙龙的时候我恰好在外边出差,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老子的种——” 话未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姚金铃掌掴完王志仁的那只手剧烈颤抖,脸上除了愤怒还有震惊,震惊于枕边人的无耻、震惊于他为了离婚竟能说出这种屁话。 “王志仁,你不是人!” “随你怎么骂。” 王志仁满不在乎地扶正鼻梁上的眼睛,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勾了勾唇:“反正老子不想跟你过了,等过完年就去办手续,两个孩子都归你,我一个都不要。” 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彻底将姚金铃激怒。 “我打死你这个负心汉!” 她嗷了一嗓子就朝着王志仁扑了过去,两口子正打得不可开交就见有人急匆匆地推开了门,扯开了嗓门大喊:“你们两口子别打了,龙龙被人给割喉了!” 第358章 公安叔叔,我没想杀人的 割喉? 姚金铃火气一寸寸上涌,听见有人诅咒自己儿子,当下就羞恼不已地斥了回去。 “你儿子才给人割喉呢!” “你全家都给人割喉了!” 来报信的邻居愣怔了一瞬,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冷冷回了句爱信不信就摔门走了,见状,姚金铃有些忐忑不安地看了王志仁一眼。 “你说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王志仁被她挠得差点破相,没好气道:“我哪儿知道,赶紧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龙龙这孩子就是被你惯坏了,看我待会儿不好好收拾他一顿。” “你敢!”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宝贝儿子一根手指头我就挠花你的脸!” “你这个泼妇,简直不可理喻……” 夫妻俩互相骂骂咧咧地开门走了出去,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得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什么‘太可怜了’、‘流了好多血’、‘怕是活不成了’的言论。 姚金铃心里一个咯噔,脸上血色尽无。 她抖着嗓子问王志仁:“那些人,说的、说的不是咱们龙龙吧?” “别瞎说。” 王志仁心里也直打鼓,腿软得有些站不住,用力深吸了口气才道:“一定是这些人夸大其词,顶多就是皮外伤。” “嗯,一定是皮外伤。” 虽然嘴上这么说,姚金铃却不由自主奔跑起来,见她过来,人群自发让出一条路,大家纷纷投来同情的眼神,大过年的出了这种事,真是造孽哦。 “龙龙。” 姚金铃越过人群,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面色惨白、毫无声息地躺在冰冷的土地上,脑子嗡得一声,眼前顿时天旋地转起来。 ‘扑通’一下就瘫软在地,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儿子,你怎么了?” 说着,她像是才看到温浅一样,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蓦地冲上去一把将温浅掀翻在地,嗓音凶狠道:“别碰我儿子!” “别……嘶!”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温浅瞬时跌坐在地,掌心无意中按在了尖锐的石子儿上,她顾不上手上的刺痛就要去察看龙龙的伤势,可搞不清楚状况的姚金铃像是个护崽儿的母兽似的,面露凶光地瞪向温浅。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温浅,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我,我不就是没听你的话,奚落了你几句,你至于对我儿子下这么狠的手,他还是个孩子啊!” “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和你没完!”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在场的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周时凛黑着脸将温浅扶起来,冷眸看向姚金铃:“你搞清楚,我爱人是在救人。” “倒是你刚才的动作会给你儿子造成二次伤害。” 眼看着龙龙的伤口因为这一番折腾又开始渗血,温浅也顾不得那么多,重新按住出血点。 虽然被姚金铃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一顿,可作为一个医者,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围观群众也七嘴八舌地附和。 “就是啊,人家温浅是在救你儿子,你没看见你儿子脖子上那么长个伤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都伤到大动脉了。” 否则也不会出这么多血。 “人都昏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这个妈当得可真失职。” “救护车都是人家温浅爱人帮你叫的呢,你还好意思冤枉人家。” 姚金铃彻底慌了神,面容凄苦惶然地跪坐在了龙龙旁边,嘴里一个劲在喊着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龙龙。” “龙龙,我的儿,你不要吓妈,睁开眼睛看看妈。” 说着,她一脸祈求地看向温浅,语气哀求:“温浅,你救救我儿子,你一定要救活他……” 温浅沉默了几秒。 “救护车应该很快就来了,到时听医生的吧。” 尽人事听天命。 在生死面前,谁都不是神。 她无法给姚金铃承诺,龙龙本就情况危急、命悬一线,若是给姚金铃营造出一个自己可以救活她儿子的假象,一旦真的无力回天,恐怕会招来怨恨。 索性,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医护人员查看了龙龙的大致情况后,紧急将人抬上救护车。 “孩子情况很不好,出血量过大已经出现了休克的情况,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情况很不好? 做好心理准备? 姚金铃傻傻地瘫在原地回不过神,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代表她的儿子没救了? “医生,你一定要救活我儿子!” 她死死抓着医生的手,像是落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医生被她抓得生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说一句我们尽力吧。 “家属跟着一起去医院。” 救护车载着姚金铃一家人呼啸而去,之后,公安也来了,看着一地鲜红的血,谁能想到凶手不过是个面容天真的小女孩。 周围人议论声不断。 “这孩子是恶魔啊。” “小小年纪就敢杀人,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这种孩子就是骨子里的坏种,这么小就敢杀人,长大了不得发展成杀人狂魔。” “必须逮起来严惩,最好坐一辈子大牢永远不要放出来。” 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可赵小慧却一点都不慌,她怯生生地抬起眼,直视着公安,用一种极为无辜的语气说:“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敢杀人。” 说完,她的目光一一划过伙同龙龙一起欺负自己的那些孩子们,吓得一众孩子紧紧躲在大人身后,就差找个地洞钻了。 “他们都欺负我。” “还有那个叫龙龙的孩子,他说让我舔干净他鞋子上的灰……呜呜……” 之后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咬着唇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因为没有妈妈被骂野孩子,自己只不过是气不过用防身的刀子划了下龙龙的脖子,没想要他死。 “没有妈妈的孩子就该被人欺负吗?” 最后,她发出灵魂质问。 周围一片静默,温浅冷眼看着,忍不住出声:“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他们欺负你是不对,可你随意动刀子害人性命更可怕,小小年纪报复心这么强,你说这里的孩子全都欺负过你,今天你敢杀龙龙,明天再有个不顺心,是不是还要将这些孩子全部杀一遍?” 第359章 杀了也白杀 温浅这样一说,在场的人悚然一惊。 尤其是有孩子的家长,更是后背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这话说得一点儿错都没有,小孩子在外边玩,难免会有摩擦,遇到这种事情,大人一般都不太理会,更不会计较。 可偏偏出了这么个小杀人魔。 报复心这么强,小小年纪就敢拿刀子割人脖子,今天是别人家的孩子,明天是不是就会轮到自己家孩子? 若是这事就这样轻巧揭过,他们孩子的安危如何来保障? 挨了欺负就动刀子杀人,任由其发展下去岂不是真的会进化成杀人恶魔,因为年纪小杀人不用付出代价,教育一番就放出来,下一次,是不是会杀更多的人? 思及此,大家纷纷出声。 “我赞同温浅的说法,不能因为年纪小就放过她,一定要严惩!” “对,关进监狱里坐一辈子牢!” “这么小的年纪心眼这么坏,留在社会上也是为害一方的毒虫!” 面对众人的指责,赵小慧天真无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芒,她不动声色地记住每一个人的面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报复回去。 敢严惩她,那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还有那个温浅…… 她目光移动,越过一道道身影,最后落在温浅身上,缓缓勾出了一抹微笑,阴森、寒凉、冒着寒气的笑。 温浅感受到了。 心里的火气一寸寸滋生,这是威胁自己呢。 她有种预感,赵小慧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儿子,不过,自己不会让她得逞的,作为母亲,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更要保护更多的孩子,还他们一片清净乐园。 “大哥,赵小慧会如何处理?” 周时骁已经将赵小慧移交给公安人员,以他的经验来看,对于赵小慧这种未成年人犯罪,国家并没有出台相关法律,顶多就是带回公安局教育一番。 就算龙龙不治而亡,赵小慧很大可能也不会受到惩罚。 “没办法,国情就是如此。” 听他说完,温浅沉默良久,所以,真的拿赵小慧一点办法都没有,原来,对于某种人群来说,杀人并不需要偿命。 “如果赵小慧得不到严惩,会有更多的未成年犯罪,因为杀人不用负责人,他们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就钻法律的漏洞,那其他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怎么维护?” 周时骁没说话。 公安人员也没法表态。 “我们尽量教育好她。” 赵小慧得意地挑了挑眉梢,她就知道小孩子杀人没有成本,龙龙那讨厌鬼估计马上就要去阴朝地府当小鬼了,刚才他妈妈哭得那么惨,看得可真是过瘾啊。 下一个—— 就轮到虫虫了。 “叔叔,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气过了头才闯了祸,呜呜,龙龙一定不要有事,否则我良心难安。” 良心难安? 好一张巧舌如簧。 温浅冷冷地睨着赵小慧,看着她被公安带走,临上车前还抛过来一个异常挑衅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哈哈。 年纪小就是好,她有年龄做保护伞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其他人也无可奈何,施暴者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就算对方犯下了滔天罪孽,他们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看牢自家孩子,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公安带走了赵小慧。 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这孩子没大人管吗?咱们去找她爸妈,让他们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否则日后岂不是要为害一方。” “这孩子不是这一片的吧?” 周时骁沉声道:“赵小慧的母亲参与了前段时间的拐卖案。” 他这么一说,大家伙顿时恍然。 “难怪,是不是那个叫做赵英子的女犯人,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这家人从根子上就坏了。” 众人唏嘘着散去。 巷子里只余下斑驳的血迹。 温浅一行人回到家,好好的大年三十儿出了这种事,虽然出事的是别人家孩子,可大家的心情终归是受到了影响。 “难道拿这个恶魔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周时骁无奈地耸耸肩:“不违法的办法没有,违法的办法一大堆,左不过就是以牙还牙罢了,可是赵小慧杀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若是成年人对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付出的就是生命了。” 不得不说赵小慧小小年纪着实狡猾。 不光狡猾还心狠手辣,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有杀人的勇气的,江暮云对此忧心忡忡,她觉得赵小慧杀人根本不是失手,更不是临时起意。 “这孩子就是在报复。” 报复龙龙一行小孩子欺负她。 说完,她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白着脸看向温浅:“你说,她会不会对咱们家虫虫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虽说赵英子罪有应得。 可在孩子的世界里,她的妈妈就是被人害死的。 温浅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如果赵小慧被教育一番就放了出来,一定会寻找合适的机会报复回来,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天长日久,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对于赵小慧这种非同一般的孩子来说,她的存在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知道这把刀终究会落下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若是虫虫遭遇不测…… 恐怕她这个做母亲的也难活。 姚金铃那悲怆到绝望的哭声还在耳边回响,温浅身形微微战栗,忍不住将虫虫软软的小身体紧紧抱在怀里,虫虫还以为妈妈在和自己做游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爱、爱妈妈。” 孩子的小奶音犹如阳光驱散了寒冷,温浅轻轻蹭着小家伙的鼻尖,眼里的光愈发坚定起来,她一定要做些什么,一定不能坐以待毙。 就算最后的结果落空,试了就有机会。 “我想集结一封联名信,利用群众的力量向有关部门施加压力,就算不能对赵小慧有实质性的惩罚,也不能轻飘飘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轻易揭过。”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 就算是杀人未遂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能因为一句‘她还是孩子’就逃脱掉应有的惩罚,赵小慧是孩子,被割喉的龙龙不是孩子? 谁家没有孩子? 难道就因为得罪过赵小慧就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有一天一睁眼,自己的孩子就被赵小慧割了喉? 第360章 一把年纪了还是童子鸡 “赵小慧一定要付出代价。” 周时凛站在温浅旁侧,伸出手将她微凉的小手握在掌心,坚定道:“我支持你,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就算做不到杀人偿命,也得判个十几年,出了监狱也已经成年,到时她想报复社会,等待她的只有死刑。” “嗯。” 小孩子杀人不犯法,成年人总要负法律责任吧,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成年这段时间内,将赵小慧这个天生的恶魔关在日她应该在的地方。 温浅用力回握住男人温暖干燥的大手,一颗心渐渐回暖。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到来了,大家重新整理好心情,共同举杯,庆祝新的一年忘却烦恼、越来越好。 “干杯。” “干杯。” 虫虫也举着自己的奶瓶凑热闹,大人喝酒他喝奶,喝一口还要夸张地砸吧几下嘴,那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大家笑得不行。 “这小家伙可真好玩。” 过了年,陆震东已经三十岁了,像他这个年龄,别人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连孩子妈还没搞定,见虫虫如此可爱,说不羡慕是假的。 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渴望家庭。 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现在的他只想遵循本心,择一人终老。 江暮云见看清他眼底流露出的羡慕,笑道:“好玩你也赶紧生一个,自家的孩子比别人家的更好玩,等回了京市好好哄一哄绵绵,那孩子心眼软和,你真心实意待她,她还能继续冷着你?” “这一点你不就不如时骁。” 她冲周时骁和陆琳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好好学一学周时骁是怎么哄陆琳儿的,然后又往温浅和周时凛那边看了眼,之后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陆震东。 “你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学着点吧。” 陆震东:“……” 扎心了。 看着周时凛和周时骁兄弟二人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温柔妥帖、无微不至的样子,他不由反思起来,自己对徐绵绵是不是不够温柔,所以她一直感受不到自己的真心? 等这次返程回京后,他一定拿出十二分的温柔耐心对徐绵绵。 毕竟,这辈子,他只认定她了。 “咳,江姨,我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保证年底让您喝上喜酒,儿媳妇也给您领回家,倒是琳儿和周时骁——” 说着,他嗓音压低了几分。 “他们两个在处对象?” 江暮云看了眼正给陆琳儿剥虾的周时凛,摇了摇头:“那倒没有,琳儿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连处对象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她喜欢和周时骁在一起,我也就随她去了,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的呢?” 陆震东沉默几许。 顿了片刻才点头。 人要学会珍惜,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酒过三巡。 温浅终于撑不住了,借着今天过年,她终于有借口喝酒,因为酒量不好,往日周时凛并不允许她喝酒,因为喝完就会耍酒疯,特别磨人。 今日倒是乖巧。 喝醉了没有闹人,只是趴在周时凛肩头摇头晃脑地不知在咕哝些什么,江暮云看得无奈摇头:“酒量不好还逞强,我去给她冲杯蜜水,喝了好醒醒酒。” “不用了妈,我去吧。” 周时凛顺势将温浅打横抱起,大步上了二楼,边道:“晚了,您去休息吧,虫虫先拜托您看顾一晚。” “行,你照顾好浅浅,别让她难受。” 说完。 江暮云就回了房间,虫虫早就睡着了,周时骁则是被陆震东拉着拼酒,他酒量没有周时凛好,更比不上陆震东,再加上陆震东刻意灌酒,喝得人都快趴到桌子底下了。 “不行了,我喝不动了。” “这才哪到哪,再来一杯。” 陆震东给周时骁倒酒,嘴里还念叨着说:“你稀罕我妹子就得过了我这个大舅子的关,来来来,继续。” 推脱无果,周时骁只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喜欢陆琳儿、想照顾她、想和她共度往后余生,只是中间隔着陆庭生一条人命,陆震东不会心无芥蒂地将琳儿交给自己,若是喝酒能一笑泯恩仇,喝多少都行。 不多时一瓶酒就喝完了。 陆震东也喝了不少,两个喝醉的大男人推杯换盏、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陆琳儿托着腮在旁侧看着,见周时骁脸色发白,蹙眉道:“别喝了,时骁哥哥脸这么白,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办。” 周时骁属于那种喝酒不上脸的人,别人醉了脸红,他是越喝脸越白,透过迷蒙的双眼看清小姑娘眼底的担忧,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人带至自己身前。 “我没事,琳儿……” 话未说完就被陆震东打断,他一把挥开周时骁搭在自己妹妹肩膀上的手臂,大着舌头说:“我这个当哥的还在呢,别、别想占我妹子便宜。” “我没有。” 周时骁语速极慢,口齿还算清晰。 他怎会占陆琳儿的便宜,她是他放在心底爱着敬着的小姑娘,望着她那双清澈懵懂又无辜的大眼睛,他哪里能下得去手。 “这一生,我能守着她已心满意足。” 闻言,陆震东诧异地看向周时骁,爱到浓情时,亲密是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比如他,他喜欢许绵绵就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没想到周时骁倒是能忍。 估计一把年纪还是童子鸡。 “你、你不会还是童子鸡吧?” 童子鸡? 陆琳儿听见了,疑惑地扑闪了下眼睛,将周时骁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脆生生道:“什么鸡?时骁哥哥明明就是人,哥哥你一定是在说醉话。” 陆震东:“……” 周时骁:“……” 他嫌弃地看了陆震东一眼,觉得他说话不过脑子,在琳儿面前怎么能说这种话,什么鸡不鸡的,带坏他的小姑娘。 “你哥哥就是在说醉话,咱不听他的。” 陆震东:“不是,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敢嫌弃我?” 他竟然被嫌弃了? 周时骁自然不会承认,轻笑了声没说话,陆琳儿也嫌弃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道:“哥,你是不是喝傻了,这也看不出来,我们明明都在嫌弃你。” “不是陆琳儿,你到底是谁妹妹?” 陆震东满头黑线,陆琳儿嘿嘿笑:“谁让你欺负时骁哥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故意捉弄他灌他酒,你就是看不得我对时骁哥哥好,纯纯的嫉妒了。” 第361章 这男人身材还挺有料 “我就是嫉妒了。” 陆震东笑着逗陆琳儿:“你这丫头没良心,喜新厌旧,眼里只有周时骁,明明你哥我也喝了不少,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哼。” 陆琳儿傲娇地哼了声。 “谁让你把我小嫂子弄丢的,没人心疼也是你自找的,绵绵嫂子不接你电话,你只能借酒消愁了,行了,你自己喝吧,我和时骁哥哥要去睡觉了。” “睡觉可以,一起睡不行。” 陆震东黑了脸:“男女有别,你自己上楼去睡觉,周时骁和我睡。” 陆琳儿:“……” 周时骁:“……” 他可不想和陆震东一起睡。 “琳儿听话,女孩子的房间男孩子不方便进去,你先回房洗漱,待会儿我去你门口讲睡前故事给你听。” 温柔低沉的嗓音漂浮在空气中。 陆琳儿小脸溢出欢喜的笑容,蹦蹦跳跳地上了楼,留下陆震东一脸震惊,这哪里是谈对象,哄孩子还差不多。 *** 另一边。 周时凛也在‘哄孩子’。 醉酒的温浅格外缠人。 别人喝醉睡觉,她喝醉亢奋,扯着周时凛的衣袖喊着要看腹肌,还说什么‘男模的快乐你不懂’,听得周时凛脸直接黑成了个锅底。 他扣住温浅的下巴,沉声问:“想看谁的腹肌?” “呃……” 温浅头晕沉沉的,感受到下巴有点疼,她不满地睁开迷蒙的醉眼,面前是一张放大版的俊颜,眉峰笔挺,薄唇性感,每一处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啧啧……” 她家周队长可真帅啊。 感叹了声,温浅挑了挑秀气的眉眼,软软地勾住周时凛的脖颈就吻了上去,两唇相碰,触感绵软。 周时凛俊脸更黑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小媳妇把他当成别的男人了,胆子这么大,随便逮着个人就敢生扑,生扑男人、抱着男人亲。 不,应该说是啃。 毫无技巧地生啃。 他又气又酸,愣是僵在那里一点回应都没有,仿佛有所回应了就证实了小媳妇把他当做别的男人在亲一样。 温浅嘶了声。 这什么人啊,会不会亲嘴? “张嘴啊。” 周时凛:“……” 行,还挺会玩,原来你是这样的温浅,下一秒,唇上蓦地一痛,小媳妇撬不开他的唇,干脆在他唇上咬了两口,疼得他轻嘶了声。 “你属小狗的啊?” 温浅气哼哼地回:“谁让你不配合,你听话一点不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 周时凛:“……” 还配合,配合她亲亲抱抱?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滚床单? “温浅,你——” 还未说出口就见怀里的人松开了圈抱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往后退了一小步,软嫩的小手顺势还在自己腰腹间摸了两把。 “身材还挺有料。” 温浅小声嘟囔了下,然后眼睛一闭就向后倒去,周时凛无奈又好笑,眼疾手快地将人捞到怀里,喂了些冲好的蜂蜜水才将她抱上了床。 一夜好梦。 第二天,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温浅揉着额角醒来,昨晚她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啃’了个帅哥,那帅哥好像就是她家周队长,但好像又不是,自己不光咬了人家还揩油了。 呃…… 就挺尴尬。 这种梦可不能让周时凛知道,否则那占有欲爆棚的男人又要喝醋了,对,不是吃醋是喝醋,一缸一缸地喝。 温浅轻笑了下,穿好衣服下楼。 楼下。 客厅里已经很热闹了,江暮云在组织大家包饺子,虫虫在一旁捣乱,一张小脸蹭成了花猫,看见温浅下来,甜甜一笑:“妈妈。” “嗳。” 温浅母爱十足地应了声,走过去,动作轻柔地擦去小家伙脸蛋上沾的面粉。 “你在擀饺子皮啊。” “擀得真好,我儿子真棒。” 被妈妈夸了,虫虫兴奋地挺了挺小胸脯,动作更卖力了,擀出来的四不像一股脑丢给了周时凛。 周时凛:“……” 臭小子,你礼貌吗?这让他怎么包? 温浅笑出声。 “老公,这可是儿子亲手擀的爱心饺子皮,你一定要全部包成饺子。” 说着。 她目光定在周时凛唇上,只见男人线条好看的薄唇上有两处暗红色的细小伤痕,看起来很明显。 像是被咬出来的。 “这里,怎么回事?” 纤嫩细白的指尖划过薄唇,周时凛墨色的眸子暗了暗,他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盯着温浅。 “你说呢?” 温浅收回手,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脑子里莫名就闪过一些片段,她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回了句:“我哪知道。” 心里却在想着,昨晚的梦不会是真的吧? 果然,下一秒,耳边响起男人沉沉的嗓音:“就不该让你喝酒,昨晚把我当谁了?” 温浅:“……” 完了完了,醋精又要喝醋了。 她干笑两声,讨好地握住男人宽厚干燥的手掌摇了摇,娇声说:“亲爱的,你就是你,是我独一无二的老公,我绝对不会把你当成别人的。” 一声亲爱的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江暮云笑着摇头。 她这个女儿胆子是真大,什么都敢说。 陆震动则是打趣。 “你们俩想腻歪就回屋,别带坏我大外甥。” 虫虫眨巴着大眼睛。 他早就免疫了好吗! 周时骁和陆琳儿对视了一眼,彼此相视一笑,陆琳儿更是直呼肉麻。 温浅脸不红心不跳。 “我哪里肉麻了,这叫情趣,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少打听。” 陆琳儿:“我不是小孩儿。” “好好好,你是大人行了吧?” 温浅无奈地耸耸肩,陆琳儿似乎格外在意这个问题,也许是和周时骁有关。 这丫头对周时骁是真的着迷。 桌上气氛融洽,周时凛没有出声,一颗心却因为那声娇娇软软的“亲爱的”跳得更快了几分。 因为小媳妇认错人而生出的酸意也消散一空,反倒是泛出淡淡甜意。 看,男人就是这么好哄。 温浅得意地挑了挑眉梢。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饺子,下午的时候,陆震东就要起程回京了。 “路上注意安全。” “好好哄哄我小嫂子,我还等着吃喜糖呢。” “年底不给我把儿媳妇带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哥,绵绵是个好女孩,你要珍惜眼前人。” 所有的压力全都给到了陆震东,他无奈轻笑:“保证今年结婚,明年生娃,三年抱俩。” “这还差不多。” 一家人都笑了。 等送陆震东离开后,一行人正要回屋,几个街坊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 第362章 我和那母老虎离婚了 “你们听说了吗?龙龙那孩子没了。” 昨夜。 龙龙抢救了一整晚,终究是因为失血过多无力回天。 “今早我看见姚金铃了,只一晚上头发都白了大半,以前我觉得一夜白头是夸大其词,没想到真有这种事,唉,真是可怜。” 姚金铃这个人虽不讨喜,可出了这种事,大家都同情不已。 “养了那么大的孩子突然没了,这不就是相当于要了当妈的半条命。” “谁说不是呢,真是造孽啊。” 说着,几人又想到罪魁祸首赵小慧,狠狠痛骂了一番。 温浅借机说了自己关于联名信的想法,得到了大力支持。 街坊们纷纷表态。 “我们肯定签名,为了丢了命的龙龙也为了我们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能轻饶赵小慧!” 另一边。 姚金铃形容枯槁,青丝中夹杂着掩盖不住的白发,她神情木然地看着王志仁,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你真的要走?” 王志仁收拾行李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儿子没了。 这个家已经没有再让他舍不下的人或物了,所以,他离开的没有一点留恋。 “金铃,我们好聚好散吧。” 说完,他面露嫌弃地看了姚金铃一眼,本来就长得勉强算是个女人,现在倒好,一夜之间白了头不说,面容更是沧桑得没眼看。 这样的女人做老婆,带出去都丢他的脸。 还是刘茶茶那样年轻漂亮有活力的人更适合共度一生,只可惜刘茶茶坐牢了,她还欠自己五十块钱没还呢。 算了。 区区五十块钱不足挂齿,看在她介绍小姐妹给自己认识的份上,自己也不想过多计较了,虽说她的小姐妹长得稍微逊色了一些,但和姚金铃比起来也足够甩出一大截了。 关键人还温柔小意。 自己说往东就不敢往西,这样的女人才适合他,至于儿子,人死不能复生,只要他还能生,儿子还会再有的,还有女儿,一个丫头片子,留给姚金铃作伴得了。 收拾完东西,王志仁就要走。 “等一下。” 姚金铃叫住他。 “你真的想好了?一定要离婚?” 王志仁已经铁了心,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坚定的表情就是他的态度,姚金铃突然冷笑了两声:“我们的儿子惨死,你不想着为儿子报仇,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抛下我和女儿?” 自己的男人什么德行她岂能不知。 只是以前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只要不闹到自己眼前、只要他心里还有这个家,这日子就能过下去,可现在…… 呵呵。 男人终归靠不住。 是她异想天开瞎了眼,看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你外边是不是有人了?” 闻言,王志仁眼神闪了下,下意识否认。 “没有,你别胡说。” “我只是和你过不下去了,你嗓门大不讲理,为人粗俗不堪,和你在一起我一分一秒都忍不下去了。” “忍不下去就滚吧。” 冷冷丢出这么一句话,王志仁震惊的目光中,姚金铃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行李袋,从里面翻出家里唯一的一张存款单。 “把钱留下,房子也没有你的份儿。” 钱没了,王志仁气得脖子都粗了两圈。 “你这个泼妇——” “泼妇也是你当初明媒正娶迎进门的,没有女人生来就是泼妇,王志仁,我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有你一半的功劳,但凡你对我多关心一点,少让我操心一点,我都不会成为你口中的泼妇。” “你是最没资格嫌弃我的人。” 姚金铃将存款单贴身收好,厌恶地看了王志仁一眼,冷声:“你可以滚了。” “你!” 王志仁气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愤愤然转身离去,他一走,姚金铃就看向一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儿,放轻了声音说:“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随即走出了家门。 她一路跟着王志仁来到了城外一处平房,看着王志仁熟门熟路地敲门,很快,一道年轻女声就传了出来。 “谁啊?” “倩倩,是我。” 王志仁的声音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是对她从来没有过的温言软语。 姚金铃眸子寒了寒,心脏的位置疼得透不过气来,她躲在墙角,手心用力贴在胸腔上方,仿佛这样就能抵挡一些疼痛。 很快。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带着甜腻腻的笑容,娇滴滴地依偎进王志仁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我还以为你要把人家扔在这里孤零零一个人过年呢。” “我哪舍得。” 王志仁感受着女人胸前的两团起伏柔软,灵魂都快飘上天了。 “我和那母老虎提离婚了,倩倩,以后我就能完完整整属于你了,等一拿到离婚证我们就去登记,往后的一辈子我都守着你。” 倩倩咯咯笑起来。 “真的?好哥哥我爱死你了。” 说着,她一把将王志仁拉进门内,主动送上唇瓣,两人很快搂搂抱抱地黏在了一起,暧昧不明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淫词浪语。 “小妖精,你是不是想榨干我?” “今天哥哥我非弄得你欲仙欲死。” 墙角。 姚金铃死死咬住了唇,口腔中一阵阵血腥味蔓延,听着里面不堪入耳的下流对话,铺天盖地的愤怒将她整个人席卷。 儿子尸骨未寒。 作为父亲的王志仁却迫不及待地来找女人鬼混,他不配做父亲、更不配为人,还有那个倩倩,不愧是刘茶茶的好姐妹,两人臭味相投,都不是什么好鸟。 明知王志仁有家室却要勾搭在一起。 知三当三,破坏别人家庭,自己绝对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姚金铃死死盯着那扇关住的门看了片刻,压下心头喷涌不绝的恨意后径直去了公安局。 替儿子报仇的事,只能靠自己了。 *** 温浅和周时凛这边也在积极呼吁大家在‘严惩杀人凶手赵小慧’的联名书上签字,短短几天,未成年人杀人事件就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群情激奋,越来越多的人要求严厉惩罚杀人凶手。 姚金铃很感动。 街坊邻居、乃至许许多多的陌生人都比王志仁这个父亲有情谊,她深深给大家鞠了一躬,语气哽咽地说:“感谢大家为我儿子发声。” “我承认,我儿子被惯坏了,他淘气顽劣,可罪不至死。” 第363章 借刀杀人 这倒是实话。 龙龙那孩子虽然顽劣了些、欺负赵小慧在先,可也不至于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白白丢了一条小命。 “那赵小慧就是故意报复。” “那孩子知道自己年纪小,杀了人也不需要负责人,否则怎么会那么精准地割在大动脉上,分明就是想置龙龙于死地。” “金铃你也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再和王志仁生一个吧。” 姚金铃无力地摇头:“我和王志仁离婚了。” 说完,她无视众人惊诧不已的眼神,直直看向温浅,强行挤出一抹落寞的笑容,道:“谢谢你,温浅,我很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如果那天我把你的话听进去了,也许我儿子就不会没命了。” 她捂着脸呜咽。 一滴眼泪都没有。 短短几天,眼泪早就哭干了,心也干涸了,现在的她活着就只是为了复仇,用自己的方法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 不惜一切代价。 温浅感受到了姚金铃话里的绝望和眼中的决绝,丧子之痛,常人无法想象,更无法感同身受,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都是苍白的,她只能附上一句节哀。 逝者已逝。 活着的人还要留于人世间,往后余生的每一天恐怕都充满了痛苦。 回到家。 温浅和江暮云说起姚金铃的现状,孩子死了,婚也离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江暮云长叹一声。 “那个王志仁看着就不像是正经过日子的男人,笑起来眼尾全是纹路,这样的男人花心着呢,现在看来,不光花心还狠心,孩子尸骨未寒就迫不及待地离婚,恐怕早就被外边的小妖精勾了魂儿了。” 比狠心。 女人从来不是男人的对手。 对于王志仁这种抛妻弃子的行为,温浅只能说一句早晚要遭报应,只是谁都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王志仁自己也没想到。 这晚。 他一下班就猴急地和倩倩缠绵在一起,两人翻云覆雨了一番就沉沉睡去,连大门都忘了锁,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姚金铃!” “你怎么进来的!” 王志仁从睡梦中醒来,看见的就是这样骇人的一幕,姚金铃手握杀猪刀,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床边,眼底漆黑一片,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不带半分情绪。 “金、金铃,你能不能先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姚金铃勾了勾唇,嘴里溢出一丝冷笑,她晃了晃手里的杀猪刀,随着动作,刀刃闪着幽幽寒光,格外骇人。 “现在知道怕了?” “你和这个小妖精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可惜我眼盲心瞎,竟然半点不对劲都没发现。” 说着,她用刀背一寸寸刮过倩倩细腻的肌肤。 “王志仁,你很喜欢她?喜欢到这么快就忘了丧子之痛和她滚做一堆做这种恶心事?” 冰凉的杀猪刀泛着淡淡的血腥味,所过之处,带起一片刺骨的寒意,倩倩吓得都成筛糠,嘴皮子哆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求救地看向王志仁。 “志哥……” 救救我啊。 这女人死了儿子不会是精神受刺激疯了吧?! 王志仁紧张地舔了舔唇,他实在是没有料到姚金铃这女人会疯到如此地步,若是换做平时,自己早就一拳头砸过去了,可现在不行。 这女人有刀。 那可是锋利无比的杀猪刀,猪都能轻易杀掉,更遑论是人! “金铃,你冷静点,杀人犯法,是要偿命的啊。” 姚金铃一个眼刀子扫过去,声音比数九天还冻人。 “谁说杀人要偿命?” 她轻笑了声,笑容古怪。 “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大半夜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这女人死了谁能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她死了也是白死,还是你舍不得她死?” 王志仁:“……” 这不是废话吗?! 他和倩倩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自然舍不得对方死,刚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前一花,姚金铃手里的刀赫然抵在了他脖颈上。 王志仁:“!!!” “金铃……” “别喊我金铃。” 姚金铃眼底跳跃着疯狂的光,是一种豁出去一切的疯狂,她稳稳拿着刀,毫不犹豫地刺破王志仁颈间的皮肤,只一秒,鲜红的血液争相奔涌而出。 疼得王志仁尖叫一声,裤裆一热,直接吓尿了。 “别、别杀我!” 姚金铃在心里痛骂软骨头,自己当初到底是瞎了哪只眼看上这么个没骨气的玩意儿,嘴上却循循善诱道:“放心,我不杀你,只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一恼就想杀人,总之,今晚你们两个之间必须死一个。” “你们好好商量下吧,死谁?” 这还用商量吗?肯定是都不想死。 王志仁苦着一张脸,脖子一抽一抽地疼,他哀求地望着姚金铃,好话说了一箩筐,希望能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放过自己。 当然,还有他的新媳妇儿,倩倩。 倩倩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不敢当着姚金铃的面再和王志仁攀扯上关系,若是这疯女人给自己一刀,自己岂不是要做冤死鬼。 她毫不犹豫就将锅甩到了王志仁身上,说自己不喜欢王志仁,和他在一起全都是为了他的钱,自己一个农村姑娘能攀上王志仁这样的城里工人,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真的,金铃姐,你相信我。” 姚金铃没理会倩倩,目光讥讽地看向王志仁:“听见了吧,你拿人家当个宝贝,在人家眼里,你就是个工具人,你可真是蠢到家了。” 王志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曾经。 他们经历过那么缠绵悱恻的激情,现在看来,全都是假的! 他的一颗真心就这样被践踏成了渣渣,碎成了一地的狼藉! 他气急败坏地瞪向倩倩,目光要吃人似的,怒骂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枉我对你那么好,你却只是在利用我,你还是不是人,你没良心。” “我就是在利用你!” 为了自保,倩倩变本加厉,说了许多刺激王志仁的话,将他贬低得什么也不是,更是将他们的感情贬低得一文不值。 “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没数吗?” “若不是看你还有点利用价值,我这么个青春美少女会看上你这浑身老人味的秃头,长得丑还玩得花,上了床就是个软脚虾,我呸,你说爱我都是在恶心我!” 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王志仁的神经。 他自诩的爱情到头来成了一场笑话。 可笑自己为了这女人抛妻弃子,最后换来了一句恶心…… “啊,我要杀了你。” 说完,王志仁就朝着倩倩扑了过去,姚金铃在一旁看着,适时地递上了手中的刀,杀猪刀泛着寒光,顷刻间就沾上了淋漓的鲜血。 第364章 渣男贱女一起下地狱 空气中很快就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 看着王志仁杀红了眼,一刀又一刀捅向几小时前还抵死缠绵的女人,姚金铃面上的讥讽更深了几分,她不再犹豫,转身就往最近的派出所跑。 “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大半夜的来这么一嗓子,睡梦中的狗都被惊醒了,公安人员更是严肃地询问了一番后就带着姚金铃快速赶往事发点。 彼时。 王志仁已经杀完人了。 人死了,他也冷静了。 看着无声无息躺在血泊中的昔日爱人,混乱的灵魂也渐渐归位,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刀,想到片刻之前,自己就是用这把刀一刀刀刺入倩倩的身体,慌得‘当啷’一下将刀扔掉。 整个人抖成了风中树叶。 “不,我不是故意的。” “是、是,对,是姚金铃,她故意刺激我,把杀猪刀递给我,这女人是故意的,她故意害我杀人……” 可归根到底。 人还是他杀的。 王志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没看见姚金铃的人影,猜测她可能是被刚才那一幕吓跑了,她跑了倒好,若是胡乱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自己岂不是要偿命。 杀一个是杀。 杀一双也杀。 豁出去了,今日就将姚金铃一起结果了。 杀红了眼的王志仁没有片刻犹豫就重新捡起了刀,胡乱擦干净刀上的血,将门窗细细密密地关好,锁了大门就去找姚金铃。 只是没走多远就和公安碰了个面对面。 姚金铃站在几个公安身后,抬手指向王志仁,大喊:“公安同志,就是他,快抓住这个杀人犯!” 王志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臭娘们不是吓跑了是去报公安了,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 危急时刻,他狠狠瞪了姚金铃一眼,转过身撒丫子跑。 可也跑不过训练有素的公安,只跑出了几十米就被逮住按在了地上。 “不许动!” 接着就被上了手铐。 王志仁挣扎着喊冤。 “公安同志,我是冤枉的,我没想杀人,是这臭婆娘故意设计我!” 说完又凶神恶煞地看姚金铃,额间青筋暴起,眼珠子暴突,模样极为可怕。 “姚金铃,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想让咱们唯一的女儿要背着杀人犯父亲的名声过一辈子?” “金铃,你和公安说,我没有杀人。” 都到了这种时候,王志仁还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妄想让姚金铃给自己做假证,可姚金铃恨毒了他,巴不得他立刻死,下地狱和他那姘头做一对野鸳鸯,怎会替他做伪证。 “王志仁,当着公安同志的面你就敢让我替你做伪证,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正义感十足的好人, 还有; 你既然提起了女儿,那我就不得不说一句了,你我已经离婚,女儿是你主动放弃的,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何况你杀了人,用不了多久就要挨枪子,等你一死,谁还会记得你,我会带着她,给她找一个新家庭,过新生活。” “你干嘛那么瞪着我?” “难不成杀了倩倩还想杀我?” 王志仁被这一番话气得目眦欲裂,大骂姚金铃毒妇。 “随便你怎么骂。” 反正自己心里的恶气算是彻彻底底出了,姚金铃冷眼看着王志仁被公安带走去指认现场。 她作为目击证人也跟着去了公安局。 临近天亮才出来,王志仁也毫无悬念地定了罪,估计很快就能和挚爱的倩倩去地底下团聚了。 翌日。 阳光普照大地,黑暗中的罪恶也无处遁形,王志仁杀了姘头的事儿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大街小巷。 “王志仁把他姘头杀了?” “哎呦,这王志仁看着不声不响地怎么净干大事,离个婚出息了,都敢杀人了。” “自古奸情出人命,儿子尸骨未寒就抛妻弃女,这样的人死了也活该。” “恶有恶报,老天有眼啊。” 住在附近的街坊都很看不惯王志仁的行为,奸夫淫妇双双赴死,简直大快人心。 乳腺都通了。 姚金铃听着那些议论,将家里剩下的一点致幻药冲进了下水道,这东西可是帮了自己大忙,没有它,自己不会兵不刃血就结果了负心汉。 接下来就是赵小慧。 她会用自己的方法为儿子报仇。 “龙龙,妈妈很快就下去陪你。” *** 公安局。 温浅收集的联名信已经交了上去,作为负责此次案件的公安之一,也作为温浅的至交好友,秦芳菲给她透了个实底。 “赵小慧很可能会送往少管所。” 少管所就是少年犯管教所,也可以说是未成年犯监狱,属于监狱的一种类型,一般只关押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的未成年犯人。 可赵小慧情况特殊。 过完年只有六岁,年龄不在这个范围内,可她杀了人,任由其自由发展对其他未成年的孩子也是一种威胁。 因此只能去少管所接受改造。 这样的结果和周时凛预测的大差不差,就像后世,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从来不是普通孩子,而是犯了错和罪的孩子。 对此,温浅深感无力。 国家法律面前,个人和舆论的力量是如此的微薄,希望随着国家发展,关于未成人犯罪的惩处可以越来越完善。 “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秦芳菲也很无奈。 通过这几次和赵小慧接触下来,她发现那孩子小心思不少,甚至远比普通孩子心机深沉,这种孩子并不是简单地教育一下就能迷途知返,虽说人之初性本善,可骨子里的邪恶是生来就携带在基因里的。 比如说超雄。 可赵小慧是女孩啊。 温浅也想不通一个小孩子为何会有这么强的报复心,她只能寄希望于少管所,能够给赵小慧从内到外好好进行一番三观重塑。 “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她问秦芳菲。 中间夹着龙龙一条人命,至少要给受害者家属一个过得去的交代,这两天,姚金铃几乎一天无数次地来公安局闹事,要求严惩施暴者。 公安这边也很头大。 每次都让秦芳菲接待姚金铃,弄得她也很头大。 “这件事的社会影响不小,又涉及到未成年人,很大可能不会公开审判,但法律是公平的,一定会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日子就定在三天后。 那时自然会见分晓。 也只能这种了,进少管所总比教育几句放出来强,温浅轻叹了声,甩开乱糟糟的负面情绪,笑看着秦芳菲,问:“最近你爸妈没逼着你相亲了?” 第365章 娶母猪比较适合你 前段时间,秦芳菲大晚上的打电话和自己抱怨。 说她爸妈好了伤疤忘了疼,结束前一段婚姻才多久,连一年还不到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给她寻找第二春。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 她就答应了,想着吃顿饭认识一下,自己把话和对方说清楚就好了。 可现实那叫一个骨感。 “你是不知道去相亲的都是些什么极品,我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脑子被裹脚布缠住了,一个个就跟那从清朝来的似的,评论我的长相就算了,这也没啥,各花入各眼,关键是说我打扮得过于花枝招展,女人穿得漂亮点就是在勾引男人?” “我呸!” “长成那个癞蛤蟆样儿也没点自知之明,我是有多瞎去勾引他。” “还有一个。” “一上来就问我能接受生几个孩子,让我婚后辞职在家专心带娃,还说他们家五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一定要多子多孙,最好生六七个。” “你说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秦芳菲脸都气红了,新时代哪有人生这么多孩子,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就是找个生孩子机器,简直就是在侮辱女性。 “你没骂他?” 温浅极其厌恶不尊重女性的人。 这么看不起女人,自己不是从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女性无私奉献、传宗接代,人类恐怕早就像恐龙一样灭绝了。 秦芳菲气哼哼道:“当然骂了。” “我让他去猪圈里找媳妇去吧。” 想到那人一脸懵地问她为什么,她忍不住笑出声:“那家伙还傻兮兮地问我为什么,我说生六七个孩子的要求只有母猪能满足你,母猪一胎能生十几个,生出来的小猪崽正好继承你家皇位。” “气得那家伙脸都黑了,哈哈。” 温浅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向秦芳菲:“你呀,这张嘴真是比刀子还扎人心,你就不怕对方恼羞成怒动手?” “他敢。” 秦芳菲嗤之以鼻。 “这种人就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五代单传不是没有原因的,临走时我还送给他一句忠告呢。” “什么忠告?” “再不改改你的破要求,你们家五代单传到你这一代恐怕就要断根了。” “哧,哈哈。” 温浅差一点就笑岔气。 “你这丫头是不是吃刀片长大的啊。” 秦芳菲一脸无奈地耸耸肩:“不能怪我啊,谁让他先不尊重人在先,后面还有几个奇葩呢,反正我算是发现了,流入相亲市场上的就没几个正常人,每次相亲完,我就将这些奇葩事儿告诉我爸妈,听得多了,他们也就不催我了。” 她已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 短时间不会草草进入下一段婚姻,如果一直找不到那个让她满意的人,那她就一辈子不结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好。 “这就叫宁缺毋滥。” “说得好。” 温浅很是赞同,婚姻真的不能草率,否则就像是坟墓,进得去出不来,只能在暗无天日中苦苦挣扎,或者是进去了再带着满身伤痕出来,像秦芳菲和康海第一段婚姻一样。 “康海——” “他结婚了。” 秦芳菲笑得云淡风轻,虽然她和康海闹得很不愉快,可时过境迁,当初的那些恩怨纠缠早就随风而散,从本质上来说,康海是个好人,她还是希望对方能开启新生活。 “那姑娘很崇拜他。” “听说他是因公受伤后主动要就和他结婚,照顾他一辈子。” 温浅诧异了一秒就很快释然,这个年代大多数人思想纯粹,尤其是年轻女孩们,很多都崇拜英雄主义,只能说希望康海能好好对待人家女孩,尤其是他那个妈,可别再作妖欺负儿媳妇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回家的路上,温浅先去邮局给许朝阳拍了个电报,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这丫头也是个心大的,回了家一点信儿都没有,说好的保平安都没有,弄得自己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转眼就是初四,过完初五,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许朝阳依旧没有消息,电话没有、信也没有,发出去的电报也没有回音。 温浅有些担心。 主要是许朝阳有对不靠谱的爹妈,许家夫妻那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儿做不出来,睡觉前,她和周时凛说了自己的担忧。 “朝阳不会被她爸妈给关起来了吧?” 否则怎么会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温浅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从床上坐起来就要去打电话,她记得许朝阳说过村子里还未通电话,但是可以打给公社。 “干嘛去?” 周时凛长臂一挥,自然地搂住她的腰,将人圈抱在怀里,道:“想去给许朝阳打电话?你知道号码?” “不知道。” 温浅无奈地垂下肩膀,有些后悔自己没记许朝阳家所属公社的电话。 周时凛见小媳妇实在担心,想了下说:“明天我去帮你查一查号码,你好好睡觉,凡事不要总往坏处想,许朝阳在自己家应该不会有危险。” “你不懂。” 温浅无奈地叹了声:“没有危险的时候,许家夫妻就是最大的危险,这种重男轻女、不拿女儿当人看、只知道从女儿身上搜刮好处的爹娘我见得可太多了。” “你见过太多了?” 周时凛听得好笑,将小媳妇拉近了几分。 “你才多大,口气像个老太太似的,嗯?” “这和年龄没关系,这种人本来就很多。” 说完,温浅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心道,论年龄她确实不大,可自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若是将这个离奇的真相告诉周时凛,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妖怪。 想想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见小媳妇突然笑了,周时凛凑近她,语气里满是浓浓的酸意:“对朋友都这么在乎,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怎么,腻了?” “胡说。” 温浅急忙否认,求生欲那叫一个强。 “我最喜欢我家周队长了,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感受不到。” 周时凛故意道:“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否则你就是腻了。” 温浅:“……” 老天鹅,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伸手用力捏住周时凛的脸颊往两边扯:“好,我这就给你来点实际行动,让你满脑子黄色废料,这样算不算实际行动,不够我还可以再用力些,将你的俊脸扯到变形。” 谁家老爷们这么能折腾。 特么的,都快赶上一天三顿饭,顿顿不落了。 第366章 许朝阳出事? 周时凛:“……” 体力太好是他的错? 眼看着小媳妇大有一副真将他脸扯变形的架势,他赶紧抬手将她的小手拉下来,紧紧攥在自己手心,作投降状。 “媳妇饶命。” “你没看出来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你心情不好,我为了哄你高兴才开玩笑逗你开心,你倒好,这么用力,是觉得帅老公看腻了,想换张变形脸看一看,是吧?” 这语气莫名就怪委屈的。 温浅凑近了仔细一看,果然自己拉扯过的地方已经红了起来,她赶紧狗腿子似的道歉,一边道歉一边往那伤处轻吹。 “好老公,不生气啊。” “我给你呼呼,呼完就不疼了。” 这话是她经常和儿子说的,现在用来哄老公好像也适用,本质上来说,男人就是没长大的孩子,再硬朗的汉子都喜欢听甜言蜜语。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 百炼钢化绕指柔,在甜蜜攻击下,再硬的钢也得乖乖听话,这不,她家这个一向在外严肃、训练手下的兵毫不留情的周队长也抵挡不住她的攻势,愉悦地笑了。 温浅眨眨眼,凑得更近。 “这下心里痛快了?” “啧啧,我是该叫你周时凛还是周三岁呢?” 周时凛墨色眸子闪过笑意:“随你怎么叫都行,只是你怎么知道我痛快了,我可不像你儿子一样好骗,不来点实际的哄不好。” 话音刚落,唇上就是一软。 温浅很大方亲了上来,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后就要撤退,可周时凛却打蛇随棍上,直接按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半晌,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温浅皱着小脸抗议:“不行。” “晚了。” 周时凛将人压回宣软的被褥中,呼吸很烫:“你把我撩拨出了火就想跑?不灭火?” 温浅:“你也太容易着火了,不行叫消防给你灭灭火。” “不行,这火必须你来灭才管用……”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齿纠缠中,周时凛埋头骨干,用最原始的方法来惩罚只管放火不管灭火的撩人精。 *** 翌日。 晨光初晓。 周时凛休假结束,吃过早饭后就骑车去了营区,温浅赖在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一直睡到十点多才起床,醒来后才发现虫虫也在床上。 小家伙乖得不得了。 妈妈睡觉他就安安静静玩玩具,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见妈妈睁开眼才扔下玩具,蹭到妈妈身边,用软乎乎的小脸蛋蹭了蹭妈妈的脸,小奶音儿喊着妈妈。 一瞬间。 温浅的心都快化了。 “谁家的小宝这么乖,过来让妈妈亲亲……” 母子两人笑闹了一番后才起床,下了楼,江暮云正在看电视,眼底有隐隐可见的淡淡阴影,温浅见了就关切地问了句:“妈,昨晚没睡好?” “嗯。” 江暮云揉着眉心。 “昨晚梦到你爸了。” 她也没避讳,将昨晚自己做的梦说了一遍。 “你爸说他住的屋子很冷,房顶破洞漏风。” 这不就是托梦? 温浅有些诧异。 上次香江之行,得知陆庭生多年以来将阿郎的尸骨埋在了自家祠堂之下,江暮云一得到消息就亲自带人将阿郎的尸骨启出,重新择风水宝地埋葬。 现在看来。 房顶破洞漏风,莫不是坟茔出了问题? “不然托人去看一看?” 江暮云没出声,沉吟了片刻后,道:“我想亲自去看一看,这种事情托付给其他人,妈终归是有些不放心,我对你爸有愧,他既然还愿意入我的梦,说明他并没有怪我,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放心。” “嗯,也对。” 温浅自然不放心江暮云独自一人出行,提议她带着虫虫一块儿跟着去,说来她还没有去生父的坟前祭拜过,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理应去替她祭拜亲生父亲。 “妈,我也去给爸爸上柱香。” “好。” 江暮云笑着应下,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苦涩,昨晚又咳血了,这已经是近来第二次了,老毛病又犯了,也许,她的时日不多了。 温浅并未察觉出江暮云的异常。 母女两人聊天、吃饭,下午还带着陆琳儿和虫虫去公园散了会儿步,等到晚上周时凛下班,带来许朝阳所在公社的电话后,她立即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后才被接起。 “哪位?” 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 温浅忙说:“你好,我是中山大学的学生,你们公社的许朝阳是我同学,她回家过年这段时间我一直联系不上她,麻烦您能托人给她捎个口信吗?就说让她尽快给温浅回个信儿。” 她说了一长串。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许朝阳的同学啊,我和她是一个村子的,她什么事儿都没有,好着呢,等过几天开学就回去了。” “那——” 话还未说出口,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嘟嘟声。 温浅神情凝重地挂掉电话,总觉得对方说话有些奇怪,只是住在一个村儿,对许朝阳的事情就这么了解? 自己连找许朝阳什么事都没说,对方上来就说她一切都好? 听着就像是在掩盖什么。 “朝阳可能出事了。” 周时凛轻挑眉梢:“你想怎么做?” 他知道小媳妇和许朝阳之间的情谊非同寻常,并且,小媳妇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刚才那一通电话也确实很有蹊跷,所以他直接问小媳妇的打算。 “去许朝阳家乡走一趟吗?” 温浅点点头。 她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她和她家周队长真是心有灵犀啊,竟然想到一块去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去找许朝阳,似乎也不太行。 周时凛见温浅小脸皱成一团,就道:“我和你一起去。” “真的?” 温浅眼睛一亮,惊喜地看向旁侧的男人,眉眼顿时舒展。 “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不会。” 见她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周时凛轻笑着摇头:“部队没有我不会有什么影响,媳妇没有我的保护,我不放心,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提前买票。” 温浅被他这话哄得心里甜滋滋的,要不是江暮云就在旁边看着,高低得亲亲她家周队长,只是她去了许朝阳那边,祭拜父亲的事儿就要往后推一推了。 “妈——” 江暮云知道她要说什么,大度地摆了摆手。 “妈知道你和朝阳感情好,她这孩子也是命苦,摊上那么一对不要脸的爹妈,你过去一趟也好,若是没事皆大欢喜,若是有什么事也是个帮衬。” 活人比死人重要。 她还挺喜欢许朝阳,自然也不希望那孩子出事。 第367章 卖女求荣 “谢谢妈妈的理解。” 温浅靠着江暮云撒娇。 惹的江暮云又是肉麻又是好笑,嗔怪地说:“你这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虫虫都没你会撒娇,好了,我回房休息了,你们商量下出发日期,最好尽快过去,万一朝阳真遇到什么事儿了呢。” “好。” 温浅应了声,转头看向周时凛。 “老公,明天你能请到假吗?” “应该可以,明天我先和领导去请假,批准后直接去火车站买票,你在家里等我,顺便收拾一下行李,郝老那里的课程先暂停几天,一切等咱们回来再说。” 商量了一番后,两人带着虫虫上楼休息。 翌日。 周时凛顺利请到了假,买了下午的火车票,吃过午饭,夫妻二人就踏上了去许朝阳家乡滨州的列车。 火车到站还要换乘客车。 坐完客车倒拖拉机,找到许朝阳家所在的地址,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六点,村子不大,约莫有几十户人家临近饭点儿,静谧的小村庄笼罩在一片炊烟之中。 温浅不清楚许家的具体方位,客气得向路口几个聊得唾沫横飞的婶子们打听。 “你找朝阳?” 婶子们一听她是许朝阳的大学同学,看她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难怪人家能考上大学呢,长得可真水灵。 “大学生都像你这么水灵?” “老天爷,你比朝阳还长得好看呢,我就说念了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以前朝阳那丫头就是个小土妞,一考上大学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了,这次回来我差点就没认出。” “要不说人家能得大厂长儿子青睐呢。” “谁说不是呢,那可是一厂之长,人家有的是钱和权,就想找个大学生儿媳妇改变下一代的智商,朝阳可是咱们十里八乡头一个大学生,这厂长儿媳之位就该她做!” 说话的婶子满眸羡慕。 仿佛嫁的不是厂长儿子,而是太子。 “姑娘,你是来喝喜酒的吧?” 温浅眼神冷了冷,脸上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她笑着点头:“对,我和朝阳是好朋友,她要结婚了,这杯喜酒我一定不能错过,婶子们,你们谁有空,劳凡帮我带个路。” “我带你去吧。” 一个胖胖的女人笑着带温浅往前走,一路上不住打量默默跟在她们身后的周时凛。 “姑娘,这是你男人吧?” 温浅甜甜一笑:“您怎么知道?” “婶子我这双眼睛就是尺,你长得这么漂亮,也只有你男人这样的汉子才能配得上,何况他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你身上,不是夫妻谁敢这么看?” “他肯定特疼你吧?” 婶子自来熟地眨眨眼,满眸暧昧。 温浅点头轻笑,逗了句乐儿,道:“当然了,不是一般的疼。” “你们这些漂亮姑娘就是招人疼,听说朝阳婆家对她特别满意,不光彩礼给得多,还有电视机和电冰箱呢,这许家两口子真是发达了,攀上这么有本事的亲家,一家子要翻身咯。” 温浅听了讥讽一笑。 卖女儿换取利益,还真是符合许家两口子的办事风格,恐怕许母重病的消息也是假的,为的就是将许朝阳诓骗回来结婚,难怪许朝阳自回老家就音讯全无,想来是被许家夫妻控制了。 “朝阳夫家实力这么强?” “我怎么有点不太相信。” 那婶子一听自己的话遭到了质疑,忙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末了还拍了拍胸脯,道:“婶子我从来不说大话,那厂长的儿子我见过,除了长得丑点,挑不出一点错处,要我说啊,男人要那么俊干啥,上了床关了灯都一样,有钱就行。” 温浅不敢苟同。 可能她是颜狗,在她这里,长像还是很重要的,否则下不去口,关了灯也一样,比如她家周队长,人帅活儿好本事大,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嫁。 至于什么厂长家的儿子? 许朝阳自己就是小富婆,能委屈自己用婚姻换钱? “婶子,你再和我那厂长家的事儿,我真羡慕朝阳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不像我男人,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月开的工资都快养活不起我了。” 默默跟在后边的周时凛:“?” 嗯?他普通? 等这边的事办完得好好审审小媳妇,床上床下、家里家外,他哪里普通了。 一路说一路走,等走到许朝阳家门外,温浅已经将这门婚事有了大概了解,心里不齿许家夫妻卖女求荣,面上却一派欢喜。 “那还真是门好亲事呢。” “婶子,谢谢你帮我带路,来,这是广府那边的巧克力,您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尝尝鲜。” 说着就从挎包里抓出一把巧克力递了过去。 这种零嘴对于现在的温浅来说算不得什么,可落在胖婶子眼里却是见也没见过的稀罕物,她两手在衣摆上来回蹭,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收。 “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很贵。” “我和您投缘,几个巧克力不值什么。” “那我就谢谢你了。” 胖婶子揣着巧克力喜滋滋地走了,这一趟真是没白来,城里人就是大方,这什么巧克力闻着一股甜腻腻的味儿,家里孩子见了不得高兴疯了。 等胖婶子的身影消失,温浅才准备敲门。 见状,周时凛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道:“我来。” “嗯。” 温浅乖顺地站在他身后,看着男人宽阔硬朗的肩背,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子安定的感觉,幸好有他在,自己做什么都不怕。 包括从许家夫妻手里‘抢人’。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屋内正苦口婆心给许朝阳‘洗脑’的许母蹙起乱糟糟的眉毛,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人这么没眼力劲,净赶着饭点儿来,当家的,你来看着阳阳,我去看看谁来了。” 自从将许朝阳骗回来。 夫妻两人就将她关了起来,吃喝拉撒睡全部在这一间房里解决,生怕一不留神把人放走了,正月初八就要举行婚礼,若是这个节骨眼上交不出新娘,厂长一家不得把他们两口子活撕了。 赶紧到初八吧。 到时候把人送到厂长家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第368章 嫁傻子享福 在里间抽烟的许父板着脸进了许朝阳的屋子,见她依旧是那副蒙着被子一言不发的死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粗声粗气地吼道:“你可别不识好歹,这么好的婚事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倒好,板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我们可不欠你!” 这话说得许朝阳恼怒不已。 她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是,你们不欠我,我欠你们行了吧,我也很想知道,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我托生到这种家庭,卖女求荣,你们良心是被狗吃了?” “一对黑心鬼,根本不配做父母。” “你!” 许父气得跳脚,手一扬就要掴下去,吓得许母赶忙上前拦下:“打不得啊,当家的,你冷静一点,再过两天就是结婚的正日子,女儿顶着伤出嫁,你让亲家怎么想。” 说完,见许父怒火平息,她又去劝许朝阳。 “阳阳啊,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怎么能这么和爸妈说话呢,你是我们生的,没有我们,你连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都没有,作为骨肉至亲,难不成我和你爸还能害你?” “哼,她能听进去才怪。” 许父气哼哼地接腔:“什么卖女求荣,你嫁到厂长家过好日子,享福的不还是你?!” “是吗?” 许朝阳冷笑连连。 “你怎么不说那厂长家的儿子智商有问题,整个县城怕是都没人舍得将女儿嫁给他家的傻儿子,你们两个口口声声为女儿好的却要让我去跳火坑,你们真是我的好爸妈。” 许家夫妻对视了一眼,不以为然。 死丫头怎么知道厂长家的儿子智商有问题,其实就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导致人有些憨,根本就算不上痴傻,反倒是自家这个女儿,读书读傻了,男人要那么精明做什么,傻一点才好掌控。 “嫁谁不是嫁?” “与其嫁个穷光蛋,还不如一步到位嫁个有钱人。” 外面的敲门声愈发重,许母扔下这么几句话,匆匆转身跨出了院子,打开门,不耐烦道:“谁啊,别敲了,门都要敲烂了……” 话说到一半,待看清门外的人时,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关门,只可惜被男人结实的手臂轻松一推,开了一半的门就彻底阖不上了。 “你、你想干啥?” 许母心里发虚,对上周时凛肃冷的脸,只觉得腿肚子发软,这男人简直恐怖,当初自己男人想要撞墙威胁温浅妥协,隔着不近的距离,这男人一个飞身就将人踢翻了。 简直就是个煞神。 这样的人咋就找上门了? “这、这里可是我家,你要是敢来混的,我、我就放狗咬你。” 许母虚张声势。 周时凛嗤之以鼻。 还放狗,狗呢?有本事让狗出来走两步。 这时。 温浅笑眯眯地从周时凛身后走出来,顺便娇嗔着拉了拉男人的衣摆,道:“老公,你不要板着一张脸,我们是来喝朝阳喜酒的,不是来打架的。” 说完,给了许母一个安抚的眼神。 “婶子,你别害怕,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这不是听说朝阳找了门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婚事,特意过来贺喜的,朝阳她人呢?” 许母悬着的心放下了几分。 来贺喜的就好,哎,不对呀。 温浅远在广府怎么就知道自家女儿要结婚的消息,毕竟那丫头前脚一进家门,后脚就被自己控制了起来,连房门都出不去咋给温浅报信? “你咋知道朝阳要结婚?” 温浅早就想好了说词,大大方方一笑,承认道:“不瞒您说,我也是来了才知道,我有急事找朝阳商量,前天往你们这边的公社打了个电话,想让人帮忙带个话儿也没办成,这不我一着急就直接坐火车过来了。” “进了村子后正好碰见几个婶子在议论朝阳的婚事,这才知道她要和嫁给县城厂长的儿子了。” 说完,她绕过许母就往里走。 许母愣了一下后忙跟了上去。 “你这人怎么往里闯呢,我让你进来了吗,你给我站住。” 若是被温浅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知道死丫头不同意这门婚事,岂不是要闹起来,马上就办婚礼了,可千万不能出半点岔子。 最好是将温浅和她男人支出去。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温浅脚步一顿,皮笑肉不笑地转身看向许母,声音冷了几分。 “怎么,婶子这是不欢迎我?” “我不远千里来替你女儿贺喜,贺礼都准备好了,你却连家门都不让我进,这就是你们老许家的待客之道,还是——” 她轻挑眉梢,眼底涌上疑虑。 “还是这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想让我这个外人知道,不会是你们逼迫朝阳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怕我知道吧?” 许母:“……” 恭喜你,你真相了。 眼见温浅眼睛里的怀疑愈发深重,她眼珠子转了几下,干笑了两声,道:“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来者是客,你们远道而来,我怎会不欢迎,只是你没打招呼就来,家里一时没有准备罢了,你看我这家穷得连间招待客人的屋子都没有,要不你们跟我去亲戚家借宿一晚?”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想让温浅留下。 温浅岂非看不出来,许母和她装,她也装,比演技,她可是专业的。 “不会打扰人家吧?” 许母一看说动了,心里一喜,忙道:“不打扰不打扰,那咱们走吧。” “不急。” 温浅脚步分毫未动。 “婶子你性子也太急了,我和我爱人连晚饭都没吃呢,我们在别人家借宿可以,总不好在人家家里吃白食吧,何况,连朝阳的人都没看见,我找她还有急事呢。” 这下,许母无话可说。 她若是坚持就显得心里有鬼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许父突然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许朝阳,他不像许母那么紧张,这是自己家,就算知道死丫头被逼婚又能如何? 自古以来。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己的女儿自己做主,温浅手伸得再长还能插手别人家的事情?这可是他的家,他的这个家的当家人。 “来了就是客,正好留下喝杯喜酒,沾沾我女儿的喜气,阳阳,快叫你朋友屋里坐,人家大老远来看你,你可不能冷落了人家。” 第369章 半夜偷跑 许父警告地看了许朝阳一眼,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这个家的天,别看死丫头嘴上逞凶,若是真敢反抗,坏了这桩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婚事,自己非打死她不可。 许朝阳没理会许父。 刚才在屋里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见到温浅俏生生地立于院子中央,多日来的憋屈汹涌而至,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浅浅……你怎么来了?” 温浅莞尔一笑,别有深意地冲着许朝阳眨眨眼,语气欢喜:“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呢,朝阳,恭喜你啊。” 两人相交几年,早就建立起深厚的默契。 许朝阳怔了几秒后很快反应过来,她笃定温浅一定不是真的来给自己贺喜的,之所以这么说,恐怕是为了放松她爸妈的警惕,她知道,自己不用嫁给傻子了。 温浅一定有办法。 “这声恭喜我一点也不想要。” 她故意这么说,果然,旁侧的许母就急了。 “你这丫头胡咧咧啥呢,浅浅,你和我这死心眼子的女儿是好朋友,你替婶子劝一劝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谁不是嫁,若不是人家看上她会念书是大学生,这么好的婚事还落不到她头上呢。” 温浅赞成地点点头。 “确实是门好婚事,婶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劝劝朝阳,她就是一时间转不过这个弯儿,就算是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也比不上当厂长儿媳妇一步登天,走走走,朝阳,我得好好给你讲讲这里面的好处。” 两人手挽手进了许朝阳的房间。 留下周时凛和许父、许母三人大眼瞪小眼,尤其是许父,一看见周时凛就想起他踹自己的那一脚,一想身上就疼。 一疼就不想说话,沉默地看了周时凛一眼后转身进了屋。 对此,周时凛并不在意,自己和小媳妇都上人家家里来‘抢人’了,人家能热情才怪,若是这夫妻两人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恐怕会后悔‘引狼入室’。 半晌后。 温浅劝完许朝阳走出来,语气轻快地看向许父、许母。 “好了,朝阳已经想通了。” 许母顿时激动起来,感激地一把握住温浅的手,这下好了,阳阳能自己想通就好,否则不情不愿地结婚,大喜的日子哭丧着个脸,惹得厂长那边不痛快就不美了。 “浅浅,多亏了你啊。” “你一定要留下替阳阳送嫁撑门面。” 温浅自然要留下,不过留下不是为了替许朝阳送嫁,而是找机会将人带走,什么千挑万选、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婚事,一个傻子也想去大学生,做梦去吧。 心里鄙夷不已。 面上却滴水不漏。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好。” 许母笑成了一朵花,拉着温浅说了许多漂亮话儿,期间手一直紧紧捏着温浅柔软的小手,还夸温浅的手指纤长、手掌有肉,一看就知道是有福之人。 温浅没说什么。 周时凛黑了脸。 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占有的感觉,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许母一直看,直看得许母如芒在背,不自觉地松开了温浅的手。 这周时凛咋回事? 看自己的眼神咋这么奇怪? *** 在许家的第一晚顺利渡过。 第二天。 温浅和周时凛跟着村子里的拖拉机进了一趟城,带回来不少好酒好菜,还买了香喷喷的卤肉用来下酒,这豪横的大手笔看得许父都惊呆了。 到底是大城市来的,花钱不眨眼啊。 闻着卤肉霸道至极的香气,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咕咚咽下一大口口水。 想吃。 温浅像是猜出了许父心中所想一样,笑着招呼许父和许母一起过来喝酒。 “叔婶,咱们喝一杯庆祝朝阳觅得良婿。” 许父和许母一听,当即坐了下来,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过年也没舍得买肉,攒下来的钱都用来给儿子出狱以后娶媳妇,此刻见了肉两眼放光,两口子比着赛地咽口水。 “你这孩子太破费了。” “买这么多卤肉吃不完是要坏掉的啊,我们帮你消灭一部分,不然浪费了多可惜。” 许母说。 许父则是一言不发,筷子不停,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肉,还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酒,活像是饿了几天没吃饭似的。 许朝阳没眼看。 一转念想到温浅和自己商量好的计划,忍了又忍,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多言,冷眼看着温浅和周时凛不停劝酒。 酒过三巡。 许父喝得酩酊大醉,许母酒量浅,早就去梦里会周公了,摸清了两人的酒量,温浅和周时凛也不再劝酒,今晚才是个开胃菜,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第二天。 温浅和周时凛照例进城买酒买肉。 许父和许母心里都快高兴死了,城里人都是冤大头,昨天卤肉,今天猪头肉,真是顶顶好的下酒菜了,再加上温浅和周时凛不停劝酒、许朝阳也表示自己会好好和厂长儿子过日子,两口子一高兴,直接喝美了。 醉成了两滩烂泥。 脱光了扔到大街上都不知道的那种。 温浅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确定真的醉过去了,这才抬眸看向许朝阳,道:“收拾东西,咱们连夜离开这里。” 许朝阳点点头。 她将自己的户口薄找出来收进挎包,一眼都没有看烂醉如泥的许家夫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这个从小长大的家,以后,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翌日。 太阳初升。 许母先许父一步清醒,她揉着额角坐起来,接连喝了两个晚上的酒,脑子都晕乎乎的不清醒,像是塞了木头似的不灵光了。 见旁侧许父睡的鼾声震天,忍不住嘀咕了句吵死了。 “当家的,快醒醒,待会迎亲的人就来了,咱们得赶紧准备起来了,哎呦,以后可再也不能喝酒了,喝醉了真是误事儿。” 她嘟囔着下了床。 想着先去看看女儿,今天这么隆重的大喜日子,可不得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一定不能让厂长那边来迎亲的亲戚低看了去,可等她晕乎乎地走到许朝阳的房间一看,顿时傻眼了。 “人呢?” 第370章 ‘新娘\’变‘老娘\’ 她将屋里屋外找了个遍,自家女儿、温浅和周时凛,三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坏了!” “一定是昨晚趁着我们醉酒偷跑了!” 许母感觉天都塌了,大呼小叫地跑回自己屋子,冲着许父的耳朵就是一顿咆哮,直吼得许父半边耳朵都聋了。 “当家的,大事不好!” “温浅那死丫头将咱们阳阳拐跑了!” 做梦做得正香的许父‘嗖’的一下坐起来,瞌睡虫顷刻间飞了个一干二净。 他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在家里翻找了好几遍,犄角旮旯,包括猪圈、厕所都找了,连个人影都没发现。 “许朝阳这死丫头,别让我逮到她,不然我铁定把她打成猪头!” 许父气得面目阴森扭曲,连带着将温浅和周时凛也咒骂了一通。 “我就知道那两口子没安好心,还说什么替许朝阳庆祝觅得良婿,分明就是为了灌醉咱们借机偷跑,城里人真是阴险狡诈。 “不行,我得去报公安。” 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想他堂堂一家之主竟然被耍得团团转,许父憋屈得心肝都疼,叫嚣着要让温浅和周时凛付出代价。 许母在旁侧听着撇撇嘴。 就会打嘴炮,昨晚喝酒吃肉的时候吃得比谁都香,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还要去报公安,事情闹大了丢的可不止是自家的人。 还有亲家那里。 结婚当天新娘子跑了,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被笑掉大牙,人家男方那边的亲戚可都是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 “当家的,你别吼了。” “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生气,当务之急不是去报公安,报公安能有什么用,死丫头早就跑了,咱们要做的是将这场婚礼圆下去。” “圆?怎么圆?” “新娘都跑了,难道我还能现变个新娘出来?” 许父双肩往下一耷拉,颓然地蹲坐在了门槛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嘴里低声呢喃道:“完了,这次是要彻底将厂家一家得罪了。” 他已经预料到没接到新娘,男方会勃然大怒了。 “谁说没有新娘?” 许母脑子比许父灵活一些,胆子也大,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说:“我不就是新娘,我和死丫头身形差不多,红盖头一蒙,谁能看出异常?”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许父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别无他法,眼看着时间不早,男方那边迎亲的队伍估计已经在路上了,他们这边的亲戚也快过来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同意。 “赶紧去屋里待着别出来。” 许母点点头,夫妻两人商量了一番后就制定了瞒天过海的计划。 不多时。 陆续有亲戚过来送嫁,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有人吵着要看新娘子都被许父给拦了下来,还有人没见许母,疑惑地问她怎么还不现身。 “新姑爷马上就到了,丈母娘也不出来迎一迎?” 许父故作忧愁地重重一叹:“别提了,我家这媳妇忒不中用,昨晚因为伤心母女分别哭了一场,老毛病突然犯了,大喜的日子就不叫她出来了。” 众人听了惋惜。 但也没人察觉出异常。 很快,男方迎亲的队伍就来了,打头的就是厂长的儿子,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不说话的时候像个正常人,一说话就露馅儿了。 “新娘子,我要新娘子。” 言行举止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众人憋着笑,有人替许朝阳惋惜,真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十里八乡考出去的大学生竟然要嫁给傻子。 这许家两口子真是狠心。 许父无视别人异样的眼神,笑得格外殷勤地将迎亲的人送出门,看着一行人带着‘新娘’越走越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 接下来的事就不归他管了。 另一边。 许母被接到了厂长家在县城家属院的楼房,一路上她都不敢掀开盖头,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中午开席,所有人都去楼下吃饭,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第一关闯过了。 待会儿等宾客散尽,她和亲家道个歉、再商量对策。 反正许朝阳这死丫头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厂长家的儿媳,她就算是跑到天边也是个结过婚的女人,乡下这边不在乎结婚证那张红纸,只要是办了酒席,这婚姻关系就算成立了。 许母很佩服自己。 这样天衣无缝的妙计是她想出来的。 殊不知,楼下喜宴上已经闹了起来。 厂长正替儿子发表结婚感言呢,许朝阳带着一对陌生男女就闯了上来,他之前就见过准儿媳,人长得好看脑子也聪明,不然也不会花大彩礼给自己儿子娶回家。 可现在—— 怎么有两个儿媳妇? 楼下的这个是许朝阳的话,楼上新房里的新娘又是谁? “你……是许朝阳的妹妹?” 也不对啊,没听说许家有双胞胎女儿啊。 厂长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好在许朝阳并没有让厂长同志疑惑太久,她上前一步,声音提高了几个度,道:“我就是许朝阳,差一点成为您儿媳妇的许朝阳。” 人群顿时哗然。 大家喜宴也不吃了,改吃瓜了。 “怎么两个新娘子,真正的新娘子在这里,那刚刚娶进门的新娘子是何方神圣?” “好端端的结个婚,咋还弄出个真假美猴王?” 在一众窃窃私语声中,许朝阳将自己被诓骗回家、逼迫结婚的事情说了一遍,表明这门婚事是自己爸妈单方面做主,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同意。 “现在讲究婚姻自由,强迫妇女意愿是违法的。” “我已经在公安那里备过案,一旦有人以任何名义逼迫我结婚,公安那边绝对不会轻饶,还会追究法律责任。” 其实这种矛盾,公安并不管。 一般都会让家庭内部自行调节,可若是不计一切后果将事情闹大,自己不怕丢人,有头有脸的厂长也不怕? 厂长自然怕。 不光怕还怒。 眼看着席间的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他黑着脸大步跨上楼,一把掀开了‘新娘’的盖头,待看清盖头底下那张爬满沟壑的老脸时,一口气梗在喉间,差点没憋死。 ‘新娘’变‘老娘’。 这叫什么事啊! 第371章 一巴掌打断母女情 许母猛地被掀开了红盖头,下意识惊呼出声,没了遮挡,她举起双手就往脸上挡,这一举动更是将厂长的怒火点燃至更高一层楼。 他自诩身份地位不俗。 没想竟被个村妇耍了。 “你、你过分!” 许母吓得缩了缩脖子,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败露,她讪讪地放下手,讨好地看着厂长笑了笑,将自己替嫁的原因说了一遍,言语间委屈的意味十足。 “我这不是怕婚礼当天没了新娘子闹笑话嘛,亲家你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怎么能在这么多亲朋好友面前丢人?” 厂长气笑了。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感谢就不用了。” 许母厚着脸皮装没听懂,干笑了两声。 “咱们两家结了儿女亲家,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我女儿既已嫁了过来,那就生是你家人,死是你家鬼,她虽然跑了,可这么多人都看见你家迎亲,她想不认都不行。” “等明天我就去找她。” “保证把人给找回来。” 她就不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许朝阳还能不去学校上课? 到时候自己来个守株待兔,将人带回来给新姑爷生孩子,这女人一旦生下孩子,有了血脉牵绊,再硬的骨头也得服软。 许母想的很美。 厂长沉着脸没说话,厂长夫人忍不了了,冲上来就挠花了许母的脸,疼得许母嗷嗷惨叫却一丁点都不敢反抗,谁让自家没理呢。 “亲家母,你消消气。” 许母真是强词夺理的一把好手,说许朝阳并不是有意逃婚,而是受人蛊惑才想不开做出这种事,听得厂长夫人怒火更胜,下手也更狠了几分。 “好你个老虔婆,还敢骗人!” “打量我们家人都是傻子吗?” “你女儿在外边已经说清楚了,她是被你们两口子骗回来的,她根本就不想嫁给我儿子,亏得我们当初去提亲的时候你拍着胸脯保证能做得了你女儿的主,现在呢,好好的一场婚礼变成了笑话,我们家、我儿子全都成了笑话!” 县城本就不大。 有什么风吹草动,保管不出一天就能传得沸沸扬扬,自家男人还是一厂之长,手底下管理着几百号人,出了这种事,让他日后如何抬得起头。 原本娶个大学生做儿媳妇是件自豪的事情。 现在倒好,大学生儿媳妇没捞着,反倒是惹了一身骚,若是因为这个事情闹到公安局,岂不是丢死个人,别人会怎么看他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仗势强娶呢。 都是这老虔婆害的。 厂长夫人越想越来气,抬手就是一连串连环巴掌掴在许母脸上,啪啪声不绝于耳,回荡在房间里格外响亮。 “哎呦,别打了。” 许母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一边躲闪一边在心里将许朝阳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骂到一半突然察觉出不对劲。 等等,刚才厂长夫人说死丫头在外边? 她眼睛蓦地一亮。 “亲家,我女儿来了?” 厂长夫人喘着粗气,没好气道:“来了。” “太好了!” 许母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死丫头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将烂摊子扔给自己,她欢天喜地的往外冲,还未走到门口就见许朝阳在温浅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保镖似的周时凛。 “你这丫头还算识大体。” 许母顶着满脸的巴掌印,笑得合不拢嘴。 真正的新娘子来了,她这个替嫁的也该退场了。 “亲家、亲家母,赶紧让婚礼继续吧。” “呵!” 见许母自说自话,许朝阳冷笑连连:“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你还是省省力气,想想该怎么平息厂长一家的怒火吧。” “你说什么?” 许母不可置信。 来都来了竟然还说不嫁,既然不嫁,为什么要过来,故意来惹自己生气的吗?看着从小养大的女儿用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只觉一阵阵堵心。 “你个逆女,有胆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嫁!” “不光不嫁,还要和你们断绝关系!” 许朝阳声线凉薄。 “从小到大,失望积攒的数都数不清,同样都是许家的孩子,你们把许朝刚当宝贝,我却连根草都不如,名义上有爹娘,实则和孤儿没什么区别,你们关心过我吗?生病的时候为我端过一碗药吗?” “没有。” “因为你们眼里只有儿子和钱,女儿就是养来替你们换取利益的,既然你们不拿我当亲人,这份亲缘不要也罢。” 这是真要断绝关系了? 许母气得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压低了声音咒骂。 “许朝阳,你觉得翅膀硬了就敢跟老娘叫板了是吧,我供你吃供你穿还供出了个仇人,明白告诉你,养你就是为了换取利益,谁家养女儿不是为了这一天?” 自己无耻却要拉所有人当挡箭牌。 温浅都被气笑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不拿女儿当人看,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我要是你,知道儿子靠不住就应该好好对待女儿,否则老了只有喝西北风的份,你倒好,拿女儿填火坑,你不拿她当人看,还指望她对你好?” 今天这婚事没成。 若是许朝阳真被逼着嫁给了厂长家的傻儿子,无论过得好与坏,都不会再多看许父许母一眼,可惜,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许母确实不明白。 她也不想明白,眼见门口挤满了人围观,她恼羞成怒,没胆子打温浅,扬起手就给了许朝阳重重一巴掌。 “啪!” 响亮的一声。 许朝阳被打得半张脸都木了,连带着耳朵也嗡嗡作响,见状,温浅气得脸都红了,上前一步就要打回去却被拦了下来。 她摇摇头。 “算了,浅浅。” “我早就习惯了,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挨打了。” 说完。 她看向犹自愤怒不已的许母,一字一顿道:“这一巴掌就当对我们这一点微薄的母女情做最后的了断,你供养我一场,我也会还清楚,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许朝阳!” 许母气得浑身乱颤。 “你疯了!” 许朝阳却一个字都不想说,拉着温浅转身挤出人群,一步步走出去,走出这个令她窒息的一方天地。 许母想要追上去,还未迈出步子就被厂长的儿子拦住了去路。 “媳妇,你不能走,我要亲亲。” “亲亲……” 许母老脸一红,嘴里不住说着我不是你媳妇,可厂长儿子憨憨傻傻是个认死理的,一把抱住她就开始胡乱顶撞起来,一边顶还一边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看热闹的众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谁说厂长儿子是个傻子,这不是挺聪明,都无师自通了。 许母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彼时,许父还在家里等消息,等来的却是一场‘噩耗’。 第372章 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退婚?” “退彩礼?” “赔偿精神损失费?” 许父:“!!!” 他连精神损失费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可看着厂长威严的面孔,像他这样的小老百姓是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厂长,你听我说——” “哥,你快闭嘴吧!” 厂长还未开口,许父的弟弟就抢先道:“你和我嫂子真是糊涂啊,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朝阳逃婚,你们为什么不说实话,说出来大家也好一起想办法,现在倒好,弄个什么替嫁新娘,丢死人了!” 想到婚礼那一幕丑态,许二叔就觉得辣眼睛。 若是大哥知道大嫂被个傻子抱着蹭来蹭去,恐怕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算了,还是不要将实情说出来了,毕竟对于男人来说也算是一种耻辱。 许父眼神发直。 本想着瞒天过海先把婚礼这一关过了,哪成想假的永远真不了,他不由埋怨起许母,嘟嘟囔囔地小声嘀咕。 “我就说这法子行不通,你嫂子偏不听。” 许母:“……” 她本来就够委屈了。 女儿和她断绝关系、厂长夫人打她、傻子那啥她,虽然伤害性不大,可侮辱性极强,喜宴上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自己呢。 作为枕边人不安慰自己就算了。 竟然还将责任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 “当家的,主意是我出的,可你也同意了啊,你现在怪起了我,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就不应该出这馊主意,要丢人大家一起丢人好了。” “你说什么?” 许父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被个娘们儿当着外人的面下了脸面,当即怒火冲天,抬手就掴了许母一巴掌。 用了十成的力气。 打得许母原地转了好几圈,她又羞又气又疼,索性呜咽一声,捂着脸跑回了里间,许父还要跟进去追着打,厂长却没耐心看他们两口子唱苦肉计了。 “行了。” “彩礼钱和精神损失费结清楚,随便你们两口子人脑打出狗脑。” 许父顿时萎了,耷拉着一张苦瓜脸说自己拿不出那么多钱,可厂长态度坚定,自家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赔偿一点点精神损失费过分吗? 当然不过分! 许二叔将许父拉到一旁,绿豆眼里满是精明。 “大哥,你别傻了,花几个钱儿就能息事宁人,你不愿意花钱来平息厂长的怒火,难不成想硬杠,这事儿毕竟你们家不占理……” 嘀嘀咕咕了一通,主要就是劝许父拿钱,多多的钱。 自己还在厂长手底下讨生活呢,若是因为大哥一家的荒唐事牵连到自己的工作,自己上哪儿去唱窦娥冤。 在公社工作的许三叔也帮着劝。 “赶紧拿钱吧。” “拿了钱你想怎么收拾你媳妇都行,真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没她出这馊主意,事情能变成这般田地?” 亲没结成差点结了仇。 别看许父在家里拽得跟山大王似的,在外人和两个兄弟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声,犹豫了一下就麻溜地拿了钱。 彩礼包括精神损失费。 共计一千五百块,看着厂长将白花花的钞票揣进公文包里,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缩成了一团,这笔账势必要讨回来,待会儿狠揍那臭娘们一顿出气。 厂长拿了钱扬长而去。 许二叔和许三叔原本就看不上这没出息的大哥,原本还指望着和厂长结了亲家,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现在没利可图,谁还稀罕搭理这窝囊大哥。 兄弟两个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留下许父站在原地,又是懊恼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直接冲进里间将许母拖起来暴揍了一顿。 这一晚。 左邻右舍听着许家夫妻的吵闹声和狼哭鬼嚎声,连下饭菜都省了。 翌日。 喜宴上的荒唐就在村子里传遍了,传到许父耳朵里后,他气得脸都绿了,莫名觉得自己头顶长出了一片青青草原,羞愤之下逮到许母又是一顿胖揍。 揍得许母叫苦连天,连床都下不了。 更绝的还在后面,厂长那傻儿子不愧是个傻子,一根筋地认为许母就是自己的媳妇,几乎每天都来纠缠许母,弄得许家两口子成了全村、乃至整个公社、县城的笑话。 关键还不敢得罪,只能哄着来。 许父又是憋屈又是吃醋,一气之下和村子里的柳寡妇搞到了一起,扬言只要柳寡妇能给自己生个儿子出来,自己就休妻将她扶正。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温浅几人并不知道关于许家夫妻的荒唐事,就算是知道,许朝阳也能做到无动于衷,现在,天下之大,她真的孑然一身了。 “浅浅,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 她的语气里掩藏着几分浓烈的落寞。 温浅听出来了,她心疼地抱了抱许朝阳,笑着安慰道:“谁说的,你不是还有我?以后,我做你的家人,除了牙刷不能分享,剩下的一切都可以。” 旁侧插不上话的周时凛更沉默了。 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小媳妇把自己当做物件一样分享出去,好在温浅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歧义。 她笑着看了眼周时凛,冲他轻眨眼睫。 “当然了,老公也不能分享。” *** 一天后。 三人下了火车回到家。 江暮云热情地迎了上来,她并没有打听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亲切地给许朝阳倒了杯热水,温柔地说:“孩子,一切都还顺利吧?” “顺利。” 许朝阳捧着水杯,吸了吸鼻子,压下眼底的酸涩,感激道:“如果没有浅浅的聪明机警,可能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成了傻子的媳妇。” 幸好有温浅。 人生中能有这么一个真心待自己的朋友,是她最大的幸运。 江暮云听闻许家夫妻要将亲生的女儿嫁给傻子,大为愤怒,看许朝阳的眼神里是浓浓的怜惜,让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你爸妈不疼你,阿姨疼你。” 这话说得许朝阳内心一片温暖,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虫虫见了,忙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沾着口水的小手帕给干妈擦眼泪,嘴里还不住说着乖乖不哭。 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得许朝阳破涕为笑。 一屋子大人也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温浅还故意装作吃醋的样子,掐着嗓子说自己也要儿子哄哄,搞得虫虫小小的一个人差点就忙成陀螺。 见状,周时凛无奈一笑。 自己这个小媳妇时而聪明时而比孩子还像孩子,看着她和儿子笑闹成一团,他悄然走出家门去营区销假。 第373章 姚金铃的复仇 刚到营区,还未进大门就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周时凛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正对上艾小薇蜡黄枯败的脸。 他暗暗心惊。 有几天未见艾小薇,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实话实说,活像是被吸干了阳气似的,下颌消瘦,两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间或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看着像是生了很严重的病。 艾小薇也看见了周时凛。 她的目光在男人那张俊朗好看、线条分明的脸上划过。 同样都是军人,为何性情大不相同?都说薄唇的男人无情,可周时凛明明也是薄唇,为何却对妻子百依百顺? 再看看自己。 呵,同人不同命。 为了做好陆青烈的妻子、博得他的喜爱,自己想尽一切办法,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到头来却换来两个字——离婚。 想到那晚陆青烈不顾自己苦苦哀求搬离家属院,艾小薇眸底泛起浓浓的苦涩,胸口忍不住一阵憋闷,她没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样子,像是要将心肝咳出来一样。 “咳咳咳……” 周时凛蹙起眉,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料,他这样的举动直接刺激到了艾小薇,她蓦地看过来,布满红血丝的眼底泛着不自然的血红。 “你也嫌弃我?” 周时凛淡淡说了句没有。 艾小薇却不依不饶逼近。 “你就是嫌弃我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有用的时候当成宝,用不着的时候就当做垃圾一样扔掉,你凭什么嫌弃我,凭什么!” 她恨声恨气。 俨然是将对陆青烈的恨意发泄到了周时凛身上,周时凛只觉莫名其妙,除了小媳妇,他不会惯任何女人,当即就冷冷斥了声:“注意你的言行。” “有本事找你男人闹去。” 迁怒别人算怎么回事!! 找她男人? 艾小薇绝望地勾了勾唇。 “他不见我,他不见我!” 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营区外。 站岗的哨兵看得无奈,这几天,艾小薇每天都来,每次都等到深夜,可陆队长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谁劝都不出来。 摆明了要与艾小薇划清界限。 听说连离婚申请都交上去了。 一个小战士看着于心不忍,忍不住劝了一句:“嫂子,你看你病得这么严重,先回家养好身体,等你好了再来找陆队长也不迟。” “不迟?” “咳咳……恐怕等我病好了就只能做下堂妇了……” 之后艾小薇说了什么,周时凛没再听,他大阔步走进营区,去找领导销了假就准备去训练,领导却叫住他,让他抽空帮着做一做陆青烈的思想工作。 “这个小陆也是个犟脾气。” 部队里领导找他谈了好几次话,希望他能为自己的前途多考量,作为一名处于上升期的军官,婚姻的和谐稳定很重要。 “对于你们来说,离婚就是污点,你有空多劝劝他。” 周时凛:“……” 劝不动,根本劝不动。 陆青烈一直明里暗里和自己较劲,他能听自己劝才怪。 不过,领导都发话了,自然不能驳了领导的面子,周时凛表示自己会好好和陆青烈谈一谈,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也是巧了。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就碰上了陆青烈。 周时凛冲着对方颔首:“陆队长。” “周队长,销假回来了……咳咳。” 陆青烈每说几个字就要咳嗽几声。 周时凛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是嫌弃陆青烈,而是家里有都是老幼妇孺,万一自己把细菌带回家,岂不是要将病气过给小媳妇几人。 媳妇说了,感冒咳嗽很容易通过飞沫传播。 陆青烈:“……” 要不要这么明晃晃地嫌弃? 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分开,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咳嗽声,周时凛眉峰不自主打了个结。 一个两个都生病了? 晚上。 周时凛回到家,想和温浅说一下白天在营区的见闻,温浅却先他一步开口,俏脸略带严肃,语气低沉,道:“赵小慧的事情有结果了。” 这几天他们错过了一场大戏。 原本,赵小慧是要直接送往少管所的,这期间不会和姚金铃有任何交集,可姚金铃一天三顿的去公安局闹,要求赵小慧向自己道歉。 她态度很强硬。 公安人员只能答应。 “道歉的地方就选在公安局,可谁也没想到姚金铃竟然带了刀,她趁着所有人没有防备,直接冲到赵小慧身边……” 事情就是这样。 这场关于青少年恶意行凶案终于有了结果,温浅将自己从江暮云那里听来的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周时凛沉默了片刻后出声。 “赵小慧死了?” 温浅摇摇头,也不知是这孩子命大,还是到了最后关头,姚金铃没有下死手,总之是捡回了一条小命,但情况也不好。 “还没有脱离危险。” 最让她震惊的是姚金铃竟然会选择这种方式来替自己儿子报仇,母爱有许多种,一个人悲愤到极致,做出的举动也不会理智。 只是,姚金铃终究不及赵小慧心狠手辣。 无论赵小慧结局如何,她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也许,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要的只是一份公平和一命抵一命,可她面对的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这场博弈,终究是输了。 “如果换作是我,我会——” 温浅顿了顿,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前世,她在网上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女孩被残忍杀害,歹徒企图伪装成精神病逃过法律制裁,于是女孩的母亲在法庭上连开八枪替女儿报仇。 最终。 歹徒当场死亡。 她也因为‘精神病’完美地逃过了制裁。 当然,并不是说这种行为可取,关键时刻还是需要非常手段。 两人又聊了会儿,周时凛突然问起上次温浅做过的那个有关病毒蔓延的梦,温浅看他一眼,拿了干净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随便问问,你说过,染上那种病毒后,人会有咳嗽的症状,对吗?” 第374章 我只对你温柔 温浅回眸,语气略带出几分凝重。 “不光会有咳嗽的症状,还会发烧、浑身肌肉酸痛等重感冒的症状都会出现,感染严重的话还会累及肺部,引发肺炎。” 说完。 她目光里涌起疑惑。 “是不是家属院那边有什么情况?” 之前徐晓莲和她那个老师研究病毒,利用老鼠作为载体放入家属院,试图在家属院和军营里引起大规模传播,自己和周时凛提前发现后,将病毒扼杀在摇篮里。 可难保会有漏网的老鼠。 如果这种病毒像后世的‘新冠’一样传染性极强,在身体内会潜伏一段时间,算一算,也该到了发作的时候了。 “有人发烧咳嗽了?” 周时凛感叹于小媳妇的机敏,他将自己看到艾小薇和陆青烈的症状详细描述了一番。 听到最后,温浅神情凝重地蹙起秀眉。 “营区里还有其他人有这种症状吗?” “听我的通讯员说,陆青烈带的二队有几个战士也出现了发烧咳嗽的情况,白天的时候我已经将这事儿上报给了领导,如果排除单纯的感冒发烧,有没有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有极强传染性的肺炎?” 部队里的战士身体素质高。 平时去医务室也多是些磕碰伤,很少有人会因为感冒发烧影响训练,就算偶尔生病也是一颗大白药片下去就生龙活虎了。 这次实在是奇怪。 “媳妇,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艾小薇和陆青烈生活在一起,病毒就是从他们家里传播出去的,看症状的严重程度,似乎是艾小薇先感染,继而传染给陆青烈,陆青烈又将病毒传染给他手底下的兵,其他人感染后还会互相接触,传染给更多的人。” 只要是感染的人都属于行动的病毒载体。 “是不是应该将他们隔离起来?” 温浅诧异地看向周时凛,赞同地点点头。 “对,必须隔离。” 说着,她轻笑了声。 “周队长,你的医学觉悟很高嘛,将生病的人隔离起来才能免于传染更多的人,另外还要服用中药缩短病程,其他的隐匿感染者也要做好预防。” 就像前世的新冠。 西医不见效的时候,终究是中医扛起了所有,医学的最终目的是治病救人,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瑰宝,在某些方面远超西医。 “明天我去找一趟郝老那里一趟。” 第二天。 温浅找到自己的中医老师郝老,将艾小薇等人的症状详细说了下,郝老眸色凝重了几分,咬牙道:“倭国亡我之心不死啊。” “这就和过去的时疫没什么区别,必须将生病的人隔离起来,另外,肺属于娇脏,不耐寒热,容易受到外界邪气的侵犯,需用药散寒祛湿,理肺排毒……” 郝老边说,温浅边默默点头。 前世她感染新冠后就是坚持服用了两周的清肺排毒汤,和周围的人比较起来确实恢复快,并且没有落下任何后遗症。 “老师,您能否开一剂汤药给已经感染的人服用,另外,最好再开个药方用来预防,扶正固本,免得更多人被感染。” 郝老沉吟了一番,取了纸笔斟酌着开了三个药方。 温浅站在旁侧看着,有好几味药看着很眼熟,不就是改良版的清肺排毒汤?而且郝老是辩证着开的方子,体质不同用药也不相同。 她忍不住感叹。 后世真正将中医吃透的医生越来越少,就连那些有名的中医院也离不开西医的辅助检查,至于老祖宗留下的望、闻、切、问,早已被更多的手段替代,像郝老这样沉下心研究了一辈子中医的知名老中医更是越来越少。 时代更迭,属于华夏人民的瑰宝不能被遗忘。 “老师,我一定会跟着您好好学。” 小徒弟突然表决心,郝老捋着胡子哈哈一笑:“你老师我肚子里的东西可多着呢,只要你能沉得住气,迟早能成一代名医。” 名医不敢想,能通过自己所学造福更多普通人就好。 温浅信心十足地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 拟定好方子。 温浅带着药方马不停蹄地去了营区。 不出意外,艾小薇照例守在营区门口,仿佛一尊石化了的望夫石,见了温浅也没说话,只是痴痴望着营区内,妄想着能将陆青烈盼出来。 温浅无声叹息。 世上好男人千千万,为何要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搞得如此卑微,耳边传来艾小薇沙哑的咳嗽声,她往上拉了拉口罩,登记后就进了营区。 艾小薇大声咳嗽。 咳得满脸通红,喉间涌上淡淡血腥。 她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痰,暗自咬了咬牙,自己一定不能离婚,否则,不光在温浅这里失了颜面,家里那些亲戚也会背地里笑话自己。 另一边。 温浅将药方交给周时凛,顺便提醒他做好防护。 “勤洗手,戴口罩,别不当回事,听见了没有?” 小媳妇的关心满地都快溢出来了,周时凛心下一阵甜蜜满足,想捏一捏她娇俏的脸蛋,想到自己手上不卫生还是作罢。 “遵命,老婆大人。” 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口传来一阵窸窣窃笑。 几个小战士挤作一团,眉眼带笑、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我滴个乖乖,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冰山脸的队长在嫂子面前竟然笑得跟二傻子一样。 啧啧。 真是把嫂子放在心尖尖儿上当宝贝了。 “哎呦,别挤,门开了。” ‘吱呀’‘扑通’两声,几个小战士直接给温浅表演了个‘叠罗汉’,看得温浅忍不住笑出声,笑着让他们赶紧起来,还问被压在最底下的那个小战士有没有事。 小战士脸红脖子粗地摇头。 “没、没事儿。” 周时凛无语,这些小子真是……他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前一刻在小媳妇面前是乖顺大狼狗,下一秒就化身冷面阎王。 “你们是不是太闲了?要不要加练?” 当然不要了。 几人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齐刷刷地向温浅敬了个军礼后一溜烟跑了,仿佛身后有狼撵似的,见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温浅收回视线,嗔怪地看向周时凛。 “你也太凶了点。” “嗯。” 周时凛一本正经地点头,漆黑凤眸里闪过点点温柔笑意,嗓音低沉道:“我只对你温柔。” 第375章 以身试药,试进了医院 低沉浑厚的嗓音像是低音炮敲击在耳膜上,温浅耳尖发红,瞪向油嘴滑舌的男人,轻嗔:“你跟谁学的,真是一套一套的。” “自学成材。” 周时凛挑了挑眉梢,笑容和煦,终究是没忍住抬手轻捏了下小媳妇粉嫩可爱的耳尖,将她送出营区后就去找了上级领导。 领导对此次的病毒保持高度重视,拿到方子后就着手安排熬制汤药,有病的喝来治病,没命的喝来预防。 争取将病毒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家属院那边也安排人发放药物,尤其是和艾小薇有过密切接触的人,不管有没有症状都要按时服用中药,另外,有症状的人全部隔离起来,以免传染更多人。” 司令员顾建党雷厉风行。 接到指示后,很快有专人去负责落实,有人觉得防患于未然挺好,也有人觉得大惊小怪,陆青烈倒是没说什么,他想到了艾小薇。 自己病得不算严重。 可艾小薇似乎很重。 从家属院搬离那天,她就发烧咳嗽得很厉害,这几天也没再见她,不知道她的病有没有好转,毕竟夫妻一场,他还做不到彻彻底底的无情无义。 思及此。 陆青烈请了假就去了家属院。 此刻,家属院在上演一场好戏。 “你说是清肺排毒汤,可是药三分毒,这黑乎乎的药汤子里面成分不明,谁知道喝了管不管用,会不会对身体产生更坏的影响,万一没治好病添了新毛病咋办,咳咳咳……” 艾小薇一边说一边咳嗽。 送药的几个战士相互对视了一眼,眸光无奈。 “嫂子,你看你都病得这么严重了,就算是吃了也没什么坏处吧,顶多就是不起作用,难不成还能加重你的病情?” “反正我不喝。” 艾小薇是油盐不进,她往后退了一步,自己不喝还要煽动别人不要喝,有几个耳根子软的军嫂被说得犹豫。 她们和家里人都没生病,为啥要喝这苦药汤子。 还有人迷信地认为没出正月就喝药不吉利,来年一年都会病痛缠身,搞得几个发放药物的小战士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先给愿意喝的人发药。 “你们真敢喝啊?” “这药方是温浅拿到部队的,她一个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半吊子医生开的不明药方你们都敢用,真是一个敢用一个敢喝,个顶个的不怕死。” 刚才来的时候送药的战士就说了,药方是温浅提供的,话里话外还夸温浅有本事,其他人不觉得有什么,听在艾小薇耳朵里就格外刺耳。 因此故意在旁边煽风点火。 说得原本正分汤药的人也犹豫起来。 恰好这时陆青烈走了过来,远远地听到艾小薇的话,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厌恶,他大步上前站定,淡淡睨了艾小薇一眼才开口。 “这药方不是温浅开的,是出自一位知名老专家之手。” 说完。 他才看向艾小薇,没给她留半分脸面,道:“我看你还是病得不够严重,有免费的药不喝却在这里挑三拣四,你自己愿意继续硬扛随便你,别说风凉话挑拨离间。” 若是放在军营里,这样的行为就是动摇军心。 艾小薇:“……” 原本她还因为陆青烈愿意回来而喜不自胜,可现在呢?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冷冰冰的没有半分夫妻温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一点儿也不给自己面子? 她不要脸的吗? “陆青烈,你——” 埋怨的话还未说出口,陆青烈已经帮着战士们开始发放汤药,每人一碗,家里人口多的就用盆装,总之,喝药就是命令。 有陆青烈在,大家也不再有异议。 毕竟,他顶着这么张黑脸往这里一杵,震慑效果嘎嘎的。 众人你一碗我一盆,一大桶中药很快见了底,看着人人都有药喝就自己没有,艾小薇有些着急了,她挤上前看了看,抱怨道:“怎么没了?” “不是你自己说是药三分毒?” 陆青烈怼人很有一套,冷声道:“你就等着自愈吧。” 说完,勺子一扔就走了。 艾小薇看着男人绝情的背影,气得用力跺脚,不就是中药汤子吗?她也学过中医,学得还不差呢,自己一定不比那师徒俩差。 若是自己开出来的方子比温浅的还好,自己岂不是能在营区里出一把风头? 想到这,艾小薇忍不住蠢蠢欲动,一头钻回房间翻起了医书,翻了一通后还真让她组合出了个方子,她还给方子吃了个名儿,叫‘百病消’。 “这回一定要扳回一局。” 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艾小薇以身试药,只可惜,抓回来的中药好不容易熬好,一碗下去,没出五分钟就开始上吐下泻,口吐白沫。 “救、救命……” 一碗中药汤子成功将艾小薇放倒了,这事儿传到营区,陆青烈气得脸色铁青,更加坚定了离婚的决心,这蠢娘们他是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晚上回家。 周时凛将艾小薇‘以身试药’的事儿当做笑话说给一家人听,逗得大家忍俊不禁,怎么会有这种人,药也是能乱吃的? “那她没事儿吧?” “住进传染病医院了。” 毕竟普通医院可不敢收艾小薇这种病人,一个搞不好会出现小媳妇说的人传人现象,他自己回家也要先洗手再消毒,之后才会接触家人。 温浅实在是搞不懂艾小薇的脑回路,对艾小薇也不关心,聊了会儿天后就说起了回乡下给原主生父修葺坟茔的事儿。 “后天我去买票。” 明天收拾行李,她和江暮云可以轻装上阵,主要是虫虫这个小人出行一趟需要带的东西太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起来比较费时间。 虫虫知道要出远门了,高兴得小脸笑成花儿。 他爹周队长就笑不出来了。 晚上临睡前,周时凛就有些闷闷不乐,温浅看出来了,轻笑着凑到他耳边说了几个字,温温热热的呼吸带着香气喷洒在耳边,他只听清了几个字。 “小别胜新婚……” 一天后,温浅和江暮云带着虫虫上了火车。 第376章 出远门 小家伙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不过他牢牢记得临行前爸爸嘱咐他的话,听妈妈话不乱跑,还有……照顾好妈妈。 虫虫:人小责任大。 一行三人找到自己的卧铺车厢,车厢里一共六个铺位,温浅买的是两个下铺,虫虫因为太小没法独自睡就没有买票,到时候她和江暮云轮流带着睡。 另外几个铺位空着。 不一会儿上来一家三口,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吃奶的孩子,看起来只有五六个月大的样子,虫虫见了比他还小的孩子,顿时好奇起来。 看看小宝宝再看看妈妈。 “妹妹,玩。” 他指着温浅的肚子说,意思是让温浅给他生个可爱的妹妹玩,至于为什么是妹妹不是弟弟,因为弟弟和他一样是男孩子,他不喜欢男孩儿,喜欢软萌可爱的小丫头。 温浅被小家伙逗笑,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自己生的就是亲不够,总觉得哪儿哪儿都可爱得不行,肉乎乎的脸蛋可爱,扣着十个窝窝的小手可爱,连脚丫子都有股独特的气味,闻了很上头。 虫虫被亲得害羞了,躲在妈妈怀里扭捏。 年轻女人见虫虫长得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再看看自己怀里的孩子,叹了口气,果然遗传是门玄学。 别人家的孩子专挑父母好看的地方长,再看看她家这个,完美地错过了她和丈夫好看的地方,专拣不好看的地方长。 扁鼻子、厚嘴唇。 长这么丑,以后可咋娶媳妇啊。 “你看看人家孩子多可爱。” 她小声和自家男人说话,男人的目光落在虫虫脸上,很诚实地点头:“确实比咱儿子好看了几十倍。” 好看了几十倍? 女人无语地看了男人一眼:“你会不会说话?” 男人摸不着头脑,小声嘀咕:“是你先嫌弃儿子丑的,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小,温浅还是听见了,她笑着看向小夫妻,道:“孩子还小没张开呢,等长大了再看,肯定是个帅小伙,再说了,你们两口子个子都高,你们儿子一准儿能长个大高个。” 年轻女人一听,顿时乐起来。 “是吗?那就借你吉言了。” 两家人这么一接触就熟悉了几分,正说这话呢,一个中年女人怀抱着个婴儿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了江暮云的下铺上,直接拿出两张大团结往小桌板上一拍。 语气豪横。 “这下铺我要了,这些钱够补差价了吧!” 中年女人留着齐耳短发,方圆脸,身材滚圆,十个指头上戴了两个明晃晃的大金戒指,看着格外的唬人。 目光落在虫虫脸上时,眼中有精光划过。 温浅不缺钱,根本看不上这二十块钱,她盯着胖女人看了几眼,莹白小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殆尽,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不换。” 胖女人皱了下眉,继续掏钱。 “再加十块。” “不换,不是钱的事儿。” “再加十块。” “都说了不是钱的事儿。” “再加十块,你可想好了,我拿五十块钱换你一张下铺,你可赚大发了。” “可我不差钱啊。” 温浅无辜地耸耸肩,模样气人。 胖女人重重喘了口粗气,自己太胖了,爬上爬下不方便,身边还带着个小婴儿,睡下铺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也方便做出应对。 反正来钱快,她花钱也不心疼。 “再加二十,七十,换不换?” 温浅眨眨眼,做出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突然道:“五十块钱,可以换中铺。” 中铺是那小两口的铺位,她不差这点儿不代表别人也不需要,就当自己乐于助人、做好人好事儿了。 胖女人思考了几秒就同意了。 “中铺就中铺吧。” 温浅拍了拍手,数出五张大团结递给在一旁看戏看迷瞪了的年轻女人,在她眼前挥了挥,笑问:“傻了?五十块钱愿不愿意让出中铺?” 那当然太愿意了。 傻子才嫌钱多烫手。 她感激地接过钱,一连说了两声谢谢,然后笑眯眯地让胖女人选铺位,随便挑随便选,人家可是花了钱的。 这五十块钱都够自家男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胖女人:“……” 不是,还带这么玩儿的? 莫名就种吃亏了的感觉。 之后,一行几人相安无事,胖女人将熟睡的小婴儿先放到中铺,随后自己也爬了上去,被子一盖就开始呼呼大睡。 火车临出发前,最后一个上铺的旅客也就位了。 一共六张铺睡了六个大人三个小孩儿,好在几个小孩儿都很乖巧,虫虫自诩大孩子了,妈妈不让他干的事情他绝对不干,捧着小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温浅定睛一看。 嚯,还不到一岁半、说话都不利索的小家伙竟然玩起了数字华容道。 “儿子,你真是大有可为啊。” 这玩具还是她母婴店里进了几个当小礼品赠送给顾客,没成想到了她儿子这里竟然成了宝贝,玩得还挺溜。 果然是个天才,妈妈眼里的天才。 母子两人凑在一起玩儿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中铺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胖女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撩开上衣将孩子捂在自己胸口。 孩子好似饿极,很快就用力吮吸起来。 可任凭使出吃奶的劲儿都吃不到奶水,几十秒过后,再度呜哇呜哇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 胖女人抱起孩子,装模作样地哄了哄,目光落在正抱着孩子喂奶的年轻女人身上,眼睛转了转,热络地和她攀谈起来。 聊了几句后就开始讨要奶水。 “妹子,我看你奶水挺足的,要不帮我喂一喂我儿子,唉,也是姐不争气,奶水天生不足,可怜我儿子时常吃不饱,你放心,姐不白让孩子喝你的奶,姐给钱。” 年轻女人刚得了五十块,哪儿好意思再要人家的钱。 她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喂饱胖女人的孩子后,胖女人不由分说地将钱塞进了她手里,目光顺势在年轻女人孩子脸上停留了一秒,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角。 这孩子可真丑。 好在是个男娃。 片刻后,她的目光若有失误地落在下铺乖乖玩玩具的虫虫身上,眼底流露出贪婪之色,还是这孩子长得好,干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第377章 胖女人是人贩子 胖女人眼珠子不停转动。 这一趟真是没白出来,若是能将这两个小崽子一起弄走,加上原先这个,至少能大赚一笔,尤其是这长得好看的小家伙,可值不少钱呢。 思及此,她挪动肥胖的身躯从中铺爬下来,将吃饱奶水的孩子放在温浅的下铺上,胖圆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 “妹子,你帮大姐照看下孩子。” “我这肚子突然不舒服,得赶紧去趟厕所。” 说完也不等温浅答应就急匆匆地走出了车厢。 温浅:“……” 真是人胖心也大。 还是自己长得安全? 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就敢将孩子托付给自己,就不怕自己是人贩子,正好借机将孩子拐走?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和虫虫一起盯着吃饱喝足的小婴儿。 “妹妹。” 虫虫小奶音甜甜。 温浅见孩子裹着藏蓝色的包被,五官也较为英气,觉得像个男孩儿,于是就纠正儿子,道:“这是个小弟弟,他和你一样都是男孩子。” 虫虫一听,顿时不感兴趣。 “男孩子,臭臭。” 温浅顿时无奈了。 “谁说的?你不就是男孩子?” 虫虫举着自己胳膊放到鼻端嗅了嗅,咧嘴一笑:“虫虫香香。” 温浅:“……” 臭小子还挺双标。 只是这胖女人上厕所怎么还没回来? 另一边。 胖女人根本就没去上厕所,她穿过层层车厢找到一个瘦得麻杆似的男人,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外人听不懂的暗语后就分开了。 回到卧铺车厢后,她就开始套起了近乎。 温浅秉着出门在外警言慎行的原则,基本上不怎么搭理胖女人,只偶尔敷衍几个字,胖女人自讨了个没趣,暗自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也没放弃。 转而和江暮云闲聊起来。 不料江暮云比温浅还要少言寡语,问十句能回一句就不错了,胖女人自言自语的嘴皮子发干,最后只能将注意力放在虫虫身上。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虫虫兀自玩着玩具连头都没抬。 胖女人:“……” 特么的这一家子是油盐不进啊。 眼见搭讪不成,她将目光转向年轻女人,年轻女人因为白白得了人家五十块钱,不好太过冷淡,基本上问什么答什么。 个人基本信息没一会儿就被套了出来。 期间温浅见两人聊得热络,清凌凌的眸光在胖女人身上停留了一瞬,见她一个劲儿拉着年轻女人说话,期间也不管孩子,心里不由涌上疑惑。 这孩子是亲生的? 好在胖女人也知道演戏演全套,聊了几句后就开始给孩子换尿布,顺便让年轻女人给孩子喂奶,年轻男人见状,嘴皮子动了动,想到兜里的五十块钱,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这期间。 最后一个上车的男人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偶尔看向胖女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和怀疑。 很快就到了中午。 温浅带着江暮云和虫虫去餐车吃饭,顺便给小家伙冲奶粉喝,回来的时候,上铺的沉默男人不见踪影,年轻小夫妻正在吃带的干粮,胖女人则是热情地劝他们和自己一起吃。 “别客气。” “人多吃饭才热闹呢,姐和你们投缘,愿意请你们吃大餐。” 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刚踏进车厢的温浅,那意思仿佛在说谁让你不和我搞好关系,现在免费的午餐吃不到了吧? 温浅直接无视。 上了床就哄着虫虫睡午觉。 顺便让江暮云也小憩一会。 江暮云捶打了下腰,感叹:“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这才坐了一上午的火车就腰酸背痛了,妈先眯一会儿,待会和你轮流看孩子。” 她知道火车上人贩子多。 自己和女儿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么可爱的小外孙若是出一丁点差池,岂不是要掉当妈的半条命。 温浅表示同意。 这个年代的火车暗藏危险、人贩子、扒手无处不在,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等江暮云和虫虫都睡着了,她看了眼还在和胖女人说话聊天的年轻女人,眉眼沉了沉。 “午休时间到了。” 言外之意就是让两人闭嘴。 年轻女人讪讪地点头:“好,我们不说了。” 她早就说得口齿发干了,可胖女人实在是太过健谈,一口一个妹子的喊着,还说和自己投缘,要认自己做干妹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胖女人不高兴地看向温浅,嘀咕:“管得可真宽。” 她觉得温浅一家人的警惕心比较高不好下手,只能柿子挑软的捏,先搞定年轻女人小夫妻,至于那漂亮小男孩儿,到时候制造些混乱就能趁乱得手。 总之,这两个孩子她势在必得。 *** 一下午相安无事的过去,晚上温浅照例和江暮云带着虫虫一起去餐车吃饭,餐车人少清净,他们一直待到虫虫犯困时才回到车厢。 胖女人照例在和年轻夫妻说话。 一直到十点才各自躺下准备入睡。 夜渐渐深了。 火车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突然,一道响亮的尖叫声将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钱呢,我的钱包丢了!” 胖女人从中铺爬下来,胖圆脸上满是焦急,大喊着火车上有贼、贼偷了她的钱包,还说那钱包里有许多钱,若是谁能帮她找回来就重金酬谢。 这下火车上的乘客瞬间沸腾了。 纷纷加入寻找钱包的阵列,看那胖女人手上还带着两个大金戒子,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若是真帮她找回来钱包,一定有报酬。 看着大家没头苍蝇似的乱找,胖女人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她红着眼圈看向年轻女人,道:“妹子,你让你男人也帮姐一起找一找吧?” 年轻女人也是个热心的。 见胖女人都快急哭了,赶紧让自己男人出去一起帮着找一找,用不了多久下一站就要到了,到时候火车一进站,贼人溜下车就找不回来了。 “你快去。” 年轻男人犹豫了一瞬:“那你看好孩子和行李。” 胖女人见年轻男人走了,还想忽悠温浅帮她找,被温浅不冷不热地回敬了一句:“这么着急你怎么不自己去找?” “谁说我不找。” 胖女人剜了温浅一眼,抱起襁褓里的小婴儿就走出了车厢,没过几分钟,她就白着一张脸跑了过来,声线发抖:“妹子,你男人出事儿了!” 第378章 一下子丢了两个孩子 年轻女人腾地一下坐起来,嗓音发颤:“他、他怎么了?” “哎呀,我也不清楚,你赶紧跟我出去看看吧,可千万别出什么好歹,否则我良心都难安。” 胖女人不顾自己怀里婴儿啼哭,上前一步去搀扶年轻女人。 两人各自抱着自己的孩子往外走,走到车厢门口时,胖女人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温浅,神色凄惶地说:“妹子你不出去看看吗?” “相逢就是缘,万一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呢?” 她一说完,年轻女人也期待地看向温浅,因为她之前就看见过温浅看医书,看样子八成是个懂医的,有这么个人在,自己男人若是真受了伤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不料,温浅却讽刺一笑。 “人家是因为帮你出去找钱包才出的事,该负起责任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撺掇着人家出去,肯定也不会出事。” 这胖女人上蹿下跳,目的不单纯。 搞不好就是个人贩子,妄想制造混乱浑水摸鱼,就算不是人贩子,现在外边车厢乱哄哄的,自己去帮助别人,留下江暮云独自带着虫虫出了意外怎么办? 有时候,人还是自私点的好。 话音一落,年轻女人微红的眼睛里流露出失望,因为担心丈夫,她一秒也不敢再耽搁,抱着孩子步履匆忙地跑了出去。 胖女人赶紧跟上,临走时狠狠瞪了温浅一眼。 这女人真是难缠,等自己弄走她儿子,看她怎么嚣张。 温浅神色冷漠严肃地回瞪过去,她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等胖女人一走,卧铺车厢就剩下温浅一家三口,她过去将门关紧,以防有人趁乱混进车厢浑水摸鱼,过了一会儿,有乘警出面维持秩序,外面逐渐安静下来。 ‘叩叩叩’。 有人敲了敲车厢门。 温浅过去将门打开。 年轻男人头发凌乱地站在门外,原本干净的皮鞋被踩得灰扑扑地印满脚印,他越过温浅看向车厢内部,疑惑道:“我爱人出去了?” “嗯。” 温浅蹙眉。 “她去找你了,你没碰上她?” 男人耙了下头发,摇头:“没有啊。” 正说着,年轻女人惊喜的声音传来。 “孩子爸,你没事儿啊,太好了。” 年轻女人激动地落了泪,抱住男人的腰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刚才她和胖女人出去找自家男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无奈之下只能回来。 “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呜呜呜……” 男人安慰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温声安慰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儿地站在你面前,咦,咱们儿子呢,你把儿子放车厢了?” “没有啊。” 年轻女人下意识回答,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旁侧的胖女人。 “大姐,孩子呢?” 胖女人装没听见,嘴里兀自嘟囔:“钱,我的钱没了,那么多钱全没了。” 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因为丢了钱而精神失常了似的,别说年轻女人的孩子,她自己的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孩子呢?!” 年轻女人脸色煞白地一把抓住胖女人,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此刻的慌张,胖女人疼得嘶了声,像是才回神似的,猛一拍大腿,脱口而出道:“坏了!” “我把两个孩子放在没人的位置上了。” “什么?!” 年轻女人大脑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 片刻前她被胖女人拉着去找自己男人,吓得手软脚软连孩子都抱不住,胖女人就说了句她来帮忙抱,自己当时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也没多想,顺手就把孩子给了她。 可现在…… “你怎么能这样!” 面对年轻女人的责怪,胖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妹子,都怪姐一时粗心,你先别着急,咱们赶紧去找找,说不定孩子被好心人照看起来了呢,姐不是故意的,姐自己的孩子也在那里呢。” 出了这种事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赶紧先去找孩子了。 三人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车厢,温浅眸光死死锁定在胖女人身上,没有错过她在转身时眼底暗藏的那一抹得意。 她沉吟了一下,带着江暮云和虫虫一起去找乘警。 这趟火车上有人贩子,必须时刻将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看顾好,等他们向乘警说明了情况后返回车厢,年轻女人和胖女人正坐在下铺抹眼泪。 “呜呜,孩子丢了。” “儿子,我的儿子啊。” 胖女人比年轻女人哭得还夸张,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流,可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她的伤心是演出来的,年轻女人的伤心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 温浅眯了眯眼,环顾车厢。 年轻男人不在,最后一位上车的乘客从出去了以后就没再回来。 车厢里只余下呜咽的哭声。 不多时,乘警来了解情况。 询问了孩子的年龄和体貌特征,年轻女人强忍着哽咽说完,胖女人也哭着说了个八九不离十,等乘警做完记录,一道脆生生的女声突然响起。 温浅突然发问。 “你儿子的生日是几号,快说!” 胖女人眼神一颤,一时竟有些答不上来,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温浅讥讽声渐浓,她厉目盯着胖女人,疾言厉色道:“这还用想吗?” “你连自己亲生儿子的生日都说不出来?” 胖女人心慌慌,在心里暗骂温浅多管闲事,那孩子是自己在火车站偷来的,上哪儿去知道他的生日,眼看着乘警的眼神越来越严厉,她随便扯了个日子就想糊弄过去。 “七月初八。” 温浅一听就笑起来。 “你刚才说你儿子只有五个月,几天是正月十六,按照你说的孩子生日算下来,你儿子至少满六个月,何来的五个月一说?” 胖女人一噎,很快改口。 “是六个月,我记错了。” “记错了?” 温浅咄咄逼人道:“到底是记错了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真实的月份,作为一个母亲却连孩子多大都不清楚,颠三倒四、强词夺理,你以为大家的脑子是摆设?” “孩子丢了,我伤心难过记忆出错,难道不行吗?” 胖女人胡乱抹起了眼泪,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我丢了孩子已经够伤心难过了,你还在这里质疑我,看你年纪轻轻也是个母亲,心肠怎么这么恶毒……呜呜呜……” 她料定没有证据,乘警也无法给自己定罪。 两个孩子早就转移给了同伴,只等火车一到站就下车,到时候天高任鸟飞,两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就像是泥牛入海,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第379章 堂妹杜绒绒 胖女人巧言令色。 找不到证据,温浅所说的一切都只能是怀疑,她无奈地看向乘警,乘警也没法子,火车上每年丢失的孩子不计其数,大多数孩子丢了就再也没有找回来的可能。 他们只能提醒每一位带孩子的乘客看管好自己的孩子。 毕竟,人贩子拐卖儿童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孩子一旦丢了,毁掉的就是一整个家庭的未来。 “行了,你们等消息吧,我们会派人彻查的。” “谢谢,太感谢了。” 胖女人向乘警道了谢,再看向温浅的目光就带出了些得意和挑衅,她轻声哼了哼:“你不是怀疑我是人贩子吗?有本事来抓我啊!” 温浅:“……” 妈的,拳头硬了。 正无可奈何之际,一道低沉男声插了进来。 “别急,你跑不了了。” 车厢内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最后一位上车的乘客怀抱两个小婴儿,目光如炬地盯在胖女人身上,胖女人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孩子…… 孩子怎么回来了? 她嘴角抽了抽,下一秒,夸张地抽泣了一声就扑到男人跟前去抱孩子,嘴里还嚷着我的孩子,快让妈妈抱抱之类的话。 不料男人长腿一伸,直接踹了她一脚。 “你同伙都招了,你还敢装相?” 胖女人小肚子上挨了一记窝心脚,疼得她抱着肚子直哎呦,一双绿豆眼却滴溜溜转个不停,身子一矮竟想从男人身侧挤出去。 守在门口的乘警眼疾手快地给了她一警棍。 一阵电流直窜天灵盖儿,胖女人两眼一翻就软成了一滩烂泥,之后的事情就顺利多了,乘警将胖女人带去审问,连同胖女人的‘孩子’也一同带走了。 车厢终于恢复平静。 年轻女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亲了又亲,年轻男人则是不停地朝着恩人感谢,男人很随意地摆手一笑,微笑时唇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为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添了些孩子气。 “不用谢,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扔下这么一句就翻身上了自己的铺位。 温浅也有些庆幸,若不是这位好心人恰好看见胖女人的同伙鬼鬼祟祟地去厕所将两个孩子往行李包里放,恐怕两个孩子真的有去无回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江暮云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她抬头盯着男人背对而卧的背影看了几秒,总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样子,不过也没多想,可能就是大众脸吧。 之后的夜很平静。 火车摇晃了一夜,终于到站。 温浅诧异地发现酒窝男和她们在一个站下车,见她手上拎着两个手提包还主动帮忙拎出了站,江暮云笑得差点合不拢嘴,一个劲夸他心眼好。 “小伙子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酒窝男俊颜爬上一抹红,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唇:“都是我应该做的,阿姨您过奖了。” “你太谦虚了。” 闲聊了几句后分开,温浅几人要去汽车站坐客车,买票的时候又遇到了酒窝男,得知他和她们的目的地相同,江暮云笑着说缘分。 温浅却没出声。 看酒窝男的眼神暗暗藏着警惕。 酒窝男感觉到了,他大大方方地看向温浅,笑容阳光坦荡,道:“我不是坏人,更不是故意跟着你们,我是锡水村人,只有这趟车能到我们村子。” 锡水村? 不就是江暮云和逝去的阿郎的老家? 温浅还未开口,江暮云语气中含了几分惊喜地开口:“你是锡水村的人?” 难怪她觉得这小伙子眼熟。 她也是锡水村人,虽然是十多岁才流落到锡水村的,可村子里大多数人她都认识,说不定还认识这小伙子的父母呢。 之后两人就攀谈起来。 原来酒窝男的母亲还是江暮云的手帕交,年轻时两人十分要好。 “怪不得我看着你眼熟呢,我记得离开锡水村的时候你才五六岁大,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酒窝男叫赵桓。 他对江暮云没什么印象了,但这些年来一直听自己母亲念叨她的名字,更何况自己现在还在和江暮云亡夫的侄女处对象,这样一来也算是沾亲带故。 “江姨,您这次回来是?” “我带着女儿外孙来给你阿郎叔叔扫墓。” “那您知不知道阿朗叔叔的弟弟过世了?” 这次赵桓回来一来是奔丧,二来是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对象,绒绒突然没了父亲,她一个小姑娘强忍悲痛还要办丧事,日子肯定难熬。 江暮云很惊讶。 她虽然自从改嫁后就很少和阿郎家这边的亲戚有联系,可去年来为阿郎立坟时就恢复了走动,突然听到这种噩耗,伤心之余不免感叹人生无常。 “这个家里就只剩下绒绒了……” 几小时后,几人到达了锡水村,一进村就有哀乐隐隐约约地传来,再往里走,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简易的灵棚,杜绒绒跪在棺椁前烧纸,纤瘦细弱的背影凄凉无比。 “爸……”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单薄的脊背都在颤抖。 江暮云上了年纪,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好受,她走过去,想要安慰一下失去父亲的杜绒绒,杜绒绒却先她一步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了过来。 “大伯娘?” 说完,她呜咽一声,站起来就抱着江暮云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伯娘,我没有爸爸了,从此以后,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伯娘,我好难受,我不想活了……” 江暮云被她哭得眼眶发热。 “好孩子,别哭了,你还有伯娘,还有赵桓,好好活着,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路还长着呢,赵桓他是个好小伙儿,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杜绒绒哭泣不止,只说自己没有亲人了。 “伯娘,我一个孤女,在这村子里谁都可以踩一脚,连个可以为我撑腰的人都没有,还有桓哥,他……” 她抬头看了赵桓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我和他只是处对象,怎好时时受他照顾,传出去是要坏名声的呀。” 第380章 她想悔婚 其实,杜绒绒是看不上赵桓的。 她和赵桓的婚事是父亲在世时定下的。 父亲说赵桓踏实可靠是个过日子的人,可男人光可靠有什么用,虽然赵桓长得挺拔高大一表人才,但他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整日在外边东跑西颠没个正形儿。 作为一个男人。 连最基本赚钱的能力都没有,结了婚拿什么来养活老婆孩子? 难不成让自己跟着他吃苦受累、吃糠咽菜? 想都不要想! 自己长得清丽可人,这么美丽的花儿插在赵桓这坨牛粪上岂不是可惜,再说了,她不想一辈子都窝在锡水村这个小破村子,她想走出去。 走出去才有更广阔的天地。 “大伯娘,咱们进去说吧。” 杜绒绒哭过的嗓子破碎而沙哑。 她身穿孝服,腰间系了一条白色腰带,衬得身段窈窕、小腰盈盈不足一握,一双桃花眼因为哭过的原因还泛着红,鼻头也微微发红,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娇俏可人的气息。 温浅淡淡收回视线。 怪不得说要想俏一身孝,杜绒绒这么穿,引得围观的几个男人一直若有似无地往她这边看,她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白着脸往江暮云身边靠了靠。 长得好看无人庇护,在许多男人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 虽然有未婚夫,可看两人之间的情形似乎并不亲昵,尤其是杜绒绒,她几乎不和赵桓眼神交流。 哪里是男女朋友该有的状态? 比陌生人也强不了多少。 温浅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悠了几圈,默默在心里下了个结论,这一对儿很大可能成不了。 杜绒绒压根就没想过和赵桓共同组建家庭。 进屋后她给江暮云和温浅倒茶,给虫虫拿点心,对着她们温温柔柔,一转身看向赵桓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冷淡。 “桓哥,家里没有男人不方便招待你,要不你先回去吧。” 这就是明摆着的逐客令了。 赵桓眉眼沉了沉,没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后自行离开。 等他走后,江暮云抿了口茶水才道:“绒绒你也太过避嫌了,赵桓是你的未婚夫,帮着你处理丧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大伯娘,您不知道我的苦处。” 杜绒绒低垂着眉眼,声音哽咽道:“我爸没了,以后再也没人护着我了,我自己若是不自尊自爱,随意和男同志接触,一旦给村里那些闲汉留下个轻浮的印象,岂不是白白给自己招来流言蜚语。” “可你和赵桓已经订婚了啊。” 江暮云有些弄不明白杜绒绒的脑回路,在农村,订了婚就相当于过了名路,谁会觉得未婚夫妻接触是轻浮? 绒绒这孩子想多了。 不料杜绒绒却突然抽泣了起来。 “大伯娘,我实在是怕了这些男人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晚上经常有人在我家门口徘徊,昨晚我在房间里洗澡还看见一道黑影,我不敢和任何男人多说一句话,生怕招来是非,我……” “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啊。” 说完。 她像是情绪崩溃一般,再也支撑不住,趴在桌上埋头哭了起来,哭声悲凉凄怆,仿佛要将心底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一样。 江暮云心下不忍。 她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父亲突发疾病去世,母亲扔下她嫁到了外村,小小的她只能跟着寡居了半辈子的外婆过日子,只是好景不长,十三岁那年,外婆也没了。 之后,她独自一人住在锡水村。 那时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如今的杜绒绒还要清丽几分,因为长得好看,总能招来许多骚扰和闲言碎语,如果没有阿郎和陆庭生一直护着她,恐怕她早就被人拆吃入腹了。 现在杜绒绒也成了孤女。 江暮云太能体会她的无助和彷徨了。 “孩子,别害怕,大伯娘觉得赵桓是个可靠之人,不然你和他尽早完婚,也不用替你爸守孝,咱们特事特办,相信赵桓那边也不会拒绝。” “我……” 杜绒绒眼眸微闪。 她想说自己看不上赵桓,嫌弃他没个正经工作,可这种话是万万不能当着江暮云和温浅的面说出来的,否则在她们眼里,自己成什么人了。 “我怕我爸会怪我。” “如果赵桓愿意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如果他不愿意,那我们就两不耽误,总之,守孝三年的规矩不能破。” 赵桓如今已经二十三岁。 在农村,像他这样大的年纪孩子已经满地跑了,若是再拖三年就二十六岁了,赵家一定不会同意,与其自己主动退婚得罪人,不如就用拖字诀。 见她决心坚定,江暮云也不好再劝。 旁侧的温浅却突然出声:“那这三年你一直留在锡水村就不害怕了?” “当然怕。” 杜绒绒无奈地勾了勾唇。 “所以我要离开锡水村,堂姐,你是有文化、见多识广的大学生,还生活在大城市,想必一定对外边的天地很了解,你说我这样的农村姑娘出去了有没有活儿干?” “你想出去打工?” 温浅挑了挑眉梢,倒是没有想到杜绒绒看起来柔弱,主意却很正,毕竟像她这样订了婚的姑娘,根本不需要打工,只等着婚期一到结婚就好。 大多数农村姑娘都是如此。 杜绒绒却很有野心,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不想穿旧衣烂衫,想像温浅一样打扮得光鲜靓丽,不像一生蜗居小村子,想去大城市过城里人的生活,还想有一个优秀的丈夫。 同样是人,温浅有的,自己为什么不能有? “嗯,我想打工,赚更多的钱。” “我没有娘家做支撑,在嫁人之前必须给自己攒足够的嫁妆,否则一结婚就要和男人伸手要钱,这样看人脸色过的日子,我过不下去,堂姐,大伯母,等办完丧事,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走?” 温浅没说话。 江暮云有些犹豫。 作为大伯母,她不是不想管杜绒绒,只是杜绒绒和赵桓有婚约,带她出去的事情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绒绒,先不着急。” “我和你堂姐要待几天,等替你爸办完了丧事,咱们再商量,还有赵家那边也要商量一下,如果他们家觉得耽误时间想尽快完婚的话,你还是应该听从大家的意见,姑娘家总要嫁人的啊。” 第381章 退婚了也不想退彩礼 杜绒绒凄凉一笑。 “大伯母,我肯定是要为父亲守孝的,如果赵家不同意,那这么婚事只能终止了,赵桓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人家的人生。” 至于去广府,可以慢慢图谋。 这倒是实话,没人愿意白白耽误三年时间,江暮云暗自摇头,觉得这两个人年轻人很可能走不到最后,她和杜绒绒隔着一层也没法多劝,只让她自己考虑好。 “赵桓挺有本事的,错过了也是遗憾。” 有本事?遗憾? 杜绒绒差点没掩饰住眼底的轻视,这大伯母可真是老眼昏花了,她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来赵桓是个有本事的? 分明是不想带自己去广府。 “大伯母,你和堂姐是不是不愿意带我去广府啊?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一到广府我就去找工作,包吃包住就行,工资多少我不挑。” 温浅:“……” 她看了江暮云一眼,没说话。 眼见杜绒绒红了眼圈,一副小白菜地里黄的样子,江暮云作为长辈自然不能推诿,她摇了摇头,轻叹:“不是不愿意,你去广府这事咱们再商量。” “如果赵桓愿意等你守孝完再结婚,你也得顾及人家的想法,你一个姑娘家在外漂泊,他估计也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 杜绒绒破涕为笑:“我又不是孤身一人在广府,这不是还有大伯母和堂姐呢嘛。” 说完,她殷勤地给江暮云和温浅添茶,模样恭敬又和善。 之后的几天。 江暮云找人重新修整了阿郎的坟墓,待杜绒绒父亲下葬后,离开的日期也提上了日程,她们打算两天后回广府。 剩下的时间用来和老姐妹叙旧。 得知江暮云要去找赵桓母亲,杜绒绒咬了咬唇,道:“大伯母,您能不能帮我问一问赵家的态度,我、我不想耽误赵桓。” “好。” 江暮云答应了。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发现杜绒绒小心思挺多的,不过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人往高处走,谁都向往大城市,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才是真真的本事。 *** 江暮云去了赵家。 寒暄了一番后进入正题,得知杜绒绒要为父守孝三年时,赵母眉心微微蹙起个结,叹息了声,道:“阿云,绒绒这孩子一定要守孝三年?” 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 过去家中长辈去世,晚辈通常需要守孝一段时间,三年也好一年也罢,大多根据地方习俗来办。 她不是不赞同杜绒绒为父守孝,那是人家相处了十几年的亲爹,若是自家为了不耽误时间逼迫人家结婚,未免太过不近人情,可三年实在是太久了,中间的变数也太大。 按照锡水村的惯例,守孝一年即可。 一年他们赵家等得起。 江暮云也知道这个道理,三年确实太久了,对于男方来说不公平,可杜绒绒态度坚决,自己也只能实话实说。 “绒绒说不想耽误赵桓。” 赵母一听就有些生气,当着好姐妹的面,她没将话说得太过难听,心里却将杜绒绒骂了个底朝天,什么不想耽误她儿子,分明就是不诚心嫁过来,若是真心想嫁,何必在此之前就一推再推。 “那就好聚好散算了。” 不过该退还的彩礼还是要退回来的,只是白白耽误了自家儿子好几年,否则自己早就抱上大胖孙子了,也不至于眼馋别人家外孙。 赵母情绪还算正常,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抱起虫虫稀罕起来,先过一把孙子瘾,等回头再给自家儿子张罗一门好亲事。 说归说,在农村退过婚,终究是有了污点。 这也就是看在好姐妹的面子上,不然自己高低也要找杜绒绒好好说道说道,看不上自家儿子早说啊,两不耽误不就行了,非得站着茅坑不拉屎,忒不厚道。 从赵桓家离开后,江暮云和杜绒绒说了赵家的意思。 “赵桓妈说好聚好散。” 杜绒绒眼睛一亮,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外露,随即赶忙垂下了眼皮,做出伤心失落的样子,道:“缘分散了也不能强求,做人不能太自私。” 温浅:…… 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 她没理会杜绒绒,带着儿子去院子里玩儿了,留下江暮云安慰了一下杜绒绒,要她将赵家之前给的彩礼悉数退还。 杜绒绒咬着唇作为难状。 “大伯母,能不能缓一段时间,之前我爸看病吃药办丧事已经花了不少钱,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还给赵家。” 其实不是没钱。 只是她要去广府了,怎么也得留些钱傍身吧。 江暮云没聊到杜绒绒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目光随即严厉了几分:“绒绒,婚约作废,彩礼就该退还,如果你不想退彩礼,那就履行婚约和赵桓结婚,世上没有两头都占的好事,要么退彩礼,要么尽快结婚。” “二选一。” “大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绒绒怯怯地红了眼圈,语带哽咽。 “我只是……” 在江暮云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她有些编不下去了,在江暮云面前,自己隐藏的那些小心思似乎根本无处遁形。 “我一定会将彩礼钱退还。” “那就好,你已经耽误了赵桓三年,不要再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心思给你死去的父亲抹黑,他是个正直的好人,希望你能延续你父亲的优良品德,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一番话说得杜绒绒抬不起头。 心里都快恨死对自己指手画脚的江暮云了,不过就是个多年未联系才恢复走动的大伯母,大伯都死了,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大伯母装什么长辈。 若不是对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自己非唾她一脸。 两天后。 温浅和江暮云要走了,杜绒绒红着眼依依不舍。 “大伯母,堂姐,你们真的不能带着我一起走吗?” 眼泪扑簌簌从她眼角不断滑落,苍白的小脸、摇摇欲坠的单薄身体,整个人仿佛一朵清丽的小花儿,饱受狂风暴雨的摧残,可怜到了极点。 “呜呜,我不想一个人留在锡水村,我怕……” 第382章 ‘狗皮膏药\’黏上来了 “怕什么呢?” 温浅似笑非笑地看着杜绒绒,她发现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毒辣了,鉴婊能力也越来越强,就杜绒绒这样的人带到广府也是个祸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并不想带着杜绒绒一起走,除非清闲日子过够了。 杜绒绒没想到温浅会这么问,她哀哀抽泣了一声,道:“我没了父亲还退了婚,孤身一人待在锡水村一定会被那些男人骚扰,大伯母,求你了,你就带我一起去广府吧。” 她空有一腔野心却没有胆量。 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连火车站大门朝哪边开都不清楚,听说火车上人贩子特别多,万一自己独自去广府遇到人贩子怎么办? 还是跟着熟人一起才安心。 自己这个大伯母和堂姐都是有钱人,人脉肯定也广,到时候岂不是分分钟能给自己找个清闲又能拿高工资的工作? 所以,她把姿态放得极低。 “大伯母,我只有你们这些亲人了,呜呜,我给你跪下了,我是真的不敢再生活在锡水村,我这么个孤女一个人生活,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呜呜……” 眼泪开了闸似的往下奔流。 江暮云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虽然不喜杜绒绒小心思多,可想到她一个孤女在锡水村无依无靠,会遭遇到自己当年的那些诋毁和觊觎,终究是有些不忍。 见江暮云神色动容。 杜绒绒哭得更凄惨。 “大伯母,求您疼疼我。” “绒绒,你先起来。” “不,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跪死在这里,呜呜……” 哭声吸引了许多村民出来围观,有人帮着杜绒绒说话,也有人说她一个没了依靠的孤女,江暮云这个做大伯母的应该施以援手,好歹是亲戚,毕竟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江暮云无奈。 温浅盯着杜绒绒看了几秒,突然笑着将她扶起来,语气格外亲切。 “绒绒妹妹,广府的工作机会虽然多,可你一没有学历二没有技术,去了只能做最普通的女工,工资不高活儿也累,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吃得了这个苦,那就走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杜绒绒就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若是不答应,她恐怕不会放弃,自己索性把话挑明了说,去广府可以,想不劳而获没门。 自己更没本事给她安排轻省又体面的工作。 杜绒绒一听有戏,心里顿时长长松了口气。 这温浅可真是一肚子坏水儿,明明对她来说小菜一碟的事情,偏偏要自己苦苦哀求、当众出丑丢人才答应,果然是城里人当久了就忘了本,自己还是她亲堂妹呢,一点亲戚情分都不念。 尽管心里不忿,她面上却流露出巨大的惊喜和感激。 “谢谢堂姐!” “谢谢大伯母!” “等我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我给你们买新衣服、请你们吃大餐!” 温浅缓缓勾出一抹笑:“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和你大伯母就等着你的大餐和新衣服了,这可是我绒绒妹妹的心意,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这一番好意的。” 杜绒绒:“……” 不是,她就是这么一说,温浅怎么还当真了?果然是越有钱越抠门! “堂姐,你——”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温浅打断,只见她轻声笑笑,眼底划过狡黠的光。 “怎么了绒绒?你这是心疼钱了?” “没、没有。” 杜绒绒干巴巴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声说:“我回家拿行李,大伯母、堂姐,你们一定要等我。”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家。 还没两分钟就拎出个大书包。 温浅轻嗤了声,果然是早有准备,就算自己不答应带她一起走,杜绒绒恐怕也会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既如此,那就别怪自己手狠了。 对于这种小白花儿,自己有的是手段让她知难而退。 “绒绒妹妹,那咱们就出发吧。” 杜绒绒忙欢喜点头,语气里满是轻快之意。 “堂姐,大伯母,小虫虫,咱们去广府咯。” 一行人去村口等班车,虫虫人小腿短,走了一段路后就有些累了,他仰起圆圆的小脸蛋,用一种孺慕的眼神看向杜绒绒,奶声奶气道:“姨姨,抱抱。” 抱抱? 杜绒绒一脑门问号。 这个姨姨是在喊她? 不是,这小崽子怎么回事,亲妈和亲外婆都在呢,轮得到自己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来抱?再说了,自己还背着个大书包呢,沉都沉死了。 她为难地皱起细眉。 “虫虫,姨姨背着书包呢,腾不开手抱你,你让妈妈抱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 平日很少哭闹的虫虫站在原地跺着小脚,哇哇哇地哭个不停,哭声连路边的鸟都吓跑了,他嘴里喊着不要,模样蛮横。 “要姨姨抱。” 小家伙说话还不太利索,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一定要杜绒绒抱,若是杜绒绒不答应,大有一副哭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姨姨,要姨姨抱。” 杜绒绒满头黑线,特么的,这小孩儿怎么这么难缠! 温浅在一旁无奈地耸耸肩,心里却要乐翻天了,真是看不出来啊,自家儿子一向是个乖宝宝,实则骨子里是个白切黑、芝麻馅儿汤圆儿,瞅瞅杜绒绒那一脸憋屈的样子,可真是太痛快了。 “儿子,不哭,姨姨会累。” 她假模假样地哄了哄白切黑儿子。 “不累不累。” 虫虫用力眨了眨眼,强行挤出一小滴眼泪,不等杜绒绒有所动作就手脚并用地往她身上爬,弄得杜绒绒躲都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将人抱起来。 “呵呵,虫虫还挺压手呢。” “可不嘛,这孩子营养好,长得可壮实了。” “呵呵,壮实好,男孩子就要壮一点才好。” 杜绒绒:“……” 呜呜,宝宝心里苦啊。 这小孩儿重得像铁饼,只是抱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胳膊就酸了。 虫虫就不一样了,他被杜绒绒抱着还不忘冲妈妈做鬼脸,古灵精怪的模样逗得温浅差点没憋住笑,这小坏蛋也不知道随了谁,小小年纪一肚子的心眼儿。 虫虫:嗯,当然是随妈妈,虫宝儿是妈妈的乖宝宝。 爸爸说了,要保护好妈妈。 他是小男子汉,谁都别想欺负男子汉的妈妈。 第383章 虫虫替母‘报仇\’ “妈妈,虫虫最爱你。” 儿子的小奶音都快把温浅的心融化了,她唇边笑容扩大几分,笑着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壳,笑着回了句妈妈也爱你。 杜绒绒一整个大无语。 明明她才是累死累活出力的那个人,反倒是一个谢字都没得到,直接成了个工具人。 气人,太气人了。 小孩子真是世上最讨厌的生物。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虫虫奶声奶气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家伙恶魔附体似的勾了勾唇,笑着喊:“驾、驾,快点。” 啊啊啊,合着这事把自己当成马了? 杜绒绒真想把怀里这坏小子扔出去。 温浅见她累得喘气声都重了,清凌凌的眸子闪过笑意,嘴上却明知故问道:“绒绒妹妹,才走了这么点儿路你就累了?” “啧啧。” “你这体力有点差啊,到时候去了广府,没文化做的可都是最累的活儿,你这样的身体素质能行吗?” “若是不行趁早别浪费车票了。” “你虽说是个农村姑娘,二叔却将你养得细皮嫩肉、人比花娇,可不是让你去工厂卖力气的,要我说啊,你这样娇花一样的女孩儿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娇养着,哪儿能去工厂吃苦受罪。” “我……” 杜绒绒脸上一僵,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堂姐,你放心,我一定能行的,我一定会靠自己在广府闯出一片天!” 就算是不行,不还有温浅和江暮云,自己这堂姐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都是亲戚,到时拉拔自己一把,对她来说就是洒洒水。 听着杜绒绒的雄心壮志,温浅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不愧是我绒绒妹子,真是个有志气的好姑娘,堂姐最佩服万事靠自己的人,你一定不要让我和你大伯母失望哦。” 杜绒绒一口气没倒腾上来差点呛到。 什么叫万事靠自己,自己就是随便一说,温浅竟然又当真了?! 她忙替自己打圆场。 “堂姐,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了广府人生地不熟,还要靠你和大伯母多提携呢。” “什么提携不提携的,绒绒妹子你这么聪明有志气,哪里用得上我们帮忙,你可千万不要自谦了,否则就是承认自己没能力了,没能力的人可打不了工,不如回家种红薯呢。” 杜绒绒:“……”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温浅见杜绒绒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差点就没憋住笑,自己这就叫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江暮云看着温浅明里暗里给杜绒绒软刀子,无奈一笑。 自己这女儿整治人来向来有一手,她也就不用担心带杜绒绒去广府是对还是错了。 如果杜绒绒是个好孩子,她不介意帮对方一把,反之,杜绒绒若是依旧小心思不断,自己也不会看在亲戚的份上一味纵容,自然是该怎样就怎样。 一行四人在十几分钟到达等车地点。 期间虫虫仿佛熊孩子附体,扭动着小身子一点也不老实,一会儿戳戳杜绒绒脸颊,一会儿扯扯她头发,弄得杜绒绒想发火又不敢,一张俏脸憋屈得都变形了。 “虫虫,不能扯姨姨头发哦。” 虫虫听了,嘴一撇就要哭,吓得杜绒绒忙抱着他晃了晃,无奈地投降:“算了,你想扯就扯吧,没、没关系。” “好玩儿。” 虫虫展颜一笑,模样天真可爱。 杜绒绒却一点也爱不起来,好不容易等到班车来了,她忍不住长长呼出口浊气,终于能上车了,上了车她就能解放了。 只可惜,想象太美。 一上车,虫虫就像是牛皮糖似的粘在了她的身上,明明有座位却不坐,偏偏要自己抱,压得她腿都麻了,想叫温浅帮帮忙,不料,温浅却说是孩子喜欢她。 “绒绒妹妹,你看你多有孩子缘。” “我儿子可从来没这么粘过谁呢。” 杜荣荣生无可恋,满脸菜色,这孩子缘她一点都不想要,她已经能预料到等上了火车这熊孩子肯定还不会放过自己。 苍天啊,她到底做了啥孽。 虫虫笑眯眯,深藏功与名。 为了免于熊孩子的折磨,买票的时候,见温浅买的是卧铺,杜绒绒特意要了个硬座,原以为温浅会替自己出车票钱,没想到她只付了两张卧铺的钱。 这么有钱还差这十几块,真抠门。 她暗自撇了撇嘴,不情不愿付了钱,等上了火车就各自分开了,温浅将杜绒绒送到她的座位上,离开时看见前方有个身影很熟悉,不是赵桓还能是谁。 “赵桓。”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赵桓转过身,对上温浅含笑的面庞时,他嘴角勾起个弧度,喊了声温浅姐。 “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嗯。” 温浅应了声,想到杜绒绒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鱼目就暗暗发笑,通过之前和赵桓的聊天她猜测这人可能在倒腾香烟。 香烟的利润可比服装大太多了。 可偏偏杜绒绒觉得赵桓没出息,什么守孝三年全都是借口,自己能看出来,赵桓自然也能看出来,因此,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往杜绒绒那边看。 可杜绒绒却想多了。 她凑到温浅身边,小声嘀咕:“堂姐,我和赵桓已经退婚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不要和他多说话,免得他纠缠我。” 温浅:“……” 这姐挺能幻想啊。 赵桓耳力好,一字不落地听清了杜绒绒说的话,他眉眼一沉,轻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道:“你想多了。” “我是出门办事,不是特意等在火车上纠缠你。” 冷漠疏离的话令杜绒绒气息一滞,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神情顿时不自在起来,她强行替自己挽尊,傲娇地哼了哼:“最好是这样。” 温浅都被逗笑了。 见赵桓因为生气沉了脸,她就想帮忙出口恶气,顺便让杜绒绒体会一把‘肠子都悔青了’的感觉,她笑眯眯地看向赵桓,问:“这次你还买的卧铺?” “对,就在6车厢,温浅姐要是有事就去找我。” 赵桓说话彬彬有礼。 一旁的杜绒绒听他竟然买了卧铺,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卧铺票可比硬座贵出好几倍,这赵桓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哪儿来的钱? 一定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第384章 杜绒绒错过了隐藏富豪,肠子都悔青了 对,一定是这样! 杜绒绒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赵桓是个隐藏的有钱人,毕竟赵家还住着老房子,赵家老两口吃穿用度也很寒酸,若是赵桓发了财怎会如此调低。 衣锦不还乡和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所以,赵桓还是没钱,至于买卧铺可能纯粹是为了享受。 啧,一个大男人只知道自己享受,算什么好男人,幸好自己没嫁他,否则哭都找不到地儿。 思及此,杜绒绒越发觉得退婚这决定做得很对。 她马上就要去广府做城里人了,到时候城里那些优秀的青年全都得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一个赵桓算什么,总有一天自己要嫁个有钱人,成为人上人。 正幻想着,就听温浅含笑的声音徐徐响起。 “赵桓,我听赵婶儿说你们家准备盖新房子了,盖的还是二层小楼,我看锡水村这些年轻人里面,你也算是第一有本事的人了。” “温浅姐过奖了。” 赵桓谦虚地勾了勾唇,笑得云淡风轻。 旁侧的杜绒绒却不淡定了,她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可思议地喊出声:“什么?你们家要盖二层小楼,不可能,不可能!” 都是一个村子的,自己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不不不。 一定是赵桓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让自己后悔和他退婚。 呵,当她是傻子呢,盖一栋二层小楼得好几千,把赵家人卖了都换不来这么多钱。 “你别骗人了!” 杜绒绒有些失控,手指紧攥成拳,指甲陷进掌心都察觉不到疼,她死死盯着赵桓,生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否定的话,那样她会崩溃的。 可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赵桓轻笑了声,讽刺意味十足地说:“我为什么要骗人,还是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地方,至于真假你随便去村子里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绒绒妹妹,赵家是真的要盖小二楼了。” ‘轰’。 杜绒绒脑子嗡嗡作响,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她死死掐着掌心,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轻颤。 苍天啊,大地啊,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赵家明明能盖得起二层小楼却行事作风那么低调,以至于给了自己错觉,让自己一直认为他们家很穷,自己嫁过去就要过苦日子。 现在婚事作废了。 赵家却要盖小楼了? 老天爷!!! 杜绒绒只觉压不住的悔意从心底溢出,细细密密地将她这个人缠绕包裹,她厚着颜面向赵桓投去示好的目光,可对上男人那双饱含讥讽的双目时,想要挽回的话顿时卡壳了。 是啊,他们退婚了。 还是自己耍心机、使计谋换来的结果。 以后,赵家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她心底止不住的苦涩,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怔怔地望着窗外,心乱如麻。 见状,温浅挑眉笑了笑。 某些人这会儿恐怕肠子都悔青了,突然得知自己弃之敝履的人实则是个隐藏富豪,这种滋味就像是与巨款失之交臂,恐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赵桓,你年纪也不小了,赵婶日夜盼着抱孙子,你可要抓紧啊,我有个朋友是大学生,和我一起做了点小生意,等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她觉得赵桓这人不错。 热心正直有担当还有勇有谋,这么好的男同志可不能便宜了别人,俗话说,好男人是不在市场上流通的,遇见合适的就要先下手为强。 许朝阳的终生幸福就包在自己身上啦。 听到温浅要给你介绍对象,赵桓也没扭捏,大大方方一笑,爽朗道:“那就提前谢过温浅姐了,若是成了我一定厚礼重谢你这个媒人。” “好,那就说定了。” 两人说笑着离开,留下杜绒绒盯着赵桓的背影神色难辨。 人性就是这么奇怪。 以前她和赵桓是未婚夫妻的时候,让她多看赵桓一眼都嫌辣眼睛,总觉得他没出息、浑身上下都透着寒酸。 现在得知对方其实是个隐藏富豪,他在自己面前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甚至连举手投足都充满了男子汉气概。 有钱又有颜的男人不好找。 这么好的对象咋能拱手让人。 她一定要将赵桓抢回来,对,他本来就属于自己。 *** 火车不断前行。 天很快黑了,一整天,杜绒绒都没吃饭,期间温浅给她拿来餐车的盒饭也被她拒绝了。 “堂姐,我吃不下。” 不是假吃不下,是胸口堵着一口郁气,真吃不下。 温浅好笑地看着杜绒绒,明知故问:“绒绒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从上了火车就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第一次离家不适应,想家了?” “不是。” 杜绒绒都快怄死了。 让她怎么说自己是因为痛失富豪未婚夫而生闷气导致一口饭都吃不下去,她只能干巴巴笑了两声,道:“我有点晕车。” “晕车啊,那没办法了。” 当着杜绒绒的面,温浅打开盒饭,夹了块油汪汪的红烧肉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嚼,满足地眯起眸子:“别说,火车上的红烧肉做得挺够味,可惜了,绒绒妹子你没口福了。” 说完,她盖上盒饭,拍拍手走人。 “那你多休息吧,我先走了。” 杜绒绒:“……” 啊啊啊,有红烧肉怎么不早说! 这温浅真是蔫坏儿,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拧开水壶灌了一大口水,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一天没吃饭,人都虚弱了。 她眼睛骨碌碌转动几下,起身去了卧铺车厢。 “12345……6,这就是6号车厢。” 确定自己没找错,杜绒绒直接走了进去,有乘客见了问她找谁,还说不能乱窜车厢。 “我找人。” 杜绒绒轻咬唇瓣,小脸一片苍白柔弱,她冲着上铺的背影喊了声,声音娇软悦耳,是以前和赵桓说话时从未有过的腔调。 “桓哥。” 赵桓背对着她,没动。 杜绒绒以为他在睡觉,稍微提高了音量又喊了声:“桓哥,我是绒绒啊。” 赵桓依旧不动如山。 见状,有乘客警惕起来,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这女人长得小白花儿似的,不会是小偷提前来踩点儿吧? 毕竟卧铺车厢可没穷人。 “哎,我说你这人叫什么叫,什么桓哥不桓哥的,这里没有你的桓哥,没见人家都不搭理你,你认错人了,赶紧走,不走我喊乘警来了!” 第385章 小白花想吃回头草了 眼见车厢里的乘客都在讨伐自己,上铺的赵桓却无动于衷,杜绒绒眼圈忍不住就是一红,她一咬牙直接冲到赵桓铺位下方,伸手去拽他衣摆。 “桓哥,我知道你没睡。” 赵桓装不下去了,退了婚他就不想再和杜绒绒扯上任何关系,可以前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杜绒绒却一反常态起来。 是什么原因让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他大抵也能猜出一二。 思及此,眼神更冷漠了几分,他翻身坐起来,面无表情地凝着杜绒绒,语气未见一丝波澜,道:“有事?” “桓哥。” 杜绒绒假装没有看见赵桓的冷漠,她扬起小脸,嘴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你能陪我去硬座车厢坐一会儿吗?刚才有人、有人调戏我。” 闻言,赵桓无动于衷。 “有人调戏你,你应该去找乘警,找我没用。” 杜绒绒嘴角笑容僵了僵,她死死咬着唇瓣,红着眼圈说:“这种事情怎么好张扬呢,我丢不起这个人,桓哥,看在我们以前订过婚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面上柔弱,心里都快怄死了。 这赵桓是个木头桩子不成,自己都主动示弱了,他就应该就坡下驴,给个台阶就下,主动和自己重归于好,难不成他还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看的女人做媳妇? 至于温浅说的什么阿猫阿狗,哪里比得上自己。 对于自己的美貌,杜绒绒一向很有信心,毕竟在锡水村向她暗送秋波的年轻后生可不少,都能从村头排到村尾了。 自己能看得上赵桓是他的福气。 这福气赵桓可半点儿都不想要。 他冷冷睥睨着杜绒绒,讥讽一笑。 “你也知道我们是以前订过婚,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从退婚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再无半分关系,相反,因为订过婚更要避嫌,你一向标榜洁身自好,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我……” 杜绒绒被说得哑口无言。 眼见着车厢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负心女时,她立即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哽咽着诉说自己的无奈。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我要替父守孝三年,不想耽搁你才不得已退婚的,可自订婚以来,我是怎么对你的、我对你的情谊你应该清楚啊。” “我心里是有你的,你却叫我避嫌。” “你说这种无情的话有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 她说得缠绵悱恻,一副爱而不得同侧心扉的模样,回应她的却只有冷漠无情的两个字——“没有”。 赵桓直言不讳。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感受?” “守孝三年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退婚也如了你的意,杜绒绒,你要是还知道礼义廉耻就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订婚这两年,你连多看我一眼都怕污染了自己的眼睛,你是怎么对我的非要我挑明?” “桓哥,我……” 杜绒绒一时间有些慌乱,想要辩解却被赵桓冷声打断。 “出去吧,不要打扰别人休息。”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看不下去了。 “小姑娘,人家话说都得这么明白了,你就不要再纠缠了,拥有的时候不珍惜,错过了却哭哭啼啼,早干嘛去了,都退婚了就别再贴上来了,女人要有骨气,别这么没脸没皮。”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言语间尽是指责杜绒绒的,听得杜绒绒脸都绿了,心里将这几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面上却愈发做出唯唯诺诺的可怜样儿。 “我没有,我也是不得已。” 说完,她抽泣了一声就要走,只是还未走到车厢门口,身子晃了晃,下一秒就昏倒了。 这一幕太突然。 众人被唬了一跳。 有人拿眼去看赵桓,问他这个前未婚妻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赵桓从上铺跳下来,大阔步走到杜绒绒身边,看了几秒后说:“不光身体有毛病,脑子也有毛病。” 装晕的杜绒绒差点暴起。 这赵桓属钢板的吧,一点都油盐不进啊。 反正自己是不会放弃的,自己人都晕了,难不成他还能不管自己? 赵桓还真就不管了。 他直接去找了温浅。 “温浅姐,杜绒绒在6号车厢晕倒了。” 听完赵桓的话,温浅嘴角都抽了抽,这杜绒绒果然是个嫌贫爱富的,得知赵家有钱后这么快就贴上去了,还学林黛玉装柔弱。 行。 柔弱是吧,让她柔弱。 温浅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放在小桌板上的水壶,拎起来就往6号车厢走,进去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拧开盖子就冲着杜绒绒的脸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水浇了满头满脸。 杜绒绒呛得咳嗽起来,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刚一站稳就对上了手持水壶的温浅,温浅故意做出后怕的样子来。 “绒绒妹妹,你总算醒了。”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杜绒绒顶着滴滴答答的湿发和满脸水渍,气得浑身乱颤差点就要真晕,原本以为装晕能换来赵桓的怜惜,谁知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她又是气愤又是羞恼,语气埋怨地看过去。 “堂姐,你咋能拿水浇我呢?” “你晕倒了,我是在救你啊。” 温浅语气无辜。 杜绒绒想发火却又要维持小白花人设,憋屈的一张脸乍红乍白,别提多精彩了,她狐疑地看着温浅,对方却是一脸坦然,仿佛真是为了她好。 她只能安慰自己。 意外,都是意外。 只是更意外的还在后边。 温浅突然问杜绒绒为什么会来6号车厢。 “绒绒妹子,你不会是听说赵家要盖二层小楼,后悔和赵桓退婚想吃回头草吧?” 杜绒绒一惊,忙摇头否认:“不是,我只是来找桓哥帮个小忙,他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强迫他。” “那就好。” 温浅小刀子扎得格外猛。 “我还以为你后悔退婚了呢,你有事儿怎么不去找我和你大伯母,找人家赵桓干嘛,毕竟你们已经退婚了,要懂得避嫌。” “还有啊——” “赵桓很快就会有新对象,你就不要一口一个桓哥地叫了,容易引起误会,你已经耽搁人家两年了,难不成还要坏人家姻缘?” 杜绒绒:“……” 什么叫坏赵桓姻缘,他的结婚对象只能是自己,在自己没有找到比赵桓更好的人之前,他只能给自己当备胎。 第386章 挖墙脚 回头草没吃成反倒淋了一身水,还被温浅端着高姿态教育了一番,憋屈得杜绒绒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赵桓一眼,红着眼圈走了。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 火车抵达广府。 赵桓也在这一站下车,他照例帮忙提行李,温浅也没和他客气,还留了联系地址,约好给他介绍对象。 江暮云在一旁笑呵呵的。 她也觉得赵桓这小伙子不错,还是老姐妹的儿子,双方都知根知底,介绍给朝阳那姑娘还真挺合适的,于是嘱咐他常来家里做客。 一来二去,万一两人看对眼了呢。 “江姨,到时您别嫌我蹭饭就行。” 赵桓幽默地开了个玩笑。 江暮云笑着摆手:“那不能够,我巴不得家里人多热闹呢,只要你有时间一定要常来。” “好,我记住了。” 在长辈面前,赵桓乖得很。 见他们三人有说有笑,杜绒绒看得比吃了酸葡萄还酸。 这赵桓怎么回事,放着自己这么个大美女不理会,和个老太婆有什么可聊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嘴里喊着别挤别挤,身子就控制不住地朝着赵桓扑了过去。 原以为会来个亲密大接触,谁知赵桓就像是长了后眼似的,大长腿往前连跨了好几步,直接避开了她的触碰。 “啊!” 大美女杜绒绒收势不住,径直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只听‘啪叽’一声,脸皮和地皮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声音,抬起头时,鼻间两管鼻血喷涌而出。 温浅:“……” 赵桓:“……” 虫虫:“!!” 江暮云过去将杜绒绒扶起来,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鼻间的鲜血,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走个路都能摔跤,瞧瞧这摔得一脸血,鼻子都歪了。” 一听鼻子歪了,杜绒绒惊恐地去碰自己的鼻子。 “呜呜,大伯母,我不想成歪鼻子。” 温浅一阵无语。 厌蠢症要犯了。 就连虫虫都皱着小眉头看着杜绒绒,心里暗暗决定不要再和她近距离接触,蠢是会传染的,他可不想做小蠢蛋。 几分钟后,杜绒绒才收拾好脸上的血。 她向赵桓投去哀怨的目光,不料对方连看都不看她,只顾着埋头大步往前走,倒是温浅笑眯眯地凑了过来,问她鼻子疼不疼。 杜绒绒委屈屈。 “疼。” “疼就对了,下次多长点记性。” 杜绒绒:“……” 啊啊啊,好气。 一行人出了火车站,老远就看见一道笔挺的身影长身而立,身边还依偎着娇俏可人的年轻女孩儿,正是周时骁和陆琳儿。 温浅笑着朝两人挥手。 “你们俩怎么来了?” 周时骁和陆琳儿并肩走过来,俊朗面容溢上笑容。 “阿时工作忙,我和琳儿就替他过来了。” 他说着话,顺手将虫虫抱起来,虫虫最喜欢大伯,化身乖宝宝窝在大伯怀里,哪里还有半分被杜绒绒抱着时的熊孩子样儿。 杜绒绒:“……” 这孩子人不大,心眼儿和他妈温浅一样坏。 她暗搓搓撇了撇嘴角,甜笑着看向江暮云。 “大伯母,这位就是琳儿妹妹吧?” 江暮云淡笑着点头,给几人互相做了介绍。 赵桓和周时骁握手,冲着陆琳儿微笑致意,见状,杜绒绒忙伸出手学着赵桓的样子和周时骁去握手,谁知周时骁却蓦地收回了手。 留下杜绒绒尴尬地伸着手。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温浅在一旁看着,冷冷勾了勾唇,这杜绒绒虽说是个农村姑娘,可行事作风却颇为孟浪。 这是吃赵桓这颗回头草不成又将主意打到周时骁身上了? 正想着。 下一秒就听见杜绒绒甜腻腻的声音响起。 “琳儿妹妹,时骁哥哥。” 那一声哥哥叫得甜滋滋的都快淌出蜜来,听得在场几人皆是一愣,杜绒绒本人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还凑到了江暮云身边,红着脸小声问出心中所想。 “大伯母,时骁哥哥有对象了吗?” 她得做两手准备。 如若赵桓铁了心不回头,自己肯定要另作打算,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话说,这周时骁就不错,这相貌、这气势,一看就非池中物。 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自己。 看情形,周时骁和温浅、江暮云交情颇深,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有江暮云撮合自己和周时骁,绝对能成,再说了,都是亲戚,帮帮忙又不会少块儿肉。 江暮云岂能猜不透杜绒绒的心思。 她淡淡睨了杜绒绒一眼,笑容不达眼底:“时骁已经有对象了,他和琳儿相恋多年,已经进行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很快就能吃上他们的喜糖了。” 闻言,杜绒绒大失所望。 原来是陆琳儿的对象,她不动声色地看了陆琳儿一眼,认为陆琳儿配不上周时骁,不过还是违心地夸了句般配。 “琳儿妹妹和时骁哥哥是一对璧人呢。” 这话落在温浅耳中,莫名听出一股酸意。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杜绒绒一眼:“绒绒妹妹,我发现你有个毛病,见了男人就喊哥哥,不是堂姐说你,女孩子这么随便可不好,容易被人轻看。” “还有——” “你不是说来广府是要白手起家闯事业的吗?怎么脚还没站稳呢就惦记上你琳儿妹妹的男朋友了?刚退婚没几天就迫不及待找下家,不替你爹守孝三年了?” 一番话直戳人心。 杜绒绒的小心思被当众揭穿,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我就是问问。” 到底是问问还是想挖墙脚,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看在杜绒绒死去父亲的面子上,温浅给她留了面子,没再咄咄逼人。 同时决定待会儿就带杜绒绒去找工作。 这个小插曲很快揭过,周时骁开了单位的车过来,将行李放到后备箱后就招呼几人上车,赵桓笑着摆手拒绝。 “周哥,咱们不顺路,我自己叫个三轮车就行。” 见状,周时骁也没勉强,车也塞不下这么多人。 他笑着点头:“行,那你路上慢点。” “好。” 赵桓和江暮云、温浅告别,连小虫虫都照顾到了,唯独漏掉了杜绒绒,仿佛她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杜绒绒委屈地咬着唇瓣做柔弱状。 可惜没人注意她,反倒是被一堆扛着大包小包来广府打工的糙汉子撞了好几下,撞得她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了。 “喂,你们走路不长眼啊!” 第387章 自己是傻了放这么个祸害进家门? 一声刁蛮娇呼惹得几个糙汉同时看了过来。 这些长年奔波游走于社会底层的大老爷们才不懂怜香惜玉,凶神恶煞地瞪向杜绒绒,板着脸一声吼。 “是我们不长眼还是你不长眼?” “公共场合你挡路了知不知道?” “这是火车站不是戏台,端着个架子唱戏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大小姐出游呢。” 几人扔下一通嘲讽后扬长而去。 杜绒绒却气得脸色铁青,她求助地向在场唯一的男士投去目光,周时骁却当做没看见似的淡淡移开了视线,招呼陆琳儿上车。 温浅看得好笑。 “绒绒妹妹,出门在外难免会有小摩擦,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行了,咱们赶紧上车吧,待会儿还要带你去找工作呢。” 一听工作,杜绒绒顿时欢喜。 她就说嘛,来者是客,自己都来到温浅地盘上了,她怎么可能不管自己,不仅要管还要给自己一份体面、工资高的工作,否则自己就赖在她家白吃白喝。 “谢谢堂姐!” 杜绒绒嘴甜得很,欢欢喜喜地小跑着去上车,见陆琳儿已经先一步坐上了副驾驶,她眼神闪了闪,柔声道:“琳儿妹妹,我有些晕车,能不能换我坐前边啊?” 闻言,陆琳儿无辜地耸耸肩。 “都晕车了还坐什么车啊,要不你跟在汽车后边跑吧,跑步总不会晕吧?” 杜绒绒嘴角抽了抽。 不是,这温浅和陆琳儿真是一个赛一个地会往人心上扎刀子啊,不就是一个位置,至于这么损自己吗?! “琳儿,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啊?” 瞧瞧,这不就是典型的绿茶语录。 温浅对杜绒绒投去‘佩服’的目光,这才多久,一出接着一出地搞事情。 她直接不客气道:“绒绒妹妹,副驾驶是女朋友专属位置,你要是晕车索性就不要坐车了,反正这里离我家也不远,你自己慢慢走着回去吧。” 走着回去? 杜绒绒愣住了,见温浅眸光微冷不似在开玩笑,赶忙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我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不认识路……” “不认路还废什么话,还不上车?” 温浅秀眉一拧,不耐地打断杜绒绒的话。 对于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就不应该给她好脸,打量别人是傻子不成,晕车是假,坐副驾驶和周时骁接触才是真。 江暮云在一旁看着也没说什么,抱着虫虫上了后座,随后,温浅也没管杜绒绒,身子一弯上了车,留下杜绒绒一人站在车外,手指捏得发白。 顿了几秒,终究是忍下这口气,上了车。 车子一路疾驰。 温浅和家人说话,期间杜绒绒也想插话,可温浅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最后,她只能默默看向窗外,看着不同于锡水村的繁华城市,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她一定要留下。 嫁有钱人、做人上人。 现在温浅在自己面前得意,等以后,她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这个想法在下车后看见温浅家的独栋花园洋房后烟消云散。 天呐! 杜绒绒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好看的房子一定很贵,还有家里的家具摆设,每一样都很华贵,是她前十几年都从未见过的,电视、电冰箱、电话、洗衣机…… 天呐天呐! 这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行有汽车,回家有保姆,这跟过去的地主婆有什么区别。 太幸福了! 想到自己即将要过上这样的生活,她激动的小心脏都扑通跳动个不停,笑嘻嘻地看向江暮云,问道:“大伯母,我住哪个房间啊?” 江暮云没回答。 直接让她去问温浅。 温浅则是疑惑地挑了挑眉:“工作单位包吃住,你住我家干嘛,家里这么多人,我嫌吵闹。” 自己是傻了放这么个祸害进家门? 杜绒绒没想到温浅会直接拒绝,自己不远千里来投奔,她竟然连个房间都不给自己准备,还是亲戚呢,这么小气的亲戚真是头一回见。 她红着眼看向江暮云。 “大伯娘,我想住家里,不想和别人挤一起睡。” 江暮云无奈。 “绒绒,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这个家是你堂姐的家,算下来,我和琳儿也是在她家里借住,人家是主人,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这里没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份儿。 杜绒绒脸色有些不好看,只是有求于温浅不好发作,失望地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温浅放好行李就要带杜绒绒去找工作。 她和几个服装厂比较熟悉,帮杜绒绒找一份踩缝纫机的活儿应该不难,和江暮云说了声后就带着杜绒绒走出家门。 一路上,杜绒绒幻想不停。 “堂姐,你能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啊?” “堂姐,广府的工资是不是很高啊?” “堂姐……” 她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似的问题不断。 温浅一律用到了你就知道的话来搪塞。 搞得杜绒绒很激动又兴奋,还以为有什么高工资的体面工作等着自己呢等到了地方,看着‘华美制衣厂’几个大字时,傻眼了。 “不是……你让我来制衣厂踩缝纫机?!” “不然呢?” 温浅冷眸睨着杜绒绒。 “你一个没文化、没技术的农村姑娘有缝纫机踩就不错了,难不成你想去码头扛大包?那也得你有那个力气才行,杜绒绒,做人要脚踏实地,好高骛远要不得。” 扔下这么一句,温浅就去找了工厂负责人。 负责人看在她的面子上特意给杜绒绒找了个组里最熟练的技术工带着熟悉工作,还给安排了三人间的员工宿舍,不用和一堆人挤大通铺。 杜绒绒却不满意。 这和她想象中坐办公室喝茶的工作简直天差地别。 刚才她去车间看了,那么一大堆人挤在一个厂房里,人埋在成堆的衣服里,空气都不流通了,这种环境就不该出现在大城市。 “堂姐,这工作我不想做。” “行啊,不想做就回老家。” 温浅回答得干脆利落,半点情面都不讲。 见她态度坚决,杜绒绒不敢再挑三拣四了,委委屈屈地垂下眼睫,小声道:“那、那就先试一试,万一我笨学不会裁缝机呢。” “知道自己笨就该安分待在锡水村嫁人。”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杜绒绒,不要看不起踩缝纫机的女工,她们这些人谁都不比男人差,干得好了一个月挣上百块都不是问题,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儿上我给你一句忠告。”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想要留下就要拿出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别总想着耍小聪明靠男人,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靠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扔下这么一番话,温浅潇洒离开。 也不知道杜绒绒听进去了没有,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希望对方能珍惜这次机会,只不过,以杜绒绒那好高骛远的性子,恐怕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第388章 周时骁和陆琳儿的婚事提上日程 杜绒绒确实没听进去。 说过的豪言壮语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是想过人上人的生活,若是只靠自己踩缝纫机做女工,怕是这辈子都住不上花园洋房。 “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还靠谁不如靠自己。” “我长得这么美,为什么要浪费美貌去奋斗?” “靠男人怎么了,能靠男人成为人上人也是本事……” 正小声嘀咕着,工厂负责人疑惑地看了过来,问:“杜绒绒,你自言自语什么呢,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厂里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 “谢谢主管。” 杜绒绒仰着嫩生生的脸,绽放出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容。 “我这里没什么问题,谢谢您对我的关心。” 负责人被她这笑容笑得浑身发毛,总觉得这笑容里带着点儿别有用心,他干咳了两声,将杜绒绒交给领班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连几天。 杜绒绒就算是在制衣厂安顿下来了。 温浅和江暮云说起来还挺意外,原本还等着杜绒绒闹幺蛾子呢,没想到还挺安分,听负责人说学得也还算认真,用不了多久就能正式上机了。 “也许是我们把绒绒那孩子想得太坏了。” 江暮云到底上了年纪,心肠也软,不愿将人想得太坏。 温浅却不赞同。 “妈,这才刚过了几天,妖精现原形都没这么快的,现在盖棺定论为时太早,我看以杜绒绒那个性子,到哪里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对了——” 说着,她想起那天在车站,江暮云说周时骁即将结婚的事儿。 “那天说琳儿和周时骁的婚事,不是说来诓杜绒绒的吧?” “那倒不是。” 江暮云知道自己的身体,闭眼之前,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陆琳儿,温浅有爱人有儿子,周时凛又是个将她捧在心尖上疼宠的人,对于她,自己没什么可担忧的。 倒是陆琳儿心智未开,必须有可靠之人护她余生。 周时骁的品性她再了解不过,是个能信得过的人。 “时骁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把琳儿交给他,我很放心,浅浅,妈想抽时间和时骁正式提一下结婚的事情,你说他会同意吗?” “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温浅弯起眉眼笑笑:“周时骁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恐怕啊早就把自己当成半个女婿了,他对琳儿有情,一定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如果陆琳儿没有出那场意外。 她和周时骁恐怕很难重新走到一起,现在她忘掉了彼此间的不愉快,就像是上天重新给他们的机会,一次机会换一段感情和一生相守,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就月底抽时间聚一聚,正式谈一下婚事。” *** 傍晚。 周时凛下班回家。 见温浅不在家,问了江暮云,得知她去了服装店,他换了身便服就骑车去接人,彼时,温浅正和许朝阳聊起赵桓。 “挺好的一个人,要不要认识一下?” 许朝阳不太感兴趣,直言自己现在一心只想好好完成学业、赚更多的钱,至于男人,有没有都没太大关系。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身边认识的男人,父亲、弟弟、还有陈橙爱得死去活来的秦树飞,还有许许多多生活中碰见的男同志,这些人普遍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见得多了,她对男人也不抱希望了。 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像温浅这样好命,能找到相守一生的爱人,与其找个人将就不如自己一个人独享单身生活,远离男人保平安。 温浅:“……” 一只脚踏进店门的周时凛:“……” 莫名感觉被无差别攻击了。 当事人不情愿,温浅也没再强迫,毕竟感情这种事情是强迫不来的,她认为的好对于许朝阳来说不见得是真的好,索性也不急,这事儿往后放一放再说吧。 改天大家一起聚聚,说不定就看对眼了。 她将目光投向自己男人,眉眼含笑地问:“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班。” 周时凛目光灼灼。 分别几天,他看小媳妇更稀罕了,果然是应了那句小别胜新婚。 温浅被男人那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懂的眼神看得脸颊微微发热,掩饰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清了清嗓子,道:“七点半了,朝阳,我先走了,你们几个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 许朝阳应了声。 目送温浅和周时凛出门。 其实她也是个普通女孩,渴望感情、渴望被爱,可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个人值得自己去爱,否则就是宁缺毋滥。 这边。 温浅坐在自行车后座,纤长手臂搭上男人劲瘦腰杆,偶尔还要隔着衣服捏捏摸摸,搞得周时凛呼吸都不均匀了,只能腾出一只手将那作乱的小手牵住。 “别闹。” 男人嗓音低哑。 撩拨完人的温浅低笑了声,想到什么,突然问:“这段时间我不在,营区没出什么乱子吧?” 她指的是病毒有无蔓延开来。 周时凛秒懂。 他轻轻摇头。 “没有,多亏了那些中药汤剂,最先染病的人已经完全康复,之后也没有出现人传人的现象,领导还夸你了呢。” “嘿嘿,这都是我作为军嫂应该做的,对了,艾小薇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陆青烈要求离婚,她不同意,病好后就闹起了自杀,割腕上吊轮番来,总之就是不离婚,这事闹出来的影响很不好,陆青烈这几天过得焦头烂额,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都说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对于男人来说,好的婚姻也一样可遇不可求,只有家庭和谐稳固,男人才能放心在外拼搏,周时凛觉得在婚姻里,自己可比陆青烈幸运多了。 “媳妇,谢谢你。” 这一声谢是发自内心的。 温浅感受到了,想到她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和周时凛的关系可以用南极冰山来形容,当时家属院许多人不看好他们的婚姻,现在这男人还不是让自己治得服服帖帖。 女人可以作。 偶尔作一作,发发小脾气是情趣,若是长期如此那就是没脑子,艾小薇就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夫妻两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日子自然就过不下去了。 不过,这些都和她无关。 自己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替无关紧要的人瞎操心了。 她很快转移了话题,说起周时骁和陆琳儿即将结婚的事。 夫妻两人絮絮低语,两道身影在夜色中越行越远,他们这边一片岁月静好,杜绒绒的日子过得就有些糟心了。 第389章 勾三搭四被原配找上门暴打 “我的被子怎么湿了?” “谁往我被子上浇水了,有胆子干没胆子承认是吧,有种就站出来,看我不撕烂你的脸,一个个黑了心肝的玩意儿!” 杜绒绒烦躁地将湿淋淋的被子卷起来,眼神不断在两个室友身上来回扫视,如果目光有实质的话,恐怕这两人身上早已浑身遍布窟窿眼儿了。 全是些心术不正的东西。 嫉妒自己长得好看、得主管亲睐,这些女人就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欺负自己,哼,全都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见没人承认,杜绒绒冷哼了声,抱起被子就下了楼,一口气跑到主管面前,委屈地红着眼圈说自己没法睡觉。 “主管,这让我怎么睡?” 她将湿被子摊开,要哭不哭地咬着唇。 主管是个三十左右的年轻男人,长相平平无奇,对杜绒绒颇为关照,此刻见她一副委屈兮兮的可怜样儿,心尖忍不住就是一颤,故作关心地走上前,翻了翻湿被子,道:“谁干的?” “不知道,她们都不承认。” 杜绒绒的委屈快要冲破天际。 “屋子里除了我就两个人,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或者是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排挤我,可能是见您平时对我多有关照,心里不平衡了吧。” “主管,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白主管被杜绒绒娇滴滴的声音喊得骨头都酥了几分,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还将自己的被褥借给她,让她先对付一晚上。 “你的被子我负责帮你烘干。” “那就谢谢主管啦。” 杜绒绒莹白脸颊上满是崇拜。 “主管您对我最好了。” 白主管一听,腰板挺得更直了,整个人膨胀得都快爆炸了,全然忘记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亲自护送杜绒绒回了宿舍,顺便将两位室友警告了一番。 “大家都是同事,同事之间要互相帮助。” 这话听在两位室友耳朵里格外讽刺,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高个女人突然开口,意味不明道:“就像您帮助杜绒绒这样?” 白主管一噎,心里明白自己对于杜绒绒的关心已经超出上下级的范围,打着哈哈开起了官腔。 “我对大家一视同仁。” “不会因为某个人搞特殊,那个谁,你刚来咱们厂子的时候我不也对你比对别人多关心一些,现在你要将这份优良传统延续下去,互帮互助,别背后搞小动作欺负人。” 高个女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这白主管年纪不大却是是资深老色鬼,他那是帮助自己?分明是想和自己搞暧昧,只是自己行的端坐的正,没给他机会罢了。 不像这杜绒绒。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整日在领导面前搔首弄姿,出卖色相、投机取巧,和这种人住一起都染上了骚臭味。 见杜绒绒高昂着下巴站在白主管身边,高个子女人愈发鄙夷。 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这女人就笑不出来了。 厂子里谁不知道白主管家里有个比母老虎还要泼辣上几分的老婆,平日里大家都不敢和白主管多说一句话,生怕惹来无妄之灾,偏这杜绒绒胆子长毛敢去拔老虎毛,那就拭目以待吧。 等白主管一走,杜绒绒就将被褥重新铺好。 “有本事继续浇水啊,这可是白主管的被子。” 语气里的显摆和得意压都压不住。 半分都不觉得睡陌生男人被褥有何不妥之处。 两个室友有些无言以对,半晌,高个子女人才悠悠来了一句:“某些人啊,趁着能笑出来就赶紧多笑笑吧,毕竟再过不久就要哭咯。” 杜绒绒一听就拧起细眉。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高个子女人却不再理会她,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看好戏的笑,杜绒绒忍不住心头起火,嚷嚷道:“说话留一半有什么意思。”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高个子女人神秘一笑,闭上了眼睛。 杜绒绒突然没由来的慌乱,想仔细问问高个子女人,可对方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自己也拉不下这个脸面去央求,索性就当对方在放屁。 自己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 殊不知,一切都想得太美。 果然不出高个子女人所料,没过几天,白主管的老婆就找上了门,彼时,杜绒绒正在白主管办公室里,名义上为请教工作上的问题,实则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清楚。 两人皆是笑意盈盈。 片刻过后,杜绒绒笑不出来了。 “啊,你这疯女人凭什么打人!” 事发突然,她只能顶着巴掌印惊慌失措地往白主管身后躲,祈求找到庇护,只是这一举动在醋意大发的白主管老婆面前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她嗷了一嗓子,一把挥开想要阻拦的白主管,甩开了膀子狂揍。 没过多久。 杜绒绒的呼喊声就从旺盛十足变得奄奄一息,等到众人冲进办公室将她解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惨。 衣服被扯烂了。 白花花的肉裸露在外。 头发被扯下来好几绺,有的地方都露出了头皮,最惨的就是脸,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一张俏脸肿成了猪头,两只眼睛一左一右各顶着两个黑眼圈,鼻子都有点歪了。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狠什么狠,敢勾搭人家男人就该打。”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大家都是长了眼睛的。 这杜绒绒才来厂子里没几天就名声大噪,惹得好几个车间的男同志频频往她身边凑,对于这些普通工人,她连眼皮子都懒得抬,反倒是只对有个一官半职的献殷勤。 这种趋炎附势的势利眼就该打。 杜绒绒浑身骨头缝儿都疼,蜷缩在地上哭天抹泪,嘴里还叫喊着报公安,叫嚣着让这疯女人付出代价。 “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求领导们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白主管老婆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开干,吓得白主管脸都白了,一把将人抱住好一顿央求。 “姑奶奶别闹了,这是单位,能不能给我留些脸面?” “你还要脸?” 女人白了自家男人一眼,自己男人什么德行她这个做妻子的太了解了,见异思迁、勾三搭四,自己只能严加防守,可架不住有不要脸的小妖精生往上扑。 呵,报公安抓她是吧? 那就看看谁的后台硬! “喂,公安局,我要报案,华美制衣厂有人乱搞男女关系……” *** 对此。 温浅一无所知。 学校已经开学。 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来回奔波于学校和两个店面之间,周末去郝老那里学习中医,这次开学,她还发现一个问题。 第390章 初见,彼此很合眼缘 “朝阳,关于秦树飞的流言你听说了吗?” 许朝阳点点头。 “大家都在传秦树飞和校外人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昨天下课我去服装店的时候,看见有个年轻女人和秦树飞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说着,她捏紧拳头,替陈橙不值。 “若是陈橙知道自己投入了全部感情的男人这样对她,一定会很失望,我就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秦树飞那家伙看着文质彬彬,实际上半分忠贞都没有,这种狗男人阉了算了。” 温浅:“……” ‘阉’这个字都冒出来了,看来这丫头真是气得不轻。 其实她们虽然和陈橙联系得并不频繁,可彼此终究要好过,过年的时候还打了电话拜年,电话里,陈橙说自己在秦家生活得不错,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公婆对她也还算好。 只是言语间没再提秦树飞。 也许那个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出了问题。 单方面的爱得不到回应,总有一天会觉得累。 “抽时间找秦树飞聊聊,他能听进去回归家庭最好,如若听不进去,咱们生气也没用,毕竟两个人的事情外人无法插手。” “嗯,也只能这样了。” 温浅和许朝阳双双无奈。 她们总不能去将秦树飞打一顿,只能提醒对方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不要辜负和伤害为他舍弃了许多的陈橙。 “女人结婚真的要擦亮眼。” 许朝阳感叹:“秦树飞原来多好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想学陈世美,可惜陈橙一门心思要嫁给他,现在挖野菜了吧。” 温浅:“?” “拜托,挖野菜的是王宝钏,辜负她的人是薛平贵,和陈世美没关系。” “反正都是一个意思,陈世美、薛平贵,现在又多了个秦树飞,三大负心汉……” 两人边走边吐槽。 回到家,还未进门就听见客厅里有说话声,听起来像是赵桓的声音,温浅眼底溢出点点笑意,真是太巧了。 她看了旁侧的许朝阳一眼,但笑不语。 许朝阳被她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奇怪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称斤卖了呢。” 不得不说,真相了。 不过不是卖,是帮她寻找幸福。 温浅笑着将许朝阳推进门,两人一进来,客厅里的声音就停了下来,江暮云笑眯眯地看过来:“今天真是巧了,大家都来了。” 说完,她介绍赵桓和许朝阳认识。 “这是赵桓,我老姐妹的儿子,赵桓,这位是许朝阳,温浅的大学同学兼最好的朋友兼生意合伙人兼虫虫的干妈。” 一连串的兼职。 听得大家忍俊不禁。 赵桓笑容朗朗地看向许朝阳,点头致意。 “你好。” 许朝阳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展颜一笑:“你好。” 然后两人就没话说了。 江暮云给温浅使了个眼色,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客厅。 “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去厨房看看菜。” “江姨,我帮你一起做饭吧。” 赵桓自告奋勇并跃跃欲试,闻言,江暮云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是不是傻,好端端的下什么厨房,陪着小姑娘说说话不香吗? “不用你,有保姆在呢。” “你坐下吧,陪着朝阳说说话。” 扔下这么一句,江暮云就去了厨房。 留下赵桓有些尴尬地重新坐下,他猜测许朝阳应该就是温浅之前说过要给自己介绍的对象,只是人家好像对自己没那个意思。 也好,这样自己就能放开了。 甩掉包袱的赵桓谈笑风生,他说话幽默十足,逗得温浅和许朝阳笑得前仰后合,过了一会儿,温浅撞了下许朝阳的胳膊,小声问:“怎么样?” 许朝阳看了傻笑的赵桓一眼。 “有点憨。” 温浅无语。 “哪里憨了,这叫纯真,说实话,你觉得这人和你的理想型有差别吗?” “我哪有什么理想型。” 其实,许朝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样的另一半,不过,她知道,自己对赵桓并不讨厌,相反还觉得他说话幽默、谈吐不凡、见识也不少。 尤其是看人时的眼神,很清明,给人一种很正派的感觉。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温浅岂会看不破许朝阳的心思,见她没反对就知道对赵桓的第一印象不错。 再看赵桓…… 算了,他的看法不重要,朝阳清秀可人、性子坚韧、学习好能力强,能讨到这样的姑娘做女朋友就偷着乐吧。 何况,赵桓自己可能都没发现。 说话间,他的目光时不时就会在许朝阳身上停留一瞬,说一见钟情有点太过夸张,至少彼此的第一面还是很合眼缘的。 几人正聊着天,电话突然响起。 温浅接起电话。 “你好,这里是公安局,华美制衣厂的杜绒绒说是你堂妹,她被人举报乱搞男女关系……”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杜绒绒。” 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温浅直接挂断电话。 这杜绒绒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才几天就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进了局子,还想让自己去保释她,想得美。 她脸皮厚。 自己可不去丢这个人。 另一边。 公安同志放下电话,看向看不出原本容貌的猪头脸、不,是杜绒绒。 “人家说不认识,你还有别的联系人吗?” 杜绒绒一脸呆滞,脸颊肿胀得厉害,说话也有些费力,不可置信道:“她说不认识我?我不信!” 一定是电话打错了。 “你们是不是查错号码了啊,那是我亲堂姐,咋可能不管我?” 一个中年男公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给你的胆子质疑公安,自己不检点办了这种丢人事还不够,还要连累亲戚来保释你,人家嫌丢人才说不认识你。” 说完,他看向年轻公安。 “没人认领就先关几天。” 这个年代,进公安局容易,想出去可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杜绒绒敢勾引他妹夫,惹得自己妹子生气,怎么也得让她在局子里吃点苦头。 一听还要关几天,杜绒绒顿时慌了。 她扑上前一把揪住中年公安的袖子,软着嗓音说话。 “大哥,我、我还认识个人,他叫赵桓,您能不能帮我去找找他,我、我知道他家地址。” 第391章 一个月后结婚 中年男人蹙眉,一把扯回袖子。 “别乱喊大哥!” 自己可不吃这一套,想用‘美色’俘获人民公安……他的目光在杜绒绒青紫肿胀的脸上扫视了一圈,眉心拧成一个大疙瘩。 丑成这个样子还撒娇? 真特么的想洗洗眼睛。 “赵桓是你什么人?” “他、他是我朋友。” 杜绒绒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和赵桓的真实关系,也知道自己利用姿色寻求便利不对,可自己和白主管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谁知竟然惹来了祸事。 她只能放软了声音哀求。 “赵桓和我是一个村子的同乡,他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中年男人一听就知道杜绒绒没说实话,这女人不简单啊,厂子里勾得他妹夫心猿意马,外边还搭着个同乡,自己办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这样的女人。 他给年轻公安使了个眼色。 “你按她说的地址去找人。” 年轻公安领命离开,至于真去还是假去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杜绒绒等啊等,一连等了一个星期都没等到赵桓来保释自己,在拘留所的这些天是她活了十几年过的最黑暗的日子。 吃不饱睡不好。 日夜忍受伤痛折磨。 简直比要命还难受。 而那个伤害自己的母老虎却在第一天简单做了个笔录后就离开了公安局,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大城市比农村还要黑暗。 杜绒绒委屈又气闷。 连带着将温浅和江暮云也一起恨上了,她坚信那天的电话没有打错,一定是温浅不愿意来保释自己,真是应了那句越有钱心越硬。 正忿忿不平着,大门‘哐当’一声被人打开。 “杜绒绒,你可以走了。” 杜绒绒眼睛亮晶晶,满怀希望道:“赵桓来接我了?” 说话的公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的关押时间到期了,赶紧出来吧。” “哦。” 一听赵桓没来,杜绒绒眼底的光顿时熄灭,她慢吞吞走出公安局,望着天空,委屈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呜呜,她好惨。 比小白菜还惨。 自认为唯美地哭了一会儿后,抬脚就往温浅家的方向走,她要问问温浅和江暮云为何‘见死不救’。 *** 温浅早就将杜绒绒抛到了九霄云外。 月底了。 周时骁和陆琳儿的婚事也提上议程。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一顿饭吃得相当愉快,当然,最开心的就数周时骁了,神采奕奕、眉眼飞扬,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向来严肃的人竟也高兴得和孩子似的。 温浅和周时凛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颇为感慨,好事多磨,这一对历经重重,终于再度携手,但愿两人以后的路一片坦途,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来,我们碰个杯吧。” “祝福时骁和琳儿长长久久。” 江暮云乐呵呵地提议,抿了口饮料后,她神色多了几分郑重地看向周时骁,道:“时骁,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家孩子看待,以前的事情不论对错都过去了,以后希望你和琳儿能好好的。” “作为母亲,我把疼爱的女儿交给你,希望你余生的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爱她、护着她走完余生,我对你只有这一点要求,你能做到吗?” 周时骁同样神情郑重,坚定点头。 “能。” 一个字就是一份承诺。 他对陆琳儿有爱更有亏欠,余生,他会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偿还,就像江暮云说的,琳儿是她疼爱的女儿,何尝又不是自己最爱的人。 爱她,已经成为本能、刻入骨血。 陆琳儿笑眯眯地凑到江暮云身边,撒着娇说:“时骁哥哥一定不会欺负我的,妈妈你就放心吧,他要是敢欺负我,我……” 她灵动双眸转了转,俏皮一笑。 “我就哭给他看!” 这话一出,一屋子人都被逗笑。 虫虫咧着小嘴笑,冲着小姨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 “羞羞。” 陆琳儿嘿嘿笑,捏了捏小家伙的肉脸蛋,豪迈道:“走,小姨带你去院子里玩儿。” 一大一小很快蹦跶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江暮云又说起婚期,她怕自己的病情时日无多,走之前想以最好的状态看着女儿出嫁,于是就将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时骁,你觉得呢?” 周时骁自然没有意见。 “一切全凭您做主。” 一个月的时间用来准备婚礼其实是有些匆忙的,不过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婚礼没有后世那般隆重,一个月的时间倒也足够,只是—— 温浅狐疑地看向江暮云。 总觉得她有种迫切送陆琳儿出嫁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妈,一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匆忙了啊,出嫁要用的东西咱们都还没准备呢。” 江暮云摆摆手。 “这些东西备起来也容易,琳儿婚礼穿的礼服和被褥行李去商场买现成的,喜宴就邀请时骁的同事和咱们家这边亲近的朋友,至于婚房……” 周时骁在一旁忙接话。 “婚房我有,不是单位分配的宿舍,是我个人买的一处小院儿,离这里也不远,走路五分钟就到了,婚后琳儿回娘家也方便。” 以前。 陆琳儿说过她喜欢带院子的房子,可以在院子里种许多五彩缤纷的花儿。 因此,买房子的时候他特意挑了带院子的房子,可以让她有空间种花草。 买房子的事情大家谁都不知情,猛地听说周时骁早就准备好了婚房,温浅忍不住笑着揶揄他。 “大哥,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周时骁微微勾起唇角:“其实当初买这个房子的时候也没想过我和琳儿还能重新走到一起。” 如果陆琳儿没有出事。 恐怕这一辈子,结婚只会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现在他们真的要在一个月以后结婚了,高兴之余他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美梦。 太过美好就会破碎。 他不敢想,如果陆琳儿有一天重新恢复了记忆和心智,她会不会毫不留情地离开自己,也许她会重新恨上自己,不过那样也很好,至少她的人生正常了。 只要她好,他就好。 订好结婚日期,几人就开始商量婚礼事宜,恰在此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可怜兮兮的女声,听着像是杜绒绒的声音。 第392章 反目成仇 “琳儿妹妹,你和虫虫玩得可真开心啊。” 杜绒绒从外边走进来,见陆琳儿和虫虫一片岁月静好,想到自己这些天在拘留所吃苦受罪,温浅一家子却逍遥自在,忍不住就阴阳怪气起来。 闻言。 陆琳儿不冷不热地看向杜绒绒。 “我们当然要开心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苦着一张脸,活像是别人欠了你钱一样,我们又没欠你,拉着张臭脸给谁看呢。” 从初见第一面。 她就不喜欢杜绒绒,长得纯良无害,眼底的算计却不少,自己是心智低下并不是傻,这几天也听姐姐说起过杜绒绒因为男女关系被打进了公安局,对她的不喜自然就更深了几分。 杜绒绒没想到陆琳儿会突然发难,脸都气黑了。 “你、我要去告诉大伯母!” “告去吧,你大伯母是我妈,你看看她会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杜绒绒:“……” 她才不管这些,呜咽了一声就往屋子里冲,还未踏进门就被拦在了门外,温浅挡在门口,压根儿就不打算让杜绒绒进门。 杜绒绒一愣。 “堂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浅表情平静,语气讥讽。 “看不出来吗?我嫌你晦气,杜绒绒,你刚从公安局放出来吧,我问你,你因为什么原因被打进了公安局?” “我……” 杜绒绒有些说不出口。 她眼珠子转了转,做出伤心失望的样子,转移话题。 “堂姐,原来你知道我进了公安局,那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你说不认识我,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在那里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我差点就熬不下去了。” “熬不下去也活该!” 温浅说话极为不客气。 “我给你找工作是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帮你一把,你倒好,没去几天就勾搭上了男人,勾搭的还是有妇之夫,杜绒绒,你满嘴自尊自爱,请问,你的尊严呢?” “被狗吃了?!” “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看来我那天和你说的话你是半点都没听进去,既然想靠男人那来找我干嘛?我可不是男人,不吃你这一套。” 说完。 她指着大门口直接撵人。 “滚出去!” 滚? 温浅竟然让她滚? 杜绒绒忍不住瞪圆了眼,她从小也是娇养着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种气,当下头脑就是一热,差点冲上去撕烂温浅的脸。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到温浅在自己这里还有利用价值,她还是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堂姐,我是被冤枉的。” 她将自己和白主管之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把自己主动和白主管搞暧昧颠倒成白主管借用职务之便接近她。 “他是主管,对我时常关心,我哪里知道其实是别有用心。” “出了这种事情,大家不去指责白主管却把脏水全部泼到了我的身上,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再这样下去就没活路了。” 听着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温浅忍不住气笑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白主管怎么不去找别人搞暧昧?行了,我没工夫听你给自己洗白,工厂那边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随便你自己怎么办吧。” 总之,她的任务完成了。 杜绒绒想来广府,自己带她来了,要工作,自己也帮她找了,以后的路随便她自己怎么走,她不想再管了。 “以后别再来找我。” “堂姐……” 杜绒绒傻眼了。 她来找温浅的目的是让她给自己重新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就算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自己也不会怪她,自己可以先在她家住下来,享受一下生活。 现在呢? 听这意思是她不想管自己了? “堂姐,你不能这么绝情吧!” “咱们是亲戚啊,我爸和你爸是亲兄弟,咱们这么亲的关系怎么能说断就断,大伯母——” 杜绒绒朝着屋里高声喊。 “大伯母,你可怜可怜我。” 可这一次,任凭她将喉咙喊破,江暮云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出现,摆明了就是不想见她,也不想再管她的事情。 杜绒绒彻底死心。 脸上的表情也从凄楚变为愤怒。 “行,我算是看明白了,城里人做久了良心也黑了,亲戚的情分都不顾了,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人走茶凉,温浅,你别小瞧人,我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打你的脸!” 温浅环着双臂,讥笑。 “靠男人吗?” “就凭你这样还想钓金龟婿?” “有钱人不是傻子,凭你的姿色也入不了人家的眼,你也就勾搭一下白主管之流,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说什么做出一番成绩来打我的脸,你过得好与坏都与我无关。” “这脸啊,你还是留下自己打着听响儿吧。” 说完。 她不再看杜绒绒一眼,招呼陆琳儿和虫虫进屋,‘砰’得一声当着对方的面就关上了门,立道之大差点将杜绒绒拍飞,气得她鼻子一歪,狠狠啐了一口。 “呸,什么东西!” 等自己真的钓上金龟婿,一定要回来炫耀。 屋内。 江暮云望着杜绒绒愤怒的背影,长叹一声。 “你二叔一辈子老实巴交,怎么教出这么个不知检点的女儿,亏得我一开始还被她纯良的外表给蒙蔽了,以为是个好孩子呢。” 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的事情都有。 更何况是人的本性。 基因这种东西根本猜不透。 杜绒绒就像是后世那些小有姿色的女孩子,企图靠着容貌走捷径,殊不知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温浅挽着江暮云的手坐下,知道老一辈人心软又注重亲情,自己将杜绒绒赶走就相当于结了仇、断了这份关系,恐怕江暮云心里不会好受。 她劝道。 “妈,杜绒绒这种得不到好处就翻脸的人就应该远离,就算现在粉饰太平,总有一天,咱们给她的不够多、不够好,到时候她依旧会翻脸无情,总之,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来说,给多少都没够。” 得寸进尺。 欲壑难填。 这几个词来形容杜绒绒再贴切不过了。 江暮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原本她是真的想拉杜绒绒一把的,可这孩子心术不正,更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反目成仇。 “算了,随便她吧。” 大喜的日子被杜绒绒这么一搅合,喜悦的气氛终究是少了那么一点点,饭后,周时骁趁着有时间就带着陆琳儿去了百货商场,婚期将近,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第393章 逛商场,偶遇暗恋者 周时凛看向温浅。 “咱们也出去走走?” 平日里自己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伴家人。 对于小媳妇,他其实是有亏欠的,嫁给军人就注定享受不到平凡夫妻间的日日陪伴,但小媳妇从来没有抱怨过,反倒是将他们的小家打理的仅仅有条,让他能安心守护国家。 有这样的妻子,是他的幸运。 近来,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记忆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想到刚结婚时自己对小媳妇的冷漠,忍不住就想给她更多的补偿。 温浅弯着眉眼看着自家男人,浅笑。 “是不是觉得陪伴我的时候太少,想补偿我了?” “嗯。” 男人目光专注。 温浅笑着替他整理了下衣领,道:“不用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再说了,咱们都老夫老妻了,孩子也有了,整天黏在一起多腻歪。” “行了,你赶紧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去母婴店看看。” “等过几天休息,咱们约上朝阳和赵桓一起去划船。” 说完。 温浅拎着包潇洒离开,留下周队长被那句老夫老妻震惊得回不过神,才结婚三年多就老夫老妻了?还是自己在小媳妇眼里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 和周时凛比起来,周时骁就没有这个担忧。 因为他能感受到,陆琳儿满心满眼都是他。 两人一路来到百货商场,先去了首饰柜台买婚戒,其实之前在香江举行婚礼的时候就准备过戒指,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戒指没来得及拿出来。 现在他想重新买一对。 一切都是崭新的,也预示着彼此的新生。 “时骁哥哥,你觉得哪个好看?” 陆琳儿声线雀跃。 周时骁满眸温柔地注视着她:“你觉得哪个好看就买哪个,我都行,只要是你挑的我都喜欢。” 啧啧。 长得帅还会哄女孩子,售货员都羡慕了。 这么好的男人都是从哪儿找到的啊,咋她一个都遇不到,还是好男人都已经上交国家了? “姑娘,你对象对你可真好。” 陆琳儿甜蜜一笑,夸起周时骁来是一点都不含糊,脆生生道:“时骁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最喜欢他了。” 售货员:“……” 呵呵,挺好,爱要大声说出来。 只是……这姑娘好像有点冒傻气…… 周时骁则是被陆琳儿这么一嗓子吼得耳根发热,眼见周围已经有人揶揄地看了过来,他凑到陆琳儿耳边小声说:“注意点形象。” “嘿嘿。” 陆琳儿俏皮地缩了缩肩膀。 “一高兴就得意忘形了。” 不过她说得也没错啊,自己本来就最喜欢时骁哥哥了,妈妈说结婚以后她就要和时骁哥哥一起生活,到时候就能让他陪自己玩儿了。 单纯的陆琳儿是一点也不知道结婚的意义。 她喜欢周时骁就想时时刻刻看到他、和他在一起,周时骁什么事都宠着自己,就算是给他涂指甲油他也由着自己,这可比虫虫那臭小子好玩多了。 周时骁无奈。 自己的小孩儿自己宠着吧。 很快,陆琳儿就挑好了戒指,周时骁去收银处结账,交代她乖乖等着自己回来。 “我马上就回来。” “嗯嗯。” 陆琳儿乖巧点头,举起右手,盯着无名指间那个金色的素圈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这样的戒指,时骁哥哥也有同样的一个。 恰在此时。 刘菊英和朋友也逛到了这里,见陆琳儿独自一人,眸光微微闪动,她知道陆琳儿自从出事后智力一直没有恢复,大人模样,小孩智商,这样的人也配站在周时骁身边? 可惜周时骁被迷了眼。 她忍不住向同伴抱怨。 “你说这周时骁是不是被传染傻了,一门心思喜欢这么个傻瓜,娶回家能干啥?当小孩哄?我看他真是病得不轻。” 屡次对周时骁示好被拒,刘菊英现在也放弃了。 自己不能一条道儿走到黑,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她不能傻乎乎地吊死在周时骁一棵树上,该相亲就相亲,该结婚就结婚,自己又不是没人要。 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有些意难平罢了。 有时候也忍不住会想,如果没有陆琳儿,周时骁会不会给自己一个对他好的机会,可中间隔着个陆琳儿,自己终究是无法如愿。 想着,不等同伴回应,她就抬脚往前走。 还未靠近陆琳儿就见周时骁步履匆忙地走了过来,神色间对陆琳儿的紧张一览无余,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防备。 刘菊英顿时气闷。 自己又不是妖怪,还能吃了陆琳儿? 她酸溜溜地看了周时骁一眼,语气里是不自觉的温柔:“出来逛街啊?” “嗯。” 周时骁客套地点头。 “陪我未婚妻买结婚用品。” 未婚妻? 结婚用品? 刘菊英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似的,酸得快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尽管知道总有这么一天,总有一天,周时骁会结婚,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什么时候办婚礼?” “下个月。” 说完,周时骁没再看怔忪的刘菊英,牵着陆琳儿离开。 好半晌,刘菊英才从复杂的情绪中回神,她直直望着周时骁和陆琳儿的背影,嘴角缓缓勾出一抹苦笑。 他们看起来很登对。 贯穿自己整个青春的暗恋终于要结束了。 这么多年什么也没得到,哪怕是一个微笑、一句关心都没得到,自己从京市追着周时骁来到广府,这些年的默默期待与守护全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许是刘菊英眼底的不甘心太过外露。 她的同伴凑上来,笑着说了几句话。 刘菊英瞳孔缩了缩,有些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毕竟陆琳儿现在的智商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让她欺负一个小孩,似乎有点不太厚道,更愧对于自己身上的制服。 “我有些下不去手。” “哎呀,菊英你也太善良了,她把你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都抢走了,你还有什么好手软的?” “周时骁长得好有能力,事业上也有前途,你再看看你相看过的那些男人,有哪一个能比得上周时骁,如果不是陆琳儿横插一杠,说不定你早就把周时骁拿下了。” “只是吓唬捉弄一下,又不是让你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你至于这么犹豫不决嘛,这样吧,你下不去手我来替你做,谁让我是你好姐妹儿呢。” 第394章 泄愤,把陆琳儿关进厕所 见同伴说完就要去追周时骁和陆琳儿,刘菊英赶忙拉住她的手,小声道:“别胡闹,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得不到他的人,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同伴不以为然地哼了哼。 “当然是泄愤啊,出了这口郁气,以后你就将周时骁忘掉,他娶他的美娇娘,你嫁你的如意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永不相干。” “哎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赶紧松开我,待会儿把人跟丢了。” “小玉,你——” 刘菊英还想再说什么,小玉已经挣脱了她的手,率先跟着周时骁和陆琳儿上了楼,无奈之下,她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东逛逛西看看,眼睛却时不时往周时骁那边瞅。 亲眼目睹周时骁对陆琳儿的温柔体贴、事事顺从,说不羡慕是假的,刘菊英眼底酸酸涨涨得快要溢出泪水。 原来周时骁只有在喜欢之人的面前才会展露温柔的一面,在不喜欢的人面前,比如说对着自己的时候,只有无尽的冷漠疏离。 再看陆琳儿。 她在周时骁面前随意又自在,撒娇的样子娇俏可人,像是一只误入凡间的精灵,也对,能被人无条件疼宠,自然无忧无虑。 刘菊英不再阻拦小玉替自己出气。 她甚至很阴暗地想,陆琳儿抢走了自己喜欢了好几年的男人,让自己失去挚爱和不爱的人共同生活一辈子,她就应该付出一些代价。 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小小的捉弄一下。 这边。 周时骁除了买结婚戒指,还给陆琳儿买了一块女士手表,陆琳儿说自己不需要,她已经有好几块手表了,买这么多浪费钱。 “时骁哥哥,不如省下钱给我买糖吃。” “糖要买,手表也要买,这是我送你的聘礼,不能省。” 时下结婚流行的四大件已经升级了,常规的冰箱、彩电和洗衣机要有,金器和手表也要有,他不能委屈了他的小姑娘。 她有的是她的,可他不能不给。 “走吧,带你去买好吃的。” 一提到吃,陆琳儿眉眼亮了几分,期待地眨眨眼:“好好好,我想想要吃什么……” 话音刚落,她突然捂着肚子蹙起眉。 “嘶,肚子有点疼。” 周时骁紧张了一下:“哪个位置疼?” “就是这里。” 陆琳儿指了指小腹,突然想到自己可能是来月事了,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声咕哝了一句:“我要去卫生间。” 说完转身就要跑。 周时骁见陆琳儿小脸通红也明白过来,不过他比陆琳儿淡定多了,伸手将人拉住,眉眼从容道:“你这样怎么去卫生间,先等我一下,我去买卫生用品。” “好。” 陆琳儿低着头,耳尖红红,总算是知道害羞了。 好在卖卫生用品的柜台离得不远,周时骁很快买来一包卫生巾并卫生纸,他面不改色地交给陆琳儿,没觉得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地方。 不远处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刘菊英和小玉却大为震惊。 “我没看错吧,周时骁竟然帮陆琳儿去买卫生巾?!” 小玉张着嘴,大得能塞下鸡蛋。 “他也太惯着陆琳儿了吧,男人怎么能买这种东西,他不嫌晦气吗?真是开了眼了,菊英,怪不得你被周时凛迷得神魂颠倒,他也太好了吧!” 谁说不是呢。 时下的男人大男子主义严重,别说帮女人买卫生巾这种丢脸的事情,就算是让他帮女人洗双袜子都觉得有损形象。 可周时骁—— 为了陆琳儿他竟然能卑微至此?! 刘菊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想冲上去质问陆琳儿为什么要让周时骁去买这种东西,可她没有立场,对于周时骁来说,她只是同事。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眼看着好友白着脸神情落寞地站在那里,小玉帮好朋友出气的想法更加坚定了,见陆琳儿小跑着去了卫生间,她拉着刘菊英悄然跟了上去。 *** 百货商场里的卫生间是一个个单独的小隔间,关起门来就是一个私密的空间,陆琳儿整理好,准备出去时才发现门推不开了。 她用力推了几下,门却纹丝不动。 似乎是被什么物体从外边抵住了。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头顶突然倾下一桶水,‘哗啦’一声,浇得她睁不开眼,浑身湿漉漉一片,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堆杂物扔了进来。 有的砸到她的头。 有的砸上她肩膀。 有鲜血顺着额角缓缓滑落,肩膀也火辣辣地疼,陆琳儿下意识抬头往上看,正对上一张笑得嚣张的陌生脸庞。 “活该!” “这就是你抢别人心上人的下场!” 卫生间里有用来维修用的高凳,小玉就踩在高高的凳子,顺手又往莫语嫣身上泼了一桶水,动作干脆利落带着狠劲儿,仿佛被夺爱的人是她。 陆琳儿浑身狼狈。 她只愣了几秒就开始反击,自己又不是傻子,难不成还傻乎乎等着挨打啊,关在厕所里又怎样,不妨碍她打回去。 什么乱糟糟的杂物、纸篓里用过的手纸,全被她扔了出去。 虽然这种方法有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她浑身脏兮兮也不在乎了。 倒是站在高凳上刚露出个头的小玉没防备陆琳儿会来这一手,为了躲避脏臭的手纸,慌乱中没站稳,只听一声尖叫。 “啊!” 凳子一歪,小玉一个踩空直接摔了下去,疼得她龇牙咧嘴,半边身子都麻了。 “你这个疯婆子!” 她疼得狠狠咒骂。 陆琳儿也不甘示弱地骂回去。 “疯婆子送你的回礼怎么样啊,屁股有没有摔成八瓣儿,哈哈,一定很疼吧。” 小玉:“……” 刘菊英:“……” 她忙将小玉扶起来,想开口帮腔却怕陆琳儿听出自己的声音,只能忍下这口气,想要搀扶着小玉离开,再耽搁下去,恐怕周时骁就要有所怀疑了。 若是被撞到自己欺负他未婚妻,以后还怎么共事。 小玉却有些不甘心被个傻子戏耍,有心想找回场子,还未有所动作,厕所外就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第395章 被抓了个正着 刘菊英面容一紧。 “有人来了,赶紧走。” 说完就扶着小玉往外走,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迎面碰上一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浅。 这可真是巧得不能再巧。 小玉不认识温浅,可刘菊英认识,知道温浅对于陆琳儿这个妹妹很是在乎,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和小玉做的那些事,恐怕不能善了。 当下就垂下眼装不认识。 可她刚欺负了陆琳儿,终归是有些心虚,眼神游移、身体僵硬,落在温浅眼里就有种怪异的感觉,而且,平日里打扫得很干净的卫生间发生了什么? 竟然一片狼藉! 她狐疑地盯着刘菊英。 “发生什么事了?” 刘菊英忙用力摇头,想从温浅身侧绕过去,可温浅就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自己往左,她也往左,自己往右,她也往右。 摆明了就是不让她出去。 “哎,你这人什么意思?” 小玉本就摔得浑身疼,心里正憋气着呢,温浅这一举动直接将她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当即就胡乱嚷嚷道:“别挡道,除非你也想挨揍。” 刘菊英:“……”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小玉是气糊涂了吧?怎么不打自招呢。 “你们揍谁了?” 温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话音刚落,隔间里就传来陆琳儿的叫喊声,她大声喊着温浅的名字。 “姐,是不是你?” “我被人关在厕所里了,你快来救我!” 一瞬间,温浅眸底一片冷光。 “琳儿,不要怕,姐姐来了。” 她同样提高音量回应陆琳儿,之后视线冰冷地扫过刘菊英和小玉。 “欺负了人就想跑?” “刘菊英,我知道你单位,今天你若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去找你领导。” 说完不再理会两人,快速打开了厕所门。 看到陆琳儿的那一刻,温浅只觉得全身血液全部往头上涌,说冲冠一怒也不为过。 只见—— 向来干净乖巧的陆琳儿身上湿淋淋一片,头发湿哒哒地滴着水,额头上有细小的伤口在冒着血珠,混合成一道血水蔓延在白嫩的脸颊上,头顶还顶着几片卫生纸,整个人从头到脚皆是狼狈。 “谁干的?” 温浅拉着陆琳儿走出来,纤细手指一转,直指刘菊英和小玉。 小玉眼睛瞪得老大,想否认,可陆琳儿比她更快,气愤地指向小玉。 “就是她,我看见她的脸了!” “你胡说!” 小玉忙自然不会承认,她傲娇地睥睨着陆琳儿。 “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说是我干的我就要承认啊,有谁看见了?我们只是来上个厕所,至于你妹妹为何会搞得如此狼狈,谁知道她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得罪了人。” “我看啊,她就是……” 活该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温浅一个箭步冲上前,抡圆了胳膊就是一个耳光掴在小玉脸上,打得对方连连后退,捂着脸目眦欲裂。 “你敢动手打人?!” “我有什么不敢的?” 温浅甩了甩发麻的手,神色轻慢。 “刘菊英,管好你家的狗,别让她出来胡乱咬人。” “你!” 小玉气恼不已。 敢骂自己是狗,这贱人和她妹妹一样欠揍,她尖叫了一声就要撕扯温浅,可还没等触及到温浅半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住手!” 周时骁冷沉着面容走来。 他一个男同志不好等在女厕所外,于是就在离卫生间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可左等右等不见陆琳儿出来,恰好遇上温浅就让她进来看看。 可谁能想到…… 周时骁的目光落在陆琳儿身上,瞳孔猛地一颤:“琳儿,你……” “时骁哥哥,她们欺负我。” 陆琳儿原封不动的还原现场。 “她拿水泼我,水很凉,还往我身上扔杂物,我的头好疼,肩膀也好疼。” 每说一个字,周时骁的脸色就要沉上一分,等陆琳儿说完最后一个字,他英挺的面容已经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琳儿不怕。” 男人已然怒极,面对陆琳儿时却温柔依旧,他看向温浅,示意她先带陆琳儿去处理一身的狼狈,至于两个罪魁祸首,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 温浅相信周时骁比自己更能处理好这件事。 她拉着陆琳儿离开,没再多看刘菊英二人一眼,两人也不敢和她们对视,前一秒还嚣张跋扈的小玉在面对周时骁时,直接吓成了鹌鹑。 作为枪林弹雨中走过的公安,周时骁原本就有肃冷之气在身上,尤其是此刻盛怒中就更是骇人,别说小玉,就连刘菊英都不太敢看他。 “周队,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两人脚底抹油想开溜。 周时骁却不给她们这个机会,他冷飕飕地看向刘菊英,嗓音寒凉:“作为公安知法犯法,刘菊英,是你自己主动交代还是要我去查?” 刘菊英:“……” 从温浅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件事恐怕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束了,面对冷漠如寒霜的周时骁,她甚至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为何会鬼迷心窍同意小玉去捉弄陆琳儿。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周队,我、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和你未婚妻开个玩笑,我们没有恶意的,你能不能不要追究了?” 厚着脸皮说出这番话,刘菊英简直无地自容。 小玉在一旁忙附和。 “对对对,这就是女孩子之间开的玩笑而已,只是有些玩过头了,再说了,你未婚妻也还击回来了。” 她指了指地上的高凳。 “我从那凳子上掉下来,摔得浑身的骨头都快碎了,所以,这事儿就抵销了,双方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 没有恶意?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周时骁冷酷地眯了眯眼,突然勾唇一笑:“既然你们也说了是开玩笑,那就让我未婚妻和你们也开一开这种玩笑,否则就不叫相互抵销。” 话音刚落。 温浅就走了进来。 “我来代替琳儿和你们玩一玩,请吧两位,你们谁先来?” 她刚才查看了陆琳儿的伤势,只是看着狼狈,伤势并不严重,就算是闹到公安局恐怕也只是简单的赔偿医药费。 谁还缺这几个仨瓜两枣的医药费不成? 对于这种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以牙还牙,她们不是喜欢在厕所霸凌别人吗?那就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让她们尝一尝被关在卫生间浇冷水的滋味。 (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396章 这哪是娶媳妇,分明是当女儿哄 刘菊英和小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见此情形,温浅嗤笑一声:“怎么没人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我就随便点了。” 她随手一指小玉。 “你先来吧,让我来和你开个玩笑。” 别看小玉捉弄陆琳儿的时候毫无同情心,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指责温浅欺人太甚,还说她没有同情心,自己已经摔得这么严重了,根本经不起对方折腾。 “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 温浅脸色蓦地一冷,她也不废话,直接干脆利落地抓着小玉的手腕就往厕所隔间里拖,吓得小玉花容失色,求救地看向刘菊英。 “菊英,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是你气不过陆琳儿抢了周时骁,我可是为了帮你出气才想出这么法子对付陆琳儿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若是早知道做不到全身而退。 她肯定不会帮刘菊英出气,现在倒好,把自己也给折进去了。 刘菊英见温浅动作强硬要来真的,忙上前阻拦,语气急切道:“温浅,你冷静一下,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可以向陆琳儿道歉。” 温浅冷静不了一点。 “不好意思,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法律有什么用,刘菊英,如果今天被关在厕所里欺负的是你家里人,你会接受施暴者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吗?” 刘菊英顿时不吭声了。 顿了片刻,她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心一横。 “如果你一定要出一口气的话,全都冲着我来吧,小玉也是为了帮我才一时冲动做了错事,作为她的朋友没有阻拦是我的错,现在我来替她,行吗?” “行啊。” 温浅松开小玉的手,改为粗暴地将刘菊英推进隔间。 “还算你有点担当,不过,我是不会手软的。” 说完,她看向周时骁。 周时骁秒懂,他移开视线,守在门外放起了风。 刘菊英的心彻底凉了。 原本还有一丝期待周时骁能出面阻止温浅,可终归还是自己多想了,她深吸一口气,绝望地闭上眼,冰凉的水湿透了衣衫,也浇灭了她对周时骁最后的爱。 是时候结束了。 温浅是一点都没有手软,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霸凌过别人,此刻为了陆琳儿也算是尝试了人生第一次。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 做恶也是要有天赋的。 几分钟后,水声停了。 刘菊英化身落汤鸡,她红着眼圈,默默看了眼周时骁挺拔的背影,那么宽阔有安全感也那么无情到令人心碎。 “对不起。” 经过周时骁身边的时候,她颤抖着嗓音说出这三个字,周时骁身形动了动,目光落在刘菊英湿漉漉的脸上,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 “这话你应该对我未婚妻说。” 话落,他淡淡移开视线,走向坐在休息区的陆琳儿,温柔地蹲在她面前,墨色凤眸划过缕缕心疼。 “伤口还疼吗?” 陆琳儿摇摇头,此刻她已经换好了衣服,衣服是温浅在百货商场帮她新买的,鹅黄色映衬的她小脸白嫩如玉,额头的伤口也格外明显。 似乎是不想周时骁担心。 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甜笑。 “时骁哥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湿衣服已经换下来了,不会着凉感冒的。” 只是头有一点点发闷、发晕,应该不碍事,怕周时骁和温浅担心就隐瞒了下来。 “你开心一点,蹙着眉心的样子像个小老头。” 说着,陆琳儿伸出细白手指轻轻抚平周时骁眉心的褶子,周时骁没有说话,眼神却很温柔,高大的身影屈膝蹲在陆琳儿面前,乖得像绵羊。 刘菊英眼睛酸胀得难受。 她盯着两人的身影看了一会儿,缓缓走过来,对着陆琳儿说了声‘对不起’,随即也不等陆琳儿回应,转身就大步往出口走。 小玉一瘸一拐跟在后面,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下了楼,小玉深深看了眼刘菊英,嗫嚅着道:“对不起啊菊英,我只是想替你出一口恶气,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的结果,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 “应该不会。” 刘菊英面容平静。 “这事就算是私了了,我相信周时骁的人品,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说了不会在追究应该就不会上报。” 而且。 她要离开广府了。 当初为了周时骁,追随着他从京市到广府,现在,周时骁要结婚了,她的独角戏也该落幕、开启新生活了。 “小玉,我要走了。” *** 另一边。 周时骁并不关心刘菊英的去留,从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陆琳儿,既然做不到给人回应就不该给人希望。 否则就是在害人。 温浅将卫生间里弄出来的狼藉清理好后走出来,还未开口就见周时骁看了过来,漫眸皆是担忧:“要不要带着琳儿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不想去医院。” 陆琳儿觉得自己没问题,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大喷嚏,她嘿嘿笑了两声,只说回家灌两碗姜汤就好了,见拗不过她,周时骁也只能作罢。 “那现在就回家。” “回去洗个热水澡,多喝些姜汤祛寒。” 男人关心不断。 陆琳儿抿唇一笑,睫毛扑闪闪地颤动。 “知道了,啰里啰嗦的小老头。” 周时骁:“……” 温浅跟在两人身后,无奈地摇头。 这哪是娶媳妇,分明是当女儿哄。 不过也只有将陆琳儿交到周时骁手里,她和江暮云才放心,否则以陆琳儿现在的心性,嫁到别人家就只有受委屈的份儿。 将两人送出百货商场后,她就返回了母婴店。 在店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核对了销量和账目后才坐车回家,一进家门,虫虫就哒哒哒地跑了回来,拉着她往客厅里走,边走边说病。 病? 难道是陆琳儿生病了? 温浅将儿子抱起来,快速上了楼。 二楼。 江暮云正翻找着药箱,见温浅回来,忙焦急道:“浅浅,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妹妹发烧了,说头晕头疼,你快去看看。” “别急,我先去看看,应该是受凉了。” 温浅将虫虫放下来交给江暮云看着,快步走到陆琳儿床边,见她烧得小脸通红,嘴唇干燥起皮,忙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至少有39度。 第397章 陆琳儿恢复正常 “琳儿?” 温浅轻声唤。 陆琳儿却双目紧闭,干燥的唇瓣不停翕动,鸦羽般的睫毛剧烈颤动着,仿佛陷入了噩梦中一般,状态很不好。 江暮云很担心。 “要不去医院吧?” 温浅沉吟了下说不用,先吃药发汗,能退烧就没大问题。 “妈,我去拿药,你接些温水替琳儿做物理降温。” 物理降温江暮云知道,闻言忙转身往卫生间走,恰在此时,床上的陆琳儿突然低喃了一声,声音里是浓浓的绝望。 “爸爸……” 这一声令温浅和江暮云齐齐怔住。 这是梦见死去的陆庭生了? 随即像是证实了温浅的猜测一样,陆琳儿呓语声不断。 “爸爸,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我只想要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为什么这么难?” “爸爸……时骁……为什么是你?”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话,陆琳儿表情变得极为痛苦起来。 “时骁,为什么是你……你让我怎么办……他罪有应得……可为什么是你……” 光是听着,温浅都能感觉出陆琳儿的煎熬与痛苦。 她忙弯腰握住陆琳儿的手,像是要给她的身体里注入力量一般用力握紧,温声道:“琳儿,快醒醒。” 陆琳儿似乎没有听见。 伴随着她的抽泣声,泪水不断从她眼角溢出,大颗大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江暮云看得心疼,上前轻轻替陆琳儿擦去眼泪,柔声哄着:“孩子,你醒一醒,妈妈和姐姐都陪在你身边,过去的那些事不要想了,你还有新的人生……”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陆琳儿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不再胡言乱语,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可体温依旧很高。 温浅担心物理降温不起作用,取了退烧药后喊陆琳儿起来。 “琳儿,先喝药了。” 一连唤了几声,陆琳儿才慢慢睁开眼,她怔怔地盯着温浅,嗓音干哑地喊了一声:“姐,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来,起来喝药……” 话说到一半,温浅突然察觉出不对劲,陆琳儿叫她姐?自从陆琳儿出事,她一直喊自己姐姐,现在她叫自己姐,眼神似乎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琳儿,你好了?” 陆琳儿轻轻点头,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套。 梦醒了。 她也该面对现实了。 “妈、姐,我和周时骁的……婚事取消吧。” 温浅和江暮云都有些出乎意料,实在是没有想到陆琳儿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取消婚事,这两人终究是有缘无分吗? 江暮云忍不住湿了眼眶。 “孩子,你恢复了妈很高兴,可你一定要这么折磨自己、折磨时骁吗?明明你们那么相爱,时骁他有多爱你,你不是不知道,难道因为别人的错误要惩罚他一辈子爱而不得?” “别人?” 陆琳儿喃喃自语。 “妈,你口中的别人是我的爸爸,是,在许多人眼里他不是好人、他罪有应得、他死得活该,可作为他的女儿,难道要我和别人一样去恨他、骂他?” “我享受了他那么多年的爱,我做不到。” 她更做不到心无芥蒂地和周时骁踏入婚姻。 他的爸爸是众人口中的恶人,可也是疼她爱她的爸爸。 温浅盯着陆琳儿看了几秒,倒了杯水递给她:“先喝药吧,其他的等病好了再说。” “姐。” 陆琳儿抿了口水,眼巴巴地望向温浅。 “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嗯。” 温浅摸了摸陆琳儿的头,替她将散落在颊边的发丝轻轻挽至耳后,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病了就不要多想,你的人生由你做主,只要你自己不觉得遗憾,我和妈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 说完,她在心底叹息。 周时骁没错,陆琳儿也没错,错的人是谁?陆庭生?只能怪造化弄人。 晚上。 周时凛下班回来。 温浅拉着他进了卧室,叹了口气才道:“琳儿智力和记忆都恢复了,她要取消和大哥的婚事,你明天抽时间去和大哥通个气,多安慰他一下,强扭的瓜不甜,他和琳儿终究是有缘无分。”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周时凛并不惊讶,他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一旦陆琳儿恢复,她和周时骁就要重新面对现实,两人中间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门。 除非陆琳儿主动跨过去。 否则很难重新走到一起。 第二天。 周时凛就去找了周时骁,听到陆琳儿恢复正常的那一刻,周时骁眼底的喜悦压抑不住,他由衷地高兴,他的小姑娘终于不用面对异样的眼光、过正常人能过的生活了。 至于自己…… 他阖了阖眼,无奈一笑。 “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阿时,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哥没事,你回去告诉弟妹,让她帮我转告琳儿,就说——” “我以后不会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周时凛叹气:“哥,你甘愿放手?” 不放手又能如何,并不是所有的爱都要开花结果,他和陆琳儿中间隔着一个陆庭生,终究无法恣意享受爱情。 “我会学着放手、忘记。” 转眼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周时骁再没有出现过,周时凛说他申请去了外地办案,可能一整年都不会回来。 温浅听完,深深叹息。 “怎么就走到如今这种地步了呢?” 江暮云也很无奈,她劝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只要陆琳儿能幸福,嫁不嫁人、嫁谁都无所谓了。 “琳儿,你不要后悔就行。” 陆琳儿抿了抿唇,没说话。 至于后不后悔,只有在夜深人静、辗转无眠的时候才知道。 *** 时光脚步不停。 入夏后气温逐渐升高,因为陆琳儿和周时骁的事,家里最近气氛有些低沉,为了让大家换个心情,温浅就提议周末约上许朝阳和赵桓一起去划船。 “妈,你和我们一起去。” 江暮云笑着摆手:“我就不去和你们年轻人凑这个热闹了,我在家看着虫虫,不然你带着个小跟屁虫也玩得不痛快,别忘了撮合一下许朝阳和赵桓,两个都是好孩子,我还盼着吃他们的喜糖呢。” “放心吧。” 温浅笑眯眯地应下。 “您就等着吃喜糖吧。” 第398章 出游,偶遇杜绒绒和她的金龟婿 “好。” 江暮云愉悦一笑。 “今天一起出去游玩,你这个红娘可要尽职尽责啊。” 温浅很笃定地点头:“那是自然,朝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肯定得替她把好男人抓在手里,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老公?” 周时凛宠溺地看着温浅,低笑。 “媳妇说得都对。” 陆琳儿:“……” 这一对又在狂虐自己这个单身狗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近来,温浅和周时凛秀恩爱的频次越来越高了,还每次都当着自己的面,让她很难不怀疑里面有故意的成分。 其实她知道两人这么做的原因。 无非是想告诉自己只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如此甜蜜快乐,这种快乐,曾经她也拥有过,那个时候,她和周时骁在一起的时候,空气里都带着甜味。 只可惜…… 陆琳儿轻勾唇角,笑容落寞。 三个月了,她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周时骁了,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次他真的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的世界。 周时骁、周时骁…… 这么久过去了,每每想起他的名字,她心口的位置还是会闷闷地疼,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有爱人的能力了。 因为她的爱,全部给了他。 轻叹一声,陆琳儿率先往外走。 “走啦,你们两个少秀点恩爱吧,否则我一整天都不用吃饭了,光吃你们两个撒的狗粮就饱了。” 温浅笑着追上去打趣。 “那你也找个人秀恩爱,让我也尝尝狗粮的味道。” 陆琳儿低垂着头,脚步没停,小声嘀咕了一句:“找不到啊。” 何况,她也不想找。 听她这样说,温浅也有些无言以对,心里不由怨恨陆庭生死到临头也不干好事,他知道陆琳儿对他这个父亲的感情,利用这份女儿对父亲的血缘亲情来报复周时骁。 不得不说,他的目的达到了。 可伤害的岂止是周时骁? 还有陆琳儿,她心里的煎熬恐怕不比周时骁少。 “琳儿,只要你想,一转身就能看到那个人。” “他会默默守护在你身边,等着你回心转意。” 会吗? 陆琳儿不确定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一次次拒绝周时骁,他的心不会痛吗?痛了还不放手吗?放手了,他们的最后一丝牵绊也就断了。 *** 三人坐车去了约好的公园。 正值周末,公园人声鼎沸。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温浅就看见了许朝阳,她身边还跟着赵桓,两人并肩而行,正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 “你们两怎么一块儿来了?” 见温浅眼神暧昧,许朝阳忙解释:“在公交车站遇见的。” “那挺巧啊。” 温浅笑着揶揄。 许朝阳不好意思地回瞪了温浅一眼,其实她也有些纳闷,明明赵桓住的地方和学校不是一条路,他为何要在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等车? 这样一来不就是舍近求远了? 还真是个怪人。 ‘怪人’赵桓可一点都不奇怪,他目光在许朝阳身上流连了几秒,见她额头已经有细密的小汗珠渗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圈后就朝着公园门口卖草帽的地方走了过去。 不多时就买来三顶草帽。 一个给温浅,一个给陆琳儿,最好看的那一顶他留给了许朝阳,笑着亲手扣到了她头上,端详了一下才赞叹了声。 “好看。”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落在许朝阳耳中,她的脸颊瞬间浮起一片红晕,抬手扶了下帽檐,装作无意道:“不都一样吗?多少钱,我给你。” 赵桓:“……” 见许朝阳和自己客套,他心里隐约有些失望,其实这段时间他和许朝阳已经见过好几面,彼此间并不陌生,但在自己面前,她还是很客气。 这份客气实则就是生疏。 不过他不气馁,好女孩哪儿那么容易追。 “算了,没几个钱。” “那就谢谢你了。” 许朝阳也没再坚持,想着待会儿请赵桓吃个雪糕喝瓶汽水什么的还回来,见状,温浅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朝阳,我们这是跟你沾光了啊。” 许朝阳听出温浅话里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就会打趣我,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颇有种转移话题的意味。 温浅轻笑了声,看破不说破,一边挽着陆琳儿,一边挽着许朝阳,三人手拉手往公园里走,周时凛和赵桓跟在后边,活脱脱两个保镖。 一行人刚走出没多远就遇见了杜绒绒。 杜绒绒和一个中年男人走在一起,那男人都秃顶了,她却甜笑着一声接一声唤着哥哥,听得温浅隔夜饭都快呕出来了。 原本她不想理会杜绒绒。 可杜绒绒见了温浅几人不但没躲开反倒直接迎了上来,挑衅地扬了扬眉毛,道:“呦,你们这是组团出游啊?” 她的目光落在温浅身上,眼底闪过忿恨。 温浅都懒得理会杜绒绒的阴阳怪气,她淡淡睨了对方一眼就要走,对于某些人来说,无视就是最大的反击,果然,杜绒绒被这一举动气得不轻。 “温浅,你给我站住!” 温浅直接无视,倒是周时凛回眸冷冷瞥了杜绒绒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杜绒绒缩了缩脖子,随即想到自己现在今非昔比,勇气又回来了。 她直接追上了温浅。 “我的好堂姐,你当初不是说我钓不到金龟婿吗?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我现在跟着的男人可是香江那边的富商,人家住的半山别墅比你家大好几倍,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有钱人。” 温浅一阵无语。 她原本不想搭理杜绒绒,可架不住有人偏要一门心思凑上来找虐,既如此,那就开整。 “你确定那是金龟婿?” “哪家有钱人又老又丑又秃头,杜绒绒,我看你真是饿了,什么脏的臭的丑的都能下得去嘴了,当初信誓旦旦说替你爸守孝三年,这才过了三个月你就按捺不住了?” “若是你爸在天有灵,棺材板怕是都压不住了。” “你!” 杜绒绒气了个半死。 自己引以为傲的金龟婿竟被温浅贬低得一文不值,还说人家又老又丑又秃头,嗯,虽然这是事实没错,可在金钱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她很快整理好情绪,高傲地晃了晃手腕。 第399章 你是我的替代品,终究比不过我 生怕众人看不见似的,她故意将手腕举得高高的,声音得意又洪亮。 “看看,这么大的金镯子足足有五十多克呢,戴在手腕上可沉了,啧啧,这样的镯子我有好几个,全都是实心的大金镯子。” 说完。 她瞥了许朝阳一眼。 “你有吗?” 这女人她知道,应该就是温浅想要介绍给赵桓认识的朋友,之前她走投无路去找赵桓的时候看见过两人说话。 该死的赵桓。 面对自己的时候比陌生人还要冷漠,对着这个叫许朝阳的女人却笑得那么阳光灿烂,自己和他订婚这几年,他从未对自己如此殷切过。 怕许朝阳被太阳晒到还给她买草帽遮阳,若是他对自己能像对许朝阳一样好,自己何至于委身于秃头老男人。 思及此,杜绒绒看向许朝阳的目光更怨恨了。 仿佛是许朝阳抢走了她的未婚夫一样,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错处。 “你叫许朝阳是吧?抢别人男人的滋味如何?” 许朝阳简直莫名其妙。 她听温浅说过杜绒绒。 赵桓的前未婚妻,这女人嫌贫爱富,误以为赵桓是个穷困潦倒的农村人,借着守孝三年的名义逼迫赵家主动提出退婚,在得知赵桓其实并非想象中那样穷后又想吃回头草。 虽然没吃到嘴里,可这种行为着实恶心人。 现在还恶心到自己面前了,抢男人的滋味? 许朝阳心念一动,上下打量了杜绒绒几眼,唇角蓦地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洋洋得意道:“滋味确实很不错。” 说着,她径直走到赵桓身边,挽上他的胳膊。 “杜绒绒,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当初退婚,我还找不到桓哥这么好的男人呢,我得郑重地对你说一声谢,谢谢你的不嫁之恩。” “赵桓这么好的男人以后就归我了。” “而你……” 她睨了眼杜绒绒身边的秃顶男,轻笑:“祝你和你身边这位百年好合、长长久久、早生贵子哦。” 早生贵子…… 这话落在杜绒绒耳中格外刺耳。 因为她知道秃顶男只是和自己玩一玩,根本不会将自己娶回家当太太,可恨许朝阳明知这一点却故意戳自己痛处,简直比温浅还可恶。 “许朝阳,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嘴硬道:“你的桓哥是我不要的男人,你捡了别人不要的破烂还当成宝贝呢,你以为现在赵桓对你很好,他以前对我更好,你不过就是我的替代品,你终究比不过我。” 这话说得众人齐齐无语。 真是应了那句话,谎言说多了连自己都骗了。 赵桓正要说话,许朝阳却瞪了过去,只一眼,赵桓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乖乖站在许朝阳身边充当背景板。 这一幕被杜绒绒看见,刺激得眼睛都猩红了。 赵桓竟然这么顺着许朝阳,以前他对自己可不是这样的,呵,果然是男人就逃不过喜新厌旧,这才多久啊,赵桓就完全臣服于许朝阳了。 那自己呢? 自己算什么? 仿佛是猜透了杜绒绒心中所想,许朝阳轻蔑地笑了声。 “杜绒绒,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和桓哥已经是过去时了,对于他来说,现在的你屁也不是,对了,你说我捡了你不要的破烂,到底是破烂还是宝贝你心知肚明,反倒是你自己丢了西瓜去捡芝麻,一个金镯子就将自己卖了,你可真够贱的啊。” “你!” 杜绒绒气得面容一阵扭曲。 她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炸了毛。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 温浅站出来。 “杜绒绒,如果你是为了炫耀你的金龟婿的话,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们都好羡慕啊,羡慕你的大金镯子、羡慕你的肥头大耳小可爱,现在你满意了吧?可以滚了吗?” 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玩,可不能被老鼠屎坏了好心情。 说完,她不再看气急败坏的杜绒绒,招呼着大家离开。 杜绒绒惨败。 想象中的炫耀变成了打脸。 她恨恨地咬着牙,盯着几人的背影,恨不得将目光化为利剑将几人、尤其是许朝阳扎个透心凉,抢了自己男人还敢炫耀,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她。 这个时候。 秃顶男突然凑上来揽住杜绒绒的腰肢,亲昵地喊她宝贝。 “宝贝别生气了,老公给你买金链子。” 一听金链子,杜绒绒脸色顿时由阴转晴。 她娇滴滴地靠在男人怀里,撒着娇说:“老公我好喜欢你。” 至于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大金链子,秃顶男并不在意,毕竟‘金镯子’、‘金链子’这些东西对于自己来说太容易弄来了。 两人不顾周围游客异样的眼光,好一通腻歪。 另一边。 温浅五人租船游湖。 五个人租了两条船。 温浅、周时凛和陆琳儿乘一条船,许朝阳和赵桓乘一条船。 对此,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毕竟男同志力气大,每条船分配一个掌舵再合适不过,待大家一一上船,坐稳后就出发了。 船儿悠悠。 湖面风景宜人。 周时凛负责划船,温浅负责秀恩爱,陆琳儿负责吃狗粮,三人各司其职、一片和谐,另一艘小船上,许朝阳和赵桓沉默无语。 过了一会儿。 赵桓突然道谢。 “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了,替我在杜绒绒面前挽回了颜面。” 其实在他这里,杜绒绒已经是过去式,对方过得好坏都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只是没想到许朝阳竟然会出手维护自己。 还有…… 她喊自己桓哥。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女孩那一声声脆生生的‘桓哥’,赵桓耳尖微微发热,看向许朝阳的眼神比平日多了丝不一样的光。 许朝阳并未留意。 她盯着水波荡漾的水面,想起杜绒绒吃瘪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就是看不惯杜绒绒嚣张,不过那杜绒绒似乎对你余情未了,否则也不会将我视作眼中钉了。” 闻言,赵桓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怕许朝阳误会自己和杜绒绒还有联系,忙表决心似的说:“我和她自从解除婚约的那一天就不再有半分关系,她怎么想和我无关,我只在乎自己的未来,朝阳,我……” 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口。 ‘砰’的一声。 小船顿时剧烈摇晃起来。 第400章 害人不成反落水 赵桓赶忙稳住船身,待小船摇晃得不那么厉害了才往旁侧看去,只见杜绒绒笑得一脸无辜,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哎呀,不好意思啊。” “我们不是故意的,这湖上小船太多了,挤得很呢。”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面上可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许朝阳一眼就看出对方是故意的,她也没生气,稳住身形后就朝着杜绒绒反唇相讥。 “没关系。” “只是你找的这位金龟婿长得不怎么样,划船的技术也不怎么好啊,杜绒绒,我劝你还是不要龇着个大牙傻乐了,消停坐好吧,万一翻了船不就成落汤鸡了?” 杜绒绒充耳未闻。 她轻慢地从鼻腔里溢出一丝冷笑,冷冷扫了赵桓一眼后转头附在秃顶男耳边低语了几句,秃顶男听完有些犹豫。 “要不还是算了吧?” “万一咱们把自己也撞进湖里怎么办,我可不会游泳。” 杜绒绒让他去撞对面的船,若是能将那一对男女撞进湖里的话晚上回去有奖励,作为男人,他自然知道那奖励有多销魂,可还是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见男人拒绝,杜绒绒顿时不高兴了。 “你撞不撞,不撞我可生气了啊!” 秃顶男和杜绒绒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见状,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摇着船桨滑行了一段距离,瞅准时机就朝着许朝阳和赵桓的船再度撞了过去。 又是‘砰’的一声。 这次,赵桓和许朝阳早有防备,两人竭力稳住身形,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一个负责划着船撞回去,一个负责言语上激怒挑衅杜绒绒。 “来,有本事继续撞啊。” “杜绒绒,你找的这秃头大叔不行啊。” “你看他连个船都划不好,这样的男人找来给自己添堵吗?” “还有你那大金镯子,我怎么看着颜色有点不对劲啊,别不是假的吧?” 原本就是胡乱一说,没想到杜绒绒和秃顶男齐齐色变,杜绒绒骂许朝阳是嫉妒眼红自己,秃顶男则是面色紧张了一下,心虚地冲着许朝阳胡乱嚷嚷。 “你这女人别胡说!” 许朝阳自认为不是多精明的人,可跟着温浅一起混久了,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提高了不少,见秃顶男一脸紧张心虚就明白过来。 八成是自己说到了点子上。 杜绒绒的大金镯子就是假的。 她立即更大声地刺激杜绒绒。 “杜绒绒,你看看你找的什么冒牌货金龟婿,送你个金镯子都是假的,我看他港商的身份也不是真的,赶紧回去看看你另外几个大金镯子吧,说不定也是假的哦。” 一番话说得杜绒绒脸色铁青。 她也顾不上和许朝阳对骂了,死死盯着秃顶男,一字一句道:“这镯子是真的,对吗?” “绒绒……” 秃顶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探出手去拉杜绒绒,企图蒙混过关,不料杜绒绒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嘶力竭道:“我问你,到底是真是假?” “真、真的。” 秃顶男心虚地不敢看杜绒绒的眼。 这情形落在杜绒绒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怔怔地举起手,盯着那黄灿灿的镯子看了两眼,突然发狠地从腕上撸了下来,用力掷向秃顶男。 “你这个大骗子!” 骗了她的感情还骗了她的身体。 “你为什么要骗我?” 尤其是当着赵桓和温浅的面被揭穿,在这两个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自己的脸面碎成了渣渣,捡都捡不起来。 杜绒绒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扑上去就要厮打秃顶男,小船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摇晃起来。 机会来了。 许朝阳看向赵桓。 “撞!” 赵桓嗯了一声,沉着脸调转船头,朝着杜绒绒所在的小船快速划了过去,双臂用力一撑船桨,小船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撞了过去。 ‘砰’。 ‘扑通’。 船身摇晃的厉害,站在小船中央的杜绒绒掌握不住平衡,身子一歪就跌进了湖里,落水的一瞬间,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她慌乱地在水中扑腾,嘴里喊着赵桓的名字。 “桓哥,救我!” “救命,我不会游泳!” 赵桓无动于衷,他不是冷血而是笃定杜绒绒会游泳,锡水村因水源丰富而得名,在村子里不论男女老少皆精通水性。 所以,他断定杜绒绒在撒谎。 杜绒绒确实会游泳,她只是想借机在赵桓面前博一把同情,以她对赵桓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可她万万没想到,赵桓竟真的冷血至此。 难道他想眼睁睁看着自己淹死? 见求救无门,杜绒绒也不装了。 她恨恨地剜了赵桓一眼,眼神里满是仇视:“赵桓,你这个负心汉!” 骂完就打算自己游上船,可小腿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抽筋了! 杜绒绒顿时惊慌失措。 “老公,救我!” 她嘴里喊的老公是秃顶男,因为她知道赵桓是绝对不会救自己的,所以还是得将希望放在秃顶男身上,至于他香江富商的身份是真是假,等回去再好好盘问。 可秃顶男不会水。 看着杜绒绒痛苦地在水中起伏挣扎,他只有摇头摆手的份儿。 “绒绒,我不会游泳啊。” “你别怕,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 说完,他竟调转船头,直接划走了。 杜绒绒气得差点沉底,这就是她千挑万选的男人,害得她不光丢了大脸还喝了一肚子水,说不定还有可能要淹死在这湖里。 心头浮上一句话。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小船上,赵桓原本还以为杜绒绒在演戏,细看之下见她表情痛苦不像是装的,当即脸色一沉就要下水,可有人比他更快。 水声哗啦。 有人游了过来,一把托起杜绒绒就带着人往岸上游。 杜绒绒心底一喜,哇塞,英雄救美的桥段要发生了。 她赶紧闭上眼装柔弱,感受着横亘在自己腰间的结实手臂,想象着男人有力挺拔的身体和英武的面容,一颗心小鹿乱撞,不安分地快要跳出来。 不多时。 男人带着她上了岸。 岸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观,见杜绒绒白着脸闭着眼,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说赶紧送医院、也有人说送医院来不及了,得赶紧抢救。 “呛水太多会没命的!” “我听说嘴对嘴往落水之人的嘴里吹气就能将人救活!” 第401章 不知好歹的东西 “对对对,我亲眼见过,亲个嘴就能救活!” “可男女授受不清啊。” “哎呀,命都快没了,还讲究这么多做甚!” “人家那叫人工呼吸,小伙子,你会不会人工呼吸啊?” 有人问救杜绒绒上岸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国字脸、浓眉大眼,很是周正的长相,只是双眼的距离有些宽,显得整个人有种憨憨傻傻不聪明的感觉。 他低头看向昏迷的杜绒绒。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重重点了下头,紧接着俯身就对着那张娇艳的红唇亲了下去…… 一瞬间。 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 只余下国字脸粗重的呼吸声。 “哎呀,活了活了!” “这姑娘喘气儿了!” 温浅一行人匆匆下了船赶来,一挤进来就听见一阵欢呼声响起。 “这小伙子挺有本事啊,三两下就将人救活了。” “小伙子真是好样的,舍己救人,值得大家学习。” 国字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杜绒绒在这笑声中睁开眼,气冲冲地看向国字脸,刚想质问他多久没刷牙了,差点熏死自己,周围的起哄声就响了起来。 不知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竟提出以身相许。 “这要是放在过去,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啊。” “救也救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不以身相许有点说不过去了啊。” 刚缓过一口气的杜绒绒差点没厥过去。 她气恼地瞪着国字脸,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见他长相普通、穿着更是普通,衬衣领口和袖口都已磨出破损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个穷鬼。 想到自己被这样的穷鬼给亲了,心头顿时涌上恶心。 “谁让你救我的!” “你脑子有病啊,恶心死了!” 她嫌弃地用手背胡乱抹着嘴唇。 “走开啊,乡巴佬!” 一连几句话将国字脸骂懵了,围观众人也是一脸愤怒,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女人,人家好心下水救她,不感谢就算了,竟还看不起人。 不知是谁说了句。 “把她踢回水里算了。” “就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眼见惹了众怒,杜绒绒慌了神。 情急之下,她在人群中看见了温浅,忙求救地看向她:“堂姐,你快替我说句话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浅目光冷沉。 对于杜绒绒屡次刷新下限,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别叫我堂姐,我没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妹妹。” 说完,她厌恶地看了杜绒绒一眼,转身就走。 杜绒绒:“……” 简直可恶! 她在人群中搜寻秃顶男的身影,可嘴上说着找人来救她的秃顶男早就脚底抹油溜了,偌大的公园连他半个人影都不见。 *** 温浅几人继续划船。 她倒是并心惹怒了众人的杜绒绒会真的被踹进水里,毕竟这年代人心淳朴,大家虽气愤但也不至于动真格。 “杜绒绒简直咎由自取。” 陆琳儿目光看向岸上,杜绒绒正没头苍蝇似的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估摸是在找她的金龟婿,可那金龟婿早就跑没影了。 “她被那秃头骗了。” “心术不正,总想着不劳而获的人迟早被骗。” 这种人温浅见得多了,她现在担心的是杜绒绒吊不到金龟婿再去纠缠赵桓,虽说赵桓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可架不住杜绒绒脸皮厚。 有这么个人夹在赵桓和许朝阳中间,足够恶心。 不过赵桓并不在意。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表示自己会换个住的地方。 “之前杜绒绒去找过我,她知道我的地址,以防她继续纠缠,我还是换个地方住算了。” “那你准备搬去哪里?” 赵桓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倒是看了许朝阳一眼,许朝阳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小声道:“问你搬哪儿,你看我干嘛。” 然后她就听见赵桓含笑的声音响起。 “我想搬去中山大学附近。” 这话一出,在场人除了许朝阳全部心知肚明。 温浅笑弯了眼,赞成地点头:“那挺好的,我们学校附近有很多出租的民房,交通也方便,最重要的是离某人近,对吧?” “对。” 赵桓毫不掩饰自己的心。 初见许朝阳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被对方清纯的容颜吸引。 男人都是视觉性动物,这一点他承认,虽不至于说见色起意,但两个互相不了解的人能否有以后,外表占很大的分量。 不喜欢对方的外表,怎会有兴趣了解内在? 他对许朝阳很有兴趣,第一眼喜欢她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外貌,接触下来喜欢她爽朗的性格,自信大方、纯真直率比外表更吸引他。 女孩子简单一些更可爱。 尤其是从江暮云那里得知许朝阳从小到大在原身家庭受过的那些苦楚,他对她更多了丝怜惜,一个男人对女人有了不一样的感情,那他就离沦陷不远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许朝阳有想法。 只是不知道她对自己是怎么个看法。 刚才在公园划船的时候他原本是想表白来着,只可惜被杜绒绒一打岔没有继续下去,现在大家都在,自己也不好意思说。 主要不是怕被拒绝。 他是怕许朝阳会尴尬。 温浅人精似的,只消一眼就看出赵桓有话对许朝阳说,她直接起身,招呼周时凛和陆琳儿去外边消食散步,将空间单独留给两人。 陆琳儿也看出了点苗头。 临走之前还冲着赵桓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三人一走,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许朝阳突然就有些紧张,刚才她想跟着温浅一起出去散步,可温浅是怎么说的。 “有一个灯泡就够了。” 她也不想当灯泡,可把她和赵桓留下似乎更不妥。 “你吃饱了吗?” 许朝阳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有些没话找话地看向赵桓,赵桓看出她的紧张,其实他自己也很紧张,手心里全是汗,筷子都快抓不住了。 “我吃饱了,你要不要再吃点?” “不用了。” 往日聊得还算投机的两人此刻不约而同化身闷葫芦,最后还是赵桓率先打破沉默,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被拒绝了就做朋友。 于是,他放下筷子,表情格外认真地注视着许朝阳,朗声道:“许朝阳同志,你知道的,温浅一直想出撮合我们两个人,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对你就很有好感,几次接触下来更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我挺喜欢你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第402章 在一起了 长这么大,许朝阳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面对赵桓殷切中带着点期待的注视,绯色的红云一点点爬上她的面容。 “我觉得你挺好的。” 这话一出口,赵桓明显松了口气,他不愿显得太过强势,安静地看着许朝阳,见她紧张地舔唇还贴心地给她杯子里添了茶水。 “别紧张,你想说什么就说。” “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就算是你不喜欢我、不愿意和我处对象也没关系,咱们还可以当朋友相处,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吱声,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着,他勾唇一笑。 “若是你觉得我还可以,那就给我一个高攀你的机会,虽然我没文化、长相也普通,但我相信自己有给你幸福的实力。” 听赵桓这样自贬。 徐朝阳忙摆手:“赵大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自己,我也只是普通人,何来高攀一说,何况人不分高低贵贱,你虽然文化不高,可谈吐不凡、见多识广,已经超越大多数男同志了。” 她知道赵桓在做生意。 虽然具体做什么并不清楚,可从闲谈中也能了解到他赚得不少,难能可贵的是有钱却能坚守本心,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在赵桓身上,她却看不到这种感觉。 他甚至和温浅家的周队长一样,烟酒不沾。 光是不抽烟这一点就是加分项,她不喜欢烟不离手的男人,一张嘴就是一股浓重的烟臭味,这样的人,她绝对会远离。 察觉到自己思想跑偏,许朝阳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 赵桓被她的笑晃花了眼,心头激荡了几下才开口道:“朝阳,谢谢你对我的肯定。” “我从小生在农村,读书不多,后来走南闯北做生意也没时间提高文化知识,不过闲暇时间也在读书看报,如果我们能在一起的话,我一定会追随你的脚步提高文化素养,这样咱们也有共同语言,能聊到一起去。”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 “我再介绍一下我的家庭和个人情况。” “我在家中行二,上头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我父母均在农村务农,身体健康,每年的收成足够养老,再说我个人的情况。” “我一直在做烟草生意,利润很可观。” “每年至少都能过万,如果我们有幸能走到一起,以后,我的人、我的存款全都归你保管,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男人表情极为认真。 这么一番话简直将家底都交代了。 许朝阳看着赵桓,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在说瞎话,她能感受到赵桓对自己的态度很真诚,正因为如此,话更要说明白。 “赵大哥,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喜欢一个人就想拥有。 赵桓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自己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耽误人家成家,提前说在前边也好,免得为日后埋下隐患,惹得感情出了嫌隙。 “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 几秒钟内,赵桓心情大起大落,听到许朝阳说没有结婚的打算时,他的心忽悠一下就跌至谷底,待听清她说的第二句话时,沉寂的心突然就沸腾了。 她说—— 可以试一试。 赵桓的眼底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他高兴得无言以对,除了不住点头就是傻笑,毫不夸张地说,嘴巴的弧度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弄得许朝阳也被他感染。 两人一起傻笑起来。 温浅拉着周时凛和陆琳儿在外边溜达了一圈,估摸着两人该说的话应该也说得差不多了就回到了饭店,一推开包厢门看到的就是俩‘傻瓜’。 “你们傻笑什么呢?” 看样子是谈得不错,否则赵桓也不会笑成二傻子。 “朝阳答应和我处对象了。” 赵桓嗓音含笑,像是宣布什么重大消息一样激动。 刚才在外边散步的时候,温浅和周时凛还打赌呢。 以她对许朝阳的了解,这丫头应该不会这么快答应和赵桓处对象,没成想她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这才对嘛,遇到好男人就要抓紧。 只是……自己赌输了。 输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温浅由衷地为好朋友高兴,也为自己担心,以至于一想到自己和周时凛约定好的赌注就有些腰酸腿软。 周时凛将小媳妇纠结的表情尽收眼底,垂下眼低笑了声。 “小没出息。” 温浅:“……” *** 许朝阳和赵桓能走到一起算是一桩大喜事,赵桓这个人不轻易许诺,但只要是认定一个人他就会一直守护等候。 “朝阳,我愿意等你,等多久都愿意。” “等到你觉得想结婚的那一天。” 果然是遇到了对的人,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温浅眉眼弯弯,送上自己的祝福和‘威胁’。 “赵桓,朝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家就是朝阳的娘家,我的家人就是她的娘家人,你若是敢欺负了她,我可不会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轻饶你。” “我保证不会。” 这么优秀善良的媳妇,疼还来不及,哪舍得欺负。 赵桓就差发誓保证了。 “朝阳和我在一起,往后余生的日子只有甜,我会保护她不受一点委屈,谁给的委屈都不行,她父母,我父母,谁都不能欺负了她。” “好。” 温浅神色认真地点头。 “这话我替你记下了,还有一件事,你父母那边急着抱孙子,你和朝阳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你爸妈不会有意见吧?” 虽说赵叔、赵婶都是好人。 但在抱孙子这事儿上老一辈人都有执念,之前和杜绒绒退婚就是因为三年守孝期太长等不起,现在儿媳妇换成了许朝阳,他们能否等得起? 若是催婚不停。 赵桓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朝阳势必也会受委屈。 这丫头前半生已经够苦了,温浅舍不得让她再受到半分委屈。 赵桓也不舍许朝阳受苦。 “这一点大可放心,从小到大,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爸妈从来就没有逼迫成功过,结婚也一样,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做主。” 公婆对儿媳妇态度很大程度取决于儿子。 丈夫不作为自然要连累妻子跟着受委屈。 “从现在起,朝阳就是我领导,她说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好不好?” 对上赵桓含笑的眼眸,许朝阳不好意思地睨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第403章 被骗,纠缠 总算是成了,温浅这个媒人很是欣慰。 大家说笑了一番后就准备离开,结账的时候赵桓抢着付了钱,还说今天是他的好日子,自己高兴,谁都不许和他抢。 几人也就随了他。 看着平日里一向稳重的人走路都发飘,许朝阳不禁笑出声来,见状,温浅揶揄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采访一下,有对象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许朝阳老老实实承认,面颊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 温浅看着这样的许朝阳,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用一种很笃定的语气说:“朝阳,你一定会幸福的。” 上天给了这个善良的女孩太多的苦。 从此刻起,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甜。 陆琳儿走在许朝阳旁侧,看着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的羡慕一点点涌上,占满整个新房,其实哪个女孩不向往爱情,只是没有遇上对的那个人罢了。 曾几何时。 她觉得周时骁就是自己生命中的真命天子,谁知世事难料,她只能像是一个观众一样观看着别人的爱情,有对别人感情的羡慕,也有对自己感情的遗憾。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 她和周时骁一定很幸福。 算了,不想了,不是所有感情都能开花结果,陆琳儿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否则她会被心里缠绕拉扯的感觉弄疯。 温浅和许朝阳说话期间也一直在注意着陆琳儿,见她情绪不高的样子就知道八成是又陷入纠结了,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了,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一行人在外边溜达了一圈,天气太晒就各自分开了。 另一边。 杜绒绒在公园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秃顶男,一颗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她阴沉着脸,姣好面容上酝酿着狂风暴雨,正要离开之际,突然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是你?” 救她上岸的穷鬼?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不会以身相许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少打这种鬼主意,再敢跟着我,我喊人了啊!” 凶巴巴一顿输出。 国字脸却没有生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一笑:“我不是故意跟着你,你不要去湖边了,不安全。” 原来是怕自己落水。 杜绒绒脸色缓和了几分,没好气地嗯了声。 “知道了,别再跟着我。”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国字脸突然往前迈了一大步,将自己的衬衫脱下递了过来。 “干嘛?” “你衣服湿了,穿我的。” 国字脸垂着眼,不敢抬头。 杜绒绒蹙眉,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原来是白色的的确良短袖浸了水变成了透明状,胸部的轮廓都被勾勒得清晰可见。 她到底还有羞耻心,犹豫了一下就将衬衫接了过来。 “谢谢。” 敷衍地道了声谢,杜绒绒没再看国字脸一眼,快步离开,当务之急是去找秃顶男,自己和他好了一场,不能被他不明不白地骗了。 只是等她回到和秃顶男共筑的爱巢后,哪儿还有秃顶男的影子。 早就人去楼空了。 她也顾不上其他,找出秃顶男送另外送的金首饰急忙去了金店。 “老板,你好好看看,怎么会是假的呢?” “还有这个,你再看看这个。” “这个呢,这个也是假的?不可能!” 金店老板无奈地看着杜绒绒:“小妹,我开了这么多年的店是不会看错的,你这几个镯子是黄铜打造的,根本就不值钱,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啊?” 黄铜做的? 根本不值钱。 这几个字重重砸在杜绒绒心头,尤其是那个‘骗’字,仿佛在嘲笑她的失败与异想天开,可笑她还妄想着钓金龟婿,实则钓上来一个骗子。 大骗子! 杜绒绒失魂落魄地走出金店,回到住处,刚躺下想休息一下,房门就被人砸得砰砰响。 “开门。” “交房租。” “什么房租,这是我自己的房子。” 杜绒绒梗着脖子,不愿面对现实。 秃顶男告诉她这房子是送她的生日礼物,怎么就要交房租了,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甘地望向门外的房东。 “是不是搞错了啊?” 房东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推开杜绒绒就带着一大群人冲了进来,胡乱翻找了一通后一无所获就将杜绒绒赶了出去。 “你是那秃头骗过的第十几个女孩。” “他专门伪装成富豪骗你这种涉世未深、妄想靠男人一步登天的蠢女人。” 听着这些话,杜绒绒简直要崩溃了,她突然就想起温浅说过的话,男人最是靠不住,想要出人头地,唯有靠自己。 可她明白得太晚了。 当天晚上,杜绒绒无家可归,像是孤魂一样在街头游荡,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赵桓家附近,看着门缝里溢出来的昏黄灯光,她犹豫了一下上前敲门。 门开。 露出赵桓冷漠的面孔。 “桓哥。” 杜绒绒舔了下干燥的唇角,试探地开口:“我被人骗了,没有地方可以去,看在咱们订过婚又是同乡的份上,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怕赵桓不答应,她保证自己找到工作就离开。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赖着不走。” 赵桓等杜绒绒说完才冷冷地开口:“杜绒绒,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收留你?我最后再重申一遍,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请你不要再来找我,孤男寡女说不清。” 他还是给杜绒绒留了最后的脸面。 不料杜绒绒却蓦地情绪激动起来。 她死死盯着赵桓,眼底满是猩红。 “赵桓,我走到如今地步难道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如果你当初不藏着掖着,早早表露自己并非穷人,我又何必想尽办法退婚,你防着不告诉我,不就是为了逼我退婚?” “你心思太黑了。” 说完又哀哀凄凄地哭起来。 “桓哥,我和你订婚两年,为你浪费了两年青春,你不能这么绝情的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我哪里比不上许朝阳?” “你回来吧。” “我一分钱彩礼都不要,你想结婚,我们可以马上结婚,我可以立马为你生一窝孩子,呜呜,你别不要我。” 赵桓听得头都大了。 他刚想说话,杜绒绒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扑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近扑进了他怀里,两条胳膊也像是水草似的缠上了他的腰。 一瞬间。 赵桓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404章 原来,姑娘家的手这么软 他像是被什么不干不净的脏东西沾染了似的,黑着脸将杜绒绒揪着扔了出去,杜绒绒哪里敌得过男人的力气,一个不察就被推倒在地。 她控制不住地跌倒。 “桓哥。” 女孩娇软的呜咽声响起,听在赵桓耳朵里却似魔音,他没有再看杜绒绒一眼,转身就要回院子,不料杜绒绒却再次扑了上来,拽住他的裤脚哀哀哭求。 “别走。” “放开!” “我不放!” 杜绒绒抱住赵桓的腿,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呜咽出声。 “桓哥,我知道自己错了,之前我猪油蒙了心逼你退婚,你不愿意见我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你生气是应该的,如果能让你解气,你打我骂我都行,可你别不要我。” “呜呜。” “更不要故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来气我,我现在真的很后悔,经历了这么多我才知道你的好,桓哥,犯人还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给我一个好好爱你的机会。” “我会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妻子、好妈妈,让我回到你身边照顾你好吗?”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她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赵桓却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恶心,一张脸更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和这种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 杜绒绒自己不嫌弃自己。 自己都嫌弃她堕落恶心。 他用力抽出裤脚,甩开杜绒绒的桎梏,转身冷冷注视着她,语气斩钉截铁道:“杜绒绒,别再来纠缠了。” “我和朝阳在一起是因为喜欢、因为爱,不是为了气你,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在我这里,你已经是过去式,从退婚的那一天起,对于我来说,你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现在之所以愿意和你说几句话,完全是看在逝去的杜叔的面子上,有时候我很想不通,杜叔一辈子要面子,为何会生出你这么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儿?” “别再为你父亲抹黑了。” 提到父亲,杜绒绒有些心虚。 她想起父亲对她的谆谆教诲,教她知廉耻懂进退,可那些大道理她不爱听也不想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对于她来说。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如果能求得赵桓原谅,她不介意将脸皮丢到地上任他踩,自己要的是过上富裕的生活,至于为了这种生活要付出哪些代价,她不在乎! 杜绒绒只是心虚了一瞬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 “桓哥,求你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收留我一晚。” 她也不说重新开始的话了,先登堂入室再慢慢哄得赵桓回心转意,可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对赵桓的了解。 对于讨厌的人,赵桓不会有半分情谊。 “滚!” 他一个字都懒得和杜绒绒说,冷漠地扔下一个滚字后就要回去,转身的一瞬间,余光却瞄见巷子口,许朝阳正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这边。 “朝阳!” 赵桓心下紧了紧,尽管没做亏心事,可前未婚妻来纠缠被现女友看到这种事情终究是让人不爽,他一秒也没耽误,绕过杜绒绒就要跑过去。 杜绒绒也看见了许朝阳。 她瞳孔颤了颤,蓦地伸出手去抱赵桓的腿,可赵桓早就有所防备了,在她刚靠过来的一秒就是抬脚一踹,直接将人踹了出去。 杜绒绒疼得哎呦一声,眼睁睁看着赵桓跑走。 可恨! 赵桓没理会杜绒绒,一口气跑到许朝阳面前,颇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慌张地开口解释:“朝阳,你别生气,我和杜绒绒什么事都没有。” 他不知道许朝阳看了多久。 有没有听到自己和杜绒绒说的那些话。 只能原封不动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包括杜绒绒说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应对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清楚。 “真的,你相信我。” 许朝阳默默看着急得额角都冒出汗珠的男人,突然轻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手帕递给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赵桓:“?” 没生气? 他也顾不上擦汗,将手帕往口袋里一塞,眼睛却盯在许朝阳脸上,观察着她的表情,想要找出她生气的证据。 可她眉眼含笑、表情平静,仿佛真的没生气。 “你真的不生气?” “不生气啊。” 许朝阳唇边含着一抹浅笑,不急不躁地道出自己过来的目的。 “我来找你是在学校附近看到一处院子出租,这处小院打理得很整洁干净,房子是房主人刚翻新过的,价钱也不贵,你要不要抽时间过去看看?” 话题跳跃得太快。 赵桓一时间有些转换不过来,顿了几秒才长长松了口气。 “你真的不生气?” “不生气啊,我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生气是会变老的,你也不要动怒,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气坏自己,不值得。” 这下,赵桓彻底放心了。 他傻乎乎地咧嘴一笑,说:“谢谢你,朝阳。” 自己真是找到宝了。 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可不多。 许朝阳笑着嗔他一眼:“傻子。” 说完,她主动挽住赵桓的手,一柔一刚,肌肤相触碰的那一秒,赵桓愣了一下,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涌上一个念头,原来,姑娘家的手这么软。 只是愣了一下,他很快就将许朝阳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朝阳。” “嗯,别喊了,过去吧,先帮你解决麻烦。” 两人牵着手走到杜绒绒面前,许朝阳居高临下地望着杜绒绒,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底喷涌的怒气,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情敌。 估摸着杜绒绒依旧认为自己抢了她的男人。 索性把话说清楚,再有下次自己决不手软。 “杜绒绒,你别再来找赵桓了。” “凭什么?” 杜绒绒从地上爬起来,怒目圆睁。 “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说着,她轻眨眼睫,恶劣一笑。 “你是不是怕被我比下去啊,我来的次数多了,说不定赵桓会变心,他变了心你就惨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幻想。 许朝阳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杜绒绒的一言一行了,她无奈地看着对方,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是怕他会变心,只是同为女人给你个忠告而已。” 第405章 买房子,给她一个家 杜绒绒嘴硬道:“我不需要!”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不如将桓哥还给我!” 赵桓脸一黑就要上前,许朝阳淡淡看了他一眼,只一眼,赵桓顿时什么也不说了,他往许朝阳身边站得更近了些,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保护着柔嫩的娇花。 这一幕。 深深刺痛了杜绒绒的眼。 许朝阳却无视她的敌意。 “杜绒绒,事到如今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你觉得自己掉几滴眼泪、求一求、哭一哭就能挽回男人的心,可你也不想想自己做过什么?” “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你是赵桓,面对拥有不堪过去的前未婚妻,你还会摒弃前嫌和她重归于好吗?” “会吗?” 许朝阳直视着杜绒绒,发出灵魂拷问。 杜绒绒被她这眼神逼得一阵心虚气短。 自己这段时间做过多少荒唐事,自己再清楚不过,如果赵桓知道这些不堪与荒唐,恐怕他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肯,可自己变成如今这样,赵桓就没责任吗? 她不理会许朝阳,只眼泪汪汪地盯着赵桓。 “桓哥,你真的不要我了?” “天这么黑,你忍心看我孤身一个人流落街头?你就不怕……” “我有何不忍,你流落街头关我屁事,赶紧滚,别再碍我的眼!” 赵桓实在是忍不住了,什么风度也不要了,寒着脸爆了粗口,骂得杜绒绒一愣一愣的,蓦地,她一咬牙,眼底闪过决绝。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真的不和我好了?” “你眼瞎看不见吗?!” 赵桓举起和许朝阳十指相扣的手,看在逝去杜叔的面上,他本不愿对杜绒绒恶语相向,可杜绒绒听不懂人话,屡次三番来纠缠,以她的性格,唯有把话说绝才能了断她的念想。 “杜绒绒!” “我已经有了相伴一生的爱人,朝阳比你优秀、比你聪颖、比你善良,你哪儿来的自信认为我会为了你放弃她?” “你自己做过哪些丑事还需要我一一挑明吗?” “不说出来是给你留最后一丝颜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杜绒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惊得白了脸,好半天才喃喃喊了声:“桓哥……我……” “别喊我桓哥。” 赵桓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要的是自尊自爱、清白干净的未婚妻,而你,早就没资格了。” 没资格了? 没资格了! 一瞬间,杜绒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对于赵桓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之所以屡次三番纠缠着不愿意放手也是为了能过上好日子,尤其是得知他和许朝阳在一起,心里的嫉恨更上铺天盖地。 有种自己所有物被抢走的感觉。 她倏地转眸看向许朝阳,知道赵桓是铁了心不会再接受自己,索性不再留余地,直接把话说绝了好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许朝阳,你一定很得意吧?” “赵桓年轻有为,你一定要牢牢抓住,否则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跟你好的时候,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不稀罕你的时候就会毫不留情地一脚将你踢开……” “不会。” 许朝阳淡淡开口,打断杜绒绒的胡言乱语。 她直视着对方,眸光坚定。 “在我这里不会发生你口中所说的事情,因为我不是依附男人生存的菟丝花,我有学历、有事业,我和他在一起是平等的关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自怨自艾,因为我自己就是自己强大的后盾与依靠。” 说完,她缓缓勾唇一笑。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死心吗?” 杜绒绒:“……” 杀人诛心不过于此。 她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笑容里是满满的恶意,总有一天,自己要让这对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男女付出代价。 “行,那就祝你们永远快乐。” 杜绒绒走了。 赵桓长长松了口气,有种想连夜搬走的冲动,直接锁了门就拉着许朝阳去看房,一刻都等不了,生怕杜绒绒再杀个回马枪。 许朝阳无奈。 “不至于吧,杜绒绒又不是洪水猛兽,只要你立场坚定,难不成她还能赖上你啊。” 赵桓心说这可说不准。 逼急了,杜绒绒这种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干不出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不能让杜绒绒成为他和徐朝阳感情之路上的绊脚石,朝阳以前没有谈过恋爱,自己却和杜绒绒订过婚,自己已经给不了她纯净的过去,那就扫清他们未来之路上的一切障碍。 “朝阳,我不想你因为杜绒绒心烦。” 许朝阳侧眸看了赵桓一眼,轻声笑笑。 “怎么,怕我不要你啊?” 她本是说的玩笑话,不料赵桓神色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对,怕你不要我,怕你生气,更怕你伤心难过。” 以前他不懂爱。 见到许朝阳才明白,爱一个人是真的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许朝阳心里有些感动,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在别人心里也会有如此重的分量,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着赵桓的手更用力了些。 两人一起来到出租的院子。 查看了一圈后就定了下来。 房东见他们是一对小年轻,房价给得很公道,但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帮忙把房子打理好,租金便宜一点都可以。 赵桓点头应下,想了一下后试探地问房子卖不卖。 许朝阳:“……” 然后她就看着赵桓和房东愉快地攀谈起来,不过半个小时就将房价定了下来,约定好明天正式签房屋买卖合同。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明天上午咱们一块去房管所办手续。” 房东笑着点头,顺便朝赵桓竖起大拇指。 “你这小伙子是个痛快人。” 赵桓笑笑没说话,带着看呆了的许朝阳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许朝阳才懵懵地看向赵桓,不可思议道:“怎么在你这里,买房子像是买白菜一样简单?” 她眼睛圆溜溜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 赵桓忍不住抬手在她鼻尖轻轻一刮。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家,一个只属于你的家。” 第406章 花边新闻 许朝阳简直惊呆了。 她现在也有不少存款,可让她眼睛也不眨一下子就花出这么多钱,她根本就舍不得,更不用说买来送人,简直是行走的土豪。 “我不要。” “温浅说以后房子会越来越贵,你喜欢就买,自己住也好,等着升值也好,反正不要给我。” 在她的观念里。 处对象可以,送礼物也可以,只要是不超出一定范围她都可以接受,她也会挑等价值的礼物送回去,可动辄成千上万的房子,恕她无法接受。 干脆利落的拒绝令赵桓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次送礼物就被拒绝了。” 许朝阳:“……” 合着他还委屈上了,谁家好人第一次送礼物就送房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啊? 她无奈地看向赵桓。 “别闹,这是房子不是一束花一件漂亮裙子,你的心意我能明白,你想让我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很感动,不过我更希望这个家能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名正言顺地住进去。” “好,我听媳妇的。” 赵桓认定了许朝阳,已经在心里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另一半,所以说话时也没过脑子,一不留神就将心里所想给说了出来,然后就换来许朝阳红着脸的一声低斥。 “别乱喊,谁是你媳妇了。” “当然是你呀,反正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 对于刚确定关系的两个人来说,这已经算是超大尺度的话了,说完后,赵桓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掩饰地轻咳了一声,重新牵起许朝阳的手。 “走吧,送你回学校。” “嗯。” 夜幕下,两道身影越行越远,夜风吹起两人的衣摆也搅乱了一池春水。 翌日。 下课后,许朝阳就将昨晚杜绒绒去找赵桓求复合的事情告诉了温浅,对于这种没脸没皮的行为,温浅都不知道该怎么评判了。 “这个杜绒绒。” “该说她蠢笨没脑子还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她凭什么认为赵桓会吃她这颗回头草,真是不自量力,后来呢,后来她没再纠缠吧?” “没有。” 许朝阳摇头。 “我奚落了她一顿,她生着气走了,走之前看我和赵桓那眼神特别可怕,像是看仇人似的,吓得赵桓连夜看房,今天就搬出去了。” 接着,她又将赵桓买房子像是买白菜一样的事儿说了。 “我真是服了他了,男人买东西都这么草率吗?” “估计是他早就有买房的意向了,恰好看到合适的就下手了,不过话说回来,朝阳,你不打算买房子吗?钱在手里只会贬值,换成固定资产才能钱生钱。” 近来。 服装店和母婴店的生意越来越好。 马上就要放暑假,到时候还会开分店扩大经营。 温浅将手里的闲钱全部用来购买地皮和房产,起早贪黑赚钱哪有当拆迁户来得痛快,许朝阳听了也有些心动,她对房价没有研究,但她知道一点。 跟着温浅有钱赚。 “听你的,买。” 两人就买哪个地段的房子探讨了一番,正说得起劲时,有人突然在教室门口喊了一声:“秦树飞,校门口有人找。” 说话的男生神情暧昧。 “树飞你小子行啊,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了。” “别胡说。” 秦树飞黑沉着脸:“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得了吧,普通朋友隔三岔五就来找你啊,我说秦树飞,你年纪轻轻口味倒是够独特啊。” 几个平日里就看不惯秦树飞的男同学挤眉弄眼。 之前秦树飞和陈橙的事情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以陈橙回老家结婚养胎收场,这才过了多久,怕是孩子都没生下来,花边新闻就来了。 对于这种行为,大多数人都觉得极为不齿。 “听说那女人还是个有过婚史的,这秦树飞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不忠于婚姻的事。” “只能说现在的女同志手段高啊。” 秦树飞一走,大家就议论开了。 温浅和许朝阳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很无奈,看来之前找秦树飞说的话并没有奏效。 “这秦树飞现在怎么这么渣。” 许朝阳不满地小声嘀咕,温浅也有些想不通,时光果然犹如一把杀猪刀,能将人变得面目全非。 她顿了顿说:“走,出去看看。” 两人很快去了学校大门处,远远地就看见秦树飞和一个年轻女人面对面站着,女人粉唇张张合合,不知说了什么,很快就低头抹起了眼泪。 秦树飞手足无措地站着。 “吕莹姐,你别哭了,小菲一定不会有事的,孩子吉人天相,肯定能度过这次难关。” “小秦,我真是怕了……” 吕莹呜咽了几个字后就情绪崩溃地哭了起来,哭得浑身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树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想拍一拍吕莹纤瘦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吕莹姐,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可怜吕莹。 一个女人带着个有病的孩子独自生活,其中艰难不难想象。 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下救了小菲,之后才和吕莹渐渐熟稔起来,至于班级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全部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粹的友谊? 心思肮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自己行得端坐得直,不怕那些闲言碎语。 秦树飞想了想,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沓钱递了过去。 “吕莹姐,这钱你拿着。” “不行,小秦,你已经帮了我们母女很多了,这钱我说什么都不能再要,我拿什么还你呢……” 最终。 在秦树飞的坚持下,吕莹还是千恩万谢地收下了钱,约定好有时间去看小菲就走了。 秦树飞望着她的背影,一直到看着她上了公交车才准备回学校,一转身就对上了两道冷冷的视线。 温浅和许朝阳活像是两尊门神。 “你们别误会,我和吕莹只是普通朋友,之前我就解释清楚了,她女儿小菲在大街上突然发病,我是学医的自然不能当没看见,一来二去和她们母女就熟了。” “可有人看见你和吕莹手挽手逛街。” “没有的事。” 秦树飞自然不会承认。 温浅也懒得和他掰扯,不冷不热地说:“随便你怎么解释,只要你能做到无愧于心就好,秦树飞,你结婚了,马上就要当爸爸了,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能多为孩子和妻子想一想,陈橙为你付出许多,但愿你不会辜负她。” 第407章 付出一切爱的人,终究是让她输了 更多的话她不会再说。 一来是没有立场,二来是对于站在墙边蠢蠢欲动、等待出墙的男人,说再多话都是浪费口水,若是秦树飞在乎陈橙,自然不会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 “你好自为之吧。” 许朝阳没什么可说的,丢下这么一句半是警告半是忠告的话拉着温浅回到教室,至于秦树飞有没有听进去,谁又能管得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就是暑假了。 最近几天,温浅忙着开分店的事情,忙得连去郝老那里上课也要挤时间,周时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向部队那边申请了假期,特意腾出时间帮忙。 两口子整整忙碌了半个多月。 服装二店和母婴二店终于正式营业,这次许朝阳没有入股,温浅是两个店面的唯一经营者,开业当天,营业额依旧耀眼。 周时凛笑着打趣。 “往后我要吃软饭了。” 论钱,他那点工资早就被小媳妇远远甩了几条街,温浅却不喜欢听这种话,她觉得自家男人的工作更有意义,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老公,玩笑归玩笑,你可不能妄自菲薄。” “我和儿子一直都以你为荣,你是我们的骄傲,以后不许说吃软饭这种话了,就算是真的吃软饭,也要软饭硬吃,知道吗?” 周时凛:“……” 软饭硬吃似乎是个贬义词吧? 他无奈地看了小媳妇一眼:“说得挺好,以后不要说了。” 温浅也知道自己用词不当,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话锋一转说起周时骁,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他人了,难不成这次真的放手了? “最近你和大哥有联系吗?” “昨天刚通过电话,他现在人在京市。” “工作关系调回京市了?” 温浅很惊讶。 她以为周时骁会一直默默守护在陆琳儿身边,等陆琳儿一回头的时候就能看到,可若是调回了京市,两地相隔两千多里,在交通不算发达的八十年代末,很大可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一时间,淡淡的哀愁涌上心头,她都替陆琳儿和周时骁这一对发愁。 有情人难成眷属,怕是这世上最遗憾的事情了吧。 周时凛垂眸看着小媳妇,他知道小媳妇一直都希望大哥和陆琳儿能重修旧好,可感情这种事外人强求不来,也许,两人需要一个契机。 等时机一到,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别想那么多了,他们两人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心里都装着彼此,再过几年等时间冲淡了过去也许就能重新走到一起了。” 温浅点点头。 “但愿如此吧。” 接下来的日子,日子按部就班地往下走。 许朝阳和赵桓感情稳定发展,虽然没有轰轰烈烈却也有平平淡淡的美好,杜绒绒也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再出现打扰两人的感情。 陆琳儿也在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她去了家附近的托儿所工作,不在乎工资多少,每天看着孩子们天真可爱的笑脸就能感受到厚重的满足感。 现在的日子平淡又安稳,就这样吧。 这天。 温浅和许朝阳一起去看房子,暑假的时候,许朝阳在她的参谋下买了一处院子,这次她们打听到郊区有人卖房子,因为急于出手,价格比市场价还要低。 两人赶到的时候,房东已经等候多时,大致看了一圈后就定了下来。 郊区的房子普遍都是老房子。 温浅提前就和许朝阳说好了,这房子买来不是为了租也不是为了住,完全是放着等拆迁。 当时许朝阳还有点半信半疑。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越靠近市区的房子越值钱。 温浅却神秘地笑了笑,让她拭目以待,在前世的记忆里,这个位置用不了几年就会进行大规模拆迁,她自己也买了好几套,就等着当拆迁户,体验一把账户多好几个零的快感。 很快就签订了房屋买卖合同。 说定了明天在房管所见面后,温浅和许朝阳就打算回市区,前脚刚迈出门,后脚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秦树飞还能有谁。 此刻。 秦树飞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说笑着和吕莹进了隔了几户人家的院子,一行三人仿若一家三口,气氛温馨和谐。 温浅眉心微蹙,还未开口就听房东鄙夷地哼了一声。 “一对不正经。” “您认识他们?” “怎么不认识,这女人是个克死了男人的小寡妇,第一任丈夫没结婚三个月就突然得了急症死了,第二任丈夫也在结婚第三个年头出了车祸,之后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过活。” “那她现在是单身?” 许朝阳好奇地问。 房东啧啧两声:“一连克死两任丈夫,顶着这么个克夫的名声,任凭她再有姿色,哪个男人敢娶回家,嫌自己命不够长了?何况还有个动不动就往医院跑的病秧子女儿。” 说着,他话锋一转。 “所以也就只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了,刚才那男的看见了吧,医科大学的正经高才生,要我说啊,就这智商也不知道怎么考上的大学,得亏不是我儿子,否则腿给他打断喽。” 话唠房东叽里呱啦一通说。 将吕莹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反正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女的贪图男的钱,男的贪图女的温柔小意,整天不清不楚地来往,周围这一片的街坊们早就看不过眼了。” 温浅试探地问。 “也许两人就是朋友。” 房东眼睛睁得溜溜圆。 “天真了吧,你见过哪个男女之间有纯友谊?” 确实没见过。 男女之间就不会有单纯的友谊存在,如果不是有所企图,谁会吃饱了撑得管别人家闲事,真当世上那么多无私奉献的好人? 正想着。 一道臃肿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 温浅和许朝阳齐齐震惊地看了过去,不约而同地喊出声:“陈橙!” 陈橙停下脚步,怔怔地望过来。 几个月未见,温浅更好看了,浑身上下都透着精明能干的都市丽人范儿,许朝阳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她眼角眉梢皆是满满的自信,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极为顺心。 再看看自己……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 付出一切爱的人,终究是让她输了。 第408章 扔下怀孕的妻子金屋藏娇 “浅浅,朝阳,你们怎么在这里?” 陈橙扶着圆鼓鼓的肚子,步履蹒跚地往这边走,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产期在即,她的肚子已经大到站着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偏偏身体又很单薄。 远远看过去。 硕大的肚子挂在纤瘦的身体上,看起来就有些触目惊心。 温浅都快忘了自己怀孕的时候,似乎肚子也没有这么大。 怎么到了陈橙这里,肚子就这么大了,看她也并没有因为怀孕而丰腴多少,难不成营养全被孩子吸收了? 她和许朝阳快步迎上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提秦树飞,心里却也明白陈橙既然能找到这里,怕是已经有所察觉了。 陈橙微微弯了弯唇角。 “我前几天就来了,你们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 “嗯,那就好,能看出来你们过得应该很顺心。” 女人日子过得是否舒心,看脸色就能看出来,温浅和许朝阳气色红润饱满,不像自己,别人怀孕多少都会发胖,自己却相反,不胖反倒是瘦了好几斤,脸色也是蜡黄的。 自嘲一笑,陈橙突然话锋一转。 “浅浅,朝阳,我是来找秦树飞的,你们刚才有看见他从这附近经过吗?” 其实是她把人跟丢了。 挺着个大肚子走不快,只看见秦树飞走进了这条巷子,至于进了哪一户院子却并不清楚,可她既然来了就要弄个明白。 这些日子以来。 她和秦树飞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他冷落自己、只言片语都没有、甚至于暑假都没有回去,作为丈夫和父亲,这样的行径并不算称职。 为了孩子,她可以不计较,但不能蒙在鼓里做傻瓜。 许朝阳不知道该不该将真相告诉陈橙,她为难地看向温浅,温浅倒没那么多纠结,她定定看着陈橙,只说了一句话。 “你马上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能承受得住任何后果吗?” 陈橙苦笑。 “承受不住又如何?” “事到如今,我只想求一个真相,不愿意像是掩耳盗铃一样蒙蔽自己。” 温浅点点头,伸手一指。 “秦树飞进了那处院子,陈橙,万事以身体为重,不论待会儿你会看到何种景象,一切以自己为重,谁都没有你自己重要。” 包括孩子。 “嗯。” 陈橙面容平静,语气平淡。 “我明白,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话,谁都没有我自己重要,我记住了。” 说完。 她抬脚,托着硕大的肚子走上前敲门。 温浅和许朝阳也没有离开,两人一左一右陪伴在陈橙身边,说不定待会儿要有一番争执,陈橙怀着孕势单力薄,这种时候,她们肯定不能离开。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几分钟后,门内有脚步声传来。 秦树飞像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一样轻车熟路地打开门,斯文俊秀的面容上还有未散去的笑容。 “谁呀?” 接下来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秦树飞惊讶地看着陈橙,语带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 陈橙轻笑出声,笑容不达眼底。 “我来找我孩子的爸爸啊,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他的爸爸却对他不闻不问,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更过分的是竟然一整个暑假都在玩消失。” “秦树飞,你不是说在忙学业?” “这就是你忙的学业?金屋藏娇?” 一句金屋藏娇说得秦树飞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他皱着眉、仿似受了不白之冤一样,用一种生气又僵硬的语气和陈橙说话。 “你误会了。” “我和吕莹只是普通朋友,她一个单身女人带着生病的孩子艰难度日,我有能力就帮助一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纯洁,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 说着,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温浅和许朝阳一眼。 “陈橙,我是你的丈夫,希望你能相信我,不要因为外人几句挑拨就和我闹,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这话的意思是在指责温浅和许朝阳挑拨离间。 两人顿时就沉了脸,刚想回怼,陈橙蓦地讥讽一笑。 “秦树飞,世上过苦日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是不是个个都要帮一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佛光普照啊,怎么,地球离了你不转了,还是这种女人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 “橙子……” 秦树飞放软了语气。 陈橙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阴沉着脸,字字诛心。 “我怀着你的孩子行动不便,脚肿得连鞋子都穿不进去,一晚上起夜无数次,一个好觉都睡不好,躺在床上连翻身都困难,作为我的丈夫,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在可怜别的女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闹,难道我要做一个没有灵魂的生育机器,所有的苦自己吞、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 “秦树飞,你还是不是人?!” 一番指责说得秦树飞终于变脸。 他板着面孔盯着陈橙:“你从石市不远千里找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为了指责我没有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难道你尽到了吗?” 温浅本不欲参与两口子之间的家务事,可秦树飞愈发可恶,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上前一步将陈橙护在身后,开炮。 “有时间给别的女人送温暖,没时间照顾怀孕的妻子。” “陈橙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夫妻没有血缘关系,可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对别人的孩子倒是上心,难不成当便宜爹还当上瘾了?” “你!” 秦树飞气得脸色铁青。 他扫了温浅一眼,莫名就觉得眼前的温浅和他记忆中温柔可人的女孩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自己当初为何会觉得她温柔? “温浅,你怎么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那是自然,对待你这种渣男我不仅会咄咄逼人,还会恶语相向,秦树飞,大家同学一场,别逼我骂你,现在,做你作为丈夫和父亲该做的事。” 温浅直视着秦树飞。 若是自己摊上这种男人,早就一脚踹飞了,可陈橙不是她,她太了解陈橙对于秦树飞的感情了,爱会让人迷失心智、失去自我,爱也会让人卑微到尘埃里。 无论如何,先过了生产这一关再说。 秦树飞想无痛当爹,想得美。 第409章 虐渣男,揍绿茶 什么是丈夫和父亲该做的事? 秦树飞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 他和陈橙在一起原本就是勉为其难,勉为其难处对象、勉为其难踏入婚姻、勉为其难生孩子,说句实话,他对这个孩子并无半分期待。 因为对孩子的母亲没有感觉,对孩子也疼爱不起来。 听着陈橙和温浅一字一句的指责,看着许朝阳眸中的厌恶,他整个人对婚姻的反感达到了巅峰,以至于情绪都失去了控制。 “陈橙,你一定要逼我吗?” 逼他? 陈橙失望到极点。 愤怒过头就是失望,她强行挺直的肩背倏地塌陷下来,眯着眼睛看向那个恼羞成怒的男人,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满脑子都是两个字。 输了,她输了。 一厢情愿的感情到头来终究是错付了。 “秦树飞,你说我逼你?” 秦树飞不吭声,嘴角紧绷,显然是不觉得自己有一星半点的错,恰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吕莹眼含热泪地跑了出来。 她一个箭步冲到陈橙面前,眼泪汪汪。 “弟妹,算我求你了,你别再闹了!” 嚯,这是什么牌子的绿茶,茶香四溢。 温浅蹙眉、许朝阳愤怒、陈橙白了脸。 “你说我闹?” “你霸占着我的丈夫竟然说我闹?” 陈橙身子摇晃了一下,旁侧的温浅和许朝阳忙一左一右扶住她。 三个人三道愤怒的视线齐齐射向吕莹,吕莹却视若无睹,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和小秦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我们只是好朋友,他帮助我,我感激他,偶尔请他来家里吃一顿饭有什么错?” “何况我比他大好几岁,在我心里,他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样,对自己的弟弟怎么可能会产生其他不该有的感情?” “弟妹,你真的想多了。” “求你别再闹了,闹大了对我们谁的影响都不好,而且小秦是前途无量的大学生,作为枕边人,你怎么能给他抹黑。” 说着又去看秦树飞,柔声细语地安慰。 “小秦,你别生气,我看弟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好好和她解释,她一定能听进去的,你们小夫妻不要因为我生出嫌隙,否则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好话全都让吕莹一个人说尽了。 温浅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词。 绿茶婊。 嘴上说着我们只是好朋友、好姐弟,行为上却不避嫌,知道人家有家室妻子却依旧要往上凑,若是对方的妻子生气了,她还要来个倒打一耙。 你不大度。 你不懂事。 你不给男人面子。 衬托的自己无辜纯良,清纯无害,实则野心勃勃,善于伪装,拿柔弱当挡箭牌,肆意伤害别人。 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她立即讥笑出声:“人家两口子已经因为你的存在生出了嫌隙,既然你觉得自己万死难辞其咎,那不如就去死吧。” “我……” 吕莹眨了下眼,滚下一长串眼泪。 “你以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 “我早就不想活了,若不是舍不下我的女儿,我早就一了百了,呜呜。” 秦树飞一听就立刻出声安慰:“吕莹姐,你别多想,这不是你的错,要不你先进屋去吧,我和陈橙好好谈一谈。” 吕莹却只顾着呜呜咽咽地哭泣。 脚下像是生了根似的,没有要走的意思。 既然不走,那就留下来找虐吧。 温浅水灵灵的眸子里划过恶劣的笑,大声道:“这位大姐,不要拿孩子当借口,若是你真的在乎孩子就不会和男人不清不楚地来往,你不要脸,孩子也不要脸吗?” “不过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年纪大长得丑,配不上前途无量的大学生。” 吕莹:“……” 不是,她哪里老了丑了? 正想开口就听温浅又道。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日子确实不容易,找男人帮衬一把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要是正大光明嫁人过日子,没人笑话你,可你若是心术不正打着朋友、姐弟的名头包藏祸心、行不轨之事就是缺了大德。” “对了。” “听说你孩子身体不好经常跑医院,估摸着也是你缺德的原因,这么在乎女儿就给孩子积点德,别总想着霸占别人男人,抢来的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你!” 吕莹差点气到心梗。 内心深处的想法被挑破,她简直无地自容,哭着看向温浅:“这位同志,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自己行为不端就要承受后果!” 一向好脾气的许朝阳也看不下去了。 “够了!” 秦树飞突然暴喝一声。 他指着陈橙,怒声吼。 “你给我走!” 这是彻底摆烂,半点也懒得再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了,陈橙红了眼,死死咬着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看不出来——”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陈橙突然暴起,抬手就是一个巴掌重重掴在秦树飞脸上,打了一巴掌还不够,反手又是一巴掌。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温浅看着秦树飞脸上的两个巴掌印,哦,不对,他皮厚,没有巴掌印,只是微微发了一丝丝红,那也足够解气了,对待死渣男就不应该留情。 许朝阳也觉得格外解气。 吕莹则是尖叫一声,心疼地扑上前,一叠声地问有没有事,上蹿下跳的样子比自己挨了打还跳得欢,秦树飞摸了下发烫的脸颊,摇头说没事。 “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 又是一声脆响。 这次陈橙没有用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脚上趿拉着的平底布鞋脱了下来,揪过吕莹的身子,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通猛抽。 ‘啪啪啪’。 ‘啪啪啪’。 空气里只余下鞋底子抽打脸皮的声音。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温浅和许朝阳看呆了,秦树飞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吕莹的脸已经肿成了猴屁股。 “别打了。” 他赶忙上前,将吕莹护在身后。 “陈橙,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 陈橙疯了似的,半分理智也没有,手里的鞋底子还在挥舞,打不到吕莹就打秦树飞,反正她豁出去了。 这对狗男女敢让自己不痛快就该打! “啪啪啪”。 “啪啪啪”。 眨眼的功夫,秦树飞身上和脸上就挨了好几鞋底子,他强忍着怒气,顾忌着陈橙的肚子没有动手,可他身后的吕莹却突然探出了手。 第410章 喊秦树飞爸爸 “弟妹,你快住手!” 吕莹着急地去夺陈橙手里的鞋底子,表面上看是在维护秦树飞,怕他受到更多抽打,实际上抓住陈橙的胳膊就是往后用力一推。 “啊!” 陈橙本就怀着孕身子重,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推,身体掌握不住平衡,猛地朝后倒了过去。 “弟妹!” 吕莹故作惊慌,实则眼底含笑。 这么大的月份若是摔上一跤,轻则保不住孩子,重则一尸两命,若是陈橙和孩子一起没了就好了,自己就能正大光明霸占秦树飞。 只可惜,想象太过美好。 温浅和许朝阳早就防着这一招了,在陈橙向后栽倒的时候,两人就同时伸出手将人稳稳扶住,陈橙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并无大碍。 吕莹有些失望。 秦树飞则是吓了一跳,看着陈橙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他转眸看向吕莹,目光里带了些不赞成。 “吕莹姐,你怎么能推陈橙?” “我……” 吕莹眨巴着泪眼,像是做错了事似的仓皇低下头,颤抖着嘴唇小声说:“我只是太气愤了,小秦,弟妹怎么对我都无所谓,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能接受,可她不能打你啊!” “做人妻子的怎能打丈夫。” 听见吕莹这么说,秦树飞表情松动了几分,他无奈地叹了声:“可她还怀着孕,若是摔了出了事怎么办?” 虽说不喜陈橙、不喜她肚子里的孩子,但基本的人性他还是有的。 “哦。” 吕莹唯唯诺诺地道歉。 “我知道错了,刚才我就是一时情急之下没过脑子,以后再也不会了,小秦,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姐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秦树飞的嗓音彻底温和。 温浅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生气,有种男人脑子有大病,偏偏就吃绿茶婊这一套,她懒得再看这一对婊子渣男表演,问陈橙走不走。 打也打了。 至少堵在胸口的一口恶气出了。 陈橙没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秦树飞,她告诉自己,最后再给对方一次机会,若是他和自己走,自己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树飞,你跟我走吗?” 面对软了语气的陈橙,秦树飞眼底闪过不耐,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吕莹就在一旁温声劝慰起来。 “小秦,两口子没有隔夜仇。” “虽然弟妹行为鲁莽了些,更不该和你动手,但她在气头上失了理智,你回去好好劝一劝她,让她别动气,这还怀着孕呢,气大伤身,对孩子也不好。” 好一番经典绿茶语录。 看似在劝和,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火上浇油。 果然,秦树飞在听完吕莹的话后脸色更难看。 他没去看陈橙,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位置,冷冷吐出几个字:“跟着你走?回去继续挨打吗?” 明摆着不愿意离开。 陈橙眼底最后一丝希望熄灭了,她漠然地看着秦树飞,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一字一顿道:“你想好了?” 秦树飞沉默不语。 吕莹在一旁看看秦树飞再看看陈橙,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故作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弟妹,你也别生气,小秦可能是一时抹不开面子,这样,我替你劝劝他。” “你算什么东西?” 陈橙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吕莹脸上。 吕莹:“……” 她捂着脸流泪。 “弟妹,我知道你生气,可你不能三番几次动手啊。” “打你怎么了,脸皮比城墙厚,打了也不知道疼,你若是知道半分礼义廉耻就不会夹在人家夫妻中间肆意挑拨了。” 许朝阳义愤填膺。 她早就憋着火了。 若不是打人要进局子,她早就和陈橙一起并肩战斗了。 “不许你们欺负我妈妈!” 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小女孩脸上挂着眼泪,表情愤怒,像是一颗小炸弹一样冲到陈橙面前,抬手就要捶打她的肚子。 幸好温浅眼疾手快将人拦了下来。 “管好你的孩子!” “小菲,听话。” 吕莹假模假样地说了一句,小菲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扑过去抱住秦树飞的腿,抽噎着问:“爸爸,妈妈好可怜。” “小菲!” 这次吕莹和秦树飞同时出声。 “别乱喊。” 吕莹红着脸将女儿拉过来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和她说话。 “小秦叔叔不是爸爸,你这样乱喊别人会误会的,知道吗?” 小菲却不听,捂着耳朵说不要。 “不要不要,我就要爸爸。” 她一边哭一边喊,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在喊完一声后身子往后一仰,紧咬着牙关就翻起了白眼,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吐出白沫。 “小菲!” “你别吓妈妈!” 吕莹失声大喊,眼泪汪汪地看向秦树飞。 “小秦,怎么办啊?” 秦树飞紧绷着脸,语气急促道:“送医院。” 他弯腰将小菲抱起来,一眼都没有看陈橙,经过大门往外走的时候,甚至还慌乱地撞了她的肚子一下都没有察觉。 “小菲,坚持住!” 眼里只有吕莹的女儿。 陈橙心疼、肚子也疼。 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捧着肚子喊出声:“浅浅,朝阳,我的肚子好疼,我、我好像要生了。” 下一秒。 像是在回应她说的话一样,只听一声细微的“哗啦”声,一股淡黄色的液体顺着陈橙的腿淅淅沥沥蜿蜒而下。 “这是破水了?” “孩子要生了!” 秦树飞也听见了,他犹豫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陈橙面露痛苦之色,抱着小菲的手不由紧了紧。 “陈橙,你……” “小秦。” 话未说完就被吕莹嚎啕大哭的声音打断。 “赶快去医院啊,小菲她情况好像不太好,呜呜,宝宝,你不要吓妈妈啊,妈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爸爸和妈妈都会陪着你的!” 情急之下,爸爸两个字脱口而出。 秦树飞也没心情去制止,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只要孩子开心,无所谓喊什么,他的目光依旧定定地望向陈橙,表情很纠结。 许朝阳看得气死了。 这什么牌子的死渣男啊,自己老婆要生孩子了,他却只顾着佛光普照,她忍不住吼了一声:“秦树飞,你是死人啊,没看见橙子要生了!” 第411章 丢下临盆的妻子去救别人 “小秦,快啊!” “求你救救小菲,没有她我活不下去啊。” 吕莹哭得惊天动地,眼中却有精光闪烁。 秦树飞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危在旦夕的孩子,一边是即将临盆的妻子,这段时间,他和小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孩子喊他一声爸爸,他不能不管。 可陈橙…… 无论自己对她有无感情,她怀的是秦家的血脉。 看着秦树飞眼底的纠结和犹豫,温浅和许朝阳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陈橙却无比淡定,她一个眼神都没往秦树飞那边看,语气很轻淡。 “朝阳,让他走吧。” “我不需要他。” “可你……” 许朝阳心里难受。 女人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陪伴,她突然就想到当初温浅生产时,周时凛失踪,江姨在路上无法赶过来,那个时候就是她和陈橙还有秦芳菲守在医院。 时光荏苒。 现在又轮到了陈橙。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温浅清清楚楚看清了陈橙眼底的平淡,对一个人失望到了极点就会归于平淡,无爱也无恨,因为那个人他不配。 “朝阳,走,我们送橙子去医院。” “嗯。” 这时,在旁边看了许久的房东突然出声:“我家里有板车,我踩板车送你们朋友去医院,这样也能节省些时间。” “那就太感谢您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温浅感激地朝着房东点头,陈橙已经破水,目前的情况确实需要平躺,以免羊水往外流,三人动作迅捷,很快就将陈橙放置在板车上,以防颠簸,还给她垫了厚褥子。 吕莹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秦树飞不用左右为难了。 她依旧面带焦灼地哭喊。 “小秦,快点吧。” 见温浅和许朝阳将陈橙照顾得很好,秦树飞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终是在吕莹的催促下跑远了。 郊区只有一家医院。 幸好离得不算太远。 半个多小时后,温浅几人几乎是和秦树飞前后脚抵达医院,看着秦树飞累得气喘如牛、满头大汗的样子,许朝阳眼神比刀子还锋利。 温浅碰了碰她胳膊。 “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当,咱们在这里守好橙子,总强过一个心不在橙子身上的渣男。” “对,他不配。” 许朝阳故意提高音量让秦树飞听到,秦树飞嘴角抽了抽,一言不发地抱着小菲去了急诊室,陈橙也被送进了妇产科。 医生过来做检查。 见陈橙肚子比一般产妇大不少,随口就问了句是不是双胎。 “我、我不知道啊。” 陈橙有点慌了,自从怀孕以后她就没有做过产检,只要她一提去医院做检查,她婆婆就说没必要浪费那个钱。 还拿她自己说事。 “我们这一代人生孩子都是在家里生,至于什么产检更是从来没有做过,我不照样将我们树飞养得健健康康。” “就你事多。” “做什么产检,去一趟医院就要花不少钱,有这闲钱还不如攒下来养孩子呢,这养孩子的开销可不小,你和树飞都没工作,还不是得靠我们老两口这点工资养活。”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 现在回想起来,陈橙心里都堵得慌,她远嫁石市,一个人待在人身地不熟的地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几个月她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现在熬出头了。 以后,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她再也不会回去了。 “医生,难道我怀的是双胞胎?” “有这个可能,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先去做检查吧,如果怀的真是双胎,那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医生打量着陈橙瘦削单薄的身子,暗自摇头。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瘦,生孩子可是个力气活,得趁着还没有发动多补充些营养,有力气才能顺利将孩子生下来。” 温浅一听就说。 “我去买吃的。” 医生说得没错,赶在还未宫缩之前多进食,否则等开始宫缩的时候,在那种高强度又密集的疼痛下,哪儿还能吃得下去,怕是只想赶紧卸货。 见温浅要走,许朝阳忙拉住她。 “还是我去吧,你得守在橙子身边坐镇,万一有个突发情况,我哪儿能搞得定,还有啊,防备着吕莹那女人来搞破坏,我去去就回。”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万一吕莹黑了心肝故意来刺激陈橙呢。 “对了,还有电话,我得去给你爸妈打个电话,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你爸妈肯定得过来,橙子,你家里电话是多少,我这就去打。” 给爸妈打电话。 陈橙有些犹豫。 “朝阳,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让我爸妈知道我现在过得这么狼狈,我——” 话说到一半,她忍不住哽咽了。 “我没脸见他们,当初是我一意孤行要和秦树飞在一起,现在酿出了苦果也只能自己尝。” 她是真的悔啊。 悔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人生。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陈橙眼里滑落,温浅轻叹了声,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劝她想开一点,不要钻了牛角尖。 “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 “知道走错了路纠正就好,你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就算错了又如何,大不了从头再来,你爸妈那么疼爱你,他们怎会怪你,若是知道你自暴自弃不爱惜自己,他们一定会很心疼很心疼。” 温浅和许朝阳一起劝了一会。 陈橙才收了眼泪,说了电话号码,许朝阳几下后就风风火火去打电话买吃的了,留下温浅陪同陈橙去做检查。 不出医生所料,果然是双胎。 女人生孩子从来都是鬼门关里走一圈,普通产妇生一个胎儿都能要了半条命,更何况是两个胎儿,其中艰难远超想象。 “不过你也别害怕。” 医生也是女人,大致也了解了陈橙的遭遇,对她很是同情,安慰她不要害怕,来了医院就将心放在肚子里。 陈橙点点头,不知该喜还是忧。 双胞胎……她一个都不想留下。 “浅浅,我要和秦树飞离婚,如果,我不要孩子的话,等孩子们长大了他们会不会恨我这个做母亲的?” 第412章 不想要他的孩子 “橙子,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温浅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细细给陈橙分析。 “看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如果你想和秦树飞彻底断干净,那就不要孩子,养育一个孩子并非容易的事情,你现在这样真的不适合将孩子留下。” 她看过太多当妈的离婚时宁愿净身出户也要自己孩子的事情。 吃苦受累地将孩子拉扯成人,孩子爹却跳出来摘果子了,掉几滴眼泪,再说几句被逼无奈的话,最后奉上厚厚的钞票就能换来孩子一声亲亲热热的“爹”。 无痛当爹不要太幸福。 “如果未来你会面对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陈橙愣住了。 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成为温浅口中那个母亲,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最后却欢欢喜喜地去认秦树飞这个父亲,忘记了他们母亲遭受过的背叛与痛苦,自己会有多痛苦。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背叛。 “我……” 一张嘴,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当然并不是所有孩子都会如此,但你赌得起吗?” 温浅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理智分析这个问题,对于一个母亲来说,骨肉分离是这世上最残忍痛苦的事情,可母亲也是人,她首先要做自己,其次才能承担其他角色。 “养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何况你怀的还是双胎。” “如果留下孩子那你短期内根本无法重回学校,没有学历、没有工作,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并非易事,与其连累你父母跟着一起受累,不如痛快放手。” “有奶就是娘,你努力学习、好好工作,到时大把的票子甩出来,还怕孩子不认你?” 况且,秦家也不会放弃孩子。 索性就将孩子给他们好了,双胞胎可没那么容易带,势必会将秦家累得人仰马翻。 这个时候,许朝阳也回来了。 她买回来一大堆吃的,见陈橙眼泪汪汪的还惊讶了一下,这又咋了? “秦树飞来气你了?” “没有。” 陈橙抹了下眼泪,心里的念头也愈发坚定清晰起来,她已经走错了路,不能再继续做出错误的选择,就像温浅说的,秦树飞能无痛当爹,自己为何不能无痛当妈。 “朝阳,我爸妈会来吗?” “当然会。” 许朝阳往陈橙手里塞了个大肉包子,笑着让她安心。 “你爸妈一接到电话就去买票了,你是他们的亲闺女,他们怎么可能不管你,你以为人人都像秦树飞那个死渣男一样无情无义啊。” “橙子,你以后可长点心吧。” “别再恋爱脑了,男人靠不住,只有姐妹才是你关键时刻最有力的依靠。” 说着,她还夸张地展示了一下自己‘雄鹰般的臂膀’,逗得陈橙破涕为笑,对许朝阳和温浅的感激也溢满了心房。 她很认真地道谢。 “谢谢你们还能这么帮我,以前我那样对你们。” 许朝阳大度一挥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谁还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啊,以前你那是被秦树飞弄得乱了心智,以后远离渣男,好好生活。” 温浅也温笑着点头。 没有一辈子的朋友,也没有一辈子的敌人,散了的朋友能重新走到一起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橙子,别害怕,有你爸妈和我们陪着,你一定会平安顺利。” 另一边。 急救室。 小菲的状况稳定下来。 吕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眼眶红肿,她连眼睛都不敢眨动,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女儿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过了一会儿才看向秦树飞,感激地要哭。 “小秦,这次又多亏了你,你三番几次救下小菲,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秦树飞神情有一丝怔忪,像是走神似的,过了一会儿才说:“吕莹姐,你就别我客气了,我和小菲有缘,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话间,他眼神飘忽,表情纠结,颇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吕莹心往下沉。 她岂会不知秦树飞这是在担心陈橙,她眨了眨眼,贴心道:“小菲应该没什么事了,要不你去看看弟妹吧,也是我不好,刚才就不应该拖累你来医院,弟妹估计又要生气了。” 秦树飞确实有些发怵。 刚才他抛下陈橙不管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当,何况,陈橙破水好像也是自己从她身边经过时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肚子造成的,若是这个时候过去,恐怕又要挨打了。 “还是算了。” “刚吵完架,她怕是也不想看见我。” 吕莹一听就皱起细眉:“小秦,说句不中听的话,弟妹这脾气也太暴躁了些,真不知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要是弟妹继续和你闹,你怎么办?” 怎么办? 他和陈橙到底该怎么办? 秦树飞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自己还年轻,难不成往后余生的一辈子都要过这种同床异梦的生活? 想想就是种折磨。 “能怎么办,都有孩子了就凑合着过吧。” 他想离婚,可以陈橙对自己的执念一定不会同意,何况,他们还有了孩子这个牵绊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吕莹也跟着叹气:“苦了你了。” 一天很快过去。 傍晚时分,陈橙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 医生来检查说已经开了两指,等开到三指就可以进产房了,疼的时候,她就咬着唇默默忍受,巨大的疼痛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撕成两半一样。 疼得恍惚的时候,她在想。 也许这就是对她一意孤行的惩罚。 许朝阳看得难受,突然起身往外走,嘴里还吵着要去找秦树飞过来,老婆拼死拼活给他生孩子,他却给别人的孩子当便宜爹。 “真是离谱,我去找他!” “朝阳,别白费力气了。” 温浅将许朝阳拉回来,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心里有你的男人才会心疼你所吃过的所有苦头,心里没有你的男人,你就算疼死在他面前,他也无动于衷,说不定还要嫌你晦气。 “橙子现在需要一个稳定的情绪,还是不要叫那个渣男来气人了。” 陈橙也赞同。 “我不想再看见他,一眼都不想。”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第413章 坏到了骨子里 吕莹顶着红肿的脸进来,笑得怯生生的。 “弟妹,小秦让我来看看你,你怎么样,肚子疼不疼,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生?” “哎呀这个小秦也真是的,我已经劝过他夫妻没有隔夜仇,女人生产不容易,他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能缺席,可他这人犟得很,死活都不来看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话里话外都在显摆她和秦树飞的关系非同一般。 温浅几欲作呕,这绿茶分明就是来故意气人的。 “大姐,你嘴太臭了,几天没刷牙了,赶紧去刷刷牙吧,别熏到了你的小秦弟弟,对了,顺便告诉他,陈橙怀的是双胞胎,让他爹妈赶紧滚过来抱孙子。” 一句双胞胎把吕莹震在原地。 她都顾不上计较温浅喊自己大姐和说自己嘴巴臭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橙的肚子,脱口而出道:“双胞胎!” 一个都够麻烦了,还一次来了两个! 若两个都是男孩的话,秦树飞这婚还离不离的成都是未知数,陈橙这女人一定会仗着给秦家生了孙子继续纠缠秦树飞,那她的小菲怎么办? 不行,这婚必须离。 “弟妹你可真有福气啊,双胞胎别人盼不来呢。” 说着,她话锋一转。 “不过双胞胎可不好生,我有个亲戚怀的就是双胞胎,生产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都生不下来,最后难产而亡,一尸三命呢。” 这话一出,温浅三人齐齐色变。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坏了,而是坏到了骨子里,人家生孩子她却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分明是故意挑动陈橙的情绪给她生产增加难度。 若是陈橙被她的话影响到,岂不是要出事。 温浅当下不再忍,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就朝着吕莹泼了过去,嘴巴这么毒,是该好好洗一洗。 “闭嘴吧你!” “你安得什么心在别人生孩子的时候说这种丧气话,吕莹,你也是当妈妈的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为你女儿积点德吧。” 吕莹被泼了满头满脸的水,狼狈地惊声尖叫,刚想说柔柔弱弱地替自己辩解,迎面就飞来了一个茶缸子,恰好砸在她嘴上,当场就肿成了香肠嘴。 温浅没忍住扑哧一笑。 许朝阳也笑着对陈橙竖起大拇指:“行啊,身手不减当年。” 陈橙深吸口气,浅淡地扯了扯唇,冷冷盯着吕莹:“嘴这么脏索性就不要说话了,你一个克死两任丈夫的丧门星没资格在这里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吕莹:“……” 克死两任丈夫是她一生的耻辱,现在被陈橙挑破,当即又羞又气,双手一捂脸,转头呜咽着跑了。 “呜,太欺负人了。” 许朝阳过去将病房门关上,鄙夷地骂了声:“肯定是去找秦树飞装柔弱去了,这心机女太会恶心人了,你说秦树飞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玩意。” 只能说吕莹会伪装。 男人都吃她这一套。 秦树飞在看到吕莹的狼狈时确实很生气,他气得在原地转了几圈,额角青筋直跳。 “这个泼妇太过分了!” “吕英姐,你别哭,我这就去找她,问问她为何要揭人伤疤。” 说罢,秦树飞就冲了出去。 吕莹在他身后假模假样地喊了几句就随他去了,嘴角的弧度却愈来愈大,最好是打起来,打得孩子生不下来才好。 这边,秦树飞气冲冲地冲进产区。 问了陈橙的病房后就找了过去,打开门一看,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只能压下气恼的情绪去问护士。 “陈橙去哪了?” 护士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你是她什么人?” “我、我是她丈夫。” “哦——” 护士拉长音,看着秦树飞的眼神里是止不住的鄙夷之色。 “你就是那个丢下生产在即的妻子去管别人家孩子的负心汉啊,你黑着一张脸又想干嘛,不知道产妇在生产前最忌讳情绪大起大落,我看你不光没良心,脑子还有病,傻逼。” 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通骂的秦树飞:“?” 他想和护士争论几句,可护士比他还凶。 “干嘛,想打人啊!” 秦树飞:“……” 最后他只能灰溜溜地走了,心里还纳闷现在的女同志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凶,陈橙凶、温浅凶、许朝阳凶,素不相识的护士也凶。 殊不知许朝阳早就将他的光荣事迹宣传了个遍。 对于负心汉,所有女生都是一视同仁的看不起。 陈橙还不知道秦树飞为了吕莹找自己算账的事,此刻的她已经进了产房,温浅和许朝阳守在产房门外,两人谁都没说话,只觉得在产房外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夜渐渐深了,产房里偶尔能溢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呼喊,没多久又归于平静,一直等到后半夜,突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传来,终于生了。 “生了生了。” 紧接着就是第二道低低哑哑的哭声,应该是第二个宝宝也生出来了,温浅和许朝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等到护士清理好孩子推开门,两人立即迎了上去。 “恭喜,两个男孩。” “谢谢谢谢,我朋友她怎么样?” “她挺好的,再观察一会儿就能回病房……” 翌日。 天还没亮,陈父和陈母就赶到了医院,看到瘦弱的女儿,陈母的眼泪再也绷不住,瞬间就夺眶而出。 她不敢置信地颤抖着唇,喊了声橙儿。 “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妈……” 陈橙泣不成声,看着要强了一辈子的母亲因为自己泪如雨下,她整颗心都被内疚席卷,哽咽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父也红着眼。 “孩子,你不是说公婆待你很好,树飞也很心疼你,他们一家人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这就是你口中的无微不至,别人怀孕白白胖胖,你竟然……” 他也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孩子,舍不得骂一句打一下,十几年疼惜着长大的孩子,去了别人家竟然弄得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心疼死了。 “秦树飞呢?” “爸妈,他不在,我要和他离婚。” 离婚? 刚生下孩子就要离婚? 陈父和陈母都不是傻子,一猜就知道女儿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否则以她对秦树飞的痴迷,绝对舍不得离婚。 “好,你做什么决定爸妈都支持你。” 陈母压下胸中滔天的怒意,告诉自己万事以女儿为重,她擦了把眼泪,感激地看向温浅和许朝阳,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吓得温浅和许朝阳差点跳起来。 两人忙将陈母扶起来。 “阿姨,使不得啊。” “要的,没有你们两人,陈橙……” 她说不下去了,心里对秦树飞的恨意更浓了几分,昨晚在电话里的时候,许朝阳就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此刻,她除了感激这两个姑娘,更想手撕人渣。 第414章 亲妈来撑腰 “橙儿,你好好休息。” “什么事儿都不要想,安心睡一觉,有爸妈在呢,我们绝对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再受半点委屈。” 陈母屏退眼底的湿润,再次真诚地向温浅、许朝阳道了声谢,然后看向陈父。 “照顾好女儿。” “你去哪儿?” 陈父担心妻子一时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比如杀个人什么的,毕竟过了半辈子,自己媳妇这火爆脾气自己再了解不过。 不料,陈母却淡然一笑。 “放心,为了人渣搭上我自己的命不值得,我就是去出一口恶气,顺便把话说清楚。” 听她这样说,陈父就放心了。 “那你悠着点打。” “好。” 陈母应了声就气势勃勃地开门走出去,刚走了没几步就迎面碰上了秦树飞。 一开始秦树飞还没认出来陈母。 毕竟之前和陈橙父母只在学校里见过一面,这么久过去了,记忆早就模糊了。 可他莫名就感觉到了一种敌意。 再看陈母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自己,他心里没来由地一慌,试探地喊了声:“妈?” “别喊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女婿。” 陈母压抑着心中想要锤爆秦树飞狗头的想法,冷冷开口。 “姓秦的,我问你,我女儿一只脚踩进鬼门关替你们老秦家生孩子的时候,作为她的丈夫,你在哪里?” “我……” 秦树飞心虚地不敢与陈母对视,他知道这次的事情自己确实过分了,可当时那个情况,自己确实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只能狡辩。 “妈,您不在现场,当时的情况我也很为难,陈橙只是破水了,一时半会儿不会生产,可小菲癫痫发作,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是要没命的。” “何况。” “温浅和许朝阳也在场,她们和陈橙关系好,有她们在,陈橙一定会没事,所以我才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的妻儿托付给她们,而且……” 秦树飞舔了下干燥的唇角,继续说。 “当时我和陈橙刚吵完架,彼此闹的很不愉快,想必她也不想看到我,我也怕自己出现在她面前会惹得她情绪不稳定影响生产,所以才没有跟着一起来医院。” 陈母听着这一番话,心里的火气都快化为火山喷发了。 她死死盯着秦树飞,蓦地笑出声。 “好一张巧嘴,不愧是大学生。” “学来的文化知识全都用来给自己找借口了,老话说得好,无情最是读书人,秦树飞,你的魂儿被别人勾走了,良心也被狗吃了!” 已经有其他病房的人出来围观,秦树飞当众被如此责骂,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压着不悦解释。 “妈,您误会我了,我和吕莹姐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就是单纯可怜她们母女,咱们有话回病房说,别让别人看笑话。” “你还知道丢人?” 陈母偏要把秦树飞这虚伪良善的面孔当众扯掉,反正要离婚了,自己也不用为了顾及女儿而忍受了。 爱屋才及乌。 以前自己在乎女儿,怕女儿在女婿那里受委屈,所以逢年过节通电话时,对秦树飞一直都是好声好气、态度温和。 为的就是希望他能好好待自己女儿。 现在女儿都要离婚了,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及的,放开了手脚大揍特揍,否则她就白活了几十年,更枉为人母。 “妈。” 秦树飞放软声音企图蒙混过关,他可是知道陈母的战斗力的,当初因为陈橙未婚先孕,自己就挨了陈母一顿暴揍,现在回想起来身上都疼。 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妈,我知道错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现在人来了,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我一定不说一个不字。” “不用了。” 陈母多一个字的废话都不想再与秦树飞说,因为早就手痒了。 “最难的一关我女儿已经闯过去了,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只有一片坦途。” “对了,忘了告诉你。” “孩子是一对双胞胎男孩。” 男孩? 两个! 秦树飞眼底一喜。 他虽然不喜欢陈橙,连带着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什么感觉,可他妈早就念叨着要抱孙子了,这下孙子有了,还是一对儿双胞胎,足够他爸妈显摆一辈子了。 “妈,我想先去看看孩子。” “先给你爸妈打电话吧,孙子都出生了,做爷爷奶奶的还不知道呢。” “对对对,我这就去打电话。” 秦树飞去护士处借了电话,喜笑颜开地和家里说了双胞胎的喜讯,高兴的秦母在电话那头差点乐疯。 “哎呦,双胞胎啊,陈橙这肚子可真争气,你看过孩子了没,长得像不像我?” 离谱。 孩子像奶奶是什么状况? 守在电话机旁边的护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子不正常,当妈的更不正常,一家子纯种大傻逼。 更离谱的是秦树飞连孩子的面都没见过就胡编乱造。 “像,像您,像我爸,还像我。” 好家伙,当妈的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子谁都像,就是不像自己。 陈母已经燃烧了。 恰好秦树飞挂了电话,满面笑容地看过来:“妈,现在我能看孩子了吗?” 看孩子? 晚了!!! 陈母大展拳脚,逮住秦树飞就是一顿暴打,她常年运动,最近更是迷上了自由搏击,直接将秦树飞当成了人肉沙包,三两拳就打得鼻青脸肿。 “住手!” 正单方面战况激烈之际,吕莹突然跑了过来,护小鸡崽子似的将秦树飞挡在身后,怒目看向陈母。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随便打人!” 说完又去查看秦树飞的伤势,见他被打得眼睛红肿,嘴角渗血,顿时心疼不已。 “树飞,你有没有事?” 陈母一看渣男贱女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腻歪,眯了眯眼,冷酷地盯着吕莹。 “你就是吕莹?” 吕莹身子一抖,强撑着道:“对,我、我就是吕莹,你是哪个,凭什么打人,你再这样我要叫保卫科了。” 说着就往护士那边看。 “别看了,都要打出人命了,你们怎么不赶紧去喊人,保卫科的人呢?快来人。” 回应她的是沉默和暴击。 护士没出声。 陈母则是一拳砸在了吕莹鼻子上,只听吕莹嗷的一嗓子,两管鼻血喷涌而出。 “啊,你凭啥打我!” “凭啥?” “凭你破坏别人家庭!” “凭你勾搭别人男人!” “凭你挑拨人渣欺负我女儿!” “凭你有娘生没娘养尽做些下三滥勾当!” “凭你故意跑到我女儿面前说什么一尸三命的话刺激她!” 第415章 要求开除人渣 陈母每说一句话就多添一分愤怒,多一分愤怒,手上的力道就重上几分。 这可不是陈橙那种呼一巴掌抽一鞋底子,过家家玩一样没什么杀伤力,陈母这是货真价实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 秦树飞都招架不住,更遑论吕莹。 没几分钟吕莹就被打得扛不住了,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要报公安。 “唔唔,我要告你!” 她说话都囫囵不清了,一张嘴就吐出满口的血沫子,其中还夹杂着一颗牙,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看呆了,这大妈战斗力超群啊。 陈母轻蔑一哼。 “报公安啊,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正好我也想问问公安,作风不正、乱搞男女关系会怎么处罚,还有啊,我还要去中山大学问问学校里的领导,对于秦树飞这种搞婚外情的学生是不是应该开除,品德败坏还念什么大学啊,直接回去给小寡妇当便宜丈夫得了。” 开除? 这下秦树飞和吕莹齐齐慌了,甚至吕莹比秦树飞还慌,她找上秦树飞就是图他大学生的身份,毕业以后包分配工作,若是被学校开除了,拿什么给自己和女儿优渥的生活? “阿姨。” 吕莹也是个豁得出去的,直接膝盖一软就给陈母跪了。 她哭着说自己和秦树飞真的只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啊!” 清清白白? 普通朋友? 陈母讥讽一笑,半个字都不信。 “你骗鬼呢,只是普通朋友秦树飞他会扔下怀孕的老婆天天往你家跑?” 她问众人。 “你们信吗?” “不信。” 围观的群众纷纷摇头,对于秦树飞不管怀孕的妻子却和别的女人搞暧昧的行为十分不齿,更有人质疑这种人为何会考上大学。 “大学能培养人才可不会过滤人渣。” “这种人还上什么大学,就该开除!” 一时间群情激奋,说什么的都有,这下,秦树飞是彻底傻眼了,他怕陈母真的去学校举报,当即就扑通一声跪在陈母面前。 和吕莹一左一右跪着,活像是罪人。 “妈,我错了,我和吕莹姐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求你看在橙子和两个孩子的份上,原谅我一回。”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 温浅扶着面色虚弱苍白的陈橙走出来,秦树飞看见陈橙,眼睛顿时一亮,他就知道以陈橙对自己的痴迷,一定舍不得看自己身败名裂。 “橙子,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听着秦树飞哀求的话,吕莹差点咬碎一口牙,就在她以为陈橙会不计前嫌原谅秦树飞的时候,突然听到几个字响起,落在她耳朵里,宛如天籁。 陈橙说—— “永不原谅。” 四个字,直接斩断了她和秦树飞之间所有的过往。 秦树飞彻底震惊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用一种极度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陈橙,嗓音都变了调。 “橙子,我是你孩子的爸爸啊。” “有你这种爸爸是孩子的耻辱。” 陈橙厌恶地看了秦树飞最后一眼,当着他的面,直接关上了门,‘砰’的一声,震得秦树飞透心凉了。 之后的几天。 陈橙就负责吃好喝好休息好,她没有喂母乳,怕到时候舍不得和孩子分开,其实就算要母乳也没有奶可供孩子吃。 陈母则是说到做到。 真的去了一趟公安局,从公安局出来后就直奔中山大学,找到校领导反映情况,要求开除秦树飞以正校风。 校领导也很重视。 专门成立了调查小组去查验真实情况,一旦属实,一定会严惩。 这几天,秦树飞过得极为忐忑,也不敢再往吕莹那边跑了,期间吕莹以孩子情况不好为借口来找他也被一口拒绝。 “吕莹姐,非常时刻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小秦……小菲说想你了。” 吕莹垂着眼,眼角有水光一闪而过,她脸上的伤还未好全,门牙还掉了一颗,一说话就漏风,看起来很是搞笑。 “如果我给你造成了困扰,那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小菲的病我也不打算治了,她这个病就是个无底洞,根本就没有治好的可能。” 秦树飞一听就蹙起眉。 “孩子是未来的希望,吕莹姐,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放弃小菲,这样吧,最近情况特殊,你和小菲说等我有时间了就去看她。” 得到保证,吕莹终于破涕为笑。 “好,回去我一定告诉她。” 两人自以为在街角隐蔽处说话没人看见,可无巧不成书,这一幕恰好被调查组的一位老师看在眼里,因为老师家就住在附近。 老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记下一笔。 两天后。 陈橙恢复得不错,准备出院了,住院五天,秦树飞没有再露面,他爸妈更是人不到电话也没有,气得陈母大骂这一家子不是东西。 恰逢温浅带着虫虫来看小弟弟。 虫虫趴在床边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好奇的眼睛都瞪圆了。 “妈妈,小弟弟为什么长得一样?” 还未满三岁的小家伙说话已经很流利了,温浅就温柔地给儿子解释,说两个小宝宝是双胞胎,一起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所以长得一模一样。 “哦,窝也要双胞胎妹妹。” 温浅:“……” 你妈我没这个本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儿子要妹妹的执念越来越深,隔几天就吵着要妹妹,以前只要一个,好家伙,现在直接翻倍了。 “虫虫,跟干妈过来逗小弟弟。” 许朝阳适时地将虫虫抱走了,见儿子不再吵着要妹妹,温浅松了口气,和陈母一起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得陈母重重叹息一声。 “阿姨,怎么了?” 陈母憋不住就打开了话匣子,将秦家人数落了一通,还说如果秦家不要双胞胎的话,自己就抱回去养。 “秦家才舍不得不要孩子。” 温浅说:“怕是还在拿乔呢,阿姨,这种时候咱们就要稳住,学校那边对秦树飞的处分估计很快就要下来了,有的是他们求到咱们跟前的时候。” “现在你们一家人也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要不要孩子。” “不论要还是不要,都要记住一点,反其道而行。” 反其道而行? 陈母有些反应不过来,见状,温浅就细细说了一遍。 医院外。 秦父和秦母终于来了。 第416章 泼了恶婆婆一身尿 “老秦,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秦母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不满地瞪着脚步飞快的秦父。 一个星期前就接到儿子报喜的电话了,一接到电话她和丈夫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两个大孙子身边,可她想想又觉得不妥,得压一压陈橙的风头。 否则她仗着给老秦家生了两个大胖子孙子不服管教咋办? 所以这一个星期里,她故意不闻不问,为的就是杀一杀陈橙的威风,要让她明白一点,生了双胞胎又如何,在这个家里,她照样不受重视。 现在可算是熬过来了。 这几天,自己晚上做梦都是两个大胖孙子的笑声。 “总算是见到下一代了。” “对了,老秦,待会见了亲家你端着点架子,陈家那两口子就是个做生意的小贩,用不着敬着他们,一家子加起来捏一块儿都比不上咱们家,你可别不值钱地上赶着啊。” 秦父听得头大。 “我说你这人真是,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陈橙和树飞结婚证都领了,孩子也生下来了,人家肚子争气,一口气给你生了两个孙子,你还闹这一出,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 对于秦母打压儿媳妇的行为极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你瞅瞅你哪有个当长辈的样子,不把儿媳妇当自家人,若是亲家看见你苛待人家闺女,肯定不给你好脸子。” “他们敢!” 秦母从鼻腔里挤出冷哼。 “孩子都生下来了,难不成她还能跑,再说了,咱们树飞是大学生,毕业以后是要干大事业的,她陈橙有啥?” 结了婚的女人不值钱。 生过孩子的女人更不值钱。 “我儿子是大学生,陈橙就是个无工作、无学历、无文凭的三无家庭妇女,我们家能有她一席之地就不错了,难不成她还想上天啊。” 秦父无语,小声嘀咕。 “我看是你快要上天了。” “你嘀嘀咕咕说啥呢?” “没说啥,赶紧走吧,在家里不是整天吵着想孙子,现在到了医院了,怎么也不见你着急了。” “你懂啥,我这叫淡定。” 秦母觉得自己的决定做得很对,绝对不能被仗着生了孙子就成了功臣的陈橙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老婆婆的谱儿必须得摆足。 两人一口气去了妇产科。 “护士,我两个大胖孙子在哪个病房?” 近期妇产科里只有陈橙一个人生了一对双胞胎,护士一猜就知道这两个中年人是秦树飞的爹妈,毕竟秦树飞的大名在妇产科、乃至全医院都出名了。 她盯着两人看了看。 男人还好,看起来就像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好人,关键是这中年妇女,三角眼、吊梢眉,一看就不是善茬。 怪不得能教育出秦树飞那种渣男。 护士面无表情伸手一指:“那边。” 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当下就令秦母不高兴了,直接拉起了驴脸。 “你这同志什么态度啊?” “我就这态度啊,你来医院是看孙子的还是找存在感的,我态度很正常,不吃你家一粒米,没喝你家一口水,难不成还要我拿你当上帝啊?” 想当上帝也行。 先咽气了再说。 秦母:“你信不信我……” 话没说完就被秦父拉走了。 “少说两句,咱们是来看孙子的,不是来和人吵架的。” “是她态度不好,我好声好气问话,她冷着脸给谁看呢。” 秦父:“……” 无奈,满满的都是无奈,更年期提前的女人不好惹。 他一手拉着秦母,一手拎着大包小包,找到病房后,刚要抬手敲门,旁侧的秦母突然窜上前,手一伸就直接将门推开了,嘴里还嚷嚷道:“敲什么敲……哎呀……” 只听‘哗啦’一声。 陈母端着个白色的便盆和踏进门来的秦母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陈母什么事都没有,秦母就惨了,便盆里的黄色液体全洒在了她衣服上,有好几滴还溅到了脸上。 空气有一瞬间寂静。 紧接着就是刺鼻的尿骚味。 秦母一瞬间呆滞,她呆呆地看着陈母手里的便盆,再看看沾染在自己衣襟上的黄色液体,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是什么?” 看着秦母面容僵硬一副天塌了的样子,陈母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她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语气还略微带出了一丝埋怨。 “你谁啊,怎么不敲门?” 秦母:“……” 她都被问得愣住了,再仔细一看,面前的女人不就是陈橙她娘,好啊,这老女人泼了自己一身的不明液体不说,反倒是跟自己玩装傻充愣这一套。 “亲家母,你什么意思!” 陈母这才眨了眨眼,仔细盯着秦母看了几眼,像是才认出来似的,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原来是秦树飞母亲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懂礼的乡下人呢,不对,乡下人进门之前还知道敲门呢,你连门都不敲就往里闯,害得我端尿盆的手都不稳了。” 秦母:“……” 这是尿? 泼了她一身?! “亲家母,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这衣服是刚买的,你泼我一身尿我还怎么穿?” 恶心死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尿,若是她两个乖孙的童子尿还好,若是陈橙的尿,她怕是要怄得三天三夜睡不着了。 然后就听陈母用一种无辜的语气说—— “你自己不敲门撞上来怪我咯?” “我女儿坐月子不方便去卫生间,用便盆有什么问题?” 其实她就是故意的。 原本她是想去厕所的,刚一出去就看见了秦母和秦父和护士说话,想了想她就端着便盆返回了病房,然后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这恶婆娘屡次欺负自己女儿。 自己泼她一身尿还不解气呢。 秦母都快气死了,浑身上下乃至鼻尖都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当下也顾不上看大胖孙子了,从行李袋里翻出来一套衣服就要换。 “你们都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这话说得一屋子人脸色皆是一变。 陈母第一个忍不住了,她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秦家两口子进来的意思,冷着脸开口叱道:“这是病房,不是你家,想换衣服可以,去女厕所换。” “当自己是老佛爷啊,一屋子人都得供着你。” 这病房是个单间,可凭什么要自己还在坐月子的女儿给这恶婆娘腾地方,之前女儿一直报喜不报忧,自己不知道这恶妇的所作所为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岂能坐视不理。 必须报复回来! 第417章 咎由自取 秦母还不知道陈橙提离婚的事情,至于秦树飞很大可能要被学校开除就更不知道,在她的认知里,当婆婆的给儿媳妇立规矩天经地义。 哪个儿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 至于怀恨在心泼自己一身尿? 对,她知道陈母就是故意的,还阴阳怪气自己,自己可是她女儿的婆婆,她敢不敬自己,自己有的是法子整治她女儿。 想安稳坐好月子,做梦去吧。 “行,亲家母,我不和你一般计较,我只说一句,希望你做事情之前动动脑子,你自己这口气是出了,造成的后果谁来承担?”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秦父在一旁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伸手扯了下秦母的衣摆,示意她收着点脾气,不要闹得不好收场,换来的却是秦母一个白眼。 “你拽我干啥?” “我被泼了一身尿还不能说几句了,真是的,小的没家教,老的也没家教,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上梁不正下梁歪!” 秦父:“!” 他实在没料到自家媳妇会这么癫。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斗嘴了,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陈母也没料到秦母会撕破脸,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将手里的便盆扣到了秦母头上。 得亏是尿已经泼光了,否则她不介意帮秦母洗洗嘴巴。 “嘴这么臭,来之前吃大粪了?” “你!” 秦母气得脸都绿了,气急败坏地将头上的便盆取下来扔到地上,瞪着陈母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 “你还想不想要你女儿好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最大的软肋的就是孩子,秦母也正是知晓这一点才敢在陈母面前肆无忌惮,可这次,她想错了。 都要离婚了,陈母无所畏惧。 她盯着秦母冷笑连连:“少拿我女儿来威胁我,你那个即将被学校开除的好儿子没有告诉你,我女儿不要他了,要和他离婚了?” 离婚? 秦母眼神轻蔑。 她压根就没听清陈母说的开除两个字,因为在她的思维里,自己儿子是最优秀的,怎么可能会被开除,反倒是陈橙,爱自己儿子爱到发狂,怎么舍得离婚。 “别搞笑了。” “你女儿若是舍得离开我儿子,我倒立吃屎。” 秦父:“……” 这娘们简直胡闹。 “你快闭嘴吧,没听见儿子要被开除了吗?” “开除?” 秦母瞳孔颤了颤,她倏地看向陈母,两只眼睛因为太过震惊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胡说!” “我可没胡说。” 看着这样的秦母,陈母只觉痛快。 蛇打七寸,女儿是自己的软肋,秦树飞何尝又不是秦母的软肋,对于一个望子成龙的母亲来说,有什么比听到儿子前途尽毁更让人绝望的呢? “你儿子因为作风不正乱搞男女关系被学校调查,听说,处罚结果很快就要下来了,这下大学是念不成了,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家庭才能教育出这种孩子,怕是上梁都歪成麻花了吧。” “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渣我女儿才不稀罕。” “我两个外孙更以有这种父亲为耻,告诉你儿子,我女儿今天出院,明天去办理离婚手续,孩子你们也不用看了,慢走不送。” 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 秦母惨白着一张脸久久无法回神,还是秦父听出了陈母话里的意思,这是不光要离婚,孩子也不打算留下来? 他当即就急了。 试图说好话来缓和僵硬的气氛,可陈母根本就不听,他只能求救地看向陈父。 “亲家,你看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 陈父脸色很不好看,嘲弄地挑了挑嘴角。 “子不教父之过,你们没教育好孩子应该从自身找原因,实在不行,回炉重造也可以。” 一句回炉重造说出来,温浅和陈橙双双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笑声传到秦母耳朵里,气得她恨不得将这屋里所有人都暴打一顿,她气恼地甩下一句狠话。 “离就离,谁怕谁!” 说完,不甘心地看了眼小床里的两个白嫩小团子。 “我们秦家的血脉绝对不能流落在外,人可以走,孩子必须留下!” “还血脉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有皇位要继承呢。” 温浅正大光明的嘲讽。 秦母:“……” 啊啊啊,这些贱人吃什么长大的,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自己是体面人,不和这些小市民计较。 最后放了几句狠话,秦母拉着秦父就急匆匆走了。 两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焦灼了一路,见到自家儿子的那一刻才松了口气。 “儿子,你没事吧?” 秦树飞双眼无神,面如土色,他自嘲地笑了笑,呆愣愣吐出几个字。 “没事,怎么会没事。” 说完,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耳边是低低的哭泣声。 “呜呜,这下可怎么办啊,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落了个被开除的结果,家里那些亲戚指不定还怎么笑话呢。” “亲戚朋友里谁不羡慕我教育出个有本事的好儿子,现在这个结果我真是接受不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自己的面子,面子能当饭吃吗?” “我看就是你把孩子惯坏了。” “姓秦的,出事了你来怪我,你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子肖父,你儿子作风不正也是遗传了你。” 秦父:“……” 关他啥事,他可不背这个锅。 秦母继续呜咽着抹眼泪,一时叫秦父托关系找学校领导求情,让秦树飞重回校园,一时又咬牙切齿地骂勾引了自己儿子的狐狸精。 又哭又闹,人都快精分了。 秦父无奈。 “你以为我多大的能力,还让你儿子重回校园,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 是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秦母不说话了,顿了几秒后又开始骂吕莹,还说要找她要说法。 “妈。” 秦树飞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秦母不要去找吕莹的麻烦。 “不关吕莹姐的事,你不要去找她。” “她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一口一个吕莹姐呢,我问你,你和她到底有没有关系?” 在秦母眼里,错的都是别人,自己儿子一丁点错都没有。 他不喜欢陈橙是因为陈橙不够讨男人喜欢,他落得被开除的下场是因为吕莹处心积虑的勾引。 总之,错永远在别人身上。 第418章 人家带着孩子相亲去了 “妈,你别这么说吕莹姐。” 都落到这种下场了,秦树飞依旧不说吕莹半个字的不好。 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异乡求学,是吕莹对自己嘘寒问暖,虽然他为吕莹母女提供了不少帮助,可她们也为自己提供了情绪价值,和她们在一起,自己很放松。 这样的日子正是他内心向往的。 可爱的孩子,善解人意的妻子,不同于和陈橙在一起时的压抑,和吕莹在一块儿时,哪怕只是随便聊几句、吃一顿家常便饭,他都能发自内心地觉得满足。 听着儿子的话,秦母都惊呆了。 她忍不住探出手去摸儿子的额头:“树飞,你是不是糊涂了啊,如果没有吕莹,你怎么会被学校开除?她分明就是觉得你有前途在蓄意勾引你,你怎么就看不破呢?” 这年头。 狐狸精的段位是越来越高了。 自己这傻儿子着了人家的道了。 秦树飞木然地转了转眼珠子,坚定地摇头:“不是的,妈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吕莹姐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从来没有勾引过我,只是像大姐姐一样关心我、照顾我。” “她不是坏人。” 另一边旁听的秦父:“……” 无语,儿子终于是癫成了他想象不到的样子。 秦母也有无言以对,她深吸了口气,看着儿子颓废的样子不舍得责备,可也不愿儿子再被吕莹那贱人蒙蔽,于是就道:“你说她对你好,可你都住院了,她怎么连个面儿都不露了?” “可、可能是不知道吧。” 对此。 秦树飞心里有一点不舒服,他只能安慰自己,可秦母却说他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按照以前之前吕莹天天来找自己的频率,她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自己进了医院。 为什么却没来医院探病? 也许是因为自己之前告诫过她,最近特殊时期少联系,她才没来的吧。 嗯,一定是这样。 秦树飞安慰自己。 “妈,她肯定是怕连累我的名声才没来。” 秦母:“……” 儿子怕是真傻了。 刚要开口说话,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陈母的大嗓门就从外边传了进来。 “开门,别不是断气了吧。” “你,你才断气了,你全家都断气了。” 秦母气得七窍生烟,起身一把拉开了门,反正都要离婚了,彼此间最后一点颜面也不用顾忌了,门一开,她就冲陈橙高高扬起了手。 自己儿子被打,这口气自己绝对无法下咽。 陈母打自己儿子,自己就打她女儿,只是举起来的手还未伸出来就被陈母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母。 “老刁婆,我劝你还是别动手。” “你问问你儿子,我打人疼不疼,他一个大小伙子都扛不住,你一个骨头还没三两重的中年老妇就不怕缺胳膊断腿儿?” “你!” 秦母气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噎死。 “你这泼妇!” “泼妇怎么了,对于你们这种人讲文明有用吗?拳头才是硬道理,我告诉你老刁婆,你若是再敢口出狂言,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陈母哂笑两声。 “瞪着我干嘛,叫你那人渣儿子别装死了,赶紧起来去民政局离婚,多和他这种人过一天,我女儿都觉得恶心。” “离就离,谁怕谁!” 秦母疯狂叫嚣,输人不输阵,盯着陈橙看了几眼,突然冷笑一声,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陈母一个嘴巴子扇在了嘴上。 “屁话就不要说了。” “……” 沉默,只剩下沉默。 秦母捂着嘴,差点发狂,可面对气势高出自己一大截的陈母,她嚣张的气焰突然灭了大半,听自己儿子说,这泼妇打人下手可狠了。 一拳头就把吕莹的门牙给打掉了。 算了,自己是文明人,不和这种泼妇计较。 “离婚可以,两个孩子必须归我们家。” 陈母一听眉毛就竖了起来:“孩子是我女儿拼了半条命生下来,凭什么归你们家,我们一定要带孩子走。” 她遵循温浅说的,反其道而行。 越是表现得极为在乎孩子,秦母就越是不愿意放手,他们老秦家的血脉怎能落到外人之手,这可是一对双胞胎孙子,抱出去岂不是要羡慕死别人。 “陈橙我儿子不要了,孙子必须留下!”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橙突然怒了。 “你记住,是我先不要你儿子的,这种渣男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恶心,还有他的孩子,你们想要是吧,行,给你们,现在能去办手续了吗?” “当然能。” 秦母故意看向秦树飞,用一种格外欠扁的语气说话。 “儿子不气啊,她一个三无女人咱们还不稀罕呢,妈再给你娶个温柔体贴比她好一万倍的。” 自家实力雄厚,还怕娶不到媳妇? 陈母也来了气。 “你儿子现在才是三无男人,没老婆、没学历、没工作,我女儿就不一样了,离了渣男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等出了月子我们家陈橙就能重新回学校上课,你儿子能吗?” 扎心了。 秦母脸色一阵青白,强撑着挽尊。 “我儿子吃香着呢,追他的人多了去了。” “吕莹吗?人在哪儿呢?怕不是看你儿子被学校开除前途尽毁,跑路了吧?哈哈,真好笑,给人家孩子当了这么久的便宜爹,一朝没了利用价值就被抛弃了,啧啧,真惨。” 陈母这张嘴堪比刀子。 专挑别人痛处扎。 秦树飞脸色很难看,一门心思想着赶紧办完离婚手续就去找吕莹,他相信吕莹只是单纯地在避嫌,可当他从民政局出来直奔吕莹家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把铁将军。 她不在家? 难道是出去买菜了? 有邻居出来,见秦树飞痴痴傻傻地站在吕莹家门口,不由得嗤笑一声。 “小伙子,别看了,人家带着孩子相亲去了。” “相亲?” “对啊,昨天有人给她介绍了个五十多岁的暴发户,今天一大早,人家就带着孩子去相亲去了,这次一准儿能成,你啊,没戏了。” 第419章 没有利用价值,谁喜欢你? 没戏了? 没戏了! 秦树飞原本并没有和吕莹深入接触的意思,可她相亲的速度也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想到以前吕莹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踏入婚姻更觉讽刺。 不是不想。 而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现在有钱的暴发户一出现不就迫不及待去相亲了,她才多大,刚刚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年纪都够当她爹了。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秦树飞一拳砸在墙上。 顷刻间,手指关节处就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说话的邻居吓了一跳,看怪物似的看了秦树飞一眼就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秦树飞在吕莹家门口站了许久,一直到落日西斜,巷子口才有汽车行驶的声音传来,他一点点转过身,看着吕莹带着小菲从车上下来。 母女两人皆是一身新衣。 小菲怀里还抱着一个精美的洋娃娃,此刻正仰着小脸对着一个中年大肚子男人甜甜地喊伯伯,乖巧可爱的模样惹得中年男人开怀大笑。 “乖孩子。” 吕莹牵着女儿,眸光温柔地说:“你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知道了。” 中年男人油腻地勾了勾唇,伸出手轻浮地在吕莹脸上捏了一把,之后从车里拎出几个手提袋交给她就开车走了。 车子驶出去好远,吕莹依旧恋恋不舍地望着。 这情形就像是爱慕丈夫的妻子,依恋地送丈夫出门,落在秦树飞眼里格外讽刺,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下一秒就听到小菲天真的声音响起。 “妈妈,今天我表现好吗?” “好,小菲乖一点,你和妈妈一起哄马叔叔高兴,马叔叔有很多很多钱,跟着他咱们就能住大房子,穿漂亮裙子,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女儿的病也能慢慢养好。 吕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只是这抹笑容在看到秦树飞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小秦,你怎么在这儿?” 秦树飞直愣愣盯着吕莹,满眸失望。 “马叔叔?” “那男人老得都能当小菲爷爷了,吕莹姐,你在和这样的男人交往?你图他什么?图他老还是图他丑还是图他满肚肥肠,他的年龄都可以给你当爹了!” 这话说得吕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没理会秦树飞,开了门让女儿先去屋里玩,随即转过身,态度冷淡地看向秦树飞,莹白脸蛋上再无从前的热络。 “你没资格这样说他。” “他年龄虽然不小了,可他对我和小菲都很好,看见他给小菲买的那个洋娃娃了吗?之前小菲念叨了好久我都舍不得给她买,一个小孩子的玩具就能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还有这些——” 吕莹晃了晃手里的包装袋。 “这里面全部都是大商场里的高档服装。” “以前的我路过这种大商场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今天却不一样了,我不光进去了还买了好多,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营业员把我当上帝捧着,这种感觉在我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来都没有过。” 还有她那颗被陈母打掉的门牙也重新镶了最贵的假牙。 若是放在之前,她可能就要一辈子顶着这么个豁牙了。 “他人虽老,可能给我和小菲富足的生活,对于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来说,这就足够了,小秦,我和老马很快就要结婚了,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的新生活,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后,吕莹就要离开。 经过秦树飞身边的时候,胳膊突然被他拽住。 “小秦,你……” 秦树飞依旧拽着不放,眼睛死死盯着吕莹,他说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一颗心被愤怒、欺骗和抛弃占满了。 “那我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当然是把你当弟弟了。” 吕莹纯良无辜的眼睫眨啊眨,她轻轻将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拨开,嫌弃地抽出手帕擦拭了一下才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叫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秦树飞:“……”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有两副面孔,这样的吕莹太过陌生,明明在不久之前,她借着小菲的口说过喜欢自己的。 “为什么……你说过喜欢我……” “喜欢你?” 吕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上下打量着秦树飞,眼底的鄙夷都快冲上天了。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 “有钱还是有地位?什么都没有,我凭什么喜欢你?” 从她得知秦树飞被学校开除的那一刻起,秦树飞在她这里就不再有利用价值,自己不趁着年轻找下家,难不成要在他身上耗尽下半生的好时光? “别傻了,我从未喜欢过你。” 扔下这么一句锥心刺骨的话,吕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留秦树飞一人呆呆地站在门外,好半晌才游魂似的回到他和秦父秦母暂时落脚的招待所,一开门就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婴儿啼哭声传出来,哭声嘹亮似魔影绕耳。 “你去哪了儿子?” 秦母和秦父正忙着给两个大孙子冲奶粉,丝毫没有注意到秦树飞的异样,等将孩子喂饱哄睡后才看出他有些不对劲。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秦树飞沉默不语,见状,秦母就安慰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又不是非要上大学才能出人头地,我和你爸一天大学都没有上过,日子不也过得有滋有味。” “等回去以后让你爸托人给你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再托人给你介绍个优秀的姑娘,至于那个吕莹你就忘了吧,那女人就是个心术不正的狐狸精,接近你都是带着目的的。” 这次,秦树飞没法再反驳了。 不得不承认,他妈看人真准。 吕莹特么的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就这样,一家三口带着双胞胎回到了石市。 刚开始的时候,秦母是所有人的羡慕对象,儿子考上大学,毕业了就是受人尊敬的医生,儿媳妇肚子也争气,一口气生了一对儿子,可后来,形势直转急下。 秦树飞被学校开除的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露馅了。 尤其是得知他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学校开除,媳妇也因为无法忍受他出轨提出了离婚,亲戚朋友们看秦家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毕竟八十年代末还远不及后世开放。 谁家若是出了这么个作风不正的子孙后代,脊梁骨可是要被人戳烂的,搞得秦父没脸去单位,秦母倒是没有这个担忧,她申请了内退专职照顾两个孙子。 可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新的问题来了。 第420章 复婚? “树飞,你怎么又不干了?” 秦父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儿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段时间,他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给儿子找了好几份工作,他不是嫌累就是嫌不体面,每次都是干不到一个星期就不干了。 搞得帮忙找工作的人也是多有不满。 毕竟这年月的工作是很珍贵的,多少人连份正式工作都没有,他这儿子倒好,得到了却不珍惜,对待工作的态度和不在乎婚姻没什么两样。 秦树飞却一脸烦躁。 胡乱扔下一句不想去。 “你……” 秦父气了个倒仰,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怄得都快吐血了,刚想教育几句就听秦母的大嗓门响起。 “老秦,赶紧去洗尿布。” “还有孩子的奶瓶也刷一下,哎呦,孩子拉了,你赶紧过来给孩子擦屁股。” 只慢了一步,秦母又是一通鬼吼。 “快点,磨蹭什么呢!” 秦父一脸麻木,造孽啊。 他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哄孙子。 刚开始的时候看见两个孩子还稀罕得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怎么看也看不够,现在,呵呵,不好意思,他一听到孩子两个字就生理性抗拒。 可抗拒又能怎么办? 若是自己敢表露出一星半点的不高兴,自家这母老虎绝对会发威。 “来了。” 见秦父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秦母不由火大,骂骂咧咧道:“你是三天没吃饭吗?能不能快点过来搭把手,我真是服了你们爷俩了,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这个家要是没我啊,得散。” 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抱怨。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难带,自打这两个小祖宗进门,我连一个完整的觉都没睡过,喂奶哄睡换尿布,没日没夜地操劳,早知道就不该离婚,至少也要等到孩子满三岁。” 孩子长大好带了再将陈橙赶出去。 现在倒好,她在大学里逍遥自在,连累自己一家子过不上清闲日子。 “儿子,要不你给陈橙打个电话。” 秦树飞木着脸:“我不打,要打你打。” 冷冰冰的语气将秦母噎得心哇哇凉,忍不住嗔怪道:“你这孩子,只是让你打个电话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和陈橙服个软先把她哄回来替你妈我分担一下……” “你让我怎么说?” 秦树飞语气更冷漠。 “让她和我复婚?我没这个脸,当初是你要死要活地将孩子留下,现在知道孩子难带了,早干嘛去了。” 秦母脸色不好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回应她的是重重的一声关门声。 秦父:“都是你惯的,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哎,你个老东西会不会说人话……” *** 远在广府的陈橙并不知道秦家已经鸡飞狗跳,出了月子,养好身体后她就重新回到了学校上课,这次,她像是换了个人,发愤图强,全身心投入到学业中。 夜深人静的时候,对孩子的思念犹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那是母亲与孩子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在告诉自己,现在的离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孩子不会不认她这个妈。 为了那一天。 她必须努力。 对于陈橙的变化,温浅和许朝阳很是欣慰。 “人只有在陷入绝境才能迷途知返,橙子总算是挺过来了。” 许朝阳点点头,想到秦树飞只是开除并没有受到其他处罚,终究是有些愤愤不平,温浅却神秘一笑:“他已经受到最大的处罚了。” “什么处罚?” “当然是来自他亲爱的吕莹姐了,对于吕莹那种女人来说,一个人没有了利用价值,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好?” 前天她去母婴店时,偶遇吕莹逛商场。 打扮的珠光宝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温浅由此断定,秦树飞一定被像是扔垃圾一样甩了。 许朝阳一听忍不住拍手叫好:“活该,这就叫现世报。” 两人凑在一起,过足了骂瘾,下了课温浅打算叫着许朝阳一起回家吃饭,不料她却甜蜜一笑:“今天是赵桓的生日,我们约好了给他过生日。” 温浅听了就笑着打趣。 “现在知道赵桓的好了?” 她顺势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示意许朝阳看过来,镜中,人比花娇,面容上浮现着丝丝甜笑,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甜蜜。 “瞧瞧这恋爱中的女人,多漂亮。” 听着好友的揶揄,许朝阳脸上染上一抹红霞,她定定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明显也能感觉到,自从和赵桓在一起后,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原来,好的感情真的能治愈人生。 “好了,先不和你说了,我赶紧走了。” 怕温浅再打趣自己,许朝阳拎起书包就一口气跑远了,看得温浅摇头失笑,这丫头,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难不成还能吃了她。 她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一进家门,保姆王秀秀就忧心忡忡地走了过来,道:“温浅姐,江姨好像不舒服,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我想给你打电话,她怕耽误你学习也拦着不让打。” “我上去看看。” 温浅放下书包就快步上了楼,楼上江暮云的房间内,虫虫正守在外婆身边,拿着一本故事书字正腔圆地念着。 “小白兔说,你不是我的妈妈,我妈妈的爪子是白色的,毛茸茸的可漂亮了……” 念到一半,他看见了温浅,小脸顿时绽放出甜笑。 “妈妈。” 欢快地喊了一声后,随即大眼睛里染上一抹担忧。 “外婆不舒服,我们送外婆去医院吧。” 闻言,江暮云伸出头在小家伙头顶摸了摸,嗓音温柔:“不用,虫虫不要担心,外婆一点事儿都没有,只是累了,你妈妈就是医生,让妈妈给外婆检查一下就行了。” “可是……” 小家伙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家里,爸爸只宠着妈妈,妈妈说男孩子要独立,只有外婆宠着他,所以,他不想外婆生病,他想外婆永远健康。 见状,温浅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 “别担心,先让妈妈看一看。” “好。” 虫虫应了声,让开床边的位置,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暮云,小模样看得人心头发软。 江暮云在心底苦笑。 这么乖的孩子,自己恐怕等不到他长大了。 第421章 绝症 ”浅浅,妈没事。” 温浅却神情凝重,她先是搭了脉,从脉象上看不出问题。 可她看江暮云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于是就道:“妈,我带你去医院查一查吧。” “不用。” 江暮云却出奇的固执。 “我什么毛病都没有,不用去医院,可能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人老了,晚上睡不好就容易没精神。” “不行。” 温浅的态度也很坚决。 “必须去医院。” 虫虫也在一旁帮腔:“外婆,你就去吧,你不想看虫虫娶媳妇了?” 一句话逗得江暮云笑出来。 “好,听我外孙的。” 半个小时后,温浅带着江暮云来到了中心医院,原以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料,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神情凝重地将她叫到了办公室。 “你是病人的女儿?” “对,我母亲她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 温浅心里一个咯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更不知道短短几步,眼泪已经决堤。 事发太过突然。 她压根就没料到江暮云会得这么严重的病,肺癌。 在医疗条件相对落后的八十年代末,得了癌症就相当于宣判了死刑。 会不会是误诊? 她想再去问问医生,可身后突然传来江暮云的声音。 “浅浅。” 温浅身形一顿,慌乱地擦干眼泪。 她和大多数癌症家属一样,心里下意识就想隐瞒,因为精神力量是无穷的,人的一旦精神垮掉,生命也会快会消失。 所以,她决定瞒下来。 “妈,医生说只是一点小毛病,按时吃药复查就能好,我、我们先回家,明天我带你去上级医院再做个详细的检查。” “不用了。” 江暮云叹息一声,看着温浅微红的眼圈,眼神黯然。 “孩子别哭,妈的病妈自己知道,生命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妈这一生已经活得足够精彩了,就算是让我现在闭眼,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您别这么说。” 温浅脑子都是懵的,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悲伤和彷徨包围,长久以来,她早已将江暮云当成了真正的母亲。 她给了自己从未享受过的母爱。 现在这份爱她要收回了,想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成为没有妈孩子,眼泪终究是再也忍不住,反倒是江暮云比较镇定。 还有心情安慰温浅。 “别哭了,别人都看你呢,再哭就成花脸猫了……” 这一晚。 家里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 陆琳儿哭得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老天爷何其残忍,她已经没有了爸爸,现在又要失去妈妈了吗? “姐,怎么办,怎么办。” “别怕。” 温浅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和崩溃到现在的情绪稳定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她不是不伤心,而是知道这种时候伤心没用,积极治疗才是最重要的。 “有病就治。” “广府治不好咱们就去京市,京市治不好咱们去国外。” 家里不缺钱,花钱续命也好过躺平等死。 “傻孩子,生死有命。” 江暮云从楼上下来,神情一派淡定从容。 “我不想剩下的日子在医院度过,作为一个人,我想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浅浅,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人总有一死,我不过是提前了几十年罢了。” 说完,她将目光移向陆琳儿。 “琳儿不怕。” “妈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这孩子性子执拗,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可人生苦短,难道你要永远孤单下去?” “妈。” 陆琳儿呜咽着扑进江暮云怀里,江暮云将她揽住,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 “孩子,往前走一步吧。” “时骁是个好男人,妈相信他还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你和他在一起共度余生,妈走得也能安心一点。” “妈,我听话,我和周时骁结婚,你别离开我。” 什么恩怨情仇,陆琳儿都放下了,她只想让自己的妈妈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她还不到五十岁,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 接下来的几天。 一家人奔波于各大医院之间,得到的结论无一例外,全部和之前的检查结果一样。 奇迹并没有降临,别无他法,江暮云只能住进医院接受治疗。 看着她短短几天就憔悴的不成样子。 温浅躲在角落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江暮云给了她数不清的母爱,现在她却救不回她的命,除了流泪就只有眼睁睁看着她受折磨。 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着伤心颓废的爱人,周时凛心里也不好受,他将温浅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提了个建议。 “要不去找找郝老?” 郝老? 她的中医老师? 温浅眼睛蓦地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现如今,任何一种能够治好江暮云的方法都不能错过,中医博大精深,郝老又是中医界的泰斗,万一他真的有办法呢? “走走走,现在就去。” 看着打了鸡血一样重新燃起斗志的小媳妇,周时凛轻轻松了口气,不再颓废下去就好,最重要的一点,他也想为岳母寻一条生路。 两人很快去找了郝老。 郝老看着爱徒红肿的眼睛,当即一拍大腿,高低也得将娘给自己小徒弟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拎着跟了自己半辈子的药箱就风风火火去了医院。 望闻切问一整套流程整下来就断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没有治不好的病人只有不会治病的医生,温浅小徒弟,你母亲的病包在你师傅我身上了,只要你信得过我,我必定还你一个健康的妈。” 一瞬间。 狂喜涌上心头。 温浅唇瓣颤抖,对于郝老的本事,她是了解的,既然对方这样说就一定有绝对的把握。 “老师,谢谢您。” “客气什么,我承你一声师傅,自然要护你周全,爱屋及乌,你的家人我也会全力以赴救治。” 之后的日子,郝老经常往温浅家跑,在他的静心调理下,江暮云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全家人都很高兴。 江暮云却不太开心。 第422章 地震 她希望陆琳儿能和周时骁重新走到一起,可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觉得自己的病情有了起色就绝口不再提和周时骁的婚事了。 “你妹妹啊,真是犟。” 喝完了中药,江暮云忍不住叹气。 温浅知道她这是又为陆琳儿操心了,于是就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无法强求,也许过几年琳儿自己就想开了。” “等她想开,说不定时骁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江暮云愁啊。 周时骁工作能力强、为人体贴重情谊,这样优秀的男人从来都不缺女人喜欢,现在他心里还有琳儿,愿意等下去,可人都是会变的,心寒了就再也捂不暖了。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自从陆琳儿恢复心智,两人分开后,这都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周时骁没再出现过,偶尔通电话的时候也不再询问陆琳儿的情况。 也许是真的伤心了。 抑或是身边有了新人陪伴。 温浅幽幽叹了口气,没有人会一直无条件在原地等下去,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陆琳儿若是依旧封心锁爱,说不定就要失去喜欢的人了。 “抽时间我和她好好谈谈吧。” “妈,您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体,其他一切都往后放,我师傅也说了,让您少操心,您怎么连医生的话都不听呢。” “我也不想啊。” 江暮云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能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可她实在是不忍心看陆琳儿蹉跎时光。 “你妹妹她把自己关起来了。” “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浅浅,妈想给时骁打个电话。” 温浅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拨通电话后她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不知江暮云和周时骁聊了些什么,总之挂了电话后,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时骁说了会尽快请假过来一趟。” “这孩子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他说了,只要琳儿需要他,他随时待命。” 温浅听了就笑起来。 “这下放心了?” “放心了。” 因为周时骁是个靠得住的好人,只有将女儿交给他,自己才能安心。 晚上。 温浅将周时骁要过来的消息告诉陆琳儿。 “你是怎么想的?” 陆琳儿沉默了一瞬,她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周时骁的名字从家里人嘴里说出来了,这么久过去了,她以为他在京市已经开始了新生活。 没想到,他还愿意过来。 “姐,我想通了。” “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短,美好的时光更是短暂,意外无处不在,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我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遗憾。”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温浅笑着揽住陆琳儿的肩膀,亲昵地和她靠在一起。 “我和妈不能陪你一辈子,但周时骁可以,只要你愿意,他就会无条件付出,琳儿,你很幸运,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如此,你真的应该好好珍惜他。” “嗯。” 陆琳儿轻轻应了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清楚后,心里也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甚至,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见到周时骁。 只是,意外来得很突然。 几天后。 周时骁没来,等来的却是一个举国震惊的消息,靠近京市的一座城市发生了毁灭性的地震,房屋倒塌,人员伤亡极为惨重,短短几天,全国人民的心都揪了起来。 死亡人数每天都在攀升。 社会各界、各行各业不断有抢险救灾人员开赴灾区,工厂、学校和各个单位也在呼吁大家捐款捐物,支援灾区人民。 温浅捐了一千块钱,还购买了一整车的物资。 虽然杯水车薪,可她想为灾区人民尽自己的一份力,只是购买的物资需要靠得住的人押送到灾区,原本想自己去,陆琳儿却主动说换她来去。 “姐,我去吧。” “你在家里照顾好妈和虫虫。” 温浅有些犹豫不决:“琳儿,你想好了?灾区现在情况不明,去了也许就会遇到危险,你不怕吗?” “不怕。” 陆琳儿眸光坚定地笑了笑。 “也许我还能遇见周时骁呢。” 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周时骁就从京市打来了电话,说他会跟随救援队深入灾区,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广府,还说让她等他。 以前,是周时骁奔向她。 这次,她不想在原地等待,换她来奔向他,与他并肩作战。 翌日。 天刚蒙蒙亮,陆琳儿就出发了,她走后不久,周时凛也接到了命令,带队奔赴灾区,家里少了两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空落落起来。 温浅每天都会关注新闻。 每看一次,心就跟着揪紧。 这天晚上,一家人照例守在电视之前看救灾相关的新闻,转播出来的画面并不算太清晰,可那满目的疮痍,如炼狱一般的惨状还是刺痛了每一个人的心。 就连虫虫也感受到了悲伤的气氛。 小小的人低低抽噎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指着电视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激动地喊道:“小姨,我看见了小姨。” 闻言,温浅忙凑到电视机前。 可镜头调转,哪儿还有陆琳儿的身影。 彼时。 陆琳儿正忙着跟随大部队寻找被压在废墟下的群众,几天前,将物资送到灾区后她就跟着民间救援队进入了灾区。 那时,她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惨烈。 活了二十年,她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废墟,残垣断壁间,有幸存者互相掺扶着往外走,也有人趴在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房子’上大声哭喊。 房屋倒塌,道路断裂。 她甚至听到有人说地震来临的那一刻,原本平坦的街道骤然裂开一条深渊沟壑,像像只发威的巨兽,猛地张开巨口将道路上的行人吞噬。 那些人去了哪里,谁都没有说。 所有人除了尽自己所能投身于救援中,别无他法,在天灾面前,人力是如此的微薄,陆琳儿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合眼是什么时候。 她就像是一个机器。 不眠不休,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时间就是生命,她们这些人少休息一秒,压在废墟中的人就多一分生还的可能,因为,短短几天,她看了太多生离死别。 有人侥幸逃过一劫。 也有人被永远地掩埋在废墟之下。 第423章 救援,偶遇 最让她痛心的是那些孩子,他们还那么小,小小的身体被掩埋在坍塌的水泥石板下,不知会多痛、多绝望。 陆琳儿不敢想象。 她只能走遍每一处废墟,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要大喊有没有人,还有没有人活着,活着,以前像呼吸一样容易的事情,此刻却那么难。 可回应她的几乎没有。 没有回应就代表着没有生命迹象。 灾情危急,救援人手不足,基本上所到之处都是先进行地毯式搜寻,一旦没有回应就要抓紧时间开往下一个需要救援的地方。 领队宣布撤退。 “大家都过来集合一下,咱们去老城区,那里人口密集,救援力量不足。” “好。” “赶紧走。” 眼看着大部队即将离开,陆琳儿突然出声。 “领队,能不能留一部分人在这里,学校这么大,肯定还有孩子活着,如果我们全部撤退,活着的孩子怎么办,谁来救他们?” 领队看她一眼。 “后续还有其他救援队过来。”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陆同志是吧,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在这个地方没有探测到生命迹象就不应该继续再耽搁下去,因为死了的人已经活不过来了,还有更多活着的人等着我们去救援。” 领队是个中年男人。 他义正言辞地说完,见陆琳儿还站在原地,斜睨了她一眼后带着众人离开了。 二三十人的救援小队顷刻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一片废墟中。 只余下陆琳儿孤零零一个人,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底闪过一抹执拗的光。 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她相信一定还有活着的孩子。 “这里有人吗?” “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雨越下越大。 仿佛是老天爷也不忍看这人间惨剧而落了泪。 陆琳儿浑身已经湿透,秋雨凉凉地打在她身上,冷得她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可她依然在坚持,找遍了每一个角落。 终于—— 一道稚嫩虚弱的声音响起。 “救、救命。” 陆琳儿心中一喜,忙顺着声音找了过去,一边大声回应一边将层层叠叠的瓦砾砖块挪开,可很快她就发现,孩子埋得很深,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将孩子救出来。 “小妹妹,你坚持一下。” “我马上找人过来救你。” 过了几秒,废墟下传来孩子的声音。 “姐姐,我的腿好疼,你快点找人来救我好不好,还有我的同学,我能摸到她的手,她的手好凉,她一定很冷……” “好,我去找人救你们。” 陆琳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从废墟中爬下来,撒开了腿就往外跑。 恰好这时迎面走来一队人,雨幕中,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只能跑到最前面的人跟前,大口大口喘气。 “那边还有人活着!” “什么位置?” 很快有人站出来让她带路,陆琳儿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就在那里,我带你们去。” 说完,她没再看面前穿着雨衣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男人,带着人顺着原路跑了回去。 “就在这里!” “小妹妹,你说句话,我带人来救你了。” 废墟下的声音更虚弱了。 小女孩干哑的声音响起:“谢谢,还有我的同学。” “放心,你们都会没事的。” “对,一个都不能少。” 救援的人不停地给孩子鼓劲,手上动作也不停。 几分钟后。 一块巨大的水泥板被掀开,压在下面的小女孩终于得救了。 她被担架抬出来的时候满眼都是泪,不断地回头看。 “姐姐,那里还有我的同学。” 陆琳儿用力点头。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没事,不久的将来,你们很快就能重返校园,一起玩一起笑。” “嗯嗯。” 小女孩终于放心,虚弱地阖上了眼。 接下来,更多的孩子被找到,令人心痛的是,许多孩子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陆琳儿的眼泪就没停过,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往下流,令她整个人都狼狈到了极点。 突然,她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别哭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熟悉的气息砸在她耳膜上,陆琳儿懵懵地抬眸看过去。 只见雨幕中。 周时骁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半年多未见他瘦了,目光也更坚毅了,眉心蹙起的结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你怎么在这?” 陆琳儿刚想说话,就听男人疾言厉色地低斥。 “胡闹,这里是灾区,随时都有余震发生,你不好好待在家里,乱跑什么!” 爱之深,责之切。 周时骁根本就没有料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琳儿,她那么娇气,怎会受得了这些苦。 浑身的衣服湿了。 脸颊上有伤,手指也磨破了皮,嘴唇更是白得没一丝血色。 看着这样的她,周时骁又气又心疼。 他将自己的雨衣脱下来披到陆琳儿身上,原以为她会拒绝、会和自己闹别扭,没想到她只是直直地望着自己,像个木偶人一样随自己摆布。 “琳儿,你……” 下一秒,陆琳儿一头扎进他怀里,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得浑身颤抖,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手指紧紧揪着他胸口的衣服。 “周时骁,周时骁……” 千言万语都化为他的名字,她在心底默念了无数次的字。 *** 接下来的几天。 救援还在争分夺秒地进行中,周时骁带着人穿行于每一处废墟中,他的身后还多了个小尾巴。 陆琳儿跟着他,救了许多人。 这一次,她终于有了和他并肩作战的机会。 中午。 救援队短暂的休息半个小时,周时骁取了压缩饼干递给陆琳儿。 “吃点东西。” 陆琳儿接过来,捏在手心,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几秒,突然转眸看向周时骁。 直接开门见山。 “周时骁,这次救援过后,我们结婚吧。” 周时骁没说话。 他只是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陆琳儿,仿佛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有人喊周时骁。 他应了一声就大步往那边走,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陆琳儿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没有回应就是拒绝吧。 也是,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待,这一次,她和周时骁的缘分终于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