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魔导师是什么体验》 第1章 七个选项 陈暮刚准备下班关电脑，就看见屏幕右下角跳出一个弹窗，他习惯性的以为又是什么游戏广告，正准备不理它直接关机，却发现上面的内容似乎有点意思。 【给你一次穿越异界的机会，并可以携带以下七项能力中的两项，请选择： 1.天赋卓越，但每天修炼不能超过1小时。 2.拥有一个全能系统，但永远不能违抗系统的命令； 3.天下无敌，但只剩15年寿命； 4.富可敌国，但终身禁欲； 5.拥有一个无限容量的随身空间，但双腿残废，终生无法行走； 6.无需进食和睡眠，但失去味觉和听觉； 7.精通所有语言，但毫无艺术细胞。】 …… “现在的游戏广告还挺有创意嘛。” 陈暮呵呵一笑，正要好好看看，却想起下班还约了人，于是匆匆扫了一眼那七个选项，随手点下了第1项和第7项。 然而提交的一瞬间，突然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 …… …… 图伦王国，雷霆城。 陈暮端坐在草坪上，一手握着半根坚硬如铁的面包棍，一手端着刻有霍尔魔法学院校徽的木质水壶，眼睛却直直盯着不远处一个水池中心的小型喷泉。 穿越第三天。 他终于接受了被一个游戏广告忽悠到异界的事实。 这是一个充斥着神秘与未知的剑与魔法世界。用前世的眼光看，风格大概类似魔戒、冰与火之歌，但在很多方面又截然不同。 他现在的名字叫柯林·维恩。 祖上是个不大不小的贵族，但因为没有妥善经营，到上一代，家业就被败得差不多，封地卖尽，爵位被收回。好在父亲在病死前花光所有家当，为柯林谋了一个魔法学徒的身份，如今是霍尔初级魔法学院的学生。 只是学生和学生也天差地别，没有觉醒精神力的魔法学徒不能施放法术，只能一边等待觉醒，一边学习理论知识，尽管也有混出名堂后去某些地方当魔法顾问的先例，但终究凤毛麟角。在如今的柯林看来，这更像是以前野鸡大学宣传某某毕业生年薪百万之类的招生广告。 想到广告，以前的陈暮，如今的柯林就联想起那个坑人的游戏广告，忍不住唉声叹气。 第一项能力——天赋卓越，但每天修炼不能超过1小时——听上去似乎还好，反正他不是什么勤奋的人，就算没限制，也不可能多刻苦，而且身为一个没有觉醒精神力的魔法学徒，根本无从修炼起，有没有限制毫无区别。 至于另一项——精通所有语言，但毫无艺术细胞——虽然副作用不大，但本身作用似乎也不大。 早知道应该慎重一点的。 …… “柯林，你已经连续好几天来这里看喷泉了。” 好友罗伊摸了摸那招牌式的光头，看向在水池边一动不动的柯林·维恩，觉得自己这位同学似乎变得有点陌生。 “嗯。”柯林点点头，依然想着自己的心事，不为所动。 “有什么好看的？”罗伊不甘心又问。 “很神奇，不是吗？”柯林敷衍道。 “当然神奇了，这个魔法喷泉，是‘风暴指引’罗曼·萨冈阁下的杰作，融合了魔纹学以及魔法工程学的高端知识，里面的魔法阵可以汲取风元素作为动力，又能不断从空气中捕获水元素作为蒸发补偿，使得喷泉可以持续运转上百年时间。” 罗伊生有一颗和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脑袋，每次背诵课文以及回忆知识的时候，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滑稽。 “不过这个喷泉已经在这里几十年了，过去一年时间我们天天经过，为什么你突然现在感兴趣了？” “嗯……心血来潮罢了。”柯林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罗伊的情况和他相似，也是没能觉醒精神力的魔法学徒，其父是个毛皮商人，家中还算殷实，只不过经常走南闯北，没空管教儿子，于是干脆花钱给送进魔法学院，能不能成才无所谓，有人管束就行。 “别看喷泉啦，跟你说件正事。”罗伊把大脑袋凑过来，滑稽的圆脸上出现难得的严肃。 “你能有什么正事？”柯林嗤之以鼻，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来混日子的富二代，平常不是约会狐朋狗友，就是去校外招蜂引蝶，如果不是入校时分在一个房间，再加上大脑袋罗伊仗义疏财，出手阔绰，两人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 “不但是正事，而且还是好事。”罗伊压低声音，透着点神秘道：“普林西斯，你知道吧？” 柯林稍稍一回忆，问道：“就是学院去年成为正式魔法师的那个？” “没错，那家伙走了狗屎运，不但觉醒了精神力，据说还是天赋异禀的那种，前几天甚至还被‘风暴指引’阁下给看中，很快就会被收入门下，你知道的，‘风暴指引’阁下今年九十六岁了，之前只收过一个女弟子，普林西斯很可能将来会继承他的衣钵。” 罗伊说得口沫横飞，双手在空中夸张的比划，差点扫中柯林的脸颊。 “你说的是‘风暴指引’罗曼·萨冈阁下？”柯林问出话的同时，眼睛再次落到身前不远处、被层层栅栏围起来的魔法喷泉。 罗伊点头：“就是那位罗曼大师。” 听了这话，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柯林也不禁动容。 身为图伦王国硕果仅存的四位魔导师之一，有着霸气称号‘风暴指引’的罗曼·萨冈行事却十分低调，二十年前从王国魔法师协会会长的职位上退下之后，就几乎过着隐居的生活。 数十年不曾与人动手，却依旧被认为是魔导师中都数一数二的强者，年近百岁也只收了一个女弟子。 这些都使得罗曼·萨冈身上平添了一份神秘。 除此之外，据说这位魔导师还和王室关系密切，是现任国王艾兰四世的好友和坚定支持者。 这样一位大人物，别说是柯林，就算整个霍尔魔法学院，与他的交集，也仅仅是这座几十年前建造的魔法喷泉。 据说那是罗曼·萨冈在一次访问中，心血来潮随手布置的一个魔法阵，事后人们根据其特点，建造了这座魔法喷泉。几十年过去，这座喷泉依旧运行良好，从未出过故障，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霍尔魔法学院的标志性建筑。 但就是这样一位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如今却要收一个本校的学生为徒。 霍尔魔法学院的综合实力只能勉强排进王国前一百。 倒是因为沾了地处王都的光，无数外地小贵族愿意掏出巨额赞助费，仅仅让自家子弟在学院混上三年。学没学到魔法知识无所谓，王都镀金的履历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幸运，如果能拜入罗曼大师的门下，今后的魔法晋升，就是一路坦途了吧。”身为穿越者的柯林听了这消息都不禁有些眼红。 “这根本不是重点啊！”罗伊双手抓住柯林的肩膀，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大声喊道。 “嗯？”柯林疑惑不解。 “最重要的是，罗曼大师的那名女弟子，据说气质优雅，美貌恬静，这要是天天在一起学习魔法，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令人向往的事呢……” 罗伊说到最后，口水都要流出来。 第2章 风车考核 对于这经常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柯林早已不抱什么希望，问道：“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还用得着哪里听来吗？学院里早就已经传开了，估计现在整个雷霆城都知道了吧，也就你，这几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伊一屁股坐到柯林身边，说道：“不过好像普林西斯拜师的事情还没有板上钉钉，似乎罗曼大师给他出了道考题，如果完成不了，这事可能就不了了之。” “什么考题？”柯林倒是好奇起来。 “好像是建造一台魔法风车，具体要求我也不清楚。” “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啦。”罗伊顿时笑容满面，眼睛都被挤成一条缝，说道：“一台魔法风车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建成的，罗曼大师给出的要求是不能寻求正式魔法师的帮助，但找几个魔法学徒打下手就没问题，我们学校好多人都被叫去帮忙啦。” 柯林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霍尔魔法学院虽然很想促成这件事，但没有哪个正式魔法师有胆量伙同普林西斯作弊欺瞒罗曼·萨冈。 普林西斯要通过考核，唯有依靠学院内有限的资源，魔法学徒虽然不能使用法术，但理论知识未必比刚刚成为魔法师的普林西斯差多少，建造一台魔法风车刚刚好在这个水平范围之内。 很明显，“风暴指引”阁下出的这个题，除了要考验普林西斯的魔法知识，还要看他统筹领导的水平。 “你该不会说，普林西斯也找你帮忙了吧？” “我这点料你还不知道吗。” 罗伊嘿嘿一笑：“是珍妮弗，普林西斯委托她设计关于减少风车轴承摩擦的小型魔纹，但因为计算量特别大，需要人帮助，于是我主动请缨，珍妮弗则从善如流。” “珍妮弗让你帮助她做计算工作？”柯林用更加怀疑的眼光看向罗伊。 珍妮弗是他们这一届成绩比较不错的魔法学徒，人长得也漂亮，罗伊曾对其死缠烂打，却最终无功而返，再加上这家伙几乎从来没花过心思在魔法学习上，珍妮弗除非眼瞎，否则怎么都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罗伊被柯林的眼神逼得有点抬不起头，带着心虚和讨好的语气笑道：“那个，我对她说有个强力的帮手，绝对不会误事。” 柯林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瞪着他道：“你所谓的强力帮手在哪里呢？” “嘿嘿……嘿嘿嘿……”罗伊一脸无耻的看着柯林。 柯林单手抚住额头，仰天无语。 罗曼·萨冈给普林西斯布置作业，普林西斯又委托珍妮弗，珍妮弗交给罗伊，罗伊又找到自己——好家伙，这层层转包的本事不去干工程真是可惜了。 因为家道中落的缘故，原主在学院内没有像大多数花钱入学的富家子弟那样混日子，虽说成绩算不上顶尖，但学习还算刻苦，基础知识尤为扎实，这些在历次的学院测试中有目共睹。 罗伊死皮赖脸的凑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憨笑道：“柯林，帮我这一次，以后你就是我老大，让我干啥就干啥，我爹就是你爹，我媳妇就是……” “滚……” 柯林一把推开他，但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罗伊虽然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对朋友却没得说，柯林这一年来可没少占他便宜，何况他自己对于这件事，也确实很有兴趣。 尽管跟普林西斯没任何交情，甚至还有一点点嫉妒那家伙，但如果能够在这件事上出到力，今后的履历上必定能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没有任何征兆可以穿越回去的情况下，柯林自然要为以后做打算。 正思考间，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罗伊，我正找你呢！” “珍妮弗！” 罗伊一个猛子跳起来，转身面向快步走来的白衣女生，用一种贼心不死的笑容道：“你怎么来了？” 这名女生大概十六七岁，穿着学院统一的白底蓝丝学徒连衣女装，却在领口和袖口处别出心裁的添加了蕾丝扎带，看上去干净利落，妩媚又自信。 不怪罗伊被迷得神魂颠倒。 “我可不放心把一件如此重要的事，只交给一个天天出入红磨坊的家伙。”珍妮弗一针见血浇灭罗伊的热情。 大脑袋顿时手捂胸口，一脸悲戚道：“噢，珍妮弗，你误会了，我那纯粹是去欣赏歌舞的，你知道我对于艺术一向有着与常人不同的审美角度，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将会向你展示我一贯被人误解的优雅品味——就像红磨坊里被人误解的姑娘。” 珍妮弗懒得理会他，看向一旁的柯林，挥手道：“你好，柯林。” “你好，珍妮弗。” 两人没什么深交，但毕竟同学一年，偶尔也打过招呼。 “我想罗伊已经把事情跟你说过了吧。” “是的，如果你是指魔法风车的事。” “那么，我想听听你的意愿。”珍妮弗右手整理了一下耳边不听话的发梢。 柯林看向珍妮弗身后的罗伊，只见大脑袋不停的向他点头哈腰，满脸的恳求加讨好。 他笑了笑：“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但是限于能力，只能保证尽力而为。” “我相信你的能力和人品，也感谢你的援手。”珍妮弗双手横拉在胸前，礼貌周到的施了一个女式学徒礼仪，随后又正色道： “不过我仍然要提醒一句，这件事对于普林西斯先生很重要，而学院这边也十分重视，我们不能当做一个普通的测验。” 说到这里，她又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继续道：“其实这件事对于我们自身也很有好处，除了普林西斯先生的报酬之外，如果表现足够好，说不定还能够被‘风暴指引’阁下挑选去他的法师塔做魔法学徒。” “明白。” 柯林表面上轻松，心底却唏嘘不已，没多久前还是身份相同的普林西斯，现在却已经要称呼先生，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要尊称阁下了。 至于被挑选去法师塔这种事，听惯了职场画饼的柯林自动就给过滤掉了。 第3章 魔纹 “不知道我们具体需要做一些什么事？”柯林可不是罗伊这种半吊子，熟悉了现在的身份之后，也开始认真起来。 珍妮弗对于柯林这种直奔主题的风格十分欣赏，笑道：“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知道的情况。” “普林西斯先生一共找了四组人作为助手，我们是其中一组，除了这里的三个人，还有我的好友安妮·海科特。” 柯林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个同学。 霍尔魔法学院并没有他熟悉的那种班级制度，所有授课都是混合的，也就是自己愿意听什么课就听什么课，只是会根据学习年限分开进行年度考核。 一般来说，只要是交了全额赞助费的学生，就算再差，三年之后也能拿到一张类似毕业证书的证明，以此回到家乡吹牛炫耀。 但如果更有追求，想着毕业之后去给正式魔法师当学徒，或者在佣兵小队和商会里当魔法顾问，那就必须以更优秀的成绩毕业。 当然，最好的情况，就是在三年时间内觉醒精神力，成为正式魔法师，只是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霍尔魔法学院去年一整年，也只有普林西斯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罗伊突然插了一句嘴：“我一直很好奇，普林西斯到底是什么时候遇到的‘风暴指引’阁下，怎么看，他们之间都不会有交集啊。” “大魔法师和魔导师阁下们，都会有专人在外面留意人才，更何况各大学院也会不断的推送本校优秀的学生，罗曼大师快要百岁高龄，着急寻找传人也很正常……” 珍妮弗回答了几句，又皱眉道：“罗伊，我们的时间紧迫，你别再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我闭嘴。”罗伊立即捂住嘴巴。 珍妮弗不去理他，继续道：“我们这一组的主要任务，就是尽可能减少风车轴承的摩擦力，这方面，根据我的查阅，王国最近几年新建的几座魔法风车，都是利用材料来解决的，一般是使用经过特殊魔法药剂浸泡过后的白榉木，这种材料表面光滑，硬度极高，使用寿命也长。” 柯林在刚听到轴承这个词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过后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地球上那种带有内外圈和滚动体的工业轴承。 严格来说，那就是比最简单的滑动轴承更原始的一套结构件而已，完全依靠材料本身的性质以及润滑剂。 因为有魔法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很多技术虽然远不如地球的水平，但却有着更多神奇诡异的方式来达到相似甚至更好的结果。 就比如这个轴承，按照珍妮弗的介绍，柯林隐约觉得，虽然结构简单到近乎原始，但效果却未必比地球上普通的滚动轴承差。 “既然这样，我们也照着那样做不就好了？”罗伊忍不住问道。 珍妮弗叹道：“首先，以我们的能力，根本调配不出那样的魔法药剂，白榉木的价格更是夸张到不可理喻，按照罗曼·萨冈阁下的要求，成本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毕竟这是一场考核，并不是‘风暴指引’阁下真需要一台魔法风车。” 柯林没有让罗伊继续浪费时间，说道：“如果不能从工程学和材料方面入手，那剩下的就只有……” “不错。”珍妮弗点头：“只有魔纹。” 按照现代大陆魔法理论构架，在法术之外，还设立了几大研究方向，分别是魔法生物学，魔法工程学，魔纹学，魔法历史学。 其中，魔纹学是最为艰深的一门。 首先，魔纹本身就是一种很难描述的东西，它可以是武器上的附魔，也可以是一个封印，可以是握在手上的魔法卷轴，也可以是笼罩一个城市的魔法阵。 以柯林这个级别的魔法学徒，对于魔纹的学习恐怕连一点皮毛都算不上。 何况虽然铭刻魔纹不需要用到精神力，但激发魔纹，却必须由正式魔法师来完成。 不过话说回来，正因为魔纹的概念十分宽泛，所以即便是最初级的魔法学徒，也会学习到。 比如，在物体的表面铭刻一个魔纹，以减小它的摩擦力。 这个小型魔纹，但凡有点基础的学徒都能设计，区别只在于花费的时间，以及最终的效果。 珍妮弗继续解释道：“毫无疑问，如果使用魔纹，那么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目前我们准备考虑用黑桦木作为替代材料，加上魔纹的作用，只要能够达到白榉木一半的效果，魔法风车也能正常运行。”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目标？白榉木50%的效果？”柯林开始在心里估算这个工作的难度。 “是的，这并不容易，尤其我们必须在六天之内完成所有计算和铭刻，否则就会拖慢其它人的工作，导致风车不能按时完成。” “六天？”柯林不禁皱眉。 “我知道时间比较紧，好在我和普林西斯先生之前已经把整体的设计框架和计算模块完成，后续只需要验算和优化就行。” 珍妮弗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所以我准备这样安排：我和安妮去各大商会找寻性价比最高的黑桦木，柯林你和罗伊只需要在我们之前的基础上，做验算和优化，最后留一天时间，给我来进行铭刻，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也就是说，我需要在五天之内完成所有验算和优化。” 柯林沉思片刻，觉得这样的分配也算合理，而且以自己的能力，应该赶得及，于是点头道： “没问题。”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回头会让安妮把基础设计模块拿过来，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对了，这次计算所用的笔和纸，都由普林西斯先生提供，到时候会一起送过来，另外，事后的报酬也请放心，一位魔导师的弟子，必定不会小气的。” 一切谈妥之后，珍妮弗微微屈膝向两人道别，最终在罗伊目送之下快步走远。 “我发誓，此生非珍妮弗不娶！”大脑袋右手握拳，信誓旦旦。 柯林瞥了他一眼：“你说这话的对象至少已经有6个了，而且我敢打赌，这个想法是你看见人家婀娜的背影之后刚刚出现在脑子里的。” 罗伊激动道：“这回我是认真的，难道你不觉得珍妮弗安排任务的时候，特别有气质和魅力吗？” 女性魔法师的数量只有男性的五分之一不到，要在魔法师中找出一个美女更是难上加难，可一旦容貌稍稍过得去，魔法师或者魔法学徒的身份就会成为加分项。 柯林非常肯定，罗伊那个大脑袋里，现在已经被制服诱惑给塞满了。 “没错，所以你千万别让人家失望，到时候计算魔纹的时候好好表现。”柯林说着话，又重新坐回地上。 罗伊瞬间垮下来，很快又把一张满是讨好笑容的大脸盘子伸过来：“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现在吗？”柯林盘膝坐好，说道：“马上原地消失，让我一个人清净一下。” “你不会还要继续看这喷泉吧，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罗伊刚想抱怨，看到柯林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立即识趣道：“是，马上原地消失。” 大脑袋飞奔着离去，草坪上重新恢复平静，周围只有匆匆路过的学生踩出轻轻的沙沙声，偶尔会有一只乌鸦飞过，那是学院老师最喜欢使用的通讯工具。 柯林双手向后撑地，整个人微微后仰，伸了一个懒腰。 随后，重新坐正身体。 目光再次投到不远处的魔法喷泉上，陷入沉思。 第4章 魔法喷泉 “老师。” 书房内，泰莎双手交叠在身前，朝着面前身穿陈旧魔法袍的老者微微躬身： “霍尔魔法学院的唐纳德·加尔先生正在塔外等候求见。” “唐纳德？他有说什么事吗？” 叼着一只乌木烟斗的老者头也不抬，此刻正站在书架边，翻着一本厚重到足以砸死一名骑士的牛皮封面书籍。 “应该是关于普林西斯的事吧。” 泰莎放松双手自然下垂，任由魔法袍的长袖把自己洁白的手掌笼罩住，说道：“霍尔魔法学院这几天据说很热闹。” 老者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合上书籍，微笑道：“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不满。” 泰莎愣了一下，低头道：“弟子没有。” 随后走近几步，接过老者手上的书籍，帮着放回书架上。 “这没什么不好，自从你长大之后，就变得太听话了。”老者坐回书桌后方的高脚椅，顺势把烟斗含进嘴里，笑道：“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你小时候趁我不备，拔我胡子的样子。” 泰莎微微翘起嘴角，露出怀念的神色——自己或许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敢拔罗曼·萨冈胡子的人了吧。 “你不喜欢普林西斯？”九十六岁的老魔导师直截了当的问道。 “老师无论收谁为徒，我都会一样的关心照顾，只是，您真的认为普林西斯是合适的人选吗？” 罗曼笑道：“你以前总是抱怨我不多收弟子，害得很多事情只有你一个人做，怎么现在要给添个师弟，却又有怨言了？” 泰莎叹气道：“我只是觉得他心性有点浮躁，不像表面般沉稳。” “心性可以慢慢磨练。”罗曼犹豫片刻，说道：“普林西斯的身上，有些条件是别人没有的。” “难道是因为霍尔魔法学院？”泰莎问。 “为什么这么说？”罗曼笑着看向弟子。 泰莎道：“我发现您对于那座学院一直都很关注。” 罗曼不置可否，问道：“你还记得那个魔法喷泉吗？” “记得，您说过，那是您刚刚成为魔导师时，访问霍尔魔法学院的时候留下的。”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让你连续三个月，每天去观察那个喷泉？”罗曼又问。 “当然记得。”泰莎低下头：“可惜弟子愚钝，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那不怪你……”罗曼·萨冈说到这，犹豫片刻，又仿佛陷入回忆，最后叹气道： “我少年得志，9岁觉醒精神力，12岁初阶，18岁中阶，26岁高阶，36岁接受‘风暴指引’的称号成为大魔法师，那时便立志要开创一条全新的魔法道路，50岁获封魔导师时，已经小有所成，因此意气风发。 “访问霍尔魔法学院的时候，我灵感突现，忍不住当众刻下一个魔法阵，原本准备立即收回，但转念一想，留在那里也不错，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指着这个魔法阵告诉所有人，这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我信心满满的回到法师塔，原以为不需要几年就能成功，可谁知道，自那以后，我的实力一天天增强，但那条魔法道路，却几乎再无寸进，一直到现在。” 泰莎还是第一次如此完整的听老师说起他的经历，愣了一会之后，才道：“原来那个喷泉有这样的来历。” “是啊。”罗曼一声叹息，苦笑道：“我以为那是开始，谁知道竟是巅峰。” 泰莎从未见过老师如此失落的神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继续提问好转移他的注意力：“所以您经常关注霍尔学院，就是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够看懂您的作品？” “算是多一份希望吧。”罗曼点头。 “但是，霍尔魔法学院里面，大多数都只是魔法学徒，真的会有人能看懂吗？”泰莎问道。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会分散你的专注力。想要看懂那个魔法阵，学徒期间的知识就已经足够了。” 罗曼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我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成就，全都是50岁以前完成的。 “我的实力越强，思维就越僵化； “我对这个世界的规则越熟悉，就越无法跳出规则。 “这是一件可悲又无可奈何的事。 “于是我想明白了，开创性的事，就该让年轻人来做，我的责任，就是找到那个人。” 泰莎默默听完，沉静良久，问道：“所以，普林西斯就是您要找的那个人？”。 “他的确还有差距，但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罗曼离开座椅，转身看向窗外：“我等了46年，实在等不下去了。” …… …… 柯林几乎是被罗伊给摇醒的，等到浑身露水的从草坪上坐起来，才发现天已大亮。 “元素在上！你不会在这看了一晚上喷泉吧，你干脆过去抱着它睡呗。”罗伊大惊小怪道。 “如果不是怕被学院开除，你以为我不想？”露天睡了一晚的柯林此时头疼欲裂，顾不得和罗伊斗嘴。 “珍妮弗已经把东西都送来了。”罗伊道。 “什么东西？”柯林明显还没睡醒。 “大哥！昨天你才答应珍妮弗的，现在跟我玩失忆？”罗伊差点喷血。 “我知道了。”柯林总算清醒一点，随即问道：“纸笔都拿来了？” “拿来了。” “给我。” “就在这里？”罗伊一愣。 “有什么问题？” 学院的草坪本就是大家学习交流的地方，尤其天气好的时候，很多人会铺上垫子，准备好食物，捧着本书一坐一整天。别管能不能看进去，至少搞得很有氛围。 罗伊无法反驳，只能把手上刚刚从珍妮弗那里取来的东西放到地上。 “这可是上好的灰雀纸，一个银盾只能买巴掌大小的一张，普林西斯真是下血本了。”罗伊看着面前一堆起码有四五十张的纸，摇头叹气。 柯林伸手摸了摸，更加摇头叹气，对于习惯了大手大脚用纸的地球人而言，这种随手画条线就能划拉出几根干草纤维的纸张简直不忍直视，难怪随便一本几千字的书籍都要干到砖头般的厚度。 因此，大多数魔法学徒在做计算和涂画时，宁可用石头在地上写。 幸好鹅毛笔比想象中的好用，除了经常要蘸墨水比较麻烦。 罗伊拿来的纸张里，一半是空白的，一半则是珍妮弗之前承诺的魔纹基础框架和计算模块。 柯林却并未看那些东西，而是自顾自拿起空白纸张，迅速写下了两行算式，眼睛却依旧注视着前方的魔法喷泉。 “多出的那部分能量，到底从哪里来的？” 他一边用鹅毛笔的羽毛刮着鼻尖，一边喃喃自语。 罗伊以为他这就开始了工作，轻手轻脚把提前准备好的食盒放在旁边，随后飞也似的跑了。 第5章 手稿 太阳再次落山的时候，柯林才发现已经过去一整天。 他缓缓站起身，揉捏着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和僵硬的臀部肌肉，等到麻木的感觉渐渐消退，饥饿感才越发的明显。 虽然很饿，但心情却是无比的舒畅。 眼前困扰他很久的一个问题，终于被解决。 魔法喷泉是依靠魔法阵来驱动，而魔法阵的动力来源则是风力。这原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柯林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喷泉，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罗曼·萨冈布置的魔法阵十分简单，简单到根本不像出自一个魔导师之手，连柯林这钟只学了一年的魔法学徒，都可以直接上手解析。 柯林当然不会真的认为它简单，但依然忍不住尝试用自己贫乏的魔法知识来量化计算，可无论怎么算，风力所提供的能量都仅仅够喷泉的运行，但捕获空气中水元素那部分能量，到底从哪里来，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问题才是正常的。 如果一下子就能算清楚，那才不对劲。 于是这几天，他日以继夜的思考和计算，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 最终，元素不负有心人。 虽然得出的结论让人匪夷所思，但想到这是一个有魔法的世界，再诡异的事情也没必要吃惊。 解决完问题，柯林浑身轻松，但也谈不上多激动。 毕竟在他看来，费尽心力搞明白的事情，对于真正的魔法师来说，恐怕就是小儿科吧。 强烈的饥饿感已经让他感到胃部有些痉挛，柯林近乎本能的抽了抽鼻子，眼神立即转向旁边的食盒。 “这大脑袋还挺有心嘛。” 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叠切好的白面包，和一块黑乎乎看不出材质的熏肉。 这个世界的饮食简直一言难尽。 即便罗伊这种富二代，每天吃的也不过是这些玩意儿。 柯林先是端起自己的水壶猛灌了一口，随后才抓起熏肉，狠狠咬了下去。 饥饿是掩盖食物差劲最好的香料，哪怕这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柯林也吃到了半饱才放缓速度。 “呼……” 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咀嚼着熏肉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柯林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会那么认真？! 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废寝忘食的钻研了好几天？ 说到底，柯林认为自己所谓的疑惑，更像是一个刚学会十以内加减法的小学生，遇到一个乘法问题，发现等式两边怎么都无法成立。 虽然最后凭着聪明和钻研搞明白了问题，但在其他人眼里，根本毫无意义。 关键前世的他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的人，而原先的柯林也不过是迫于生计才比周围一帮混子更加勤奋而已，绝不是什么天选之子。 下一刻。 他想到一种可能。 或许这就是穿越过来时所携带的能力？ 强烈的求知欲和专注力，也可以算作天赋卓越的一种表现？ 这样看的话，他这几天以来的孜孜不倦，似乎就说得通了。 想到自己的金手指终于开始上班，柯林顿时振奋起来，连手里不怎么样的熏肉也变得喷香。 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糟糕，珍妮弗交待的事情完全给忘了！” 等把罗伊拿过来的材料翻开，却发现一件更麻烦的事情。 “完蛋，纸用完了！” 虽然计算魔纹不一定非要用纸，但普林西斯之所以花大价钱提供“高质量”的纸张，是因为他最终需要回收这些计算过程。 一方面是不想有人趁机占便宜，另一方面，万一结果有误，也能够顺着计算过程找出原因。 可现在柯林把所有空白纸张都用来计算关于魔法喷泉的问题了，据说这种灰雀纸不但贵得离谱，而且有价无市，没有关系和渠道，有钱都买不到。 没办法，只能让罗伊厚着脸皮去找珍妮弗再要一些了。 …… 三天之后。 “柯林，请不要觉得普林西斯先生小气，但一个在框架之下的验算和优化，需要用到五十张纸，的确有点说不过去，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写了多大的字？” 珍妮弗最终还是额外再给了二十多张纸，连同上次的，整整五十张，按照罗伊的说法，这些纸张价值接近1个金郎，足够一户不算贫穷的人家半年的花销。 如果不是计算用的纸张不用算进魔法风车的成本，普林西斯有钱也不敢这么花。 柯林自知理亏，在珍妮弗委婉表达的不满中，道歉道： “不好意思，珍妮弗，之前不小心遗失了一部分手稿。” 他可不敢把最初的那二十多张计算手稿给拿出来。 让你计算风车，你却浪费纸张去玩儿喷泉，还不得把甲方爸爸气死？ 珍妮弗犹豫片刻，说道：“好在你比预期提前了一天完成，只要最后结果不出错，我相信普林西斯先生不会计较这些。” “不会有错，我保证。” 在解决完喷泉的问题之后，柯林便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着手计算珍妮弗交代的任务，但之前看完觉得还不错的设计方案，此时在他眼里却粗糙不堪、漏洞百出。 虽然也能使用，但这就好比明明可以用三行代码解决的问题，偏偏要转弯抹角长篇大论干到几百页，效果完全一样。 因为浪费了人家很多纸张，愧疚的柯林又日以继夜、尽心尽责的推倒原先的设计方案，重新组建框架，完善计算，最后还小心细致的书写，尽量把原本需要四十页纸张的计算过程写进二十五页中。 得到柯林的保证，珍妮弗也没再多说什么，和普林西斯拜师的事相比，几张纸到底是微不足道的。 “对了，等魔法风车建成之后，院长唐纳德·加尔阁下会先帮忙审核一遍，到时候我们所有参与建造的人，都需要出席，柯林你做一下准备。” “没问题。”柯林点头。 “还有你，罗伊。”珍妮弗似笑非笑的看向大脑袋：“我同样把你放进了名单，到时候记得穿件得体的衣服。” 说完便拿着柯林给的手稿飘然离去。 “她是不是被我的真诚给打动了？还刻意关照我一下。”罗伊脸上笑开了花。 柯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被列入名单意味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审核当天有可能接受来自于院长唐纳德·加尔阁下的考问。”柯林带着同情的语气说道。 罗伊顿时呆若木鸡。 第6章 请教 魔法风车的建造进程远超柯林的预计，到第七天的时候，珍妮弗就来通知他和罗伊去参加审核。 雷霆城外的一座小山丘上，一台估计可以打破图伦王国建筑速度记录的魔法风车拔地而起。 它身体呈圆锥形、拥有四个叶片，第一次见到这种风车的柯林忍不住赞叹一句——真特么像风车。 霍尔魔法学院所有帮忙的魔法学徒都已经到齐，大概三十人左右。 按照罗伊四处打听来的说法，这些都只是设计人员，而真正参与建造的工人，可能多达百人。这还不包括此时围着风车负责守卫的二十多名雇佣兵。 普林西斯的父亲也是一名大商人，具体做什么生意不清楚，但为了这次儿子的事情，可谓下足了本钱。 因为普林西斯和院长都还没有到场，一帮魔法学徒三三两两分散在山丘各处闲聊。 柯林和罗伊找了棵大树，坐在地上休息。 “本魔纹采用六芒星框架，三层计算模块，分别是半椭圆模块、对角模块、尤伯恩·芬礼模块，采用递进双乘算法，单列函数，切割……切割……” 罗伊摇头晃脑背诵着，突然戛然而止，随后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柯林。 “切割双环回归计数。”柯林逐字清晰说道。 “哦哦，切割双环……双环……”大脑袋再次看向柯林。 柯林叹气，教了一晚上，连这几句话都说不利索，无奈道： “算了，万一问到你，就说只是帮忙校验了验算部分的三级分数，相信这么简单的工作，院长也不会再细问了。” “早说嘛。” 罗伊顿时瘫软在地，叹气道：“说实话，我真不是这块料，就算让我觉醒了精神力，成为魔法师，我也不会去好好学什么魔纹的。” “不学魔纹，连法术都放不了几个。” “我就只学个火球术，这个不需要懂魔纹吧？”罗伊仰起头问。 “火球术这种单一元素性质的法术，的确不需要魔纹学的支持。” 柯林先是肯定了这个说法，随后话锋一转：“但如果你只会一个火球术，别说正面打不过同级别的骑士，被人偷袭的时候也会毫无还手之力。” “打打杀杀有什么好，我要是觉醒了精神力，就只练一个火球术，然后去学院后厨应聘烧火工。” 罗伊过完嘴瘾，又无奈道：“话说你是怎么搞懂这么多复杂公式和定理的？” “这些不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吗，你问问今天来的这些人，哪个不会？” 柯林说完这话，心里却有些动摇。 原主并不是多聪明的一个人，除了肯下苦功之外，也就记忆力还算不错，能把很多基础知识给死记硬背下来。 但真要说把这一年所学的东西完全搞懂和灵活运用，还是他穿越之后的事情。 他不确定其它魔法学徒都是什么样的水准，更不知道一般的魔法师是否都很博学，现在想来，之前的自我评价，可能稍稍偏低了些。 但再想了想，又有些泄气，说到底只是魔法学徒，再厉害能到什么地步，不过是个连火球术都不会的渣渣罢了。 “柯林，罗伊。” 珍妮弗从远处走来，朝着正坐在树下观赏风车的两人打招呼。 她的身后跟随一名矮个子女生，同样穿着学院的女士学徒法袍。 正是他们这一组柯林之前都没见到过的安妮·海科特。 和柯林罗伊这种花钱进来的赞助生不同，安妮出身贫苦人家，因为无意间帮了一位魔法师的忙，才被推荐到魔法学院来，并且帮她支付了一年的学费。 之后因为成绩优秀，学院给免了学费还给予奖学金，等结识了珍妮弗这位富家女，更是受到了不少帮助。 安妮身材瘦弱，但一路蹦蹦跳跳显得很是活泼。 “亲爱的珍妮弗，微风把你身上的香味吹过来时，我的心脏就仿佛重生般的鼓动起来，噢，你今天的装扮真是令人眼前一亮，连头顶的太阳都失色不少……”罗伊早已站起身，优雅的弯腰打了个招呼，赞美的词汇完全不需要过脑子，直接就从嘴里往外蹦。 “你好罗伊。” 珍妮弗难得笑着回应道：“你今天也很帅，不知道有没有做好被院长抽到提问的准备呢？” 罗伊顿时脸色一苦：“不会这么倒霉吧。” 珍妮弗扭头看向柯林：“前几天因为帮着普林西斯先生监督建造风车，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谢谢你，柯林，魔纹铭刻之后，一次就激活成功了，甚至省掉了调试过程。” “这是我应该做的。”柯林微笑回应。 一旁的安妮突然说道：“柯林，我能请教一下你关于‘双环回归计数’那部分的计算过程吗？” 和珍妮弗相比，安妮的学业明显更高一筹，她和柯林以往的交流并不多，这一回拿到手稿之后，却发现很多地方都看不太明白，原本以为是设计错误，但按照最终结果铭刻出来的魔纹，效果却出奇的好。 安妮有种书呆子般的执着，说话做事经常认死理，当珍妮弗和普林西斯等人只关注结果的时候，她却非死磕着过程不放。 柯林笑道：“没问题，具体是哪部分？” 珍妮弗插嘴道：“你们要讨论也等回去吧，一会院长他们就要到了。” 话音刚落，却听到远处传来马匹的嘶鸣和车轮吱呀声。 两辆马车转眼就到近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霍尔魔法学院的院长唐纳德·加尔从其中一辆马车上下来，与此同时，另外一辆上也接连走下两人。 唐纳德·加尔留着一副短小的胡须，有着和魔法师不太相称的肥胖身材，如果不是一身魔法袍和胸口红色徽章明确显示为高阶魔法师，谁都会误以为他是个脑满肠肥的投机商人。 这位平常在学院里都很少露面的院长大人，很快就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迎向后面两人。 “老乔，你当初应该也不会想到，买下这座山头之后会派上用场吧。” 其中一名中年人刚下马车，用手抚平变皱的丝绸衣袖，回应道：“前些年为了响应陛下的开垦令，老朽拼着家底不要，买下了四周好几座山头，现在都没有恢复元气。” 明显只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说起话来却透着股老迈，随后正式施礼道：“这回真是麻烦您了，加尔阁下。” “哪里哪里。” 唐纳德眉开眼笑，心里却暗骂：当初王国为了推行开垦令，低价出售雷霆城郊外许多处土地，如今因为传出王都扩建的消息，这些地的价格翻了不知道多少倍，这老家伙早已赚得盆满钵满，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第7章 普林西斯 对于唐纳德来说，霍尔魔法学院有学生被魔导师看中收为弟子，这种事比自己老来得子都要喜庆得多，不知道积多少辈子德才能遇到。 自从跟随中年人脚步下车的普林西斯出现以来，唐纳德的眼光就没有从这名年轻人身上移开过，事实上，这些日子他只要一有时间，都会把普林西斯拉在身边，一方面是增进感情，一方面也是防止意外发生。 这种时候，宁可自己儿子出事，也不能让普林西斯有任何闪失。 “院长大人，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普林西斯身材消瘦，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可偏偏就是这副模样，能够符合魔法师和贵族两方面的审美。 “当然当然。” 身为高阶魔法师的唐纳德，被催促之后没有丝毫不满，独自朝着魔法风车走去。 柯林等一众魔法学徒，此时集中在不远处，都伸着脖子看热闹。 普林西斯并未跟着唐纳德一起去，而是转身向人群走来。 “珍妮弗，麻烦你将所有设计手稿分门别类整理好，以备‘风暴指引’阁下的查阅。” “好的，普林西斯先生。”珍妮弗赶忙回应。 普林西斯眼神扫过一众魔法学徒，面露微笑道： “感谢诸位的帮助，你们将获得的报酬是5枚金郎，以及永久铭刻在这种魔法风车上的设计者名单，当然，如果你们在乎的话，还有本人的友谊，今后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柯林比普林西斯低一个年级，以前没见过面，但也不能说陌生，当初他觉醒精神力后，就被学院当做正面典型宣传，在校内举办过几次演讲。 但和那时候明显的激动喜悦相比，此时的普林西斯更加沉稳和优雅，脸上带着种既不骄傲也不客套的冷静，看来地位果然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普林西斯在众人的欢呼四散中，满意的离去，然而在走过柯林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面带笑意的低声问道：“你就是柯林·维恩？” 柯林被吓了一跳，不清楚他是如何认识自己的，但仍然保持镇定道：“您好，普林西斯先生。” “珍妮弗告诉了我你的事。”普林西斯笑容不变：“我很欣赏你高效率的计算工作，帮我节省了一天的时间。” “这是我应该做的。”柯林重复之前和珍妮弗说过的话。 “因此除了约定的报酬之外，我会再送你一百张灰雀纸。” 普林西斯说到这里，语气微不可查的变得清冷，低声道：“另外，我额外再赠送一句提醒：贪小便宜不是一个好习惯，我可以很大方，但不喜欢被人当冤大头。” 说完，便径直离开。 柯林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 显然普林西斯认为自己贪墨了之前那二十多张灰雀纸。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己虽然不是成心占便宜，但也不算完全冤枉，被嘲讽了一句也没什么可委屈的。 何况普林西斯的声音不大，除了柯林自己，只有在旁边的罗伊和珍妮弗听见了。 罗伊虽然不忿，但想到双方身份差距太大，强行出头只会大家一起完蛋，因此只能偷偷瞪了普林西斯背影一眼，又拍拍柯林肩膀，以示安慰。 倒是珍妮弗有些不自然，毕竟她当初向柯林保证普林西斯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结果现在还是翻了旧账。 她略带愧疚道：“柯林，你不用担心，我会再次向普林西斯先生解释的……” 柯林摆摆手，笑着说道： “谢谢你珍妮弗，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相信普林西斯先生并没有真的计较，否则也不会额外送我一百张灰雀纸了，不是吗？” 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普林西斯去当他的魔导师弟子，自己则继续在学院苦修，两人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若是让珍妮弗再去搅和，说不定真要出什么幺蛾子。 “好吧。”珍妮弗无奈叹了口气。 …… “那几个学生有什么问题吗？”老乔看着儿子朝自己走来，沉声问道。 “没什么，一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罢了。”普林西斯满不在乎道。 “这种时候，不要节外生枝，你这浮躁的性格不好好收敛，到了罗曼大师那里，也会吃亏的。”知子莫若父，老乔也算苦口婆心。 普林西斯面有不虞，略显不耐道：“知道了，父亲。” 老乔还要说什么。 就见唐纳德已经大腹便便的走回来。 “院长大人，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善吗？”普林西斯趁机打断父亲的说教。 “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尤其是那个引导风向的魔法阵，简直令人拍案叫绝。”唐纳德略显夸张的哈哈大笑。 普林西斯矜持说道：“这次的设计，多亏学院众多同学的帮助，不过唯独这个风向引导魔法阵是我独立完成的。” “好好好。” 唐纳德拍了拍肚子道：“罗曼大师号称‘风暴指引’，正是因为在风系魔法上登峰造极的造诣，相信他看到这个魔法阵，一定会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老乔此时插话道：“不过加尔阁下，我们在这里提前让您帮忙指导，会不会令‘风暴指引’阁下感到不满？” “放心。” 唐纳德自信满满道：“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我也不敢冒犯魔导师大人，事实上，我之前就去过罗曼大师的法师塔，得到了他的许可。” “那就好。”老乔彻底松了口气。 唐纳德当然不会说自己去法师塔，却连罗曼·萨冈本人的面都没见到，只有其弟子泰莎接待了自己。 当然，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能见到泰莎小姐，也已经是沾了普林西斯的光。 “另外，这次去罗曼大师的法师塔，还有额外的收获。”唐纳德眯起眼笑道。 “哦？”普林西斯父子同时来了精神。 “虽然提前这么说显得不够谨慎，但我觉得，普林西斯这次的事情，应该已经没有变数了。”唐纳德轻抚短须，面露高深莫测的微笑。 “为什么这么说？”父子二人欣喜又急切的问道。 “你们知道‘风暴指引’阁下还有一位女弟子吧。” “是泰莎小姐吗？”普林西斯脱口而出道。 唐纳德点头道：“没错，我记得第一次因为普林西斯的事情见到泰莎小姐时，对方十分冷淡，没说几句就离开了。” “那这回呢？”普林西斯强忍着激动问道。 “这一回，泰莎小姐的态度变得温和多了，唔……在送我出法师塔时，还问了我很多关于普林西斯的事，包括个人喜好和生活习惯等……” 普林西斯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手指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 就听唐纳德继续道：“很显然，泰莎小姐之所以态度转变，应该是‘风暴指引’阁下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就连这一次的风车考核，也可能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普林西斯强压喜悦，真心诚意的以学生礼仪弯腰致意：“多谢院长大人费心。” “应该的，哈哈，不过我们也不能轻率，依然要做好最周全的准备。” “当然当然。”老乔忙不迭道。 第8章 证明从略 雷霆城外。 罗曼·萨冈法师塔。 “老师，您的晚饭。”泰莎端着餐盘走进熟悉的书房。 罗曼移动了一下坐在灰色靠背椅的身子，他的大半个身体都隐藏在夕阳照射不到的阴影里，以至于泰莎刚进来的时候都没看清。 “又一天过去了。”九十六岁的老魔导师突发感慨。 无论实力还是思维，魔导师都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但和罗曼相处了十多年并且深受宠爱的泰莎，却多少能够明白一点老师的心思。伤感时光流逝这种事，和“风暴指引”的气质严重不符，老师之所有发出这种感慨，显然还在为收徒的事情伤神。 普林西斯达不到要求。 但却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这种事她实在没办法替老师分忧。 “你今天去，看下来怎么样？”罗曼叼着烟斗，并未理会摆到桌上的食物。 “唐纳德·加尔阁下和普林西斯的父亲让我转达向您的敬意……” “说重点。”罗曼打断弟子，不满道。 泰莎微笑道：“重点就是，那台魔法风车还不错。” 作为对于普林西斯的最终考核，罗曼·萨冈却并未自己亲自出面检查那台魔法风车，而是让弟子泰莎代为验收，这更加坚定了唐纳德等人的想法——魔法风车只是走个过场，罗曼·萨冈心里早已有了决断。 “哪里不错？”罗曼靠住椅背，闭着眼睛问道。 “最不错的是风向引导魔法阵，据说这是普林西斯独立完成的，其次是整体结构很用心，逻辑明确，条理清晰。” “唐纳德有没有参与？” “加尔阁下承认最后检查过一遍，但没有提出任何修改意见。” “嗯。”罗曼微微颔首：“有不足的地方吗？” “非要说不足的话，风车款式比较传统，模样不太好看。”泰莎认真道。 罗曼终于有了点反应，从靠背椅上坐直身体，将烟斗磕在名贵的桌面上，没好气道：“这到底是风车的问题，还是你的审美逐渐和大众背道而驰？” “的确不好看嘛。”故意活跃气氛的泰莎吐了吐舌头。 罗曼无奈摇头。 “所以，总体看下来，你觉得普林西斯怎么样？” 泰莎沉吟片刻：“老师的眼光很准。” 罗曼长叹一声：“既然决定了，就不用再犹豫，明天通知普林西斯，让他来魔法塔见我吧。” “是。” 泰莎低头施礼，又说道：“对了，老师，普林西斯把魔法风车所有的设计手稿都送过来了，就在书房门外，要不要给您搬进来？” “有多少？”罗曼的眼神已经放到餐盘上。 “两大箱子呢，全都是灰雀纸，估计比风车本身的成本都贵。”泰莎笑了笑。 “算了，不看了。”罗曼摇摇头，随手叉起一根香肠。 “那您慢慢享用。”泰莎说完缓步离去。 罗曼仔细吃完一根香肠之后，再看向旁边浇满肉汁的土豆块时，已经完全没有食欲。 到他这个岁数，能够每顿都吃得下肉，已经很不错了，魔法师长于精神力，肉体上并没有优势，长寿的原因，无非是些药剂之类的特殊魔法手段。 即便如此，在那些100岁还未成年的精灵等种族的眼中，人类还是死得太快了。 罗曼将餐盘放到桌子的一角，重新拿起烟斗叼在嘴里，美美吸上几口之后，拿起手边一本红封面的书籍，翻开开始阅读。 然而只看了几眼，又重新合上书籍。 罗曼发现自己近百年来头一次有焦虑的情绪，烦恼的同时，竟也有点新鲜感。 他又靠向椅背，专注的抽烟。 突然仿佛想起什么，眼神看向书房的门口。 烛火摇曳中，房门无风自动，呼的一下打开，却极为精准的停到最大的角度，并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罗曼吐出一口烟圈，向门外射去。 出口时只有硬币大小的烟圈迅速变大，等到门口时，已经有半人高。 烟圈一分为二，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 下一刻，两只沉重的木箱竟漂浮着飞进书房，仔细看去，那两个烟圈仿佛像绳子一般捆住箱子，再由一个隐形的巨人一手一个给提了进来。 罗曼随意的挥了挥手，木箱盖子掀开，里面的手稿十分听话的一张张飘向书桌，最终摞在罗曼的面前。 枯瘦颀长的手指拿过第一张纸，只见一行大字：风车总体设计图。 下面是一个风车的立面图。 罗曼取过第二张，是风车的侧面、俯视图等。 连拿几张，才终于开始正式的魔法设计部分。 罗曼一手端着烟斗，一手不断交替换着手稿，沉默中时而点头，时而叹气。 一口气看完一整箱的手稿，也不过花了不到半小时时间。 罗曼犹豫着看向另一个木箱，最终还是如法炮制，将手稿取了出来。 塔外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在黑夜中，书房陷入昏暗的瞬间，一枚宝石在天花板中间亮起，虽然只有拇指肚大小，却把整个书房照得亮如白昼。 花了比之前更少的时间，罗曼把这一箱手稿也几近看完，剩下最后一摞时，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重新坐回靠背椅后，顺手拿起一张手稿。 《关于风轮轴承部分的魔纹设计》。 “因为不能用白榉木，所以改用魔纹。” 看完标题便已经知道了大概。 罗曼迅速连翻几页，打算跳过这些他早能预料到的部分，却发现这几页的字迹格外小一些，仿佛书写之人舍不得纸张。 想起之前设计图部分的大手大脚，罗曼对于这个节省纸张的书写者有了一丝好奇。 他把手稿凑得更近一些以便看得清楚，只见开头写着：“将六芒星顶点分别记作a~f（如下图示），正三角ace为主体s框架，倒三角bdf为次g框架，总程为12ab，因为75f曲面域平行于α曲面域（本章第15~19页证明结果），那么，Φ（s）恒等式在……” 读到这里时，罗曼眉头忍不住皱起来，迅速翻到第15页：“关于75f曲面域与α曲面域平行的证明过程，即Φ（s）恒等式的切割双环回归计数验算模板：根据尤伯恩·芬礼公式（后文记作【uf】），已知lp（n+1）在aeta函数的正值部分内……” 罗曼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甚至把烟斗放在桌上，双手各拿着两页手稿对照着看，看上几眼，又放下思索片刻，再拿起来继续看。 “由此可知，集合z(u)根据【uf】在强收敛特性中……第三层模块基础逻辑：非伸展映射弧线正数取值中，有无限对回归计数恒定趋向α曲面（证明从略），综上可得……” “啪！” 罗曼连同手稿和手掌一起拍向由黄蓿木制成的名贵书桌上，一股似有似无的气息自手掌和桌面的接触面向四周散发出去，视线中，书架，书籍，桌椅，所有物品沿着一个难以形容的曲线迅速扭曲。 但下一刻，一切恢复如初。 “证明从略！好一个证明从略！” …… 泰莎沐浴完毕，换好睡衣正准备就寝，忽然察觉到一丝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震动，但仅仅一瞬间，就消失无踪。 她屏住呼吸又等待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想到往上两层就是老师的书房，顿时放下心继续睡觉。 …… 清晨。 泰莎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完毕，就先将仆从准备好的早餐端到罗曼·萨冈的书房，她很清楚老师每天都会在六点之前离开卧室。 “老师，您的……” 刚打开房门，就瞬间呆住。 这里烟雾弥漫到差点都看不清路，刺鼻的烟草味令泰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她挥手驱散烟雾，一路走到书桌旁，将餐盘放下，便立即走到窗边，打开拱形窗户。 “您整夜都在这里吗？” 泰莎吃惊的看向坐在靠背椅上的罗曼·萨冈，仿佛一晚上都没有换过坐姿。 罗曼依旧叼着烟斗，没有理会弟子的询问，等到泰莎有些担心的走近，才突然说道： “准备一下，我们去霍尔魔法学院。” 第9章 三个问题 唐纳德这几天春风得意，就连坚持了好几个月的节食计划都半途中断，狠狠吃了几顿大餐犒劳自己。 他一边用刀叉分割着面前餐盘里被当做早餐的柠檬熏鸡，一边在脑海里构思着如何让学院在普林西斯拜师的事中获得最大利益。 正这时，窗口传来响声。 唐纳德扭过头，就见一只色彩斑斓的喜鹊站在木质窗框上，正用尖喙啄击着玻璃。 这种颜色怪异的动物有很大可能是经过特殊培育的魔兽，而拥有这种特性的鸟类，又大多是魔法师常用的信使。 他打开窗户，就见那只彩色的喜鹊突然振翅飞起，离开的同时丢下一卷信纸。 唐纳德伸手接住，随后展开信纸，仔细阅读。 下一刻，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 霍尔魔法学院大门口。 “加尔先生，您确定‘风暴指引’阁下会亲自前来？”老乔一边低着头仔细检查自己的着装，一边带着点喘气的问道。 “泰莎小姐亲手写的便条，绝对不会有问题。” “可之前不是说，让普林西斯去魔法塔面见罗曼大师吗？”老乔有些不安的皱着眉道。 普林西斯在一旁插嘴道：“父亲，罗曼大师亲自来，不正显示对于此事的重视吗？” 唐纳德原本的话被堵了回去，只得干笑道：“不错，总不会是坏事。” 老乔暗自微微摇头，随后又问儿子道：“关于风车的设计流程，你确定全都掌握了？” “当然。”普林西斯自信的脱口而出。 “我是指所有的设计过程，包括你委托其他人做的。”老乔追问道。 “全部了然于胸，所有设计环节不是由我把关，就是我亲自做的框架设计。”普林西斯对于老爹的怀疑有些不满，紧接着问道：“父亲，您到底在担心什么？罗曼大师亲自来接我，难道不是好事吗？” 老乔看了一眼儿子，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叹了口气。 便在此时，一辆马车出现在远处的街角转弯处。 唐纳德三人原本以为罗曼·萨冈会有一个气势磅礴的出场，结果马车来到近前，才露出一张美貌的女士面容。 泰莎微笑道：“加尔阁下，老师希望先去看一下他当初留下的魔法喷泉。” “哦……是是。” 身为院长，唐纳德接待过许多有身份的拜访者，但唯独今天感到不知所措。 …… 罗曼走下马车，踏上草坪的一刹那，众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在场之人没有一个见过罗曼·萨冈本人，但所有人都没有丝毫怀疑对方的身份。因为就连身为高阶魔法师的唐纳德，此刻也被那种似有似无的气场给压制得喘不过气。 当普林西斯等人以为罗曼·萨冈会像之前那样低调出场，并亲切的和自己这位准弟子温和交谈时，对方却让他们身临其境地感受了一次什么叫做风暴指引。 直到对方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魔法喷泉时，众人身上的压力才骤然减轻。 唐纳德和老乔想了一万种饱含敬意又不失体面的开场白，事到临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罗曼背着手观看喷泉良久，才转过身，目光投向普林西斯。 “三个问题。” 罗曼没有任何铺垫的说道：“第一，75f曲面域和α曲面域的映射区间的表达式是什么？” 尽管身上的压力消失，但普林西斯仍然感觉自己全身的关节仿佛被锁死，动作极为僵硬的勉强弯腰行礼，并且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着自认为平和的语调： “这两个曲面域并未被证明平行，所以并无映射区间。” 普林西斯回答完之后，内心的忐忑逐渐平息，他似乎明白了罗曼·萨冈的用意。 先用强大的气势震慑自己，再考验自己在压力之下是否能够保持冷静给出正确答案！ 没有问两个曲面域是否平行，而是直接问映射区间的表达式，幸好自己反应快，没有被诈到。 普林西斯颇有点沾沾自喜。 “很好。” 罗曼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第二个问题，非伸展映射弧线正数取值中，恒定趋向α曲面的回归计数一共有多少对？” 普林西斯不经意间瞥到一旁隐含笑意的泰莎，顿时信心大增，不假思索道： “375对。” “非常好。”罗曼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失望和沮丧，微微叹了口气，又继续道： “第三个问题，风轮轴承的魔纹设计者是谁？” 普林西斯明显楞了一下，不太明白“风暴指引”阁下问这个问题的含义，但依旧不敢隐瞒，用极为郑重的语气道：“除了我之外，还有珍妮弗，减少轴承摩擦的魔纹是由她铭刻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并最终由我亲手激活。” 罗曼眼神中闪过亮光，随即语气平静道：“把珍妮弗叫来。” “我马上去。”唐纳德反应极为迅速，立即飞奔而去，高阶魔法师的实力展露无遗。 仅仅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唐纳德便带着一名女生赶来。 被唐纳德用风系魔法强行“带”过来的珍妮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路上只听见院长大人不断重复着“风暴指引”“罗曼大师”“考问”“争点气”等词汇。 直到看清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皱纹堆垒、身穿陈旧魔法袍的老者时，才猛然醒悟过来。 意识到面前之人的身份之后，珍妮弗顿时张大了嘴，随后连忙用手捂住。 她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手足无措。 因为学院并没有教过她一个魔法学徒见到魔导师应该如何施礼。 好在罗曼并未让她为难太久，打量了珍妮弗两眼，温和道：“你叫珍妮弗？” “是……是的。”珍妮弗双腿发软，勉强把持住身体，也不知道是否合乎礼仪，深深鞠躬，语调有些不受控制的大声道：“您好，‘风暴指引’阁下。” 罗曼微笑着等她紧张的情绪慢慢平稳，才从魔法袍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卷纸张，递了过去： “确认一下，这些手稿是你写的吗？” 珍妮弗颤抖着双手接过纸张，稍一打量，就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但为了谨慎起见，仍然把所有手稿一一看过一遍，最后说道： “这个魔纹，是由我和普林西斯先生共同完成的主体框架设计和计算模块，但中间的验算和优化，是柯林·维恩做的，这些手稿，应该也都是柯林的笔迹。” 因为最终魔纹的效果十分理想，珍妮弗和普林西斯都没有回头去校验中间的验算过程，因此并不知道柯林早就把所有的设计方案都更改了一遍。 “柯林·维恩？”罗曼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第10章 一个时代的开始 罗伊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床角处，惊恐万分看着院长唐纳德·加尔带着一群人闯进他这间一年级新生专属的学生宿舍内。 “院长大人，我昨晚没有逃宿……也没有去红磨坊……更没有和梅西迪女士鬼混一晚上……” 大脑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越描越黑。 “闭嘴！”唐纳德被这家伙气得够呛，铁青着脸打断道：“问你什么再说话！” 因为最终的目标指向了柯林·维恩，唐纳德便想着如法炮制，把柯林也带过来，但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学生一点印象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最终还是珍妮弗自告奋勇带着院长去找人，可走到一半，却发现泰莎小姐也跟了上来。 “罗伊，柯林在哪里？”在唐纳德受益下的珍妮弗赶忙开口询问。 “柯林？哦，他最近沉迷于看草坪那里的喷泉……” “我们刚刚从喷泉那里过来。”珍妮弗打断道。 “那……今天是休息日，可能去校外了……” 罗伊被这种阵仗吓得简直要哭出来，心说柯林你个家伙到底惹了多大的麻烦啊。 唐纳德差点当场喷血，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却看到一直默默跟随的泰莎小姐走了出来。 “你叫罗伊吗？”泰莎笑意盈盈的问道。 “嗯嗯。” 一贯见到美女就智商飙升的罗伊，此时却像傻子一样只知道点头。 “请问能不能给我一件柯林·维恩的私人物品，最好是贴身用的。”泰莎继续问道。 “被子算不算？”大脑袋几乎是下意识的指向柯林的床位。 “当然，谢谢你。” 泰莎微微一笑，转身走到另一个床边，掀起被子的一角，随后伸出另一只手。 几乎是瞬间，一只彩色的喜鹊从窗外嗖的飞进来，停在她食指的侧面。 唐纳德认得这正是之前给他送过信的喜鹊信使。 泰莎把喜鹊放到被子边，让它闻了闻，随后一扬手。 彩色的小鸟二话不说扑扇着翅膀朝着窗外飞去。 泰莎正准备跟着离开，视线突然盯住床上原本被床褥盖着的一叠纸张，她毫无顾忌的直接伸手取了过来，正是和之前一样的手稿，随意翻了两页，随后转身离开房间。 “老师。” 泰莎回到草坪上，将那叠手稿交给正站在喷泉边沉思的罗曼·萨冈。 普林西斯和老乔一直站立在旁，既不敢主动搭话，也不敢离开。 罗曼打开手稿，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足足半个小时，直到唐纳德准备鼓起勇气上前询问时，罗曼突然抬起头，面带微笑的主动向这位肥胖的院长说道： “唐纳德·加尔？” “是的，‘风暴指引’阁下。”唐纳德四十五度躬身，一贯乐呵呵的脸上难得的严肃。 “管理好这座喷泉。” 罗曼一指魔法喷泉，目光却看向远方，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 …… 柯林蹩脚地哼着在这个世界刚刚学会的小曲，脚步轻快的走在西城的街道上。 自从收到普林西斯给的报酬，又让罗伊帮忙把那100张灰雀纸换成钱，他腰包瞬间鼓起来。 7个金郎。 老实说，当初父亲死后变卖祖宅还掉欠债，最后剩下的也没这么多钱。 他穿过行人拥挤的街道，在一声声极富本地特色的叫卖声中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一间用破布和树叉搭起来的棚屋前。 棚屋内摆放着一大堆黑炭，看样子是个卖木炭的小店。 一个颇为熟悉的娇小身影在棚屋内忙碌，此刻正吃力的把一人多高的炭堆垒得更上一层楼。 因为身材矮小，只能惦着脚尖，即便如此，也似乎还差一些。 柯林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上的木炭，凭着身高优势，轻松放到炭堆的顶上。 “你果然没有说错，旧城区最黑的那家店，就是你开的。” “柯林？” 安妮·海科特转过身，惊讶的看向他，随后也笑起来：“你还真能找到这里。” “旧城区这边我比较熟，换做罗伊可能就会迷路了。”柯林哈哈一笑。 “可这里是贫民区，像你这种有钱人怎么会熟悉？”安妮奇怪。 “正如你所说，有钱人怎么会熟悉旧城区，所以我非但不是有钱人，可能比你还穷，至少你还开着一家黑店，不是吗？”柯林开玩笑道。 “不对呀，我记得你是赞助生。”安妮一根筋的毛病又犯了。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柯林双手一摊，笑道：“你确定要在这里听一遍我惨痛的童年经历吗？” “啊，抱歉。”安妮有些手足无措。 “倒是你，怎么会想到开一家木炭铺？”柯林主动岔开话题。 “这是我家里的，平常是父母照看，可是每到休息日，他们要去雷霆城东边的山里伐木和烧炭，所以只能由我来守摊了。” “怪不得。”柯林随后奇怪道：“为什么要去东边伐木？西城外没有树林吗？” 安妮无奈道：“西城外的林子是安第斯候爵家的，不能砍伐，城东是王室的林木，每年的秋冬季会放开伐木许可。” “那春夏两季怎么办？”柯林又问。 安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笑道：“谁家会在夏天烧炭啊，冬季结束前多备一些货，应付过初春那段时间，这一年的生意就结束了。” 柯林一拍脑袋，笑骂自己傻了。 春夏季当然也有人要用炭，但这里是西城贫民区，穷人在冬季都是能省就省，夏天在这里摆个木炭铺，估计会被人当做神经病。 “所以，等天气暖和了，这个铺子就会改卖冰水。”安妮又解释道。 “厉害！一冷一热，冰火两重天啊。”柯林脱口而出。 “冰火两重天？这个词有趣，我能把它写到幌子上吗？”安妮歪着头，一脸期盼。 “当然。”柯林微笑同意。 安妮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性格却并不像很多穷人家的孩子那般拘谨和沉默，反倒是极为活泼好动。 第11章 卖冰块的小女孩 “不过说起来，冰块这东西不便宜吧，西城这里有人消费得起吗？如果一下子卖不掉，恐怕很难放到第二天吧。” 柯林难以想象在一个没有制冷和保温的地方，要怎么卖冰水。弄个木箱，盖一条棉袄？ “不贵的，所以很好卖。” 安妮笑容中带着点神秘的意味，解释道： “中区那边的魔法师协会，后门那个看门的老头我很熟，我用一年五十斤木炭的代价，换来了一个每天帮忙清理垃圾的工作。 “薪水不多，但是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进入魔法师训练的地方，你知道那些练习冰霜魔法的魔法师，每天会产生多少冰块吗？他们练完就走了，那么多冰块就放在那里融化，太浪费了。 “所以我每次去清理垃圾的时候，都会偷偷运一些冰块回来，然后在这里卖，你可别小看这些，说是不贵，那也是跟富人区那些精致的饮料店相比，反正我几乎没有成本，除去贿赂老头的那些，每年能赚几十个银盾呢。 “我都想好了，等今年夏天，就去买一辆不起眼的小推车，那样运输冰块的效率就会大大提高，到时候，我要让整条街的人，都能在炎炎夏日喝到冰水。” 安妮说到最后，隐隐有种要叉腰的气势。 柯林听得简直目瞪口呆，他觉得安妮这女生很有趣，有时候脑袋一根筋认死理，有时候又十分机变。 “你就不怕被魔法师协会的人发现？” “开玩笑，我超勇的。”安妮神气活现道：“何况我又不偷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些冰块本来也是没人要的。” 她说到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真抱歉，一直在说我的事，差点忘了正事。” “没关系，我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何况今天还早。”柯林看了一圈四周的环境，说道：“不过在这里的话，会不会耽误你做生意？” “不会的，早上买炭的人其实不多。” “为什么？” “因为穷人一般只有晚上才用木炭取暖，如果白天的时候觉得不太冷，就不会来买，所以有时候一变天，会冻死很多人。”安妮有些难过却又习以为常的说道。 关于贫穷的问题，两世的柯林都很有发言权，只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他及时岔开话题： “那我们这就开始？” “嗯嗯。”安妮立即打起精神。 自从上次在城外山丘上约定好，两人回去之后便交流过关于魔纹计算的问题，但安妮虽然已经算得上聪明，却依旧有些跟不上柯林的思路，所以基本上都是安妮在提问，柯林来讲解。 而作为交换，柯林除了在讨论中启发自己的思维之外，还能从安妮那里获得不少关于魔法师和魔法圈子里的一些知识和奇闻异事。 这些都是安妮当初帮助过一名魔法师，对方和她相处期间说起过的，也正因为这件事，她才有机会被推荐进入霍尔魔法学院，否则只依靠她卖冰火两重天，恐怕这辈子都攒不够赞助费。 两人在棚屋内的一张破烂矮桌前席地而坐，利用石头在地面和桌面上刻划来代替纸笔。 半个小时后。 “这两个曲面域的平行问题终于解决了，真是谢谢你，柯林，如果让我自己思考，恐怕毕业以前都不可能想通的。” 安妮长出一口气，随后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所造成的僵硬肌肉。 柯林客气了两句，随后有些疑惑的问道：“说起来，为什么你之前没有想过它们会有平行的可能？你也看到了，最终的证明过程，虽然有些繁琐，但也谈不上多难。” “这种程度已经很难了好吧。” 安妮无法赞同柯林的观点，她在学院内的理论成绩可以常年保持前三，但即便如此，也要在被人一对一的指导下，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勉强理解这一段证明过程。 说它不难，岂不是显得自己很笨？ 柯林一时语塞，他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对于魔法理论缺乏一个系统性的了解，毕竟学徒期间学院所教授的都只是最基础的东西，别说那些最前沿最尖端的研究，就连如今魔法师圈子里流行的话题，他也接触不到。 天赋很强是没错。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举一反三也是有极限的。 一个人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只用四则运算就证明出费马大定理。 柯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安妮，只能反问：“如果你觉得这个难，那下面关于回归计数趋向α曲面域的问题应该会更难，还要不要继续？” “继续！”安妮咬咬牙。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安妮低头看着柯林写出的部分证明过程，秀眉紧蹙，不断用牙齿咬着食指的指甲。 “说实话，柯林，这一段我真的无法同意，是我们对于尤伯恩常数有不同的理解吗？” “你先不要考虑这个常数，先把半椭圆模块的轨迹代入集合重新对照一遍，应该就能发现，我们一直以来用的归纳法，其实都在绕远路……” “还是搞不懂。” “……” “这里的映射关系，不做穷举法能算出来吗？” “……” “我明白了，果然是我对于尤伯恩常数的理解太肤浅了。” “……” 安妮说的没错，上午的确没什么生意，整整一个多小时，只有一名妇女来问木炭的价格，最后还没买，让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安妮更加生气。 “谢谢你，柯林，虽然没有完全搞懂，但我还是有收获的，至少让我进一步确认了你结论的正确性。” 来来回回的拉扯，无休止的提问和解释，让双方都感到十分疲惫，安妮实在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她今天需要消化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难道一直还在怀疑结论。” “很难不怀疑啊。” 安妮揉着眉心：“非伸展映射弧线正数取值中，有无限对回归计数恒定趋向α曲面，你不觉得这个结论太过绝对了吗？” “有吗？”柯林不太赞同道：“你不觉得这很有数学上的美感吗？” “这哪里美了？明明很别扭！而且给我的感觉是，一旦你的结论成立，很多空间系魔法理论就会变得……更加别扭。” “这是不是有点夸大？”柯林一愣。 第12章 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弟子 “也许吧。” 安妮摊手道：“毕竟学院几乎就没怎么教过空间系魔法的知识，我仅有的想法也都是当初那位魔法师先生说给我听的。” “他说了什么？”柯林好奇道。 “他说，这个世上，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空间魔法。一个都没有！” 安妮一边回忆，一边组织着更精确的语言，最后确认般说道：“他就是这么说的。” “不会吧。” 柯林难以置信：“我记得托马斯教员还列举过几个空间系魔纹，虽然的确复杂到连他自己也没能力铭刻。 “并且，1500年前拉克西里爵士在《关于α曲面域的23个猜想》中就已经将空间魔法的理论基础大致完善了。” “谁知道呢。” 安妮摊了摊手：“我当时听的时候也没太放心上，毕竟那位魔法师只是初阶，可能只比普林西斯强一点而已。” 她说完这话，立即解释了一句：“当然我并不是小瞧普林西斯先生，他是一个好人。” “是啊，普林西斯先生的确是个好人。”柯林摸了摸缝死在内衣口袋里的7枚金郎，十分认同。 两个穷人为金主默念了两秒感谢，随后继续讨论。 “其实我们完全没必要在意这些，空间魔法这种高端领域，不到中阶以上根本接触不到。”安妮无所谓道。 柯林正要回答的时候，突然听到安妮喊道：“别动！” 他下意识的静止身体。 只见安妮·海科特满脸好奇又惊喜，压低了激动的声音道： “柯林，你头上有个鸟耶。” “啊？”柯林愣住。 “是呀，有只彩色的喜鹊停在你的帽子上，可漂亮了。” 他今天休息日外出，并没有穿学院的白色学徒袍，而是套着一件普通的麻布上衣和长袖外套，因为天气渐冷，搭配了一顶硬质平顶帽。 也不知道是这鸟太轻，还是帽子太硬，柯林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 他下意识的想要晃动脑袋，却被安妮严厉的制止：“别动，你会吓跑它的。” 柯林一时无语，敢情不是停在你头上，就不怕它拉鸟屎是吗？ 不过他自己也觉得挺新奇，还努力向上翻眼皮想看看到底是一只什么鸟敢在自己头上动土。 “这只喜鹊真漂亮。” 安妮观察了片刻，慢慢伸出右手，想用手指去逗弄它，原本以为这只鸟会马上飞走，却想不到它仅仅只是扑扇了两下翅膀来吓唬挑逗者，然后双腿一蹬，落到了柯林的肩膀上。 柯林终于感受到它的存在，同时微微侧头，看到了它的全貌。 成年的喜鹊最多可以长到半米长，然而这只颜色有些怪异的家伙却比麻雀大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是特别的品种还是未成年。 最奇怪的是，它身上从头部到尾部的条状花纹五颜六色，乍一看好像一道彩虹。 柯林忍不住学着安妮用一根手指凑过去，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只小鸟竟然十分配合的低下头，任由柯林用手指抚摸它头顶细软的羽毛。 “不公平，为什么你就可以摸它。” 安妮不服气，再次伸手过去，迎接她的却是狠狠一鸟喙。 虽然不疼，但很伤人心。 “人家说喜鹊临门，必有喜事，说不定一会你就会有喜事哦。”安妮满脸嫉妒的看着正在逗鸟的柯林。 柯林笑了笑，没有再去管这只小鸟，任由它停在自己的肩膀上，对安妮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真如你之前所说，这个世界没有空间魔法，那我之前的证明过程中，有些条件就要重新考虑了。” “哪些条件？”安妮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喜鹊的身上移开。 “让我想想。”柯林一边思索，一边跪在地上找寻之前写过的字迹，而那只喜鹊也因为他改变姿势而不得不一跳一跳的移动脚步。 “这里。” 柯林拿石子圈出满地凌乱字迹中的一段，随后却陷入沉思，半晌，才说道： “按照之前的说法，递进双乘法就不能在这里使用，但三级分数这边……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啊！” 柯林突然大喊一声，大笑道：“安妮，尤伯恩常数的六种适用条件中，最后一个是什么？” 安妮·海科特其实早就已经跟不上他的思路，以至于这种基础问题都差点卡住，她回忆了一会，正准备回答，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单循环函数必须在一个开放区间内取值。” “没错！”柯林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不同，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把喜鹊都吓得飞到半空，过了一会才又落下。 “我明白了。”他旁若无人的在地上不断的书写，写到空地不够了，还把桌子给移开，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了地上。 安妮一脸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老者。 洗得发白的陈旧魔法袍，黑色尖顶软帽，须发皆白，皱纹层叠，嘴里叼着一个乌黑发亮的勺状烟斗。 因为柯林趴在了地上，他便坐在了柯林原先的板凳上，这位典型魔法师打扮、原本应该和贫民区街道格格不入的老者，却显得一派自然。 安妮刚想说话，却被对方一个简单的手势给阻止了，她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但无论是对方的岁数，还是正式魔法师的身份，都让她不得不遵从。 柯林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近乎自言自语道：“三级分数在75f对角模块中的分布遵循了洛布拉希法则，这简直是……又一个美到极致的数学结论……” 此时，一个声音问道：“为什么半椭圆模块不能？” 柯林顿时一愣，随即陷入沉思，半晌，才喃喃道：“不是不能，而是只有同时满足尤伯恩常数的六种适用条件……” “为什么是尤伯恩常数？”那个声音又问。 “因为……”柯林感觉自己的喉咙都有些发干：“因为递进双乘法不能适用于单循环函数……” “为什么单循环函数的正数取值部分也会满足洛布拉希法则？” “因为……它和三级分数的基础计算模块……” 柯林说到这里，手上飞快书写的动作陡然停下，随后张大嘴，双目圆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写下来的东西。 时间仿佛静止。 安妮看着如同雕像一般的柯林，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只见院长唐纳德·加尔以及普林西斯等人站在不远处，似乎因为奔跑而导致气喘吁吁。 安妮想不通这些人怎么会来到连马车都无法通行的贫民区街道，但第一个反应仍然是站起身迎接。 然而不等她有动作。 “啪。” 趴在地上的柯林突然将手中的石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下却将自己给吓了一跳。 随后他呼吸急促，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 “它们……是一样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野狗般趴地的柯林身上。 安妮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想要提醒他一起迎接院长等人。 柯林此时才如梦初醒。 抬起头。 入目的是一张苍老而蕴含笑意的面孔。 “你叫柯林·维恩？”老者温和的声音传来。 柯林此时依旧趴在地上，下意识的点点头。 “很高兴认识你，自我介绍一下。”九十六岁的老魔导师取下含在嘴里的烟斗，面带笑意道： “我的名字叫罗曼……罗曼·萨冈，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弟子？” 第13章 拜师 听完罗曼的话，柯林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或是兴奋，而是深深的疑惑，毕竟他刚刚被一个魔纹学上的发现给震惊得不知所措，而这老头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他都不知道。 但等到把“罗曼·萨冈”“弟子”这些词汇在脑袋里重新组合之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罗曼·萨冈要收自己为弟子？ 不应该是普林西斯吗？ 向来谨慎的柯林仍然怀疑这是个恶作剧。 但等到他被身后的动静惊醒，回过头，看到震惊中带着一些庆幸的唐纳德·加尔、看到愤怒中怀着怨毒眼神的普林西斯、看到努力装得平静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身体的老乔，看到嘴巴张得比脸还大的安妮·海科特，才意识到这应该不是个玩笑。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 身体突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猛地朝一个方向飞去。 仿佛坐过山车一般，巨大的风浪切削着脸庞，时不时的失重让他几乎惊叫出声，无法睁开的眼睛和被风灌满的耳朵让他完全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柯林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大到离谱的房间。 房间内没有窗户，甚至连门的位置都不甚清晰。 四面墙上，画满了密密麻麻文字和图案。 在屋顶一枚灯光般的宝石照射下，可以看到这些竟然全是各式各样的魔纹，以及推理计算。 自称罗曼·萨冈的老者从黑暗中走出，用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严肃声音说道： “四万年前，精灵长老奥利安娜从生命母树的启示中参悟了水元素和自然魔法之间的关系，从此精灵一族获得了德鲁伊术； “两万五千年前，一具被埋上千年的尸体从坟墓里走出，从此人类慢慢研究出土元素和亡灵法术之间的关系。 “一万年前，一位濒临死亡的魔法师无意间发现了火元素和光明魔法之间的联系，瞬间起死回生，随后建立了直至今日依然没有彻底灭亡的圣光教会。 “四大基本元素中，水、土、火都已经被证明拥有其进阶魔法，唯独风元素，依旧没有任何线索。虽然长久以来都有猜测，风元素和空间魔法有某种联系，但直至1500年前，拉克西里爵士在《关于α曲面域的23个猜想》中完善了大多数空间魔法的基础逻辑，依旧找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使得空间魔法至今仍然只存在于理论中，犹如空中楼阁。” 柯林越听越入迷。 而罗曼·萨冈最后的话，也印证了安妮从那位魔法师那里听来的说法没有错——这个世上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空间魔法。 罗曼将眼神转过来，定定的看向柯林：“告诉我，你从刚才的计算中，得出了什么结论？” 柯林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单循环函数的正数取值部分和三级分数的基础计算模块在三维体系中几乎一致。” “这意味着什么？”罗曼追问道。 “这意味着……”柯林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风系魔法和空间魔法的底层逻辑中，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 “你太过谨慎了。”罗曼笑道：“如果引入洛布拉希法则作为参照，完全可以证明这两者拥有某种映射关系。” “是的。”柯林无法否认。 罗曼·萨冈突然长叹一口气，指着一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计算过程。 “这些是我50岁时完成的证明过程，前后一共花费32年。” 罗曼看向柯林：“告诉我，柯林·维恩，你用了多久得出的最后结论？” 我？ 柯林一愣。 如果只算穿越之后，那就只有几天而已，但毫无疑问，柯林·维恩之前一年的基础学习的重要性不能被忽视。 他很清楚罗曼并不是真想知道这个答案，而是感慨他的天赋卓越。 脑筋电转间，柯林向着罗曼·萨冈微微躬身： “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鉴于那座魔法喷泉和罗曼之后的提问点拨，这也并不完全是恭维。 罗曼明显呆愣了片刻，随后失笑出声： “必须承认，这是我近百年来听过最令人舒服的马屁。” 九十六岁的老魔导师再次看向柯林，庄重又期待的问道：“所以，你愿不愿意做巨人的弟子，和他一起完成那个伟大而艰巨的任务？” 再次听到这个提问，柯林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怀疑，取而代之的是强烈到几乎冲破胸膛的惊喜。 身为穿越者，他对于自己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并不感到意外，但事情来得如此之快却也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不过这种事，有拒绝的可能吗？ 柯林回忆了一下所有自己知道的礼节，却发现没有一个适用眼下的场合，最终只能规规矩矩的笔直站立，庄重回答： “我愿意，老师。” “好好。” 罗曼微笑着手抚胡须，不知道从何处掏出烟斗，美美吸了一口，仿佛要消化眼前的喜悦。 半晌之后，又说道：“这里是我的法师塔，我还有一个弟子，名叫泰莎，你先休息一晚，明天让她带你四处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柯林想起罗伊说过罗曼·萨冈的另一位弟子，以及气质优雅，美貌恬静的评价语，也有些好奇，但仍然道： “老师，我能不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关于之前的证明过程，我其实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解决。” “当然。” 罗曼满意的微微颔首，又叮嘱道：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不过你现在最主要的是系统的学习魔法理论，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不必急在一时。” “我明白了。”柯林虚心受教。 “你自己看吧，记得别错过晚餐时间。”罗曼说完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柯林记住了门的位置，随后便回头看向其中一面墙壁的下方位置。 那里是罗曼·萨冈笔迹的最后部分，大多是一些结论性的总结。 柯林逐字逐句的看过去，遇到不理解的地方，便追根溯源的往回看计算过程，一开始还离得较远，不多久便几乎是趴在墙上，有些写在高处的字迹看不清楚，还得连蒙带猜。 下回一定要带把梯子进来。 第14章 泰莎 柯林忘了在房间里待了多久，等他感觉到饥肠辘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坐在地上的状态。 看来晚餐一定是错过了。 他回忆着罗曼·萨冈离开时候的位置，轻松找到了房间的门。 惴惴不安的打开房门，探出头去。 他想着如果已经是晚上，就干脆回去待到天亮，省得给别人添麻烦。 房间外的空间比里面更大，但光线不太充足，隐约能够看到中间有一根巨大的立柱，一圈楼梯盘旋而上。 柯林很快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法师塔的中间部分。 “原来里面是长这个样子。”头一次进入法师塔内部的柯林十分好奇又小心翼翼的的观察。 所谓的法师塔，从外观上看来，大概等于一个巨大的烟囱，底下大，顶部小。明显位于一层位置的柯林可以感受到，罗曼·萨冈的法师塔底部面积绝不小于学院的操场，四周分布的房间一层层往上，高不见顶。 围绕巨柱盘旋而上的楼梯向四周伸出一根根通往房间的狭窄走道，从下往上看去，竟然有种未来感十足的工业风。 柯林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建造这座塔一定花费了不少钱。 思绪纷呈间，就听到身后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这座法师塔是46年前，国王陛下专门为老师建造的，据说当时花费了整整一个伯爵领一年的税收。” 柯林猛的回头，就见一位身穿黑色宽大魔法袍的女子安静的站在他身后，倏然回落的视线显示她之前和柯林一样抬头望向上方。 “你好，柯林。” 女子笑容和煦：“如果加尔先生没有拼写错误，你的姓氏应该是维恩，对吗？” “啊……是的。”柯林被对方澄净无瑕的眼眸盯着，有些不自然的打招呼：“你好……”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尽管这位应该很大概率就是老师提过的另一位弟子，但万一错了，就属实尴尬。 好在对方很快微笑着自我介绍： “我叫泰莎，是老师的第一位弟子，你可以直接叫我泰莎，也可以按照古典魔法时期的习惯，叫我师姐。” “你好，师姐。”柯林赶忙见礼。 事实上，“师姐”这个词，在古典魔法时期是一个专有名词，一开始指代所有比自己等级高的女性魔法师，后来才慢慢演变成同门的意思，但因为保留着古典时期的习惯，这个单词的词缀很长，口语中念起来比较拗口和麻烦，因此到了现代，很多魔法师已经放弃使用。 或许在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我等礼仪之邦的穿越者实在无法接受同门之间直呼其名，尤其还是这么一位气质优雅，美貌恬静的师姐。 嗯，罗伊在这方面的用词果然一贯形象而贴切。 “老师让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但我想，你现在应该更加需要食物，一份多汁牛排外加烤土豆，怎么样？”泰莎望着这位新来的小师弟笑道。 原本就饥肠辘辘的柯林听到这两个词，瞬间觉得胃部抽筋，赶忙急切的点头，随后客气道： “真是麻烦你了师姐，你们应该已经都用过晚餐了吧。” 泰莎带着点惊讶的看向他，随后微笑道： “老师曾说，要在魔法道路上走得更远，必须能够耐得住寂寞，要有常人没有的专注力，这话果然没错。” “嗯？”柯林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如果你早两刻出来，就可以听到城内钟楼的声音……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三点，你不光错过了昨天的晚餐，还有今天的早餐以及午餐。” “啊？”柯林瞬间愣住，他以为自己只在房间里待了几个小时，原来已经一整天过去了。 强大的专注力的确是个好东西，缺点就是容易饿死。 而且错过了三顿饭，简直血亏。 泰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温婉一笑：“看起来，师弟需要两份牛排和土豆了？” “嗯嗯。”柯林毫不客气的点头。 …… …… 用土豆沾着最后一点酱汁送入口中，柯林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在这个黑暗料理遍地走的世界，能够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属实不易，牛排的口感和鲜美，已经不次于前世吃过的西餐，唯一的缺点就是酱汁的层次不够丰富，明显是香料的种类不够。 想到这个世界的香料堪比黄金的价格，要在外面吃这样一餐，估计得让罗伊少去十次红磨坊。 “穆勒太太的手艺在整个雷霆城都数一数二，但她使用香料的力度让很多大贵族也不敢聘用她。” 泰莎说着话，细心的递过来一块手帕，示意柯林擦一下嘴角的酱汁。 柯林看了一眼这块洁白且带有香味的帕子，毅然决然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泰莎收回帕子，微笑道：“你昨晚熬了一夜，但我不建议立刻就寝，不如再坚持一会，等到黄昏时再睡，这样不会日夜颠倒，趁着这个时间，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麻烦你了，师姐。” 从底层的“餐厅”出来，泰莎带着他逐层往塔上走。 事实上，魔法塔虽然宏伟，但结构十分简单，无非就是一圈圈房间垒起来的大烟囱。 柯林从未走过这么高的楼梯，六层往上就已经感到有点吃力，但抬头望去，却依然看不到顶。 突然感到身上一轻，一股气流烘托着他往上走，立即变得轻松许多。 就听泰莎说道：“师弟还不会魔法，走这么多路的确有些为难了。” “多谢师姐。”知道是泰莎助他一臂之力的柯林连忙道谢。 记不清走了多少层，哪怕有泰莎的风系魔法帮助，柯林也渐渐吃不消。 终于，泰莎停下脚步。 “魔法塔一共二十五层，最顶层是老师的卧室、书房以及实验室，下面是格伦骑士的房间和训练室，我住在二十三层，穆勒太太住二十一层，二十层是仆人的房间，二十二层是给你留的。” 我住师姐楼下？ 不错不错。 可是格伦骑士是谁？ 为什么能靠老师那么近？ 柯林没有立即询问，而是规规矩矩跟着泰莎继续行走。 “这里是穆勒太太的房间。”泰莎说着话，敲响一个房间的门。 柯林这时才发现在每一层联通楼梯和房间外走道的通道上，都标有楼层的数字，而这里正好是二十一层。 房门打开。 一个几乎成球状的身体挤出门框。 “噢，小泰莎，你一定是带着那位小师弟来看我了。” 一位又矮又胖的中年妇女盘旋着小短腿迎了过来，用无比热情的语气大惊小怪道： “我果然没有猜错，大师新收的弟子，除了和小泰莎一样太瘦，简直是位标准的年轻绅士。” 柯林看了看自己典型的平民装扮，以及虽然不胖但也和瘦不沾边的身材，无论如何也瞧不出自己哪里像一个消瘦的绅士。 第15章 穆勒太太与格伦骑士 泰莎对面前肥胖到圆鼓鼓的女士微笑道： “穆勒太太，这位是老师刚收的弟子，柯林·维恩。” 她又向柯林介绍道：“师弟，这位就是穆勒太太，负责魔法塔内的饮食。” “您好，穆勒太太。” 柯林对于这位被师姐第一个介绍的人物十分重视，不会简单的认为就是一个敢下死手放香料的厨娘。 “我刚刚品尝了您的手艺，不得不说，您把简单的食材赋予了灵魂，让我知道除了魔法之外，原来烹饪这门技艺，也能有如此广阔的探索空间。” 穆勒太太听完高兴得直转圈，哈哈大笑道： “瞧瞧，大师看中的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把简单的食材赋予了灵魂’，多么优美又贴切的比喻，这座塔里终于有了一位能够欣赏美食的人，小柯林，你不知道，罗曼大师年纪大了，胃口一直不太好；格伦那个家伙一个月也说不了几句话，小泰莎又总说要节食——听听这是什么话，她那身材十个绑在一起也比不上我……” 柯林对比了一下穆勒太太和师姐，发现这话毫不夸张，笑道： “无人欣赏的美食，就好比没有对手的绝世剑客，都是这世上最大的遗憾。” 穆勒太太笑容越发灿烂：“噢，小柯林，你的话说进了我心坎里，一会就到晚餐时间，我会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厨艺，相比起来，刚才的牛排加土豆只是堪堪能果腹罢了。” 柯林为厨房里的香料心疼了一秒钟，随后立即说道： “当然乐意之至，只不过我刚才已经吃下了两份土豆牛排，恐怕到睡前都不会饿，您知道的，撑着肚子用餐，是对美食极大的不尊重，所以，请允许我把这份享受留到明天。” “你果然是懂美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好好翻一翻以前的食谱，哎，天知道为一群不懂欣赏的家伙做饭，让我的厨艺退步了多少。” 穆勒太太一边咕咕哝哝，一边重新挤回房间。 “想不到师弟和穆勒太太竟然还有共同语言，只不过，看样子这个月的饮食开销又要突破预算了。” 泰莎有些哭笑不得的带着柯林继续往上走。 “这一层是我的住所，师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两人并未停留，一路走到二十四层。 越往上，房间就越小，但只住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泰莎再次敲响一间房门。 “请进。”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泰莎推门而入。 眼前是一位三十岁出头、高大英俊的青年骑士，哪怕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也身穿轻质皮甲，腰间佩着长剑，一丝不苟的着装，配着一丝不苟的表情，让柯林瞬间感受到了压力。 “下午好，格伦先生，这位是老师新收的弟子，柯林·维恩。” 泰莎像刚才一样又向柯林介绍：“这位是格伦先生，也是老师的扈从骑士。” 柯林听到“扈从骑士”四个字的时候，还恍惚了一阵，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一种十分古老的传统，一般只在大贵族阶层才会出现。 自从古典时代结束，骑士便不再是拥有封地的小贵族独有的头衔，而更趋近于一种战斗职业，当然，相比于刺客游侠之流，虽然同样依靠身体强度来战斗，骑士却有着更高的精神层面追求，谦卑，公正，诚实，怜悯……这些品德方面的要求依旧被保留下来。 同时被保留下来的，还有扈从骑士的传统。 这种经历过宣誓效忠仪式的骑士，在忠诚方面有着更为严苛的要求，一旦被认为不忠或是主动离开主人，不但骑士头衔会被剥夺，名誉也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甚至会面临一些极端保守份子的刺杀。 而相对应，主人对于扈从骑士也有更高的义务，比如必须无条件供养对方，提供所有武器装备等。 柯林读过《现代魔法名人录》，从来不知道罗曼·萨冈竟然也有一位扈从骑士，毕竟扈从骑士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主人的安全，而这世上能够威胁到罗曼·萨冈的危险，就算有，也不是任何骑士所能解决的。 从这一点来看，这份工作简直无比轻松。 有点像奥运会游泳比赛中的救生员？ 思绪纷呈间，格伦骑士已经走到近前，但和穆勒太太的热情洋溢不同，这位柯林眼中的职场赢家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句：“下午好，泰莎小姐。” 随后看向柯林，用同样不卑不亢的语气道：“你好，维恩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格伦先生，也很高兴认识你。”柯林礼貌回复。 短短两句问候完毕，泰莎便领着柯林走出房间，显然知道这位扈从骑士并不擅长交际。 而就在柯林走出房间的瞬间，听见身后的格伦说道： “维恩先生，你会用剑吗？” 柯林停下脚步，回过头。 这叫什么问题？ 就算我没穿魔法学徒袍，但明明是老师新收的弟子，怎么可能转行去当剑客？ 随即想到也许这世上真的有魔武双修这种事，但那明显毫无意义，专精一门才有前途，什么都想学，最终可能什么都学不会。 “不会。”他直截了当的回答。 格伦点点头，沉默片刻，又说道：“但我非常欣赏你刚刚那句话？” 柯林疑惑道：“请问是哪一句？” 我明明只说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这也能被欣赏？ 格伦认真道：“就是那句‘没有对手的绝世剑客，是这个世上最大的遗憾’。” 柯林这才想起刚才和穆勒太太交谈时说过这句话。 这家伙听力真好，在房间内还能听见相隔三层楼的谈话。 这句话被省略了前半句，可是明明前半句才是我主要想表达的意思……柯林内心腹诽，随后又不禁琢磨。 没有对手的绝世剑客？这是说他自己吗？ 因为宣誓效忠的是罗曼·萨冈这种几乎不存在对手的主人，所以他有可能一生都不需要真正和人动手。 这难道就是职场赢家的凡尔赛？ 柯林微微一笑，弯腰致意：“这是我的荣幸。” …… 第16章 晚安 离开格伦的房间，泰莎不禁感叹：“格伦骑士今天说的话，已经比平常一个月都多了。因为老师几乎不出门，他也只能被困在塔里。除了偶尔出去送送信，就只会出现在隔壁的训练室里。” “那很无聊啊。”柯林感慨。 “无聊吗？也许吧。但也很轻松，不是吗？” 泰莎微笑道：“因为已经向老师宣誓效忠，军部屡次谢绝格伦先生参加王国的骑士晋升考核，所以至今也没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可能格伦骑士自己都不太清楚。” 也许这就是他的烦恼吧…… 柯林其实挺好奇格伦骑士的经历，以及他为什么如此年轻就能成为罗曼·萨冈的扈从骑士，但显然以现在的熟悉程度还不到问这种问题的时候。 “师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眼见已经到达二十四层的高度，再往上就是老师的房间了。 “没有了，整座魔法塔，除了老师和我、格伦骑士以及穆勒太太，就只有住在二十层的四名仆人，一共8个人，哦，现在加上师弟，就是9个人了。” “这么少？” 柯林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一座魔法塔，那么多的房间，完全可以住下几百人不拥挤。 “老师喜欢清静，而且人太多的话，穆勒太太的工作会变得太过繁重。”泰莎解释了一句。 柯林一时无语：“那这么多房间，都是空着的吗？” “大多放的是各种书籍以及材料。” 泰莎笑着解释：“咱们塔里的藏书，虽然比不上魔法协会的图书馆，但也足够你学习很长一段时间了，另外，还给你安排了几间实验室，需要的装置和材料正在采购，过几天就能用。” 柯林有些尴尬道：“师姐，我还没有觉醒精神力，只能进行理论研究，没有能力做实验。” “既然是老师的安排，那一定有他的道理。”泰莎并未就此多做解释。 柯林却楞住了。 尽管古典时期的人们坚信理论学习可以开发智力，提高精神力觉醒的概率，但现在越来越多的统计案例显示，精神力的觉醒和人为的一切努力都毫无关系，颇有点宿命的意味。 正因为如此，现代魔法学院对于学徒的传授内容往往只限于实用，因为更系统更全面的魔法理论，对于大多数学徒而言，一辈子都不会用到。 魔导师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强行帮人觉醒精神力，那已经超出了正统魔法的范畴，说是禁术也不为过，就算罗曼有这能力，柯林也不敢尝试。 但转念一想，罗曼收自己为徒，更多的是看中他开拓的思维以及创造力，觉醒精神力只不过让他能够施放法术而已，对于研究“风元素和空间魔法之间的联系”这个课题，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既然如此，老师为何笃定他能够在短时间内觉醒精神力？ 强行揣测一位魔导师的思维的确不是他现在可以做到的。 柯林不再多想，跟着泰莎来到二十二层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师弟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会来叫你。” “晚安，师姐。” “晚安。” 柯林关上房门，开始仔细打量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典型的单人卧室，墙角处是一只巨大的衣柜，旁边摆放着一面穿衣镜，带有烛台的试衣架和穿鞋用的坐几陈列两旁。靠窗的位置有一张书桌，纸笔墨水俱全。另一面墙的中心位置摆放一张黄蓿木大床，床单被褥都已经铺好。 唯一一面空着的墙上，柯林发现一扇小门，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盥洗室。洗漱台、便池、浴缸和淋浴隔间一应俱全，如果不是这些器具都有着手工打磨的粗糙轮廓，柯林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快捷酒店的卫生间。 他十分好奇这间盥洗室在如此高度，要如何解决上下水的问题，最终只能归结到某些神奇的水系魔法上。 难怪建造这座魔法塔花掉了一个伯爵领一年的税收。 他走出盥洗室，来到衣柜边，伸手打开，里面几乎挂满了各种衣物，却唯独没有学徒袍。 冲完澡，换上睡衣，躺到柔软的被褥里。 熬了一夜，身体已经非常疲惫，但大脑却依旧兴奋。 他回想这一天的经历，仍然有些不敢置信，甚至害怕一觉醒来发现只是一个梦。 又想到好友兼舍友罗伊，那大脑袋今晚不知道会不会又去红磨坊鬼混。 想到珍妮弗，想到安妮。 甚至想到普林西斯——那七枚金郎受之有愧啊。 …… 第二天清晨，柯林睡到自然醒。 再次确认昨天的事情并不是做梦，他精神亢奋的翻身下床。 翻了一遍衣柜，里面一共有六套衣服，两套正式魔法袍，两套居家服，以及两套正式场合穿的正装。 魔法袍和正装显然不适合现在穿，他拎出一套居家服。 黑色的细麻布长袖束腰衬衣，棉质马裤，羊毛斗篷。 穿戴整齐之后，打开房门，正好看见从下层走上楼梯的师姐泰沙。 “看来不需要我提供叫醒服务了。”泰沙手上端着两盘食物，笑着招呼柯林道：“老师让你去他的书房，顺便一起吃早餐。” “早上好，师姐，我来吧。”柯林接过泰莎手上的银质餐盘。 “谢谢。” 泰莎依旧是一身宽松的、遮住双脚的黑色魔法袍，手上没有东西之后，又像平常一样把手掌缩进袖筒内。 “师姐，你这样每天上下楼梯，不嫌累吗？”柯林跟在泰莎身后数着台阶往上走。 “等你学习风系魔法之后，就不会觉得累了。”泰莎毫不在意道。 “可其他人呢？格伦骑士应该不在乎，但仆人总不会魔法吧。” “这个嘛……”泰莎微微放缓了脚步，小心组织了一下语句，说道：“其实那四名仆人，都是通过了协会的初阶魔法师考核才进入法师塔的。” 柯林听完差点一头摔下楼梯。 仆人都是正式魔法师？ 当初珍妮弗怎么说的？有机会被选中到魔法塔内当学徒？ 看见没，学徒连当仆人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想了想，一位魔导师的仆人是初阶魔法师，似乎也不算出格。 “那穆勒太太呢？她应该很不喜欢走楼梯吧。”柯林想起那位圆滚滚的厨娘，倔强的想要扳回一城，总不能这个法师塔里就我最弱吧。 “怪我昨天没有跟师弟介绍仔细。” 泰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穆勒太太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是一位高阶魔法师，风系法术的造诣远在我之上。” 柯林：“……” 第17章 护身符 书房内。 “昨晚睡得怎么样？”罗曼萨冈依旧叼着他那招牌式的烟斗。背靠在高脚椅上，油然看向自己这位新收的得意弟子。 “非常好，我从未睡过那么柔软舒适的床。”柯林认真回答。 罗曼笑道：“一位魔法师的成长必然会伴随着各种精神上的锤炼和折磨，因此多一些物质上的享受，也无可厚非。” 柯林对此无法发表任何意见。 “老师，不知道您对我后续的魔法学习有什么安排？” “事实上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安排。” 在柯林惊愕的目光中，罗曼继续道：“如果由我来手把手的教你，进步当然更快，但那样最终也只会培养出另一个罗曼萨冈。这对于我们所要研究的东西，没有任何益处。” “可是……” 罗曼一抬手阻止柯林，说道： “你在霍尔魔法学院一年的成果，充分展现了你探索学习的能力。我不希望有任何因素来干扰这种状态，包括我自己。我会提供一切你所需要的资源和材料，也会在任何时候解答你的疑问，但最终需要由你自己来判断学习的方向和方法？” “我明白了，老师。” 尽管心里有些没底，但既然罗曼已经这么决定了，柯林也无法再说什么。 自学吗？ 听上去很有挑战。 “不过我对你依然有要求。” 罗曼竖起手指：“第一，一年内，你必须通过图伦王国魔法师协会的初阶魔法师考核；第二，三年之内，你必须在风元素和空间魔法的关系课题上有一定的进展；第三，5年之内，你必须解构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空间魔法。” 这三个要求听得柯林一个比一个头疼。 别的不说，光是第一个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老师，您是不是忘了，我的精神力……” “这方面我会帮你解决。” 罗曼打断柯林的话，随后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失笑道：“放心，不是什么禁术之类的东西，我还指望你在我有生之年，全面完善空间魔法体系呢，不会让你轻易冒险的。” 他说着话从书桌上的一个木盒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环。 “把这个带上。” “这是？”柯林接到手上，感受着玉环发出的淡淡冰凉。 “从今天开始，必须一刻不离的贴身保管。”罗曼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霸气的威严道：“只要你还在雷霆城周边百里范围内，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谢谢老师。” 这就是传说中的护身符啊。 柯林珍而重之的放进口袋，想着回头找师姐要一根细线，把它挂在脖子上。 “自从圣光教会的残余教徒带着光明法术销声匿迹，亡灵法术有违伦理被赶出大陆，自然法术被精灵大德鲁伊禁止外传，三大元素进阶魔法对于人类而言名存实亡，所以，对于空间魔法的研究，意义有多大不言而喻。” 罗曼叹了口气继续道：“当年我年少气盛，最终蹉跎半生，而你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将来的成就绝不在我之下。” 柯林认真道：“弟子必定不负老师的期望。” “好。” 罗曼欣慰颔首，又说道：“不过有一点，关于你的研究，不要透露任何信息给泰莎。” “为什么？”柯林十分不解。 “人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罗曼无奈叹气道：“泰莎心性纯良，知道我有烦恼，必会想着替我分忧，但她天赋平平，承受不起那种高强度的计算和领悟，贸然涉足其中，只会反受其害。” 柯林认真点头道：“谨遵您的意愿。” “好了，正事说完。” 罗曼笑眯眯端起烟斗，问道：“我听说你和穆勒太太很谈得来，格伦也非常欣赏你？” “是两位阁下平易近人。”柯林微微一笑。 “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多去找格伦说说话，那小家伙年纪轻轻，偏偏学了个老成持重。” “好的。”柯林很想问问格伦的事情，但想着来日方长，也不急在一时。 “另外。”罗曼呼出一口烟圈，带着点惆怅道：“如果可以，替我劝劝穆勒女士，香料少放一点没关系，其实没人太在意食物的口味。” 我在意的…… 柯林暗自呐喊一声，微笑道：“好的，老师。” …… …… 离开罗曼的书房，柯林沿着楼梯慢慢往下，找到十二层的一个房间。 根据师姐给的法师塔藏书索引，这个房间内存放的都是基础理论的书籍，这正是柯林现在最需要的。 既然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觉醒，那学习的内容就不能再像学院里一样，系统和全面才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最主要的方向。 书籍的数量虽然多，但如果计算总字数，这一个房间的书籍，可能还不如后世的一本网络小说。 就算使用相对高级的灰雀纸，一本书也不过几千字。更何况还有很多使用普通纸张的书籍。 要知道光是所有藏书的目录索引，就有十几本书。 “如果有台电脑或者手机就好了。” 正吃力的趴在梯子上够书的柯林十分怀念以前用手机看小说的便捷。 法师塔的藏书和大多数魔法图书馆类似，大致分成六类。 一、元素理论类； 二、法术类； 三、魔法生物类； 四、魔法工程类； 五、魔法历史类； 六、魔纹类。 除了第二类，其它的学院都会教授一些，但都不全面，偏向实用为主。 比如魔法生物学中，一般会侧重魔兽的饲养或者魔植的养护等，至于优化配种或是杂交嫁接之类高级知识就会一笔带过。 因为谁也不会指望一个魔法学徒将来会从事这种高端的技术活。 以往的柯林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主观学习意愿，更多的只是想在学院获得一个较好的成绩毕业，将来多一些出路，但穿越之后，能力所带来的求知欲令他不断的追求更为全面的魔法学识，但霍尔魔法学院的资源实在有限，学院图书馆内的书籍，因为价值不菲，也不是谁都能借到的。 柯林仿佛掉入米缸的老鼠，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以前梦寐以求的知识。 以至于每到吃饭时候，都要泰莎给他把餐食端过来。 “以前总是希望老师多收点弟子，那样我就能轻松一些，但为什么有了师弟之后，好像比以前更忙了？” 泰莎端着银质餐盘，若有所思。 第18章 德鲁伊的赐福 一个月后。 法师塔底层会客室内。 柯林端坐在兽皮沙发上，眼睛不断偷偷看向斜对面奇怪的客人。 修长的身躯，金发碧眼，皮肤白皙，脸庞瘦长，却无比英俊，除了一对向上竖起的尖尖长耳，几乎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满足怀春少女对异性的一切美好幻想。 这位柯林两世都没见过的美男子，此时手里拿着一小片树叶，放在鼻子处仔细闻嗅。 随后，直接放进嘴里咀嚼。 “有时候想想真是不公平，明明我们精灵一族更加擅长自然法术，但种出来的薄荷，却怎么都比不上你们人类。”长耳朵大帅哥仔细品尝完叶子，发出感慨道。 罗曼呼应般的吐出一口烟圈，笑着说道： “森林的气候不适合种植薄荷，你们又不愿意改造土壤，当然没法种出优质的薄荷。” “过度的使用元素之力，必定会受到自然的反噬，人类的短视终究会得到报应。”精灵义正辞严道。 “那你别吃这薄荷。”罗曼毫不客气。 “不，这是两码事。”长耳朵精灵郑重表态，严肃了几秒钟后，突然露出微笑：“好久不见，我年轻的朋友，感谢你用如此美味的薄荷款待我。” 罗曼也轻笑出声：“好久不见，埃洛伊德，女王和大德鲁伊阁下可好？” 被称作埃洛伊德的精灵挥了挥手：“三十年前和你分别之后，女王和大德鲁伊双双进入休眠，试图再次沟通生命母树，至今没有醒转。” “真羡慕精灵，三十年时间都不够你们睡一觉。”九十六岁的罗曼·萨冈突发感慨。 “漫长的生命对于拥有太多欲望的人类来说，反而并不是一件好事，我记得不久前我们还讨论过这个问题。”埃洛伊德说道。 “你所谓的不久前，是指60年前我们一起探索暗语峡谷的那次吗？” “哈哈，不提它了。”埃洛伊德突然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柯林，问道：“这个小家伙，就是你让我来的原因吧。” “他叫柯林·维恩，是我刚收的弟子。”罗曼介绍了一句。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和天生具有精神力的精灵相比，所有人类都不是很特别。”罗曼道。 “你可想好了？确定要用三十年前帮助稳定母树的恩情，换取一个赐福？” “需要确定的，应该是你们吧，据我所知，德鲁伊的赐福从未给精灵以外的种族使用过，你们的长老会就没有反对？”罗曼笑道。 “怎么没反对？” 埃洛伊德失笑道：“用有些精灵的话说，这是一个违背祖先的决定，会让生命母树流泪。只不过既然女王和大德鲁伊阁下已经同意，长老会又没有半数以上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说到底，还是你上次的恩情太大，他们害怕你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罗曼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如此，就辛苦你了。” 埃洛伊德突然收敛起笑容，站起身，走到柯林的面前，盯着他的脸庞看了半天。 “柯林·维恩？” “是的。”柯林认真的点头。 “站在你面前的，是伟大的奥利安娜后裔、绿色守护者、母树之子、女王之手，请谨记吾名：埃洛伊德·霍芬泰尔·何塞·希里安提斯·欧内斯特·安·梅斯菲尔德·奥利安娜……” 柯林差点哭出来，这尼玛谁能记得住啊！ 只听埃洛伊德继续说道：“愿大地承载你，愿星辰指引你，愿潮汐安抚你，愿雷霆守护你，以我德鲁伊之名，赐福于你。” 与此同时，陡然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戳向柯林的额头。 柯林下意识的想躲，却发现避无可避。 额头上传来一下针刺的微痛，随后一股清凉之意透入皮肤，瞬间充盈整个大脑。 一个仿佛树叶纹理的图案出现在他的额头，但转瞬即逝。 “愿自然与你同在！” 埃洛伊德说完最后这句话，整个人已经大汗淋漓，直直的朝身后的沙发倒去，坐下之后，气喘吁吁，就连耳朵都微微耷拉下来。 罗曼全程紧张的在旁监护。 既关心柯林的情况，又担忧埃洛伊德的状态。 许久之后，精灵帅哥才渐渐缓过来。 “我发誓，下次再有这种事，让大德鲁伊阁下自己来吧。” “辛苦你了，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一车薄荷。”罗曼笑道。 “两车！”埃洛伊德狠狠的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我一回去就全部嚼完，然后睡上一整年。” “没问题。”罗曼乐呵呵的附和，眼睛却一直盯着闭目仿佛沉思的柯林。 柯林似乎进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境。 梦境中，他的灵魂离开了躯体，以一个俯视的角度回窥自己的身体，他看到明亮的光芒集中在头部，看到皮肤仿佛透明般映照出身体内的器官，看到骨骼和肌肉以一种庄严的频率膨胀和收缩，看到全身的经络仿佛道路般繁忙交错。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心念一动，灵魂再次回到身体。 这就是拥有精神力的感觉？ 柯林不敢睁开眼睛，害怕这个奇妙的梦境消失。 他不断体验着这种随意贯通全身的感觉，直到越来越熟练。 倏然心头想起之前看过书籍里面的某些内容，他好奇心起，决定尝试一下。 “放心，他只是刚刚被激活精神，有点不习惯罢了，过一会就好了。”埃洛伊德仍然虚弱道。 “这就是德鲁伊的赐福？果然神奇。”罗曼感叹。 “老实说，赐福对于精灵来说是极大的恩赐，但对于人类而言，仅仅是获得使用精神力的能力罢了。” 埃洛伊德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慢慢坐直身体道： “我是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收一个觉醒了精神力的弟子不就好了吗？” “他是不一样的。” 罗曼叹了口气，终于把目光从柯林身上移开，笑着看向埃洛伊德，说道： “也许我未必能见到那一幕，但以你的寿命，相信一定会看到他将来旷古烁今的成就。” “但愿吧，至少不枉费我劳累一场和昏睡一整年。” 埃洛伊德明显只是敷衍，刚要继续说什么，突然眼睛直直的盯向罗曼身后的柯林，惊呼道： “母树在上，我看到了什么？” 罗曼也同时有所察觉，倏然转身，只见依旧闭着双眼的柯林，此时正举起右手，手掌向上，一团拳头大的火焰浮现于掌心之上。 火焰并不猛烈，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却始终在坚挺的燃烧。 埃洛伊德有些呆愣的问道：“我的朋友，你还记得你觉醒之后，多久才会使用第一个魔法吗？” “我吗？”罗曼惊讶过后，此时已经恢复平静，神态自若道：“三个月左右吧。” 埃洛伊德长叹一声：“我现在终于理解你的选择了。” 第19章 再见安妮 六个月后。 雷霆城，旧城区。 这个只占整座城市六分之一面积的贫民区，却聚集了全城几乎一半的人口，街道狭窄，崎岖不平，动物和人类的粪便随处可见，混和着雨水和各种生活污水在街面上流淌，光着屁股、赤着脚的小孩毫无顾忌的在路上玩耍。 柯林循着记忆，精准的找到那个支着破布的木炭铺。 半年不见，安妮·海科特娇小的身躯并未有任何改变，依旧在摊位上忙前忙后，所不同的是，原本黑乎乎的木炭铺，此时变成了相对干净的“饮料店”。 和花园区的音乐厅门口那种精致的饮料店不同，这里仅仅只有两张半人高的木桌，几个相对还算完整的瓦罐以及陶碗排列整齐，摊位的后方还停着一辆只有一人宽的木质小推车。 稍稍一走近，便能察觉到丝丝凉爽，在这个炎热哄臭的街道上，堪称人间仙境。 “冰水怎么卖？” “便宜，一个铜株一碗，还可以在这里站上半刻钟。” 安妮认真的从瓦罐里往外舀水，突然察觉到声音有些耳熟，抬头看去，却发现一张熟悉的微笑脸庞。 “柯林！？真的是你？” 年轻的女孩差点双脚起跳，兴奋的转过木桌，想要去拉柯林的衣服好做确认，突然想起什么般站定了脚步。 柯林主动上前做了个一触即放的见面拥抱礼，笑道： “你果然是个行动派，小推车也买好了。” 安妮脸上洋溢着无法停止的笑容：“是呀，不过这是和伯尼叔叔商议好的，我先用车，然后赚了钱再分六个月付款。” 贷款，然后分期付款吗？ 柯林赞叹的同时，有人已经在催促安妮添水。 “你稍等一下，柯林，我很快就卖完了。”安妮急忙返回铺内。 “现在才正午，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怎么就快卖完了？”柯林一边疑惑，一边走到安妮身边。 “生意不好做呀。” 安妮压低了声音道：“魔法师协会那边，竟然也有一个家伙发现了同样的商机，而且似乎还和协会里面的魔法师有交情，把大块的冰块都拿完了，只留了一些边角料给我，你知道的，冰块越小，存放的时间就越短。” 柯林笑道：“所以你看，做生意不但需要头脑，人脉也很重要。” “啊，不对！”安妮应付完最后一位客人，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柯林被吓一跳。 “为什么又变成聊我的话题，明明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情况啊。” 安妮满脸八卦，压低了激动的声音问道：“你真的被罗曼大师收为弟子了？” “是的。”柯林诚实点头。 “你消失了半年，一开始我和罗伊他们都是兴奋，后来又变成担心，害怕你没有达到罗曼大师的要求，被秘密处理了。” “你们把魔导师想象得那么可怕吗？”柯林失笑。 “的确很可怕啊，强大的魔法，神秘的咒语，诡异的实验，再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材料……” “好吧。” 柯林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学习太投入，忘了时间罢了。” 这的确是实话。 这半年以来，他以疯狂的热情和恐怖的专注力投入到魔法学习中，泰莎几次劝他多休息，都被他以“看完这一本书”为借口敷衍过去，最后还是罗曼亲自出面阻止了他，生怕这位好不容易收到的得意弟子成为第一个死于疲劳过度的魔法师，强行命令他出去走走。 被赶出魔法塔的柯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罗伊等人，但因为贸然去学院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选择了先来看看安妮·海科特。 “对了，罗伊最近怎么样？” “他可不要太好，因为和你的关系，院长还经常找他聊天呢。”安妮笑了笑，随后叹了口气：“不过因为珍妮弗的事情，最近也很烦恼。” “珍妮弗怎么了？”柯林疑惑。 “珍妮弗家里和普林西斯家关系密切，之前极力帮忙拜师的事，是想着后续能有回报，但后来被你横插一脚，她家里所有的投资都打了水漂，对她也逐渐冷淡了，听说连明年的学费都要她自己想办法，如果不能继续学业，可能就要逼她嫁人吧。” 安妮再次应付完一名客人，趁着空闲擦干了手，声音低落道：“珍妮弗已经好几次偷偷流泪了，好凄惨的，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这种豪门家事，实在插不上手。” 柯林心说运河区每天都有穷人在卖儿卖女，珍妮弗就算被逼嫁人，也一样富贵一生，还不至于凄惨。但想到她的遭遇多多少少和自己有关，这话也说不出口。 他转而问道：“普林西斯现在怎么样了？” 安妮一边给新来的顾客舀水，一边说道：“他的父亲变卖了雷霆城所有家产，带着普林西斯离开了图伦王国，听传言说是去西大陆了。” 普林西斯先生真是好人啊！ 拿了人家一大笔钱，还抢了对方的老师，柯林竟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安妮，我不是很方便去学院，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罗伊。” 安妮笑道：“不用啊，我们每个休息日都会约在运河区碰头，还有珍妮弗，等这些冰水卖完了，我就准备出发了。” “那太好了。”柯林心说运气不错。 “他们见到你一定高兴死了。” 安妮仿佛预见到几个好友碰头时的喜悦，手上加快了动作，不多时，两个瓦罐的冰水就全部售罄。 她麻利的收拾好摊位，然后兴奋的一扬手： “出发。” “走去吗？”柯林一愣。 “当然，我跑得可快了，哦，我忘了还有你……”安妮突然为难起来。 “运河区离这里可不近，我们租一辆马车。”柯林道。 “哦哦。”安妮想到眼前这位如今的身份，倒也没客气。 两人徒步走出旧城区，在靠近国王区的边上叫到了一辆出租马车，谈好价格，登车出发。 “好家伙，四个银盾，我要卖400碗冰水。以前和珍妮弗出门，我们最多也只能叫人力车，马车还是头一回坐。”安妮突然失落道：“现在珍妮弗恐怕连人力车也不敢坐了。” 柯林笑道：“罗伊那家伙没有趁机献殷勤吗？” 安妮道：“当然有呀，不过珍妮弗很要强的，不会在这个时候受这种恩惠。” “也是。”柯林点点头。 第20章 克雷斯 马车平稳的行驶中。 安妮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柯林，你在罗曼大师那里，是不是过的很好？” 柯林被问得有点尴尬，笑道：“就叫个马车而已，不至于吧。” 他前世虽然也不富裕，但偶尔打个车还不至于心疼，因此并未觉得有什么。 “不光是这个哦。” 安妮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柯林的袖子，说道： “你这件衣服是绿蚕丝的材料，价格七八个金郎一件呢。” 所谓由俭入奢易，柯林出门前想到要来旧城区，特意换上了以前的衣服，但仅仅半年时间，他就已经有些忍受不了劣质亚麻衬衣所带来的粗糙质感。 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换季的时候师姐给的，他知道应该不差，但也没想到这么贵。 “我不是很懂这些。”柯林尴尬道。 “我以前和珍妮弗在花园区的奢侈品店见过，哎……”安妮显然又想起珍妮弗的事。 …… 雷霆城一共分为六个区：以王宫为中心的国王区；以魔法协会为中心的法师区；富人和贵族聚集的花园区；铁匠铺和工坊聚集的工匠区；靠近运河两岸、承担主要贸易职责的运河区；以及底层贫民所在的旧城区。 马车只能走大路，在靠近运河区中心两里地的距离停下。 身穿黑色制服，头戴礼帽的车夫小心翼翼把两人扶下马车，脱帽行礼，示意到达目的地。 柯林付了两个银盾的车费外加10铜株的小费，在车夫礼貌目送中带着安妮走向远处。 “好紧张，我从来没有被这么服务过。”安妮颇有点小兴奋道。 “说实话。”柯林笑了笑：“我也没有。” “那你还能表现得那么镇定自若，尤其是给小费的手法那么优雅，好像天天坐马车一样。” 柯林摊了摊手，没有回答。 总不能说，这是以前电视里看过，有样学样罢了。 …… 运河区的卫生环境比旧城区好了许多，但却更为嘈杂，往来的搬运工和各种手推车马车可不管行人的安危，横冲直撞。 这里还只是外围，如果走到运河的两岸，就会发现更加热闹。香料，酒桶，珠宝，丝绸，奴隶，源源不断的商品从这里运进王都。 一家酒馆的三楼露台上。 此时只有一桌客人。 珍妮弗搅动了两下面前杯子里的咖啡，看向对面身穿魔法袍，腰间别着一根精致短杖的年轻人，微微皱眉，刚要说话，就听对方率先开口道： “因为气候的关系，东南海域的鹿角群岛种植出来的咖啡一向闻名整个大陆，据说那里的亡灵法师除了每天挖掘尸体，业余时间都会用来研究咖啡和茶叶的优良培育，这或许算是那些令人恶心的家伙对这个世界唯一的贡献了。” 珍妮弗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的轻啜一口咖啡，淡然说道： “克雷斯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您请自便吧，我的朋友很快就要到了。” “没错，这里可没有给你准备的咖啡。”大脑袋罗伊在旁点头附和。 被叫做克雷斯的年轻人瞥了一眼罗伊，却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依旧微笑道： “我是得到了巴克尔男爵的首肯，和珍妮弗小姐拉近关系，某些无关人员请不要打扰。” “你……你真像一只听话的小狗。”罗伊被气得够呛，但碍于对方身上这件魔法袍，也只能嘴上过过瘾。 克雷斯并未回应罗伊，似乎不想搭理他，又好像在刻意避免和对方产生正面冲突。 珍妮弗仿佛没有听见两个男人的针锋相对，依旧平淡道： “克雷斯先生，国王陛下甚至已经从法律层面取消了奴隶制度，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不是吗？” “当然，我同意这一点。” 克雷斯优雅的摊摊手：“但请问珍妮弗小姐，没有家族的供给，您能获得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呢？难道和您的朋友安妮小姐一起去魔法协会偷冰块吗？” 珍妮弗脸色一变：“你调查我的朋友！？” “你可以把这当成我对你的关心。”克雷斯并不否认。 “我不需要！”珍妮弗咬牙道。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 克雷斯状若无意的看了一眼罗伊，说道：“柯林·维恩和你们的关系不错，但很可惜，他即便被罗曼大师收为弟子，没有精神力是永远无法解决的难题，罗曼大师或许是年纪大了，眼光下降也不是难以理解。” 他说着话，不自觉的抚摸自己身上的魔法袍以及腰间的魔杖。 “‘烈火奔雷’阁下难道就教会了你在背后说一位魔导师大人的坏话？”珍妮弗皱着眉道。 “这是客观的评价而已，何况我的老师，大魔法师‘烈火奔雷’哈里斯阁下也是这个想法。”克雷斯摊着手无所谓道。 珍妮弗对此无可奈何，咬着嘴唇说不出话，罗伊却已经忍耐不住，刚要拍案而起，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既然是客观评价，我觉得有必要让老师知道一下。” 罗伊和珍妮弗同时转身，就见一身灰色常服的柯林笑眯眯从露台的楼梯口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安妮·海科特。 “柯林！” 大脑袋飞身跳起，一个箭步窜到柯林身边，抓着他的肩膀一阵摇晃：“你果然没事，半年都不露一面，我们都以为你做了罗曼大师的实验材料了……” 柯林哭笑不得，这些家伙都哪里听来的传闻，或者外界就是这么流传的？ “好了。”柯林拥抱了一下大脑袋，笑道：“有新朋友在，我们应该注意礼仪。” 珍妮弗看向柯林的眼神充满复杂，欲言又止。 罗伊眼睛一转，忙不迭道：“对对，我给介绍一下，这位是克雷斯先生，是大魔法师‘烈火奔雷’哈里斯阁下的弟子，我们正在……友好的交谈。” “看出来了。”柯林微笑着转向克雷斯，招呼道：“你好，克雷斯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克雷斯明显有些措手不及，定了定神后，立即起身：“你好，维恩先生。” 第21章 客观评价 柯林没有继续客套的意思，笑容平和的说道： “老师经常教育我，在魔法的道路上，要多听别人的意见，他自己也一向身体力行，对于所有批评的声音总是虚心接纳，‘烈火奔雷’阁下是老师十分敬重的魔法师，既然是哈里斯阁下特意让克雷斯先生来此转达‘客观评价’，我一定也会分毫不差的向老师转达，请先替我向哈里斯阁下表达谢意。” 克雷斯脸色瞬间刷白，尽管知道柯林这话多半只是吓人——两位大师的弟子私底下的嘴炮估计只会被当成小孩子玩闹，但万一眼前这家伙真是个愣头青，把自己的话完完整整的复述给“风暴指引”阁下…… 即便一位魔导师大概率不会和自己这种小人物计较。 但是万一…… 这种被大人物惦记的感觉，想想就寝食难安。 最麻烦的是，自己的老师虽然是一位声名卓著的大魔法师，但和罗曼·萨冈相比，终究差了不止一截。 万一再把老师拖下水…… 想到这，克雷斯十分果断的后退一步。 “对不起，维恩先生，刚刚的话是我自己口不择言，和我的老师哈里斯阁下没有任何关系，请您原谅我的冒失。” 克雷斯深深弯下腰，以一个自认卑微的礼仪诚恳道歉。 柯林甚至已经做好对方暴起伤人，杀人灭口的准备，唯独没料到克雷斯会来这么一出。 他隐隐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罗曼·萨冈在魔法圈子里的地位。 “既然是误会，克雷斯先生要不要坐下一起喝杯咖啡，我请客。”柯林没打算揪着不放，狐假虎威的感觉虽然爽，但终究没什么可自豪的。 “不必了。”克雷斯迅速恢复神情，再次向众人微微躬身道： “请原谅我提前告辞。” “请便。”柯林一挥手。 克雷斯迈步走向露台的出口，快到楼梯的位置时，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 “不知道维恩先生会不会参加下个月的魔法师考核，相信有罗曼大师的指导，您一定会在考核中一鸣惊人。” 柯林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无非就是嘲讽自己没有觉醒精神力的事情。 他不会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非要证明什么。 但联想到某件事，心里突然很不舒服。 他没有回答，反而语气平静的问道：“请问‘烈火奔雷’阁下今年贵庚？” 克雷斯一皱眉，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依然回答道：“老师今年四十有二。” “四十二岁啊。” 柯林叹了口气：“那就奇怪了，哈里斯阁下年纪并不大，为什么眼光也下降了那么多？” 不等克雷斯说话，他继续说道：“很抱歉，但这是我的‘客观评价’，也没有口不择言，你可以回去如实的转达给哈里斯阁下，就说这是柯林·维恩亲口说的。” 克雷斯几度想要开口，最终全部咽了回去，狠狠瞅了一眼所有人，甩头离去。 场面一度安静。 珍妮弗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站起身道：“你好，柯林，谢谢你替我解围。” “好久不见了，珍妮弗。” 柯林想到对方这半年的遭遇，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妮笑道：“我们四个终于又聚到一起啦，今晚一定要庆祝一下。” “那当然。”最高兴的还是罗伊，叫道：“我请客。” …… 花园区一家环境典雅的餐厅包间内。 “刚才看见克雷斯那家伙吃瘪的样子，别提有多舒坦了。”罗伊端起酒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因为工艺粗糙而不太透明的玻璃杯内，原本红色的葡萄酒，看上去有点发黑。 珍妮弗轻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有些担忧道：“柯林，很抱歉，因为我的事，害得你去得罪一位大魔法师。” 柯林微笑道：“如果这样说能让你感觉好一点的话……其实这件事和你关系不大。” “那你为什么……” “安妮，你还记得你说过，前段时间突然出现了一位竞争者吗？”柯林转而看向安妮。 安妮楞了一下，说道：“是啊，有个人仗着和协会里的魔法师关系好，把大块的冰块都拿走了，我只能偷偷捡一些边角料。” “你想过没有，能够和协会里面魔法师关系密切的人，怎么会在意那些没人要的冰块？” “你是说……” “虽然无法百分百确定，但这很可能与克雷斯有一定关系。” “真卑鄙。”珍妮弗联想到克雷斯承认调查安妮的事情，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柯林其实并不在意克雷斯追求珍妮弗的手段，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甚至完全不在乎克雷斯对他和罗曼·萨冈的诋毁，因为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真正反感的，是有钱有势者在争斗中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 安妮是无辜的，她要靠着卖冰水来养家糊口，而对方随手断送她的生计并且毫不在意的态度，才是柯林最终决定和克雷斯翻脸、甚至不惜得罪一位大魔法师的原因。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拥有在双方都不依靠老师的情况下，压倒对方的底气。 …… 晚餐还在继续。 安妮倒是不怎么在意，还反过来安慰着珍妮弗。 罗伊凑过来说道：“柯林，唐纳德院长跟我说过好几次了，希望你有空的时候回一趟学院，如果方便的话，做个演讲就更好了。” 柯林微微颔首，对此并不意外。 当初唐纳德就指望着普林西斯拜师的事情能够给学院带来好处，如今普林西斯虽然出局，但自己毕竟也是霍尔魔法学院的人，有这层关系在，院长不可能不做任何表示。 “替我转达院长，等有时间一定会回去，柯林·维恩始终是霍尔学院的学生。” 这个保证其实主要是为了罗伊，大脑袋作为自己和学院之间的联络人，这些日子一定坐立难安，院长对他越好，他越怕好友撂挑子。不管是被罗曼当成实验材料，还是柯林最终不想再和霍尔学院有联系，罗伊的境地都会变得尴尬。 果然，有了这句保证，罗伊瞬间精神起来，嚷嚷着要继续下一轮狂欢，如果不是珍妮弗在场，估计会脱口而出“红磨坊”三个字。 柯林却不打算在外过夜，约定了下次见面时间，就起身告辞离去。 三人又喝了几杯，罗伊招手买单。 “你好先生，一共是75银盾。” 罗伊瞬间酒醒了一半，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不过今天点的都是好酒，喝得又有点多，这个价格倒也不虚，又想到好友重聚，立即不再心疼，正要伸手掏钱，却听到服务员又说道： “不过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还额外支付了四罐弗兰红酒的钱，请问是要拿酒，还是退款？” …… 第22章 只想躺平的泰莎 次日清晨，柯林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鬼鬼祟祟探出脑袋，发现没有人后，蹑手蹑脚走出房间，趴在走道的围栏边朝下忘了几眼，随后一个纵身，从二十二层的高度急坠而下，轻飘飘的落在七层的通道上。 正准备推开一扇房门，却听见身后有人说道： “师弟，老师让你三天不准碰书本，怎么忘了？” 柯林无奈收回按在门上的手掌，转过身：“嘿嘿，师姐，我就看看房门关紧了没有。” 泰莎笑意盈盈道：“那关紧了没？” “关紧了，关紧了。”柯林讪讪道。 “既然你这两天不能看书学习，就跟我出趟门吧。”泰莎道。 “去哪里？”柯林好奇。 “路上再说。”泰莎伸手招呼他跟上。 魔法塔外，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在场地上。 车夫是塔内仆人之一。 经过半年相处，柯林对于魔法塔里仅有的几个人已经颇为熟悉，四名仆人，两男两女，眼前这位名叫鲍勃的年轻人就是其中之一，今年二十六岁，三年前通过了协会的初阶魔法师考核。 这个世界不管魔法师还是骑士的等级，都需要进行考核评定，就像前世的考证书、考职称一样。 那种坐在家里冥想，然后猛的睁开眼睛喊一句“我已经是练气三层了”是完全不存在的。 当然，这样的后果就是中阶魔法师未必就一定比初阶强，因为有些人压根就不参加考核。又或者诸如格伦骑士那种因为某些原因不被允许参加考核的人，很难对自己有个清晰的定位。 鲍勃有着正规初阶魔法师的头衔，但身为罗曼·萨冈法师塔的仆役，他和另外三名同伴几乎从不穿着法师袍，而是一套黑色的束身长袖简服，好方便日常的工作。 “早上好，泰莎小姐，早上好，维恩先生。” 在马车旁笔直站立的鲍勃打过招呼，让两匹骏马调转一个方向，方便两人上车。 “早上好，鲍勃。”柯林回应道：“昨晚的炸鸡块吃了吗？” “是的，维恩先生，非常美味，凯莉还说穆勒太太一定又是‘不小心’打翻了香料罐。”鲍勃笑着回答。 “我也这么认为。”昨天吃过晚饭才回到法师塔但依旧炫了一整盘炸鸡块的柯林十分认同。 马车启动，朝着城内行驶。 柯林和泰莎对面而坐，突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道：“师姐，魔法协会的考核，是不是就在下个月？” 泰莎稍稍回忆片刻，随后点头道：“初阶考核每三个月举办一次，下月正好有一场，怎么，你想去参加？” “老师让我必须一年之内通过初阶考核，现在已经过了半年。”柯林的意思很明显。 “以你的天赋，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泰莎一边伸手过来整理柯林脖子处翻卷的领子，一边继续说道： “不过魔法师考核，主要仍然以精神力的强弱以及法术的运用为主，师弟学习用功有目共睹，但我发现你每天冥想的时间却并不多，确定有把握吗？” “我想先试一试，失败了下次还能继续吧？”柯林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 泰莎笑道：“我去年第一次中阶考核就失败了，相隔半年之后的第二次才通过——其实这种情况才是大多数，很少有人能够一次就通过考核。” “师姐没有准备冲击高阶吗？”柯林看了一眼泰莎胸口代表着中阶魔法师的蓝色徽章。 “我能够以20岁的年纪通过中阶考核，已经是托了老师的福，哪有资格这么快妄想高阶。” 20岁的中阶魔法师，在整个大陆魔法圈子里也算得上凤毛麟角，但因为顶着罗曼·萨冈弟子的名头，又似乎变得理所当然。 泰莎不禁叹道：“我其实天赋平平，在低阶时还能在老师的帮助下飞速进步，可一旦进入高阶，外力的作用就会越来越小，即便让我侥幸通过了高阶考核，实力与等级不匹配，只会频频出丑，给老师丢脸。” “这样啊。”柯林明悟般点头。 “很多时候，罗曼·萨冈弟子的身份，是一个十分沉重的负担，说实话，以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承担这份压力。” 泰莎说到这，露出放松的笑容继续道：“不过有了师弟之后就好了。” “为什么？”柯林一愣。 “有你继承老师的衣钵，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你的身上，就不会有人关注我了。” 泰莎说着话，重新将双手缩进袖子，调整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坐姿，微微眯起眼，带着点呢喃道： “就算到40岁都没晋升高阶，也不会有人指责我，这种感觉真是轻松。” 柯林一阵无语。 师姐你年纪轻轻，怎么净想着躺平？ 而且当着我的面说这话，真的好吗？ 泰莎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妥，坐直身体，一本正经道： “初阶考核一共分三个部分，魔法理论笔试；法术测评；以及精神力评定。 “笔试就不用说了；法术测评的要求，是必须较为熟练的运用四个不同系的法术，而最后一项精神力评定，则是通过幻魔塔来完成，幻魔塔一共九层，在一个小时之内登上顶层，就算通过。” “听上去还行。”柯林微微颔首。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泰莎难得的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师弟是怎么能够忍住每天只冥想一小段时间的？要知道大多数人觉醒精神力之后，都会把冥想当做主要修行手段，毕竟强大的实力才是一个魔法师的基本保障。” 她说到这里，立即又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说这样不好，恰恰相反，老师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夸奖你，说现在能够把元素理论研究放在首位的魔法师已经不多了。” 作为增强精神力的唯一途径，冥想对于魔法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柯林却有苦难言。 我倒是也想一天冥想十个小时，剩下时间用来训练法术，照这个节奏，晋升高阶也指日可待。 但不行啊。 师弟我这点天赋，全靠压缩修炼时间得来的。 好在理论学习和实验研究，并不被算在修炼里，否则柯林大概会成为那种天赋异禀，却又懒惰无比的家伙。 “老师也赞同我这样做吗？”柯林没想到那位几乎从不过问学习的老师，竟然也在偷偷关注自己。 “何止是赞同。”泰莎道：“老师曾说过，现代魔法体系，虽然极大的增强了魔法师的个人实力，但和古典魔法相比，却忽视了太多元素方面的研究，魔法师本可以让世界更加丰富多彩，但偏偏只在意精神力的增长。老师以前还多次呼吁协会的魔法师不要太过关注个人实力，但收效甚微，这些年也就不怎么提了。” 泰莎说到这，微微一笑：“当然，身为图伦王国毫无争议的最强者，老师这样的呼吁的确没什么说服力。” …… 第23章 菲妮雅 带有罗曼·萨冈徽章的马车一路驶入城内，经过城门的时候，直接绕开接受检查的队伍，从旁边的特殊通道疾驰而过。 “这里好像是工匠区？” 柯林拉起车帘向外看去，只见街道两边商铺林立，但大多是铁匠铺和工坊一类的建筑，身穿灰暗、破旧亚麻衣物的工人进进出出，热火朝天。 “师姐，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里呢。” “你成为老师的弟子已经半年了，很多事情也该慢慢接触起来。”泰莎望着柯林的侧脸，微笑道：“老师除了城外的法师塔，城内也有一些产业，今天要去的，就是其中之一，游金商会。” “游金商会？” 柯林对于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突然想起来，那是罗伊曾经提过，他老爹就是因为和游金商会做了一笔大生意，才逐渐发家致富，慢慢积累下如今的家业。 “游金商会是老师的产业？” 柯林有些不敢置信，但仔细一想又并不意外。毕竟魔导师也要花钱，甚至花销很大，光是穆勒太太每月用掉的香料就足够普通人家好几年的开支。 “不完全是。”泰莎在袖子里摩擦了几下哪怕在夏天也依旧冰冷的手掌，说道： “游金商会的创始人是一位曾经纵横在东海的冒险家，后来积累下财富之后，返回大陆经商，前些年因病逝世，如今掌管商会的是他的女儿，菲妮雅女士。商会原本的规模不大，但老师入股之后，如今也已成为雷霆城有数的大商会。” “老师还会投资做生意吗？”柯林不禁觉得有趣。 泰莎笑道：“虽然是入股，但可没有出钱。” 柯林瞬间明白。 挂着罗曼·萨冈的名头，商会的生意自然无往不利，别的不说，至少没人敢用商业意外的手段来给商会使绊。 “因为有老师的加入，游金商会不但生意兴隆，很多时候还能接到王国官方的订单，说是日入斗金也不为过。” “这叫躺着赚钱吗？”柯林失笑。 “这个形容虽然粗鄙，却也不算错。”泰莎微笑道：“老师占有商会一半的份额，所以你可以把这当做自家产业，当然，商会有困难的时候，我们也需要出手帮忙，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类似的困难发生过。” “我明白了。”柯林点点头。 马车缓缓停在一栋高大的建筑物前。 柯林率先跳下来，随后转身扶着师姐下车。 工匠区的建筑风格和其它地方明显不同，因为几乎不做居住使用，多是大开大进的宽敞房屋，用柯林的眼光来看，大概就是以工厂和作坊为主。 不等他们站定，门口一群人已经迎了上来，倒是吓了柯林一跳。 当先一位三十岁左右、身材修长、妆容精致到略显妖艳的女士噙着笑意走上前。 “你好，泰莎小姐。” “你好，菲妮雅女士。”泰莎和对方明显相熟，立即指向柯林介绍道：“这位是老师新收的弟子，柯林·维恩。” 名叫菲妮雅的女士似乎早已做好准备般微微下蹲施礼：“你好，维恩先生，久闻大名。” 我有这么出名吗？ 不过或许因为老师的缘故，游金商会对自己多加关注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你好，菲妮雅女士。”柯林礼貌回礼。 “早餐已经准备好，请泰莎小姐和维恩先生移步。” 难怪今早师姐没有叫吃早餐，原来在这里安排下了。 …… 宽大明亮的餐厅内，巨型长条形餐桌上只坐了三个人，旁边衣着整齐的侍者反倒有七八个。 陆续将白面包、奶酪、煎鸡蛋、各种香肠、烤鹌鹑、蔬菜汤、柠檬饮料、甜布丁等端上来后，柯林发现这顿早饭丰盛得简直奢侈。 这还只是自己和师姐，万一老师也来了，他们是不是要和国王陛下的晚宴较一较劲？ 柯林被这阵势震惊了片刻，偷偷看了旁边一眼，发现师姐明显比他见过世面，仿佛习惯了这样的招待，正和菲妮雅女士低头小声聊着天。 他把目光转向面前的一碟龙虾，还在犹豫要不要动手的时候，旁边的白衣侍者已经靠近过来。 “是否有幸能为您服务？” 吓我一跳……柯林内心腹诽一句，随后客气道：“多谢。” 侍者以熟练的手法拆解开小臂长短的龙虾，将甲壳剔除，把肉质肥厚部分集中到一个精美的盘子内，端到柯林的面前。 一大早就吃龙虾…… 柯林此时无比怀念豆腐脑和油条。 闻了闻酱料的味，食欲又下降一半。 这明显是某种混合了蜂蜜的甜酱。 糖在这个世界属于奢侈品，即便是富人阶层，也大多会用蜂蜜和水果来获得甜味，只不过龙虾配甜酱，尤其还是大早上，能把人腻死。 他见师姐和菲妮雅女士聊性正浓，转头对侍者说道：“麻烦帮我把生姜切碎，放进醋里再端给我。” 侍者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才点头离去。 不多时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被端上来。 黑醋是这个时代除了柠檬之外唯一带有酸味的调料，是酿酒时产生的劣质品，没有人会专门研究醋的口味和酿造，主要被穷人当成廉价的饮料，根本没有贵族会喝这东西。 柯林在侍者惊愕的眼神中，把龙虾当做螃蟹，沾着姜醋汁吃，虽然味道无法和前世相比，至少比蜂蜜强多了。 “吃惯了穆勒太太手艺，维恩先生一定对这些食物不太满意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菲妮雅和泰莎的聊天已经结束，两人双双看着柯林。 柯林很想客气两句，但实在无法违心的夸奖，只能说道：“海鲜不需要多高的烹饪技巧，只要足够新鲜就可以。” 菲妮雅微笑回应道：“我十分认同，只可惜雷霆城地处内陆，这些龙虾还是由商会的船队从马蹄海经过十五天运输才到我们餐桌上，虽然一路都有魔法师进行冷冻处理，终究算不上新鲜了。” 专门雇佣魔法师进行冷冻保鲜？ 果然是财大气粗。 …… 第24章 魔法织布机 早餐结束，菲妮雅和泰莎挽着手向内走去，柯林紧随其后，东张西望，仿佛一个跟着大人出来游玩的小朋友。 越往里走，柯林越发觉得像一座工厂。 只不过这家工厂似乎什么都做，大棚种植，家禽饲养，金属加工，木器手工，还有些不知道作用的大型器械。 规模虽然大，但简直毫无规划。 他不知道其它“工厂”是什么样子，因此不敢随便发表意见。 菲妮雅一路走来，给两人介绍着商会的经营项目。 “陛下想要更换一批王宫里的家具，我们现有的四十五位木匠恐怕还是不够，准备再招收一些。” “这些宽羽锦鸡是西大陆刚运过来的品种，不但肉质鲜美，羽毛更是深受贵族小姐夫人的喜爱，后续准备扩大养殖范围。” “噢，园艺师，对了，我们急缺园艺师，如果不能在鲁道夫伯爵度假回来前修整好他的花园，商会恐怕要失去一位慷慨的大顾客了。” “另外，新一批的安塔山烟叶已经在运送的路上，到时候我会亲自给罗曼大师送去。” “……” 对于柯林来说，在游金商会的见闻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原本在他意识中陈旧、死板、魔幻的世界仿佛被注入了一道现代化的风景，尽管依旧很原始。 “还有一个好消息。” 菲妮雅带着点邀功的神情对泰莎道：“从纳兹兰德公国带回来的两株纱幔花已经成功移植，相信到明年就可以大规模种植。” “真的？那太好了。”泰莎面露惊喜，带着些许急切道：“能去看看吗？” “当然。” 几人加快脚步向内走去。 转过走廊途径一处庭院时，发现一群人围着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讨论着什么，其中甚至还有两名身穿黑色魔法袍的中年人。 “他们在做什么？”泰莎尽管着急去看花，依旧停下脚步，好奇的问。 菲妮雅解释道：“托罗曼大师的福，商会今年拿到了王室的金纹布订单，为此专门从吉尔曼公国购买了一台魔法织布机，但据说因为用的是最新技术，经常损坏，我们曾联系卖家，对方却开出了天价维修费，实在超出了我们的预算。” 泰莎皱眉道：“这样做生意，他们不怕没客户？” 菲妮雅无奈道：“没办法，吉尔曼公国本来就在工程器械领域遥遥领先，织布机这一块更是掌握着绝对的核心技术，我们图伦的魔法师都太看重个人实力，很少愿意把魔法用在商业上，人家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漫天要价。” “那这些人是……？”泰莎看向围在织布机旁的那群人。 “我们之前请了许多魔法师来看过，都没有办法，这回事从协会聘请了两位擅长这方面的中阶魔法师，其他几个则是商会的技师。” “能解决吗？” “暂时还没找到关键，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继续使用现有的老式织布机，但效率和质量都会有所下降，那样很可能会影响到明年的订单。” 柯林在旁听着，也是百感交集。 技术壁垒这种事，在哪都是难题。 他很清楚，菲妮雅不是不想求助于法师塔，但一来，拿这种小事去麻烦罗曼·萨冈实在小题大做，二来，即便罗曼亲自出手，也未必能解决，毕竟魔导师的头衔主要还是因为其强大的个人实力以及威望，在某个专业领域的技术，未必有一个浸淫多年的低阶魔法师强。 这就好比让一个诺奖物理学家拿着螺丝刀修一台冰箱，不是一定不行，但肯定要花时间研究，而且效率远不如一个熟练的修理工。 泰莎微微颔首，一时也没什么太好的主意。 几人继续前行，最终来到一处苗圃，在一间被特别密封的房间内，两株和郁金香有些相似的花朵被栽种在巨大而精美的花盆内。 最特别的是，房间内的温度明显低于外面，在炎热的夏日，仿佛开着空调。 菲妮雅解释道：“纱幔花喜欢纳兹兰德公国那样的寒冷气候，为此我们专门让魔法师定时为房间降温，等明年解决完日照和温度的问题，就可以建造花圃，进行大规模种植。” “这样下来，成本必定不小吧。”泰莎微微俯下身子，仔细观察纱幔花的花瓣。 “成本高，但收益同样也高，由纱幔花瓣制造出来的化妆唇膏，效果有多好，泰莎小姐是知道的。” “的确。”泰莎微笑点头。 柯林听完问道：“这些花都是用来制作化妆品的？” “是的。” 菲妮雅笑道：“维恩先生有所不知，雷霆城的贵妇小姐在装扮上的花费从来不会手软，尤其如果再加上‘西大陆流行’这样的字眼，就更加能够吸引人。” 因为少受战乱影响，西大陆诸国在学术、艺术、时尚等方面总是能够引领潮流，从礼仪着装到餐食娱乐，一向深受图伦王国上层社会所追捧，甚至有人以能够操一口西大陆布莱顿地区方言为荣。 柯林露出恍然的神情。 泰莎眼神不离那两株花朵，说道： “纱幔花的花瓣，经过特殊药剂的浸泡，风干，研磨，再混合剑翅蜂的蜂蜜以及琥珀粉，就可以做出色彩晶莹，芳香怡人的上品唇膏。” “师姐也懂这个吗？”柯林好奇。 泰莎脸上露出些许自豪，笑道：“浸泡花瓣的药剂原本是纳兹兰德公国的不传之秘，是我恳请老师帮忙，一起给逆向破解的。” “好厉害。” 柯林有些不敢想象老师被迫研究化妆品的样子，又问道： “可是师姐这般天生丽质，也需要化妆吗？” “师弟说话真好听。”泰莎眯着眼笑道。 之后，两位女士就美容方面的话题迅速展开，逐渐进入了柯林一无所知的领域。 他渐感无聊，又觉得花房里冷气逼人，便独自退了出来。 等了片刻，见师姐和菲妮雅女士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于是信步闲逛起来。 不久之后，竟然走到了魔法织布机那里。 那群人依旧围在机器旁边，正在激烈讨论和争执着什么。 第25章 加密魔纹 柯林好奇之下走近，便听到一位身穿魔法袍的中年魔法师道： “我敢打赌，拆开这道魔纹下面的挡板，一定就是问题所在。” “打赌？” 另一位秃头的年迈魔法师讥讽道：“索西先生，请问你的赌注是多少？要知道这台织布机的价格是900金郎，让吉尔曼公国派人过来维修一次需要250金郎，路费另算，万一你的猜测有误，强行打开这道带有特殊符印的魔纹，事后又无法复原，请问由你来赔偿游金商会的损失吗？” “这……”名叫索西的中年魔法师气势一弱，却又有些不服气道：“那难道我们一直盯着它瞧，就能把它修好吗？” “我的意见是，把能够拆卸的部分全部分解，然后逐一排查问题所在。”秃头魔法师说道。 “荒唐！那样得花多少时间？” 魔法师索西立即反驳道：“如果9月之前无法交货，不但这次会违约赔偿，商会还会丢失明年的订单，再修好织布机又有什么意义？” 两位协会的魔法师争吵，让周围一群商会的技工十分为难，只能不停的劝解。 柯林挤进人群，只见这台魔法织布机比他从远处看的更大，零件繁多，结构复杂。 他对于织布机本身并没有太多了解，只有耳边不停的有人提到“无梭”“圆纬”“色织”之类的词汇，但对于织布机上各种眼花缭乱的魔纹十分感兴趣。 大多数时候，魔纹都不会单独起作用，层叠魔纹，串联魔纹，共振魔纹，魔纹纠缠……各种复杂的组合魔纹才是魔法实践中最大的难题，这些不但考验魔法师的基础知识，更需要强大的记忆力和创造力。甚至很多时候，必须由多名魔法师合力完成一件真正的魔法物品。 比如这台魔法织布机。 吉尔曼公国在魔法器械方面领先不假，但这样一台魔法织布机，也几乎结合了如今最前沿的魔纹以及工程技术，并且是在一位大魔法师率领下、几十位魔法师组成的团队，耗费数年研发的最新产品。 柯林注意到，被两位魔法师讨论的魔纹，位于织布机下方的一个封闭金属部件上，根据之前听到的讨论内容，隐约觉得这应该就是织布机的传动机构和打纬机构的中间部分，大概就是类似于汽车的发动机，而动力源输入则是由后方的一个燃烧法阵来控制。 没错，这是一台用烧火来驱动的织布机。 当然这并不影响它的高端和效率。 柯林观察这个魔纹许久，不禁暗暗点头。 这种带有特殊符印的保护性魔纹，最大的作用就是防止容器被破坏性打开，它是从封印魔纹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由11个不同的小型魔纹组合而成，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容器外表面，一旦强行打开，被破坏的魔纹就再也无法复原。 这本身不会影响织布机的运行。 但很明显，如果强行打开而最终无法修好织布机，再想找卖方来修，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柯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句“私自拆卸，不予保修”。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魔纹上，在心里不断模拟和演算。 11个魔纹，逻辑严密，环环相扣，就像一道复杂的密码锁。 一般人甚至无法看清哪个是起始魔纹。 因为位置较低，柯林看着看着就逐渐蹲下身子，最后几乎是坐在地上。 “典型的灵风导能标记，迭代串联组合法，就是不知道用的是哪一种算法。”他喃喃自语，为了看清魔纹的整体形状，最后不惜趴在了地上。 “为什么是11个魔纹组合？” “为什么用灵风导能？” “这明显不是最严格的加密模块。” “为什么是迭代串联？” “……” 半晌，柯林突然灵光乍现。 想到曾经请教过老师的一个问题。 他站起身，着急的四处扫了一圈，发现就在织布机的操作箱上放这一块用于书写的木板和炭笔，伸手抓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二话不说用袖子擦掉，随后捡起炭笔开始书写计算。 …… …… 泰莎看了许久纱幔花，转头发现柯林已经不见踪影。 菲妮雅笑道：“维恩先生恐怕对于我们聊的内容不太感兴趣。” 泰莎微微一笑：“他应该是去看那台织布机了。” “维恩先生对于魔法工程方面也有兴趣吗？”菲妮雅带着点好奇和期待问道。 “肯定比化妆感兴趣。”泰莎开了句玩笑，并未过多解释。 两人离开花圃，重新走回魔法织布机的位置，果然看到柯林正蹲在地上，抱着木板一边沉思一边书写。 在他的周围，两位协会魔法师依旧在不停的争论。 而不得不说，游金商会的这群工人都是纯粹的技术人员，原本还试图劝架的他们，不知不觉竟也分为两个派别，最后加入了争吵，隐隐有相峙对立的趋势。因此对于猫在地上的柯林，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要管理好这样一群人，恐怕不是件轻松的事吧，女士。”泰莎有些好笑道。 “换个角度看，其实也有好处。”菲妮雅微笑回答：“至少他们很少勾心斗角，也不会经常吵着要加薪。” “今年还要扩招工人吗？”泰莎问道。 “是的，尤其是技术工，还有很大的缺口，其实我们最希望招收的是优秀的魔法学徒，他们懂得不少实用魔纹，有一定的魔法生物和工程学基础。” 菲妮雅说到这，又叹口气道：“可惜，他们还是更愿意加入佣兵组织，即便商会给出更高的报酬和更舒适、安全的环境。” “毕竟当魔法学徒的，都有一颗成为魔法师的心。”泰莎道。 “但不能觉醒精神力的人，永远是大多数。” 菲妮雅摇头叹息，又有些不甘的说道： “而在我们商会里，那些愿意屈身俯就的魔法学徒，无一例外成为了各个项目的顶梁柱，不得不说，他们才是商会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我的意思是，除了正式魔法师之外。” 菲妮雅突然意识到身边站的就是一位正经的中阶魔法师，赶忙在最后补救了一句。 第26章 传统手艺 泰莎显然并不介意，反而微微叹气道： “老师也曾说过，这个世界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用有没有精神力把人划分开，是现代魔法体系最大的恶行。” 菲妮雅神情一愣，似乎在仔细咀嚼“恶行”这个词。 两人沉默间，就看见柯林突然放下木板和炭条，眼睛盯住那道魔纹，缓缓将手伸向织布机的金属外壳。 菲妮雅很清楚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魔法学徒铭刻魔纹会使用到刻刀和铭笔之类的工具，只有魔法师在激活或者修改魔纹时，才会直接用手。 她第一时间的想法竟然是：维恩先生已经是正式魔法师了？ 根据所有外界的传闻，罗曼大师在收他为弟子的时候，柯林·维恩还是一个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 为此，整个图伦王国魔法界都掀起过一阵讨论。 在泰莎和菲妮雅的注视下，柯林握手成拳，然后缓缓伸出拇指，最终按在魔纹图案的一个三角顶点上。 下一刻，光芒射出。 菲妮雅无法抑制的咽了一口口水。 柯林·维恩果然已经觉醒了精神力！ 这么看来，“风暴指引”阁下抛弃普林西斯，挑选他作为传人，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菲妮雅为曾经有过一丝怀疑罗曼·萨冈眼光的想法感到后悔和愧疚。 激活魔纹所带来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旁人。 一位争辩得面红耳赤以至于口干舌燥的年迈技工刚准备休息一下，转头就看见一个年轻人就那样蹲在地上，十分随意的把织布机关键部位的金属外壳给拆了下来，随意得仿佛掀开自家锅盖一样。 年迈的技工顿时眼冒金星，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完蛋——商会的900金郎打了水漂不说，明年的金纹布订单也不用再想了。 “喂……” 他大喝一声，向前两步正要伸手去拽柯林。 就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喊道：“乔纳森先生，不得无礼！” 年迈的技工转过头，看见菲妮雅，欲哭无泪：“主人，怪我……” 这位明显有一定地位、名叫乔纳森的年迈技工正要认错诉苦，就看见菲妮雅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闭嘴的同时，不禁有些茫然。 此时，所有人都停止了争执。 那两位魔法师同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要有所反应，却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泰莎，急忙走向前几步，恭敬的施礼道： “您好，泰莎小姐。” 尽管大家都是中阶魔法师，但身为罗曼·萨冈的弟子，泰莎的地位显然不是其他人可比。 泰莎轻轻点头，面露微笑道：“两位阁下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 作为协会内有一定地位的中阶魔法师，游金商会能够叫得动他们，显然也是因为罗曼·萨冈的缘故。 两人中，那位年迈的秃头魔法师轻轻一指柯林，问道： “请问，这位是……” “他是老师新收的弟子，柯林·维恩，想必两位应该有所耳闻。”泰莎回答。 年迈魔法师面露惊讶，此时早已把织布机的事情抛诸脑后。 他就是柯林·维恩？ 不是说只是个普通人吗？ 为什么能够激活魔纹？ 短短半年之内，就觉醒了精神力？ 到底是运气好，还是罗曼大师真的目光如炬？ …… 不管怎么说，今天之后，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总算可以尘埃落定。 事实再次证明，普通人还是不要妄自揣测一位魔导师的行为，哪怕看上去十分不可思议。 “罗曼大师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因为柯林做了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那位一开始就想强行打开盖板的中年魔法师立即附和大笑。 …… 柯林处在一个极度亢奋的情绪中，就好像凑巧用尽自己所有的知识，解答出了一道复杂的、旁人无法解决的难题，成就感十足。 吉尔曼公国在魔法工程方面名不虚传。 这道如同密码锁一般的魔纹的确很了不起，如果不是正好撞在他的主要研究方向上，如果不是向老师请教过类似的问题，他也未必能这么快解开。 他沉浸在这种喜悦中，下意识掀开了金属盖板。 内部的结构和魔纹更加复杂。 但有了之前经验的柯林，很快就看出那只是复杂，却并不困难。 他完全摒弃外界的干扰，根本不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到他的身上。 “1个土系主魔纹，9个风系副魔纹，36个寄生魔纹……” “四层迭代，有意思……” “奥普修斯计算法，不错不错……” “吉尔曼人有点东西啊……” “……” 柯林一边趴在织布机机箱旁边往里看，一边自言自语。 很快便找到了关键。 “啊哈，这里。” 他重新做回地上，又把木板拿到手上，把原先的书写内容擦除，提起炭笔重新开始计算。 这一次的用时更少。 “原来如此。” 他长出一口气的同时，不禁有些好笑。 整个魔法织布机技术含量最高的部分，竟然是外部的防护魔纹。 这是把所有精力都用在防盗版上了？ 但即便如此，图伦王国依然造不出性能相近的织布机，在魔法工程方面仍然有着不小的差距，老师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一边想着，一边随手激活内部一个魔纹。 织布机猛的发出一阵摇晃，随后静止。 柯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机箱盖板重新安装了回去。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那道魔纹发出一阵亮光，竟然完美的恢复如初。 柯林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伸着头等了片刻，不禁皱眉。 “没好吗？不会啊，难道还有别的问题？”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思索片刻，随后突然飞起一脚，踹在机箱的侧面。 “砰！” 随着一阵巨响。 “咔咔咔……” 原本死气沉沉的织布机，竟然缓缓动了起来，主轴开始滚动，摇臂开始左右穿梭，无数金色细线经过传导装置纷纷输送进机器。 “我就说嘛，机器都是一个毛病，传统手法永不过时。”柯林打了一个响指，十分得意。 …… 不远处。 菲妮雅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柯林，许久才缓过劲来。 “泰莎小姐，我记得维恩先生，半年前才成为罗曼大师的弟子，对吗？” “不错。” 泰莎微笑颔首：“我这位师弟……很特别。” 第27章 金行储票 回到法师塔。 柯林甚至来不及和师姐道别，就急急忙忙冲进自己房间。坐到书桌前，拿过纸笔，开始一边回忆魔法织布机上的魔纹，一边书写。 今天不仅帮助商会修好了织布机，对于自己也很有启发。 这个世界的信息流通其实很差劲，尤其是一些复杂的学术研究，仅靠书籍，恐怕看到的时候，都已经是过时的研究。 吉尔曼公国的魔法师，在风系魔纹上的造诣远超柯林的想象，如果整个西大陆都是这个层次的水准，要不了几年，图伦王国将岌岌可危，再想到北大陆那个庞然大物般的超级帝国，也不知道陛下晚上还能不能睡得着觉。 柯林摇摇头，把这些离他还十分遥远的担忧抛诸脑后，专心撰写。 许久。 城内钟楼的钟声远远的传来，提示着已经是下午两点。 这个世界的计时很有趣，和地球看似不同却又神奇的殊途同归。 人们同样把一天分为二十四份，由擅长星象的魔法师根据太阳位置和日期等信息，在每个整点敲响钟楼，以提示整个城市的人。 一个小时分为四“刻”。 大多数人的生活中，精确到刻已经绰绰有余。 一刻又分为15“分”，需要用到普通人家不会常备的沙漏。 至于分之后的“秒”，就必须由更为精密的魔法计时器来确定，除了少数魔法实验需要，基本不会有人在意。 柯林一度无法适应这个连机械钟表都没有的时代，甚至在刚穿越的那几天，总是习惯性的四处找手机…… 一个多小时后。 柯林满意的怀揣一大叠手稿，准备去找老师讨论。 刚打开房门没走两步，就听到下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过身，看到一位仆人快步走上来，躬身道： “维恩先生，楼下有一位自称哈维的老先生求见。” “你好，凯莉。” 柯林从未把这几位初阶魔法师真正当做仆役，眼前这个名叫凯莉、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姑娘，放到协会内也完全称得上年轻俊杰。 “我好像从未认识过一位叫做哈维的先生。”柯林一脸疑惑。 “他来自于游金商会，自称是受到菲妮雅女士派遣而来，已经在会客室等待很久了。”凯莉解释道。 “怎么不叫我？”柯林一楞。 “泰莎小姐说您有重要的事情在忙，让我们暂时不要打扰。” “好吧，我这就去会客室。” 柯林换了一身见客的简易灰色礼服，来到之前见过精灵帅哥埃洛伊德的那间会客室。 一位装束严整、一丝不苟、正襟危坐于沙发的老者立即站立，躬身道： “很高兴见到您，维恩先生。” “抱歉久等了。” 柯林不清楚对方的来意，因此也客气道：“我可以称呼您为哈维先生吗？” “那是我的荣幸，不过您叫我老哈维就行了，泰莎小姐和我的主人菲妮雅女士都是这么叫我的。” 哈维一句话就把关系拉近，随后紧接着说道： “这次拜访，主要是代表游金商会对您的仗义援手表示感谢，其次是代表菲妮雅女士邀请您在合适的时候共进晚宴。” 柯林先是一愣，随后说道： “如果是由于魔法织布机的事，其实没必要如此，哪怕因为老师的缘故，我也有义务帮忙。” 他被对方的郑重其事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上午才刚去过游金商会，怎么下午就又来邀请了。 “并不完全如此，其实在半年前，主人就想过要结识维恩先生，只不过您一直深居简出，才没能相邀。”哈维解释了一句。 “菲妮雅女士真是太客气了。” 柯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人家肯定是看在老师的份上才对自己如此客气，但今天已经和师姐拜访过游金商会，为何菲妮雅女士又要单独邀请一次？ “因为罗曼大师，游金商会和您本就应该多些亲近，这都是分内之事。”哈维客气道。 “既然如此，替我谢谢菲妮雅女士，不过最近我比较忙，可否另约时间？”柯林在这种事情上毫无经验，打算先糊弄过去，回头问问师姐或者老师。 “当然，一切听从您的时间安排。” 哈维一边说着，一边从衬衣口袋里掏出几张大大小小的纸张，放到会客室的茶几上，微微往柯林的方向推了一下，说道： “上午因为您走的急，主人非常自责没有好好感谢您修好了商会的魔法织布机，于是交代我一定把酬谢亲自送到维恩先生的手上。” 柯林眼睛一亮。 这就对了嘛。 共进什么晚宴？ 给钱最实惠了！ 因为的确为商会省了一大笔钱，拿对方一点酬劳完全不必愧疚。 他连忙道：“菲妮雅女士过分客气了，这我可不能收。” 哈维笑道：“只是些许薄礼，维恩先生恐怕还看不上眼，但全是主人一片心意，还请您看在老哈维来往奔波的份上，不要为难我们下人。” 柯林又客气了几句，才无奈叹气道： “哎，那哈维先生就替我向菲妮雅女士转达一下谢意。” “是是。” 老哈维伸出枯瘦的手指，将茶几上的几张纸微微捻开，轻轻点在最上面的一张，说道： “这张是劳利德金行出具的500金郎储票，可以在图伦王国所有城市的分行兑换到面值上的数额。” 柯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伸头一看，果然见这张比灰雀纸都要高级许多的正方形纸张上，印着明晃晃“500”的数字，右下方还有一个貌似印章的标记，以及一个小巧但复杂深奥的魔纹。 这就是金行的储票？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高级货，以前只听说过，大概就是类似前世的银行存折支票？ 可竟然有足足500金郎？ 这什么概念？ 如果不是拜在了老师的门下，他恐怕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些钱。 菲妮雅女士，你这商业头脑很成问题啊！ 舍不得花250金郎让人家来修织布机，结果现在又一下给500金郎？ 柯林想了想，大概对方还是看在老师的面上，并且万一将来还有其它事情，更方便开口。 第28章 豪宅加庄园 柯林开始犹豫要不要收下这张储票，毕竟金额实在太大了，老师和师姐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然而不等他回答，老哈维却将这张储票滑到一边，露出下面一张更大的纸。 “因为听说维恩先生在城内暂时没有住所，万一需要留宿的时候不方便，主人特意在花园区挑选了一套带庭院的二层宅邸，并不算太宽敞，希望给您当做偶尔落脚使用。” 柯林还没从刚才的储票上回过神，又遭遇一次暴击。 什么意思？ 这是要送一套房子给我？ 还是在富人聚集的花园区？ 他这回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准备当场拒绝。 可话还没出口，老哈维故技重施，露出最下面、也是最大的一张纸。 “另外，主人名下有一片庄园，凑巧在城外离法师塔不远的山脚下，她平常太忙，几乎不会去，想着空着也是浪费，便一并送给维恩先生，您空闲的时候，也可以有地方散散心。” 老哈维说完，一脸诚恳的低头静候。 柯林几度准备开口，却总是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城内一套豪宅，城外一所庄园，外加500金郎。 这哪里是什么酬谢？ 这特么是要包养我啊！！！ 想我柯林·维恩，虽然五官端正，勉强也算得上英俊，但应该还不值这个价格吧。 这么一想，好像并不吃亏…… 而且，菲妮雅女士虽然年纪大几岁，但相貌出众，很有女人味儿…… 不对！ 该死！ 我在想什么？！ 柯林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赶出脑海，严肃的对哈维道： “哈维先生，菲妮雅女士的好意我心领，但这些东西实在太贵重了，请恕我一样都不能收。” 如果说500金郎还勉强说得过去，那豪宅和庄园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尽管因为老师的缘故，对方应该不敢给自己下什么套，但这种明显超出他承受范围、不清不楚的东西，柯林说什么也不会收，因此拒绝的十分干脆，连那500金郎也一并推掉了。 老哈维并未表现出意外，仿佛知道柯林会是这个反应，说道： “维恩先生，这的确只是主人的一片心意，还请您不要嫌弃礼物的寒酸。” 不等柯林回答，露出一个恭敬而谦卑的微笑，接着道：“另外，之前在等候维恩先生的时候，我顺便拜访了泰莎小姐，这份礼单，她也过目了。” 柯林原本已经懒得听对方说下去，可最后一句话，却让他楞了一下。 师姐知道这回事？ 却没有反对？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游金商会本来就只是通过自己把财物转交给师姐或者老师？ 可为什么呢？ 菲妮雅女士和师姐明显很熟，何必多此一举？ 他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看了看面前低着头，一副谨小慎微的老哈维，心想既然师姐有数，就先收下再说，回头去确认一下，万一没有这回事，再让师姐去退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柯林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暂时先收下，等下次再当面向菲妮雅女士道谢。” 哈维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是打算当面把礼物返还给主人，但他的任务只是今天把东西送出去，不必管以后的事，因此躬身笑道： “赞美您的宽宏。” …… 送走老哈维，柯林急匆匆的跑上楼梯，到达二十三层，敲响师姐的房门。 “请进。” 柯林熟练的推门而入，看到师姐正坐在窗边的书桌旁，缝制一件黑色的衣物。 “师姐。” “我正要找你，过来坐。”泰莎并未抬头，示意柯林做到对面的椅子上。 柯林乖乖就坐。 泰莎扯起未完成的半扇布料，放到柯林的身前比量了两下。 “这是给我做的吗？” 柯林心生感动，虽然自己来到法师塔之后，所有的衣服都是师姐给准备的，但亲手缝制貌似还是头一回。 “我有两年没动过针线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泰莎低头数着线头道。 夕阳从窗外射进来，在她半边身子和脸庞上洒满金色，无比温馨。 “师姐做的一定好看。”柯林不管不顾先拍完马屁，随后好奇的问道：“是什么衣服？” “暂时保密，等做好了给你看。”泰莎微笑道。 “哦。”柯林十分听话。 想到来这里的目的，他拿出那一张储票和两份房契，放到旁边的原型小茶几上。 “师姐，刚才游金商会的哈维先生来找我，给了这些东西。” “嗯。” 泰莎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依旧专注的盯着针线。 “那我放这里啦。” “人家给你的东西，为什么放我这里？”泰莎这才抬起头，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难道不是让我转交给你的吗？”柯林问道。 泰莎笑道：“你帮助商会修好了织布机，菲妮雅女士才因此表示感谢，如果要给我，何必由你转交？” “可是，这些……” “怎么，你不喜欢吗？” 泰莎放下布料和针线，拿起两张地契，端详了片刻说道： “这座庄园我知道，以前还去参加过一次花园宴会，地方挺宽敞，而且离这里不远，马车走一刻钟就到了；至于这所宅邸……洛克街91号，虽然没去过那里，但看地址应该是不错的地段，如果记得不错，白蔷薇剧院就在那条街上……嗯，很久没去剧院了，我还有两件满意的礼服没有穿过……” 眼见师姐越说越远，柯林赶忙阻止道： “师姐，我知道很好，但就因为这样，才不妥啊。” “为什么？” “你不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吗？我不过修了一台织布机而已，但这些东西的价格，都可以买一堆魔法织布机了吧。”柯林无奈道。 泰莎笑道：“菲妮雅女士一向很慷慨，眼光更是从未出过错，她既然愿意付这样的酬劳，就一定有道理的。” “可是……这实在太……” 不等柯林说完，泰莎挥了挥手道： “好啦，这种小事就别打扰我了，我还要好好想想衣服的样式。” …… 柯林稀里糊涂的走出房间。 这算小事吗？ 他看着手上的房契和储票，一脸茫然。 第29章 投资 书房内。 罗曼·萨冈仔细看完柯林拿来的手稿，长长吐出一口烟圈。 “吉尔曼人向来在这种逻辑推算方面有独到之处，误打误撞的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弟子刚发现的时候，也是吃惊不已。”柯林端坐在书桌外侧的椅子上。 “可惜，一开始的方向错了，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从他们把这项技术用到防护魔纹上来看，吉尔曼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它的真正意义。” 罗曼神情轻松的继续道：“元素研究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只差那一丁点的角度，结果就大相径庭，回首过往，多少魔法成就因此而推迟了几百年面世，或许还有很多伟大的发现已经与我们擦肩而过。” 柯林想起前世的各类科学研究发现，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说道： “好在错误的方式，有时候也会形成不错的结果，至少他们给了我不小的启发。” 罗曼笑道：“看来我给你定的三年之期，太过于保守了。” 柯林生怕老师反悔似的，赶紧转移话题道： “老师，我准备参加下个月的初阶考核。” 罗曼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轻飘飘道：“有把握吗？” “我问过师姐考核的内容，觉得应该差不多。”柯林回答。 “我对你的笔试充满信心，但泰莎应该告诉过你，考核的主要侧重点还是法术运用和精神力强度，这两方面，自从你觉醒之后，我从未对你有任何指导，你似乎也从未问过我相关的疑难。” 罗曼似乎把这话憋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找到机会问出口。 “因为老师的‘冥想笔记’和‘法术构造图例’比所有其他人写的书籍都要清楚和有价值。” “你的马屁果然还是一贯的令人愉悦。” 罗曼轻哼了一声，放下烟斗继续说道： “协会现在推荐的魔法学习时间配比是‘2小时冥想+2小时法术训练+4~8小时元素研究’，这还是我任职会长的时候定下的，那时候还有不少人会遵从，但如今我退下来二十年，虽然规定还在，却已经没有多少人照做了。 “现在的魔法师恨不得用冥想代替睡觉，殊不知没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和清晰的元素理念，冥想修炼早晚会遇到瓶颈。” “老师说的是。”柯林赶忙附和。 “你也没好到哪去！”罗曼突然没好气道：“1个小时冥想和法术训练，剩下23小时恨不得全用来元素研究是吧，命都不要了？” “弟子知错。”柯林完全没有打算辩解的意思。 “魔法师也是人，休息同样重要。” “是。” “另外。”罗曼重新拿起烟斗，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实力？” “我觉得现在是最好的元素研究时间，毕竟有老师在，不需要我自己有多强，难道谁还敢欺负我吗？”柯林嘻嘻笑道。 罗曼稍稍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以为你傻，原来你才是最奸滑的那个。” 他旋即又道：“不过你说的没错，至少20年之内，没有人会为难你。” “为什么是20年？”柯林不解。 “魔法师虽然比一般人长寿，但终究逃不过时间的法则，我也会有老的一天。” “但我记得魔导师的平均寿命都有140岁，更不用说老师……” “你说的没错。” 罗曼长长吐出一口烟圈：“以我现在的状态，再活50年不成问题，但是，活着不代表还有威慑力，过去的20年，以及之后的20年，是我的巅峰时期，过了这个时间，就会开始走下坡路——为什么一说图伦王国，人们就只会想到我罗曼·萨冈？要知道图伦一共有4位魔导师。” 不等柯林回答，罗曼继续道：“另外三位，其中博伊斯·霍索恩已经150多岁，除了名声之外一无所有，法比安·奥兰多和温妮弗雷德·米歇尔都还年轻，实力和威望远远不足。” 柯林也是熟读过《现代魔法名人录》的，自然知道图伦王国的另外三名魔导师。 但总结下来只有一句话：老的老，小的小。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几乎各个版本的名人录里，作者都会根据自己的见解来为所有知名的魔导师进行排名，坊间野史对这种事更是乐此不疲。 想到眼前就是活生生一位常年位列排行榜顶端的魔导师，忍不住小声问道： “老师，所以您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是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排名看多了？”罗曼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嘿嘿，就是有点好奇。”柯林挠了挠头。 “那种排名毫无意义。如果单以个人实力来论，矮人国王麦格威尔是公认的最强者，但矮人一族还不是被逼得只能在地下建城？” 罗曼嗤笑问道：“你无非是想知道，那些把我排在魔导师第一的榜单，是否属实。” “嗯嗯。”柯林立即乖巧端坐，做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想知道也不告诉你。”罗曼吐出一口近乎完美的烟圈。 柯林一阵泄气。 罗曼突发感慨道：“我这一生最自豪的是前半生大量元素研究成果，但世人却只知道关注我的实力，真是悲哀。” 看过罗曼研究笔记的柯林微微点头，十分认同。 “还有别的事吗？”罗曼已经准备赶人。 “对了老师，刚刚游金商会派人来……” 柯林一边把哈维来拜访的事情说了一遍，一边把金行储票和两张房契拿出来，放到书桌上。 罗曼用烟斗拨了两下，笑道：“所以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菲妮雅女士和法师塔关系密切，我并不想怀疑她，只是这些东西价值太大了，完全不像是酬谢。” “那你认为是什么？”罗曼问。 “可能是因为老师您的缘故……” “这你还真想错了。” 罗曼打断他，说道：“我对于游金商会，除了挂一个名之外，从未给予过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每年却要分走商会的一半利润。” “老师的名望当然不便宜。”柯林道。 “话虽如此，但商会并不欠我什么，菲妮雅那丫头每年也会额外孝敬我不少东西，根本不需要通过你来转手。”罗曼道。 “那为什么……” “很简单，她在投资。” 第30章 别拿这种小事烦我 “投资？”柯林一愣。 “自从我收你为徒，外界的质疑声就从来没有断过，无非是觉得你没有精神力，无法继承我的衣钵，这些人目光之短浅，令人可笑。”罗曼嗤笑一声。 柯林想到之前遇到的克雷斯，知道老师所言不虚。 “所以，您认为菲妮雅女士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得知了我已经觉醒。” “我总有老的一天，游金商会也需要为以后考虑，这不是很明了的事吗？”罗曼道。 “就算如此，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菲妮雅女士何必这么早就花费如此大手笔……” “投资当然是越早越好，等你真正崭露头角之后，就不是这个价了。” “可是，这些东西，我不知道该不该收。”柯林犹豫不决，希望老师能够给句准话。 “你如果觉得对方有诚意，并且愿意建立关系，就收下，反之就别要，这有什么难以抉择的？” “可老师……” “好了，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你总不能每次都来问我，更何况就一点财物而已。” 罗曼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除非是陛下准备把半个雷霆城送给你，否则以后别拿这种小事来烦我。” …… 又是小事吗？ 被二度赶出房间的柯林越发迷茫。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格局太小了？这些东西在老师和师姐面前根本入不了眼。 他无奈把储票和房契放回口袋，思索片刻，随后沿着楼梯盘旋而下。 走到格伦骑士的房间门口，伸手敲响房门。 “请进。” 格伦一贯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传来。 柯林推门而入，看到格伦骑士依旧整齐穿戴着皮甲，腰间佩剑，此时正端坐在窗前的一张木椅上。 “坐。” 格伦指了一下对面一模一样的椅子。 两张椅子中间，有一方小巧的茶几，上面放置了一个棋盘。 “老规矩？”柯林低声问了一句。 “嗯。” 格伦严肃点头，然后拿起一枚圆形的棋子： “当头炮。” 老实说，看着一位面容冷峻的中世纪骑士玩中国象棋，柯林总有种时空错位的诙谐感。 “飞象。”他随手走了一步。 格伦想也不想，拿起当头炮：“炮五进四，将军。” “格伦先生，你这一步亏了。”柯林说话的同时，补了一招士。 “为什么？当头炮不就是用来镇你的中路？而且我将军之后，就能够逼得你补士，不是先手吗？”格伦虽然不太同意，但依然很认真的询问，只有在下棋的时候，他的话才多一点。 想到老师曾经嘱咐多跟格伦交流，柯林就觉得自己搞出象棋来真是明智之举。 自从第一次玩过，这位沉默寡言的骑士就再也无法从棋盘里面自拔，颇有点沉迷的意思。 “我既然飞了象，补士就是早晚的事，你这属于帮我走棋，相反，你过早的把炮打出来，只会被我不断的利用，一会我跳马的时候，你就不得不退炮，开局重复走一个棋子有极大的隐患。” 柯林一边解释，一边走棋。 格伦皱着眉思索，沉默不语。 二十七步之后。 “卧槽马，绝杀无解。”柯林走完最后一步。 格伦看着棋盘，思索良久，问道：“这一局我输在哪里？” “问题挺多，但最主要的，还是开局时的进炮。” “所以，我应该引而不发？” “至少不能那么早发，正所谓炮不轻发，这枚棋子最有威力的时候，就是在家里的时候。” 柯林目光转了一圈，说道：“就比如，格伦先生，您认为您的剑，什么时候最强？” “插入敌人身体的时候？”格伦侧着头问道。 “那个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强不强还有什么关系？” 柯林笑道：“在我看来，它在你的腰间，还未出鞘的时候最强，因为没人知道它下一刻会指向哪里，那种将出未出，令人窒息的威慑感才是最恐怖的。” 格伦眼神闪过一丝亮光，沉默许久，喃喃自语道：“似乎有点道理。” 思索片刻之后，他拉开旁边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枚黄澄澄的金币，交给柯林。 “承让承让。”柯林笑嘻嘻接过，放回口袋。 “走吧。” 格伦毫无预兆的站起身，当先往房间外走去。 柯林赶忙跟上。 二十四层。 比卧室大了好几倍的空旷房间内，在墙壁的一侧摆放着一排兵器架。 这里是格伦的训练室。 柯林先一步走到靠近窗口的位置，面向格伦。 全副武装的骑士点点头：“你学聪明了，知道利用光线来干扰对手。” “多谢您这段时间的指导。”柯林抱拳施力，随后做出一个迎战的动作。 格伦并未说话，而是缓缓将手摸到剑柄上。 然而下一刻，却是一拳轰出。 柯林一直防备着对方拔剑，有点措手不及，但拳头到底不如剑长，留给他更多的反应时间。 他挥手打出一道风刃，并迅速后退。 格伦仅仅只是微微侧身，贴着面颊躲过风刃，加速欺身上前。 突然感受到一股气流阻力，知道那是对手放出的气墙，丝毫不惧的迎面而上，单手搓掌，仿佛扒开窗帘一般，瞬间突破气墙。 …… 一分钟不到。 “砰！” 小腹上实实挨了一脚的柯林在空中飞出一段距离，然后摔在地上。 如果不是对手控制了力道，让自己有余力施放缓落术减少摔落伤害，这一下估计够呛。 “比昨天退步了。” 格伦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伸手将柯林拉起。 不是我退步。 而是你学坏了，格伦同学！ 柯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气道：“谁知道你竟然全程只用徒手格斗，我要一边战斗，一边还得防备你突然拔剑，当然没法像以前那样专注，这样施法很累的！” 格伦破天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这就是你所谓的‘炮不轻发’。” 柯林哭笑不得。 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随后从衬衣口袋里掏出那枚还没捂热的金郎，狠狠拍在格伦伸出的手掌上。 自从三个月前教会格伦象棋，并且趁机请求对方和自己实战以来，这样的剧情几乎每隔两天就会上演一次。 按照约定，一盘棋一枚金郎，一次对战也是一枚金郎。 只不过。 柯林下棋从未输过，打架从未赢过。 交手三个月。 完美五五开。 第31章 烈火奔雷 清晨。 柯林早早起床，整理好着装，精神饱满的走出房间。 吃过早餐，登上由鲍勃驾驶的马车，径直往城内驶去。 “不需要我送您到协会吗？”鲍勃按照吩咐，将马车停在法师区边缘的路旁。 “我自己走去就好了，谢谢你鲍勃。” 老师的马车实在太招摇了……柯林在内心补了一句。 “祝您顺利通过考核，维恩先生。”鲍勃扬了扬马鞭，飞驰而去。 …… 沿着街边步行二十分钟左右，转过一处四十五度的街角，柯林来到法师区的中央、由圆形的围墙包围起来的地方。 抬头看去，当先一栋高大气派的建筑矗立眼前，通过数十级台阶才能走到门口。 柯林深吸一口气，拾阶而上，随后迈步走入由近乎透明的玻璃围成的大厅内。 这里熙熙攘攘，根本没有想象中魔法师协会的那种安静中带点诡异阴森。 反倒有点像菜市场。 柯林漫无目的的看了半天，正想着该找谁询问一下时，就听身后有人招呼：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他转过身，看见一位满面笑容的女孩，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因为有好几个和她穿着一样服装的年轻人在大厅里来往穿梭，和不同的人交流解答。 柯林并未直接回答，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镶有金边的方形铁牌。 那女孩只看了一眼，就笑容愈发明媚道： “原来是贵客，请这边走。” 柯林想不到师姐给的铁牌如此好用，放回口袋里，跟在女孩的身后向大厅内部走去。 走过两个长廊，人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直至来到另一个大厅。 这里没有外边大，但依旧宽敞明亮，并且终于有了柯林想象中的安静环境，只不过并不诡异阴森，相反十分宁静祥和。 女孩将他领到一处角落，这里摆有折角型的兽皮沙发以及樟木茶几， “请这边稍等，我去叫您的专属侍者……对了，鹿角咖啡，可以吗？” “不必了，谢谢。” 柯林此时已经有点后悔拿出铁牌。 这是师姐昨天的给的，说是拿着它来会方便很多。 的确方便了，但他本意只想来低调的来参加考核，万一没通过也尽量少一点人知道——虽然估计不可能瞒很久。 早知道刚才应该在外面直接道明来意，一定也会有人引导自己去正确的对方。 柯林看着远去的女孩在类似接待台的地方和另一名“前台小姐”交流了几句，然后走进通往里间的走道。 正闲来无事环视四周，突然看到从刚才进入的地方，走来一老一少两人。 他立即认出，那位年轻人正是当初遇见过的克雷斯。 而那位年纪较大的，除了魔法袍上绣着横七竖八、没有规律的红色丝线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其红色的胡须以及鬓发，如果不是因为尖顶软帽遮盖住了大部分，恐怕就能看到他满头的红发。 柯林根本不需要再作确认，就知道这位正是大魔法师，称号为“烈火奔雷”的哈里斯阁下。 冤家路窄啊。 大厅空荡荡，而对方又是直直的朝这边过来，估计是要去靠近角落这里的通道。 柯林正要假装低头，却发现克雷斯的目光也刚好望过来。 双目对视，避无可避。 此时再躲开目光，不是显得自己怕他了？ 柯林硬着头皮站起来，等待眼神中带着疑惑、惊讶和不安的克雷斯靠近，才脱帽招呼了一句： “你好，克雷斯先生。” 因为从未见过“烈火奔雷”哈里斯，柯林暂时假装并不认识对方，貌似只是见到熟人打了个招呼。 两人虽然有过摩擦，近乎翻脸，但在这种场合下，当然不可能见面就飙脏话。 “你好，维恩先生。” 克雷斯显然有点措手不及，他完全不清楚柯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弟子和人打招呼，哈里斯下意识停下脚步，随后便听到克雷斯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老师，‘烈火奔雷’哈里斯阁下。” 柯林听完之后，适度的表露出惊讶，接着十分庄重的弯腰施礼： “见到您十分荣幸，‘烈火奔雷’阁下，请接受我对火焰的崇高敬意。” 因为在火系法术上的独特造诣，以及直爽和暴躁的性格，哈里斯在成为大魔法师时，受到的称号为“烈火奔雷”。 一般魔法师能够到达的顶点就是“高阶魔法师”。 而更进一步的“大魔法师”，除了实力要求之外，还需要在某些方面有特殊的贡献。 比如哈里斯，就是因为潜心钻研，最终复原了古典时期许多已经失传的火系法术，才被封为大魔法师。 因为册封大魔法师必须授予称号，因此在古典习惯里，大魔法师也叫“称号法师”或者“封号法师”。 当低阶魔法师遇到大魔法师，尤其是初次见面时，礼节上会要求添加一句赞美式敬语——根据其擅长的领域不同而变化。 比如柯林刚刚说的“请接受我对火焰的崇高敬意”。 如果换成罗曼·萨冈，就应该改为“风暴与我们永伴”之类的敬语。 哈里斯坦然接受了柯林的敬意，微微点点头，就准备带着克雷斯继续前进，毕竟这种事他一天要碰到好几回。 但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定脚步。 柯林原本还想着躲过一劫，见对方停下，心里微微一揪。 “你姓维恩？”哈里斯粗犷而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在空旷的大厅里回想了几遍。 “是的，阁下。”柯林硬着头皮回答，暗自祈祷。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罗曼大师新收的弟子，叫柯林·维恩，和你有什么关系？”哈里斯没带多少感情的问道。 尽管对方没有任何暴躁或者发飙的征兆，柯林也已经感到自己的双腿有些僵硬。 当知道对面的人和自己有矛盾，并且能够轻松秒杀自己时，哪怕对方并没有表露这个意图，本能也会让人紧张起来。 随意得罪一位大魔法师，果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柯林下意识摸了一下胸口贴身挂着的玉环，心里才稍稍安定，用尽全力让语气显得温和道： “我就是柯林·维恩。” 第32章 讲道理 恐怖的事情并未马上发生，哈里斯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 “听说你和克雷斯有矛盾？” 这话语至少听上去很平和。 柯林无奈，感叹自家老师没在身边，像个被人欺负的娃。 “是的。” “还听说你把我形容成一个年纪不大却毫无眼光的笨蛋？”哈里斯立即接了一句。 卧槽！ 柯林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截了当。 烈火奔雷果然不是白叫的。 他现在甚至担心这位大魔法师真的会出手教训自己，别人或许不敢，但以眼前这位传说中的暴脾气，还真不好说。 柯林偷偷瞥了一眼克雷斯。 这家伙虽然低着头，但估计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事已至此，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总不能被人看扁了。 他把心一横。 “没说是笨蛋，但‘年纪不大却毫无眼光’的确是我说的，并且是我主动要求克雷斯先生向您转达，请不要误以为他搬弄是非。” 克雷斯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忍不住抽了抽，心说这家伙疯了吧，老师什么脾气？就算你是罗曼·萨冈的弟子，眼前的亏，现打不赊啊。 然而出乎两人的意料。 哈里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个微笑——虽然这张向来严肃的脸上出现笑容更加吓人。 “老实说，我原本对你的印象很不好，觉得‘风暴指引’阁下看走眼，现在看起来，你至少比我想象中的优秀。” “多谢您的夸奖。”柯林微微安心。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当场揍你一顿？”哈里斯冷笑道。 “确实有这个担心。”柯林坦然承认。 “那就保持好这个担心，因为的确有这个可能。”哈里斯语出惊人。 柯林先是一愣，随后不由自主的全身紧绷。 该死的，这老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啊！ 哈里斯冷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叫做‘烈火奔雷’？” “因为您在火系法术上的造诣，以及……”柯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以及如烈火般的性格。” “说的不错。” 哈里斯板着脸道：“但是不要以为我是个随便发脾气的人，你恐怕不清楚，我这人最讲道理。” 不等柯林说话，他继续道：“正因为讲道理，所以非常厌恶不讲道理的人，很可惜，这世上有太多只在自己有道理的时候才讲道理的人，一旦没了道理，就开始不讲道理。” 柯林刚理清这段犹如绕口令的话，又听哈里斯说道： “所以这个时候，就不得不需要用法术来讲道理。” “您认为我不讲道理？”柯林壮着胆反问。 “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讲道理，但是，如果最后你没道理可讲，或者开始不讲道理……” 哈里斯冷哼一声：“我会当场教训你一顿，然后带着你一起去找罗曼大师讲道理。” 柯林稍稍放下心。 “第一个问题。”哈里斯倒背双手：“你和克雷斯有什么矛盾，今天全部讲清楚，如果是他的错，我绝不袒护。” “事情很简单。” 柯林看向克雷斯：“请问克雷斯先生，你是否把协会内魔法师先生们训练产生的冰块给提前拿走，导致我的朋友安妮·海科特丧失了生计。” 克雷斯瞬间愣住。 在他心里，总以为是自己背后中伤罗曼·萨冈和柯林本人的事情导致了双方的矛盾，可没想到柯林竟然提出了这件事。 “那……那是无主之物。”克雷斯猝不及防下，极力争辩。 “我没说你不能拿！” 柯林终于找回了一些主动，朗声说道：“如果你确实需要那些冰块，我不会说任何话，但如果你仅仅是为了逼迫珍妮弗而故意刁难安妮·海科特，那就必须把话讲清楚。 “现在，当着哈里斯阁下的面，请克雷斯先生正面回答我，你为什么拿走那些冰块？” 哈里斯锐利的目光射向自己的弟子。 克雷斯很清楚老师刚正的性格，终究不敢撒谎，低头承认道： “维恩先生说的没错，这件事是我的错。” “珍妮弗就是巴克尔男爵家的女儿？”哈里斯皱眉。 “是的。”克雷斯坦承。 “好，能勇敢承认，你还是我的弟子。” 哈里斯抿了一下嘴唇，下定决心道：“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见珍妮弗。” “老师！”克雷斯惊叫出声。 “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追求她，但从此不再是我的弟子。”哈里斯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弟子不敢！” 克雷斯惊出一身冷汗，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因为有哈里斯这个老师。 “另外。”哈里斯继续道：“那个叫安妮的女孩，你害她损失了多少，必须加倍偿还。” “是。”克雷斯完全不敢再争辩。 “这样处理你觉得怎么样？”哈里斯看向柯林。 柯林点点头：“感谢您主持公道。” “我说过，我是最讲道理的人。” 哈里斯道：“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凭什么觉得我毫无眼光？”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前，能否请问‘烈火奔雷’阁下，您又凭什么认为我的老师‘风暴指引’阁下眼光出现问题？”柯林丝毫不让的反问。 “我的确说过这话。”哈里斯毫无惧色：“而且即便罗曼大师站在面前，我依然会这么说。” “那么，作为老师的弟子，我希望得到一个解释。”柯林面色严肃道。 “合理！” 哈里斯不怒反喜，声音竟然稍稍转得温和：“这其中牵涉一个理念之争。” “理念？”柯林一愣。 “你既然是罗曼大师的弟子，一定知道‘风暴指引’阁下一直致力于让魔法师减少冥想和法术训练，转而把时间更多的放到元素研究上。” “是的。”柯林对此十分清楚，问道：“难道这不对吗？” “当然不对。” 哈里斯断喝一声，说道：“我们不是西大陆那帮生来就安逸的家伙，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图伦王国！ “南方的兽人部族，东部沿海的海盗，西边那些虽然废物但总试图占便宜的小国，更不用说还有北边那个隔着马蹄海虎视眈眈的奥希克帝国。 “无论哪里有战事，都需要魔法师支援，没有强大的实力，难道过去送死吗？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坐在家里看看书，做做实验，但那样的话，谁去战斗？谁去杀敌？ “我当然也知道元素研究的重要性，从来不是要否定这一点，但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如果真像罗曼大师提倡的那样，恐怕不等我们研究出成果，亡国就在眼前！” 哈里斯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不断回荡，久久不息。 柯林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从不一样的角度讨论这个问题，虽然不完全同意，但不得不承认，哈里斯的观点并非出于自私。 他刚要说话，就听哈里斯又开口道： “不过我虽然和罗曼大师理念不同，却还不至于因此就诋毁大师的眼光，真正让我产生这样想法的，恰恰是因为你。” “我？”柯林一愣。 “没错。” 哈里斯正色道：“我从来不认为没有觉醒的普通人就低人一等，然而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定位，没有精神力，也可以做很多事，但成为罗曼·萨冈的弟子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但浪费资源，自己恐怕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柯林暗叹一声，他知道哈里斯并非针对自己，只是由自己身上想到了刚才的理念之争。 他大概一直希望罗曼·萨冈多培养一些实力强大的魔法师，好让图伦王国的战力更上一层楼，结果近百岁时收了一个弟子，却还是个没有觉醒的普通人，那种失望透顶的感觉可以想象。 “关于您和老师的争论，身为晚辈不敢随意置评。”柯林说道。 “既然如此，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什么我毫无眼光了吗？”哈里斯并未忘记一开始的事情。 “当然。”柯林自信道：“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证明。” “多久？” “就今天。” “如何证明？” “很简单。” 柯林说完，微微向哈里斯躬身致意，随后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半圆形接待台。 哈里斯皱着眉望着他。 半人高的台面后，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孩躲在里面，眼看着这位敢和‘烈火奔雷’阁下争吵的年轻人走到面前，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您……您好，请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柯林微微一笑，侧过身，将整个右手手臂放到接待台的台面上，然后向那位瑟瑟发抖的女孩询问道： “请问，能否帮我报名本次初阶魔法师考核。” 身后。 克雷斯目瞪口呆。 哈里斯眼睛睁大，瞳孔内闪过一丝鲜艳的红色。 第33章 考核 法师区正中央。 方形15层魔法塔。 这是唯一一座在雷霆城城内建造的法师塔，也是图伦王国魔法师协会会长的办公和居住地点。 担任协会会长已经20年之久的伯克利·佩恩正在办公室内，举着一副单片眼镜埋头苦读。 “门开着。” 伯克利突然自语了一句。 哈里斯推门而入，十分熟稔的坐到会长的对面。 “等我看完这一段，很快。”伯克利头也不抬。 直到十分钟后，他才放下单片眼镜，抬起头，皱纹堆垒的焦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了？” “这么大年纪还如此刻苦，如果让那些年轻魔法师看到，岂不是要无地自容。”哈里斯语气中听不出是赞美还是感慨。 “你也知道我的前任是谁，压力很大呀。”伯克利·佩恩似乎早已习惯了哈里斯的性格，笑眯眯说道。 “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佩恩阁下。” “罗曼大师？” “准确的说，是‘风暴指引’阁下新收的那位弟子。” “柯林·维恩？”伯克利脱口而出。 “会长阁下看来也关注过他？”哈里斯问。 “整个雷霆城谁没关注呢。” 伯克利拉过桌上一个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是满满的黄色烟丝，再从旁边拿起一张粗粝厚重的纸张，一边慢慢卷烟，一边问道： “那个孩子怎么了？” “柯林·维恩今天来到了协会。” “哦？” “另外，我和他吵了一架。”哈里斯语气平淡道。 “就算是你……也太过分了吧。” 伯克利有些哭笑不得道：“哪怕不看在罗曼大师的份上，他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你怎么能够以大欺小？” “道理不分年幼，何况他既然是罗曼大师的弟子，要求自然要比别的年轻人更高一些。” “所以，结果如何？” “暂时来看，是我输了。” “嗯？”伯克利·佩恩卷烟的手顿住。 “您也知道，我对于罗曼大师收一位没有觉醒的弟子，一向颇有微词。” “其实很多人都有质疑，但只有你说出来了而已。” 伯克利把卷好的卷烟递给哈里斯，笑道：“我很好奇，你和他能够争论什么？” “无非还是那件事。” “所以，你又怎么会输？”伯克利疑惑又好笑。 哈里斯不答反问：“你知道柯林·维恩今天来协会干什么吗？” “干什么？”伯克利愈发好奇。 哈里斯左手拿着卷烟，右手拇指和食指微微一撮，一个湛蓝色的火苗从指间燃起，点燃烟头之后，倏然熄灭。 “他来参加初阶魔法师考核。” 伯克利闻听此言，正在为自己卷烟的手微微颤抖一下，铺在纸上的烟丝抖落几根。 房间内陷入沉默。 许久。 伯克利长叹一声道：“大师的眼光，果然不是我等可比。” …… …… 大厅内。 送走哈里斯的柯林在接待台的位置静候片刻，就看见不远处跑来一位头扎双马尾的年轻女孩。 协会接待人员的统一服装还挺好看，男生是白色长袖衬衣加蓝色筒裤，女生则是白色短袖上衣加蓝色长裙。 “您好，我叫丽贝卡，是您的专属侍者。” 小姑娘跑得气喘吁吁，仍然规规矩矩的施礼问好。 柯林无奈：“你好，其实我不需要太多的帮助，只想有个人告诉我怎么报名考核。” “这正是我的分内工作之一。” 名叫丽贝卡的女孩端正站立，双手交握在小腹前，笑道：“其实，准确的说，我是您手上那块铁金牌的专属侍者。” “这个吗？”柯林拿出师姐给的镶金铁牌。 丽贝卡保持着距离，伸头看了一眼，笑容愈发灿烂道： “是的，顺便问一句，泰莎小姐最近好吗？” 原来是师姐的专属侍者。 柯林大概明白了这是个类似于vip的专属服务。 “她很好。” “您一定就是维恩先生吧，我刚刚听同事说了，您在大厅这边和‘烈火奔雷’阁下据理力争，真是太……了不起了。” 你一定是想说太会作死吧……柯林内心失笑。 见柯林没任何表示，丽贝卡赶忙接着说： “您的考核报名我已经办好了，现在就只需要等待9点的笔试开始。” “谢谢。” 柯林没想到对方效率如此之高，还没见到自己，就已经把事情给办好了，这vip果然不一样，不知道需要充值多少才能有这样的服务。 “我建议您在这段时间里面吃一些食物，但不要喝水，笔试需要进行4个小时，期间不能进食，不能上厕所……” “谢谢你的提醒。” 从早上9点，一直到下午1点，四个小时，一千道题。 平均每道题的用时不到15秒。 这种考试制度还是老师罗曼·萨冈当初亲手制定的，虽然包括监考在内的所有人都对此深恶痛绝，但鉴于那位魔导师依旧如日中天，即便已经接手协会20年的伯克利·佩恩也不敢随意更改他留下的东西。 柯林看了一眼大厅内高挂在墙壁上精确到分钟的魔法计时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上午7点45分。 丽贝卡道：“维恩先生，如果您没有别的事需要处理，我可以带您到泰莎小姐专用的房间休息一会，到考试前10分钟我会来叫您。” 师姐的专用房间吗？ “那就谢谢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 柯林跟随丽贝卡来到二楼走道尽头的一个房间，进入之后，发现里面干净整洁，有一座梳妆台，一个衣柜，一道换衣屏风，一张可以放平的羊毛垫沙发，一排会客沙发，一张长方形茶几。 “泰莎小姐已经一个多月没来协会了，但她的房间我一直都有在打扫。” “辛苦了。” “您太客气了。”丽贝卡笑颜如花：“请先休息一会，不用担心迟到，我会提前来叫您的。” “谢谢。” 送走丽贝卡，柯林躺到师姐的沙发上，用手轻抚着柔软的羊毛垫，眼望天花板，心里思考着今天考试的事。 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万一考核不通过，连老师的脸面都丢尽了。 因为沙发过于舒适，昨晚睡眠充足的柯林依旧差点睡着，直到门外传来丽贝卡的轻声呼唤。 他整理好衣服，打开门。 “维恩先生，考试将在15分钟后开始，从这里步行至23号楼的考场需要5分钟，我建议我们现在就出发。” “麻烦带路。” 柯林跟在丽贝卡身后，心说两世加起来，这种考试待遇还是头一回。 第34章 法术测评 “笔试结束，所有人立即放下手中笔，否则按照作弊处理。” 一位胸前佩戴有红色徽章的监考魔法师目光锐利的扫过整个考场，试图找出某个心怀侥幸的倒霉鬼。 好在没有人在这种细节上翻车。 考场内哀嚎声一片。 “该死，我才做了600道题。” “不错了，我一半都没做满。” “为了保证准确率，我的老师让我把所有时间花在前400道题上，我觉得这种方式效率最高。” “……” 一个人的试卷加起来就有好几本词典的厚度，光是墨水都要用掉小半瓶，很多人换了好几支鹅毛笔。 没有人能够做完所有题目。 柯林望着还剩下足足100多道题的空白，无奈叹气。 老师真是太绝了，完全不给人活路。 好在笔试的要求随着罗曼·萨冈的卸职而逐年降低。 一千道题，一千分。 如今只要达到300分就算合格。 这个要求实在不算高，而且就算满分通过也不会让你直升中阶，毕竟考核的主要侧重点还是后面的法术测评和精神力评定。 进入考场的时候，因为精神集中，柯林没有好好观察，现在考完了，才有闲心看向四周。 默默清点了一遍人数，发现偌大的考场内，一共只有19名考生。 图伦王国魔法师协会在全国设有7个考点。 每3个月进行一次初阶魔法师考核。 如果把19人当成平均数，那每3个月全国一共也只有133人参加考核，按照实际的百分之五十通过率来算，全国每年也只能产出266名初阶魔法师。 这个数量实在少的可怜。 当然，不可否认会有很多人因为路途遥远等各种原因不参加考核，这些人的数量甚至可能超过前者。 柯林在人群中看到了克雷斯，但后者一直避免和他目光接触。 …… “休息半个小时，接下来进行法术测评。” 那名监考官等待工作人员把所有考生的试卷都收齐之后，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考场。 半小时后。 另一名五十多岁的女性考官走入，将所有人带到一处开阔的场地。 旁边竖立的木牌上清晰显示：25号试炼场。 “要求很简单，施放四个不同系法术，每个法术有三次施放机会，达到一定的熟练度就算过关。” 协会的考官仿佛急着下班，丝毫没有停顿的拿出一张写有全部考生名单的纸，开始念道： “索尔·霍华德。” “我在这里，女士……”一名皮肤黝黑的三十多岁男子走了出来。 “走到到我前方20步的位置，然后开始施放法术，顺序和持续时间由你自己决定，但记得你后面还有18个人，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明白，女士。” 这位名叫索尔的男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熟稔的走到规定的位置，深吸一口气，随后单手缓缓举起。 柯林认真的看着，嘴里喃喃道：“春笋勃发。” 果然。 下一刻索尔面前的泥土地上，接二连三升起许多锥形土堆，这些土堆大概到膝盖高度，粗细长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颗颗巨大的春笋。 这属于典型的土系法术，无论战场还是对战都非常实用，难度也不算低。 接下来的三个法术分别是“火龙术”、“云雨术”、“沙尘暴”。 最后一个属于复合型法术，既可以算作土系，也能算在风系里面。 尽管考核对于法术本身的难度并未作要求，但为了给协会留个好印象，大多数人还是会拿出自己最擅长并且相对高级的法术，就好像笔试虽然有合格线，但所有人都会尽可能拿到高分。 柯林大致摸清了法术测评的要求。 接下来的几个人都没有太大的意外。 事实上，这一阶段完全可以在家里事先准备充分再来，因此很少有人会倒在这个环节。 柯林看了几个人后，兴致降低了不少，视线往四周发散开来。 魔法师协会比他想象中还要大，恐怕要占据整个法师区的一半地方，并且全部由高大的围墙阻隔，防止无关人等误入。 他突然有些好奇安妮每次偷冰块到底在什么地方。 胡思乱想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克雷斯？ 轮到他了？ 柯林这才发现，考核已经接近尾声。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排，自己竟然是19人中最后一个出场的，而克雷斯在自己前面。 拉回思绪，认真看完克雷斯的考核，柯林微微点头。 其它三系的法术难度都属于中等，不过在之前的17人中也算得上优秀。 但唯独火系法术，他挑选了一个对于初阶魔法师来说难度相当高的“熔岩术”。 滚烫暴躁的岩浆从地面裂开的口子里咕咕冒出，灼热的气息让包括柯林在内的所有人喝彩的同时，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这个法术如果放到哈里斯阁下或者某位魔导师手上，毁掉一个村庄大概绰绰有余。 虽然克雷斯施放的熔岩体积和温度都远远达不到那种程度，但作为一名第一次参加初阶考核的魔法师，的确已经很了不起。 柯林不禁暗自点头，同时也清楚对方的用意。 作为“烈火奔雷”的弟子，如果不能在火系法术上有突出的表现，恐怕连老师的脸上都不好看。 “柯林·维恩。” 听到考官念出自己的名字之后，柯林跟其他人一样回应了一声，然后走向场地。 路过那位女性考官的时候，柯林从其胸前的红色徽章上判断出是一位高阶魔法师，而对方从开始一直严肃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个带着点鼓励意味的微笑。 这算特别对待吗？ 因为知道自己是罗曼·萨冈的弟子，所以协会内部人员也对自己额外照顾？ 但这做得也太明显了一点吧。 柯林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觉得压力山大。 师姐说的没错，老师的名声很多时候会成为负担。 就比如今天，如果自己无法通过考核，估计很快就会成为雷霆城的笑谈。 柯林心事重重的走向规定地点。 然而和往回走的克雷斯擦肩而过之时，这个一整天都没有与他有过目光接触的家伙，竟然瞥了一个白眼过来，并且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 嗯？ 怎么？ 一个小小的“熔岩术”就让你飘了？ 第35章 熔岩术 25号试炼场旁边的一栋房屋内，二层的玻璃窗前站立两人。 “你怎么看？”协会会长伯克利·佩恩苍老的声音响起。 “其它我不在乎，但如果柯林·维恩在风系法术上面没有特殊表现，罗曼大师的脸上也不会好看。”哈里斯独特的嘶哑嗓音回答。 伯克利笑道：“你还记得自己觉醒之后多久才会使用第一个法术吗？” “大概半年吧。”哈里斯道。 “法术模型构造需要一定的训练时间来达到稳定施放，所以，以他现在这个阶段，无论使用什么法术，能够通过考核都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是吗？” “但他是罗曼大师的弟子，我们对他的要求，可不是仅仅成为一个哈里斯这样的废物。”哈里斯丝毫没有玩笑意味的说道。 “你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伯克利失笑。 “会长阁下觉得他会用哪个风系法术出场？”哈里斯并未回应伯克利的调笑，十分认真的问道。 “以柯林·维恩学习魔法的时间来看，‘龙卷风’之类的大范围法术恐怕还力有不逮，但如果只是‘风墙’之流，又体现不出特别，所以，我猜应该是‘裂空爆’一类中等难度又效果绚丽的法术。” “希望他不要让我们失望。” 两人的视线中。 柯林·维恩不急不缓的走到场地中央。 随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下蹲，将手掌撑在地面。 瞬间。 面前一道土墙拔地而起，直到一人多高才堪堪停下。 尽管效果看上去比“春笋勃发”更为壮观，但难度却不在同一级别，后者因为是多点同时起效，无论是精神力还是技巧，都更为复杂。 “土墙术。” “过于普通了吧。”哈里斯皱着眉。 “恐怕正如我所说，他毕竟学习魔法时间尚短，能够会几个基础魔法也不算差了。” “可这样的水准，罗曼大师会同意他来参加考核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要随意揣测‘风暴指引’阁下的心思，我们不是刚刚吃过亏吗？”伯克利自嘲一笑。 窗外的场地上。 柯林结束了第一个法术施放，并未有太久的停顿，便伸手向前方的空中一抹。 一道氤氲的水汽出现在视线里，瞬间密布于空中。 水幕。 水系魔法中最基础的法术。 “看来真被您说中了。”哈里斯语带失望道。 “主要还是看风系吧，你不是……” 伯克利话未说完，自己却已经停下来。 因为在他目光可及处，收起“水幕”法术的柯林·维恩仿佛赶时间一般，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前，挥手打出一道风刃。 风刃。 和火球术以及土墙术类似，都属于基础法术。 就连大多数魔法学徒都能够熟练的构造其法术模型，如果不是受到精神力的限制，估计谁都能施放。 “他到底在搞什么？！”哈里斯近乎咬牙切齿的低吼道：“难道真的为了通过考核，连罗曼大师的脸面也不顾了吗？” “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伯克利用手抹了一把皱纹密布的脸庞，不敢置信道：“看来罗曼大师收的这位弟子，很有个性啊……” “这不叫个性，这是堕落！”哈里斯一贯嘶哑的嗓音此时更加难听。 “还要看下去吗？” 伯克利面露苦笑，原本为了能够看到一场精彩的法术表演，刻意把柯林·维恩放到最后一个考核，结果却看到了一个为了应付考核草草了事的家伙，令人大失所望。 哈里斯沉默许久。 “走吧。”四十二岁的大魔法师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们同时叹了口气，随后转过身。 然而下一刻。 猛烈的巨响从窗外传来，灵敏的触觉让哈里斯和伯克利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灼热气流直袭后背。 两人愕然转身。 就见试炼场上。 柯林·维恩低头蹲在地上，双手用力撑着地面。 铺有青草的泥土地面上，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源源不断的岩浆从地下喷涌而出，迅速形成一道河流般向地势较低的方向流去。 距离最近的那名女性考官反应最为迅速，身体向后跃出，挡在了所有考生面前，防止熔岩伤到人。 好在这个法术持续时间并不长，短短十几秒钟后，原本滚烫的岩浆便迅速冷却，形成一道石堆。 柯林依旧保持着下蹲、双手撑地的动作。 施放法术的关键，在于在脑海里构建法术模型，然后通过精神力与外界的元素相呼应。 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 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来达到熟练。 否则一个火球术要几分钟才能放出，敌人早都帮你把尸体都埋好了。 原则上，施法并不一定需要有动作，或者念诵咒语之类。 但事实上，“在脑海里构建法术模型”并不像听上去那样简单，大多数时候，一个稍稍脱离基础的魔法，其法术模型就已经复杂到很难单凭记忆来构建。 因此，加上施法动作和吟唱咒语，无疑能够帮助魔法师以最快的速度来回忆出需要的法术模型，从而施放法术。 即便某人已经能够在没有任何施放动作和咒语的前提下快速施放法术，但只要加上前两者，也一定能够或多或少缩短施法时间，这也是为什么连大魔法师甚至魔导师，都还是会使用一定程度的施法动作和咒语。 施法动作和吟唱咒语并没有严格的规定。 哪怕你在施放“寒冰箭”的时候，嘴里却吟唱“冬天里的一把火”也没问题，只要自己习惯就行。 …… 柯林的火系法术，同样选择了“熔岩术”。 和克雷斯完全一样。 不知道是否刻意为之，柯林·维恩施放法术的地方，凑巧就在刚才克雷斯的旁边。 熔岩术冷却之后，留下的痕迹十分醒目。 两相对比之下，如果柯林这边是蛟龙，克雷斯那边可怜得仿佛一条蚯蚓。 强弱一目了然。 克雷斯紧咬嘴唇，哪怕刚才被灼热的气息扑面，也挽救不了其苍白的脸色。 …… 柯林缓缓站起身，身体却不自觉微微一晃。 糟糕！ 有点用过劲了…… 不该赌这个气。 要知道一会还有精神力测评，现在把力气都用完了，万一来不及恢复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中间会休息多久…… 第36章 浮雕 二楼的玻璃窗前。 伯克利和哈里斯久久无语。 “这家伙，还真是记仇啊。” “就因为克雷斯得罪过他吗？”听过哈里斯讲述之前事情的伯克利微笑问道。 “也好。” 哈里斯严肃的脸上反而有些微微松动：“只要他的确有实力，能够为王国效力，别说克雷斯，就算让我亲自给他道歉都可以。” “这个‘熔岩术’明显是临时起意的，而且以此推论，他的土系法术造诣明明也很强，但偏偏只用一个‘土墙术’来糊弄考核。” “我现在越发好奇他在罗曼大师的指点下，风系法术能到什么境地。” “我倒是更担心他为了赌气，把精神力消耗一空，最后一关测评要怎么办。” …… 柯林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法术测评和精神力测评相隔同样只有半小时。 并且还要走到另一个相距较远的试炼场。 他抓紧时间冥想恢复，好在其他人也在做同样的事。 二十分钟后，还是那位女性考官催促所有人起身，赶往下一个考场。 穿过两边栽种了红杉木的主干道，一行20人来到位于协会东南角上的一块空地。 柯林转过遮盖视线的树木，看到一座高塔矗立于前方，仔细数了一下，正好是九层。 这便是师姐所说的试炼塔了。 因为笔试占用了大量时间，尽管法术测评阶段已经加快速度，等到第三场考核开始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4点多。 “进入塔内之后，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许互相干扰，在一个小时之内到达顶层就算通过。” 柯林算是发现了，考官比考生更急着结束。 不过也能理解，即便这样紧赶慢赶，考核依旧从早上9点持续到了下午4点，第三场才刚刚开始。 名叫索尔的中年魔法师当先第一个走向高塔，其余人紧随其后。 进入塔内，柯林感觉到一丝阴冷，在这个炎炎夏日中令人清爽，不知为何，他仿佛有一种置身密林深处的感觉，空气清新，呼吸畅快，鼻子里甚至能闻到青草的香味。 可是塔内明明近乎密封，连一点通风的空隙都看不见。 他差点陶醉其中，片刻之后才想起正在考核。 原本以为其他人应该会和他一样，但观察了一圈，所有人的神态都很凝重，完全没有他那种享受的表情。 他来不及考虑这些事，转而像其他人一样专注于考核。 柯林曾问过师姐试炼塔的情况，但得到的答复是“不需要知道”。 这一关不看任何技巧，完全考验精神力的强弱，达到了就能通过，反之就算再聪明、天赋再好也没用。 环视四周，柯林看到在角落处有一个旋转而上的楼梯。 而名为索尔的中年魔法师已经驾轻就熟的走向楼梯口。 19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索尔的身上。 中年魔法师走到楼梯口，单手向空中伸出，随后仿佛按到一面墙似的停下。 几秒钟后，他的身体错力般微微一个前冲，然后迈步走上楼梯。 “那是带有一定震动频率的空气墙，精神力能够与之契合，就能通过，否则就会被拦下，并且每一层的难度会逐步增加。” 一位明显参加过考核的女性考生，好心的解释一句，随后也迈步走向楼梯口。 按照古典魔法理论中的假设，所谓的精神力是就是某种带有震动频率的能量波，虽然直到现在也没能确切的证明这一点，但至今也没有任何实验结论能够推翻这个假设，并且很多法术和魔法物品的使用都建立在该假设成立的基础上，比如眼前这道空气墙。 在那名女性考生的身后，立即跟上了七八个人。 看来参加过的人并不少，难怪师姐说大多数人需要连续考核几次才能通过，想到这，他的压力似乎也减轻了一点，但想到老师的名声，以及无数等待看自己笑话的人，终究不敢放松。 因为楼梯口不算很宽敞，柯林决定等第一波人通过之后再去尝试，这段时间里，他好奇的打量整座高塔的内部环境。 和魔法塔相比，这座试炼塔的体积就小了很多，但更为精致和典雅，四周的墙壁几乎雕刻满了花纹和图案，光是这些雕刻就要花费很大的人力。 柯林走近墙壁，仔细观察这些精美的浮雕。 然而看了半天，除了发现这些图案十分漂亮和精致之外，竟然丝毫看不懂画的是什么。 毫无艺术细胞，指的就是这个吗？ 柯林暗自好笑。 当初之所以选择第七项“精通所有语言，但毫无艺术细胞”，就是因为自己本来也没多少艺术细胞。 想到语言两个字，柯林灵光一闪。 再次看向浮雕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已经大变样。 图案当然不会动，但柯林的视觉捕捉方式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就好像前世一些经典的视觉错位图片。 视线中，那些反差感极大的凹凸和扭曲的线条，竟然完美的组合成一种奇怪的文字。 大多数文字都是二维的，能够简单的用一根笔写在纸上，然而这种文字却截然不同，必须结合雕刻的凹凸来表达。 简单的说，就是一种三维文字。 怪不得必须用浮雕的形式来书写。 柯林下意识的开始解读。 因为特殊的能力，他能够很轻松的看懂罗曼·萨冈收藏的各种书籍。 精灵语，矮人语，甚至某些半智慧生物的原始图腾都能解读出大概的意思。 可惜的是，懂得这些对于他的魔法学习帮助并不大，因为目前所有种族中，只有人类和精灵研究和记录魔法。 而精灵一族在四万年，就已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由水系魔法演变出的德鲁伊术上，时至今日，已经和人类使用的魔法完全脱离开，自成一体。 …… 克雷斯并不着急。 因为老师哈里斯早已说过，以他现在的精神力水平，通过考核不成问题。 他看着一个个考生成功走上二楼，但心思仍然放在柯林·维恩的身上，很想看看他到底还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然而不知道该失望还是窃喜，那个家伙竟然站在墙边看着浮雕入迷了。 难道是借此时间恢复刚刚使用过度的精神力？ 活该，让你嘚瑟。 克雷斯心底意淫了片刻，终究摇摇头，自嘲一笑。 第16个人也走上了楼梯，一层的地方只剩下他和柯林·维恩。 克雷斯终于等不及，望了一眼仍然沉迷于浮雕的柯林，兀自来到楼梯口。 伸手触摸到那道空气墙，用手掌感受着那微弱的震动。 片刻之后，他迈步走向二楼。 第37章 他动了 龙飞凤舞的图案仿佛活过来一般，在柯林的眼前灵动飘逸。 许久之后，他大概搞明白了这上面写的什么。 这应该是某种古精灵语。 和人类相比，精灵不但寿命绵长，历史也更加久远。 久远到连崇尚祖先和习惯记录历史的他们也不可避免的遗漏掉很多古老的文明。 这种不知是何年代的古精灵语，会出现在人类世界的一座塔内，本身就是非常难以理解的事情。但另一方面，也似乎解释了为什么进入塔内的时候，会有一种自然之气扑面而来。 “因为我的精神力是由‘德鲁伊的赐福’而来，所以对精灵的某些东西特别敏感？” 他抛开这些思绪，把精神集中到墙上。 然而这些看上去篇幅极大的浮雕，总结下来其实只有两点内容。 第一，是描述了阻隔每一层的空气墙是怎么一回事，但从上面的解释来看，虽然对于精神力的理解基本相同，但在通过空气墙的原理方面却大相径庭。 按照人类的魔法理论，之所以能够通过空气墙，是因为人体产生的精神力和空气墙的频率保持一致，造成共振以破坏其现有状态，从而“破墙而入”。 但按照浮雕上的理解，却应该是通过保持相同频率，但使用相反的振动方向，从而巧妙的“穿墙而过”。 这其中对于精神力的使用难度虽然差别不大，但理解上却截然相反。 然而，很多描述柯林还是无法理解，因为这种文字中的某些词汇，在人类的语言中无法找到相对应的翻译。因此，他更多的时候只能半蒙半猜的去解释。 文字的第二部分，则似乎是记录了一种奇怪的冥想法，但只写了一小部分就因为篇幅不够，戛然而止，这让柯林有点抓耳挠腮却无可奈何，只能不断的围着墙壁试图寻找新的内容。 …… 魔法塔外，那位中年女性考官正背着手凝望整座塔身，仿佛试图将视线穿透外墙。 等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才收回目光，转过身。 “会长阁下，‘烈火奔雷’阁下。”身为高阶魔法师的女性考官微微躬身施礼。 “这一批考生怎么样？”伯克利微笑问道。 “和以前差不多。”女性考官想起身边就站着哈里斯，便补充了一句：“当然，克雷斯和柯林十分优秀。”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半个小时过去，19人中，4个人在八层，7个在六层，其他都在五层以下。” “柯林到哪里了？”哈里斯忍不住问了一句。 “柯林·维恩还在第一层。”女性考官说完又特意补充道：“不过克雷斯是在八层的4人之一，只差一步之遥，这次的考核应该没问题了。” 哈里斯并未关注自己的弟子，反而皱眉道：“柯林还在第一层？” “是的，哈里斯阁下，只有他一个人在第一层。” “他在干什么？还在恢复冥想吗？” “看起来刚才那个熔岩术，果然对他消耗很大。”伯克利叹气道。 “并不是。” 女性考官立即否定，在两人的疑惑目光中，继续说道： “柯林·维恩在围着墙壁转圈。” “什么？” “转圈？” 两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魔法师顿时愕然，十分不解的对视一眼。 “是的。” 女性考官说道：“我的观察魔纹看不清他具体在干什么，但的确是在围着四面墙壁转圈，只是有时候快，有时候慢。” “一层的墙壁上有什么？”已经几十年未曾进入试炼塔的哈里斯皱眉问道。 伯克利思索片刻，回答道：“这座试炼塔是当初和精灵长老费尔南多阁下交流学习时，由精灵一方指导建造的，准确的名字应该是‘绿色幻魔塔’——你知道精灵的起名一贯比较夸张，那应该是70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罗曼大师都还没有担任会长。 “我记得一层的墙壁上，只是雕刻了一些精灵族特色的浮雕，除了精美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所以，他只是看那些浮雕看入迷了？”哈里斯愕然。 “这种时候，应该不至于吧。” “那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也许……好吧，我实在想不出来。”伯克利无奈道。 哈里斯叹口气：“算了，柯林·维恩已经证明了自己，能不能通过考核反而不重要了，也许正因为知道无法到达顶层，所以干脆放弃，这至少也说明他对于本身的精神力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你看顺眼的人，总能自己找到理由。”伯克利呵呵一笑。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想到剩余的时间已经不足以攀登完整座塔，都有些失望的准备离开。 “会长阁下，他动了。”女性中年考官注视着高塔方向，突然说了一句。 “嗯？”伯克利和哈里斯同时望过来。 “他开始登楼了。” “现在才开始，未免太迟了。” 伯克利话虽如此，但和哈里斯一样，都停下了脚步。 …… 柯林从巨大而精美的浮雕里醒悟过来时，发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他猛然意识到正在进行考核，后悔得只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那些文字中的东西令他流连忘返，尤其是那只有一小部分的特殊冥想法，管中窥豹，一看就是好东西。 他如今用的是从罗曼笔记里学来的冥想法，肯定比一般人的好，但艺多不压身，想到这些神秘而精美的浮雕，想到那深奥的特殊文字，总觉得心痒难搔。 惊醒过来的柯林来不及细想，赶忙向着楼梯口的位置走去。 他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多少时间，只能竭尽全力。 柯林学着其它人的样子，将手掌按向楼梯口的空气墙。 接触的一瞬间，手上传来冰凉但柔软的触觉。 然而下一刻，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刚才看过的内容。 根据那些文字的记载，通过空气墙的方式似乎并非目前人们公认的那种“破墙而入”，而应该是“穿墙而过”，只不过刚刚看的时候，柯林并没有太理解，而现在一接触上“墙壁”，脑海里竟然水到渠成般开窍。 “原来是这个意思。” 柯林自信的向前走了一步。 下一刻，他仿佛无视了气墙，直接走上楼梯。 第38章 通过考核 尽管时间紧迫，进入第二层的柯林仍然第一时间查看周围的墙壁，企图在这里能够找到第一层缺失的冥想法。 但这里除了比下面小一圈，空空如也。 已经做好失望准备的柯林并没有耽误时间，走到通往三层的楼梯口，伸出右手。 …… 塔外。 “柯林·维恩已经到达了第三层。”通过预先留下的魔纹进行观察的女性考官说了一句。 “什么？” 哈里斯和伯克利同时愕然。 “他在二层花了多少时间？” “几乎没费时间。” 女性考官回答了一句，并且不等哈里斯和伯克利有所反应，继续说道： “第四层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呢？”沉默了片刻，哈里斯又问道。 “他停在了第四层。”女性考官回答。 伯克利和哈里斯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柯林·维恩继续以那样的速度通往顶层，他们觉得有必要对试炼塔进行一次维修保养。 “还剩多少时间？” “11分钟。” “来不及了吧。” “其他人是的，但以他登上第四层速度，还真不好说。” “他才觉醒半年啊。”伯克利感叹道。 “也许还不满半年。”哈里斯道。 两人再次沉默。 “第五层了。”那位女性考官的话再次重击在两人的心上。 …… 柯林一路上到第五层，前三层空无一人，到第四层发现有9个人，并且越往上，人数越来越少。 但并未发现克雷斯。 那家伙果然有点飘的资本。 一路通畅的柯林很快引起旁人的注意，自从法术测评之后，众人都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毕竟柯林·维恩这个名字在整个图伦王国魔法圈内流传了将近半年，但正因为如此，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大家对于他能够施放出如此恐怖的“熔岩术”反而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因为考试的节奏格外紧凑，大多数人也没时间过分注意他。 直到第七层时，柯林才看见一个相对熟悉的面孔。 那是在第一层时，给大家普及空气墙知识的女性魔法师。 虽然就算没人介绍，只要自己尝试一遍就会清楚，但归根到底，那七八位参加过考核的人里，只有她好心提醒了一句。 魔法师的年纪，尤其是女性魔法师的年纪，其实很难从外表上看出来，如果非要说，这位魔法师大概就是二十出头、三十郎当、不到四十岁。 这也是初阶魔法师最常见的年纪。 像罗曼·萨冈那种十二岁就通过初阶的情况属于百年不遇。另外，没有一个好的老师，只靠自己琢磨或者一些小团体内部的交流，想要通过初阶考核其实并不算容易。 这一层其他人都在坐地冥想恢复，显然一时半会还没有能力再次尝试，只有那名女魔法师伸手抵着空气墙。 柯林看了她一会，准备自己也上去尝试。 那名女魔法师听到身后有动静，也许正好尝试失败，便转头看了一眼。 见是柯林·维恩，她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一下，随后微微颔首： “维恩先生，您先请。” 其实楼梯的宽度足够3到4人并排通过，但既然对方如此客气，柯林也不想浪费时间。 “谢谢。” 他点点头，伸手按向空气墙。 仅仅十几秒钟的时间，便顺利“穿过”气墙，走上楼梯。 那名女性魔法师一脸疑惑，柯林·维恩很强并不意外，但既然如此，为什么直到现在才上到这一层。 另外她敏锐的发现，柯林·维恩在通过空气墙的时候，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有个轻微丢失重心的前倾，而是十分自然的“融入”墙中。 是因为对他来说这太简单了吗？ …… 柯林继续拾阶而上，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向那名女魔法师道： “可以试试将‘单息’和‘双息’冥想法交错使用。” 说完，在那名女魔法师愕然的眼神中继续登楼。 第八层。 此时一共有4个人。 柯林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克雷斯，心里竟然不自觉说了一句“小样，你哪里跑”。 而克雷斯看到他时，同样百感交集。 他不清楚柯林在楼下的情况，但从总用时来说，对方并不比自己差多少。 “你好，克雷斯先生。” “你好，维恩先生。” “你先来？”他仿佛遇到老友一般的说道。 “我刚尝试了一次，需要稍等片刻。”克雷斯坦承。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一步。”柯林说完走向通往最后一层的楼梯。 克雷斯呆愣片刻。 他才刚刚上来，竟然不需要休息？ 要知道越到后面，破开每一层的气墙就越费力，克雷斯就因为之前太心急，导致第一次尝试失败。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柯林·维恩上前、伸手、破墙、登楼，一气呵成。 等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早已走上了试练塔的顶层。 …… 顶层的空间毫无疑问是最小的，但容纳十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柯林上来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个人。 正是那个皮肤黝黑、名叫索尔·霍华德的魔法师。 “您好，维恩先生。” 对方看到柯林，并不意外，甚至心里微微窃喜，自己竟然比罗曼大师的弟子都要早一步登顶，虽然拿自己修炼十几年的经历去和人家半年不到相比有些许无耻，但这并不妨碍他偷偷暗爽。 “您好，霍华德先生。” 柯林回应了一句，并未太在意他，习惯性的朝四周的墙壁看去——这是他每到一层都会做的事情。 连续的失望已经让他不报多少希望。 然而下一刻，柯林忍不住面露惊喜。 …… 塔外。 “柯林·维恩已经登顶，仅次于索尔·霍华德。”女性考官在两位大魔法师的不断催促询问下，仿佛完成任务一般，长出一口气。 “如果去除第一层浪费的时间，一共用时多久？”哈里斯问。 “以前从未有这样算过，但大概在十分钟左右。”考官道。 “十分钟。” 哈里斯长叹一声：“这已经是中阶的精神力水平了吧。” “不能这样算，但估计也差不多了。” 中阶考核不会使用到试练塔，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就算中阶魔法师也未必全部能够在十分钟内登上顶层。 正这时，远处跑来一位协会的工作人员，到了近前之后，向在场的三位魔法师深施一礼，拿出一张灰雀纸递给伯克利，说道： “会长阁下，笔试成绩已经出来了。” 伯克利接过成绩单，展开细看。 “克雷斯591分，很不错。”他微微一笑，随后却面色有些僵住。 “怎么了？”哈里斯问道。 “你自己看看。” 哈里斯拿过成绩单一瞧，也为之一怔。 “柯林·维恩，869分？” “罗曼大师向来对于元素理论研究十分重视，看来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这个分数……”哈里斯皱眉。 “这应该是整个图伦王国近二十年来，第三高的分数。”伯克利长叹一声：“不仅如此，我之前看过柯林·维恩的试卷，他一共只做了870道题。”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几乎全部正确。” 连同考官在内，三人默然无语，以至于克雷斯等人已经登顶试练塔都没有注意到。 许久。 伯克利缓缓升起右手，最终轻抚摸于左胸之上。 另外两人看见，一同照做。 随后，三人异口同声： “赞美风暴！” 第39章 区别对待 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登顶试练塔，当然不是柯林真如伯克利等人以为的达到中阶水平，那只是一点点的天赋加上一大半的运气。 事实上，精神力环节应该是他如今最弱的一环，因为再怎么天赋异禀，每天一个小时不到的冥想时间，也不可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有多高的成就。 相反，法术的施放技巧，倒是可以通过在脑海里不断构造模型以达到部分熟练的程度。 柯林此时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旁人的想法。 因为在第九层这里，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那些精美的浮雕。 他立即走近观察，发现果然这里的内容和第一层是连续的。 尽管只有第一层的四分之一篇幅，但却恰好补全了那份特殊的冥想法。 但即便已经补全，柯林也不敢当场就尝试。 和某些隐秘而邪恶的召唤仪式类似，一些奇怪而偏离常规的冥想法也有很大概率造成不好的后果。 柯林先是当场记下，想着回去之后找机会问问老师，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能够认识这种古精灵语。 这时候，克雷斯才堪堪登上顶层。 看到柯林背着手，正好把望向墙壁的目光转过来，他犹豫了片刻，最终低下头，微微躬身。 这算服软了？ 柯林心头好笑。 自从被哈里斯阁下勒令不许再见珍妮弗，柯林对于克雷斯的不满也随之消散大半，如果不是那家伙不适时的飘了一下，而自己也堪堪处在年轻气盛的时候，恐怕那个打脸的熔岩术也未必会出现。 他微微点头以示回应，算是既往不咎。 与此同时，第四位登顶者也已经出现。 正是那位提醒过众人、也被柯林所提醒的女性魔法师。 她看到在场的三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立即走到柯林的近前。 “您好，维恩先生，我叫埃莉诺，感谢您刚才的指点。” 柯林转正身体，微笑回礼道：“不客气，埃莉诺女士，如果不是你自身拥有相对应的精神力，我就算再提醒，也不可能对你有帮助。” “但那的确让我节约了不少时间，否则我恐怕又要再等三个月了。” 名叫埃莉诺的女魔法师显得颇为健谈，看到柯林十分和善，便继续说道： “所有人都说试练塔这一关和技巧无关，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完全是这样。” “这世上哪有无关技巧的东西。”柯林微笑道。 他本人因为限制，精神力算不上突出，只能从技巧上弥补，因此最不喜欢别人说这话。就连师姐当初这样说，他都不以为然。 埃莉诺仔细回味了一下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 一间装饰精美的房间内，通过了本次考核的11名初阶魔法师坐在环绕墙壁而摆放的兽皮沙发上。 “我很紧张。” 紧邻柯林而坐的埃莉诺东张西望了一阵子，声音中透着些许激动说道。 “紧张？” 柯林先是疑惑，随后还真发现对方不自觉的有些颤抖，笑道： “需要我提醒一下吗？考核都已经结束了，女士你已经顺利成为一名初阶魔法师。” 埃莉诺仿佛真的被这句话安慰了似的说道： “与其说紧张，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我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你的修为已经足够，通过考核是早晚的事。”柯林对于这位女魔法师的激动心情可以理解，但这种程度似乎又不太理解。 “维恩先生，这对于您或许不算什么，但初阶魔法师的头衔，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埃莉诺认真的说道。 “我明白，这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柯林微笑道。 “不，恐怕您不明白。” 埃莉诺略带点苦笑道：“以我为例，从觉醒到今天，一共用了11年时间，如果不出意外，初阶魔法师这个身份将会伴随我的一生，而我所有的人生规划，都会从此刻开始发生改变。” “你不打算考中阶了？”柯林一愣。 “不是不想，而是不会把它当成未来的规划之一，当然，如果以后碰上好的机遇，我也会考虑，但老实说，像我们这种没有天赋、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魔法师，中阶实在太遥远了。” 埃莉诺说到这里，歪着头笑道： “与其考虑不切实际的中阶，或许我更应该关注马上就要面临的抉择。” “马上？”柯林不解。 “是呀，对了，维恩先生会选择在协会内任职吗？” “协会内？任职？”柯林越发疑惑。 “难道您不知道吗？”埃莉诺露出一个小小的惊讶表情：“每一位通过初阶考核的魔法师都可以选择在协会内挂名，除了领取每月的固定津贴之外，还可以通过完成各种委托以获得报酬——对了，就是外面大厅里那些来找协会帮忙的人。” 柯林想起刚到协会时发现外面和菜市场一样的环境，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事实上，的确就是一个高端的菜市场。 “那如果不想在协会内挂名呢？” “当然也没问题，但是那样的话，就不能免费使用包括图书馆、公共实验室在内的协会资源了。甚至连魔法袍都要自己准备。” 埃莉诺抿着嘴笑道：“不过老实说，协会配发的魔法袍样式老旧，本来也很少有人会穿。” 柯林没想到还有那么多讲究。 他这半年多时间里，几乎都在钻研元素理论方面的内容，即便休息的时候，也一般都会找些名人录，或是奇谈志怪之类的书籍看，因此对于协会的各项规定的确一无所知。 正要再问问其它事情，只见房门打开，自己的专属服务侍者丽贝卡走了进来。 她先是向所有人微微躬身，面带笑容道： “恭喜诸位成功通过魔法师初阶考核，请再稍等片刻，很快就会有人来和大家接洽之后的事宜。” 说完之后，又转向柯林道： “维恩先生，可否麻烦您移步，会长阁下希望与您单独会谈。” 柯林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别扭。 就不能低调一点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区别对待的是不是太明显了？ 第40章 挂名 作为罗曼·萨冈的弟子，柯林已经越来越习惯于受到关注，这种关注有时候是压力，但大多数时候的确可以方便很多，甚至有一定特权，比如这次的考核。 而那位老师的继任者、魔法协会现任会长伯克利·佩恩阁下会单独找自己也不算出乎意料。 但是。 你们就不能考虑一下影响吗？ 在所有人老老实实等在房间里时，堂而皇之的让自己提前离开，其他人会怎么想？ 脸皮一贯不算厚的柯林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在场的所有人对此似乎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包括克雷斯在内，听闻丽贝卡的话后，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柯林，便继续和自己相熟的人低头聊天了，好像一切天经地义。 埃莉诺甚至还有些兴奋的朝自己挥手道别。 柯林无奈，站起身。 “那就麻烦丽贝卡小姐带路。” “这是我的荣幸。” 已经和柯林比较熟悉的丽贝卡微笑致意，当先走出房门。 …… 方形魔法塔的十五层办公室内。 柯林一进入这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稍稍打量了几眼，才意识到这里的布置和老师的书房很像。 “所有的摆设，二十年来都没有变动过，这样的风格，你应该会觉得眼熟吧。”伯克利·佩恩微笑看着这位年轻人进入房间。 柯林赶忙见礼，弯腰致意： “见到您十分荣幸，‘巨石之轮’阁下，您和承载我们的大地一样伟岸。” 伯克利·佩恩拥有着魔法师中少见的魁梧身材，配合上他强大的土系魔法，因此受到的称号为“巨石之轮”。 尽管仍然是一位大魔法师，但外界一向传言这位掌管魔法协会二十年之久的会长阁下，实力已经不次于一些新晋魔导师，甚至不少人直言他将会成为图伦王国第五位魔导师。 “不必客气，坐。” 伯克利手捻须髯，十分温和道：“罗曼大师最近好吗？” “老师很好，感谢您的关心。”柯林坐到书桌前的会客椅上，微微欠身。 “我已经快十年没有见到‘风暴指引’阁下了，现在回想起来，最愉快的时光还是在大师手下，聆听他教诲的时候。” 伯克利笑道：“从这点上看，我是真的羡慕你。” “老师时常向我提起您，说您比他更适合担任协会会长一职。”柯林客气回应，又实话实说。 伯克利自嘲的摆摆手：“大师志存高远，只是不想被这份职务束缚罢了，相反我虽然年轻得多，在魔法的道路上却再无建树了，能够管好协会，算是发挥一些余热吧。” “您如同大地一般虚怀若谷。”柯林再次表达敬意。 伯克利温和笑道：“这次叫你来，除了想看看罗曼大师的弟子有什么特别之外，就是关于考核的事了。” “请您示下。”柯林微微低头。 “你可能已经知道，通过了初阶考核的魔法师都会面临一个选择，那就是是否在协会内挂名。” 伯克利习惯性的动手开始卷烟，一边说道： “作为协会的负责人，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够选择留在这里，但又怕罗曼大师对你另有安排，所以不得不询问一下你本人的意见。” 自从听了埃莉诺的解释，柯林心里早已有了盘算，再想到那位对自己完全不加管束的老师，他没有犹豫太久，便说道： “我选择在协会内挂名，会长阁下。” 这其实不难决定，毕竟法师塔的藏书已经快被他看完，而在罗曼·萨冈从不主动教授他的情况下，柯林·维恩不得不自己去寻找新的知识来源。 图伦王国魔法师协会图书馆显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非常高兴听到你的选择。” 伯克利露出欣慰的笑容：“协会内的所有资源可以完全向你开放，除此之外，你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完成定期的任务。” 只有权利，没有义务吗？ 柯林思索片刻，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其他魔法师一样承担协会的责任。” “你不需要有包袱，更没必要怕被人说闲话。” 伯克利似乎看穿了柯林的心思，温和笑道： “‘风暴指引’阁下年近百岁才收了你这个弟子，对你期许必然很高，协会能帮到你的东西不多，但这些权利我还是有的。” “并不是这个原因，事实上，我对于各种魔法实践一向很感兴趣，老师对此也持开放态度。” 除了对简单粗暴的特权感到别扭之外，柯林的确更希望和外界有一定的交流，毕竟直到现在，他全部的社交范围小得可怜，认识的魔法师也只有区区几个。 所有人都以为罗曼·萨冈早已帮他规划好魔法学习的道路，谁也不知道柯林·维恩竟然需要自己主动去找东西学习。 “这对于协会来说无疑是件好事，负责分配任务的几位先生一定非常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伯克利仰起头，思索片刻道：“正好治安署那边前两天有个委托，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推荐你过去。” 坐在椅子上也比别人高一截的协会会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继续说道： “毕竟官方的委托，报酬比较稳定，并且安全性也更高一些。” “一切听从您的安排。”柯林微微欠身。 “对了，抽烟吗？”伯克利端着一支刚刚卷好的烟问道。 “谢谢，但我不会抽烟。”柯林婉拒。 “这是个好习惯。” 伯克利给自己点上烟，深情的吸了一口：“因为罗曼大师的缘故，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魔法师喜欢上烟草的享受，尤其很多人还会花大价钱搞一个上好的烟斗，可惜我还是更钟爱卷烟。” “吸烟有害健康。”柯林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当然，所有研究都表明了这一点。” 伯克利吐出烟雾，面带享受道：“但是对于很多魔法师来说，学不了大师的本事，先学嗜好也是好的。” 柯林见已经谈完了正事，也开玩笑道： “看起来，老师竖立了一个不好的榜样。或许可以考虑让国王陛下出面，组织一次雷霆城戒烟行动，就由老师担任形象大使。” 伯克利·佩恩噗嗤一笑：“这话我们可不敢说。” 第41章 紫罗兰公爵 从协会的魔法塔出来，柯林毫不意外的看到丽贝卡俏立于门外，手上还抱着一件叠好的黑色衣物，上方端正摆放着一枚灰色的圆形徽章。 “维恩先生，这是协会配发的魔法袍，每位初阶魔法师都会获得一件，您可以先试穿一下，如果不合身，可以回头再修改。” “谢谢，我回到房间就试一下。”柯林习惯性的跟随着这个活泼的小姑娘往回走。 丽贝卡左右看了两眼，随后压低声音道： “不过老实说，协会统一配发的魔法袍实在有些难看，我就没见过几个魔法师会真的穿。” “没关系，我不是很在意这个。” 柯林想起刚才埃莉诺女士也强调过这个问题，不禁有些好笑。 在他眼里，黑色的魔法袍基本都是一个样子，哪有什么好不好看的。 再次回到休息间，柯林推门而入，却惊喜的看到师姐泰沙就在房内。 “恭喜师弟顺利通过考核。”泰莎从羊毛垫沙发上站起，笑意盈盈的迎向柯林。 她今天穿着一件滚着红黄两色线条的魔法袍，样式依旧是宽松肥大，遮盖住身材，后背处还有一个连衣兜帽，看上去和平常没太大区别，但给人一种格外喜庆和端庄的感觉。 “谢谢师姐，你特意来接我的吗？” “没错，一会带你去个地方，先把衣服换了。” 泰莎说着话，朝柯林身后的丽贝卡招呼道：“丽贝卡，好久不见。” “您好，泰莎小姐，我可想念你了。”丽贝卡忍不住原地跳了两下。 “就你嘴巴甜。”泰莎笑道：“多谢你帮忙柯林考核的事情啦。” “这是我的分内工作。”丽贝卡十分熟稔的走到泰莎身边，嘻嘻笑道：“而且维恩先生其实根本不需要谁帮忙，唰唰唰就通过了考核，很少有人能一次就通过的。” 泰莎微笑着接过丽贝卡手里的魔法袍，但只拿起了上面的徽章，却把衣服丢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转而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另一件衣服，向柯林道： “协会配发的魔法袍很难看，我给你另外准备了一件。” 柯林不禁无语，连续三个人都这么说，图伦王国魔法师协会的审美观看来和自己有得一比啊。 他笑着接过师姐递来的新魔法袍，随后发现有些眼熟，问道： “这就是师姐之前亲手做的那件衣服吗？” “没错，你试试看。” “好。” 柯林虽然从来不太在乎着装，但依然满怀喜悦的拿着衣服走到屏风后。 等再次走出来，丽贝卡立即睁大眼睛：“真好看，把维恩先生的帅气显露无疑。” 柯林轻咳了两声——小姑娘你的马屁太过于直白啦。 不过站在镜子前看了两眼，柯林倒也部分同意了丽贝卡的观点。 这件魔法袍的确比一般魔法师穿的更合身和精致。 最主要的是，和师姐如今穿的那件很像，同样的素雅墨黑，同样的红黄金线，同样的连衣兜帽，所不同是，他这款没那么宽松，显得更为修长笔直，线条和图案也更趋阳刚，明显是男士款的。 有点像情侣装。 不对！ 我和师姐份属同门。 应该说“校服”更为精确。 柯林赶忙为心里的僭越想法默念几声罪过。 泰莎围着柯林转了几圈，仔细看过各处的细节之后，揣着手点头说道： “总体还不错，腰部这边需要再放几针，师弟似乎比看上去还要强壮一些。” “其实是最近吃的太好，胖了。” 柯林想起那位把自己引为知己的穆勒太太，不由担心自己的身材会逐渐走样。 …… 告别丽贝卡之后，柯林跟随泰莎走出大楼。 他一眼就看到之前和自己一起通过考核的那10个人。他们正围在门口的一侧，另外还有几位华服商人打扮的男子正与之交流。 柯林好奇的看向他们，凑巧埃莉诺也发现了他，挥手招呼了一下，但似乎看到柯林身边有人，立即放下手，微笑的点头致意。 柯林原本也想过去打声招呼，但师姐步履极快，为了跟上只能向埃莉诺挥手道别。 标有罗曼·萨冈标志的马车就停在门口，仍然担任车夫的鲍勃打过招呼又恭喜了柯林通过考核，把两人接上马车，然后直接驱车从后门离开。 “师姐，我看到和我一起参加考核的几个人了，他们集中在门口，好像有什么事情？” 柯林最终忍不住问了出来，毕竟刚才伯克利会长只是向他询问了是否挂名的问题，别到时候还有其它手续，错过了有点麻烦。 泰莎显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些人，并不在意道： “这是考核之后的固定传统。” “传统？” “通过考核的初阶魔法师，一向都是各个组织或者商会极力想要拉拢的对象，因此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人等在协会外面，邀请那些刚刚成为初阶的魔法师参加准备好的晚宴，期间还会有不少节目和礼物。” “听上去很有趣。”柯林点点头。 “你想去吗？”泰莎微笑道：“那样的晚宴上，会有不少的贵妇小姐出席，还有富商和贵族给自己挑选女婿，说不定就能成就一段姻缘佳话。” “那还是算了吧。”柯林老脸一红。 “以我的想法，其实是希望你多参加一些活动的，你现在的生活太孤僻了。可惜今天情况特殊，老师嘱咐我必须带你去见一个人。” 泰莎继续笑道：“不过放心，以后这种机会还有很多，我的师弟这么帅气，一定会有很多名媛小姐主动找上门的。” “师姐，我们要去见谁？”柯林无视了后一句话。 泰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你在考核中的表现震惊了许多人，包括老师和我在内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我知道哈里斯和会长阁下对我也很关心。”柯林并不太意外的说道。 泰莎抿嘴笑道：“远远不止他们，你最好早点习惯被当成焦点。” “还有谁吗？”柯林疑惑。 “你是所有这次考核中成绩最亮眼的一个，那些邀请新晋魔法师的商人权贵不可能熟视无睹，只不过今天邀请你的人，更加显赫一点。”泰莎笑着解释。 “所以，我们究竟要去见谁？”柯林再次问道。 “图伦王国最老牌的贵族，硕果仅存的三位公爵之一，陛下的亲弟弟。” 泰莎平静说道：“紫罗兰公爵。” 第42章 奢华 尽管在罗曼·萨冈身边待久之后，柯林的见识越来越高，但听见马上要面见一位公爵的时候，依然忍不住心里打鼓。 紫罗兰公爵之名他也曾听说过，但也仅仅只是听说，毕竟以柯林原先的地位和经历，根本没有必要和兴趣去了解一位如此位高权重的贵族。 “公爵大人指名要召见我？” “不必紧张，公爵之位虽然尊贵，但身为老师的弟子，也没必要害怕。” 泰莎笑道：“事实上，公爵大人和老师私交甚笃，这次纯粹是作为长辈想要见一见你。” “我记得紫罗兰公爵是最坚定的王权拥护者，也是陛下新政下，第一批交出封地的贵族。”柯林努力回忆着学校里讲过的王国历史。 “正因为如此，才会和老师关系密切。” 泰莎正色道：“公爵大人和老师一样，在陛下继位时出力甚多，新政令下达之后，更是号召自己属地的分封贵族积极响应，并且主动将全家搬到雷霆城，如今就住在王宫的边上。” 无论是原主，还是穿越之后的柯林，其实都不太关心王国的政治变革，相比之下，他更醉心于魔法的学习和探索。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做出如此有魄力举动的紫罗兰公爵，依然给柯林留下了些许印象。 他很早就听说罗曼·萨冈是国王陛下艾兰四世的好友兼支持者，只不过从未找老师确认过，如今听了师姐的话，这个传言看来不假。 泰莎继续道：“虽然交出了封地，并且将私军并入王国军，但紫罗兰公爵依靠着强大的人脉和影响力，以及陛下对他的绝对信任和倚重，依旧能够轻易左右王国的政策和局势，再加上他和另一位实权公爵奥利弗·格雷关系密切，完全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另外，公爵大人本身也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大骑士，更是战场上的无敌统帅，在军中威望极高，因此就算老师也必须在意他的看法。” 柯林多少了解了一些这位经历堪称传奇的紫罗兰公爵，但与此同时也更加疑惑： “可是为什么公爵大人要在这个时候见我？” “这个嘛……”泰莎眨眨眼，笑道：“以后你就会知道的，至于现在，你完全不需要有压力，就当去看望一位关系的密切的长辈就可以了。” “哦。”柯林无奈答应。 马车进入国王区时，已经是傍晚，天色逐渐变得昏暗。 和以前不同的是，在正式进入王宫警戒范围后，柯林第一次遇到老师的马车被拦下检查。 但在泰莎拉起窗帘，露出脸庞之后，负责巡查的卫队立即站定行礼。 “泰莎小姐，是否需要我们带路？” 年轻的卫队首领似乎和泰莎相熟，恭敬又礼貌的问候。 “不必了，我不去王宫。” “好的，祝您一路顺风。” 卫队首领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很快带队离开，让柯林有些不敢相信师姐的脸竟然这么好用。 泰莎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 “王宫这边我从小就比较熟悉，几乎所有守卫都见过我，如果换作老师在车里，反而可能会比较麻烦。” “老师不进王宫吗？”柯林疑惑。 “当然不是，事实上，老师自从卸掉协会会长的职务，几乎就只会出现在法师塔和王宫内。” 泰莎笑道：“只不过老师不喜欢浪费时间坐马车，一般都是自己直接找去陛下的书房，这些外围的守卫根本不可能发现他。”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巨大的府邸前，从未进入过国王区的柯林立即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掉下巴，因为这座公爵府，竟然比柯林刚刚路过王宫时见到的门面都要宏大和奢侈。 紧贴着王宫建造的公爵府，甚至比王宫更加高调。 柯林终于明白国王陛下对公爵的信任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两人下车之后，鲍勃十分熟练的将马车赶往固定的停靠点。 泰莎并未立即进去，而是把柯林拉住，上下打量几眼，又仔细检查他的衣着，把胸前的徽章摆正，最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仰头认真道： “记住，一定要给公爵大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一定一定！” “哦。” 柯林不明白师姐为什么如此郑重，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命行事。 两人一路走到门前，公爵府守卫中早已有人迎接过来。 “泰莎小姐，维恩先生，请跟我来。” 对方认识师姐并不意外，但连从未谋面的自己都十分从容的叫出来，显然是事先做了功课。 柯林一副好奇加震惊的走进公爵府邸。 老实说，他并不清楚这个世界顶尖贵族的生活是种什么样的状态。 在寸土寸金的国王区，广阔的草坪和宽阔的道路让人以为进了某座公园，连续走了很久，柯林不断的发现两边有种植园和豢养各种动物的草地，直到转过弯，看到一座堪比宫殿的建筑时，柯林依旧发现自己之前的想象还是太过保守。 三层加阁楼和建筑以雄壮的姿态围成一圈，两边配有低一层的裙房，星罗棋布的独立小屋遍布周围。 虽然没有故宫那种复杂深邃的建筑排列，但第一眼的宽阔和宏大的确令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等到柯林都转得有些头晕的时候，才最终被带到一间金碧辉煌的会客厅内。 屋顶极高，精美的壁画几乎从墙壁一直画到天花板，除了提供主要照明的几颗宝石明珠外，一排排粗大的烛火被安置在铁架上，来往的仆人需要不断更换和添加蜡烛。 大厅的主位上，端坐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极好的保养和近乎花哨的贵族传统服饰令人看不清他究竟多大年纪。 一贯态度随意的泰莎伸出袖子里的双手，用一个标准的贵族女士礼仪微微下蹲。 “好久不见，公爵大人。” 柯林连忙跟着弯腰施礼：“见过公爵大人。” 因为不是贵族，很多礼仪根本不清楚，而魔法师的礼仪似乎并不适合当下的场合，柯林甚至有些暗暗埋怨师姐嘱咐了那么多，却偏偏没有告诉自己这点。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缓缓站起身，走到近前。 “长得不错。” 面色看上去极为严肃的紫罗兰公爵，声音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威严，只是盯着柯林看了半晌，才点点头说出一句让后者极为别扭的话。 随后又转向泰莎道： “你的确很久没来看我了，维罗妮卡住到音乐厅之后，觉得和我这个老头子没什么话说了，是吧。” “哪有，费尔蒙叔叔，是您日理万机，没时间见我。” 正式见礼过后，泰莎重新恢复到日常慵懒随意的态度，笑嘻嘻带点撒娇的向紫罗兰公爵说道。 费尔蒙·霍索恩，这应该就是公爵的名字了。 从称呼上听得出，师姐和公爵大人非常熟悉。 柯林不禁有些嘀咕这种既正式又私人、既古板又亲切的见面到底算怎么回事。 紫罗兰公爵脸上依旧严肃，说道：“吃饭吧，你们应该都饿了。” 随后又特意看向柯林：“你今天耗费了不少精力，一会多吃点。” 柯林受宠若惊道：“谢谢公爵大人款待。” “不必拘束，以后常来。” 古板严肃的面容配上莫名亲切的话语，柯林被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进入餐厅之后，他再也顾不上这些了。 眼花缭乱的食物很快铺满跑道一般的餐桌。 总共三个人，却坐出了天各一方的感觉。 来来往往的仆人侍者显得极为繁忙，却奇迹般没有发出任何杂音。 一切都满足了柯林想象中贵族奢侈到铺张浪费的生活。 的确消耗巨大、如今已经饥肠辘辘的柯林看到那些精美的食物，差点忍不住自己动手，但想到师姐交代的话，硬生生收住手，瞪着一只烤天鹅暗自咬牙切齿。 紫罗兰公爵轻轻挥了挥手：“良好的食欲和健硕的胃口是男性健康的表现，在用餐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人束手束脚。” 没有几次正规用餐经历的柯林一时间也豁出去了，转头让侍者帮忙切了一根天鹅腿，斯文又快速的开始进食。 用餐时间并不长。 在柯林吃完一根天鹅腿、一只烤鹌鹑，三根脆皮香肠，两片果酱面包、一份土豆蔬菜汤之后，早已停下餐具的泰莎和公爵也停止了聊天。 并不比柯林吃得少的紫罗兰公爵端坐在餐桌上首，将视线从泰莎的转移到柯林身上，半晌说道： “维罗妮卡最近忙于给陛下六十五岁生日准备的音乐会，等下次有空了，再介绍你们认识。” 紫罗兰公爵的独生女儿，维罗妮卡·霍索恩。 因为国王陛下只有两个儿子，因此十分宠爱这位亲侄女，在出生时就被破例册封为紫罗兰公主，封地就是原先的公爵领地。 虽然按规定，王室给予女性成员的封地只是名义上的，并非真的把公爵的领地还给其女儿，但也看得出艾兰四世对她的偏爱。 柯林知道维罗妮卡公主的名字，甚至早于紫罗兰公爵，原因当然是受到罗伊的耳濡目染。 据说那位号称王国明珠的公主殿下不但容貌出众、性格温和，并且十分喜好音乐，从小就在宫廷乐师的熏陶下长大。 然而对于柯林来说，公主很遥远，音乐更是神马玩意。 此时猛然听到公爵提起，下意识客套道： “十分期待觐见公主殿下。” 第43章 艺术讨论 晚饭过后。 后悔吃得太饱的柯林努力收了收肚子，跟随公爵和师姐站起身离席。 “这座宅邸建造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前前后后十几年，一直陆续不断的扩建和装修，才有现在这个样子。” 费尔蒙·霍索恩公爵当先走在宽阔如大道的走廊里，话语中显然对自己这所公爵府颇感满意。 光滑如镜的地板和装饰精美的墙壁，再加上两边不断出现的巨幅画作，让柯林有种置身大型画廊的感觉。 “这是西维拉·艾克的早期作品，虽然技法上稍显稚嫩，但其忧郁和狂野反差风格已经非常明显……” “奥博特的‘老人与麦穗’，被认为是蓝白复苏末期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夕阳中的沙漏’，西维拉·艾克晚期集大成的作品，北部风格的代表作，可惜没有保存好，在奥希克帝国的第二次半人马反抗战争中被烧毁了一个角……” “……” 公爵背着手一路走过长廊，如数家珍般的一一道出这些名画的来历，最后站定下来，回过头，问柯林道： “你有喜欢的画家吗？” 柯林本来好好的假装认真听讲，还不时点头表示赞同，谁知道突然被问到头上。 画家吗？ 即便是前世，他也就能勉强说出梵高毕加索之类的名字，至于现在嘛，有那时间我多背一条公式不好吗？ 然而想到师姐的交代，柯林最终硬着头皮道： “西维拉·艾克的作品……嗯……很不错……”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名字在刚才公爵大人的介绍里出现频率最高。 很显然。 在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迎合对方至少不会犯错。 果然，尽管柯林屁都没放出半个，紫罗兰公爵依然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 “你的眼光不错。” 柯林暗自抹了一把汗，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对方问道： “对了，音乐方面有什么喜好？” 公爵貌似温和实则诛心的话语令柯林差点当场求饶。 但看到师姐略带鼓励的笑容之后，无奈说道： “我比较喜欢竖琴……嗯，它的音色……很优美。” 这几乎已经是这个世界他唯一一个能够说出正确名字的乐器了。 至于音乐作品，除了那些只在旧城区流行、带有浓重颜色味道的荒野小调，基本就不知道什么了，这要是此时唱出来，不管是内容还是他的唱功，都足够让公爵大人一剑劈死他的。 近乎敷衍的回答并没有让公爵满意，对方立即追问道： “竖琴吗……是菲尔德竖琴，还是北奥竖琴？” 你杀了我算了。 柯林欲哭无泪。 最终忍气吞声道：“都还不错，菲尔德竖琴更喜欢一点。” 他已经豁出脸不要了。 再问自杀！ 好在公爵没再为难他，只是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很快。 柯林就被几幅色调明亮、线条清晰的画作给吸引。 和其它大部分以人物和景色为主要对象的画作不同，这几幅画的内容十分写实，力求精确，里面的内容也似乎以某些实物为主。 等再走近，柯林惊讶的发现，上面画的内容，竟然是一幅幅工业风十足的机械作品。 尽管不懂什么绘画艺术，但柯林也能看出这几幅画的风格和其它画作格格不入。 “‘魔法与机械’，编号1~6，席勒·莫拉爵士的晚年作品。”公爵看他停在这一组画作前面，便也停下解释道。 柯林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来了兴致。 席勒·莫拉。 吉尔曼公国已故大魔法师，魔法工程方面的顶尖专家，他的研究和教学，可以说一举把吉尔曼公国的魔法地位更拉高了一个档次，甚至整个西大陆联盟都受益匪浅。 然而柯林并不知道的是，这位被授予勋爵的大魔法师，竟然还是一位画家。 “莫拉爵士的画技以精准和写实见长，早期的素描作品深受收藏家的喜爱，后来进入油画领域，却反响平平。” 紫罗兰公爵用手轻抚过画框的边缘，继续解释道： “这一组‘魔法与机械’作品，是他晚年的遗作，极具争议，大多数美术圈的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把魔法内容融入绘画属于投机取巧，西大陆那帮艺术评论家才不会管他大魔法师的身份，莫拉爵士临死前一天，《吉尔曼艺术杂评》还在对他进行猛烈的抨击。” 柯林此时对于现代大陆魔法体系早已不是当初学徒时的水平，对于席勒·莫拉这种在元素研究领域重量级的人物，当然有所了解，甚至在“非伸展映射弧线正数取值中有无限对回归计数恒定趋向曲面”的研究课题上，借鉴了一些对方的现有成果。 只可惜席勒·莫拉远在西大陆，他的很多研究被吉尔曼人禁止外传，再加上这个世界可怜的信息流通速度，罗曼法师塔里关于莫拉的书籍其实并不算多。 如今在这种场合下看到这位偶像级别的大佬作品，柯林当然倍感兴趣。 他指着其中一幅画作道：“这应该就是‘焰色分析仪’，对于火系魔法研究有着相当大的作用，现在被收藏在吉尔曼国家博物馆内，有着极高的使用级别，据说圣光教会对这东西十分感兴趣，几次下手偷盗，损失了三名高阶信徒也没有得手。” 柯林总算遇到自己熟悉的领域。 “我对这方面并不了解，你应该是行家。”公爵叹气道：“这一组画作虽然艺术成就不高，但因为莫拉爵士的知名度，收藏价值很不错，我当初也是花了很大力气才买到手。” “公爵大人目光如炬。” 柯林适时的捧了一句，随后继续向前走去。 六幅画作，柯林凭着自己对于莫拉的研究了解，一一给出了解释。 直到最后一幅，他猛的深吸一口气，不太确定的说道： “聚合分光器？！” 公爵并不意外的看向柯林，点头道：“你了解这玩意吗？” “这可是个好东西。” 柯林侃侃而谈道：“它本身的作用其实并不算大，只是利用光系魔纹的精准折射，来达到将图画映照在墙壁上。” 根据柯林的理解，这玩意说白了就是一台老式的幻灯片。 但相比于需要用专门的透明底片，这台“聚合分光器”可以将所有图片反射出来，并且效果还不错。 然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把图片映射到墙上”这种功能其实可有可无。 这里的人又不需要做ppt，除了映射出来的光影效果更好一点、图片视觉更为立体之外，几乎毫无价值。 有那功夫，直接把图画挂在墙上不就好了。 然而这台“聚合分光器”的价值其实并不在于它本身，而是莫拉爵士在研究另一项发明时意外做出来的半成品。 而那项直到莫拉死前也没能面世的发明，名叫“留影机”。 第44章 肖像 所谓“留影机”，就是能够利用光系魔法将物体的外貌给精确的“描绘”出来的一台机器。 功能无限趋近于前世的“照相机”。 只不过在莫拉爵士的设想中，这台“留影机”的雏形只能对物体的轮廓进行描绘，有点类似于黑白照片或者素描一样的功能。 因为即便是想象力接近这个世界极限的莫拉爵士，也无法解决”彩色喷墨打印”这个几乎算得上妄想的技术难题。 然而在已经初窥空间魔法门径的柯林来说，这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这就是魔法世界的特殊性，魔法师在完全不懂得前世各种物理原理的情况下，也能够造出和地球世界极为相似的东西。 比如一旦真的造出“留影机”。 无论莫拉爵士，还是柯林·维恩，所用到的理论，都和地球上“照相机”的光学原理大相径庭。 柯林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微观层面和基础物理规则是否和地球一样，是否有分子原子，是否有四大基本力，相对论是否能够适用…… 但至少目前来看，这些并不重要。 在这个由四大基本元素组成的世界里，魔法理论遵循了一套独特且逻辑严密的运行规则。 说白了，在这里，魔法就是科学。 …… 柯林看出公爵大人对此似乎有些兴趣，便继续介绍道： “这台‘聚合分光器’本身的作用并不大，但它用到的技术，却可以支持‘留影机’的研究。” “但是我听说，西大陆那边，似乎一直不太相信‘留影机’，认为那不过是纯粹的空想。”自称对魔法不太了解的紫罗兰公爵似乎对这一点很感兴趣。 “也许吧。” 柯林语气颇带遗憾道：“毕竟莫拉爵士只在和好友的信件中提起过这项研究，甚至连初步设计方案都没有，他死后的手稿遗物里，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紫罗兰公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说了一句：“跟我来。” 魁梧的身躯带着柯林和泰莎两人一路穿过走廊，从转角处的楼梯拾阶而上。 不久后，三人来到二楼一间空旷的房间。 公爵走至靠近北墙的一张巨大木桌旁，伸手将上面遮盖的一块丝绸给揭开。 柯林定睛一看，顿时愣住。 “这是……” “这就是你说的那台‘聚合分光器’。”公爵微微颔首。 柯林激动到结巴：“可……可是传言它……不是被盗了吗？” “我是从一位古董走私商人那里买来的。” 公爵难得的露出微笑，仿佛一位刚刚捡漏的收藏家，说道： “刚买来的时候，还是可以使用的，可惜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过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突然损坏了，我找了不少魔法师来看过，都说无法修理，甚至连里面的魔纹都看不懂，根本无从下手，就连罗曼大师看过之后，也表示无能为力。” “老师？”柯林一愣。 “嗯。” 公爵转过木桌，走到那台‘聚合分光器’的旁边，轻轻用手抚摸过上面的一副用玻璃装裱的精致图画，缓缓开口道：“我以前是非常喜欢它的，可惜……” 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些失态，立即恢复严肃的面容：“你想要看看吗？” “当然，多谢公爵大人。” 柯林怀着近乎朝圣的心态，走到紫罗兰公爵身边，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摆放在投影部位的那副图画。 画上是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女子，看得出画师的技艺很高超，把女子的美丽气质和优雅神态展露无遗。 所以，公爵大人本来是用这台机器投影这副画作的？ 也不知道这位女士是谁。 柯林念头一闪而过，立即将注意力放到‘聚合分光器’的身上。 他的外观像一个巨大的方形鸟笼，一面开口，三面围挡着遮光布，底盘狭窄细长，背后有一组作为光源的蜡烛。 任何魔法机械的灵魂都是魔纹，而这台机器上的魔纹却并不算复杂。 一共只有三个。 并且没有任何串联或者迭代关系。 只是简单的前后引导模式。 柯林将拇指按了上去，试图激活魔纹。 但显然不会有任何动静。 他点点头，随后俯下身，开始认真的观察第一道圆形魔纹。 半晌。 “公爵大人，能否借我木板和炭条？”柯林直截了当的问道。 “桌子下面的木箱里面，有全套的工具，都是以前来维修的魔法师留下的。” “谢谢。” 对于用作草稿来说，木板和炭条是性价比最高的工具，但想要留下记录，最好还是用到纸张。 柯林十分自然的陷入思考和计算中。 …… 泰莎看着师弟旁若无人样子，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她走上前去。 “费尔蒙叔叔，真是抱歉，柯林对于魔法研究一向极为痴迷。” “无妨。” 紫罗兰公爵摆摆手：“年轻人能够静得下心做事，已经很是难得了，反正你们也不急着回去，如果天色太晚，就留在这里过夜吧，我这里两间客房还有的。” “是。”泰莎并未拒绝。 “我听陛下说，你老师最近都没怎么去王宫了？”公爵闲聊的问起。 “自从师弟入门，老师每天都要关心他的冥想过程，并且他们经常需要讨论各种魔法研究。”泰莎回答。 “你都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吗？” “他们都躲着我。”泰莎不无失落道。 “可能觉得你帮不上什么忙？”紫罗兰公爵直接道。 “费尔蒙叔叔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你有你的优点，那种费脑筋的事情就交给聪明人做好了。” 紫罗兰公爵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而问道：“弗兰公国那边最近似乎消停了？” 泰莎脸色微微下沉，随后又笑道：“他们去年损失了三个高阶魔法师和五名高阶骑士，我甚至都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出手的。” “他们还真是锲而不舍。”紫罗兰公爵叹气。 “痴心妄想罢了。”泰莎略带不屑。 “你自己也要当心，就怕万一。”公爵沉声道：“战场上我们不怕任何人，但这种私底下的小动作，多少英雄豪杰都吃了亏。” “我明白的。”泰莎低头受教。 …… “咔嚓。” 紫罗兰公爵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背后一阵尖锐的摩擦声。 他转过身，和泰莎一起将目光重新放回柯林的身上。 只见柯林·维恩堪堪收回激活魔纹的手，随后弹指间燃起一朵火苗，点燃了“聚合分光器”背后的三根蜡烛。 刹那间，一道光束击打在那副水平放置的肖像画上。 北面的白色墙壁上，瞬间出现一副带有些许立体效果的光影图案。 那是一位头戴蕾丝帽的女士，身穿镶嵌黑色丝线的白色礼服，缎带束腰，微侧身躯，单手举着一顶小巧遮阳伞，微笑露齿，正朝着公爵的方向看来。 栩栩如生的肖像画让柯林也为之一楞。等到他转过身，愉快想要告诉两人自己已经修好这台“聚合分光器”。 却发现公爵大人如木雕泥塑般站在那里。 他望着映照在墙壁上的画像。 眼神已近痴迷。 第45章 需要助手 事实上，“聚合分光器”的效果完全取决于图画本身的质量，最多因为光影浮动，会稍具立体感。 但恰恰是这种立体感，赋予了这副画作栩栩如生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副肖像画真的非常适合“聚合分光器”的使用。 柯林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修好这玩意，除了本身就思考和研究过席勒·莫拉的“留影机”构想，最主要的，是“聚合分光器”所用到的技术，凑巧和当初在游金商会魔法织布机上的防护魔纹类似，这正好撞在了他的研究方向上。 不得不说，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在“风元素和空间魔法之间关系”的课题上，可谓进展神速。 而随着对“空间魔法”的深入研究以及慢慢体现出实际应用，柯林发现它能够解决许多现在魔法界传统的难题，甚至有种降维打击的感觉。 比如，席勒·莫拉爵士在“留影机”的构想中举例的各种技术难题，在柯林看来完全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解决，而在细致研究过“聚合分光器”之后，他本来有的诸多疑惑，很多变得豁然开朗。 与此同时，当初对此束手无策的罗曼·萨冈，在经过和柯林半年的共同研究之后，此时也已经不难解决这个问题。 柯林甚至怀疑，老师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故意让自己过来为紫罗兰公爵修这台机器。 不管怎么样，能够在帮到公爵大人的同时，启发自己的课题研究，柯林感到十分愉悦。 此时。 费尔蒙·霍索恩公爵才如梦初醒，他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我的夫人薇拉，维罗妮卡的母亲，恐怕泰莎都已经记不起她的样子了吧。” 泰莎点点头：“公爵夫人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但依然能够记得她抱我时的感觉，如今看到这副画像，仿佛夫人又活过来了。” 紫罗兰公爵走到柯林的身边，犹豫片刻，终于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略带欣慰道： “你很好，柯林，谢谢。” “能为公爵大人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柯林微微低头。 “以后不必这么客气，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泰莎一样，叫我费尔蒙。” 紫罗兰公爵道：“你第一次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今晚就住在这里，这所府邸中，看中什么，明天告诉我，就当做给你的见面礼。” “您太客气了，公……费尔蒙叔叔。”柯林弯腰致意。 …… 次日清晨。 马车离开公爵府邸。 柯林抱着从紫罗兰公爵那里讨来的六幅“魔法与机械”图画，痴迷的近距离观赏。 那种工业和机械风格所带来的阳刚质感，给予毫无艺术细胞的他格外的享受。 “还好这些画作没有艺术价值，否则我还欣赏不了呢。”柯林颇有点沾沾自喜。 随后又有点不安的问身边的泰莎道：“师姐，听说这几幅画还是很贵的，我就这么问公爵大人要，不会令他不高兴吧。” 泰莎微笑看着他：“放心，再贵重的东西他都舍得给你的。” …… 回到法师塔，柯林兴冲冲回到房间，将这六幅画围绕墙壁一圈给挂了起来，随后站在房间中央，转圈看了一遍，感到十分满意。 看了许久，他转身坐到书桌前。 眼神望向窗外，陷入沉思。 半晌。 柯林取过一张标准的空白灰雀纸，将插在墨水瓶里的鹅毛笔拎起。 笔尖抵住纸张。 犹豫片刻，终于写下一行字。 《关于“留影机”的初步设计方案》。 …… …… 三天后。 罗曼·萨冈书房内。 “我让泰莎带你去见费尔蒙，的确有让你看看那台‘聚合分光器’的意思，但也没想到你能够当场就修好，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把‘留影机’的设计方案都拿出来了？” 罗曼·萨冈已经把柯林拿来的“留影机”设计手稿反复看了很多遍。 “莫拉爵士不愧是顶尖魔法师，他的思维对我的启发很大。”柯林道。 “吉尔曼公国能够有现在的成就，靠的就是一代代人不懈努力。” 罗曼点点头，随后又把视线放回到手稿上，说道： “不提内容，你的论文和实验流程十分符合规范，就算放到西大陆幽蓝联盟的顶尖魔法学院里，也算得上一个优秀的设计。” “请老师帮忙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计算过程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实验部分，有些地方我无法确定，比如这个，避光魔纹，这不仅仅是设计问题，还必须有经验非常丰富的技工来帮你建造一个无影间。”罗曼道。 “这也是我来找老师的原因。” “熟练的建造工，你可以去找游金商会的菲妮雅，如果她也无法解决，恐怕就要去工匠协会那边问问。” “好的。”柯林点点头，又问道：“还有，老师，我需要几名助手。” “什么样的助手。”罗曼问。 “最好的是初阶魔法师，或者比较优秀的魔法学徒，很多辅助实验让我一个人做，太耗费时间了。”柯林道。 “那就去找几个。”罗曼无所谓道。 “可我不知道去哪里找。”柯林有些为难。 “游金商会的确供养了不少魔法师，但他们基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我的建议是，要么去各大学院问问，要么直接去找魔法协会，伯克利不是对你另眼相看吗？” “我明白了。” 柯林点点头，正要告辞离去，突然想起一事，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灰雀纸，说道： “对了老师，我有件事想向您请教。” 他说着话，把这份自己记录下来的特殊冥想法递给罗曼，并且将试练塔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罗曼这下吃惊不小，将目光从柯林和纸张上来回几次，又三番四次确认事实之后，才有些难以置信道： “我知道你的语言天赋很强，几天就能熟练掌握精灵语和矮人语，但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我是利用几代精灵语的演变过程反推回去，才得出这是一种古精灵语，但说实话，在真正利用它顺利通过试练塔之后，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柯林利用自己以前建立下的语言天才人设，再加上半真半假的含糊其辞，相信能够糊弄过去。 事实也的确如此。 罗曼·萨冈虽然震惊无语，但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也根本想不到别的解释。 他再次拿起那份冥想法，看了许久，说道： “精灵的法术一向以自然和谐著称，不管效果如何，至少副作用应该不大，更不用说走火入魔什么的。” 他思虑再三，又继续道： “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小心一点好，你做的很对。这东西先放我这里，等我研究一下再说。” “谢谢老师。” 柯林不清楚老师是准备以身试法，还是去找精灵族的熟人确认。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比自己瞎练更强。 第46章 古宅夜话 雷霆城外。 一座荒废的古宅内。 二层一间客厅内烛火明亮，和周围的黑暗阴森夜景形成鲜明对比。 在打扫还算干净的客厅内，几个身穿魔法袍的年轻人坐在分散的椅子和沙发上，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杯红酒。 其中一位身材消瘦、面貌俊秀的魔法师举起酒杯，高声道： “恭喜埃莉诺女士成功晋升，从此我们团队就有三位初阶魔法师了。” 一阵鼓掌声后。 埃莉诺微笑向所有人表达谢意，说道： “这得感谢大家一起讨论学习为我所带来的进步，今后我一定会和安杰洛以及山姆两位先生一样，绝不藏私，帮助其他成员共同晋升。” 名叫安杰洛的魔法师笑道：“埃莉诺，能否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次考核的过程，也好让其他成员多一个参考。” “当然。” 埃莉诺十分大方道：“大家都知道，笔试和法术测评两项对于我这种参加过十几次考核的‘老人’来说没有太大的问题，我几乎每一次都是被试练塔给刷下来的。 “而事实上，这一次如果不是运气好，恐怕还是无法通过。” “你太谦虚了，埃莉诺。” “真不是谦虚。”埃莉诺微笑道：“如果不是维恩先生的帮助，恐怕我还是没有资格在这里为大家讲述考核的经历。” “维恩先生？难道是那位柯林·维恩？” “不错。” 埃莉诺坐正身体继续道：“罗曼大师的弟子，柯林·维恩先生和我是同期考生，只不过人家第一次参加就轻松通过了考核。” 现场一片吸气声。 赞叹声中，这个团体中另一位初阶魔法师山姆好奇的问道： “他是怎么帮你的？” “在试练塔第七层，本来我都已经快要放弃了，但维恩先生轻松通过之后，又重新回头指点了我一句。” “这还能指点？” “是的，他说让我尝试一下‘单息’和‘双息’冥想法交替使用。” “原来这么简单吗？”其余没有通过考核的人陷入思索。 “不过提醒大家，试练塔的空气墙每一次都是随机产生的，同一种方法未必可以通过同一层。” 众人微微有点泄气。 同时感叹埃莉诺的运气。 山姆道：“埃莉诺，能不能为我们描述一下那位柯林·维恩？” “当然。” 埃莉诺思索片刻，组织语言道：“维恩先生估计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属于中等偏上，个子比安杰洛还要高一些，看上去挺和善的。” 安杰洛笑着打断道：“难道女士都会第一时间关注男性的外貌吗？我们其实更感兴趣的是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埃莉诺也跟着笑道：“安杰洛先生请见谅，不过我们在座毕竟有三位女性成员，不是吗？” 这个魔法师小团体一共九人，六男三女。 剩下两位女性魔法师一时间都对埃莉诺表示支持。 一阵玩笑过后。 埃莉诺继续道：“大家应该都知道，维恩先生在半年前被罗曼大师收为弟子的时候，魔法圈子里的风向几乎是一致的批评，因为所有人都不理解‘风暴指引’阁下为什么会收下一位没有觉醒精神力的魔法学徒。” “是的。”安杰洛道：“我记得连我们当初讨论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事实证明，大多数人，包括我们在内，在一位魔导师面前，都愚蠢到无可救药。” 埃莉诺略带自嘲道：“维恩先生不但在半年时间内觉醒了精神力，还十分轻松的通过了初阶考核，相比于我连续11年、第16次才通过考核，简直天上地下，在他的面前，我们的天赋，恐怕比魔兽都高不了多少。” 安杰洛笑道：“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那样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个，就连罗曼大师近百岁也才收到一位。” “这倒也是。” 埃莉诺点点头，又苦笑道：“可每次想起来，还是难以接受这种差距，安杰洛先生，你也擅长火系魔法吧。” “略知一二。”安杰洛谦虚道。 “法术测评的时候，维恩先生使用了一个熔岩术，哎……”埃莉诺说到一半，叹了口气。 “怎么了？”众人追问。 “那个熔岩术，把地面裂开了十几米，几乎覆盖掉半个试炼场，把考官都吓得被迫采取防御措施，相比之下，就连哈里斯阁下的弟子克雷斯先生都相形见拙，我的话，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了。 众人惊叹之时。 “不过更可怕的还是试练塔。” 埃莉诺继续道：“维恩先生虽然是第二个到达顶层的人，但事后听协会里的人说，他最开始的半个多小时，一直都停留在第一层闲逛，甚至都没有尝试过一次。” “那是为什么？”众人不解。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埃莉诺苦笑：“所以算下来，人家一共用了10分钟就从第一层到达第九层，那几乎已经是中阶的精神力水平了。” “简直是怪胎啊。”所有人既感叹又羡慕。 突然有人问到：“埃莉诺，你事后没有找维恩先生说话吗？有过那样的交集，你完全可以借着感谢的名义和对方拉近关系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 埃莉诺笑道：“事实上，我的确和维恩先生聊了几句，令人意外的是，他对于魔法协会的规定竟然一无所知，给人的感觉就那样冒冒失失的来参加考核了。” “那是因为人家根本不需要关心这些事吧。”安杰洛笑道：“不像我们，考核通不过，只能不断的从各种渠道去了解协会的各项规定，甚至不惜贿赂协会内部人员好获得更多的信息。” “或许的确是这样吧。” 埃莉诺叹道：“可惜我们没聊几句，维恩先生就被会长阁下找去单独交谈了。” 安杰洛点头：“罗曼大师是上一任协会会长，佩恩阁下会格外关照柯林·维恩也在情理之中。” 埃莉诺又道：“我本来以为在之后晚宴上还能遇见维恩先生，可惜他似乎有别的事情，并没有参加。” “那种级别的晚宴，恐怕人家根本看不上吧。” “我就听说了，那天晚上有人看见柯林·维恩出现在紫罗兰公爵的府邸门口。” “好羡慕啊，如果我是罗曼大师的弟子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见到维罗妮卡公主。” “少做梦了你。” “……” 众人七嘴八舌间。 有人突发奇想：“埃莉诺，你有这么好的机会，下次遇到维恩先生，一定要趁机亲近啊。” 另外一人附和道：“对对，或许可以尝试把他邀请到我们的团队里？” “想什么呢，人家什么身份？别自取其辱了。” “也不一定啊，同期生本来就有相互帮助的传统嘛。” “说的没错，比如克雷斯先生的父亲本来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魔法师，就是因为凑巧和哈里斯阁下是同期毕业生，才得以让儿子拜在‘烈火奔雷’的门下，你看，哈里斯阁下那么暴躁刚正的人，也一样会尊重这个传统。” “就算邀请不到，至少也能拉近一些关系嘛，到时候人家随便丢点不要的东西，说不定就令我们受益匪浅呢。” “……” 在众人的鼓动下，埃莉诺略感为难道： “如果有机会，我尽力吧。不过，就怕以后再也遇不到了。” 第47章 吞噬蠕虫 雷霆城 工匠区。 游金商会总部。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管家老哈维不断地向柯林弯腰致歉： “实在抱歉，维恩先生，因为没有料到您会来，主人没在商会内，不过我已经让人前往通知，相信她很快就会回来。” “没有提前预约，该说抱歉的是我。” 因为一心想着制造“留影机”的事，柯林在问过老师之后的第二天上午就直接来到游金商会找菲妮雅商议，结果却因为没有提前通知而扑空。 老哈维临时拉来了几位商会的负责人作陪，并且立即派人去找菲妮雅。 柯林看到把对方搞得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颇有点过意不去。 “既然菲妮雅女士有别的事情，要不我还是下次再来吧。” “不用不用，维恩先生请务必留下，主人应该很快就到。”老哈维一边继续派人去催促，一边陪着柯林介绍商会的产业。 柯林深感自己没有经验，像菲妮雅这种大忙人，没有预约当然不可能马上见到。 好在并没有等待多久。 就在老哈维带着柯林参观一处种植园的时候，菲妮雅风风火火带着一大群人赶了回来。 “害得女士您来回奔波，真是过意不去。” “维恩先生言重了，事实上，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菲妮雅微微喘气之余，依旧保持着仪态。 柯林不知道这是否客气之言，正要说话，却看到跟在菲妮雅身后的一群人，正在忙着把一只只沉重的木箱搬进商会大门。 “这个是……？” “哦。” 菲妮雅转头看了一眼，笑道：“那是吞噬蠕虫，用来处理污秽用的。” “吞噬蠕虫？”柯林回忆了一下，倒是记起的确有这种动物。 严格来说，吞噬蠕虫属于魔兽的一种，但因为性情温顺毫无危害，人们很难把它和凶恶的魔兽联系起来。 这玩意非但没有危害，反而因为吞吃腐肉污垢的习性，被人们用来处理生活垃圾。 这或许就是最早垃圾处理系统。 “雷霆城从去年开始准备学习西大陆的经验，建造了两处蠕虫养殖点，用来解决国王区和花园区日益严重的污垢排放问题。” 菲妮雅笑道：“游金商会有幸接下了这个项目，上个月建造完毕，目前已经正式运行。” “那这些蠕虫为什么要运回来？”柯林疑惑。 菲妮雅叹气道：“昨天晚上，一个处理池的蠕虫开始生病，非但不再进食，还大批量的死亡，为了防止传染其它健康的蠕虫，我们只能把生病的那部分捞起来，拿回来看看能不能找出病因。” “我能看看吗？”柯林忍不住好奇道。 “当然。” 菲妮雅伸手拦住两名正在搬运木箱的工人，命令他们打开。 柯林走上前，发现一米见方的木箱内，装满了白色的虫子。 这些虫子和大个的蚕蛹相似，白花花挤在一起不停的蠕动，看得人毛骨悚然。 菲妮雅作为女性，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伸手从箱子中捞出两只。 “维恩先生请看，健康的蠕虫应该是通体白色，并且精力充沛，但生了病的，会在下腹部长出一条绿线，而且明显更加慵懒，一般十二小时内就会死亡。” “找到病因了吗？”柯林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在养殖点开始尝试研究和治疗。” “可惜我对魔法生物了解不多，暂时忙不到女士您。”柯林颇带点遗憾道。 自从接受了菲妮雅的巨额馈赠后，他总觉得亏欠人家，这次考虑和游金商会合作关于留影机的制造，除了因为老师的原因可以信任对方外，也有偿还人情的意思。 只不过他的魔法生物学的确算得上短板，想当场帮忙也无能为力。 菲妮雅笑道：“哪能每次都麻烦您，何况商会已经去找协会帮忙了，在魔法生物方面，咱们图伦并不比西大陆差多少。” “那就好。” 柯林点点头，随后立即说道：“对了，我这次来，是有个项目，想和女士你商量合作。” 菲妮雅明显楞了一下，随后立即道： “感谢您的信任，我们到里面谈吧。” …… 一直商谈到夜幕降临，双方才把所有需要准备的细节都确定下来。 关于工匠方面，菲妮雅表示游金商会完全有能力承担下来，并且可以考虑从别的项目里抽出几名魔法师来帮忙。 然而柯林思索再三，觉得没必要为此影响商会的正常运行，毕竟商会赚的每一分钱，都有一半会进入老师的口袋。 他仍然打算去魔法协会找佩恩会长。 商谈完毕，菲妮雅看了一眼在门口打手势的老哈维，点点头，随后对柯林道： “维恩先生，餐厅那边已经做好准备，我陪您用过晚餐之后，再负责送你去协会吧。” “不必了，我怕去的晚了，佩恩阁下不在协会，何况鲍勃还驾着马车等我呢。”柯林婉拒道。 菲妮雅稍一沉吟，略带遗憾道：“那我就不挽留了，另外，鲍勃先生那边，我已经让他先行用过晚餐了。” “劳你费心了。” 柯林心说果然是生意人，事事都考虑的周全。 等登上马车，在菲妮雅的目送下远离之后。 鲍勃从旁边拿出一小包东西：“维恩先生，这是菲妮雅女士准备的，说是让您在路上吃。” 柯林楞了一下。 接到手上，打开发现是用荷叶跟纸张包裹起来的一份食物，面包片夹着肉片和蔬菜叶，颇有点三明治的样子。 “难为她想的周到。” 柯林感叹一声，拿起放进嘴里咬一口。 “味道不错。” 吃了几口之后，他突然顿住，猛的想起，刚刚虽然商谈了很多细节，但貌似自己连要建造什么东西都没有给人解释清楚，几乎全程都是自己提各种具体要求，菲妮雅那边则想办法解决并且提出更优化的建议。 “我应该有提到过‘留影机’这个词吧……有吗……还是没有？” 随即又想起，似乎成本分摊和利益分配这些完全没有说起过。 “这也叫谈合作，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啊。”柯林自嘲一笑。 第48章 待遇从优 吃了个半饱的柯林最终没能赶在协会“下班”的七点前到达。 原本如菜市场热闹的大厅里，此时已经不剩几个人，几名工作人员甚至已经开始打扫整理。 正上方的魔法计时器显示七点零六。 柯林正犹豫是否找人通报求见会长阁下，却听到身后有人惊呼： “维恩先生？” 觉得声音耳熟的柯林转过头，发现上次一起参加考核的埃莉诺女士正满脸惊喜看向自己。 “你好，埃莉诺女士，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啊，真是太意外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选择了挂名在协会，当然可以出现在这里。”柯林微笑道。 “不，我的意思是，前厅这里是接待前来协会求助或者发布任务的一般客人，以您的身份，完全可以直接去后面的专属接待区……不过您也选择挂名吗？这倒是出乎我们意料。” “为什么？”柯林疑惑。 “我以为您不会看得上协会这些资源。”埃莉诺有些尴尬道。 “女士，知识不分贵贱。” 柯林看了一眼时间，觉得今天已经没必要再去打扰协会的工作人员，干脆不再着急，笑着对埃莉诺道： “你怎么这么晚还留在协会？” “我刚刚从图书馆出来，说真的，协会的藏书简直浩如烟海，我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管理员催促才出来。” “哦？图书馆也有时间限制吗？” “是的，从早上8点到晚上7点。并且有权限的限制，以我现在的等级，能看到的书籍并不多。” “这样啊。”柯林暗自记下，又好奇道：“埃莉诺女士，我发现你好像对协会的各项规定很熟悉？” 埃莉诺抿嘴笑道：“是您太不关心这些了。” 她说完想起了昨晚同伴的嘱托，然而之前根本没想过会这么快再次遇到柯林·维恩，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可一旦错过了今天，说不定今后真就再也遇不上了。 她鼓起勇气，正准备开口，却听到柯林·维恩率先问道： “埃莉诺女士，我能不能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完全可以拒绝回答。” 埃莉诺先是一楞，随后心头莫名的紧张。 私人问题？ 有多私人？ 自认为颇有几分姿色的埃莉诺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女性一样，总是会不自觉在各种问题上想入非非，更何况这种方式的提问，的确容易令人胡思乱想。 她带着三分戒备七分期待道：“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你在魔法方面，是全靠自学吗？”柯林问道。 埃莉诺失望中松了一口气，面带微笑道： “是自学，但也不完全是。” “哦？” “维恩先生恐怕不太了解像我们这样的人，说好听点叫做‘独立魔法师’，但有一个词其实专门用来称呼我们这些没有老师、没有背景的觉醒者——‘野法师’。” “的确不太好听。”柯林摇头失笑。 “没办法，不是每个魔法师都有足够的天赋被前辈们看上的。” 埃莉诺仿佛早已习惯，倒是没有自哀自怨，反而颇为豁达道： “不过就算再怎么困难，既然能够觉醒，就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幸运，我们不会轻易放弃。” “你的精神令人钦佩，女士。”柯林发自真心道。 埃莉诺微微一笑：“事实上，野法师虽然孤单，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依靠，比如我，就加入了一个魔法学习的小团体，我们互相学习，互相交流，也能有不小的进步。” “小团体？”柯林颇感兴趣的问道。 “嗯嗯。” 埃莉诺觉得话题正在往自己有利的方向靠近，越发积极的回答道： “我们一共9个人，加上我，有3名初阶魔法师，其他6人，也都是已经觉醒、但还未通过考核的正式魔法师。” 按照大陆魔法习惯，只要觉醒，就可以自称魔法师，有资格身穿魔法袍。 但没能通过考核，总是感觉比别人矮一截。 “我很好奇，你们都是从什么渠道获得魔法知识的？”柯林又问。 “市面上会流通一些魔法书籍和材料，只不过很贵，比如我，当初家里变卖了一半的财产，买下了两本魔法书籍，上面记载了两种通用的冥想法，以及三个水系基础魔法。 “我学习熟练之后，再加入各种由野法师组成的团体，找人交换，互相学习，一步步到今天成功通过初阶考核。” 埃莉诺回想自己的艰难历程，也唏嘘不已，最后说道：“当然，还得感谢维恩先生您那天的帮助。” “那是你应得的。”柯林微笑回应，想了想，又问道：“埃莉诺女士，不知道你们9个人中，有多少人经过正式的魔法学徒培训？” 埃莉诺微微一愣，说道：“事实上，我们都是从正规魔法学院毕业的，只不过毕业后很久才觉醒，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几乎不会被前辈魔法师看中，毕竟年纪已经太大了。” 柯林道：“也就是说，你们都有魔纹和元素理论基础？” 埃莉诺有些犹豫道：“可以算是吧，当然不能和您相比。” 她随后又问道：“维恩先生，不知道您问这些……” “我正在进行一个比较复杂的项目，需要找几名帮手。” 柯林在见到埃莉诺的第一时间，就产生了这个想法，只不过一开始并不知道她身后还有一个团体，在得知对方有9个人并且都是魔法学徒以上级别之后，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 找会长阁下帮忙不是不行，甚至也许可以获得更优秀的人才。 但老实说，他并不需要多高端的人才，只要懂得基础元素理论以及能够帮忙铭刻魔纹就行，毕竟有难度的东西自己都已经搞定了。真让太优秀的人来给自己做助手，反而暴殄天物。 埃莉诺和她的团队，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柯林继续说道：“不知道埃莉诺女士，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 他说完之后，觉得诱惑似乎还不够大，又加了一句：“待遇从优哦。” 埃莉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柯林·维恩找我当帮手？ 一股喜悦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不比直接把维恩先生邀请进团队更好？ 毕竟就算加入自己这些人，交流几次之后如果发现差距太大，恐怕就再也不会来了。 那种名存实亡的邀请，哪有现在这种关系更为实际和密切？ 既然是帮手，那一定是维恩先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再加上“待遇从优”四个字，昨天谁说过“人家随便丢点不要的就能让自己受益匪浅”的？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 “女士？” 柯林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开始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自大了，人家毕竟是和自己一样的初阶魔法师，凭什么来给你当助手？ 然而下一刻，就见埃莉诺用频率极高的点头速度作为回应。 “我……我愿意……那个维恩先生，你需要多少个人当助手？” “如果可以的话，你们9个人我都需要。” 柯林计算过工作量，最好3名魔法师加10名魔法学徒，但如果全是魔法师的话，9个人似乎也差不多。 “既然这样的话，我替他们全部答应下来了。” “呃……你能做决定吗？” “没问题。”埃莉诺毫不含糊道。 “好吧，那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和地点，到时候我需要对大家做了一个简单的测试，请放心，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们都是从正规魔法学院毕业的，那一定不会有问题。” “好的，感谢您的信任，维恩先生。” …… …… 深夜。 荒废的古宅二楼。 “埃莉诺！你就这样把我们所有人一起给卖了？” 安杰洛脸涨得通红，激动的质问被一群人围起来、瑟瑟发抖的埃莉诺。 “我以为……你们不是让我……那个……” 不等她说完。 安杰洛一把抱住她：“你真是太棒了！” 所有人都围上来。 一片欢呼。 第49章 动工 在魔法研究方面，柯林属于绝对的行动派。 第二天中午。 游金商会工匠区总部的一个新建工棚内。 “看得出来，各位都十分优秀，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今天就签署合约，并且开始工作，怎么样？” 对埃莉诺等9人经过简单的询问和测试之后，觉得十分满意的柯林当场做出决定。 “感谢您的信任。” 安杰洛、山姆和埃莉诺作为9人中拥有初阶头衔的魔法师，理所当然担任起对接任务。 等所有合约手续都完成之后，柯林变身成一位吝啬的老板，当场开始布置任务。 “第一步，我需要大家帮我设计及验算一些魔纹。” “一共918个魔纹，其中374个我已经全部完成，只需要铭刻就行，剩余544个里面，125个已经完成框架设计，还有的419个，则需要大家帮我完成从设计到优化的所有过程，当然，魔纹的性质和要求我都已经详细的写了下来……” 柯林说着话，让人打开靠着墙摆放的一溜木箱，里面全是满满的纸张，为了节约，他没有用高级的灰雀纸，但也因此更厚实、更占地方。” 埃莉诺等人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什么项目竟然要用到那么多的魔纹？ 而等到他们把材料拿到手，互相对照着看了一遍之后，更加吃惊不已。 918个魔纹，竟然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这工作量…… 好在柯林这边给出的报酬也的确称得上丰厚，本来只想着能够结交的埃莉诺等人，倒也并不抵触，毕竟就是不在这里干活，自己也一样要出去接任务养活自己。 “维恩先生，这些工作，需要什么时候完成？”埃莉诺代表团队问道。 “这方面并不严格，我预想的时间是一个月之内，如果中间出现意想不到的困难，还可以延期，但我希望最晚不能超过45天。” 埃莉诺和安杰洛及山姆商议了一阵，回复道：“我们会尽可能以一个月为目标。” “好，感谢诸位。” 分配好这边所有任务，柯林在菲妮雅的带领下见到了工匠代表。 在这个世界，能够掌握除了种地之外的手艺的人，都可以算得上特殊人才，虽然这些木匠、泥瓦匠普遍没有社会地位，但在一些组织尤其是实业商会眼里，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 就连有罗曼·萨冈作为靠山的游金商会，也经常会头痛工匠不足。 这其中固然有封建等级制度和基础教育缺失等原因，但最大的问题，还是效率低下的农业生产，占用了大量劳动力。 数百名农奴没日没夜的劳作，产出的效益也仅能勉强供养一名最低等的男爵。 更不用说雷霆城里的贵族比护城河里的王八都多，周围数千里的土地消耗了不计其数的青壮年人口，能够参与到其他行业的人才自然也就少了很多。 柯林见到的工匠代表名叫乔纳森，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 能够健康的活到这个年纪，就已经说明他拥有不错收入。 “乔纳森一定会满足维恩老爷任何苛刻的要求。” 在主人菲妮雅面前都没那么狗腿的乔纳森，见了柯林却直接双膝跪地，就差扑到面前舔脚跟了。 称呼“老爷”的习惯和行为举止，直接暴露了他农奴的出身。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乔纳森认出这个身穿魔法袍的年轻人，就是没多久前因为擅自拆卸魔法织布机而差点产生冲突的那位。 要不是主人菲妮雅及时阻拦，自己当时恐怕会给这位罗曼大师的弟子来一个重重的大比兜。 想到这里，乔纳森忍不住浑身颤抖。 然而柯林当初完全沉浸在魔纹中，根本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见到这个岁数比自己父亲还大的男人跪在眼前，除了浑身别扭之外，也只能暗自叹息。 他伸手拉起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安慰之类的话语，直截了当道： “乔纳森先生，我的要求的确有些苛刻，但菲妮雅女士说你是她手下技艺最精湛的工匠。” “那是主人偏爱，乔纳森一定会全力以赴为您工作。” “我这里有一套图纸，会涉及到木工、泥瓦、锻造、以及裁缝，尺寸和要求都已经标明，说实话，我要求的精度很高，如果你和你的手下在建造当中觉得达不到标准，请一定提早说出来，我不会怪你，但绝不能逞强或者随便糊弄，明白吗？” “明白，明白。”乔纳森连连点头。 “其它就没什么了，有问题随时提出来。” 柯林在交代完第二批工作后，才松了一口气。 万事开头难。 作为自己穿越以后第一件实物成果，他十分重视“留影机”的建造。 这时菲妮雅在听了手下的汇报之后，来到柯林身边，说道： “维恩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从公爵府搬到这里，我把它放在了一间大小合适的工作室里。” “谢谢。” 在菲妮雅的带领下，柯林很快来到这间半大不小的工作室。 紫罗兰公爵的“聚合分光器”连同公爵夫人的画像一起被安置在这里。 他稍稍检查一番，发现没有在搬运途中损坏，感到十分满意。 菲妮雅知道他准备开始工作，立即识趣道： “维恩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请恕我先行告退。” “谢谢你，女士。” 柯林伸手准备干活，突然想起一件事，赶忙转身叫住正准备离开的菲妮雅，说道： “对了，不知道昨天关于吞噬蠕虫的问题，有没有解决？” “暂时还没有，我们请来的魔法师已经忙了一整个晚上，我现在正要准备再去魔法协会请求协助。” 本来应该一早就去协会的菲妮雅，因为柯林的事情，耽误到现在，如果再不想办法，一旦蠕虫死亡达到一定数量，就只能全部扔掉重新换一批新的，那样不但成本损失巨大，还会耽误刚刚运行不就的“垃圾处理站”，对于商会的名誉显然会有影响。 柯林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这里有几个解决方案。” 他没有等菲妮雅询问，直接继续道： “第一个办法，是用姜黄粉和白芍粉用1比3的比例调匀，均匀的洒在蠕虫表面，每百磅蠕虫用两磅的粉末，十五分钟之后，用35塔式温度的清水进行冲洗。” “第二个办法，将健康的蠕虫捣碎，用三分之一浓度的酒精拌匀，搭配……” “第三个办法，取当年的弗兰红酒，进行四倍稀释之后，冲泡进……” “我建议用这三个方法同时进行试验，完成之后观察两个小时以上，取效果最好的一个。” 菲妮雅一边听，一边叫手下人当场记录。 等柯林说完之后，她疑惑的问道：“维恩先生，我记得您昨天说并不擅长魔法生物这一块的内容……” “我的确不太擅长。” 柯林状似羞涩的一笑：“所以昨晚特意回去查询了相关书籍，研究了一会才制定出这三个方案，希望不会太晚。” 菲妮雅：“……” 第50章 贵族的狂野 菲妮雅来不及多问什么，向柯林告辞之后，立即赶往存放和研究蠕虫的工棚。 一大帮人围在那里忙前忙后。 “主人，您没有去协会那边吗？” 负责蠕虫治疗的技工名叫鲁迪，此刻正急得团团转，就等着菲妮雅能够快点去协会再次请求帮忙，上次来的两个魔法师还没有任何进展。 利用吞噬蠕虫来处理垃圾，在图伦王国属于“新兴产业”，很多技术还不甚完美，即便是擅长魔法生物的魔法师，也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我拿到了三个治疗方案，现在就开始试验吧。” 菲妮雅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手下迅速跟进。 …… 两个多小时后。 菲妮雅坐在休息室里忙着其它事务。 老哈维急忙忙闯进来。 “主人，太神奇了，三种治疗方案全都有效，蠕虫有救了。” “哪种效果最好？”菲妮雅并没太意外的问道。 “暂时来看，第一种的治愈率最高。” “那就立即着手购买材料，开始大范围治疗。” “是是。” 老哈维临走时，又回头笑道：“鲁迪那家伙简直魔障了，一直碎碎念的问为什么明明看似毫无关联的几样东西，可以神奇般治好蠕虫。” 菲妮雅笑道：“让他学了一招还不好吗？” 哈维乐道：“可他现在比之前更焦躁了，在得知了是维恩先生给出的药方之后，执意要去请教学习。” “胡闹！”菲妮雅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道：“你没让他去吧” “我拦住他了。” “那就好，管好鲁迪，别让他们添乱。” 菲妮雅想了想又道：“将维恩先生工作的区域用砖墙隔开，防止任何人靠近，立即去办。” “是。” 哈维走后。 菲妮雅重新坐下，拿起羽毛笔放在指间微微摆动。 沉默了一阵。 突然失笑：“原来需要查询书籍就叫‘不擅长’……” …… …… 次日。 紫罗兰公爵府邸。 费尔蒙·霍索恩公爵望着墙上比原先更加生动的影像出神了一阵，转头问道： “你让人把这东西借走，就是为了改进它？” “是的，费尔蒙叔叔。” 柯林笑道：“莫拉爵士制造这台‘聚合分光器’已经是很多年前了，我给它更换了一个感光器，并且调整了聚焦的轨道，不过这些都是根据薇拉夫人这张画像进行的针对性修改，对于其它图画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柯林之所以去借这台‘聚合分光器’，主要因为留影机的建造中有一个环节需要用到它，虽然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另外制造一台，但既然有现成的，何必找那麻烦。 想到当初紫罗兰公爵看向投影时那种痴情的模样，柯林顺手便帮他调整了一番。 调整后的效果十分显著。 投影在墙上的画作清晰度更高，立体感更强，甚至隐隐有种全息投影的感觉，只不过依旧需要依托墙壁或者幕布。 这种简单版的“投影仪”，如果改良一番，应该也有不错的用途，柯林空闲时也想过几个方案，但终究没有立即动手，饭要一口一口吃，先把“照相机”搞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紫罗兰公爵点点头。 也许是过于逼真，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结果手掌穿透了薄薄的影像，直接抵在墙壁上。 他收回手掌，沉默半晌，才说道： “薇拉刚去世的时候，我一度陷入疯狂，甚至想去找东海那帮死灵法师寻求亡灵复生的办法，幸好你的老师拦住了我，才没有铸成大错，嘿嘿……图伦王国的紫罗兰公爵和亡灵法师有染，光这一个借口，就足够奥希克帝国怂恿大陆各国联合起来进攻我们了。” “公爵夫人是因为什么过世的？”柯林问道。 “她的心脏一直不太好，那时候我正在马蹄海和奥希克帝国的舰队对峙，雷霆城里传出谣言说我不幸战死，薇拉虽然不全信，但也整日担惊受怕，等我安然回转，她大喜大悲之下，不到两天就过世了。” 柯林暗暗叹息。 这个世界虽然有各类魔兽信使，但在需要防备拦截的情况下，远距离传递消息依然是个战场难题，因此出征的军队会尽可能将战报传递的频率降低。 紫罗兰公爵微微扯起一个冷酷的笑容：“不过薇拉死后，奥希克帝国足足消停了十多年，直到现在也不敢轻启战端。” “这和夫人有关吗？”柯林一时间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因为他们很清楚，再次开战的时候，会遇到一个发了疯的紫罗兰公爵。” 费尔曼·霍索恩面色铁青道：“如今的图伦，国力虽然已经远不如奥希克，但临死前的反扑依然可以让他们伤筋动骨，加上隔海相望，以及西大陆对我们两边的牵制，当然，还有你的老师罗曼·萨冈正处在巅峰时期，才让他们平静这么久时间。” “老师倒是从未对我说过这些。”柯林道。 “因为你还不需要知道这些。” 费尔蒙想了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严肃的面容柔和下来，说道： “吃了饭再走。” “是。” …… 这回的晚宴更换了一个餐厅，也没有想上次那样铺张浪费，食物简单得多，餐桌也靠近摆放在一侧墙壁旁，面前空出了一块空地。 晚餐正式开始的时候，从侧门鱼贯走入一群人，分别拿着各式乐器，找到贴墙而放的座位坐下。 嗯？ 这是要演奏音乐？ 果然，贵族奢华的生活里怎么能少得了餐间伴乐。 头一次有这种体验的柯林放下刀叉，准备欣赏。 虽然听不懂，但绝不能露怯。 然而出乎他意料，等乐队全都入座之后，竟然衣袂飘飘的滑步走入一群年轻舞女。 随着音乐声起，这群长裙水袖的舞女飘然转动，翩翩起舞。 这就有意思了啊。 听不懂音乐，看不懂舞蹈，但我还能不会欣赏美女吗？ “这是西大陆现在最流行的长袖舞，虽然我只钟情本土的小步舞，但你们年轻人估计更喜欢这种大开大合的奔放舞姿。” 紫罗兰公爵用一种讨论艺术的口吻谈起这个问题，让柯林都不好意思只看美女了。 “小步舞的确更能体现舞者的气质。”两世穷酸的柯林·维恩极力让自己不露出土鳖模样，瞎说一通之后，面色如常的观看舞蹈，偶尔吃一口食物。 怪不得皇帝都喜欢看美女跳舞。 这现场近距离欣赏的效果完全不是看视频所能比拟的。 他甚至可以闻到扑面而来的阵阵香水味。 当先领舞的女子不但容貌最为出众，舞姿也更为优美——这种最原始的吸引力，完全不需要什么艺术欣赏水平。 “她叫黛娜，舞技方面，在整个雷霆城也是排的上号的。”公爵进食之余，见柯林的目光经常落在领舞者的身上，特意解释了一句。 “果然名不虚传。”柯林半真半假的点点头。 “喜欢的话，今晚就带回去。”公爵吃下一枚黄油煎虾，随意说道。 刚刚放下酒杯的柯林一时没理解这话的意思，楞了片刻，才明白过来。 他差点把红酒一口喷出。 卧槽。 贵族间都玩这么狂野的吗？ “不不……那个……我只是比较欣赏……黛娜小姐的舞蹈。”装了一晚上的柯林终于绷不住，语无伦次的拒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紫罗兰公爵颇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和薇拉感情最好的时候，也同时养着三个情妇。” 柯林顿时败下阵来。 大人物的感情观念实在太超前了，不是我等可以理解啊。 “费尔蒙叔叔，我目前还是想专心于魔法上面。”他平复下情绪，认真的说道。 “随你，想要的时候跟我说。” 公爵丝毫没有轻佻的意味，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 马车驶离公爵府。 柯林长出一口气，他沉默了片刻。 随后拉起前方的箱帘，伸出头去问赶车的鲍勃道： “鲍勃先生，你结婚了吗？” “没有。”二十六岁的初阶魔法师立即回答。 “哦。” 柯林放松下来。 果然，我还不到二十岁，还早嘛。 然而又听鲍勃立即接着道：“不过我有两个情妇，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妻子，令我十分烦恼。” “哗啦。” 柯林放下帘子，赌气坐回车厢。 他脑海里再次浮现黛娜婀娜的身姿——特么有点后悔了…… 第51章 留影机 接下来的时间里，柯林几乎每天来往于魔法协会、法师塔和游金商会。 上午去协会图书馆找自己规划学习下的相关书籍，下午在游金商会参与建造留影机——尽管大多数工作都已经被他分配出去，但因为只有他自己掌握着核心技术，整个工程的进度依旧需要他来把控。 埃莉诺等人果然值得信赖，在二十天出头的时候，就几乎把柯林交代的所有工作都已经完成。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工匠部分的工作完成，然后进行魔纹铭刻。 不得不说，无论手艺如何，这个世界的工匠效率实在不算高。 毕竟所有活计都需要手工完成，尤其是锻造和裁缝方面，在没有缝纫机一类的机械之前，速度实在不忍直视，加上柯林的要求颇为苛刻，能够有相应手艺的工匠数量并不多，只能等他们慢工出细活。 …… 在柯林交代任务之后的第三十五天。 游金商会的工棚内，拔地而起一座奇怪的小屋。 这间几乎由铁皮建造起来的小屋大约10尺见方，约等于一个3米边长的正方体，因为做工极为精致，开门的地方几乎看不出缝隙，如果不是有把手，可能得找半天。 一旦进去之后，关上门完全不透光，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内部的结构很简单，顶部和四面墙壁上各有一个木制凸起，上面蒙着一块高级丝绸，经过巧妙的缝制，把里面一块精密复杂的玻璃透镜遮挡起来，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的内部，包括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魔纹。 对于埃莉诺等人来说，这几天铭刻的魔纹，比他们这辈子之前全部加起来还要多。 并且柯林·维恩的要求十分严格，魔纹不能有一点差错，否则必须整个擦除重来，因为是直接铭刻在铁质墙壁上，一旦失误，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最关键的是，900多个魔纹全部挤在这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可以想象，大多数时候，都需要进行迭代处理。 所谓迭代魔纹，就是指两个或者多个魔纹进行重叠铭刻，这是相对于串联或者并联来说的，是一种上下魔纹同时或者更替激活使用的方式，在常用的几种魔纹关系里，算是比较复杂的一类组合魔纹。 而留影机的设计中，最多的地方，竟然有11层迭代，堪称变态。 尽管这些魔纹的铭刻都是由埃莉诺等九人完成，但老实说，他们甚至只能大概知道其中一部分魔纹的作用，至于这些魔纹全部加起来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效果，则完全无法想象。 但不管怎么样，当所有铭刻全部完成，站在房间中央，在顶部和四周的夜光石照耀下，周围密密麻麻的魔纹给人一种精密、复杂、玄奥、甚至有些诡异的感觉。 十分有成就感。 历时三十五天完成的“庞大工程”就站立在眼前，柯林百感交集。 留影机完成了。 但这件对标前世“照相机”的作品，外观上却和前者没有一丁点关系。 没错。 这一整个房间，就是一台“留影机”。 人或者物品需要待在房间的正中间，面朝特定的方向，才能进行拍摄。 虽然功能和成熟的“照相机”无法相比，但在这个世界，能够迈出这么一步，着实已经太不容易。 只有柯林或者罗曼·萨冈才知道。 这台“留影机”的最关键的部分，就是由柯林独自亲手完成的那374个魔纹。 而它最大的意义，则是空间系魔纹在这个世界首次被真正使用。 这无疑是开创时代的一步。 柯林望着眼前这座巨大的作品，激动之余，也有些担心。 如此庞大、精密、复杂的魔法工程，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导致无法运行，而想要找出其中的问题进行修改，恐怕花费的时间不会比建造它更少。 这也是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把老底交代给其他人的最大原因。 牛逼吹出去，万一玩不转，岂不是太丢人了？ 但既然已经全部完工，也没办法再隐瞒。 他深吸一口气，对在场的几位主要参与者露出一个笑容。 “我需要一位帮手，来作为实验的对象，谁来？” 柯林没有多做解释。 如果能够成功，第一个进入留影机被拍摄的人，无疑将会在整个魔法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种殊荣，柯林希望由老天来决定。 所有人面面相觑。 犹豫的原因，当然是柯林口中说的“实验对象”。 这无疑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魔法师的实验，还是实验对象，能有好吗？ 最终。 埃莉诺和菲妮雅几乎是同时站出来：“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 埃莉诺笑道：“菲妮雅女士，我毕竟是魔法师，万一等下有什么危险，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那就有劳埃莉诺阁下了。”菲妮雅说完退了回去。 柯林遗憾的看了她一样。 菲妮雅女士，你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啊。 既然已经决定，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指挥着埃莉诺道：“女士，我需要你站在房间的中央，面朝东面的墙壁，然后摆出一个你自认为得体的动作……放心，有可能失败，但不会有危险。” “哦。” 埃莉诺十分听话的进入房间。 在夜光石的映照下，里面亮如白昼，房间四周的墙壁显得格外清楚，纤毫毕现。 站定之后，她略一犹豫。 得体的动作吗？ …… 等埃莉诺进入房间之后，柯林走到小屋的东侧，那里连接着屋子有一个半人高的木质操作台，上方的墙壁上，则是一块黑色的幕布遮挡。 他拉开窗帘一般的幕布，从幕布后的玻璃上可以看到房间里面的景象，但因为单向透光魔纹组的缘故，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外面，只能感觉到面前的墙壁上产生了一丝光亮。 “菲妮雅女士，我之前请你准备的杨木板……” “哦，在这里。” 菲妮雅赶忙让人搬出一个木箱。 “按照您说的尺寸，一共五十块厚度为0.5寸的杨木板。” “谢谢。” 柯林接过菲妮雅递来的木板，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和之前自己看过的样品一模一样，表示十分满意。 他将木板竖直的塞入操作台前方的一个长条形孔隙内。 “埃莉诺女士，请做好准备。”一个通过导音魔纹传递的声音进入房间内。 说完，柯林用拇指按上一个指形凹槽内。 因为光线足够，不需要闪光灯。房间内的埃莉诺摆好姿势，就一直默默等待，耳旁隐约传来一个魔纹激活的声音之后，就听柯林又说道：“好了，可以出来了。” 结束了？ 埃莉诺完全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走出房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什么都没干啊？ 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就完了？ 她看向柯林·维恩。 只见后者缓缓从操作台上抽出一块木板，翻转之后，仔细的观察。 半晌。 柯林面带微笑的抬起头，将木板朝向众人。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靠近过来。 等距离足够近之后，终于看清了木板上的内容。 那是一张女子的正面全身像。 她身穿绿色丝线滚边的黑底魔法袍，腰带上别着一根小巧的魔杖，整个人笔直站立，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显得端庄秀丽，面容平静中带着微笑，微笑中隐藏着些许紧张。 所有人一眼就认出来，画上之人，正是埃莉诺。 众人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真人埃莉诺，随后又看向木板。 来回几次之后，全都目瞪口呆。 第52章 模特 留影机的首秀出乎意料的成功。 然而对于柯林以外的所有人来说，这个结果简直如同亲眼看见巨龙一般不可思议。 大家明明看见柯林·维恩将一块空白的杨木板放进操作台内，几秒钟之后，上面竟然就出现了埃莉诺女士的肖像画。 并且这张肖像画极度逼真，栩栩如生。 如果不是埃莉诺就活蹦乱跳的站在旁边，众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种把人活生生镶嵌进木板的邪恶魔法。 现场足足安静了几分钟。 蓦然，安杰洛开口： “这……这是……留影机？” 柯林颇感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对于天赋一般、魔法知识来源及其有限的安杰洛来说，能够知道“留影机”这个名字，已经相当不容易。 “留影机？那是什么？”其他人好奇的看向他。 安杰洛怀着激动的心情解释道： “吉尔曼公国的大魔法师，席勒·莫拉爵士，曾经在与好友的书信中提起过这样一件魔法工程物品，它能够将物体的轮廓外貌精准的描绘下来，并且自动拓印到木板或者纸张上面。 “莫拉爵士在信中大致描述了它的功能和魔法原理，并且十分笃定的说，这种机械的绘画逼真程度，远超任何技艺高超的画师。 “他的信件在死后被公开，这件名为‘留影机’的魔法机械遭到西大陆的各大艺术团体尤其是画师联合会的集体嘲笑并抵制，再加上整理的遗物中，完全没有任何关于‘留影机’的线索，所以普遍认为，所谓的‘留影机’只是这位大魔法师的臆想或者吹牛。” 安杰洛说到这里，转身看向柯林，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道： “维恩先生，您这是……把莫拉爵士构想中的‘留影机’给制造出来了？” 柯林微微一笑。 虽然的确受到了莫拉爵士的启发，但这台留影机最关键的核心原理，却和席勒·莫拉构想中的完全不同。 但他也没打算解释这一点。 除了不允许空间魔法的秘密泄露之外，他很清楚就算再怎么努力解释，以在场之人目前的能力，也根本无法听懂。 “这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这等于是认同了安杰洛的话。 后者等到柯林确认之后，满怀崇敬和激动的深深鞠躬道： “不，这完全是您的成果，我们在前一刻甚至还不知道这间小屋的具体用途，另外，我代表我们团队，感谢您允许我们参与建设如此伟大的作品。” 其他人或许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但是，对于席勒·莫拉以及留影机有一定了解的安杰洛，却很清楚这件事情的意义。 复原了连吉尔曼公国甚至整个西大陆都无法想象的“留影机”，哪怕自己等人不是主角，哪怕任何一个初阶魔法师都可以取代他的工作，他和埃莉诺等人的名字，也注定会出现在很多关键的场合上。 这就是人生的机遇啊。 大家都是一样的水平，可一旦跟对了人，飞黄腾达和默默无闻只有一线之差。 安杰洛看向依旧有些发愣的同伴以及看着自己“照片”一脸自恋的埃莉诺，使尽眼色也无法令他们醒悟，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 在场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却是菲妮雅。 商人的思维让她第一时间察觉到这里面的商机。 然而不等她开口。 柯林主动道：“菲妮雅女士，你觉得怎么样？” “这……” 菲妮雅正不清楚柯林问的是哪方面，就听见柯林继续说道： “你也看到了，这样一台‘留影机’，建造成本是极其高昂的，商会在这里面的投入，不算人工，恐怕也要有上百枚金郎吧。” “就像安杰洛先生说的，能够参与到这个伟大的作品中，已经是非常荣幸的事了。”菲妮雅不管心里如何想，在一件如此伟大的魔法工程和一群魔法师面前，也无法表现得太过市侩。 柯林却笑道：“话虽如此，但总不能让商会一直做亏本买卖，我的意思是，麻烦女士你帮我出下主意，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大家伙赚一点钱，至少把成本赚回来。” 游金商会提供了一切材料方面的供给，菲妮雅甚至没有就成本问题和柯林提起过一个字。 然而站在柯林的角度讲，人家客气，自己总不能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在设计和建造的时候，心里也有过“这玩意一旦造出来，肯定能赚大钱”之类的想法，但具体怎么赚钱，还真没有仔细想过。 毕竟他根本不缺钱。 管理整个魔法塔所有财务的师姐泰沙，对他可是相当大方的，除了每月固定的100金郎“零花钱”之外，任何柯林提出的采购需求，从来看都不看就批准，使得他完全没有任何需要花钱的地方。 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尤其魔法研究，越到后面就越烧钱。 因此，等真正造出留影机后，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赚钱的事。 可是具体怎么操作？ 直接卖产品？ 虽然在没有空间魔法知识的情况下，外人几乎不可能进行逆向破解，但仅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讲，也是不划算的。 柯林很想跑到某乎上发布一条提问： “当你拥有这个世界唯一的一台“照相机”时，该怎么利用它赚钱？” …… 菲妮雅听完柯林的话，简直咬牙切齿。 把成本赚回来？！ 给我10台留影机，我能把雷霆城的有钱人集体扒一层皮你信不信？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但受到鼓励的菲妮雅立即打起了精神。 在问清楚留影机的所有功能和限制之后，她稍稍思索，随即看向沉迷于自己“照片”无法自拔的埃莉诺，微笑说道： “埃莉诺女士其实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你是说，给人画像？” “是的。” “好吧，这也是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柯林首先出现在脑海里的，其实是复印书籍一类的想法，但想了想，毕竟纸张的成本太高，并且书籍虽然昂贵，但流通并不多，在整个社会中的需求也不算大，何况大多数像埃莉诺这样渴望魔法书籍的低阶魔法师都是穷逼，赚他们的钱，哪有赚贵族的钱来得过瘾。 想想前世那些沉迷于自拍的帅哥美女，何愁没有生意。 “那应该怎么定价？” 柯林想了想道：“除了留影机本身的造价之外，杨木板的成本不算很高，再加上夜光石的消耗等，女士，你觉得50银盾怎么样？” 半个金郎，50银盾，5000铜株。 安妮需要卖5000碗冰水，还不算成本。 柯林一一列举出成本，就是害怕菲妮雅觉得自己太过贪婪。 菲妮雅微微一笑：“维恩先生，其实价格不是恒定的，当一样新鲜的事物刚刚面世的时候，是它最值钱的时候。” “所以你认为……” “我觉得您的提议很合理，但是一开始，或许我们可以在50银盾的基础上，稍稍提一提价，您觉得10个金郎怎么样？”菲妮雅十分含蓄道。 “10金郎！？” 柯林瞬间石化。 50银盾和10金郎。 足足20倍的差距。 女士，你对“稍稍”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10金郎是什么概念。 这就好比地球上，有没有人会花10万块钱去拍一张照？ 那不是疯了吗？ 然而，如果你拥有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台照相机，并且你的周围是一群从未见过照相机和照片的土鳖加土豪……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戏。 对于土豪的消费观念，两世的柯林都不可能产生共鸣，但既然沉浮商海多年的菲妮雅都这样说了，他也没什么反驳的必要。 “不过。” 菲妮雅见柯林已经同意，又继续说道：“留影机对于所有人都还是一样陌生的东西，想要让那些贵族和富商掏钱，我们应该先做一下宣传。” “宣传？” “是的，比如找一位美丽的女士，把她的……‘留影’散布出去，让大家看到效果。” 模特吗？ 柯林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词。 他看向自己手上目前唯一的一张照片。 埃莉诺女士虽然也还算秀气，但终究和美丽有些差距。 师姐？ 那绝对不行！ 柯林立即在心里否定。 其实菲妮雅女士本身就挺不错。 然而她虽然足够漂亮，但总觉得仿佛缺少一些难以言喻的气质。 在柯林看来，模特就应该是，往那一站，就可以自动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大概就是明星范儿的意思。 何况人家毕竟是游金商会的当家人，把照片贴得满世界都是，似乎也不合适。 下一刻 柯林突然念头闪过，脑海里出现一个衣袂飘飘、婀娜多姿的身影。 简直完美啊。 “这个人选我来搞定。” 柯林立即拍板，说道：“不过后续的宣传之类……” “您放心，这是我的专长。”菲妮雅立即接口：“游金商会也有足够的资源来做这件事。” “好。” 柯林说完，就准备立即动身，前往公爵府。 埃莉诺此时犹犹豫豫的蹭到他身边：“那个，维恩先生……那个……” 柯林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失笑。 “送你了。” 他把印有埃莉诺照片的木板递给她。 “谢谢……谢谢维恩先生……谢谢。” 埃莉诺接过照片，立即抱在怀里，激动得语无伦次，不停的鞠躬道谢。 比当初柯林邀请她时兴奋多了。 第53章 黛娜 柯林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公爵府。 熟悉之后，会面也不再显示那么正式。 他在公爵府邸后方的大片草地上，见到了费尔蒙·霍索恩。 后者此时正手持一根木杆，仔细观察之后，挥杆击打向脚边放在地上的小白球。 他的身旁跟随着六七名侍者，有人驾驶一辆小型单匹马车，有人手捧毛巾饮料，也有人纯粹垂手侍立在旁。 柯林走到公爵身边，在后者示意稍等之后，便颇有兴致的负手观看。 这项名为“杆球”的运动，和前世的高尔夫很像。 同样是将小球打进固定的地洞。 只不过球杆的种类和精致程度还差的远。 紫罗兰公爵打出一球，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转头对柯林道： “玩两手？” “抱歉，费尔蒙叔叔，我从未打过‘杆球’。”柯林摆手婉拒。 “那就更需要学了，贵族之间的户外交流，很多时候都会选择这种运动。” “有机会一定学一下。”柯林心说我也没打算混进贵族阶层，何况这玩意有什么难的，信不信我一个风系魔法“法师之手”就可以一杆把球送进洞里。 费尔蒙也没有勉强他，说道：“今天有新鲜的比目鱼，是从东海捕捞的，一会尝尝。” “是。” 柯林答应完，立即说出来意：“费尔蒙叔叔，我其实是来求你了。” “什么事？” “就是关于……黛娜小姐的。”柯林想到之前的事，颇有些扭捏。 费尔蒙停顿下手上的动作，看了他一眼，随后失笑道： “年轻人精力充沛是好事，不用不好意思，我要是倒退二十年，黛娜哪里还轮得到你。” 他说完，也不等柯林回答，立即转头对一旁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说道： “去告诉黛娜，收拾一下东西，另外，把她的契约准备好。” 不等那名管家动身，柯林连忙打断道： “那个……费尔蒙叔叔，我不是想问你讨要黛娜小姐，只是希望能够短暂的借用她一段时间。” 柯林刚说完，才发现自己话里似乎有歧义。 果然，紫罗兰公爵向来沉稳的脸上露出些许震惊的神色，用一种刮目相看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柯林·维恩半天，最后颇带感慨道： “我年轻时也算自诩风流荒唐，但和你一比简直就是正人君子…… “你这小子怎么想的，又想要人，又不想养她？ “怎么，泰莎不给你钱花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柯林差点招架不住，他很清楚公爵大人是误会他想白嫖——字面意义的白嫖。 “您误会了。” 他赶忙解释道：“事实上，我只是想请黛娜小姐帮忙，合作完成一项工作。” 想到黛娜毕竟是公爵府的人，要把她的照片拿出去当做宣传，总要跟公爵讲清楚，便又接着道： “另外，您还记得上次我们谈起的席勒·莫拉爵士吗？” “当然，怎么了？” “我尝试复原了他在书信中提起的‘留影机’……” 柯林将事情大致讲述一遍，最后道：“因此，希望能够征得您的同意，请黛娜小姐帮忙。” 紫罗兰公爵听完，倒是颇感兴趣。 详细询问了留影机的功能之后，表示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 柯林当然满口答应。 然而涉及到借人的时候，费尔蒙·霍索恩却嗤笑一声： “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不切实际。” “啊？”柯林不解。 “谁都知道黛娜是我府里的人，今天跟着你从这个门出去，过几天又被送回来，很快雷霆城里就会传出肮脏的流言蜚语。贵族圈里相互赠送舞姬本是平常的事，但还从未有退还的先例。” “这……” “要么把人领走，要么另寻她人，你自己考虑。” …… …… 两个小时后。 身穿白色常服的黛娜在一名侍女的陪伴下，见过柯林之后登上马车。 她的身后，好几名大汉搬运着十几个大木箱，吃力的进行装车。 柯林望着那一长溜车队，不禁无语。 果然，公爵府的舞姬都不同凡响，不但有侍女，家当比自己都多。 不过想到她的职业，估计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各类舞蹈用的衣服，这一点倒正合柯林的意——都不用给她准备拍摄用的服装了。 …… 几辆马车从公爵府驶出。 柯林·维恩坐在当先一辆车里，逐字逐句看着手上的契约， 内容并不复杂，无非就是把黛娜的契约关系从紫罗兰公爵那里转移到他的身上。 尽管废除奴隶的王国政令早已推行了好多年，但不得不说，收效甚微。 各地的贵族仅仅只是把奴隶的“卖身契”改了一个名字，变成“终身制契约”。 其它一切照旧。 无论是削减爵位、回收封地，还是废奴运动，在柯林眼中都是只有网文穿越者才能干出来的事，尽管这一切或多或少受外部压力所推动，但不可否认，艾兰四世可以被称为一代雄主。 只可惜改革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一纸政令就能彻底解决。 以废奴来说，即便真的彻底给于农奴自由，但在贵族阶级依然掌握着所有生产资料、农奴连身上的裤子都不属于自己的情况下，他们最终仍然只有在饿死或者回到主人身边里任选其一。 …… 马车停靠在游金商会后院时，菲妮雅等人早已收到消息等候在那。 柯林下车之后看向身后的一辆马车。 除了他自己这辆，其余马车都是公爵府的，送完人之后还得让让他们回去。 黛娜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陌生的环境让她多少有些紧张，尤其一下看到许多不熟悉的脸孔。 她不自觉靠近柯林，沿用着在公爵府的称呼道：“大人……这里是……？” 柯林只跟公爵说起过这件事，对黛娜本人却还没来得及提。 可怜这姑娘前一刻还安分的待在公爵府，下一刻却被莫名其妙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然而还不等柯林给她解释，走上前来的菲妮雅已经微微惊呼出声： “黛娜小姐？！” 柯林一愣：“你们认识？” 第54章 安排妥当 菲妮雅立即反应过来，笑道：“我认识黛娜小姐，但黛娜小姐恐怕不会认识我。” 黛娜看了看柯林，又看向菲妮雅，微微屈膝道：“你好，女士。” “我叫菲妮雅，是游金商会的主事人，去年在白蔷薇剧院看过黛娜小姐的《最后一朵玫瑰》，真是荡气回肠，回味无穷，可惜自从您进入紫罗兰公爵府，剧院就再也没有排练出如此优秀的舞蹈剧了。” 菲妮雅最后笑道：“整个雷霆城上流社会都为此深感遗憾，甚至有评论家私底下埋怨公爵大人太过自私。” “感谢菲妮雅女士的厚爱。”黛娜再次施礼道谢，但语气平静，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吹捧。 柯林此时才稍稍回过味来，貌似黛娜还有些名气？ 但是以自己和罗伊一年多的交情，竟然没有从他那里听说过黛娜的名字，属实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大脑袋对雷霆城出名的美女可谓如数家珍，正因为如此，当初公爵说黛娜的舞技在雷霆城十分有名时，他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又一想，罗伊熟悉的圈子基本上是以红磨坊一类的妓院为主，而白蔷薇剧院则是正儿八经的艺术殿堂，甚至国王陛下都经常光顾，以罗伊的身份，自然还无法出入那里。 “维恩先生，黛娜小姐就是您请来的‘模特’吗？”菲妮雅从柯林那里听来这个词汇之后，立即活学活用。 “是的。”柯林点头。 “模特？”被讨论的黛娜一脸茫然。 …… 半个小时后。 听完柯林解释但依旧半懂不懂的黛娜，换上了一件湖绿色短袖长裙，随手将及腰的长发朝后系拢，在埃莉诺的指导下走入留影机的小屋。 隔着屏幕，柯林满意的点点头。 气质这东西，和容貌并不一定相关。 哪怕把脸档上，哪怕只是垂手站立在那，黛娜的气场也不是埃莉诺可以比拟。 他刚要进行拍摄，想起一事，随后转头让埃莉诺和安杰洛等人过来。 “我教你们怎么操作这台机器。” 因为目前留影机的拍摄，必须由操作者直接激活启动魔纹，因此只能由已经觉醒的正式魔法师来完成，好在启动魔纹所需要的精神力微乎其微，只要稍稍学过冥想的魔法师都可以迅速上手。 “真的吗？” “我们可以吗？” “……” 一阵兴奋和惊呼下，九个人一起挤了过来。 柯林讲解了激活魔纹的要领，又给他们当场演示了一遍，埃莉诺和安杰洛等聪明一点的人就已经大致明白了。 …… 在埃莉诺等人尝试拍摄期间，菲妮雅悄悄走到柯林身边，轻声问道： “维恩先生，您是怎么邀请到黛娜小姐的？” “自然是问公爵大人……要来的。”他一边看着安杰洛等人捣鼓操作台，一边回答，想了想扭头问菲妮雅道： “黛娜很出名吗？” “那当然。” 菲妮雅心里确定了之前的猜想，柯林·维恩果然和紫罗兰公爵关系密切，之后连忙说道： “白蔷薇剧院多年台柱，雷霆城近年最受追捧的舞者，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古典舞继承人，据说西大陆舞蹈联合会曾经力邀她前去演出，可惜被剧院拒绝了，多少达官贵人想要把她收进宅邸，不过终究不及紫罗兰公爵大人位高权重。” 柯林听完恍惚了一阵。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女，谁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头衔。 白蔷薇剧院把她培养到这个程度，即便是公爵大人，估计也花了很大代价才买下她。 不过这终归是好事。 黛娜越优秀，对于留影机的宣传就越有利。 菲妮雅继续道：“本来我以为您只是找个合适人来做宣传，但既然黛娜小姐愿意配合，咱们的策略或许可以稍稍调整一下。” “怎么调整？” “维恩先生恐怕不是很清楚黛娜小姐在上流社会的影响力，如果是她的画像……本身就可以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 柯林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菲妮雅的意思。 这不就是卖明星的海报周边吗？ 既进行了宣传，又能多赚一笔钱，何乐不为。 “不错的主意。”他当即同意。 “只是不知道您和公爵大人是怎么商议的，黛娜小姐能帮我们多久？会不会过两天就要回到公爵府？毕竟商会需要提前准备宣传的物资，时间太短的话，效果恐怕会打折扣。”菲妮雅不无担忧道。 “这一点不用担心。”柯林没有多做解释，说道：“她会长期合作。” 菲妮雅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应道： “我明白了。” …… 实践是最好的解释。 拿到自己照片的黛娜，呆呆的捧着木板，许久都没有说话。 柯林走到她的身边。 “觉得这个效果怎么样？” 柯林很清楚女生对于自拍的要求有多苛刻，在目前没有ps修图的功能前，只能多拍摄几次，以达到最佳的成图效果。 “大人……这……这是魔法吗？” 黛娜此时才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 雷霆城优秀的画师她见过不少，但没有一件作品能够像眼前这副画般清晰和逼真，那细致精密的线条和色彩，简直和照镜子一般。 最关键的是，她明明只在那里站了几秒钟，一张画就跃然板上，这速度明显不是人力所为。 “这个大家伙叫做留影机，是我根据前人的构想设计并建造的，功能你应该已经清楚了。”柯林解释道。 “您真是……太了不起了。”黛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感叹。 “让你来，其实就是为了帮助宣传这台魔法机械，到时候需要将你的画像售卖出去，这方面，有什么意见吗？” 黛娜不太明白整件事的原委，但大致听懂了。 她原本已经做好终老于公爵府的打算，公爵是个好人，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错。 然而想不到今天突然接到告知，她已经被紫罗兰公爵转赠给他人。 这种事在上流社会并不新鲜，她甚至没有多少心绪起伏，只是有些好奇，以紫罗兰公爵的权势，竟然还需要将自己送出去讨好别人？ 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被送进王宫。 直到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的一切，才发现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一切都是新鲜且有趣的——无论是这位新的主人，还是那个叫做留影机的东西。 她微微低下头：“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 因为时间已经太晚，在实验了几次之后，柯林便宣布收工。 明天开始，众人便需要投入正式工作。 为此，菲妮雅把手上的其它几个项目全都交代给了旁人，自己专心负责留影机的宣传。 而埃莉诺等人也打包票一定尽快学会机器的使用。 至于柯林自己，则已经开始进行留影机的升级改造设计。 不得不说，现在的留影机依旧很原始，不提照片的效果，光是便捷性上就差得很远。 比如每次只能出一张照片，这样的结果就是模特需要长时间的待在小屋里面，这无疑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第一台留影机还只是试验品，为了尽快完工，很多地方只求达标，完全不考虑使用体验。 不过本来这东西就不会只造一台，他相信后面的产品会越来越成熟。 …… 埃莉诺等人向柯林告辞离去，工棚内瞬间冷清了许多。 此时。 脱下长裙、换回一件白色居家常服的黛娜来到柯林身边，低声问道： “大人，我今晚住在哪里？” 柯林瞬间愣住，之前事情太多，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离开了公爵府，黛娜此时只有一个侍女相依为命，外加十几个大木箱的行李。 难道要把她带回法师塔？ 那不行。 万一老师一气之下把自己逐出师门怎么办？ 他转头看向菲妮雅，问道：“菲妮雅女士，游金商会这里，有住的地方吗？” “您今晚要留宿吗？”菲妮雅问道。 “不，给黛娜小姐找个住所。” “黛娜小姐晚上不需要回公爵府吗？”菲妮雅一愣。 “不回……”柯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菲妮雅善解人意的没有多问，想了想道：“如果只是短暂休息的地方，当然是有的，但要是长期居住……说实话，商会里都是一些粗鲁的工匠，恐怕不太适合黛娜小姐……不过我可以在附近找个住所，只是不知道黛娜小姐需要住多久？” 柯林一时间有些为难，突然灵光一闪。 “女士，洛克街91号，就是你送我的那所宅子，还记得吗？” “当然。”菲妮雅微笑道：“不知道您是否满意。” “满意，满意。” 还没来得及去过那所宅子的柯林满口敷衍，说道： “能不能麻烦你把黛娜小姐送到那里，可能需要多派几辆马车，我看行李有些多，费用我来出。” 他自己只有一辆马车，根本无法搬运黛娜的全部家当。 “无需您费心。”菲妮雅虽然有些疑惑，但仍然答应下来。 柯林望向黛娜道：“你暂时就住那里吧，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明天给你置办。” 黛娜微微低头，轻声道：“是。” 柯林又转向菲妮雅：“那就麻烦你了，女士。” 菲妮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看着两人的交谈和神态，再想到刚才柯林·维恩十分笃定的说黛娜小姐会长期合作，如今又把人送到自己的宅子，前后一联系，人精一般的菲妮雅立即想通了一切。 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对柯林道： “维恩先生请放心，我会为您安排妥当。” 第55章 逼真的画像 花园区。 “风与彩虹”店铺。 鲁道夫伯爵夫人挽着闺蜜阿卡丽斯女士行走在宽敞的通道内。 店铺中精美的装潢以及各类用于照明的发光石，映照在两位女士的珠宝首饰上，交相辉映。 在她们的身后，年轻的店员小姐不远不近的随时关注她们的动向，既不会鲁莽的上前介绍商品，也能够在两位女士需要时，立即出现。 “阿卡丽斯，来帮我看看，这条水晶项链是不是和伯爵大人上月送我的那条很像？”雍容华贵的伯爵夫人托着一条透明的项链，问自己的同伴。 “的确很像，所以，我亲爱的伯爵夫人，看来你今天注定要空手而回了。” 名叫阿卡丽斯的女士是一位礼仪老师，专门负责教导年幼的贵族公子小姐熟悉上流社会的礼节，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穿衣、体态、语言、宴会交流、艺术鉴赏、高雅运动等。 因此虽然本身并不属于贵族阶层，但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使得她几乎每天都能够接触到上流人士，有着“比贵族更优雅的平民”的美誉。 “不，阿卡丽斯。” 伯爵夫人微笑道：“虽然你的艺术鉴赏能力比我强，但在珠宝方面，我自认为能够反过来做你的老师。” “您的意思是？” “这条项链上水晶虽然和我那条重复，但它用到的丝线却比我那条更好，搭配起来更完美。” “您不会为了这条丝线就买下整根项链吧？”见惯了贵族奢侈生活的阿卡丽斯也颇感意外。 “为什么不呢？” 碍于伯爵夫人的身份，她没办法像阿卡丽斯那样自由，一般能够独自活动的范围只有花园区和国王区的部分地域，而这家游金商会名下的“风与彩虹”奢侈品店，正好在这个范围内。或许正因为如此，才经常需要用挥霍来满足缺少自由的遗憾。 “您的眼光令人钦佩，不得不说，我的底蕴终究不足以支持我在珠宝鉴赏方面达到您这样的水平。”阿卡丽斯明知道这位没多少审美的伯爵夫人只是享受一掷千金的感觉，但依旧给足了她面子。 店员小姐适时出现在伯爵夫人的身边，夸赞了一番后者的美丽和眼光之后，接过水晶项链前去打包。 “我听说，商会从纳兹兰德引进了一款纱幔花唇膏？” “是的，夫人，下周就可以上柜了，届时还请您品鉴。” “可惜菲妮雅女士最近似乎很忙，我约了她几次都说有急事，要不然还能从她手里拿到试用品。”伯爵夫人不无遗憾道。 “主人最近的确俗事缠身，我们也很久没见她来店铺查看了……夫人，您的项链包好了。” “唇膏一旦上柜，记得通知我。” “一定首先通知您……请慢走。” 鲁道夫伯爵夫人仪态端方的朝店外走，在临出门前，却“咦”了一声。 她停下脚步，又退后两步，抬头看向店铺的外墙内侧。 “我很确定，那幅画是新放上去的。” 因为摆放的位置比较高，伯爵夫人指着那副画道：“把上面第二幅画拿下来我看看。” “好的。” …… “这是……？”伯爵夫人拿到画作之后，立即露出惊讶的神情。 “黛娜小姐？”阿卡丽斯凑过来。 “白蔷薇剧院的黛娜，后来被紫罗兰公爵买回去，我没看错吧。” “这幅画这么逼真，不会有人看错。” “你们这里竟然还售卖黛娜小姐的画像？”伯爵夫人看向店员。 女性店员露出一个无奈又讨好的表情：“这是今天一早从商会总部送过来的，因为还没有确定展柜，所以放在了高处，结果还是夫人您眼尖。” 伯爵夫人将画像倾斜向阿卡丽斯，问道：“你能看出这是谁的作品吗？这技术高超到简直不可思议，雷霆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画师了？” “这个嘛……” 阿卡丽斯仔细看了一会，也是格外吃惊。 这是一张标准尺寸的小型肖像画，长15.5寸，宽11.8寸，绘制于0.5寸厚的杨木板上。 但即便是最好的水性颜料，也无法画出这么细致的画作吧。 因为专业，她没敢用手去摸画的表面，但从肉眼来看，竟然完全感受不到颜料的厚度。 画像十分逼真。 逼真到仿佛看见真人一般。 这一点无可置疑。 但正因为太过逼真，完全看不出任何绘画的风格，就更不用说猜测哪位画师的杰作了。 她越看越觉得奇怪。 明明布景、色彩、线条等各方面都十分出色，技艺精湛至极，但整幅画看上去，除了因为黛娜本人的美貌而出彩之外，竟然看不出任何艺术性。 这让拥有极高艺术鉴赏力的阿卡丽斯觉得十分难受。 精致优雅，却又平庸至极。 …… 然而伯爵夫人却极为入迷，画像上拎着长裙一角的黛娜，令她想起以前同伯爵大人一起出入白蔷薇剧院的时光，那时候伯爵大人还对自己很是痴迷，可惜，仅仅过去没两年…… 她倏然醒悟，问店员道： “知道画师是谁吗？” “抱歉，夫人，商会并未告知我们。” 伯爵夫人并未生气，因为不愿意透露自己信息的画家并不少见。 这同时也是一个上流社会和美术圈经常玩的一个游戏。 一位顶尖的画师，匿名出售一副画作，结果被某位贵族看中，花了大价钱买下，最终在某个社交场合下真相大白，贵族收获了“目光如炬”的赞美，而画师则证明了他完全不需要依靠名声的真才实学。 鲁道夫伯爵夫人又问道：“那这幅画怎么卖？” “因为是新作，暂时的定价为8金郎74银盾9铜株。” “包起来。”伯爵夫人眼都不眨。 “夫人请等一下。” 阿卡丽斯拦住她，随后对店员道：“作为一副暂时不清楚画师身份的作品，这个价格似乎有些高了吧。另外，为什么是这么奇怪的一个数字，竟然还精确到铜株？” 伯爵夫人虽然不太喜欢阿卡丽斯“讲价”，但也很好奇后面那个问题。 在这种店铺里消费的客人，身上怎么可能带着铜株？ 女性店员微微一笑：“根据商会那边的说法，这个价格正好是画作的成本，所以……本店暂时只负责宣传，不赚1铜株钱。” 听到是成本价，阿卡丽斯和伯爵夫人都没有太过怀疑。 如果是顶级的画师，加上最好的颜料和画板，这个价格也不算离谱。 并且从这幅画上看，画师的技巧绝对无可挑剔。 但技巧并不是绘画的一切，如果是一位籍籍无名的画师，恐怕还真不值这个价，反倒是画上人的美貌和身份，或许使画更值钱。 然而伯爵夫人已经等不及，她觉得为了这点钱拉拉扯扯丢面子，何况对于这幅画也十分满意，急着拿回去找人分享。 阿卡丽斯也醒悟过来，她自责竟然被一幅画给弄得心神不宁，差点得罪伯爵夫人，赶忙补救道： “夫人，虽然我还猜不出作者，但仅从这副画作本身来看，也算开创了一个风格，或许不久之后，绘画界就会多出一个流派。” 第56章 伯爵夫人的第一张照片 没有人知道伯爵夫人回去做了什么事。 但几天之后，花园区的“风与彩虹”店铺迎来了比往常多几倍的客流。 他们大多都是来询问是否还有黛娜小姐的画像，并且一定要是那位神秘画师的作品。 老实说，黛娜的人气虽高，但还不至于能够令诸多权贵纡尊降贵的跑来买她的画像。 除了其中一部分的确是狂热“粉丝”之外，大多数人，都是亲自或者受委托而来，询问那位神秘画师的信息，但最终全都徒劳无功。 时间一长，终于有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因为店铺里的黛娜画像，几乎源源不断。 有人粗略统计了一下，仅从这这一家店铺，就已经售出超过90多幅画。 这画师得多快的手速？ 又或者是以前的存货？ …… 而另一边。 菲妮雅同样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 这些人大多是雷霆城的权贵，虽然碍于罗曼·萨冈的面子，不可能做出过激的手段，但派出一个管家，天天来商会总部喝茶聊天，就足够菲妮雅头疼的。 最终。 在卖出第一幅画像之后的第十二天。 游金商会无奈对外宣布。 黛娜小姐的画像，并非某位画师的手笔。 而是商会已经研发并制造出第一台留影机。 目前正在试验阶段，出售的黛娜小姐画像，就是一系列试验品，它的正确名字叫做“照片”，因此商会不赚取任何利润，纯粹以成本价出售。 至于什么是留影机，可以找你们聘请的魔法顾问询问一下，或者去魔法协会问问。 …… 一石激起千层浪。 游金商会的公告，在短时间内至少产生了三个影响。 第一，买到画像的人，一开始都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花大价钱购买的艺术品，竟然是机械产物，这让那些自诩有鉴赏力的贵族富商们无法接受，然而在听取自家魔法顾问解释完什么是“留影机”，并且得知了它和席勒·莫拉大魔法师的关系之后，纷纷表示当做一件魔法收藏品也挺不错。 第二，图伦王国魔法师协会立即派出代表，对于游金商会自称已经研发出“留影机”表示好奇和关注，并且希望能够见一见实物。 第三，雷霆城由几位著名画师牵头组成的临时画师团体，对于游金商会把机械制品当做艺术品售卖感到十分的震惊和愤慨，并且抗议这种欺瞒顾客的做法。 对于前两点，游金商会并未作出回应。 但在第三点上。 商会直接给出回复：所有购买了黛娜小姐画像的顾客，都可以在三十天之内将“照片”退还到店铺，游金商会不仅原价退还，还会赠送一件小礼品，以表达当初店铺没有解释清楚的歉意。并且，因为材料和技术原因，从即日起，商会将暂停出售所有“照片”。 加上最后一句话后，原本还犹豫是否要退货的人，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玩笑，万一游金商会最终搞砸了，那自己手上这些所谓的“照片”就意义非凡了。 之后几天。 关于留影机和照片的话题，在整个雷霆城迅速传开。 所有人都眼巴巴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然而游金商会却仿佛哑巴了一样，再也没有发布过任何的相关信息。 …… 终于。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鲁道夫伯爵在被纠缠得无可奈何之下，亲自带着夫人来到游金商会总部。 作为实权派贵族，即便在国王新政令下依然游刃有余的保留着自身封地，鲁道夫伯爵的人脉和能量可想而知，他代表了那些希望维持王国原状的守旧势力。 这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权贵门阀在王国内不在少数，即便艾兰四世在需要保证稳定的前提下，也不敢对他们使用强硬手段。 菲妮雅十分隆重的接待了伯爵大人。 当然，碍于罗曼·萨冈的关系，鲁道夫伯爵对这位新晋崛起的女性商人代表，也颇为客气。 一番客套之后，伯爵大人终于切入主题。 “女士，或许你已经猜到了我们夫妇的来意，自从上次在贵商会的店铺内买到那个叫做照片的画像，又听闻‘留影机’震撼面世，我的夫人终日念念不忘，这次来，就是想询问一下关于那个留影机的消息。” 鲁道夫伯爵拥有北方沿海特有的黝黑皮肤以及四十多岁常见的粗哑嗓音，但语调深沉，更有着常年身处高位后无法改变的命令口吻。 菲妮雅早已习惯游走于权贵之间，微笑回答道： “伯爵大人，事实上，您不是第一个来询问此事的人，谢尔曼侯爵今天早上刚刚离开，而魔法师协会的伯克利·佩恩阁下更是早在鄙会发布公告的第一天就亲自登门。 “可惜的是，留影机虽然成功运行过一段时间，但因为技术不够成熟，很快就损坏了，我们的技术人员和魔法师正在全力以赴进行检修。 “请您相信，我是这个世上最希望将留影机面世的人，所以一旦有消息，必定不会隐瞒。” 鲁道夫伯爵来时就基本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一方面为了应付伯爵夫人，另一方面，自己也确实很感兴趣。 作为已经觉醒、但最终没有在魔法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的鲁道夫伯爵，对于魔法物品、尤其是魔法机械一向有着很高的关注度，自己手下也供养着一支魔法师团队，帮他研究各种感兴趣的项目。 当初听到游金商会的公告，他原本是不屑一顾的。 毕竟“留影机”在西大陆魔法圈子里，一直都是类似“永动机”一样的幻想。 然而在看到自己夫人拿给他的“照片”之后，他终究有些动摇了，只是碍于身份，不好表现出心急的模样，这次拿着伯爵夫人当借口，终于亲自登门，可惜似乎还是白来一趟。 双方又闲聊了片刻。 伯爵便带着夫人告辞离去。 菲妮雅亲自相送到门口。 然而就在伯爵大人挽着夫人的手准备走出大门时，商会内的一位员工急匆匆跑来，在菲妮雅身边低语了几句。 随后，这位游金商会的主事人微笑的看向两人，说道： “伯爵大人，或许是因为您的光临，刚刚后面传来消息，留影机已经修好了，至少目前可以正常运行了。” “哦？” 伯爵和夫人立即站定脚步，询问道：“虽然有些冒昧，但请问女士，能不能让我们参观一下？当然，你拒绝也十分合理，毕竟这属于商业机密。” “这是我们的荣幸。”菲妮雅微笑道。 …… …… “老实说，这东西比我想象中大多了，而且和席勒·莫拉爵士在信中的描述也多有出入。” 鲁道夫伯爵站在铁皮小屋前，背着手观察良久，但连初阶都没有的他，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菲妮雅笑道：“的确，莫拉爵士只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以及十分宽泛的魔法理论，真正设计并建造它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很多困难。” 鲁道夫伯爵本想问问设计师是谁，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多此一问。 游金商会的背后是罗曼·萨冈，整个图伦王国如果有谁能够做出如此震惊世人的发明，那一定就是“风暴指引”阁下了。 和菲妮雅十分熟悉的伯爵夫人在丈夫的眼神示意下，向前走了几步，亲密的挽住菲妮雅的手，笑嘻嘻道： “菲妮雅，我能不能像黛娜小姐一样，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照片？” “这……”菲妮雅瞬间陷入犹豫。 伯爵夫人心里一紧，问道：“是有危险吗？” “当然不是。”菲妮雅笑道：“留影机没有任何危险，只是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成功的概率还不是很高。” “我可以多试几次。” “如果您不介意抽出宝贵的时间，我很乐意向您展示它的功能。” …… 伯爵夫人带着新奇和紧张的情绪，站在小屋的中央，摆出一个双手交握的动作。 期间，不断有工作人员围着小屋忙碌。 整整十五分钟过去，就在伯爵夫人感觉双脚有些僵硬，无法保持静止时，菲妮雅才告诉她拍摄结束。 走出小屋。 菲妮雅带着歉意的语气道：“十分抱歉，一共尝试了11次才成功。” 伯爵夫人拿到自己的照片，先是震惊，随后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 “真是太神奇了。” 她抱着照片，简直要把脸给贴上去。 眼神再也无法离开。 鲁道夫伯爵直到此刻，才真正相信留影机的真实存在，他随后问道： “菲妮雅女士，正常情况下，制造这样一张照片需要多久？” “在没有损坏之前，拍摄只需要几秒钟，加上各种准备工作，最多不到一分钟就能获得一张照片，只可惜……” “可惜什么？”伯爵问道。 “其实我们并没有真正完全掌握留影机的技术，包括这一次在内，之前所有的成功都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谁也不知道它能够正常运行多久，或许明天就会再次损坏，并且永远无法修复。” 菲妮雅面露失落的神情，随后又打起精神，笑道： “好在这一回没有令伯爵夫人失望。” 鲁道夫伯爵听了这话，反而愈发相信这是事实。 毕竟这么一件突破现有魔法理念的创造，有着各种缺点才是正常的。 伯爵夫人突然问道：“菲妮雅，我记得你们店铺的店员说过，这么一张照片的成本要8个金郎多？” “严格来说，只要尝试一次，就会消耗相应的材料。” “所以，我这张照片损耗了足足90多金郎的材料？”即便是挥金似土的伯爵夫人，也觉得有些吃惊。 “相比于伯爵和夫人平常对我们生意的照顾，这些不算什么。”菲妮雅笑着回应，但也算承认了。 鲁道夫伯爵向身边的手下指示了一句，随后接过一张由后者递过来的纸片。 “女士，这是200金郎的储票，希望可以弥补商会的这次损失。” “不，伯爵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菲妮雅极力推辞。 伯爵打断道：“我明白，如果算上留影机的技术成本，这些钱根本不足以购买到一张照片，这只是我的一份心意，并且当做我支持商会继续研发和改良留影机的实际行动，事实上，我更加期待看到西大陆、尤其是莫拉爵士的故乡吉尔曼公国，在得知了我们建造出留影机后，将会是什么表情。” 最终。 菲妮雅十分无奈的收下了储票，并且将伯爵夫妇送出商会。 兴奋的伯爵夫人在登上马车时，依旧不肯放下手里的照片。 菲妮雅目送他们消失在视野，随后才对身边的管家道： “哈维，做好准备，明天开始，我们会迎来很多贵客。” 第57章 冥想法 菲妮雅相信，以鲁道夫伯爵夫人的炫耀和虚荣性格，很快就会将这件事第一时间宣扬出去，或许还会为此专门组织一次下午茶，然后不经意的将照片摆放在某个显眼的位置…… 而最终因为这位大客户的努力，很快商会就通过她向外传递出两个信息： 第一：游金商会的确研发出了留影机，并且十分神奇。 第二：这玩意除了成本极高之外，还经常损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基于以上两点，在看到伯爵夫人那张照片之后有些眼红的贵妇小姐立即变得蠢蠢欲动，而有能量的那批人，已经开始动用自己的关系网，从各个途径接触游金商会…… …… 然而这一切，柯林·维恩却并不清楚。 他只负责技术方面，并没有参与后续的运营和宣传。 毕竟这方面，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比菲妮雅做得更好。 最主要的是，他没必要为了金钱、哪怕是海量的金钱，付出现在最宝贵的时间，他的主要精力依旧放在魔法学习上，尤其是老师布置的课题。 如果不是因为留影机对于空间魔法的实践有着重大的意义，他也不会为此付出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因此，就在留影机激起整个雷霆城的热情时，柯林·维恩却依然维持着原先的作息时间，甚至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协会图书馆，以至于留在法师塔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这天一早，他像往常一样起床，吃完早餐，和穆勒太太交流了几句关于熏兔肉的心得，便立即动身准备前往协会。 然而却正好在楼梯处遇到了师姐。 “要逮到你可太不容易了。”泰沙微笑道：“老师正找你呢。” “哦哦，师姐早，我这就去。”柯林忙回应道。 “你有没有发现老师最近有什么变化？”泰莎在柯林转身前拉住他的衣袖问道。 “师姐为什么这么问？” 柯林有些奇怪。 “没什么。” 泰莎摇摇头，笑道：“只是我发现老师最近食量大增，还总让我去找些奇奇怪怪的食材。” “奇怪的食材？” “嗯，枯根藤和红茎冬青，用水煮过当蔬菜吃，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吃法，让穆勒太太也十分为难。” “可能老师最近想吃素了？”柯林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 书房内。 罗曼将一叠亲手书写的灰雀纸放到桌上。 “你看看。” 柯林接过之后，发现正是那份从试练塔内找到的古精灵冥想法。 然而很显然，上面的内容改过了不少。 “这东西和我之前想象的有些出入。” 罗曼·萨冈叼着烟斗微笑道：“看起来精灵也不是天生就自然和平的，至少某一分支的古精灵似乎脾气不不比兽人好多少。” 柯林拿着这叠纸，突然抬起头问道： “老师，您受伤了？” “你是猜的？还是看出来的？”罗曼对于这个弟子的表现已经没有多少可惊讶的地方，但依然很好奇。 “枯根藤和红茎冬青，这两者加起来的功能是帮助稳定和修复精神力损伤。”柯林解释道。 “是受了点小伤。” 罗曼没有否认，随后又安慰道：“不过放心，正因为有把握，所以才敢受伤。” 柯林看着纸上的内容，突然感到十分沉重。 这上面的每一处修改，都是老师用自身尝试给他铺平的道路。 “谢谢老师。”柯林认真道。 罗曼摆摆手：“这份冥想法起源应该在四万年前了，因为从精神力逻辑来看，它还没有演变出后世精灵族的德鲁伊术，而是更加趋向于水系魔法，很可能是和奥利安娜长老同一时代的精灵，只不过理念大相径庭。” “那它适合人类修炼吗？” “精灵的所有法术，都适合人类修炼，否则我也不敢让埃洛伊德对你进行赐福，只不过对于一般人而言，这不过是一部上乘的冥想法而已，但对于你……”罗曼说到这却停了下来。 柯林急得抓耳挠腮，追问道：“我怎么样？” 罗曼微微一笑：“我又没被精灵赐福过，怎么会知道，自己回去慢慢探索吧。” 柯林不禁无语。 罗曼又道：“修改的那些地方，并非错误，而是我十分确信以你现在的精神力，必定会产生严重的后果，所以我建议你把两份都保存好，在熟练之后，慢慢尝试原版的冥想法。” “弟子明白。”柯林将纸张收回口袋内。 说完正事，罗曼转变了一个坐姿，问道： “我听说，留影机大受欢迎？” “好像是的，我并没有参与宣传和销售事宜，都是菲妮雅女士在帮忙。”柯林回答。 罗曼沉默片刻，叹气道：“菲妮雅的父亲和我有些渊源，如果方便的话，你将来尽量照顾她一下。” 柯林心里想的是，以菲妮雅女士的精明程度，哪里用得着我照顾，但既然老师特意开口了，他也十分顺从的点头道：“谨遵您的意愿。” “当初我给你定下的要求，其中两项都已经完成了，用时还不到一年，留影机的设计，更是大大超过了‘有所进展’的指标，或许我该考虑一下给你提升一点要求。”罗曼拿下烟斗，若有所思。 “那个……老师，我突然想起还约了人……” 不等罗曼说话，柯林飞也似的逃离了书房。 …… 下午。 游金商会。 “女士，留影机的宣传还顺利吗？”柯林坐在休息室内，接过由菲妮雅递过来的一杯鹿角咖啡。 “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一些，需要我给你看一下这几天的营收状况吗？” 菲妮雅话语里并未有太多的自豪，但心里却十分期待能够炫耀一番自己的营销操作。 哪知道柯林却摇摇头，并不太感兴趣道：“不必了，我是来找埃莉诺女士，有些后续工作需要她那边配合，不过既然她正在忙，麻烦你待会帮我把这几张图纸转交给她。” 留影机完工之后，埃莉诺等人的角色从之前的建造者，变成了如今的操作者，虽然技术含量低了很多，但几个人全都乐在其中。 柯林只是在去协会的路上，顺道过来布置一些工作，并没打算待太久。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菲妮雅却有些为难道： “维恩先生，有件事我需要和您报告一下。” “什么事？”柯林有些疑惑，他们又不是上下级关系，用得着“报告”这个词汇吗？ “您也知道，自从留影机面市，很多魔法组织和个人都跑来向商会探听情况，全都被我婉拒了，因为罗曼大师的缘故，他们也不敢起什么心思，但昨天吉尔曼公国也派了人过来，我不敢自作主张，所以希望听取您的意见。” “吉尔曼公国？” “是的，西大陆魔法联合会吉尔曼分部派出了特别代表，来到商会，希望能够商谈关于购买一台留影机的事宜。”菲妮雅解释道。 柯林微微一愣。 因为席勒·莫拉的关系，吉尔曼公国对于留影机格外上心也在意料之中，但对方反应如此迅速，也超出乎了柯林的预想。 他思索片刻，笑道： “先让他们等着吧。” 第58章 治安署 魔法协会图书馆二层。 柯林再次抬起头时，发现窗外天色已黑。 回头看向高处的魔法计时器。 已经是晚上8点多，超出闭馆时间一个多小时了。 因为过于专注而导致忘记时间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柯林也在有意的改变这个习惯，毕竟谁也不希望危险降临时还沉浸在书本中——如果真的如此，或许墓志铭可以这样写——此人淹死在知识的海洋里。 他一边发散思维，一边合上手里那本只有几页的“水系魔法在干燥环境下的几点应用心得”，起身走向这一层的书籍归还处，向一名皮肤黝黑身材健瘦的年轻人道： “抱歉，拉里，我又忘记时间了。”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维恩先生。” 名叫拉里的年轻人是专职管理员，只是个普通人，因为柯林·维恩的缘故，今天延迟了一个多小时下班。 柯林将书本递给拉里，同时在封面上放了一枚银盾。 “替我向你的妻子因为你的晚归道声歉，或许一朵红玫瑰可以令她愉快一整个晚上。” “谢谢您，维恩先生。” 拉里收下了小费，深深鞠了一躬，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开玩笑道：“不过我的妻子应该更喜欢同等价格的猪肉，那样能让她愉快一整周。” 尽管魔法协会图书馆的管理员在平民中已经算得上高薪，但一个银盾仍然能抵上他两天的薪水。 …… 因为天气转冷，柯林在魔法袍外又加了一件黑色外套，才快步走出图书馆。 他站在门口台阶的最高处，看向夜幕降临的魔法协会。 空旷，安静，深沉。 令人感觉想要融入其中。 柯林突然发现，自从穿越之后，他几乎从未如此放松过。 尽管生活越来越好，地位越来越高，但也越来越繁忙，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思考，他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去见罗伊和安妮等人。 一只彩色的喜鹊停到他的肩膀上，用脑袋上的柔软羽毛蹭了蹭他的面颊。 柯林笑着从它脚上取下一张便条。 这种远比灰雀纸更高级的纸条贵到离谱，但师姐却似乎非常喜欢用这种书信模式交流，有时候仅仅只是问声好，也要让喜鹊跑一趟，浪费一张昂贵的纸条。 这只背部有七彩颜色的喜鹊，属于稀有魔兽的一种。 事实上，任何飞行魔兽都非常稀有，哪怕只是一只小小的喜鹊。 而大多数魔法师惯用的猫头鹰或者乌鸦等信使，其实只是寻常动物，只不过受到了专业的训练而已。 柯林看了一眼纸条，果然只有一句话：“回家后来找我”。 一般柯林就算夜不归宿，老师和师姐也不会过问，既然特意让喜鹊跑这一趟，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商议。 他收起纸条，随后将喜鹊托在掌心，对着它吹了一声口哨，随后扬手让它离去。 那声口哨的意思是“我很高兴”。 动物的语言也是语言。 因此，原则上来说，柯林可以跟所有动物交流。 然而，事实却没有那么美好。 语言是一个极其宽泛的概念，它可以复杂到交流哲学和量子物理，也可以简单到只能表达情绪。 很显然，大多数动物的语言，都只是后者。 就以师姐的喜鹊为例，它的智商并不低，训练之后，甚至可以分辨出不同人身上的不同气味，用以搜寻或者引路。 然而从语言的角度来讲，它和大多数普通动物一样，只能通过声音和形态表达某些情绪或者心情。 比如轻微而绵长的鸣叫，代表“我很高兴”；短暂而高频的叫声，意味着“我很生气”。它甚至无法清楚的表达它的生气源于饿还是劳累。 魔兽的智商普遍会高一些，但在语言方面依旧没有超出动物的范畴。 这也使得柯林只能对它的送信行为表达“我很高兴”，因为在动物的语言里，根本没有“谢谢”的概念。 …… 送走喜鹊，柯林竖起外套的领子，迈步走下图书馆外的台阶。 然而刚刚走了几步，就看到远处的黑暗里跑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丽贝卡气喘吁吁的停在他面前，笑道：“维恩先生，您果然还没有回去，会长阁下让我问您，是否有时间见他一面。” …… 一间装修精致的会客室内。 柯林再次见到了身材高大的伯克利·佩恩，这位协会会长十分热情的招呼他进屋，并且向他介绍了三位从未见过的陌生脸孔。 “市政厅治安署第四小队队长，雷霆城高级治安官——汉克先生，另外两位是他的下属。” “汉克先生，这位就是罗曼大师的弟子，柯林·维恩，也是我向你推荐过的魔法顾问。” 柯林立即想起来，当初极力让佩恩阁下不要对自己有优待，最好和其他人一样接受协会的定期委托。 当时佩恩阁下好像就说起过“治安署”这个名字，并且隐晦的提出官方的委托报酬稳定且没有风险。 这或许就是伯克利·佩恩最希望柯林接的委托。 安逸，没有风险。 毕竟万一柯林·维恩在这件事上出了危险，他很难向罗曼·萨冈交待。 “市政厅”在图伦王国属于新事物，它源于西大陆。在国王收回贵族封地之后，用于管理这块土地上那些失去了领主的人民。 而作为宣传和榜样，艾兰四世首先就在雷霆城建立了市政厅，并且赋予了它极大的权利，如今的市政厅最高负责人，正是紫罗兰公爵曾经的下级封臣、最得力的属下——古德里安大骑士。 即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柯林·维恩，也经常能从各种渠道听闻这位大骑士各种刚正不阿的事迹，比如不顾大王子查理·霍索恩的面子，执意逮捕其情妇的弟弟，又比如命令手下查封二王子丹尼尔·霍索恩的违法产业等等。 总之在柯林的观念里，这大概就是一个包拯海瑞之类的人物。 不得不说，这样的人能够在王国首都担任要职，至少证明国王陛下有改革的决心。 紫罗兰公爵也曾说过要介绍他认识古德里安，只是因为双方都很忙，一直没有机会。 从这点上讲，他和眼前这位汉克队长，似乎也不算毫无联系。 第59章 汉克 “您好，维恩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身穿轻甲、腰间佩剑的汉克用骑士的礼仪向柯林问好。 柯林用魔法师的习惯回礼：“你好，汉克队长。” 伯克利·佩恩将双方引导入座位之后，自己便告辞离去，只留下一个丽贝卡添茶送水。 “原本应该早一些来拜访，只是因为陛下六十五岁生日大典，治安署这边人手不足，忙得脱不开身，请您见谅。” 身材高大的汉克坐下之后，腰间的长剑正好触碰到地面，而柯林眼尖的发现他的两只长筒靴内，都藏有匕首一类的短兵器。 这种全副武装的习惯，令他想起了法师塔内的格伦骑士。 只是格伦骑士无论动作还是神态，都更为自然随性，而眼前的汉克队长，则明显带着行伍气质，应该是军队里出来的——图伦的王国军能够和奥希克帝国的军队打得有来有回，决不是一般的贵族私军可比。 柯林想起还要去找师姐，因此并未浪费时间，简单的客套了两句之后，问道： “汉克队长，不知道我能帮到你什么？” 在柯林的概念里，既然佩恩会长牵了头，那自己大概就已经算是和治安署建立了合作关系。 然而汉克却说道：“在没有正式签订委托合约的情况下，贸然过来请求帮忙，的确十分失礼，但因为事态比较紧急，还请维恩先生能够理解。” 柯林装作明白道：“无妨，请讲。” “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们在追查一宗案件时，获得了一条关键线索，那是一个奇怪的魔纹，我们问了所有能够问到的魔法师，却都说看不懂这个魔纹的用途，因此最后想到了您这里。” “能让我看看吗？” “我们已经将魔纹完整的拓印下来。” 汉克说着话，让一位女性下属拿出一块木板。 柯林顺便打量了一下汉克的两名下属。 一男一女。 样貌都算普通，并且穿着和汉克大同小异的制式软甲，无非是在胸口和肩膀处有所不同，大概是区分级别的标志。 柯林看过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女式软甲还挺性感。 他接过汉克递过来的木板，稍稍一打量，就略带疑惑道： “这种内方外圆的框架，是典型的土系魔纹，你们刚刚就没有问过佩恩阁下吗？” 根据汉克的说法，他们是因为事态紧急，又找不到能够帮忙的人，才想起了自己。 可问题是，明明伯克利·佩恩刚才就在他们身边，那位实力不次于一般魔导师的会长阁下，恰恰就是一位著名的土系大魔法师。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只见汉克颇带为难道：“其实我们已经请教过佩恩阁下，但是他也只能帮我们分析出这个魔纹带有震动功能，并且说了一些关于偏振周期和频率的问题，可您知道的，我们都是骑士，虽然因为职业的关系经常接触一些魔法方面的案件，也多少能够了解一部分魔纹学的知识，但这种太过专业的内容，实在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 “事实上，我们更想知道的是这个魔纹的具体功能，但佩恩阁下却也说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解析出整个魔纹的属性。” 对于伯克利·佩恩无法解析这个魔纹，柯林并不十分意外。 毕竟魔纹学实在太复杂深奥，一位学徒随便从某本冷僻书籍里摘抄出一个魔纹，就可以有很大概率难倒一位高等级魔法师。 因为提出问题永远比解决问题简单。 即便是魔导师，也不可能懂得所有魔纹学知识，哪怕是擅长的一系。 然而汉克的解释依旧无法满足柯林的疑惑。 既然连佩恩阁下都无能为力，你凭什么认为我能解决？ 经过初阶考核之后，柯林·维恩的确名声在外，再也没有人怀疑罗曼·萨冈的眼光，并且很多人都相信他能够继承“风暴指引”的衣钵。然而那毕竟是很久以后的事，就目前来说，包括柯林自己在内，谁也不会相信他能够和威名赫赫的“巨石之轮”相提并论。 不过很快，柯林就想通了。 随后不禁失笑。 自己或许真的太顺利了，以至于都有点自信过头。 人家明显不是真的认为自己能够帮得上忙，只是因为罗曼·萨冈弟子的身份，令汉克等人多了一份指望而已。 很显然，对方最终的目的是希望自己在无法解决的时候，回去向老师罗曼·萨冈请教。 毕竟以汉克的身份根本无法接触到后者。 想通了这一点，柯林瞬间释然。 他拿起木板，开始仔细查看。 如果这个魔纹的确有意思，找老师询问一下也不是不行。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差点笑出了声。 因为眼前的魔纹他很熟悉，正是曾经在老师的魔法笔记中看过的一系列组合魔纹之一。 直接点说，这个魔纹就是由罗曼·萨冈首创的。 虽然在细节上有些修改，但基本原理和功能却不会变。 柯林抬起头，还未开口，汉克就贴心的说道： “维恩先生，如果您需要时间来推导和计算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再来。” “不必了。” 柯林将木板平放到双方中间的茶几上，指着上面的魔纹道： “这个叫做‘风能偏振魔纹’，就像佩恩阁下说的那样，他的功能就是震动，只不过和普通的震动魔纹相比，它有一个特性。” “什么特性？”汉克追问道。 柯林却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道：“汉克队长，在我告诉你答案之前，能否多嘴问一句，你们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这个魔纹？” 一般来说，治安署的魔法顾问不需要对案件本身有所了解，直接回答人家提出的魔法问题就行。 但是既然涉及到老师，他不得不谨慎问一句。 汉克稍稍犹豫一下，便回答道： “其实就算我不说，过两天您可能也会知道，雷霆城多位权贵家里遭到偷窃，而这些案件的共同特征，就是坚固的金库被人直接洞穿，一开始我们并不清楚到底什么手段能够穿透那些数尺厚墙壁并且不惊动任何守卫，然而在最近一次的案件中，我们在被偷的金库旁，找到了这个魔纹，因为是唯一的线索，加上失主方面的催促，实在无法，才来找您这里求助。” 第60章 对练 听完这话，柯林倒是多了一丝兴趣。 竟然有人利用老师的独有魔纹去盗窃贵族的金库？ 这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同时又有点犹豫，要不要将魔纹的功能告诉汉克，万一对方知道了它的来历，再把老师牵连进来怎么办？ 然而下一刻他就失笑否定了这个猜测。 哪个人疯了认为罗曼·萨冈会去盗窃贵族家的金库？ 就算去，用得着魔纹那么麻烦？ 相比于担心老师被怀疑，柯林倒是更希望汉克能够破解这个案子，也好让他知道犯人到底从哪里学会的这个魔纹。 想到这，他微微点头，解释道： “它的特性就是，必须有足够的风力从魔纹的垂直方向灌入，才能彻底激活魔纹，达到震动的效果。 “之所有叫做偏振魔纹，是因为它的震动方向和物体受力的方向相垂直，使得其破坏力成倍增加，另外，灌入魔纹的风力又可以抵消震动所产生的声音，所以才能够不惊扰到其他人。 “只不过这对于魔纹的精度要求很高，其中任何一个细节有差错，都会导致魔纹无法起效，或者无法静音。 “根据这些特点，我建议寻找犯案者的时候，可以关注两点，第一，此人精神力至少是中阶水平，并且同时擅长土系和风系魔法，第二，这个人有着丰富的魔纹铭刻经验，因为要在那种环境下毫无差错的铭刻出这个魔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柯林详细的说完，最后也没有提它和老师的关系。 “原来如此。” 汉克抬起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本来只是想把问题问出去，看看能不能转到罗曼大师那里，结果谁想到当场就被解决了。 柯林微笑看着他。 “汉克队长，还有别的问题吗？” “啊……那个……暂时没有了，多谢维恩先生。” “既然如此，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柯林站起身。 “哦，哦，我送您。”汉克和两名下属也跟着站起。 “不必了，希望汉克队长早日破案。” 柯林说完，扣上风衣的纽扣，朝一旁的丽贝卡微微点头，迈步走出会客室。 …… 法师塔二十三层。 训练室内。 柯林挥手在面前布置出一道水幕，阻止下对面师姐发来的一记风刃。 罗曼·萨冈仅有的两名弟子，在房间内用着最基础的魔法进行着对战，并且来来回回只有一个水幕加一个风刃。 这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搞笑。 然而这两人却打得乐此不疲。 直至泰莎发出的第九个风刃，才终于击破柯林的第九道水幕。 及时闪避的柯林没有受到风刃的伤害，却被自己的水幕溅湿了袖子。 泰莎笑着走上前，拿出手绢替他擦拭。 柯林任由师姐擦拭着袖子，说道： “师姐，或许我可以考虑减小水幕的宽度，增大它的厚度来加强防御能力，只不过那样的话，就需要更精准的预判你的进攻轨迹。” “你为什么突然对水幕这么感兴趣了？”泰莎不禁有些好笑。 两人虽然也会时不时练练手，但基本从未认真过。 对于柯林来说，和格伦骑士的战斗每次都会拿出生死相搏的态势，但跟泰莎对练，则完全就是放松。师姐才舍不得伤到他，两人无非就是找个环境聊聊天而已。 直到今天，柯林希望师姐能够认真的用风刃来进攻他，而自己则只用水幕来进行防御。 “我新得了一套冥想法，对于水系魔法的修炼有很大的好处，师姐要不要？我可以教你。” “不要！” 泰莎毫不犹豫的拒绝：“还得重新学冥想，太麻烦了，何况我更擅长风系，为什么要去强化水系？” 柯林已经习惯了师姐在魔法上躺平的态度，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和柯林不同，泰莎是真正由罗曼·萨冈从小手把手教出来的，因此其中阶的精神力水平，以及风刃的强度没有半点水分。 即便这样，也到了第九次进攻才打破他的水幕，这让柯林颇有点沾沾自喜。 那套古精灵冥想法果然有奇效。 两人结束对练，走到一旁的休息区。 柯林坐下的同时，看到这边墙壁上挂着一幅师姐的肖像画。 仔细一看，立即笑出声。 “师姐，你也去拍照了吗？” “拍照？” “哦，就是留影机。” “对呀。”泰莎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柠檬水，端起杯子轻啜一口，说道：“自从你上次告诉我有这个好东西之后，就去找了菲妮雅，然后就……拍了几张照片。你觉得这个姿势怎么样？那天去的时候穿着魔法袍，下次或许可以试试礼服。” “师姐人漂亮，怎么拍都好看。”柯林真心道。 “嗯，菲妮雅也这么说。”泰莎重重接下师弟的恭维。 柯林：“……” “师姐，你让喜鹊通知我回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柯林见师姐半天不提这事，终于忍不住主动问出来。 “哦，差点忘了。” 泰莎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下个月就是陛下的生日，老师让我们分别准备两份礼物，我提前告知你一下。” 柯林为喜鹊心疼了一秒钟，遇到这么个主人，这辈子都是劳碌命了。 “可是我都没见过国王陛下，也要单独送礼物吗？” “这是老师特意嘱咐的，每年我都会准备礼物，去年的时候为了准备中阶考核给忘了，陛下竟还主动问我要。”泰莎笑道。 “那……陛下有什么喜好吗？” “喜好嘛……我要说陛下喜欢美女，你舍得把黛娜小姐送出去吗？” 柯林瞬间仿佛被捉奸在床般尴尬。 他从未想过这事能够瞒过老师和师姐，但被这么当面说出来，还是几乎当场社死。 “我本来只是想问公爵大人借一下人……” “公爵大人早和我说过了，还嘲笑你婆婆妈妈。”泰莎笑道：“下次记得带黛娜小姐来一趟法师塔，我一直很喜欢她的《最后一朵玫瑰》，之前没有机会在公爵府和她交流，既然现在变成你的人了，师弟能不能让她单独为我跳一段？” 柯林瞬间无语。 师姐你这算以权谋私吗？ 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首先祝大家兔年大吉。 然后顺便闲聊几句。 先是要向上本书的老读者道声歉，真没想到时隔近两年，大家还在等《缩小》。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可惜，无论当时的成绩还是后续的前景都很不错。可惜断了近两年，实在已经拿不起来了，而且已经点了完本，我自己也无法再上传章节了，发个新书广告都是让编辑帮忙的。 再说一下这本吧。 写奇幻纯粹出于个人兴趣，想着这辈子怎么也要搞一本，所以就没头没脑的写了个开头。 以我本来的设想，这应该是一本纯粹的领主种田文，但总觉得一开始就哗哗种田似乎很多东西都不太合理，所以添油加醋的增加了很多东西，直到现在都还没开始正文阶段，能看到这里也是难为大家了。但整体基调不会变——魔法、种田、领主、争霸，反正我认为的西幻就这些东西了。 如今回头看看，自认为瑕疵不少，但总体还算流畅，不过因为从未写过西幻，遣词造句方面实在不太习惯，总是写着写着就出现都市风，我尽量注意吧。 老读者应该知道，上本书是因为颈椎严重变形导致的停笔，现在虽然恢复的还算不错，但依然只能用语音输入然后手动修改，说实话有点别扭，不太习惯，更新速度望大家海涵。 最后，祝新年快乐。 《老师是魔导师是什么体验》新年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 初见成效 在狠狠收割了一波顶级贵族富商后，留影机的运营渐渐进入正轨。 游金商会在经过十几天的“努力维修”后，终于对外宣称已经彻底掌握留影机的全部技术并有信心长久运行下去。 从九月的第一天开始，商会旗下的四家奢侈品店，同时挂出了留影机对外服务的业务。 一次拍摄的价格统一为10金郎。 可以自行选择全身像、半身像、或者面部特写，清晰程度从前往后越来越高。 如果一次拍摄超过10张，可以八折优惠。 因为技术和耗材的原因，双人拍摄的成本会更高，一次的价格为13金郎。 而受限于场地，目前留影机最多只能拍摄5人的全家福，售价仅为30金郎，并且附赠一张照片。 并且店铺还十分贴心的聘请了专业人士，帮助顾客进行拍摄前的穿衣搭配建议、以及动作和神态选择。 如果高贵的顾客不愿亲自跑到店铺，也有两个方案可以选择。 第一，可以提前预约，然后由商会派出车马接送，前往游金商会总部的拍摄影棚，全程有专人服务，茶水餐饮一应俱全，当然，价格也会稍稍高一些。 第二，如果愿意再多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商会甚至可以将装置在大型骡车上的移动式留影机驶入雷霆城内任意地区，进行上门服务。 …… 不得不说，雷霆城的有钱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10金郎已经是一个中产平民家庭一整年的收入，但在花园区和国王区的奢侈品店铺内，仅仅能买到一块印有照片的木板。 然而，销售的火爆程度甚至超过了菲妮雅的预期。 在各家店铺被挤爆之后，游金商会不得不推出预约功能，毕竟让一群有钱人在店里排队绝对不是商会一贯遵循的高端服务理念。 并且商会很快承诺，短期内，将在全城紧急加设4个留影机点位，为此专门额外租赁了店铺，火速装修，只做拍照的生意。 留影机不是一锤子买卖。 无数贵妇小姐在获得了满意的礼服或者珠宝之后，都会想着先去拍个照留念一下，甚至有人给家里六条血统纯正的魔兽宠物犬逐一进行了拍摄。 …… …… “我实在搞不懂，按说他们找个画师给自己作画也不是多难的一件事，而且雷霆城的画师联合会不也公开表态了嘛——照片虽然描绘逼真，但毫无艺术价值。” 柯林拿着菲妮雅给他的近期流水营收，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也颇感疑惑。 一个月内，接近五位数金郎的营收。 当然，第一批被高价收割的权贵就贡献了两千多枚金郎。 要知道，留影机除了一开始的研发和建造投入，就只有杨木板和夜光石的损耗，上好的杨木画板20银盾，夜光石虽然贵，但一颗能用好几天，分摊到每张照片上，几乎没多少成本。 反倒是后期的宣传和场地人工等，还要花费不少。 尽管如此，一张售价10金郎的照片，利润依旧可以达到9金郎以上。 “那是因为您不了解他们的心理。” 菲妮雅笑道：“新鲜猎奇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对于贵族而言，重要的不是好不好，而是别人有的，我也必须不能少。 “何况维恩先生可能没有画过肖像，一幅手工作品，动辄持续数月，甚至有人死前都见不到自己的画像，优秀的画师，价格更是远超我们的照片。 “并且，对于那些顶尖画师来说，除了少数权贵，一般的富商还真没办法对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而普通画师的作品，又没那么稀罕。” 柯林点点头，并未太纠结这事。 他看了一会账簿，皱眉说道：“女士，我知道你的好意，但在利润分成方面，我建议你重新拟定一个更合理的方案，否则我都怀疑商会会亏本。” 柯林看着账本上纯属于自己个人的收入，虽然心动，但也觉得太显贪婪。 毕竟商会一方面承担了所有材料和运营成本，另一方面，赚的钱还要分给罗曼·萨冈一半。 菲妮雅笑道：“商业分成方面，我们一向遵循的是可替代原则，谁的不可替代性越高，就应该拿更高的酬劳比例，这一点，对于其他魔法师和工匠，商会也是一视同仁。 “另外，维恩先生或许不清楚，留影机除了照片本身，还带动了不少额外的周边收入，比如我们给顾客提供的专人服务、车马运送、以及来店铺拍摄时顺便采购其它商品的收入，这些，我就没有跟您客气了。” “好吧。” 柯林想了想，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没有在商会留下用餐，而是赶着回去找师姐对练，经过更多天的修炼，那套古精灵冥想法慢慢显现出额外的功效，他迫不及待想要测试效果。 就在菲妮雅送柯林出门时，听见商会门口的方向传来些许嘈杂声。 “怎么回事？”菲妮雅皱着眉问身边的哈维道。 “是瓦尔德先生，他已经连续几天来商会要求见您。”哈维低头道。 “还是推销他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吗？”菲妮雅叹气。 “是的，原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了，但这次留影机面世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瓦尔德先生又开始来胡搅蛮缠了。”哈维语气颇有些无奈道。 “怎么了？”柯林听到两人的对话，有些疑惑的问道。 菲妮雅略显尴尬的笑道：“是一位初阶魔法师先生，名叫瓦尔德，几年前就开始四处推销他的研究，可惜因为逻辑不通而没人理会，后来就渐渐消失了，但这几天似乎又出现了。” “瓦尔德？” 柯林微微一愣，似乎觉得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随后立即想起佩恩会长提起过他。 按照伯克利的说法，柯林·维恩的初阶考核笔试成绩，为二十年来历史第三。 第二的名叫奥利弗，几年前已经前往西大陆幽蓝联盟的高级魔法学院深造。 而第一的那个家伙，名字似乎就叫瓦尔德。 第62章 留声机 柯林不清楚这个瓦尔德是否就是那个瓦尔德，但在魔法师数量稀少并且这个名字拥有十分浓重的南方特色、在雷霆城并不常见的前提下，可能性不低。 他有些好奇这个比自己还要生猛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尽管根据伯克利的说法，对方参加考核的时候，已经觉醒超过10年。 “菲妮雅女士，能否让我见见那个瓦尔德？” “这……” 菲妮雅稍稍犹豫，随后点头道：“请跟我来。” 柯林很快就知道为什么菲妮雅会犹豫。 眼前这个几乎看不出年纪的男子哪里有半点魔法师的样子？ 除了身上那件洗到发白的外套依稀能够辨认出魔法袍的样子，其它一切包括胡须啦擦、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特征，都让他更像一个乞丐而不是魔法师。 柯林看着他和门口的守卫拉拉扯扯的模样，一时间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前。 与此同时，根据菲妮雅一路上的介绍，他对瓦尔德的经历也略有了解。 据说这家伙本来也是协会的挂名魔法师，前途一片光明，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于魔法实验和元素研究越来越疯狂，几乎放弃了冥想和法术训练，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他的研究总是独辟蹊径，让人看不懂，伯克利对他的评价是“逻辑思维严谨，想象过于大胆”。 因为经常做出疯狂的举动而又不能按时完成协会的委托，在几次规劝无果后，协会无奈将他除名。 没有了收入来源的瓦尔德只能四处兜售他的研究，然而他的研究要么太过复杂而无法实现，要么就是纯粹的幻象如同空中楼阁，完全没有人愿意投入资金，久而久之，就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柯林心想这人既然能够在笔试中大放光彩，至少不是纯粹的疯子。 “女士，或许我们可以听一下他到底想说什么？” “好。”菲妮雅已经看出柯林的意图。 …… “菲妮雅女士，请不要立即赶我走，这一次……这一次我敢保证我的研究是有价值的，你可以让商会的魔法师进行验证……” 也许听过太多这样的话语，菲妮雅对瓦尔德的保证没有任何意动，只是在对方拿出一叠粗劣的木板时，没有像以前一样后退几步。 “瓦尔德先生……” “女士！请一定要相信我！” 瓦尔德激动的打断她，继续用近乎嘶哑的嗓音道： “只要你能够让设计留影机的那位魔法师看一眼我的研究，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这话让柯林和菲妮雅同时一愣。 这家伙看来还是有备而来的。 柯林好奇的走过去，探头想要看看他的木板上写的什么。 瓦尔德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谁？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让人验证你的研究吗？”柯林赶在菲妮雅出声之前说道。 “你？” 瓦尔德先是对眼前这人的年纪表达出质疑，随后看到对方胸前代表初阶魔法师的灰色徽章，才稍稍收敛，转头看向菲妮雅道：“女士……” “你可以信任这位先生。”菲妮雅道。 瓦尔德这才把宝贝般的木板向柯林推过去。 柯林拿过最上面一块，随意看了两眼，抬起头道： “关于声波纵向偏浮的研究？” “是是是。”瓦尔德见对方一眼就清了内容，兴奋的频频点头。 柯林不置可否，继续往下看。 然而看了没多久，他眉头微微皱起。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又快速翻看了其余几块。 笔迹清晰，排版用心，计算过程精确而严谨。 但内容上却完全不知所谓。 他再次抬起头，看向眼前邋遢的家伙，问道：“瓦尔德先生，你也是一位初阶魔法师？” “嗯。”瓦尔德低下头，似乎不太愿意提这件事。 “听说当初你的笔试成绩很优秀？” “891分。”他声音虽然不大，但微微挺起的胸膛也显示出颇为自豪。 柯林没再问下去。 想了想，再次拿起两块木板。 这一次强忍着不适，专心把注意力放到其中的一小段上面。 “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堪。” 柯林微微颔首，但很快又叹了口气。 这家伙思维太能跳跃了。 不过稍稍看出了一点门道的柯林没有立即否定一切，转身向菲妮雅问道： “女士，能否提供一个房间，再准备一些纸笔？” “没问题。” …… 会客室内。 瓦尔德只用一小部分屁股坐在椅子上，朝四周拘谨的打量几眼，在这种干净整洁的环境下，反而觉得十分不自在。 他看向那名微靠在沙发上，用最好的鹅毛笔在昂贵的灰雀纸上不断书写的年轻人，眼睛里满是羡慕。 “要是我有这么好的书写工具……”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就见年轻人放下笔，将刚刚二十多分钟时间里书写的七八张纸叠在一起，然后随手放到蜡烛上，点燃之后，扔进一旁的壁炉里，任由它们燃烧成灰烬。 瓦尔德简直心痛到流血。 然而柯林却毫无所动，坐在那沉默了将近十分钟，才转头看向眼前的邋遢男人。 “瓦尔德先生，你应该知道纵向偏浮不能在声波层叠递进的情况下适用吧。” “是的，但如果……” 不等他说完，柯林抬手打断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利用一个经过稳波魔纹的单向递进声波来抵消第二层的干扰，这样就能完美契合纵向偏浮的所有使用条件，对吗？” “对对对……”瓦尔德兴奋的双眼放光。 “可是，你想过没有，不提这个装置的精度要求有多高，你要怎么解决波频跳跃的问题，这是你的研究中最关键的一环，可惜我没有看到你的解决方案。”柯林道。 “我……我没办法解决。”瓦尔德憋屈又无奈道。 “那我只能说，你的研究一文不值。”柯林摊手道。 “可是你不能否认，除此之外，我的其它计算逻辑和实验过程是准确的。” “我不否认，但那有什么意义呢？”柯林道：“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当然有意义。” 瓦尔德高声反驳，随后立即用乞求的声音道：“这位……先生，只要你把我的研究拿给留影机的设计者看，他就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瓦尔德第二次强调这个要求。 而作为留影机的设计者本人，柯林也很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波频跳跃的问题，和席勒·莫拉当初构想留影机时遇到的关键困难完全一样。 在瓦尔德看来，既然留影机的设计者能够解决莫拉爵士的困难，那一定也能解决波频跳跃的问题。 然而他却并不清楚，柯林用的解决方案，和席勒·莫拉其实没有半毛钱关系，因此他尽管十分欣赏瓦尔德的计算能力和想象力，但依旧只能说，他的研究毫无价值。 瓦尔德似乎害怕眼前的年轻人不相信，又立即蛊惑道： “一旦我的研究成立，这世上就会多出一件魔法工程物品，我甚至已经为它起好了名字，就是留影机给我的启发，而我把它称为——留声机。 “人们可以将他们的声音储存起来，需要的时候再播放出来，这难道不是很有意思吗？” 听到“留声机”这个名字，柯林叹了口气。 的确，瓦尔德的整个研究就是奔着这个方向去的，但关键性问题无法解决，一切都只是空谈，并且如果按照他这种思路研究下去，一辈子也不可能有成果。 柯林突然站起身，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枚金郎，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我不要钱。”瓦尔德望着那枚闪闪发光的金郎咽了一口口水。 “拿上它，找个地方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喝一杯弗兰红酒，然后找一张柔软的床舒服的睡上一晚，明天上午，到魔法协会来找我。” 瓦尔德颤抖着手摸起金郎，随后醒悟道：“请问，我要怎么找到你？” “到协会的接待台报我的名字，会有人给你带路。” “我叫柯林·维恩。” 第63章 学无止境 瓦尔德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来过魔法协会了，想当初他也是以同期第一的成绩顺利通过考核，受到了会长伯克利·佩恩的亲自接见。 那天晚上，多少人排队等在协会门口，就为了能够邀请他参加他们设立的宴会。 可惜一年多后，自己就被协会开除，那些原本把他吹捧上天的投资商立即对他避之不及，四年后的今天，更是从当初的明日之星堕落成了丧家之犬。 他不怪佩恩阁下，甚至不怪那些只看利益的商人，毕竟谁也没义务白白供养他，他只恨自己生了一颗极富幻想的脑袋，却又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你好，我找柯林·维恩。” 瓦尔德惴惴不安的走到接待台前，他花钱买了一套最便宜的魔法袍，但原先的徽章已经遗失，一直没脸再来协会申领。 “请问您是哪位？” “瓦尔德……我叫瓦尔德。” “请跟我来。” 意外的顺利。 因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瓦尔德对于柯林·维恩这个近半年来风靡魔法圈的名字一无所知，他昨晚回去之后，也想打探一下这位连菲妮雅女士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可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询问的人都没有，瞬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 图书馆顶层。 一间私人阅读室内，柯林看着眼前的男子，辨认了半天，才确信的确是昨天那个瓦尔德。 他的胡须已经剃干净，头发也洗过并且梳理整齐，脸上和身上黑漆漆的尘土洗净，再加上换了一件虽然便宜但崭新干净的魔法袍，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除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以及生活环境恶劣导致的身材消瘦和皮肤粗糙，几乎已经看不出原先的落魄样。 “你好，维恩先生。” 尽管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究竟是谁，但能够随便施舍一个陌生人一枚金郎，并且租下图书馆的包间，至少说明身份不低。这间图书馆贵宾包间，使用一次至少也要10银盾，自己最阔绰的时候也舍不得租用。 “请坐，瓦尔德先生，看起来你的精神好了许多。” “感谢您的赐予，我昨晚时隔多年，终于又享用到了一次肉和红酒，我的意思是……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把钱还给您。”瓦尔德小心翼翼坐到柔软的兽皮沙发上。 柯林对此不置可否，合上自己刚才正在阅读的书籍，坐正身体，说道： “我记得你昨天说过，希望能够见到留影机的设计者，对吗？” “是……是的。”瓦尔德有些不自信的点头。 “这方面我可以帮你。”柯林道。 “谢谢……” “不过。”柯林打断道：“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先做一番准备。” “准备？” “是的。” 柯林微微靠到沙发背上，认真说道：“瓦尔德先生，你知道你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我的问题……” “你当初能够以笔试第一的成绩通过考核，相信是对理论知识下过一番苦工的，但为什么后面几年，就变成了这服模样？” “因为……”瓦尔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从你的设计书写上，我看得出你思维十分活跃，计算心细严谨，如果能够脚踏实地，不难做出一番事业。” “但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瓦尔德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当初佩恩阁下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然而脑子里层出不穷的创意，让他实在不甘心去做其它重复性的研究。 “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柯林道：“你的理论知识已经相当不错，只可惜你的想法更狂野。 “说白了，就是你的知识储备跟不上你的创新思维。” 瓦尔德听完愣在那里，许久才挣扎般的说道：“我是笔试第一……” “是的，瓦尔德先生，我没否认这一点，但你扪心自问，通过考核之后，你每天还会花多少时间在图书馆？你除了计算和做实验，还有没有继续去学习新的知识？ “如果你只是想改良现有的魔法物品，或许之前积累的知识已经足够，但很可惜，你把眼光放在了‘留声机’这一类完全创新的东西上。 “你用魔法学徒期间积累的知识，试图去完成大魔法师级别的研究，你知道这有多离谱吗？别忘了就连席勒·莫拉都失败了。” 瓦尔德仿佛被雷击一般楞在那里。 多年以来，他自认为不但比别人聪明，还比别人更加勤奋，完全不应该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那些和他同期的魔法师，有的富甲一方，有的功成名就，甚至有人已经晋升中阶，唯独自己这个当初最被看好的却最为落魄。 难道真的是自己好高骛远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瓦尔德比之前更加痛苦，原本至少还每天抱有希望，但经过柯林·维恩的一番分析，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 难道真的要回头去做一些当初完全看不上的研究？ “我不甘心……”他近乎咬牙切齿道。 “你当然会不甘心，见过了大海，哪里还能停留在小溪里，我跟你说这么多，也不是让你放低身段去做那些低级的研究。” “可是……”瓦尔德呆愣抬头。 “喜欢高处的果实，是件值得表扬的事，但为了摘取它们，我建议你在脚下多垫几块砖头。” 柯林说完，伸手指向一旁的书架。 “这上面是我给你挑选的32本关于声波的研究书籍，如果你能够在10天之内读完并且有一定的理解，我会让你见到留影机的设计者。” “好。”瓦尔德瞬间又恢复了不少斗志。 “这个房间我已经预缴了30天的费用，并且向佩恩阁下替你申请了进入图书馆顶层的权限，另外，之前给你的1枚金郎应该足够你一段时间的花销了。” “再次感谢您的赐予。”瓦尔德弯腰致意。 “不用急着感谢，如果你看完这些书籍仍然没有获得启发，我只能说即便见到那位设计者，也不过是多受一次打击罢了。” “我会尽力的。”瓦尔德显然少了几分最开始的狂妄。 柯林站起身，拿起外衣和帽子，迈步走出房间。 关上房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已经翻开第一本书的瓦尔德。 “瓦尔德先生。” 瓦尔德抬起头，望向门口的柯林·维恩，只见这位年轻人朝他和善的笑道：“请记住，学无止境。” 第64章 魔法顾问 十月中旬的雷霆城已经颇具凉意。 柯林·维恩离开协会之后，坐着马车来到国王区的北部。 下车之后，他下意识的将脖子尽可能埋进竖起的衣领里，并且学着师姐的模样把手缩入衣袖。 魔法师的身体和普通人无异，如果不动用精神力，依旧需要衣物来抵御寒冷，相比而言，骑士的身体素质就完全不同。 在柯林看来，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斗气”，但人类的身体极限远远不是地球人能比，理论上讲，一名大骑士能够依靠纯粹的力量和冷兵器对抗一名大魔法师，虽然大概率还是会败，但绝非没有一战之力。 这其实很容易理解，在能够追溯的数十万年历史里，人类和大量诸如兽人、半人马等强大危险的种族长期共存在一片大陆上，如果身体没有丝毫进化，才是一件奇怪的事，可惜这种进化并没有惠及到所有人，尽管不像魔法师的精神力那样绝对，但高等级骑士除了刻苦训练之外，依旧需要一定的天赋。 柯林抬起头，望向自己这次的目的地。 雷霆城市政厅。 被民众称之为“允许平民进出的王宫”。 这座庞大而没有过度装饰的建筑贴着国王区北侧围成一个弧形，可进入的大门有好几处，分别对应着不同的行政功能。 他找到约定的最西侧，还未走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向自己迎接过来。 “下午好，维恩先生，真抱歉还要让您亲自跑一趟。” “你好，汉克队长，事实上我对于市政厅尤其是治安署一直深感好奇，这次能够亲眼看一看，也算得偿所愿。” “请进。” …… 房间内。 柯林在一份两页纸的文件上，在古德里安的签字下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他正式成为雷霆城市政厅治安署特聘魔法顾问，目前划归在第四小队。 这个职务大概就类似于首都市警察局科学顾问。 柯林不清楚后者的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但治安署魔法顾问的确算得上一个美差。 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只需要在治安官来咨询魔法技术问题时，负责解答。 而因为魔法的复杂和深奥，就算最终无法解答，也不算失职，否则大多数魔法顾问都要失业了。 “欢迎维恩先生加入治安署。”汉克连同身后两名手下鼓掌表示欢迎，随后又说道：“可惜古德里安长官忙于陛下的生日大典，抽不开身，否则一定会亲自前来。” 魔法顾问属于治安署正式编制，和队长汉克领一样的薪水。 虽然每月2枚金郎的薪水实在入不了柯林的眼，但这份工作本身却让他很感兴趣——各种运用在犯罪上的魔法实践，对于开拓视野有着很大的帮助。 双方又客套一番之后。 柯林问道：“汉克队长，上次那件盗窃案，最后有没有抓到犯人？” “说来惭愧，尽管您已经尽可能帮我们缩小范围，但至今仍然没有疑似的目标。” 中阶以上的魔法师，即便有嫌疑，也没办法直接审问，这种案子的难度的确很大，而失主又是一帮能够在家里建金库的有钱人，隔两天就对治安署进行施压，古德里安因为平常得罪了太多的权贵，此时面临的攻讦可想而知。 汉克犹豫了一下，问道：“维恩先生，我能不能询问一下，就是你说的那个‘风能偏振魔纹’，它对于金属能够起效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之前的案件，令城里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跑来问我们，如果把金库改造成金属材质，或者在内部增加一层钢板，能不能有效防盗。” 大多数地下金库都是采用的一种名为“黄灰岩”的材质砌成，这种经过特殊手法烧制的石材，在坚硬程度上不次于钢铁，能够有效防止挖掘，并且相对来说，价格便宜得多，毕竟金库的墙壁动不动就有几米厚。 “汉克队长，如果你只想要一个答案，那我可以告诉你——是的，它对金属有效。 “但是，魔纹的运行原理，恐怕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们大致上把基础框架、底层逻辑、运行方式相同的魔纹认为是同一个魔纹，但实际上，它们在运用中还是会有很大的区别。 “就拿你上次给我看的那个风能偏振魔纹来说，他对于金属也能起效，但效果不会很好，它最佳的适用环境，是‘黄灰碳石’含量超过80%的岩石材质，不过，想要对金属有更好的效果，也不是不行，只要对魔纹的几个能量运输线进行一定的修改，就能达到破坏相应材料的目的——要知道，金属和金属也有不同。 “这一系列魔纹，都叫做‘风能偏振魔纹’，只是我不清楚那名犯人是否有这个能力进行修改，这已经属于相当高的技术范畴。 “老实说，如果真有相应的案例出现，说明那人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但同时也能够更进一步缩小目标范围。” 汉克其实并未完全听懂，但大致的意思明白了。 “多谢维恩先生解惑。” “这是我应该做的。” 几人又闲聊了两句，柯林说道：“如果没有其它事，请恕我先行告辞。” “我们正要去一个现场调查，顺路送您出去吧。”汉克赶忙起身相送。 柯林听了这话，突然来了兴趣。 “汉克队长，能不能让我跟你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前世看多了各种刑侦剧，他倒是很好奇这个世界的“警察”是怎么查案的。 “这……”汉克顿时有些为难。 按理说，魔法顾问跟着去现场十分寻常，甚至很多案件，治安署还会主动邀请。 然而协会会长伯克利·佩恩和市政厅负责人古德里安，都曾反复叮嘱过，绝对不能让柯林·维恩出半点差池，而现场办案危险系数当然更高。 只是汉克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提出来，一时间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又一想，这次毕竟只是盗窃案，而且去的还是一位贵族的家里，犯人总不会在治安官在场的时候下手，那就不是盗窃而是抢劫了，还是胆大包天的那种。 “有困难吗？”柯林见对方犹豫，不禁疑惑。 汉克急忙道：“没有，那就麻烦维恩先生了。” …… 运河区。 乔伊斯男爵府。 柯林跟着一众人等从室内的入口通过一条狭窄的楼梯走下地下室。 烛火通明的金库前厅内，汉克带着两名下属正和乔伊斯男爵以及另外一位身穿魔法袍的中年男子交谈。 乔伊斯男爵是近年来通过船运发家致富的小贵族，虽然爵位不高，但身家却不比雷霆城一些大贵族差多少。 柯林独自走到金库前。 望向黄灰岩墙壁上的4个魔纹。 果然和汉克当初给他看的那个一模一样。 很显然，那名偷盗者在金库墙壁上连续刻了4个魔纹，但却无一成功，时间不足下，只能悻悻离去，这也让乔伊斯男爵逃过一劫。 但即便如此，也把这位一半身家都放在金库的男爵先生吓得够呛，连夜找到治安署。 汉克等人这才特意跑一趟。 然而随着柯林的视线继续朝旁边看去，却发现金库外墙靠近另一面墙壁的地方被拆除了一部分，一尺厚的铁板代替了黄灰岩墙壁。 看上去乔伊斯男爵正在对金库进行改造。 与此同时，汉克也发现了那里。 “男爵先生，你确定要用铁板替换岩石？” “是的，我听说那个盗贼对于金属墙壁无能为力，已经有很多位大人家里都开始重修金库。同时，这也是萨默尔先生对我的建议。” 萨默尔先生正是男爵身边的家庭魔法师，只见他微微点头，说道： “汉克队长，虽然不是很清楚那个魔纹的具体情况，但也能从上面的能量线猜出个大概，依我所见，这正是针对黄灰岩特别绘制的魔纹，只要把金库墙壁改成金属，我相信就能让盗匪束手无策。” 不得不说，男爵先生花重金聘请的家庭魔法师有点本事，只从魔纹的能量线上猜出个大概，证明他有着不错的魔纹学知识。 柯林稍稍走近几人，发现名为萨默尔的魔法师胸口佩戴着一枚蓝色徽章。 中阶魔法师。 怪不得有两把刷子。 汉克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男爵先生，我虽然不反对你重修金库，但仍然有义务提醒，金属墙壁依然没有太大把握抵御那个魔纹。” “哦？” 这话一出，萨默尔似乎不太高兴道：“汉克队长，查案肯定你在行，但是魔纹方面，相信我更专业，还是说，治安署的魔法顾问有更高明的意见？” 他说完，将目光转移到柯林的身上。 因为对方佩戴初阶徽章，萨默尔没有把这位魔法顾问太放在心上。 并且从话语中明显可以听出，雷霆城的权贵对于治安署这个部门不太感冒，毕竟以前的治安官会完全偏向贵族，但市政厅成立之后，这些原本的走狗似乎有反咬一口的迹象。 而中阶魔法师的身份，更让萨默尔不必对汉克等人太过客气，就算古德里安要审问自己，也必须通过协会中转。至于这位年轻的魔法顾问，萨默尔更没放心上——如果在协会遇到，他还得向自己主动施礼呢。 柯林原本只想来旁观一下，见对方把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不禁好笑。 他并不清楚男爵和那位魔法师为什么会对治安署抱着似有似无的敌意，未加理会，转身走开了。 萨默尔见此，越发得意，再次说道： “汉克队长，感谢你的提醒，但我想我能够为男爵先生的财产负责。” 汉克被怼了回来，倒也没有生气，毕竟这种事他早就已经习惯，他很清楚男爵这些贵族的矛盾心理，既希望早日破案好安心，又巴不得治安署毫无作为而受到责难。 他正要说两句场面话，却听到前方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因为近在咫尺，尽管声音不大，还是惊动了所有人。 众人集体转头看去。 只见男爵家金库已经改造好的那部分铁板上面，赫然出现一个足够人爬进去的大圆洞。 圆洞的前方，那位年轻的治安署魔法顾问，正张开五指，掌心对着洞口。 洞口的周围，还能看到一丝丝魔纹残留的痕迹。 所有人目瞪口呆。 柯林收回手掌，重新缩入衣袖，然后慢悠悠转过身，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男爵先生，看起来汉克队长的建议，对你似乎更有帮助。” 第65章 中端市场 柯林和汉克很快就离开了乔伊斯男爵府邸，只留下两名手下记录男爵先生对案件的描述和诉求。 因为被刚刚的事情震慑的不轻，乔伊斯男爵十分配合的完成了“笔录”。 那名被柯林认为“穿上制式软甲很性感的”女性治安官十分专业的拿出炭笔让男爵签字，顺便问一旁的萨默尔道： “萨默尔阁下，你有什么需要说明或补充的吗？” 萨默尔冷哼一声：“如果非要我说的话，我建议你们查一查你们自己那位魔法顾问，能够如此熟练运用那个魔纹的魔法师，难道不该受到怀疑吗？” 那名汉克手下的女性治安官名叫玛雅，听到这话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立即笑道： “你确定要我如实记录下你的诉求吗？” “为什么不呢？”萨默尔无所谓道：“反正查不查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我只负责把你的话记录下来。” 玛雅笑了笑：“不过说实话，以我们的职位，暂时没有权限去调查那位顾问先生，我倒是建议您可以通过魔法协会来表达您的怀疑，毕竟那位先生也是我们从协会聘请过来的。” “你以为我不敢？”原本没打算和治安署闹得太僵的萨默尔被眼前这位女治安官顶到杠头上，如果不说点什么根本下不了台。 “当然不是。”玛雅没有继续和他纠缠，转头向男爵告别，然后叫上自己的同事，准备离开。 走到通往地面的楼梯口时，她停了下来，回头笑道： “对了，萨默尔先生，我们的顾问先生名叫柯林·维恩，请记清楚了，别找错人。” 说完便走上楼梯离去。 “柯林·维恩？” 留下的两人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同时睁大了眼睛。 萨默尔只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 …… 告别汉克之后，柯林打发鲍勃先驾驶马车回法师塔。 自己则从小路进入旧城区。 等看到那个卖冰水的铺子空无一人，才一拍脑袋，暗笑自己日子过得糊涂了——这个时候安妮还在学院。 他又踱着步走出旧城区，慢慢来到运河区。 这个时间有点尴尬，再去游金商会已经做不了什么，回法师塔又太早，一想自己已经很有没有休息过，趁着这个空档散散步也不错。 运河区是雷霆城最繁忙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八成以上的货物贸易，但只要不在运河两岸，也不至于特别吵闹，反而是各类店铺门面显得热闹而繁华。 这里的店铺没有花园区高端，也不至于像贫民区般简陋。 得益于国王的新政以及首都的优势，雷霆城固然也有大批赤贫穷人，但相对来说，中产平民的数量也不在少数，这才能够支撑得起运河区大量的中端商铺。 柯林走了几步，没看到什么特别满意的东西，最后买了一块烤红薯边走边吃。 走到一半时，突然停下脚步。 一间门面比旁边几家都要宽阔的店铺内，生意明显比别人好一些。 几名少男少女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还传出一阵感叹和哄笑。 “我将来一定要娶一个和黛娜小姐一样漂亮的妻子。” “就你？我看你还是和你父亲的女仆卡莉默多凑活一下算了。” “卡莉默多只有一只眼睛，而且已经35岁了……我跟你拼了。” “哈哈……” “……” 柯林好奇之下走入店铺，发现展柜上罗列着一排小巧而精致的照片。 他面露微笑，立即明白这家店属于游金商会旗下，而这些仅有巴掌大小的照片，正是留影机和黛娜的合作产物。 严格来说，这属于第二代留影机的作品。 相同清晰度下，尺寸越小，对于技术的要求便越高，第二代留影机除了能够拍出更小的照片之外，每次出货量也从原来的一张上升到20张。 但即便如此，在市场需求量庞大的情况下，黛娜依旧需要每天不停的拍照超过8小时以上。 这位原本只在上流社会出名的年轻舞者，一瞬间风靡整个雷霆城平民阶层。 照片尺寸大幅度缩水之后，商会也就有理由进行降价。 一张油画尺寸的肖像照需要10金郎，而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却只要5银盾。当然，商会暂时不支持小照片的自拍，因此市面上这个尺寸的照片，印的全是黛娜一人，目前推出的是一组长裙舞蹈照，一共十二张。 这个价格依然不算便宜，柯林甚至一度觉得这不会有什么市场，毕竟又不是自己的照片，谁会没事干花这冤枉钱去买别人的照片——哪怕是个美女。 然而柯林仍然忘了一件事。 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电影，中产阶层的平民连低劣的现场演出都很难看到的世界里，普通人能够拿到一张高清美女照片，已经是相当大的享受。 大多数平民最期待的娱乐，就是在逢年过节时，远远观看由市政厅组织的歌舞表演，那几乎没几个人能够看到台上演员的样貌。 在布局完高端市场之后，商会逐渐将留影机的业务铺向中端市场，虽然单价利润低了不少，但销售量却远超前者。 不少人攒了几个月的钱就为买一张黛娜的相片，而富裕一点的，已经在考虑集齐十二张组照。 店铺内喧闹的少男少女，让柯林想起前世那些追星的年轻人，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追星的成本实在太高，这些少年的父辈至少也是高级工匠，或者做些买卖的小商人。 在柯林的看来，留影机的商业规划，到这个阶段就已经算是终点了。 旧城区的人口虽然占了整个雷霆城的一半，但想把生意做到这些人中间去，却几乎不可能。 想想安妮就知道，她不可能花500碗冰水的钱去买一张陌生人的照片。 而安妮已经算贫民里面头脑灵活、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的一批人，很多贫民可能卖光所有家当都凑不出5枚银盾；少数赤贫的家庭连出门都要轮流，因为家里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这还是雷霆城，而占据整个南大陆将近一半面积的图伦王国全部土地上，这样的穷人比比皆是。 想到这些，柯林只能感叹一句：人民太穷，刮不出油水啊。 第66章 重新认识 十月下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柯林吃完晚饭，和穆勒太太闲聊并吹捧了几句之后，便来到泰莎的房间。 自己一个关于“风核对撞”的实验还缺少几样贵重的材料，需要进行采购。 他一开始总是去找老师伸手，几次之后，才明白法师塔的财政大权其实由师姐一手把持，老师恐怕连自己有多少钱都不太清楚。 敲了几下门之后，柯林意识到房间内没有人，他很快从二十三层一跃而下，出了法师塔，向南走了一段路后，果然在一处花园里看到了师姐泰莎。 这个花园是泰莎亲手栽种的。反正柯林自从来到法师塔，几乎从未见过师姐学习或者冥想，不是在操持内务，就是书写算账，一有闲暇时间，就会跑到这个花园里劳作，算是修身养性。 …… 花园内。 泰莎正蹲在地上给几盆盆栽松土。 柯林跟在一边，摸摸叶子，碰碰果子，不断的沾花惹草。 过了一会，觉得不过瘾，便自己拿来锄头铁锹，帮着一起干活。 然而他毕竟祖上是个小贵族，尽管落魄了很久，也没有干过农活。不是把植物连根锄起，就是后退时不小心踩了师姐的花，一时间鸡飞狗跳。 “师弟还是别添乱了，在旁边看着就好。” 泰莎无奈之下没收了柯林的农具。 柯林讪讪的退到一旁。 泰莎看他杵在田垄上，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不禁好笑，随手拿起一个用竹筒做的花洒，说道： “实在想帮忙，就浇水吧。” “这个我会。” 原本就是陶冶情操，用魔法浇水就没意思了。 柯林兴冲冲拿着花洒跑到旁边的水缸里灌满水。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泰莎凑到一株淡黄色花朵旁闻了闻，一边闲聊般道。 “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嘛。”。柯林抱着花洒跑回来。 “说起休息，后天就是拜火节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躲在法师塔里做实验，算吗？” “当然不算。” 泰莎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学习太过辛苦了，节日那天就好好出去放松一下吧。” “嗯。” 柯林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去找罗伊等人，也有些心动。 拜火节是整个南大陆通行的节日，据说这跟古代某一时期的奇异天象有关，就连风语平原上的兽人都会在这一天点起尽可能多的篝火来庆祝。 泰莎说道：“据说今年的拜火节，哈里斯阁下会在运河区的中央广场上表演魔法烟花，你可别错过了。” “那还真得看看。” 能让哈里斯这位严肃古板的火系大魔法师作烟花表演，属实机会难得，不看真是可惜了。 柯林端着花洒在田垄间龙行虎步，肆意挥洒。 浇水很好玩。 看师姐种花，也是一种享受。 柯林十分珍惜这种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对了，老师让我给你转达一件事。”泰莎站起身。 “什么事？”柯林疑惑。 “吉尔曼公国大使去王宫，面见了陛下，说是希望能够采购一台留影机。” “啊？” 柯林没想到把这些家伙晾着还晾出事情来了。 “你也知道，陛下需要西大陆来牵制奥希克帝国，所以对于吉尔曼这些国家，一向以拉拢和交好为主。” 泰莎换了一把迷你小铁锹，继续说道：“不过这件事实在太重大，陛下也亲自询问过老师的意见。” “老师是什么意见？”柯林问道。 “老师的意见就是你自己拿主意。”泰莎笑道：“不过你还是尽快找时间见一见吉尔曼大使，不管同不同意，给人一句准话，别让陛下为难。” “我明白了。”柯林点点头。 “话说回来，你打算出售留影机吗？”泰莎好奇的问了一句。 柯林笑道：“别人要买，我未必肯卖，但吉尔曼公国嘛，就算他们不说，我也要向他们推销。” “为什么？你就不怕被他们把关键技术给破解了？”泰莎有点担忧道。 “做生意嘛，总会有风险的。”柯林笑道：“何况想要破解现在的留影机，他们恐怕还得多花点功夫。” “你有把握就好。”泰莎点点头，又问道：“不过为什么只卖给吉尔曼？” “因为只有他们，有我要的东西。” …… 看到柯林一副打算把花园浇成湖泊的架势，泰莎无奈提早结束了农活，带着意犹未尽的小师弟往回走。 她一手提着一只装满花瓣的小竹篮，另一只手还是缩在袖筒里。 柯林好奇道：“师姐，这些花瓣有什么用？” 泰莎伸手在竹篮中摘捡几下，说道：“挑一些好的，用来做面霜，余下的铺在我阳台上的花盆里当做肥料。” “这么讲究？” 柯林想到自己有时候晚归，都会在法师塔旁边的草丛里先解个手。后来，那个地方的花草长得尤其茂盛，可见肥料就应该有肥料的样子，花瓣肯定不如嘘嘘管用。 …… …… 十天的期限很快就到。 柯林再次走进图书馆的包间时，却看到了一个眼窝深陷、精神极度萎靡的瓦尔德。 “瓦尔德先生，觉得怎么样？”柯林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瓦尔德神情恍惚，对于柯林的到来半晌才反应过来。 “维恩先生……” “看样子，你已经把32本书籍都看过一遍了？” “是的。”他艰难的点点头。 “有什么感想吗？”柯林问道。 瓦尔德沉默半晌，突然长叹一声：“维恩先生，看样子我不需要再麻烦你了。” “哦？” “我错了，席勒·莫拉也错了，原来我一直都在一条错误的路上疾驰狂奔，我跑得越快，距离目标就越远。” 瓦尔德惨笑道：“我不用再去见留影机的设计者了，席勒·莫拉的构想完全是错的，虽然我不清楚那位设计者是如何制造出留影机的，但很显然，相同的技术无法解决‘留声机’的问题。” 柯林听罢，将身体靠向沙发背后，十分满意。 瓦尔德果然是个天才。 尽管他对空间魔法一无所知，但仅仅依靠十天的学习，就能够果断的排除掉错误的答案，这已经非常不简单。 有时候，确定一条路不可行，甚至比找到一条可行的路更难。 “现在明白还不算晚，瓦尔德先生。” “不，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在上面，结果却是徒劳一场，或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做研究。”瓦尔德面容变得极为痛苦。 “你要放弃吗？” “也许吧。”瓦尔德十分迷茫道。 “那么，如果我说，我能够解决波频跳跃的问题呢？”柯林十指交叉，平静的问道。 瓦尔德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猛的抬起头。 “重新认识一下。” 柯林微笑着伸出手，说道：“我叫柯林·维恩，留影机的设计者。” 第67章 选择 “我早就该想到的。” 瓦尔德握手之后愣了半天，才苦笑道： “你那天只花了十几分钟就看出我研究中的错误，如此厉害的人物，能够设计出留影机毫不稀奇。” 他想了想，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维恩先生，你真的能够解决波频跳跃的问题？自从看完你给我的这些书籍，我反而觉得这已经是个无法解决的困难了。” “没有无法解决的困难，有困难的只是我们自己。” 柯林笑道：“瓦尔德先生，我很好奇，这么多年来，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哪怕在如此困顿的情况下，也要进行那些天方夜谭的研究？” 瓦尔德似乎第一次被到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才苦笑道：“也许真的只是兴趣吧。” “兴趣？” 柯林点点头：“简单而真实的答案，能够一直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你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活得快乐了。” “快乐吗？” 瓦尔德陷入茫然，这些年衣不蔽体，风餐露宿，真的算快乐吗？ 但转念一想，如果当初强迫自己去做那些无聊而重复的研究，就算锦衣玉食，或许内心只会更加痛苦吧。 想到这，突然感觉那些苦难也不算什么了，他高兴之下，甚至脱口而出道： “维恩先生，我能够参与您的留声机制造吗？” “我为什么要制造它？”柯林反问。 “您不打算设计并建造留声机吗？”瓦尔德楞道。 “那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柯林道。 “可是……难道您不打算让这么一件伟大的发明面世，以此受到世人的敬仰吗？”瓦尔德完全不理解柯林的想法，一时间有些激动道。 “这对我有好处吗？” 柯林笑着反问：“如果我需要世人的敬仰，留影机设计师的身份早就已经公之于众。更何况，瓦尔德先生，这世上可以被称为伟大的发明还有很多，而我也很忙，为什么要把留声机放在最优先级？” 瓦尔德瞬间沉默了。 的确，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人家眼里或许不过如此。 然而不管怎么想，都非常不甘心。 柯林见他失魂落魄，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又道：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商量。” 瓦尔德眼睛亮了起来：“您愿意告诉我解决波频跳跃的方法吗？” “知识是有价的，瓦尔德先生，你用什么来和我交换？”柯林问道。 瓦尔德一时无语。 柯林笑道：“更何况我虽然欣赏并敬佩你的学术水平，但老实说，即便我愿意告诉你，以你现在的能力，也无法理解。” 瓦尔德疑惑道：“那您说的可以商量是指……” 柯林沉默片刻，说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瓦尔德先生。 “第一，我付给你50金郎，就当买断你的研究成果，这些钱足够你用很长一段时间，至于留声机，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让它面世。 “第二，我可以让你亲自参与留声机的建造，甚至我可以支持你完成那些你想做又做不了的研究，我会在金钱和技术上给你全方位的支持，但前提是，你必须为我工作，所有的研发成果由我来支配。” 瓦尔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我选择第二条。” “不要急着下决定，瓦尔德先生，这是个影响你一生命运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够慎重，否则我也会怀疑你的诚意。” 柯林道：“这个房间还有20天期限，你可以在这里一边看书，一边慢慢考虑，想清楚之后，再来找我。” …… …… 柯林很快离开房间。 瓦尔德出神了许久，随后伸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噗……” 他立即把水吐了出来。 “怎么是热的？” 尽管不算烫，但喝惯了凉水的瓦尔德一时间无法适应加热后的白水。 他这时才想起来，刚刚是柯林·维恩给他倒的水。 这壶水原本是凉的，很显然是柯林拿起来时，顺手用火系魔法给加热了。 可为什么呢？ 他看了一眼柯林自己的杯子，也在冒着热气。 喝热水？ 这是有什么深意吗？ 难道是想告诉我：不要放弃对魔法研究的热情？ 瓦尔德思索良久，随后仿佛真的受到鼓励般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站起身，拿起帽子，打开门。 …… 魔法协会大厅的接待台前。 “你好，请问要怎么才能补办一枚初阶魔法师的徽章，我把它不小心遗失了。” “请告诉我您的姓名，阁下……” 年轻的女侍者抬起头，随后面露惊讶道：“瓦尔德先生？” “莉莉小姐，好久不见了。” 瓦尔德也很快认出了这位在协会已经工作五年以上的员工。 他并不意外对方能够认出他，除了苍老一些，四年多时间还不至于让一个人样貌大变，何况他当初也是协会的风云人物，多少年轻的女孩主动想要搭讪他。 “我以为您已经离开图伦王国了。”名叫莉莉的女孩似乎有些感慨。 “我哪也没去，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瓦尔德又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哦对了，您说要补办徽章吗？” “是的。” 尽管被协会开除，但他初阶魔法师的身份依旧存在，仍然可以享受和其他没有在协会挂名的魔法师一样的权利——比如补办徽章和每年免费领取一件魔法袍。 “您应该是第一次补办吧。” “嗯。” “第一次补办是免费的，如果第二次遗失，就需要交纳1银盾的工本费了。”莉莉仔细的解释。 “谢谢，我需要完成什么手续吗？” “不必了，我已经帮您填好了。” “感谢，对了，协会好像多了很多新面孔。”瓦尔德似乎很久没有跟人如此平静的交流过，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四年多了，和我一批的人要么晋升到后厅，要么已经另谋高就，只有我最没出息。”莉莉笑道。 “你也很优秀的。” “瓦尔德先生，你已经重新回到协会挂名了吗？”莉莉看着手中的登记本，疑惑道：“为什么我看到你已经拥有进入图书馆顶层的权限？” “哦，我没有回来挂名，只不过是有人帮我向会长申请了临时权限。” “谁这么厉害呀？”莉莉吐了吐舌头，有些八卦的问道。 瓦尔德的事迹她们这些协会的工作人员都很清楚，这些年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成就，到底是谁会帮他？ “他叫柯林·维恩。”瓦尔德临时起意，打听道：“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他似乎也是协会的初阶魔法师。” “维恩先生？！”莉莉惊呼出声。 “你认识他？” “协会里面谁不知道维恩先生呢？”莉莉奇怪道：“您不认识他吗？” 既然不认识，又怎么会帮你开通图书馆权限？ 莉莉越发的八卦了。 瓦尔德含糊道：“我们只是偶然遇到的，请问他是……？” “维恩先生是半年多前才觉醒的，两个月前通过初阶考核，成绩一枝独秀，我甚至听人说他在考核的时候都已经有中阶的精神力水平，会长和哈里斯阁下都对他十分器重。” 莉莉仿佛已经对不止一个人说过这些话，都有点倒背如流的意思，说完之后，又接了一句： “对了，他还是罗曼?萨冈阁下新收的弟子。” 瓦尔德先是一愣，随后不自觉的张大了嘴。 第68章 贿赂 十月的第三个星期日。 拜火节。 对于图伦王国的平民来说，十月到第二年初之间，会有连续三个重要的节日，依次是拜火节、国王生日庆典、以及新年。 拜火节的历史已经久远到无法考证，但真正被当做一个重要节日来对待，还是因为圣光教会的大力宣扬。 尽管教会最终被王权和魔法师共同驱逐，但庆祝拜火节的传统却被保留了下来。 柯林最终没能去找罗伊，因为和吉尔曼大使的会面就约在了今天。 …… 运河区的角斗场内座无虚席。 事实上，这座直径接近一里的圆形砖砌决斗场根本没有座位，即便如此，站立的人也能把整个观众席挤得水泄不通，声浪一下高过一下。 高处的贵宾包厢内，柯林望着底下比前世足球场更加拥挤和疯狂的人群，感叹又涨了一回见识。 观众席上声嘶力竭的大多都是穷人平民，仿佛要把平日里的憋屈都发泄掉一般。 而有钱人的座位基本都在高处，就算不是像柯林所在的这种包厢，也是最顶层的几排。 大多数贵族富商即便不亲自来观看，也会派人拿着金郎过来下注。 雷霆城最大的金钱交易，无疑就是每月一次的角斗场开放，不管穷人富人，都会投上几注，而十月的这一次，一般都会放在拜火节的当天。 这是一年中人员聚集程度最高的盛会。 “说句实在话，贵国的角斗场是我多次自荐出访图伦的最大理由，我常常叹息西大陆没能好好继承这个传统。” 身穿双排扣礼服、带着平顶宽边黑帽的年轻男子走到柯林的身边，将一只手上的红酒杯递了过来： “维恩先生，让我们致敬图伦和吉尔曼的友谊。” “敬吉尔曼和图伦的友谊。” 柯林端起酒杯回礼，同时再次打量这位吉尔曼大使。 二十五六的年纪，看上去沉稳优雅，无论是着装和仪态，都是柯林见过的人里最符合他想象中贵族模样的一个。 怪不得都说西大陆引领品味和潮流，这些家伙在这方面的确无可挑剔。 “约瑟夫先生，欢迎你不远千里来到图伦，希望您能习惯这里的生活。” “这已经是我第五次出访贵国，每一回都留下了美好的记忆，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名叫约瑟夫的吉尔曼大使轻啜一口红酒，笑道：“不过能够巧遇拜火节还是头一回，真是不虚此行，可能这种热闹的场面对于维恩先生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但在地少人希的吉尔曼来说，简直大开眼界。” “事实上，我也是头一回来观看。”柯林望向下方已经开始的决斗。 这次关于出售留影机的协商，由吉尔曼大使出面邀请，地点选在了角斗场的贵宾包间。 因为原则上商谈的双方是吉尔曼公国和游金商会，因此柯林这边还有菲妮雅随行。此时这位女士正游刃有余的和吉尔曼大使的两位随行官员聊着天。 而作为大使的约瑟夫，却从菲妮雅和柯林之间的举止中，一眼看出谁才是正主。 “哦？” 约瑟夫露出一个恰当的惊讶，随后又似乎恍然道： “恐怕维恩先生平日里忙于魔法修炼，才没时间过多的娱乐。作为罗曼大师的弟子，想来也有不小的压力。” 很会聊天嘛。 柯林一开始觉得老师让自己独自面对吉尔曼大使有些不靠谱，这多少也算外交级别的会谈了，万一自己出点纰漏，岂不是有损国威？ 不过真见面之后，反而不再有压力。 他见对方一直不提起留影机的事，自己更加不着急，笑着说道： “约瑟夫先生对于决斗有什么心得吗？” 约瑟夫顺着柯林的视线看向下方的角斗场，跟着笑道： “吉尔曼虽然无法建造如此庞大的角斗场，但一些小型的决斗场所还是有的，以我之见，格斗无非三个方面，一看力量，二比技巧，三拼心理，只有经验丰富的角斗士才可以百战不败。” “原来是行家。”柯林笑道：“约瑟夫先生是骑士吗？” “侥幸通过了初阶骑士考核。”约瑟夫微笑摆手。 “失礼失礼。”柯林客气了两句。 此时，第一场决斗已经结束，胜利者绕场欢呼，而失败者则被拖出场地。 很快，第二场的双方都已经入场，不过还必须等五分钟给人下注的时间才会正式开始。 约瑟夫立即转移话题道：“维恩先生觉得谁会赢？” 柯林看向下方，只见左侧的角斗士身强体壮，哪怕这般距离下，依然能看清块块肌肉，相比之下，右侧入场的那人就差远了，不单体型差了将近一半，整个人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看样子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事实上，的确会有很多穷人走投无路，来角斗场里搏命，万一侥幸赢一场，获得的奖励足足可以挥霍几年。 但这样的人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百个里，九十九个都会横尸当场，为整个角斗场增添一份血腥残暴的氛围。 柯林产生一丝不忍，随口道：“我不太懂格斗。” 约瑟夫仿佛察觉到什么，说道：“其实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随后举起酒杯道：“敬那位勇士。” 柯林敷衍的举杯：“敬勇士。” 约瑟夫喝了一口之后，回头向一位随行官员低语了一句，然后优雅转身的同时，顺手从茶几上沾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才回到看台边缘。 两人随意聊着天，很快决斗便开始。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个看上去孱弱的小个子男人，一进入战斗之后，立即一反常态，身形敏捷得几乎看不清动作，把对手绕得直转圈，挥舞着巨型长剑根本砍不到目标。 很快，瘦小男子一匕首插进对手的背部，然后立即远离，静静看着对方缓缓倒地。 全程不过几十秒。 观众席上诡异的安静了片刻，随后立即爆发出轰然的咒骂和喊叫。 约瑟夫微笑道：“世事无常，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 “的确。”柯林也颇感意外。 他正要说话，听到包厢的门被敲响。 很快，一位身穿灰布亚麻的矮小男子走了进来，看装束，似乎是角斗场的管理人员。 只见这人进来之后先是鞠躬，随后笑眯眯的招手唤进两名手托铁盘的手下。 “柯林·维恩先生，您刚刚下的注已经收盘，这是您赢得的1500金郎。” 他身后的手下立即将铁盘放到茶几上，掀开红布，只见满满的金币堆积如山。 柯林楞了一下，随后道：“你们应该搞错了，我并没有下注。” “啊，忘了跟您提。” 约瑟夫挥手让矮小男子离开，随后笑着说道：“因为刚才看维恩先生十分敬佩那位勇士，所以我在下注的时候，顺便也帮您投了3枚金郎，只是想不到赔率竟然如此夸张。” 他说着话走到那盘金币旁，小心的数出三枚金郎，随后抬头笑道： “为了避免被人误会，我把自己的本金拿走，剩下这些，就是您正当赢来的钱了。” 柯林看了看约瑟夫，又看看那一堆金币，属实楞了半天。 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长叹一口气。 怪不得我这种正直的人，总是没法合群。 这尼玛。 歪门邪道算是被你们玩明白了！ 第69章 反贿赂 1500金郎对于如今的柯林其实不具有太大的诱惑，毕竟光是留影机这一个月给他带来的收益就已经超过上万金郎，然而金币的视觉冲击的确会产生更好的效果，如果是一张1500金郎的储票，或许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柯林不禁感叹吉尔曼人的异想天开。 把贿赂都做的这么优雅，果然不愧是从西大陆来的。 恐怕为了这一幕，连刚才角斗场里的人也是他们安排进去的，属实费尽心思了。 不过从点上，他也确定了一件事。 或许在吉尔曼人的心目中，一直认为留影机是老师的设计，而自己仅仅是代表罗曼·萨冈来进行谈判。 所以才会如此大手笔的贿赂，就是想让自己在一会的购买协商中做出让步——不得不说，买办是真赚钱。 “约瑟夫先生，我现在越发坚信你是格斗方面的行家了。”柯林没有就桌上的金币做出任何表示。 “见笑了，也只有贵国如此规模的角斗场，才能产生如此大的赌资。” 约瑟夫优雅的邀请柯林入座，随后才切入正题道： “维恩先生，恐怕您也清楚我的来意，不得不说，虽然留影机是由我国的莫拉爵士最先提出，但惭愧的是，整个西大陆几乎没有人相信他的构想，直到现在，雷霆城的生意如火如荼，吉尔曼国内仍有大多数人不相信这是事实。” 约瑟夫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因此，我们舒尔兹大公希望能够从贵国采购一台留影机，一方面是瞻仰当今大陆最先进的魔法工程，另一方面，也是想用事实去敲醒吉尔曼人愚蠢的傲慢。” 西大陆几乎从未有过统一的政权，上百个小国各自为政，只在百年前，为了制衡南大陆的图伦和北大陆的奥希克，才由三十个多个国家联合，成立了幽蓝联盟。 吉尔曼公国现任元首舒尔兹大公年仅三十五岁，属于年富力强的青壮派。 约瑟夫的话十分客气，吹捧加讨好，甚至有点低声下气，如果不是清楚吉尔曼在各种工程技术上的垄断地位，柯林都以为对方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国。 “约瑟夫先生太客气了，我们只是侥幸在留影机上稍有突破而已，若是论魔法工程，谁能和吉尔曼相比。” “哪里哪里。”约瑟夫笑眯眯道：“那……关于留影机……” “当然没问题。” 柯林乐呵呵道：“事实上，我们从来没有打算将留影机藏私，魔法无国界，只有共同研究，才能一起进步，希望能够早日重现古典魔法时期的辉煌。” 约瑟夫都已经做好对方推诿的准备，正要进一步分说，谁知道人家竟然一口答应了，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楞了一下，随后立即附和道： “维恩先生的格局令人敬佩，魔法无国界，这话值得我们再干一杯。” “干杯。” 柯林仿佛比他还开心，不等约瑟夫再提，便主动说道：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游金商会愿意以成本价将一台最新研发的留影机出售给吉尔曼，一共是250金郎，这个价格，约瑟夫先生认为怎么样？” 幸福来的太突然。 约瑟夫本以为就算对方肯出售，也一定会趁机狮子大开口，他在出发之前也早已做好准备，手握着数万金郎的预算，谁知道最后就跟白捡一样。 他以为是刚才那1500金郎起了作用，心里对柯林·维恩反而看低了许多。 “维恩先生真是一位值得结交的朋友，下次如果莅临吉尔曼，请一定提前通知我。” “好说好说。” 柯林笑道：“不过，约瑟夫先生，在此之前，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没问题。”约瑟夫心情十分舒畅：“维恩先生请说。” 柯林坐正身体：“您也知道，我们图伦在魔法工程方面一向较为薄弱，为此，希望能够向贵国采购一批学习资料，不知道是否能够商量。” 约瑟夫立即察觉出问题，略带警惕道： “不知道维恩先生，需要什么学习资料？” “其实也不多，无非是几本书籍和一些老旧的工程机械。” 柯林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灰雀纸，递给约瑟夫道：“我都写在上面了。” 约瑟夫拿起纸一看，瞬间愣住了。 只见上面一共写了七条： 1.大魔法师阿道尔在幽蓝历56年所著的《七项变分法》； 2.席勒·莫拉晚年所著《切割双环回归计数三问》； 3.席勒·莫拉幽蓝历77年所著《土系魔纹计算中的强收敛唯一性辩证》； 4.高阶魔法师韦伯·蓝道于幽蓝历29年所著《关于尤伯恩·芬礼公式在β曲面域的普适性原理》； 5.图尔斯伯爵于幽蓝历41年所著的《浅光深度机设计参数及图册》； 6.伯克·马雷亚斯的34年版“风核对撞机”原型； 7.扎马斯·琼森团队的67年版“竖排双切联动机”。 约瑟夫看了半天，面色十分僵硬。 这特么叫几本书籍和一些老旧工程机械？ 这些东西哪怕放在吉尔曼也是国宝级的珍藏好吗？ 约瑟夫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一开始十分大方了，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维恩先生，这些……” “怎么，有问题吗？”柯林笑道：“放心，我们不白要，图伦王国会开出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约瑟夫为难道：“只是这些目前都珍藏在博物馆内，属于国宝级别的藏品。” “难道连你们的大公也没办法拿到？” 柯林皱眉道：“我可是听说，上个月布莱顿公国还从你们吉尔曼博物馆内借走了一台有着190年历史的‘风平衡轮机’，那可不比我列出来的七样东西差吧。 “况且，我们刚刚还为‘魔法无国界’干过杯，对吗？” “这……”约瑟夫简直想抽自己嘴巴，无奈道：“维恩先生，我只是区区一介大使，没办法决定这么重要的事。” 约瑟夫知道今天已经无法再谈下去。 纸上的这些东西，无一不是吉尔曼国宝级珍藏，在幽蓝联盟内部出借，都十分小心谨慎，更不用说半敌半友的图伦。 然而想到留影机对于图伦同样意义非凡，他也不能当场翻脸，那样就显得好像只能自己占便宜。 何况他只是大使，最后到底如何决定，还得听舒尔兹大公和吉尔曼魔法分部的。 “我需要回去和大公商议一下。”约瑟夫最后无奈道。 “没问题，那么，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我们能够敲定留影机的出售细节。”柯林丝毫不提自己的七项要求。 双方饮尽杯中酒。 约瑟夫正要离开。 柯林立即走了上去，笑容满面道： “约瑟夫先生，我们图伦人性子比较直，做事不够优雅。” 他一指桌上那盘金币，笑道：“这1500……哦不，这1497金郎，就当做是我送您的见面礼，希望你能够在舒尔兹大公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事成之后，还有后谢。” 约瑟夫：“……” 第70章 敲定 次日。 柯林像往常一样，下午来到游金商会，准备把留影机最后一项改动完成。 至此，对于留影机的改良告一个段落。 相比于前世的照相机，这个大家伙依旧谈不上多好用。 体型太大，速度较慢，无法大批量出照，对于拍摄环境要求极高，客户体验极差等等…… 但对于从未使用过“照相机”的人而言，现在的功能已经相当够用。 事实上，柯林至少目前为止，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发明家，就算把电视冰箱之类的全部复原出来，对于自身依旧没有多大意义。 一来不缺钱；二来，以他现在的地位，这些东西并不会增加多少生活享受。 无论是留影机还是留声机，最大的目的依然是对于空间魔法的尝试。 因此，在闲暇时搞些新鲜玩意不是不行，但他最大的精力，依旧要放在老师布置的课题上。 空间魔法。 任何在这个项目上的一丁点进步，都将能够解决一大批现有的魔法难题。 留影机就是最好的例子。 空间魔法研究。 或许一般人听到这个名字，只能想到传送、储物之类的功能。 但对于柯林来说，它的意义是全方位的。 所有和转移、替换、存储等概念相关的技术，都多少能够和它沾点边。 比如，在不破坏种子表皮的情况下对胚芽进行改造，以达到植物增产甚至变异的目的；将两头怀孕魔兽的胚胎进行交换，以繁育出一个新的物种；又或者将已经发出的声音存储起来，在任何时候重新播放——这便是柯林解决留声机波频跳跃问题的手段。 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因此，无论何时，空间魔法研究都是最高优先级。 这也是他迫切想要和吉尔曼交易的原因。 图伦王国在学术研究方面的积累，的确和西大陆有着很大差距。 别的不说，幽蓝联盟魔法联合会图书馆的藏书，比图伦王国魔法协会图书馆多出10倍不止。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魔法师在自己的研究走到尽头之后，最终只能选择前往西大陆继续深造。 甚至罗曼·萨冈也在年轻时有过一段“留学”经历。 …… 柯林在离开游金商会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瓦尔德等在门口。 “才第二天，瓦尔德先生，我说不过你不需要太着急，生活的巨大改变，会让你短暂的失去判断能力，以做出错误的选择。” “不，维恩先生。” 瓦尔德十分坚定的说道：“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事实上，我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否则也不会多年落魄依然坚持初心。 “我只记得一件事，您说过会全面支持我的研究，对吗？” “是的。”柯林点头。 “那么，我也承诺，我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您的。”瓦尔德微微躬身。 “你确定？” “十分确定。” “该属于你的，仍然是你的，我也没有兴趣掠夺你的血汗，但是，所有研究成果，都必须由我来决定如何使用，至于之后的利润和冠名，我会按照你的贡献比例丝毫不差的给你。” 柯林说完，又笑道：“不过老实说，瓦尔德先生，想要把你脑海里的想法变成现实，以你现在的能力恐怕还差得很远。 “就以留声机为例，我解决了最关键的技术问题，我提供了全部的资金以及工匠，我能提供场所和销售渠道，而你的研究，虽然也有价值，但却并非不可或缺，你觉得能够在里面占据多少比例呢？” “我明白，维恩先生，学无止境。”瓦尔德认真道。 “是的，学无止境。” 柯林微笑道：“不过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于现在，请允许我介绍一些同事给你认识，或许你们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一起学习和工作。” “这是我的荣幸。” …… …… 吉尔曼人的效率很高。 仅仅第三天，约瑟夫再次约见了柯林。 花园区。 一家高级餐厅内。 “我希望约瑟夫先生带来的是好消息。”柯林见面之后微笑致意。 “应该算是好消息。” 约瑟夫笑道：“大公和博物馆商议了整整一天，原则上基本同意您的建议。” “不过？”柯林替他说了出来。 “不过。” 约瑟夫略带尴尬的笑道：“吉尔曼国内的魔法师代表认为您提出的要求实在有点多，用一台留影机交换七件国宝级的珍藏，似乎我们比较吃亏。” “这不是交换。” 柯林强调道：“这是交流，魔法无国界，约瑟夫先生，难道不是吗？” 约瑟夫一口气被憋了回去。 你特么不能抓着一个把柄反复用啊！ “那么，贵国的最后意见是？”柯林又问。 “三件。” 约瑟夫伸出三个手指，说道：“我们愿意让您从那七个选项中，任选三件，这已经是吉尔曼最大的诚意了。” 柯林叹气道：“约瑟夫先生，看来我们的分歧实在太大，或许我也应该回去找老师和陛下商议一下。” “那您需要多少时间？”约瑟夫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下个月是陛下生日，再过几天又是新年……” 柯林最终确定道：“不如我们等明年春暖花开，找个景色宜人的山谷，举办一个宴会，邀请两国魔法协会的代表一起参加，共同商议……” “维恩先生。”约瑟夫急忙打断道：“五件，您可以任选五件，这真的已经底线了。” “其实冬天的山谷也不错，一边饮酒，一边赏雪……” “六件。” 约瑟夫最终无奈道：“您总得让我和舒尔兹大公在国内的魔法师面前有个台阶下，不是吗？” “哎……” 柯林长叹一声：“老实说，约瑟夫先生，这完全是因为您的努力。” “感谢您的赏识。” 因为席勒·莫拉的关系，吉尔曼公国对于留影机的迫切程度最高。 约瑟夫想到整个西大陆对于这台最新魔法机械越来越高的关注度，如果不能在短期内尽快破解并建造自己的留影机，吉尔曼在幽蓝联盟中的声望将受到巨大打击。 “既然如此。” 柯林端起酒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71章 第一个空间魔法 为了保证安全及尽快完成交易，吉尔曼出动了修养多年的皇家狮鹫群来运送物资，随行的还有一位大魔法师，三名高阶魔法师，也是为了后续接收留影机的时候当场验证。 而图伦这边，则是由罗曼·萨冈亲自验证六件物品的真实性。 一个星期后，柯林如愿以偿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六件物品中，他剔除了席勒·莫拉的《切割双环回归计数三问》。 而因为留影机过于庞大和沉重，赶来的九头狮鹫无法长距离运送，最终只能选择走陆路，这需要花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之后的时间里，柯林几乎完全沉浸在学习中。 尤其是那台“风核对撞机”，不得不说，前人的智慧令人肃然起敬。 伯克·马雷亚斯，吉尔曼已故魔导师。 就连罗曼·萨冈都直言很多理念受其影响。 柯林自己也做过几次风核对撞实验，但无一成功，消耗了许多材料不说，还差点把自己弄伤。 …… 十一月中旬，雷霆城刚从拜火节的氛围里走出来，很快又将迎来国王的寿辰，城市里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提前布置。 柯林挂着一对黑眼圈，在图书馆里寻找资料。 合上手里的一本《不常用耦合性参数》，随后长叹一声。 柯林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无法在学术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每个人都会有瓶颈，而解决瓶颈的能力，才是一个学者真正体现实力的地方。 自从穿越之后，这些日子是他最难熬的时候，毫无进展的时候，人会变得十分绝望，而成功就在眼前时，又偏偏找不到通往那里的最后一条道路，无论哪种状态，都会产生令人抓耳挠腮的焦虑感，轻易就能把人逼疯。 柯林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老师不让师姐参与进这个研究，这的确不是人干的事。 如果不是自己拥有变态的专注力，恐怕也早已疯掉。 硬壳书皮触碰到书架的时候，柯林愣了一下，他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没办法将书籍放回原位，尝试了几次之后，才懊恼的发现，自己找错了地方，刚才端着书籍查阅的时候，无意识的走出老远，这本一尺高的厚牛皮硬封书籍，应该被摆放到前几排更高的书架上。 他拿着书往回走，走出几步之后，突然脑海里灵光乍现，刚才书籍和书架触碰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柯林来不及去找原先的书架，径直朝这一层的楼梯口走去，临出门时，将那本《不常用耦合性参数》顺手交给一位工作人员。 “抱歉，我忘了这本书是从哪里拿的了，麻烦帮我放回它原来的地方。” “没问题，维恩先生。”工作人员接过厚重的书籍。 柯林脚步迅速的走下楼梯，准备从后门离开，那里能够轻易打到出租马车。 然而还没等他出门，就看到埃莉诺一脸兴奋的朝他走来。 “维恩先生，您果然在这里。” “埃莉诺女士？” “我是特意来找您的，有一个好消息，留声机已经完工了。”埃莉诺忍不住原地癫了两下脚尖。 “完工了？”柯林一愣：“这才几天？” “已经一个星期了，维恩先生，您原本预计的时间是六天，不过我们为了试验它的稳定性，才多花了一天，瓦尔德先生已经连续测试了九个小时，效果堪称完美。” “是嘛。”柯林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所以我们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大家派我来找您，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把成果展现给您看。” “女士。” 柯林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我和你们一样高兴，不过我暂时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解决，而且我信任你们的工作，既然已经完工，大家就休息几天，可以先做好过新年的准备了。” 他说完，向埃莉诺微微点头致意，不等对方回答，就匆匆离开。 埃莉诺兴奋的神情僵在脸上，两只手还摆在空中没有放下来。 过新年？ 是我刚刚没有把事情讲清楚吗？ 留声机啊！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提到过新年上去了？ 埃莉诺楞了许久，才渐渐缓过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向其他人解释。 …… …… 两天之后。 法师塔第三层。 宽敞的实验室内。 柯林双手敞开，手掌分别按在桌上一台仪器的两个玻璃罩上，其中一个罩子内摆放了一小块正方形的黄油，另一个罩子里却空无一物。 他目光坚定，双手沉稳。 罗曼·萨冈背着手站立在桌子的对面，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突然泛起一丝涟漪。 随后，那块黄油的一角仿佛受到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开始慢慢分解，与此同时，另一个玻璃罩内，原本空荡荡的铁盘上缓缓合成一块淡黄色的物质。 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柯林大汗淋漓的放下双手。 仪器中央的指针微微偏转了一个方向。 他强忍着困意，拿起笔在桌上的记录本上写道：“十一月十八日，上午九点四十五分五十秒，第一百八十二次试验，成功，试验目标：黄油，转移重量：4.3塔克，试验时长……” 等全部写完，柯林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到身后的长凳上。 罗曼·萨冈俯下身子看了半天，随后抬起头，声音中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感慨： “你果然做到了。” “是的，老师，我们成功了。”柯林擦了一把汗，咧着嘴笑道。 “七个月二十一天。”罗曼叹道：“我给你定的是五年，你只用了不到八个月。” 柯林面露惭愧道：“不过这个魔法，象征意义大过实际用途，不但精神力耗费极大，并且还必须配合仪器以及材料，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空间魔法。”罗曼长出一口气。 将一块4.3塔克的黄油转移到不足一米以外的距离，耗费柯林几乎所有精神力，消耗两块价值15金郎的黑鸦石，还必须由一台改良后的风核对撞机进行配合。 这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实际意义。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的确是这个世界上已知的第一个空间魔法。 它符合法术的一切特征：需要魔法师亲自施法；耗费精神力；拥有独一无二且可重复校验的法术模型。 柯林笑道：“话说回来，老师，这次能够成功，最需要感谢的，还是吉尔曼人，没有他们的先驱以及舒尔兹大公的慷慨，我恐怕还需要很久才能达到现在的成果。” “呵呵，这倒是事实。” “不过有时候想想，我们在元素研究方面，和西大陆的差距简直令人心寒。”柯林沉重道。 “这也是我一直呼吁大家重视元素研究的原因，可惜，我们终究没有西大陆那种特别的环境和历史积累，这种局面也不是靠几个人就能扭转的。”罗曼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的担忧丝毫没有掩饰。 第72章 完工 试验之后，柯林几乎睡了整整两天。 这让泰莎一度不知所措，以为师弟生了什么重病。 她虽然知道老师和柯林前几天一直在捣鼓什么重要实验，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好在第三天，柯林便神采奕奕的出现在餐厅，并且吃下了整整半只烤鹅。 …… 游金商会。 用于建造留影机的工棚仍然被保留了下来，目前正用于建造留声机。 除了给吉尔曼公国的那一台之外，游金商会一共还有十二台留影机，两台安放在总部，用于制造黛娜的“明星照”，一台移动式的用于上门服务，另外九台分布于商会的九家店铺内，现在的生意虽然不像一开始那么火爆，但九家店铺的预约，也都已经排到了明年。 柯林望着眼前这台墨黑加古铜色的机器，终于产生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和留影机不同，留声机的外貌和前世已经十分接近。 长方形的大木盒，昂首挺胸的铜制大喇叭。 只不过整体体型要大上一圈。 在瓦尔德当场演示了几次之后，柯林满意的点点头。 时隔好几天，他这位“老板”兼主要设计者终于来验收最终成果。 留声机的效果比想象中的好，预计之中的杂音并不明显，虽然不能和前世的高级音响比，但已经勉强可以和普通的录音机做比较。 “维恩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因为上次碰了个钉子，这回柯林真正来的时候，众人都不敢露出太过兴奋的模样，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还不够好。 “非常好。”柯林看向众人：“辛苦大家了。”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不过……” 众人再次紧张起来。 柯林微笑道：“从设计上来，这已经是一件完整的作品，不过，想要用于商业的话，我们似乎还需要增加一些内容。” 瓦尔德认真问道：“维恩先生，你看哪里还需要修改？” “不是修改。” 柯林道：“我的设想是，再另外制造一台只能用于播音的机械，并且将存储声音的音石做成可以拆卸和移动式。” 如果在场的有穿越者，就一定可以理解柯林所说的正是“播音器”和“磁带”。 他没有打算直接对外出售留声机，但完全可以将“播音器”普及成一件家用电器，需要听其它音频作品的时候，更换“磁带”就可以了。 他不清楚雷霆城有没有擅长唱歌的家伙，或许可以考虑和黛娜一样，再捧红几位歌手…… 众人沉默良久。 瓦尔德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您的意思的是，我们以后可以只出售放音的机器，然后定期对外销售音石？” “没错。”柯林点头。 菲妮雅微微颔首道：“把留声的部分掌握在自己手上，对外只销售音石，这样确实可以让生意更长久。” 瓦尔德道：“现在音石采用的材质是海蓝石，形状是扁圆形的，或许我们可以给它起名为‘音碟’。” “好主意。”柯林在这种方面，完全相信“本地人”的审美。 菲妮雅笑道：“那播音的机器，可以对照留影机，起名为‘放声机’，怎么样？” “的确简单一些，更能让人记住。”埃莉诺认同道。 “既然如此。” 柯林看向站在留声机旁的男子，笑道：“瓦尔德先生，这两样东西，我相信你应该有能力设计和建造吧。” “听了您的描述，我愿意尝试一下。”瓦尔德回答。 “好吧，不过我有一个期限，陛下生日前三天，我需要看到成品，有问题吗？”柯林问道。 瓦尔德算了算时间，点头道：“我不会让您失望。” “好，那就继续辛苦大家了。” 柯林微笑看向众人：“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给大家发额外的过年红……嗯……奖励，新年奖励。” 他原本想说菲妮雅女士不会亏待诸位，但又一想不能总让商会出钱，自己却一毛不拔。 至今为止，无论是埃莉诺等九人，还是瓦尔德，都令他十分满意。 就像老师说的，图伦在元素研究上的落后，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扭转，既然这样，寻找和发掘人才势在必行。而为了挽留人才，自然要拿出诚意——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年终奖的说法…… …… 众人看着柯林匆匆离去的背影，许久无言。 安杰洛有些疑惑道：“维恩先生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前几天就一直没来商会，好不容易来一次，还很快就走了。” “我上次去协会，也是没说几句话就走了，连留声机建成的消息都留不住他。” “也许在维恩先生看来，留声机也不算什么吧。” “不过话说回来，维恩先生仿佛永远都是匆匆忙忙的。”埃莉诺道。 “你们如果在图书馆遇到他，恐怕就明白了。”瓦尔德叹气道：“维恩先生可以在书架前一站一整天，除了翻书没有任何其它动作。” “好厉害。” “天才加勤奋，所以才能有现在的成就吧。” “我要是能够如此专心就好了。” “我也是，每次看着书就睡着了。” “我连冥想都能睡着……” “……” …… 空间魔法实验的成功，让柯林信心大增，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进去。 直到某天，师姐拿了一身新衣服来让他试穿，然后告诉他明天就是陛下的生日。 “这么快？” 柯林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去商会验收留声机最后的工作，而因为自己连续几天没有出法师塔，瓦尔德等人根本联系不到自己。 “你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泰莎问。 “差不多好了。”柯林尴尬一笑：“师姐，我出趟门，很快就回来。” …… “瓦尔德先生，你的严谨和效率真是令人放心。” 柯林看着几乎完全符合自己想象的“放声机”，暗自庆幸。 因为工艺简单得多，放声机的外形比留声机小了许多，一个人就可以轻松端起来，而上面配置的放音喇叭也不像留声机那么夸张庞大。 “维恩先生，因为您上次说要把第一台放声机送给一位尊贵的客人，所以我对它格外用了心。” “哦？”柯林好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瓦尔德见柯林看不到自己的努力，颇有点失落，不过随即连忙解释道： “我重新设计了机器的外形，使得它看上去更为精致和优雅，并且邀请雷霆城绘画名家利奥波德大师设计了一副图案，然后雕刻在上面，你看是不是比您之前给的草图好看多了？” 柯林仔细观察半天，完全没觉得哪里好看，随后尴尬一笑：“确实好看多了。” 第73章 庆典 十一月底的天气已经冷到刺骨，就算眼下立即来一场暴雪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尽管雷霆城的雪季还有一个月才到。 按照安妮的说法，从这个时间起，旧城区的贫民数量就会慢慢开始减少，新年过后的一个月是峰值，一直要等到春暖花开才会止住死人的势头。而她的冰水摊也已经早早的换回了卖炭铺。 柯林从带有壁炉的温暖房间内醒来，洗漱过后，换上了师姐昨天给特意准备的新衣服。 长至膝盖的黑色单排扣礼服，内衬兽皮软靠，密纺细棉马裤，外加长筒靴。 上午七点，吃过早餐的几人一同出门。 泰莎带着柯林乘坐由鲍勃驾驶的马车赶往国王区，而穆勒太太则带着另外三位仆人前往花园区等候观看国王艾兰四世的巡游车队——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罗曼·萨冈给所有人放了假，整个法师塔就剩下他和那位不怎么喜欢热闹的格伦骑士。 “师姐，为什么我们不和穆勒太太他们一起？”柯林不断扭动身体，以适应这套昂贵礼服的不舒适性。 “我们需要代表老师和陛下一起巡游，往年只有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泰莎按住柯林的肩膀不让他扭动：“别乱动，这套衣服就是这样的，忍一忍，过了今天就可以扔了。” “扔了？” “这是重要场合穿的挂像礼服，不能再穿第二次的。”泰莎一边说，一边不断的整理被柯林弄乱的衣物褶皱。 “可是谁能看得出我穿了第二次啊？”柯林倒也不是舍不得——这套礼服简直反人类，不过也不至扔掉吧，又不是明年国王不过生日了。 “除了你谁都能看出来。”泰莎懒得和他解释，不断制止小师弟扭来扭去。 …… 巡游的车队从王宫门口出发，沿着国王大道一路穿过花园区，然后从运河区和工匠区的主路进入法师区，最后再回到王宫，倒也不是国王看不起旧城区，只不过那里没有一条路能够通行这支庞大的巡游车队。 国王所在的头车车厢如同房屋大小，由一头巨型雷象牵引。 雷象因为叫声如同打雷而得名，但性格在所有大型魔兽中算是比较温顺的，经过驯化之后，能够充当一个壮劳力。 只不过因为食量太大，整个图伦王国也只养了这么一头。 第二辆车上坐的是紫罗兰公爵，车厢小了一号，拉车的也变成了一头铁背犀牛。 第三辆车上是一位年迈的老者，柯林没有看清样貌。 泰莎和柯林位于第四辆，和第三辆车一样，都是由两头独角兽牵引。 越往后，车队的规模就越小，直至最后变成了普通的马车。 巡游很威风。 街道两旁挤满了民众，欢呼声连绵，不断有人投出鲜花和酒水，柯林不清楚这是不是专门安排的。 “前面那辆车上是谁？” “博伊斯·霍索恩。”泰莎说出的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有些叹息。 柯林却被吓了一跳。 博伊斯·霍索恩。 艾兰四世的叔祖父，图伦王国四位魔导师之一，也是最年迈的那位。 这位已经155岁高龄的魔导师常年身居王宫，极少露面。 按照老师的说法，魔导师依然无法逃脱时间的法则，博伊斯·霍索恩因为年轻时受伤太多太重，到了这个年纪，基本已经闭目等死了。 然而在柯林看来，这位图伦王国最年迈的魔导师并没有想象中的虚弱，尽管背对自己且相距较远，但看对方的行动举止，和老师也没差太多。 柯林来不及多想，因为车队已经进入花园区，而他也看到了穆勒太太以及凯莉等几位法师塔仆人。 他最初怕坏了礼仪不敢打招呼，后来见师姐挥手致意，也跟着向站在路边的穆勒太太等人招手。 等进入运河区后，车队的速度明显提升不少，而两边的民众数量更是疯涨，已经呈现拥挤的态势，柯林发现前方的紫罗兰公爵和博伊斯·霍索恩都坐了下来，自己也跟着放松一些——像个雕塑一样供人瞻仰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下一刻。 柯林看见一颗大脑袋正在向他使劲挥手。 罗伊、珍妮弗、安妮三人都挤在人群中，兴高采烈的看着热闹的花车巡游。 柯林暗自惭愧。 因为专心于魔法，他已经很久没去找这些老朋友了，上次想去看安妮，还因为忘了对方的作息时间而扑空。 虽然老师和师姐都很关心自己，和亲人无异，但很多话，只有朋友之间才能交流。 他太想念当初和罗伊吹牛放炮时候的轻松自在了。 然而如今自己平步青云，却并未给朋友带去什么好处。想当初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罗伊对他可是称得上仗义疏财。 可惜车队行进的速度太快，柯林只来得及和他们挥了挥手，便交错而过。 …… 整整四个小时，车队才又重新回到王宫门口，柯林都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心里很佩服那位既不是魔法师又不是骑士的艾兰四世能够坚持那么久——话说国王陛下还那么胖——远远面了一眼圣的柯林心里小小腹诽了一句。 白天的典礼十分累人，车队巡游之后，国王还必须在运河区的中央广场给民众发表一通讲话。 把自己的生日过成一个节日，是艾兰四世的首创，但并非这个国王有多自恋，只不过是把新年的流程提前了一个多月而已，毕竟那时候天气太冷，而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柯林到最后已经完全听不清国王在讲什么，脑子里习惯性的开始练习构建各种法术模型——只要不冥想，这种做法并不消耗每天1小时的修炼时间。 练习构建法术模型能够有效的提升施法速度，但因为精神力不增长，法术的威力不会增加。 终于。 在所有流程都走完之后，就连泰莎也长出一口气。 “好啦，每年最累的时候终于过去。” “晚上不是还有音乐会？”柯林问。 “音乐会又不累，那是修复这一天劳累最完美的享受。”泰莎微微闭着眼，仿佛已经听到悠扬的音乐声。 “对我来说都很累。”柯林内心腹诽。 他想了想，问道：“师姐，为什么老师不参加陛下的庆典，我看连奥兰多阁下和米歇尔女士都出席了。” 法比安·奥兰多； 温妮弗雷德·米歇尔； 正是图伦王国另外两位魔导师，为了国王的庆典，一个从远在千里之外的永歌森林返回，一个走出了闭关半年的法师塔。 而偏偏在柯林看来一向无所事事的罗曼·萨冈却宁可待在家里抽烟，也不愿在庆典上露一面，亏老师还号称陛下挚友和最坚定的支持者。 泰莎笑道：“博伊斯·霍索恩阁下之所以出席，是为了告诉世人他依然健在，包括另外两位魔导师阁下，以及紫罗兰公爵等人，都是陛下在向世人证明，图伦不惧任何挑衅。” “那老师呢？”柯林问。 泰莎微笑道：“老师不出席，是陛下在向世人证明，图伦有和平的意愿。” 第74章 艾兰四世 晚上八点。 黑珍珠音乐厅。 纯白色的穹顶没有添加任何多余的图案，让整个空间看上去更为宽敞和明亮；音乐厅和相隔一条街道的白蔷薇剧院并称图伦王国两大艺术殿堂，正常情况下只对部分特定人群开放。 柯林跟随泰莎在两名侍从的带领下，从幕后一条通道登上三楼，经过一段柔软地毯铺就的走廊之后，进入一间包厢。 尽管早已不是刚穿越时的那个土鳖，但柯林此刻仍然颇为紧张，毕竟马上就要见到的是这个国家的拥有者、被西大陆蓝湾俱乐部评为全大陆第二权力者的艾兰·霍索恩——仅次于奥希克帝国皇帝。 霍索恩家族统治图伦已经超过九百年，而这几代更是人才辈出，除了国王本人之外，大骑士、大魔法师比比皆是，甚至出了一位魔导师。 …… 半封闭的包厢位于三楼，拥有着整个音乐厅最佳的视角。 里面一共三个人。 除了国王之外，便是紫罗兰公爵以及那位老魔导师博伊斯·霍索恩。 泰莎微微屈膝，微笑道：“见过陛下。” 柯林连忙用师姐早已交代过的礼节弯腰道：“见过陛下。” 艾兰四世宽大的身躯正好从柔软的坐垫上站起来，他一指旁边，十分随意道：“你们俩自己坐。” 紫罗兰公爵以及博伊斯·霍索恩立即跟着起立，和国王一起走到包厢的围栏旁。 下一刻。 底下掌声雷动。 艾兰四世伸手向音乐厅内的所有人挥了挥手，将近一分钟的掌声慢慢停息之后，才朝舞台的方向做了一个手势，让音乐会正式开始。 柯林还是第一次见到艾兰四世，或许是因为肥胖的缘故，这位六十多岁的国王看上去并不苍老，反而有种面色红润的富态。 音乐声响起的之后，三人转身就坐。 因为包厢位于高处，加上有围栏阻挡，一旦坐下之后，底下的人便看不到包厢里面的情况。 原本毫无异常的博伊斯·霍索恩在坐下的一瞬间，整个人突然歪倒下去，而紫罗兰公爵却仿佛有所准备般伸手扶住。 年迈的魔导师面色极为痛苦的从身上摸出一粒药丸，吃下之后，半晌才渐渐缓过来，但无论行动和脸色，都已经无法恢复之前的样子。 柯林此时才知道，这位155岁的魔导师原来一直都在硬撑。 现在这种虚弱不堪才是他正常的模样。 他突然涌现一丝英雄末路的悲凉感。 魔导师也有老的时候。 老师也会有这一天吗？ 柯林不忍再想下去。 “祖父，又辛苦您一年了。”艾兰四世完全不顾帝王威严的贴身扶着博伊斯·霍索恩。 “放心，应该还能撑两年。” 迟暮的魔导师摆摆手，随后朝柯林看过来。 一瞬间，三道目光全都集中到柯林的身上。 被这么三个人盯住，无论是谁都不会好受。 柯林如芒在背。 老魔导师这才向他招招手：“孩子，坐过来。” 柯林赶忙站起身，向前一步后坐到紫罗兰公爵让出的位置上。 “见过‘深海之王’阁下。” 擅长水系魔法、曾经在东海远洋上纵横数十年的博伊斯·霍索恩，因为拥有王族血统，被赋予了这个称号。 但柯林没有根据习惯在后面添加“海浪是您的咆哮”之类的敬语。 这对于一位连走路都吃力的魔法师而言，嘲讽反而多过尊敬。 博伊斯用粗糙的手掌抚住柯林的左侧脸庞，仔细端详了片刻，才点点头： “罗曼好眼光。” 半晌之后，又面露疑惑道：“你的精神力为什么偏向水系而不是风系？” 柯林瞬间后背发凉。 这都能看出来？ 您这副模样是假装的吧！ 他不敢造次，认真回答道：“老师没有干预我的冥想，都是我自己练的。” “很好……很古老、很纯净的水元素气息。” 就在柯林越听越心惊胆战的时候，博伊斯突然咳嗽了几声，随后才缓缓说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无法指导你什么了，不过，你可以记住这几个词……” 柯林竖耳倾听。 “方向，填充，公正，极端。” 这四个莫名其妙又毫无联系的词汇，让柯林为之一愣。 “这是我一生对水系魔法的总结，记住了吗？” “方向，填充，公正，极端。”柯林重复了一遍。 “好。”博伊斯说完便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般，点了点头后靠向软垫，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旁人。 艾兰四世亲手在博伊斯身后塞下足够多的羽毛垫之后，才转过身，看向柯林。 “罗曼告诉我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弟子时，我还没怎么放心上，直到你的事情一件件传进我的耳朵，才相信他所谓的满意，是真的满意。” 柯林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片刻之后才低头道：“陛下过奖，全赖老师栽培。” 泰莎笑嘻嘻的走到艾兰四世的身后，伸手给他捏了捏肩膀：“陛下，你今天站那么久不累吗？” “少打岔，怕我吓到你的小师弟吗？”艾兰四世回头瞪了泰莎一眼，却仍然很享受按摩。 柯林有些惊异的发现，师姐在称呼国王时，甚至没有用敬语，比在老师身边的时候都要随意。 艾兰四世拍了拍泰莎的手背，让她停下按摩，坐在自己身边，随后沉默片刻，突然向柯林问道： “西大陆一共112个国家，北大陆只有一个奥希克帝国，如果让你选，你会先进攻哪里？” 柯林被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给怔了片刻。 随后摇摇头：“一个也不进攻。” “为什么？” “打不过。”柯林道。 “嗯。”艾兰四世点点头，又问道：“那如果对方主动打过来呢？该怎么办？” 柯林思索片刻，实话实说道：“不知道。” 艾兰四世并没有因为这种直截了当的回答而生气，反而再次颔首，继续提问： “那如果你知道他们会在20年之后入侵图伦，会怎么办？” 柯林并没有想太多时间，回答道：“加快建设，制造武器，积攒粮草，训练兵马，养精蓄锐。” “不主动出击吗？”艾兰微扯嘴角问道：“比如派人去搞搞破坏，挑拨离间之类的。” “这要看情况。”柯林想了想：“自身的强大才是一切的基础，反之，这些手段一旦用不好，只会让对手提前察觉到我们的虚弱。” “你觉得图伦虚弱？” “这只是比喻，恕我失言，陛下。”柯林微微低下头。 “你说的没错，图伦很虚弱，比西大陆幽蓝联盟弱，比奥希克帝国更弱。他们任何一个下决心入侵，我们必败无疑。” 艾兰四世沉声道：“现在的和平，很大程度上是靠互相牵制，以及你老师的震慑。” 柯林以前并不十分关心这种事，但成为罗曼·萨冈的弟子之后，也免不了会思考图伦的未来。 魔导师再怎么强大，也只是一个人，在一整个帝国面前，依然显得过于渺小。 奥希克帝国拥有七位魔导师，论群殴也不会怕罗曼?萨冈。 然而问题在于，一旦图伦亡国，而罗曼·萨冈未死，经历举国战争损耗的奥希克，不但要防备实力相差不大的幽蓝联盟，还要面对一个不再顾忌脸面、专心潜伏下来搞破坏的最强魔导师，这无论如何也不是那位帝国皇帝可以接受的。 艾兰四世说完这些话，长叹一声，仿佛对眼前的音乐会也失去了兴趣一般说道： “我先睡一会，你们自己随意。” 说完便斜靠在博伊斯身边，闭上了眼睛。 柯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对面的艾兰四世就已经开始微微打鼾。 这国王当得也太随性了吧。 不过也难怪，紫罗兰公爵是大骑士，自己和师姐都有精神力顶着，而艾兰四世却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整天的折腾确实吃不消。 柯林此时才有时间向一旁的紫罗兰公爵打招呼：“费尔蒙叔叔。” 费尔蒙·霍索恩笑道：“陛下对你的印象看来很不错。” “陛下宽容。”柯林可不敢乱讲话，谁知道这胖子国王真睡假睡。 正这时，音乐声停。 第一段曲子已经结束。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竖琴，对吗？”公爵问道。 “嗯……嗯。”柯林含糊道。 “那正好，第二场是维罗妮卡的竖琴独奏，你可以听听，给点意见。”公爵道。 第75章 维罗妮卡 对于黑珍珠音乐厅的常驻乐队而言，为国王演奏也不是多么稀罕的事，毕竟艾兰四世每年就算再忙，也会出席三五次音乐会。 但今天的情况多少有点不同。 乐队成员进入舞台时，就发现旁边多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那是一个正方形黑色的大木盒，上面矗立一个大喇叭。 因为演出在即，大家都来不及发问。 等到第一场结束，所有人退下，维罗妮卡公主殿下上场之后，其他乐队成员才开始有些好奇的讨论。 “那是什么？” “看上去好像一个喇叭？” “明明就是一个大喇叭。” “里面能够放出声音吗？” “不清楚，可能又是魔法师的杰作吧，就像留影机一样。” “说起留影机，我的未婚夫承诺会在婚礼前和我一起去拍摄一张穿着婚纱的照片，店铺推出了活动，只要是新婚拍照就能打八折，穿着婚纱，打七折……” “我也听说了，那叫婚纱照……” “……” 维罗妮卡在上场前也看到了旁边不远处的留声机，然而她毕竟比其他人见识多一点，公爵在家里也收藏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魔法物品，因此并未太放心上。 …… 珠玉圆润、柔和优美的音乐声起。 柯林正襟危坐，脑子里不断组织着一会应付公爵的语言。 “雷霆城辉光乐团，黑珍珠音乐厅常驻乐团，有着全大陆排名第二的弦乐部，首席单提琴师费尔诺玛先生被评为历史上十大最伟大单提琴师之一……” 柯林一边心不在焉听着公爵的讲述，一边看向舞台。 在这个距离下，能够很清楚的看到维罗妮卡的样子。 一袭拖地的白裙，身段修长优雅，五官精致，气质卓越，柯林总算明白什么是国色天香，然而他找不出太多形容词，非要描述的话，只能说——公主真特么漂亮。 竖琴独奏比想象中短很多。 音乐声停。 紫罗兰公爵说道：“维罗妮卡曾经在布兰奇大师云游至雷霆城时，跟着学习过三个月，不过她主要还是以单提琴为主，师从费尔诺玛大师。” 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 柯林内心腹诽一句，随后说道：“难怪公主殿下的演奏如此动人。” 公爵道：“你喜欢就好，其实我更喜欢美术，音乐不是很懂。” 柯林一愣。 你早说啊。 早知道我也说不懂音乐了。 装相很累的好吗。 …… 整场音乐会持续了两个小时。 艾兰四世和博伊斯掐准时间醒过来。 随后再次站到包厢边缘，接受众人的鼓掌敬贺，最后向乐队挥手表示感谢之后，整场音乐会便宣告结束。 几分钟后，国王准备起身离开，而与此同时包厢的门被打开。 换了一身便装的维罗妮卡等在外面。 “陛下，曾祖父，父亲……” 这位身段优美的公主殿下最后挽着泰莎的手：“泰莎姐姐……” “今天的演奏真棒。”泰莎微笑道。 “谢谢。” 艾兰四世休息过后，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招手道： “既然来了，就顺便见一面。” 因为站在门口，维罗妮卡一开始并未看到站在最里面的柯林，等艾兰四世说完，才看向走到父亲身边的柯林·维恩。 紫罗兰公爵也道：“本来应该早点介绍你们认识的——柯林·维恩。” “见过公主殿下。”柯林主动施礼。 近距离见到这位传闻已久的图伦明珠，才知道传言不假，绝美的容貌加上卓越的气质，令人不敢逼视。 维罗妮卡明显楞了片刻，下意识望了柯林一会，才微微屈膝道：“你好，维恩先生。” 等双方打过招呼。 艾兰四世立即挥了挥手：“累了一天，都回吧。” 话音刚落，隐藏于各处的侍从和护卫已经列队在门外。 临出门前，这位国王陛下突然回过身，对泰莎道：“今年的礼物别忘了，我还等着呢。” 随后又看向柯林：“还有你的。” 柯林连忙答应，心说这位国王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 观众全部离场之后的音乐厅显得格外空旷。 舞台旁。 柯林看着瓦尔德摆弄着留声机，最后取出一块巴掌大小厚薄的石片。 老实说，对于操作这台机器，他还没有瓦尔德熟练。 “将音碟复制之后，连同放音机一起拿给王宫的礼官，并且麻烦瓦尔德先生告诉他怎么用法。” “好的，维恩先生。”瓦尔德笑道：“放音机是面向平民的，操作很简单。” …… 深夜。 王宫。 烛火通明。 紫罗兰公爵依旧陪伴在艾兰四世身边，面前的长桌上平铺着一张地图。 “奥利弗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国王右手拂过地图表面。 “还是这样，哈里斯阁下仍然只能保证他再活半年，半年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费尔蒙回答。 艾兰四世沉默良久，叹气道：“你如果再年轻二十岁该多好。” “再年轻二十岁也没用。”紫罗兰公爵坐到高背椅上，无奈道：“夏雅那个地方，光靠武力是不够的。” “你说的不错……” 艾兰四世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脸上的气色和白天的时候相比差了许多。 紫罗兰公爵在一旁剑眉深锁，却毫无办法。 “去把那两个小家伙的礼物拿过来我看看。”艾兰四世咳了一阵之后，也不再管眼前的地图，径直走到坐榻边休息。 片刻之后，侍从把东西搬了上来。 泰莎准备的是一条自己亲手缝制的披风，艾兰四世看了几眼，顺手披在了身上。 随后将眼光望向摆在桌上的古怪玩意。 “这是什么？” “陛下，它叫……放……放声机。”侍从一边回答，一边照着瓦尔德教的方式，启动了开关。 下一刻，悠扬的音乐声传了出来。 艾兰四世明显楞了一下。 而紫罗兰公爵已经后退一步，伸手握在了随身携带的剑柄上。 半晌。 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两人才渐渐靠近。 “有意思。”艾兰四世不禁失笑：“所以，这里面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不等侍从回答。 费尔蒙·霍索恩说道：“这是维罗妮卡今天音乐会上的演奏曲目《祝你健康》。” 国王疑惑之际。 紫罗兰公爵又道：“您当时睡着了。” “咳咳。”艾兰四世颇有点尴尬，侄女准备了两个月的音乐会，自己却一大半时间都在睡觉，最后只能笑道：“所以，它可以把声音存储起来？” “我听柯林提过这东西，不过没想到是这个样子。”费尔蒙也颇感好奇的观察着。 夜已深。 音乐一直持续了很久。 艾兰四世越听越入迷，似乎快要睡着。 费尔蒙见状，打算安静离去。 “那件事，我觉得很合适。”艾兰四世突然睁开眼：“你要改变主意吗？” 公爵沉默片刻，说道：“不用，我一直都同意。” 第76章 魔导师 法师塔。 罗曼·萨冈书房内。 柯林坐在桌前，和老师一起享用着由师姐端过来的早餐。 这间书房已经被烟味浸透，泰莎一向不喜欢在这里多待，送完早餐就下楼和穆勒太太他们一起用餐。 “老师，你在看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吃完，随后伸手一抹嘴，把餐盘往旁边一推，动作步调极为一致。 罗曼·萨冈拿着手里一封信纸，看了半晌，说道： “奥希克帝国皇家魔法议会的来信，他们希望能够将大魔法师康德拉·格斯晋升为魔导师。” “那他们岂不是有八位魔导师了？”柯林问道。 “是的。”罗曼叹气道。 “可是，为什么要特意给您来信？炫耀吗？”柯林不解。 罗曼微微一笑：“你知道魔导师是怎么产生的吗？” “难道不是和大魔法师一样吗？” 初阶到高阶，都是由特定的考核来决定，但到了大魔法师级别，就已经无法用平常的方式来考核。 因此，一般来说，各国的大魔法师，都是由所在的魔法协会内部投票决定，前提是这人必须已经是高阶魔法师，并且有过大家公认的重大贡献。 而魔导师，柯林一直以为就是大魔法师的进阶版。 “这件事的确很少人知道。我也从未和你讲过，毕竟和你关系还不大。” 罗曼·萨冈重新点了一斗烟丝，深吸一口之后，继续说道： “晋升魔导师，其它方面和大魔法师没有太大区别，但最后必须加一道流程——新晋魔导师，必须得到现有魔导师的认同。” “认同？” “嗯，现在整个大陆活着的魔导师，加上我一共有26人，康德拉·格斯想要成为魔导师，必须通过我们26人的共同表决，只有超过半数的人同意，才能生效。这并非什么强制性规则，只是一个古老的传统，不过到目前为止，一直被遵守着。” 罗曼拿起信纸，说道：“同样的信，也会被寄到博伊斯·霍索恩，法比安·奥兰多，以及全大陆所有26名魔导师的手上，只有拿到其中14人的回信，才算晋升成功，否则，四年之内无法再次发起同样的投票。” “可是。” 柯林疑惑道：“我们和奥希克是敌对关系，他们就不担心图伦的四位魔导师故意否决？” “当然会有这个问题，事实上也的确一直存在这个问题，比如弗兰公国当初想要产生第二位魔导师，却被奥希克7位魔导师集体否决，因为那时两国正在因为东海一座小岛的问题进行外交干涉。” 罗曼叹道：“传统不一定是对的，但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如果不是因为各种条件限制，大陆上岂不是遍地都是魔导师，那也就毫无意义了。 “并且，魔导师本来就只是一个虚无的头衔，有没有它，并不影响自身的实力。 “相反，如果本身的实力不够，强行晋升为魔导师，有时候反而害人害己。” 柯林思索片刻，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又问道：“那这个康德拉·格斯……” “他已经成为大魔法师三十年了，这一回据说是在东海独自击杀了两名高等级亡灵法师，才试图冲击魔导师——没有足够的战绩，是无法服众的。” “那您决定同意吗？” “先等我们自己的渠道传来消息吧。”罗曼将信纸放到一边，说道：“如果是真的，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对了，你的魔法实验怎么样了？” “已经将黄油的重量提升到15塔克，并且同样重量的水也已经成功。”柯林道。 “进展不错。”罗曼点点头：“从固体到液体，算是一个不小的突破了。” “现在限制我的，反而变成了精神力。”柯林有些无奈道。 “所以，你打算增加冥想的时间吗？” “绝不！”柯林坚定道。 “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罗曼笑道。 “老师。” 柯林稍稍压低声音道：“‘深海之王’阁下竟然能够看出我的精神力偏向水系。” 罗曼嘬着烟斗点点头，吐出一口烟圈后说道：“博伊斯·霍索恩虽然不是年纪最大的魔导师，但他那个年代，还有很多人喜欢掺杂古典魔法时期的冥想法交替使用，并且水系魔法越练到后面，感知能力便越强，能够察觉到你的特殊冥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霍索恩阁下还将他一生的魔法心得告诉了我，是四个词……” 不等柯林说下去，罗曼立即打断道：“不要说！” 柯林一愣：“为什么？老师。” “我已经过了博采众长的年纪，这种和我本身不同又深度相近的魔法理念，只会对我产生反作用，虽然不一定令我受伤，浪费时间是必然的。而我听过之后，又无法不去思考。” 罗曼脸色缓和下来，笑道：“你虽然是我的弟子，也没必要一定在风系魔法上有突出的表现，既然同时获得两个机遇，完全可以尝试在水系方向继续走下去。” “是，老师。”柯林颔首。 “对了，昨天的庆典好玩吗？”罗曼岔开话题道。 “很累。” “泰莎每次都喊累，每次都还格外期盼。”罗曼道。 “师姐喜欢穿漂亮衣服，而且对音乐会比较感兴趣。”柯林笑道。 “你呢？” “我不太懂音乐。”柯林赶忙老实交代，他可不希望在老师面前还要继续装相。 “我看你发明的那个留声机，还以为你对音乐很有心得。”罗曼道。 “我只对魔法感兴趣。”柯林呵呵一笑。 “你送给陛下的礼物，就是那玩意？” “是的，我将整场音乐会的声音都存储了下来，陛下可以经常且反复的听。”柯林说到这里，赶忙继续问道：“老师，您要吗？” “不用了，给格伦拿一台去吧。” “好的。”柯林早就想好要给法师塔里每个人配一台放声机。 “说起音乐会，你应该见到维罗妮卡了吧。”罗曼道。 “是的。” “觉得怎么样？” “公主殿下温柔美貌，知书达理。”反正好话不用钱，这种时候当然挑好听的说，何况维罗妮卡的确当得起这个评语。 “好。”罗曼点点头，将烟斗从嘴里取出，说道：“既然这样，等过了新年，就让你们先订婚。” “嗯。” 柯林下意识的回应一句，随后才回过味来，一脸震惊加声音扭曲： “啊！？” 第77章 委任 巨大的荒谬感笼罩柯林全身。 他张口结舌了半天，终于还是再次确认道：“老师，你说什么？” “你，维罗妮卡，明年，订婚。”罗曼吐出一口烟：“听清楚了没？” “为什么？” 自从拜入老师门下之后，两世穷酸的柯林已经在一次次突破想象的事中逐渐习惯这个身份，然而饶是他自觉心脏已经足够强大，不会再为任何出乎意料的事情而震惊，这回仍然被搞得大脑短暂停机。 “你快19岁了吧。” “没有，才18岁半。”柯林倔强道。 “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都已经二婚了。”罗曼面露不屑。 “老师您原来结过婚？”柯林瞬间八卦起来。 话说老师你18岁就二婚了，怎么快100岁都没个后代。 卧槽！ 不会是修炼魔法会影响生育能力吧。 然而再一想，子孙满堂的魔导师也比比皆是，像罗曼·萨冈这种终身无后的反而是少数。 “少打听这种事。” 罗曼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个岁数，总得考虑这个事了。” 在这个普遍十五六岁成婚生子的世界，柯林这个年纪孩子会打酱油也没什么奇怪。 安妮也曾说过，如果不是进入了魔法学院，别说是她，就连珍妮弗这种贵族女孩，也会被逼早早的结婚。 柯林沉默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不对。 我是因为要结婚才惊讶吗？ 我是因为结婚对象太离谱才吃惊好吗！ “可是，为什么是维罗妮卡公主？” “你是觉得她配不上你，还是你配不上她？” “都不是……” 柯林一时无语，如果非要说，图伦唯一的公主殿下，身份自然比自己高得多，但罗曼·萨冈的弟子要迎娶对方，也不算高攀到哪去。何况作为一个取向传统、身体正常的健康男性，他对于这种事当然不会抵触。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们只见过一面……” “那还不够？”罗曼嗤笑道：“是不是还要给你们创造一次偶遇，然后慢慢培养感情？” “可公主那里……” “这件事由陛下指定，需要公爵的同意，需要我的同意，甚至你都可以拒绝，唯独维罗妮卡的意见最无关紧要。”罗曼说完，似乎也觉得过意不去，叹息道：“维罗妮卡是个好女孩，可惜生在了帝王家，就算不嫁你，也终究逃不过联姻的命运，如果是嫁到西大陆甚至奥西克帝国，对她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可为什么是我？”柯林此时也逐渐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开始分析问题的本质，问道：“难道陛下对老师还不放心吗？” 从逻辑上讲，联姻当然是为了稳定关系，但罗曼·萨冈从成名开始，就一直是坚定的王权拥护者。 从这点上看，把公主嫁给自己，岂不是……很浪费？ “你反应倒是挺快。” 罗曼笑了笑：“陛下当然不是不放心我，而是不放心你。” “我？” “你虽然是我的弟子，但毕竟太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陛下自然是希望能把你绑在王室这条船上……” “可我是您的弟子，当然会和老师站在一边。”柯林道。 罗曼沉默片刻，呼出一口烟雾，叹道：“你或许不知道，我一开始其实是反对这件事的。” “啊？” “我在学术上不想干涉你，在立场上更是不愿给你增加束缚，何况……”罗曼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终究没再说下去。 柯林其实并未怎么想过这件事，毕竟他一穿越过来就是图伦王国的土著柯林·维恩，天然的会站在王国这一边，他总不可能跑去帮西大陆或者奥希克帝国，何况他如今又是罗曼·萨冈的弟子，理所当然的会维护王权。 然而老师说的没错，他毕竟才十几岁，未来会怎么样，连自己都不敢保证。 “老师，那为什么您后来又同意了？” “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已经和图伦绑在了一起，很多事情即便不情愿，也只能任由它走下去，另外，对于维罗妮卡来说，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罗曼将烟斗磕了几下，重新换过一斗烟丝，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明年，陛下会委派你一个任务。” “任务？” “嗯。”罗曼微微颔首，反问道：“你知道夏雅吗？” “夏雅公国？奥利弗·格雷公爵的领地？” 柯林再怎么专心魔法，图伦仅有的三位公爵还是知道的。 夏雅位于西北，为图伦下属公国，由格雷家族世代统治。 其它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有一点。 南大陆地势特殊，一条横跨东西的龙脊山脉将整个大陆又分为南北两块，北方为图伦和十几个小国，南方则是一整块的风语平原，是兽人自古以来的家园。 因为气候温和湿润，风语平原资源丰富，适合种植。 偏偏兽人只是半智慧生物，除了战斗凶猛之外，根本不会经营，白瞎了一块好地。 图伦最大的悲剧，就是眼看着一块肥沃土地在眼前，却偏偏无法进入，非但无法进入，每年还要在防备兽人入侵上花费大力气。 好在因为龙脊山脉的缘故，兽人能够入侵图伦的地点只有一个——暮冬要塞。 而这座一千年前建造的宏伟要塞，正好位于夏雅公国。 格雷家族世代驻守暮冬要塞，两千人的守军是整个图伦王国最精锐的部队。 “没错。” 罗曼叹气道：“奥利弗·格雷病情严重，只有一年时间了。” “那暮冬要塞怎么办？”柯林很清楚，一旦要塞失守，兽人将长驱直入，图伦王国永无宁日，至少整个夏雅领肯定没了。 “这就是问题。”罗曼道：“奥利弗因为年轻时受过伤，一直没有后代，虽然有几个远亲，但全都不堪大任，另外，奥利弗·格雷和费尔蒙关系很好，受后者的影响，对于陛下的新政并不反感，加上后继无人，原本就想交出封地，来雷霆城安享晚年，可惜现在……” “既然这样，陛下再派一个人去不就好了？”柯林问道。 罗曼看着他，并不说话。 柯林顿时反应过来：“您说的委任，不会就是让我去守暮冬要塞吧？” “不光驻守要塞，还是接管整个夏雅领。” 罗曼说道：“当然，最快也要在一年之后，现在哈里斯正在暮冬要塞为奥利弗续命，你知道的，古典魔法里的火系法术，不少有治疗的功效……如果有圣光教会的人在，就更好了……” 柯林根本没听清后面的话，已经完全无语。 这比要迎娶公主都让他震惊。 “可是老师，我从未上过战场。” “奥利弗·格雷自小体弱多病，也同样无法上战场，但暮冬要塞在他的管理下，一向坚若磐石。” 罗曼慢悠悠道：“何况，夏雅的意义，并不完全在暮冬要塞。它西接西大陆，北有出海口，不但是图伦的天然屏障，也是对外经商的要道，只可惜，奥利弗的能力，管好要塞已经是极限，其它方面，几乎全部瘫痪。” “可我完全没有经验……” “事实上，驻守要塞，以现在的守卫力量，完全不成问题，只是要塞守军是格雷家族的私军，奥利弗活着的时候没有问题，换一个人去，却未必能够服众。” “那我不是更不行吗？”柯林疑惑。 “你有一个优势。”罗曼道。 “优势？” “我曾经跟随陛下三次前往暮冬要塞，试图反攻风语平原，虽然最后无功而返，但也消灭了不少兽人，让要塞轻松了好几年，光是我一个人的手下，就有上万兽人亡魂。”罗曼面露回忆之色。 柯林可以想象那个场景，老师屹立于要塞上方，巨大的龙卷风汹涌澎湃，大片大片的兽人被吹起又倒下。 那场面，必定热血沸腾。 “您的意思是……” “军队崇拜强者，他们对我还是有几分敬重的，所以，作为我的继承人，对你也多少会有一丝好感。”罗曼叹气道：“最主要是，费尔蒙需要时刻防备奥希克，而我必须留在雷霆城，东海的海盗也越发猖獗，陛下手下，能够令他信任并且有能力的人，已经不多了。图伦的窘迫，远比你想象的严重。 “还记得陛下见你时问你的问题吗？”罗曼最后问道。 “记得。”柯林有些恍然。 “你的回答令他十分满意。”罗曼说道：“夏雅缺的不是进取，而是建设，你的理念正好符合陛下的想法。” “我明白了，老师。” “将夏雅交给你，是一个大胆的决定，也是一个长期的计划，甚至会比陛下的生命还长，所以才需要让维罗妮卡来维系你和王室的关系。” “身为您的弟子，我会尽力而为。”柯林说完心里补了一句：这和公主长得漂亮完全没有关系。 “你还有至少一年的时间做准备，关于夏雅的情况，也会有专人来给你介绍。”罗曼顿了顿，说道：“维罗妮卡明年底会代表图伦出访奥斯特瑞亚公国，顺便拜访她的老师布兰奇大师，之后会直接去夏雅和你汇合，再举行婚礼。” “谨遵您的指示。” “你去忙吧。” “是。” 柯林起身向罗曼告辞。 然而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老师叫他： “柯林……” “老师。”他立即站住，回过身。 罗曼缓缓道：“陛下有两个儿子，大王子英勇善战，但无治国之道，二王子机敏有余，却无雄才大略。” 柯林不太明白老师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就听罗曼继续道：“我忠于陛下，是因为坚信他能够为图伦带来强大和繁荣，可一旦陛下不在了……我不希望那一天来临，但你要做好准备。” “是，老师。” 柯林心情复杂，微微鞠躬之后，转身走向门外。 “还有。”罗曼又叫住他。 “老师。”柯林再次站住，心说老师你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维罗妮卡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好好待她。” “是，老师。” 第77章 委任 巨大的荒谬感笼罩柯林全身。 他张口结舌了半天，终于还是再次确认道：“老师，你说什么？” “你，维罗妮卡，明年，订婚。”罗曼吐出一口烟：“听清楚了没？” “为什么？” 自从拜入老师门下之后，两世穷酸的柯林已经在一次次突破想象的事中逐渐习惯这个身份，然而饶是他自觉心脏已经足够强大，不会再为任何出乎意料的事情而震惊，这回仍然被搞得大脑短暂停机。 “你快19岁了吧。” “没有，才18岁半。”柯林倔强道。 “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都已经二婚了。”罗曼面露不屑。 “老师您原来结过婚？”柯林瞬间八卦起来。 话说老师你18岁就二婚了，怎么快100岁都没个后代。 卧槽！ 不会是修炼魔法会影响生育能力吧。 然而再一想，子孙满堂的魔导师也比比皆是，像罗曼·萨冈这种终身无后的反而是少数。 “少打听这种事。” 罗曼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个岁数，总得考虑这个事了。” 在这个普遍十五六岁成婚生子的世界，柯林这个年纪孩子会打酱油也没什么奇怪。 安妮也曾说过，如果不是进入了魔法学院，别说是她，就连珍妮弗这种贵族女孩，也会被逼早早的结婚。 柯林沉默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不对。 我是因为要结婚才惊讶吗？ 我是因为结婚对象太离谱才吃惊好吗！ “可是，为什么是维罗妮卡公主？” “你是觉得她配不上你，还是你配不上她？” “都不是……” 柯林一时无语，如果非要说，图伦唯一的公主殿下，身份自然比自己高得多，但罗曼·萨冈的弟子要迎娶对方，也不算高攀到哪去。何况作为一个取向传统、身体正常的健康男性，他对于这种事当然不会抵触。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们只见过一面……” “那还不够？”罗曼嗤笑道：“是不是还要给你们创造一次偶遇，然后慢慢培养感情？” “可公主那里……” “这件事由陛下指定，需要公爵的同意，需要我的同意，甚至你都可以拒绝，唯独维罗妮卡的意见最无关紧要。”罗曼说完，似乎也觉得过意不去，叹息道：“维罗妮卡是个好女孩，可惜生在了帝王家，就算不嫁你，也终究逃不过联姻的命运，如果是嫁到西大陆甚至奥西克帝国，对她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可为什么是我？”柯林此时也逐渐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开始分析问题的本质，问道：“难道陛下对老师还不放心吗？” 从逻辑上讲，联姻当然是为了稳定关系，但罗曼·萨冈从成名开始，就一直是坚定的王权拥护者。 从这点上看，把公主嫁给自己，岂不是……很浪费？ “你反应倒是挺快。” 罗曼笑了笑：“陛下当然不是不放心我，而是不放心你。” “我？” “你虽然是我的弟子，但毕竟太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陛下自然是希望能把你绑在王室这条船上……” “可我是您的弟子，当然会和老师站在一边。”柯林道。 罗曼沉默片刻，呼出一口烟雾，叹道：“你或许不知道，我一开始其实是反对这件事的。” “啊？” “我在学术上不想干涉你，在立场上更是不愿给你增加束缚，何况……”罗曼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终究没再说下去。 柯林其实并未怎么想过这件事，毕竟他一穿越过来就是图伦王国的土著柯林·维恩，天然的会站在王国这一边，他总不可能跑去帮西大陆或者奥希克帝国，何况他如今又是罗曼·萨冈的弟子，理所当然的会维护王权。 然而老师说的没错，他毕竟才十几岁，未来会怎么样，连自己都不敢保证。 “老师，那为什么您后来又同意了？” “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已经和图伦绑在了一起，很多事情即便不情愿，也只能任由它走下去，另外，对于维罗妮卡来说，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罗曼将烟斗磕了几下，重新换过一斗烟丝，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明年，陛下会委派你一个任务。” “任务？” “嗯。”罗曼微微颔首，反问道：“你知道夏雅吗？” “夏雅公国？奥利弗·格雷公爵的领地？” 柯林再怎么专心魔法，图伦仅有的三位公爵还是知道的。 夏雅位于西北，为图伦下属公国，由格雷家族世代统治。 其它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有一点。 南大陆地势特殊，一条横跨东西的龙脊山脉将整个大陆又分为南北两块，北方为图伦和十几个小国，南方则是一整块的风语平原，是兽人自古以来的家园。 因为气候温和湿润，风语平原资源丰富，适合种植。 偏偏兽人只是半智慧生物，除了战斗凶猛之外，根本不会经营，白瞎了一块好地。 图伦最大的悲剧，就是眼看着一块肥沃土地在眼前，却偏偏无法进入，非但无法进入，每年还要在防备兽人入侵上花费大力气。 好在因为龙脊山脉的缘故，兽人能够入侵图伦的地点只有一个——暮冬要塞。 而这座一千年前建造的宏伟要塞，正好位于夏雅公国。 格雷家族世代驻守暮冬要塞，两千人的守军是整个图伦王国最精锐的部队。 “没错。” 罗曼叹气道：“奥利弗·格雷病情严重，只有一年时间了。” “那暮冬要塞怎么办？”柯林很清楚，一旦要塞失守，兽人将长驱直入，图伦王国永无宁日，至少整个夏雅领肯定没了。 “这就是问题。”罗曼道：“奥利弗因为年轻时受过伤，一直没有后代，虽然有几个远亲，但全都不堪大任，另外，奥利弗·格雷和费尔蒙关系很好，受后者的影响，对于陛下的新政并不反感，加上后继无人，原本就想交出封地，来雷霆城安享晚年，可惜现在……” “既然这样，陛下再派一个人去不就好了？”柯林问道。 罗曼看着他，并不说话。 柯林顿时反应过来：“您说的委任，不会就是让我去守暮冬要塞吧？” “不光驻守要塞，还是接管整个夏雅领。” 罗曼说道：“当然，最快也要在一年之后，现在哈里斯正在暮冬要塞为奥利弗续命，你知道的，古典魔法里的火系法术，不少有治疗的功效……如果有圣光教会的人在，就更好了……” 柯林根本没听清后面的话，已经完全无语。 这比要迎娶公主都让他震惊。 “可是老师，我从未上过战场。” “奥利弗·格雷自小体弱多病，也同样无法上战场，但暮冬要塞在他的管理下，一向坚若磐石。” 罗曼慢悠悠道：“何况，夏雅的意义，并不完全在暮冬要塞。它西接西大陆，北有出海口，不但是图伦的天然屏障，也是对外经商的要道，只可惜，奥利弗的能力，管好要塞已经是极限，其它方面，几乎全部瘫痪。” “可我完全没有经验……” “事实上，驻守要塞，以现在的守卫力量，完全不成问题，只是要塞守军是格雷家族的私军，奥利弗活着的时候没有问题，换一个人去，却未必能够服众。” “那我不是更不行吗？”柯林疑惑。 “你有一个优势。”罗曼道。 “优势？” “我曾经跟随陛下三次前往暮冬要塞，试图反攻风语平原，虽然最后无功而返，但也消灭了不少兽人，让要塞轻松了好几年，光是我一个人的手下，就有上万兽人亡魂。”罗曼面露回忆之色。 柯林可以想象那个场景，老师屹立于要塞上方，巨大的龙卷风汹涌澎湃，大片大片的兽人被吹起又倒下。 那场面，必定热血沸腾。 “您的意思是……” “军队崇拜强者，他们对我还是有几分敬重的，所以，作为我的继承人，对你也多少会有一丝好感。”罗曼叹气道：“最主要是，费尔蒙需要时刻防备奥希克，而我必须留在雷霆城，东海的海盗也越发猖獗，陛下手下，能够令他信任并且有能力的人，已经不多了。图伦的窘迫，远比你想象的严重。 “还记得陛下见你时问你的问题吗？”罗曼最后问道。 “记得。”柯林有些恍然。 “你的回答令他十分满意。”罗曼说道：“夏雅缺的不是进取，而是建设，你的理念正好符合陛下的想法。” “我明白了，老师。” “将夏雅交给你，是一个大胆的决定，也是一个长期的计划，甚至会比陛下的生命还长，所以才需要让维罗妮卡来维系你和王室的关系。” “身为您的弟子，我会尽力而为。”柯林说完心里补了一句：这和公主长得漂亮完全没有关系。 “你还有至少一年的时间做准备，关于夏雅的情况，也会有专人来给你介绍。”罗曼顿了顿，说道：“维罗妮卡明年底会代表图伦出访奥斯特瑞亚公国，顺便拜访她的老师布兰奇大师，之后会直接去夏雅和你汇合，再举行婚礼。” “谨遵您的指示。” “你去忙吧。” “是。” 柯林起身向罗曼告辞。 然而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老师叫他： “柯林……” “老师。”他立即站住，回过身。 罗曼缓缓道：“陛下有两个儿子，大王子英勇善战，但无治国之道，二王子机敏有余，却无雄才大略。” 柯林不太明白老师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就听罗曼继续道：“我忠于陛下，是因为坚信他能够为图伦带来强大和繁荣，可一旦陛下不在了……我不希望那一天来临，但你要做好准备。” “是，老师。” 柯林心情复杂，微微鞠躬之后，转身走向门外。 “还有。”罗曼又叫住他。 “老师。”柯林再次站住，心说老师你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维罗妮卡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好好待她。” “是，老师。” 第78章 珍妮弗的烦恼 柯林离开法师塔后，反复琢磨着老师说的话。 一年后要接手夏雅领，那可是一个公国的领土……自己连中队长都没做过。 一年时间不短，但自己又能做什么准备？ “维恩先生，要去哪里？”鲍勃赶着马车驶离法师塔，却并未听到柯林给出指示。 “哦，去游金商会，送我到那里之后，你就先回去吧鲍勃，不用等我了。” “好的，维恩先生。” …… 留声机的生意已经铺开。 有游金商会的渠道，第一批投入市场的两百台放声机很快销售一空，就连制造起来更为简单的音碟也完全售罄。 音碟一共有三个版本。 第一个，是由雷霆城辉光乐团的首席单提琴师费尔诺玛演奏的《回旋狂想曲》； 第二个，是由一个小有名声的坊间乐队演奏的民间小调《乡路》； 第三个，是红磨坊著名的艳舞背景音乐《康康舞曲》。 三者加在起，可谓雅俗共赏。 …… 工棚内。 “维恩先生，我们正在加紧制造放声机，并且准备再添加一些曲目，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菲妮雅在最初的时候，就邀请柯林为三个版本的音乐提点建议，被柯林以“信任你们”为由给拒绝了，这次又提起这件事。 “女士，音乐方面，我不是很在行，所以还是你们决定吧。” “好的。” 在菲妮雅看来，这一方面是信任，另一方面，恐怕维恩先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目前放声机销售有什么困难吗？”柯林转移话题道。 “销售没问题，最大的困难是制造。”菲妮雅道。 “技术问题，还是……？” “工匠不足。” 菲妮雅叹气：“这个问题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放声机的利润更高，我已经把其它几个项目的人手抽调了一部分过来，但还是不够，我也向工匠协会发出了高价临时雇用，但工匠紧缺不是我们一家的问题，几乎所有商会都在抢人。” “为什么工匠会这么少？”柯林问道。 “大多数工匠都有严格的师徒传承，一个年轻人想要学到手艺，不但要吃很多苦，还必须缴纳足够的学费给师傅，穷人家的孩子学不起，富家子弟看不上。 “即便如此，师傅还经常因为各种原因留一手，导致工匠的数量一直起不来，手艺还一代不如一代。” 菲妮雅似乎对这个问题早就有过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 “工匠协会没有统一的教授吗？那要他们干什么？”柯林皱眉。 菲妮雅叹道：“陛下的新政令里，的确要求工匠协会必须定期组织教授学徒，但真正实施的时候，情况依旧很复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个，尽管学费已经很便宜，但维恩先生您要知道，穷人一天不干活，第二天就没有饭吃，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有空闲去学手艺，陛下的想法很好，但恐怕……” 她原本想说不知民间疾苦，但想到对面站的是罗曼·萨冈的弟子，天然的王权派，连忙闭嘴不言。 柯林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问道： “为什么商会不考虑自己培养一批工匠？” 菲妮雅道：“也不是没考虑，但小商会没有那个实力，大商会也要考虑成本，毕竟这个投入，可能需要好几年才看得到回报，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商会能够永远一帆风顺。 “我们商会其实就在做这个事，但也只是刚刚起步。” 柯林点点头。 说白了，生意都不好做。 而游金商会因为有老师的支持，反倒敢于做这些长期的投入。 “有多少人？” “目前是120人，都在20岁左右，铁匠、木匠、泥瓦匠、裁缝，各30人。” “进度怎么样？” “恐怕还得半年，才能真正派上用场，想要熟练，更是需要三年以上的实践。” 柯林很清楚，这120人，商会不单要养着他们，还得给予足够的钱让他们养活家里人，给予安置，请教授老师等。 不过以游金商会的财力，白养这些人三五年倒也并不吃力，只是不敢轻易扩大规模。 …… 离开游金商会，柯林叫了一辆出租马车，来到旧城区边上，付了车费，径直朝安妮的木炭铺走去。 今天是休息日，她应该会在。 果然，那个熟悉的较小身影依旧忙碌在破败的铺子里。 …… 两个小时之后。 运河区的一家咖啡馆的二楼露台上。 柯林包下了整个露台，四名好友时隔两个多月后再次齐集一堂。 “柯林，你那天在那辆独角兽车上，别提多威风了，你比奥兰多阁下的位置都要靠前。”罗伊还是那个样子，喜欢大呼小叫，夸大其词。 “站一天，累得要死。”柯林一口气喝下一整杯冰咖啡，大冬天透心凉。 在法师塔，师姐是不许他这么喝的。 “那下次换我去，我不嫌累。” “行啊。”柯林心说也许都没有下次了，一年后自己就要去夏雅，一个月的路程，不可能经常回来了。 罗伊也知道不可能，依旧吹牛道：“那我必须穿上最好礼服，才能配得上那头独角兽——那比最骏的马都好看。” 安妮笑道：“罗伊，你和你的礼服加起来也没有那匹独角兽值钱。” 柯林看向一旁的珍妮弗，发现这个以前自信阳光的女孩变得沉默寡言。 “珍妮弗，克雷斯先生没再来找你了吧。” “啊。”珍妮弗似乎在想心事，反应过来之后，说道：“是的，他在通过初阶考核后，就再也没来找过我，或许有更好的目标了吧——这对我们双方都是一件好事。” 安妮插嘴道：“可惜没差太多，珍妮弗从魔法学院毕业之后，如果找不到合适且符合身份的工作，还是必须马上结婚。” “结婚不好吗？”柯林想到了自己身上。 “女士结了婚，就没那么自由了。”安妮道。 “那么，什么是合适且符合身份的工作？”柯林好奇道。 珍妮弗苦笑道：“家里的意思是，要么在上流社会找到一个像阿卡丽斯女士那样的礼仪老师工作，要么，就从事和魔法相关的事，比如成为某位高阶或者大魔法师的学徒。” 以柯林如今的地位，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 但是利用身份去干涉人家的家事，似乎显得过于霸道，毕竟珍妮弗家里对她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几乎所有贵族家庭对于女性成员都有类似的规定。 他想了想。 高阶和大魔法师吗？ 柯林认识的大魔法师，只有哈里斯和佩恩阁下，但为了这点事去找人家，似乎小题大做了，何况哈里斯阁下现在还在暮冬要塞。 至于高阶…… 柯林瞬间想到了那个身材圆鼓鼓、永远带着笑容的穆勒太太。 那位看上去完全不像魔法师的厨娘，竟然是一位高阶魔法师，师姐当初告诉他的时候，他一度不敢相信，直到看见穆勒太太那几百斤的身躯从二十多层的高度轻飘飘落到地面，连一点尘土都不起的时候，才不得不服气。 以自己和穆勒太太每天商业互吹的交情，请求对方收一位学徒应该不成问题。 何况只需要挂一个名而已，毕竟穆勒太太早就已经不再涉足魔法研究，每天专心厨艺。 只要有个简单的收徒仪式，珍妮弗依旧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到这。 柯林坐正身体，问道：“珍妮弗，你对厨艺感兴趣吗？” 第79章 缺人 “厨艺？” 珍妮弗疑惑道：“我会做柠檬蛋糕，黑布丁，也懂一点酿酒……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只要你对烹饪抱有一颗不抗拒的心。”柯林笑道：“我或许可以给你介绍一位高阶魔法师，让她收你做学徒，是不是能够解决你的问题？” “当然。”珍妮弗脱口而出，随后又有点不确定的问道：“请问，是哪位阁下？” 高阶魔法师已经算得上顶尖人才，几乎没几个不出名的，而像霍尔魔法学院的唐纳德·加尔那种，都已经算混得比较差的。 “全名我不清楚，但我们一直都称呼她为穆勒太太。” 珍妮弗楞了片刻，她自认为能够叫得出大多数雷霆城的高阶魔法师，但对这个名字却一无所知。 柯林立即解释道：“她是老师法师塔里的厨师。” 众人俱是沉默。 安妮喃喃道：“好浪费啊……” 珍妮弗愣了半晌，才察觉出这不是一个玩笑，面带犹豫道：“柯林，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但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放心。” 柯林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和穆勒太太的关系很不错，回去就帮你问问。” “那就谢谢你了。” “为珍妮弗的未来干杯。”罗伊适时的提议。 “我们喝的是咖啡。”珍妮弗道。 “一样，干了。” 四人作豪迈状一饮而尽。 柯林放下咖啡杯，转头问道：“安妮，你的木炭生意最近好吗？” “嗯，新年前是最好的，大家会想尽办法凑出一点钱来，旧城区一直有说法，死在新年这一天的人，亡魂会被恶魔吞噬。” “你也信吗？”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恶魔属于魔兽的特殊种类，利用污染来繁殖，可以被契约约束，这都是学院里教过的……不过其他人可不管这些，旧城区懂得魔法的人能有几个呢。” 安妮叹了口气：“说起这个，我一会得早点回去，傍晚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柯林想了想道：“旧城区是不是有很多孤儿？” “嗯，尤其过完新年，大家最后一点钱都用尽了，父母把衣服留给孩子，自己冻死的情况有很多。”安妮道。 柯林听完说道：“我这边……和一家商会有个合作，希望能够招收一批年龄合适的孤儿或者无家可归的人。” “要做什么？”安妮疑惑。 “简单的说，就是教授他们一些的手艺，将来为商会工作。”柯林只能假托商会需要，否则无法解释自己一个初阶魔法师，需要那么多孤儿干什么？ “还有这样的好事？”安妮一愣。 “当然。”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安妮道。 “还有其他人做同样的事吗？”柯林好奇。 “嗯。”安妮道：“以前也经常有贵族来旧城区收养孤儿，不过他们只要女孩和长相清秀的男孩。” 安妮虽然知道这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毕竟不清楚细节，而珍妮弗却是正儿八经的男爵之女，对于某些权贵的癖好也有所耳闻，一时间脸色十分不好。 “我这边不分男女和长相，男孩更好。” “你需要我来帮你找这样的人吗？” “如果方便的话。” “我倒是认识一些，不过你一共需要多少人？” “最好是12岁到18岁，先照着500人找。” “这么多？”安妮吃惊道。 “没这么多人吗？” “有是有，旧城区几十万贫民，每天死的人都不止这些，不过我一个人也找不过来啊。”安妮为难道。 柯林也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旧城区符合他条件的人肯定不少，但要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并送往指定地点，想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又不能去张贴告示，太引人注意不说，万一呼啦啦来个几万人那乐子就大了。 按照老师的说法，夏雅除了那2000名要塞守军算是精锐之外，其它方面基本处于瘫痪，百废待兴。 自己等于过去要接手一堆烂摊子。 其它方面他多少还有点把握，但没有人，尤其是没有合适的人才，那可怎么办？总不能造个房子还得自己动手吧。 虽说夏雅本地也有一定数量的人口，但想想也知道，就连雷霆城这种首都大城市都遍地饿殍，那种地方能有什么人才？ 更何况柯林要的可不只是工匠。 趁着还有一年时间，培养一些得用的人带去，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也不知道国王陛下能不能给点支持。 至少这些人的花费是不是该报销一下。 他收拢起思绪，想着这么解决眼前的困难。 “柯林。”珍妮弗突然说道：“如果你放心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 “旧城区那个地方，你确定你能适应？”柯林问道。 “不适应也早适应了，我还帮着安妮看过两天冰水铺呢。”珍妮弗道。 安妮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 珍妮弗又道：“而且我听了你刚刚的话，这件事其实不难。” “哦？” “只要先找到几个人，让他们帮着去找其他人就行了，旧城区一天的跑腿费不过几个铜株而已。”珍妮弗道。 “珍妮弗。”柯林笑道：“如果你暂时找不到其它事情做的话，或许我可以把这件事全部交给你，包括以后对于这些人的管理。” 珍妮弗思索片刻，点头道：“没问题，不过，你需要把他们送到哪里？” “我在城外有片庄园，应该可以待下不少人，明天我会叫人带你去看一下。” 柯林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自从收下菲妮雅给的两处房产之后，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不过既然叫庄园，总不会很小，临时待下几百人应该不成问题。 “好的。”珍妮弗点头。 “不用担心珍妮弗，我会付你薪水的，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位叫做阿卡丽斯的礼仪老师，每个月有多少收入？”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那种工作，收入并不稳定。” “5枚金郎一个月，你觉得可以吗？” 柯林想到自己供职的治安署魔法顾问也才2金郎一个月，这薪水应该已经不低了，当然其中也有部分属于友情价，毕竟按照安妮的说法，自从家里断供，珍妮弗已经很久没有收入来源。 “太多了……” “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请务必费心。”柯林认真道。 珍妮弗犹豫片刻，微微颔首道：“谢谢你柯林。” 第80章 研究 “所以，你的想法就是，趁这一年的时间，培养一批人，将来带去夏雅？” 紫罗兰公爵府内，费尔蒙·霍索恩在餐桌上认真听完柯林的讲述，颇有点意外的看向他。 “是的，费尔蒙叔叔，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柯林尽管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但心里到底没有十全把握，而这种事，公爵应该比老师更有经验。 “办法是不错。” 费尔蒙点点头：“夏雅的情况的确很糟糕，奥利弗把几乎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到暮冬要塞，以至于和西大陆之间的商道以及北方的出海港口都荒废掉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夏雅地方虽然不小，但多是山林，少有江河平原，人口一直都不多，能够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也算不容易了。” “费尔蒙叔叔，兽人可怕吗？” 柯林尽管从书上基本能够了解兽人的信息，但真要面对的时候，依然有些没底，何况以暮冬要塞的重要性，再谨慎也不嫌多。 “论单打独斗，人类的普通士兵，三个才能勉强抵挡一个兽人，即便是奥利弗手下那2000精锐，也不过能够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不落下风，好在兽人智力不高，加上暮冬要塞城高墙厚，一向没有多大问题，上一次要塞被破，应该还是在150年前了。” “那次很严重吗？” “夏雅死了十几万人，最后还是西大陆唇亡齿寒下，派兵帮忙，才和图伦一起把兽人赶回风语平原。”费尔蒙叹气道：“那块土地上的人从来都是多灾多难的。” “所以我才想着带一些人过去。” “你想带多少？” “500到1000人。” “全是工匠？” “不全是……” “如果都只是旧城区的孤儿的话，问题不大。”费尔蒙没有继续追问，说道：“不过，你恐怕忘了一件事。” “嗯？” “按照你的说法，这里面很多是十几岁的孩子，你要怎么把他们带过去？陛下废奴令之后，16岁以下的孩子无法自行和别人签订契约。” “我以为……” “你以为废奴令早就没人在意了，是吗？” 柯林没有回答，但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费尔蒙叹道：“废奴令的确名存实亡，就连我自己都没有遵守，但是，大家明面上依旧不能做得太过分，尤其你的身份格外特殊，还牵涉那么多人。 “是，以你现在的身份，就算强行这么干，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但到时候必定会成为那些守旧派攻击陛下新政的借口，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这……”柯林叹了口气，看来国王也很难做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请您指点。” “16岁以下的孩子，由他们的父母履行职责，一旦父母双亡又没有亲属领养，王室或者市政厅便会成为自然监护人。因此，原则上可以由任一王室成员出面替他们和你签订契约。”费尔蒙道。 “那费尔蒙叔叔你……” “我是先王亲封的紫罗兰公爵，有自己的封地和爵位，虽然是陛下的亲弟弟，但早已不再是这一代的王室成员。” “难道只能去找陛下或者某位王子？”柯林一时为难。 “愚蠢！”费尔蒙恨铁不成钢道：“维罗妮卡虽然是我女儿，但却是陛下亲封的图伦公主，是名正言顺的王室成员，这件事还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吗？” “好像……确实。”柯林也回过味来。 “她现在就在黑珍珠音乐厅，研究你那个什么放声机。” …… …… 吉尔曼公国。 幽蓝联盟魔法联合会分部。 “所以，各位研究了五天，一点进展也没有？” 身穿大红色礼服、头戴深蓝孔雀帽的舒尔兹大公看向眼前四位大魔法师，同时也是国内最顶尖的魔法工程学专家。 “大人，光度仪那部分的魔纹目前已经被解析完毕，的确十分精彩，能够在如此狭小的地方刻下32个完全不同的魔纹，此人对于迭代法的运用已经突破了目前所有魔纹设计的极限。” “此人？”大公皱眉道：“海尔蓝阁下，难道这不是罗曼·萨冈的手笔？” “绝对不是。”名叫艾辛格·海尔蓝的大魔法师十分笃定的摇头：“我对罗曼·萨冈早年的魔纹设计有过深入研究，这种明串暗联的迭代法，绝对不是他的习惯。” “你也说是早年了，难道他不会现在改习惯了吗？” “公爵大人对魔法没有研究，恐怕不会清楚。” 艾辛格·海尔蓝微笑道：“一个人的魔纹设计习惯是很难更改的，并且罗曼·萨冈50岁之后，除了实力依旧增长之外，所有魔法研究都已经定型，这不是靠着精神力强大就能随便更改的。” 大公虽然是吉尔曼元首，但对于国家的实际掌控力，远远不如图伦国王，更不用说那位奥希克皇帝。何况自从幽蓝联盟组建，魔法联合会的实力已经隐隐凌驾于各国王室，连带各个分部的地位都得到加强。 “你的意思是，图伦出现了一个魔纹方面的天才？”舒尔兹大公皱眉。 “不仅仅是魔纹，十一层迭代虽然令人叹为观止，但也依然还在理解范围内，最令人难以接受的，还是聚合分光以及成像组件的设计，说实话，我们连其中的基础魔纹都看不懂。并且这种无需油墨就可以成像的技术已经远超我们的想象。”艾辛格·海尔蓝道。 “同时，这也是当初莫拉爵士在留影机构想中唯一没有涉及到的部分。”另一位大魔法师补充道。 舒尔兹冷哼一声：“当初席勒·莫拉的信件被披露，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魔法联合会吧。” 海尔蓝并未因此羞恼，反而悠然微笑道：“公爵大人不知，魔法研究就是一个提出和反驳的过程，否则所有事情都是权威说了算，哪有如今的魔法繁荣场面。” “我的确不知，不过希望各位知道一件事。” 舒尔兹大公冷声道：“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想要知道我们对于留影机的研究进度，并且那些从图伦回来的商人早已把消息传得整个西大陆皆知，诸位到底还是吉尔曼人，总不希望国家因此蒙羞吧。” “我们尽力而为。” 第81章 马修 夜晚空旷的音乐厅。 舞台一角。 维罗妮卡和另外两名乐队成员围着一张圆桌，弯着腰仔细观察着新买不就的一台放声机。 “都怪你，贝蒂，这东西好像坏了。” “抱歉抱歉，我也没想到裙子会压在下面，结果一走就把它拉到了地上，不会真的坏了吧。” “我看看。”维罗妮卡伸手像之前一样操作了几下，果然没有任何动静。 “完蛋，这东西好贵的。” “抱歉，殿下，我会……呃……我好像赔不起。”名叫贝蒂的单提琴手一时间开始盘算以自己的收入要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这样一台放声机。 “放心。”维罗妮卡微笑道：“我听说游金商会可以在两个月内免费维修，我明天叫人拿去修一下就好了。” “哦哦。”贝蒂擦了擦还没来得及流出来的眼泪，使劲点头。 “如果不介意，能不能让我看看？” 一个男性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柯林站在舞台的另一侧。 尽管距离不近，但空旷的音乐厅内安静无比，再加上舞台特殊的音效设计，能够很清楚的听见对面三人的讲话。 凭着身份轻松进入音乐厅后，他一度站在那里抬头看整个舞台的设计。 这种半弧形加上大量回音板的设计，能够在不使用魔纹的情况下最大程度扩大乐团的演奏声音——据说这是因为音乐厅的第一任设计者极度不喜欢魔法。 柯林甚至一度在脑海里计算音波的反射角度以及如果使用聚音反射魔纹，能够将效果提升多少。 三人听见声音，同时回头，看见一位身穿黑色魔法袍未带魔杖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不认识柯林的贝蒂两人下意识往前凑了凑，隐隐将维罗妮卡挡在身后。 柯林眼神微微闪过疑惑，随后躬身施礼：“见过公主殿下。” “你好，维恩先生。”维罗妮卡对于柯林的突然出现十分意外，有些局促的回礼。 随后向另外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柯林·维恩先生。” 贝蒂两人听到这个名字才放松下来。罗曼大师的弟子应该不是坏人吧，是坏人好像也没办法了…… 因为订婚要在新年之后，除了当事的几个人，还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 柯林也向着两个女孩点头：“你们好。” “您好，维恩先生。”贝蒂两人回礼。 随后，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还没订婚的两人只在艾兰四世的音乐会上匆匆见过一面，柯林在来的路上甚至一度犹豫该怎么开口谈自己的需求。 好在放声机的及时损坏让他找到的话头。 “我对这东西有一点心得，或许可以有所帮助。” “那就麻烦维恩先生了。”维罗妮卡不知道柯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紧张之余，往旁边挪了挪，让出放声机前的位置。 柯林向前走了几步，轻而易举的掀开放声机的外壳，同时小心的避开了放声机的动力源部分——一个半密封金属盒，里面正燃烧着一截短小的蜡烛。 这个类似于“电池”的部分，还是瓦尔德经过反复设计计算，才压缩到如今这个大小。 事实上，这个世界大多数魔法机械的动力都来源于类似的设计——比如当初游金商会重金购买的魔法织布机。 用一个地球人的眼光来看，一方面是玄奥精密的魔纹，一方面又是简陋原始的蜡烛，给人一种不协调但朋克风十足的另类美感——当然柯林没有这种感受。 在其余三人好奇的目光中，柯林把刻有主魔纹的金属板抽了出来。 “问题不大，只是摔落的时候，蹭到魔纹的能量线了。” 第一代放声机为了尽快上市，很多方面的设计还有缺陷，质量也远远谈不上好，只不过菲妮雅却并不在意，这种东西越容易坏，才能越显得精密，还能卖得更贵。 按照那位女士的说法，贵族就喜欢那种一碰就坏的东西。 而等第一批放声机高价收割完目标群体之后，商会也就能够以技术革新、找到更廉价的替代材料为由，降价出售第二批外观更为简易的放声机，让大多数中产平民也能够买得起，以此增加音碟的销量。 当然，最初高价购买的人也不算吃亏，第一批投放的200台放声机，很显然将会有更高的收藏价值，放在家里就算经常坏无法使用，也倍有面子。 柯林顺手从怀里摸出铭笔，将部分损伤的魔纹重新铭刻一遍，又安装回主体。 他拿起一枚音碟。 正是费尔诺玛的《回旋狂想曲》。 如果记得不错，这位单提琴大师是维罗妮卡跟随时间最长的老师，也是乐团的首席单提琴手，当初无偿为游金商会“录制”了这首曲子。 音碟放入放声机，很快激进高亢的音乐声响起。 “好了。”柯林等待音乐播放了十几秒，转头向三人道。 “好厉害。”贝蒂不禁感叹。 柯林趁着另外两人捣鼓放声机的空档，赶忙对维罗妮卡说道：“殿下，我有件事想要请您帮忙。” “哦。”维罗妮卡疑惑又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半个小时后。 柯林脚步轻快的从音乐厅出来，跳上马车，对鲍勃道：“回法师塔。” …… …… 新年的前一天。 马修用一只手搂着自己年幼体弱的妹妹，跟着一群人走进一座庞大的庄园。 如果不是饿到实在不行，他绝对不会听从“猎狗”的话，跟着这些人来到雷霆城的郊外。 以前就有不少和他一起的同伴，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回过来，从零零星星的消息中得知，那些贵族表面上说要收养他们，但其实根本就是把他们当做货物，有的被卖到南方充当农奴，有的被送往东部充当打击海盗的炮灰，留在雷霆城的也基本没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带着妹妹继续躲在桥洞底下。 但相比于饿死在新年里，以上那些似乎都变得可以接受，毕竟被恶魔吞噬了灵魂，就连下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来接他们的人很凶，总是急吼吼的催他们快走，倒是领头的那个姑娘很不错，还分了黑面包给他们吃。 马修看了一眼躲在他胳膊下面的妹妹艾丽，此刻她正用心啃着比她脸还大的面包。 妹妹十二岁了，但因为从小缺乏食物，现在的身子矮小得还像七八岁一样。 父母死后，他们更是有一顿没一顿，能够活过两个冬天，已经是他最大的本事了。 想到不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他轻轻叹了口气。 艾丽仿佛察觉到眼神，抬头看了一眼哥哥，随后举起面包： “马修，你吃。” 马修用手掰了一块放进嘴里，说道：“我之前就吃过了，你把剩下的吃完吧。” “嗯嗯。” 艾丽低头继续啃面包。 第82章 种子 进入庄园之后，那些催促他们的人就离开了，只剩下那个长的很漂亮的贵族姑娘和庄园里十几个看上去也是平民的年轻人，这些人年纪稍大一些，负责将他们这些新来的人带到指定地点，维持秩序。 马修甚至还眼尖的看到，一个身穿魔法袍的魔法师，站在二楼的露台上向下看。 进入庄园的第一时间，他就被分发了一套双层亚麻衣裤。用手摸了一下，他很确定里面还塞了一部分的棉絮。 妹妹的那一套有些大，穿在身上显得人越发的娇小。 如果能穿着这样一身衣服，他们兄妹俩就算住桥洞，也可以挨过一个冬天。 马修甚至已经在想着要不要偷偷穿着衣服逃走，不过想到之前看到的魔法师，立即打消了念头。 人员开始分散安排。 他们被带进一间巨大的木屋里，看旁边有马厩，想来应该是堆放草料的地方。 木屋靠墙的两侧堆着许多稻草，上面盖有草席，看上去似乎是睡觉的地方。 果然，一个管理者模样的人指着两侧的稻草。 “这里是睡觉的地方，每个人选个位置，以后就不要变动了。” 马修立即拉着妹妹艾丽抢到了最靠角落的位置——离门越远的地方，就越不会被风吹到。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和自己一起进入这间木屋的，一共有30来人，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甚至不敢互相交流。 不多久，几个人领着麻袋和木桶进来。 “吃晚饭了，一个个来，别抢。” 事实上，根本没人动弹，大家似乎被晚饭两个字给弄迷糊了。 对于他们这些流浪的孤儿来说，哪有什么早饭晚饭，都是找到食物就先吃下去，带在身上都会有被抢走的风险，只有放肚子里才安心。 马修见所有人都没动，一咬牙起身走过去。 “旁边拿个碗。” 一块黑面包，一碗蔬菜汤，蔬菜汤里竟然还有土豆块。 他拿着面包，端着蔬菜汤，兴奋的回到草垛旁，对妹妹道：“艾丽，快去，记得拿个大的。” “哦哦。” 小女孩动作十分敏捷，尽管刚刚已经吃下一块面包，但看见不远处麻袋里露在口边的黑面包，依旧流下了口水。 分发食物的人见是一个小女孩，拿了一块小的给她，结果见这女孩眼神直勾勾盯着一块最大的面包，笑了笑给她换了一块。 艾丽拿着东西，啪啪啪的往回跑，和哥哥坐在一起，端着汤使劲闻着香味。 直至此刻，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一窝蜂的聚集而至。 “一个个来，别急。” 略带烫嘴的蔬菜汤十分美味，里面甚至放了不少盐，马修喝了两口。 “果然有土豆块，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在半夜饿醒了。” “艾丽，面包藏一半起来。”马修对妹妹道。 “不会被人抢吗？”女孩一愣。 “看这样子，应该不会吧，反正你也吃不下那么多。” “我能的。”艾丽不服。 “那也不许吃那么多，肚子会疼的。” “哦。” 小女孩迅速吃完半块黑面包和一整碗汤，随后拿着剩下的半块面包有些犹豫。先是藏在了衣服里，随后觉得不放心，又塞到身下的稻草里面，用草席盖住，过了一会觉得仍然不妥，最终还是抱在了怀里睡下。 马修躺在草堆上，眼望着木屋的横梁。 “就算明天被卖去当农奴，也不亏了。”他自我安慰道。 …… …… 深夜。 法师塔。 位于三层的巨大实验室内。 经过柯林第三次改良的风核对撞机，体积已经缩小到只有一个手提箱的大小，放在一众实验器材旁，显得十分不起眼。但如果论价值，这间实验室内所有其他东西加起来，也没有这玩意珍贵。 老师说的没错，从无到有是最难的。 而之后，因为已经有了方向，柯林对于空间魔法的掌握一天比一天熟练。 从15塔克的黄油，到500塔克的苹果，只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当一个完整的苹果从一个封闭玻璃罩内慢慢消失，又缓缓合成于另一个玻璃罩内，柯林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 这不仅仅是重量上的进步。 更主要是复杂程度。 相比于单一的黄油或水，一颗完整苹果的组成部分显然复杂得多。当这种复杂反馈到施法中时，难度就会成倍的增加。 罗曼·萨冈一开始还会每天过来监督加守护柯林实验，但眼看弟子越来越顺利，也就不再操心。 …… 透明程度极高的玻璃罩里，一粒灰色的黑麦草种子静静的躺在里面。 柯林双手缓缓离开风核对撞机两侧的金属面，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长出一口气，随后打开玻璃罩，小心翼翼取出种子，放到一旁的木盒内——里面已经存放了数十粒一样的种子。 …… 法师塔外的花园内。 “你要种麦草？”泰莎放下小花锄，抬头问道。 “嗯，师姐这里还有空地吗？” “空地是有，但麦草需要秋播，而且我这里的土壤也不适合。”泰莎疑惑道：“种麦草做什么？师弟要养马？” “不不，季节和土壤不适合更好，我这是做实验用的。”柯林解释道。 “实验？” “是的。”柯林笑道：“师姐你知道，我不擅长魔法生物学……” 泰莎翻了翻白眼，说道：“拿来我看看。” 她打开木盒，发现里面的种子并没什么特别，说道：“我来替你种吧，你别进花园。” 对于这位小师弟的破坏力深有体会的泰莎坚决将柯林拦在围栏之外。 “哦哦。”柯林点头，又赶忙说道：“不过师姐，这种子种下去之前，需要先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泰莎问。 “先在太阳下晒一个小时，然后用温水浸泡12小时，取出后沥干，用1%的石灰水再浸泡1个小时，然后和鱼鳞鸡蛋壳发酵过后的肥料拌在一起，翻土不能超过2尺，用河底泥沙混合水藻做基质，每平方尺播种不能超过10粒，种下去之后的三天内需要每半天喷洒药剂，哦，对了，我去拿药剂……” “等等……” 泰莎急忙叫住他，叹气道：“你自己来吧。” …… 同一时间。 游金商会。 菲妮雅将一叠厚重的图纸放到瓦尔德的桌上。 “这已经是第三份了？” “是的，维恩先生最近似乎有很多想法。” “这东西好奇怪，像一辆马车？”瓦尔德拿起第一张图纸。 菲妮雅道：“刚过完新年就如此繁忙，辛苦了瓦尔德先生。” “为维恩先生做事，是我的荣幸。”瓦尔德严肃回答，随后又举起手上的图纸轻轻挥舞两下，笑道：“也是我最大的乐趣。” …… 旧城区。 安妮拿着手上厚厚的书籍，抬头疑惑道：“这是给我的？” 柯林点点头：“这是我亲手整理的一本关于元素理论和魔纹基础的书籍。” “你写的？”安妮惊讶道。 “算是吧。”柯林笑了笑，说道：“安妮，你的天赋其实很好，完全可以在魔法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这并非客套话。 当初在被罗曼?萨冈收为弟子之前，安妮就可以勉强跟上自己的思路，只在最后涉及到空间魔法理论时才落下。 柯林当时并未感觉到什么，如今再回头看，才发觉这女孩其实非常了不起，何况她本身就是学院常年霸榜的优秀学生——这还是在她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养家糊口的情况下。 “可是，我只是魔法学徒，除非觉醒，否则不可能再进步了。”安妮黯然道。 “我记得老师曾经说过。”柯林道：“用精神力来区分人类，是整个现代魔法体系最大的缺陷。” 他并未解释太多，接着说道：“安妮，我希望你能认真看一下这本书，等过两天，我还想聘请你当一位老师。” “老师？”安妮完全无法想象这两个词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是的，教一些连字都没有认全的孩子学习魔法理论，这是一项很有挑战的工作，不过……”柯林笑道：“肯定比你卖木炭和冰水赚的多。” 第83章 准备 马修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 习惯性的望向旁边，看到妹妹艾丽睡得正香，才放下心来。 除了这几天，他几乎从未有过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半夜不是被饿醒，就是冻醒。 他微微抬起头，所有人都在沉睡。 按照前几天的习惯，庄园里的人会在天亮之后的一个小时左右来喊他们起床，然后提供早餐。 早餐。 和晚餐一样，都是这些人早已没有的概念。 早餐是黑麦和卷心菜煮的糊糊，马修甚至能够隐约看到里面有丝丝油花。 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这里的食物真是太棒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不放木屑的面包和不掺杂沙子的麦粥了。甚至于新年的那一天，他们每个人都领到了一颗煮熟的鸡蛋，马修最后很没出息的把鸡蛋壳都仔细嚼碎咽了下去。 而早餐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做。 几乎整天就呆在木屋里，有胆大的人还偷偷走到外面看了几眼，管理者发现了也没有打骂，只是告诉他们不许离开太远。 开玩笑，这里有吃有喝，还不用挨冻，至少冬天结束之前，哪怕知道要被卖去做农奴，也不会离开的。 仅仅3天，马修就看到妹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润起来。 而这三天里，几乎每过几个小时，都会有一批像他们一样的人进来。 只是安排的地方不一样。 “吱……” 木屋门被打开。 早餐时间到。 依旧是黑麦卷心菜粥，只是今天每人还分发到一条手指般大小的肉干。 马修很快意识到，今天应该会给他们安排活干了。 果然，吃完早餐之后，管理者让他们穿好衣服，集体走出木屋。 马修时刻让妹妹跟随在身边，如果一会是做体力活，他必须向这里的主人提出，让自己把妹妹的那一份也干了，要不然这般弱小的艾丽恐怕抗不了多久。 然而和他想象的不同。 他们一行三十人，被带到了一间宽敞到离谱的房屋里，而这里已经有很多人，大家全都席地而坐。 马修打眼一瞧，少说也有上百人。 他们学着在场的人一样，盘膝坐到地上，因为铺了稻草的缘故，并不会感觉冷。 众人面朝的方向，是一块特意刷白的墙壁，旁边还放了一张半人高的桌子。 “哥哥，他们要干什么？”艾丽只会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才叫他哥哥。 虽然这里看上去并不危险，但从未见过的陌生环境却令人十分不安。马修甚至宁可他们被带到伐木场，那种地方他还更熟悉一点。 等所有人到齐，管理者命令他们安静之后。从旁边的小门处走进来一个身材娇小、手拿书本的女孩。 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和他们差不多。 那女孩看到上百人席地而坐齐齐看向她的场面，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片刻之后才镇定下来，将手上的书籍放到木桌上，随后面向所有人。 “从……今天开始，我会教授你们一些……知识，请大家务必认真听讲？”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安妮自顾自的开始按照自己准备了两天的“教案”教授起来，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 半个小时后。 马修实在忍不住，偷偷打了一个哈欠。 他看到周围很多人都像他一样，无精打采。 如果不是长久以来对权贵的畏惧，恐怕这时候都已经睡着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妹妹整个人腰背挺直，正一脸认真的听讲。 “艾丽，你能听懂吗？”马修好奇问道。 “能啊，这个姐姐讲的好有趣。”小女孩回答的同时，眼睛依旧盯着前方的安妮在墙上书写的内容。 “有趣？” 马修看向白色的墙壁上用木炭书写的笔迹。 那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夹杂着字母和数字，还有一幅幅奇怪而精美的线条图案。 “可是你都不识字……”马修无语。 “不用识字啊。”艾丽小声道，但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解释。 马修见她的确听得很投入，便也不再打扰。 两个小时后。 就在马修感觉脖子都无法支撑住脑袋时，上方的女孩终于说道： “今天就讲到这里，大家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我提出的问题，明天我们继续……讲课。” 现场明显能够听见此起彼伏的呼气声。 …… 安妮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不像进来时那么紧张。 一身便服外套黑色大衣的柯林等在门口，微笑的迎接她下课。 “感觉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一门心思的讲下去。”安妮此时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你讲的很好。”柯林笑道：“不过我建议你下次在一些关键地方多点停顿，让大家有时间跟上你的思路。另外，将来开小课之后，可以尝试和你的学生交流，直接问她们的想法。” “真的有人能听懂这些吗？”安妮十分疑惑：“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元素和魔法。” 柯林道：“这样的课程，并不是为了教会他们，而是希望能够从里面删选出一部分人来，所以，现在知不知道魔法无关紧要，正式的教授，会从一个月以后开始。” …… 回到木屋。 “艾丽，今天那位小姐到底讲了什么？”马修见妹妹似乎还沉浸在思考中，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她讲的好有趣，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艾丽非但不识字，词汇量也很有限，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让马修越发摸不着头脑。 “算了，你喜欢就好。” “马修，你能教我识字吗？” “能是能，反正现在也很闲，不过，我也只能认全字母，很多长一些的单词就不懂了。” “没关系，我想学，就学字母。” “好吧……” …… 然而马修教授妹妹字母的计划，在第二天就终止了，因为庄园里在下午加设了两个小时课程，用于给所有人普及最基础的认字和数字计算。 上午的课听不懂，但马修对于数字却极为着迷。 那些由符号连接起来的等式，是那样的完美无瑕，精准到令人拍案叫绝。 他终于体会到妹妹的那种感觉。 说不出来，就是很有趣。 一天四个小时的课程，非但没让艾丽觉得疲惫，反而越发神采奕奕，每天回到木屋之后，还会继续用石子在地上刻画书写。 一个星期转眼就过。 这一天，课程结束之后，所有人都没有被允许离开。 安妮坐在门口，每经过一个人，都会对他提出几个问题，回答完之后，才能够回到住处。 这样的测试很费时间，足足持续了几个小时，等天都黑下来，才把最后一个人也送走。 …… “150个人里，有2个人是优秀，13个人合格，剩下的几乎完全没有理解。”安妮多少有点泄气，大概真的是自己教授的不够清楚仔细。 “不错了，比我想象中还好一点。” 柯林这话并非安慰。 在他眼里，所谓的魔法天赋，绝不仅仅指是否觉醒，甚至这才是次要的。 更重要的是元素理念思维和魔纹概念。 这两方面的研究，其实根本无需精神力。 换句话说，哪怕一个普通人，只要经过学习，也可以进行最高层次的魔法研究，充其量给他配备一位正式魔法师当作实验助手。 然而，哪怕在思想最为开放、学术最为昌盛的西大陆，也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 所有人的概念里，魔法研究，尤其是高端研究，当然应该是魔法师的专利，更何况哪个魔法师会愿意给一个学徒当助手？ “接下来的几批人已经陆续来了，这个庄园过两天应该会更热闹。” “你准备接收多少人？” “预计是700到900人。” “能住下吗？” “没问题，实在不够地方，我的师姐在郊外还有两处私人庄园，可以问她先借来用一下。” “泰莎小姐真有钱。”安妮吐了吐舌头。 “不过等人多了之后，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会再找几个人过来帮你。”柯林道。 “嗯。”安妮点头。 …… 庄园的占地极大，但拥有的建筑物却并不算多。 除了一些下人仆役所住的小屋以及马厩仓库等，就只有一座小型城堡式建筑和几间裙房。 柯林自己并不住这里，因此几乎把所有能够住人的地方都改造成了“集体宿舍”。 这种情况下，住宿条件当然谈不上多好，但比之这些孤儿以前住的桥洞和下水道之类的地方，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而柯林一直担心的伙食问题，反而最不是问题。 近一千人的伙食开销，柯林原本以为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然而在珍妮弗给他解释之后，却发现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每人每天的伙食费大约是20铜株，按照一千人计算，一天2枚金郎，一年700多金郎，就算加上衣物、庄园改造，以及安妮等人的薪水，也不会超过一年1500金郎。 这个数字听上去不少，但和他所做的事情想比，却根本不值一提。 并且以他现在的身家，也确实不太在意这些钱，不说可以随时找师姐报销，光是留影机和留声机这几个月为他赚的钱，就已经超过2万金郎。 …… 一个月之后。 庄园已经完全大变样。 空地上建起了好几栋简单的木屋，城堡式主建筑的内部，也被尽可能拆除无用的装饰，用以安置越来越多的人。 而在人数达到800之后，柯林果断让珍妮弗停止继续搜寻。 埃莉诺和她团队里的另外两名未通过考核的魔法师，被柯林拉来帮助安妮组件“教师”团队。而安杰洛等人仍然留在游金商会，协助瓦尔德那边越来越多的工作。 马修像往常一样，和妹妹跟着众人前往学习的地点。 然而走到一半，却被告知他们今天将去往不同的地方继续学习，而他和妹妹恰好被分开。 这让已经习惯了安逸生活的马修再次紧张起来，直到管理者告诉他们晚上依旧回到老地方才稍稍安心。 他和另外一群人被带到一个用马厩改造而来的棚屋。 站在前面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从他特殊的衣着以及旁边的铁砧，明显可以看出。 这是一名铁匠。 …… 与此同时。 艾丽和另外一群人，则被带到一间相对较小，但装修更为精致的房间内。 那名之前给他们上课的女孩再次站到他们的面前。 “大家好，我叫安妮，从今天开始，我会教授你们元素和魔法知识。” 第84章 八卦 新年过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大陆上分别发生了几件大事。 北大陆奥希克帝国的大魔法师康德拉·格斯正式晋升成为魔导师，至此，大陆的魔导师总数增加至27人，奥希克帝国独占8位。据说那位年轻的奥希克皇帝为此举国庆祝了三天。 西大陆。 经过许多从图伦返回的商人不懈努力，幽蓝联盟魔法联合会甚至西大陆的普通民众，最终确信图伦王国复原了席勒·莫拉信件中构想的留影机——这件一直被整个西大陆嘲笑至今的高端魔法器械。 而传言吉尔曼公国花费巨资，从图伦采购了一台回来。 只不过从吉尔曼沉默至今的情况看，似乎破解工作并不顺利。 这件事立即引发了西大陆尤其是幽蓝联盟内部的争论声音。 争论的焦点当然是为什么会在如此重要的研究上面，被一向只能望其项背的图伦给超过。一时间，“反思”的呼声不断。 相对来说，南大陆的图伦王国，则是一件完完全全的喜事。 图伦明珠，陛下亲侄女，紫罗兰公爵的女儿，维罗妮卡公主殿下，在二月份的第一个星期日，完成了订婚仪式。 而那位即将在明年迎娶公主殿下的幸运儿，则是罗曼·萨冈阁下的亲传弟子——柯林·维恩。 据说这是由陛下、紫罗兰公爵以及“风暴指引”阁下同时点头之后的一桩婚事。 消息一出，最为兴奋的就是那些到处行走的游吟诗人。 可以想象，无数个公主和柯林·维恩之间相遇、相知、相恋的爱情故事即将在整个图伦王国流传——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平民农妇就喜欢这种八卦。 然而事实上，在订婚之前，两位当事人只见过两次面。 第一次只打了一声招呼。 第二次完全在谈论正事。 反倒是订婚之后，柯林在泰莎的提醒下，约了维罗妮卡去了几次花园区的餐厅吃饭，以及到中央公园散步游湖。结果全都因为被人认出而不得已中途结束，两个从未有过恋爱经验的年轻人被搞得颇为狼狈。 图伦在男女关系上虽然不如西大陆和奥希克那般开放，但除了一些特殊的家族需要，哪怕贵族阶级也不反对门当户对下的自由恋爱。 就在公主殿下和柯林·维恩的约会成为了雷霆城一大谈资时。 柯林本人却忙得不可开交。 游金商会。 瓦尔德将这几天所有的成果捧出来，一一放到工作室里的巨型长条木桌上。 柯林挑选了最重要的两件看了几眼，满意的点头道： “瓦尔德先生，你的计算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而某些刻意标注修改的地方，也展现了极高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希望您不介意我僭越修改某些不重要的细节。” “不，我很满意，你的进步也十分显著。”柯林微笑。 “听从您的建议，哪怕最忙的时候，我也会抽空去协会图书馆。” “这是个好习惯。” “是的。”瓦尔德说道：“维恩先生，不知道我能不能问一下，您这几份设计方案，需要什么时候建造实物？” 在拿到柯林给出的方案之后，瓦尔德第一时间就仔细阅读过。 不得不说，相比于自己大多数时候完全是空想，柯林·维恩的设计无论在创新性还是可行性方面，都比他强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人家能够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 虽然在很多关键性技术上并未展示，但瓦尔德相信柯林既然拿出了完整方案，就一定能够建造出实物——就像留声机那样。 他这一生最大的享受，莫过于全程参与一件具有开创性的魔法发明。 而如果图纸和方案上面所写的能够实现，这几件发明完全可以称得上开创性。 “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先把计算和图纸准备好……。” 柯林又看向瓦尔德，微笑问道： “瓦尔德先生，请容许我冒昧问一句，你在雷霆城还有家人吗？” “如果有家人，或许我以前也不会那般肆意妄为了。”瓦尔德略带苦笑道。 “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柯林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告辞准备离开。 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他匆匆忙忙的样子，只得起身相送。 在走向商会大门的途中，众人几度相互对视，仿佛有什么话想说。 柯林察觉到异样，疑惑问道：“有什么事吗？” 众人略显尴尬之际。 因为下午没课而跑回来帮忙的埃莉诺壮着胆子，笑嘻嘻问道： “维恩先生，公主殿下好看吗？我以前只在庆典上远远的看过一眼。” 柯林顿时无语， 他这几天已经遇到好几次类似的情况，甚至在协会图书馆时，也会有人在远处嬉皮笑脸的指指点点，只是没想到这几个人也会这么八卦。 而且这种问题要他怎么回答？ 菲妮雅笑着解围道：“埃莉诺女士，你这个问题令维恩先生十分为难。” 柯林向她投向感激的目光时，就听菲妮雅继续说道：“不过，维恩先生，或许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景色优美又人迹罕至的地方，下次您和殿下约会的时候，可以考虑……” 不等她说完，柯林加快脚步，逃也似的走出大门。 …… 八月。 天气再次变得炎热。 距离预计出发前往夏雅的时间还剩下五个月。。 法师塔内。 罗曼·萨冈将手上的信件交给柯林。 “这是什么？老师。” “从夏雅来的信，奥利弗病情出现恶化，或许撑不到预计的时间了。” “那……” “奥利弗在信件中希望你能够提前出发。”罗曼道。 柯林颇有点犹豫，如果提前走，他的很多准备就会显得仓促，但如果不能在公爵离世前达到，很多交接事宜就会比较麻烦。比如公爵手下的士兵会不会服从他这个外人。 罗曼问道：“你还需要准备多久？” “最好能再有一个月。”柯林预计了一下庄园那边的情况。 “好，那就一个月。” 罗曼点点头：“一个月后，你正式启程前往夏雅。” 第85章 临行 洛克街91号。 一层餐厅内。 柯林坐在茶几旁的躺椅上，一手握着茶杯，一边阅读着铺在膝盖上劳伦斯·霍拜姆所著的《几种罕见物种土壤优化的心得》。 维罗妮卡端坐于餐桌旁的高脚椅上，认真调试着手中的单提琴。 厨房内，两名身穿白色外套的厨师正在为一顿三人的午餐所忙碌。 经历过几次失败的约会之后，两人痛定思痛，后来发现与其到外面用餐，不如就待在家里，将公爵府的厨师叫到柯林在花园区的独栋别墅内。又或者直接去公爵府会面。 “殿下。”黛娜端着水壶走到维罗妮卡身边替她添了咖啡。 “谢谢你黛娜。” “大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的舞女又转身向柯林屈膝之后给他的茶杯内添了水。 柯林微微点头。 不多时，悠扬的音乐声起。 柯林放下书本，认真倾听以示尊重。 维罗妮卡是真的喜欢音乐，前几次约会几乎都是在聊关于各地音乐厅和音乐名人事迹，大概在她看来，没有聊乐谱已经是最不枯燥的内容了。 柯林对于这些自然是不懂的，不过他胜在记忆力强悍，硬生生花了两天时间把一些著名的音乐人物和曲子背景给背诵下来。 只要不聊乐曲本身，也勉强可以和维罗妮卡讨论一二，甚至在某些冷僻的名人轶事方面更胜一筹。 单提琴的声音优美，音域宽广，表现力强。 是目前大陆最为流行的乐器，也是正规乐团配备数量最多的乐器。 乐曲进入主旋律，黛娜单手提着裙摆走入客厅中央，一个优美的转身，开始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 一曲终了。 柯林热烈鼓掌。 黛娜向两人躬身告退。 维罗妮卡放下弓弦。 柯林站起身，走到餐桌旁。 “去夏雅的时间提前了，九月底我就会正式出发。” “嗯，我听父亲说了。”维罗妮卡抬起头：“你准备的时间还够吗？” “差不多。”柯林道：“好在有许多人在帮我。” “原本以为是我先走。” 维罗妮卡定在年底前往西大陆奥斯特瑞亚公国进行访问，顺便拜访教过自己三个月竖琴的布兰奇大师——据说这位传奇音乐家因为身体问题提前结束了大陆环游。 “我会在夏雅等你，顺便把那里变得更好一点。”柯林笑道：“目前的各种消息都表明，夏雅不是一个适合长期居住的地方。” “嗯。”维罗妮卡低头拨弄着琴弦。 随后仿佛想起什么，抬头说道：“我还有点积蓄，你到时候带上吧，父亲那边能拿的东西，也多要点，我记得他有几名侍卫很厉害，你多带点人去夏雅。” 柯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估计紫罗兰公爵听到这话会被气死。 他原本想着拒绝，但又不好拂逆她的好意，何况维罗妮卡的财产早晚也会送去夏雅。 至于老丈人那边，的确要去好好道个别。 柯林点点头：“到时候我会把这所住宅和郊外的庄园都卖掉，让黛娜先跟着你吧。” “你不用黛娜陪你去吗？”维罗妮卡疑惑道。 柯林明白她的想法，也无法解释，笑道：“开始的时候肯定会很忙，带去也没空照顾她。” “哦。”维罗妮卡点点头：“那我到时候带着她一起去夏雅。” …… …… 雷霆城市政厅。 治安署。 监狱内。 “只是个孩子？” 柯林望着铁栏杆那一侧的牢房里，关押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 “我们也没有料到，维恩先生。”汉克跟随在柯林的身边，解释道：“不过她是在作案中途被抓获的，提里奥子爵家的仆人亲眼看见她在墙上画那个魔纹。” 柯林皱了皱眉。 他原本是来治安署解除原先的合约，毕竟自己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回到雷霆城，占着位置吃空饷可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手续办完之后，却被汉克告知他们已经抓获了之前案件中的犯人。 然而柯林却怎么都无法想象，这个睁着大眼睛、一脸呆萌的小姑娘就是传说中那位劫富不知道是否济贫的江洋大盗。 亏自己当初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人家这人一定是中阶以上水平，同时精通风系和土系魔法。 而眼前这丫头，显然不太可能符合这个条件。 “你们没有审问过吗？” “问过，但是她什么话都不说，这个年纪，又不能动刑。”汉克显然还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如果她一直这样不说话，按照规定，会怎么处置？” “应该会是送到惩戒所，毕竟按照法律，不说话就等于默认。而且她犯案的金额太大，涉及的权贵太多，恐怕会被关一辈子，如果不是年纪太小，本来大概率会被绞死。”汉克道。 柯林也知道这种法令不够严谨，但也基本符合这个世界的情况和逻辑。 他向前走了两步，犹豫片刻，问那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 “你从哪里学的那个魔纹？” 继续沉默。 “吃糖吗？”柯林假装伸手进口袋拿东西。 仍然沉默。 好吧，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审讯高手，汉克问不出的东西，他也一样问不出来。 如果是其他犯人，即便可怜小姑娘年幼，他也不会去干涉，毕竟这个世界哪里都是这个样子，根本管不过来。 但眼前这人却不一样。 “风能偏振魔纹”是老师的独门技术，就连自己都是看了罗曼·萨冈的魔法笔记才知道。 他曾问过老师会有哪些人知道这个魔纹，然而罗曼·萨冈却没有怎么解释，只是让他不用再在意这件事，也正因为如此，柯林没有继续跟进汉克等人的调查。 然而眼前这个小姑娘极有可能跟老师有关系，不管也说不过去。 至少应该询问一下老师的意见。 他正思考着怎么跟汉克提出这个要求。 突听见门外一片嘈杂声。 “怎么回事？”汉克一皱眉，对身边的手下道：“去看看。” 然而不等那位女下属有所动作，就听见监狱的大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一尺厚的牢门被硬生生洞穿一个大口子。 门外，一个胡须头发皆白的老者一低头走了进来，慢悠悠向柯林等人的方向走来。 狭长的监狱通道，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避。 老者身穿白色长袍，除了颜色之外，和魔法师的魔法袍并没有太多不同，只是在胸口原本应该是徽章的地方，画了一朵正在燃烧的火焰图案。 一名侍卫举着长剑从后方袭至。 老者只是一个转身，伸手点在对方的胸口，一道洁白的光芒之后，那名侍卫便缓缓软倒在地。 柯林对于这种一半近战，一半法术的战斗方式颇为好奇。 不过令人无语的是，那老者在轻松解决掉对方之后，还认认真真的对着那名已经失去知觉的侍卫微微欠身，口中念诵道：“愿圣光护佑你。” 柯林在看到那朵火焰徽记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不妙，等对方说出第一句话后，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圣光教会。 他就算再蠢一万倍也能够第一时间联想到这个名字。 这个在人类历史中足足矗立八千年之久的庞大教会，在两千年前被王权联合当时的魔法组织，趁其内乱共同剿灭驱逐。 最终，残余的教徒要么逃亡海外，要么隐姓埋名暗地里传播教义。 一直到今天，它的身影还会时不时出现在大陆各处。 然而对于柯林来说，圣光教会给于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它的创始人从火元素中领悟到光明魔法。 这一点，和他如今做的事，格外相似。 “前辈”的经验当然应该借鉴。 但光明魔法一向被圣光教会严格保密，只对少数高层神官予以传授，几乎从未外传，到如今，更是连见到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谁能想到，就在今天，柯林“如愿以偿”了。 这尼玛我都快走了，怎么还会倒霉遇上邪教。 他瞬间明白，对方应该是来救那名被关押的小女孩。 要不要阻止？ 他对于光明魔法一无所知，一旦动手肯定吃亏。 而且看对方这派头，显然不是什么小角色。 只要后退到通道尽头，任由对方把人救走，或许那名老者也未必一定会动手。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柯林还在犹豫之际，只见汉克已经拔剑劈了过去。 “靠，猪队友啊。” 果然，那名老者忽的冲过来，顺手放倒有着中阶骑士水准的汉克，同样念了一声“愿圣光护佑你”之后，向柯林一指点到。 因为没有穿法师袍，对面显然把他当做了普通的贵族年轻人。 柯林心念电转，一发寒冰箭从手指间射出，因为角度刁钻，加上施法迅速，让对方也吃了一惊。 老者改变手指方向，指尖光芒大作，和冰箭触碰到一起。 高密度的寒冰箭瞬间被汽化。 而柯林早已后退出几步，手掌向上，猛的一抬。 一道土墙从两人中间拔地而起，瞬间阻挡住所有视线。 他脚步迅速但并不慌乱的走向监狱的通道尽头，还未到达的时候，伸手向前，同时嘴里默默吟唱。 下一刻，通道尽头的墙壁如失去聚合力一般瞬间粉碎，轰然落地溅起无数粉尘。 柯林一个猫身钻了出去。 随后没有向外奔逃，而是往旁边一闪，贴着墙壁飞至屋顶之上。 他飞越整个屋顶，轻飘飘下落，回到监狱的门口，然后再次走回关押那名女孩的地方。 果然。 那女孩已经被救走。 现场只有躺了一地的守卫。 柯林长出一口气。 正要上前查看汉克的情况，突然再次听到那个声音：“年轻人，很不错。” 卧槽！ 你都救走人了，还回来干什么？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在身周布起一道风墙。 背后光芒大作。 “愿圣光护佑你。” 那只令人心生绝望的手指轻易破开柯林的风墙，直朝他后背点去。 与此同时。 柯林胸前的玉环闪现一道亮光。 瞬间，另一道风墙以柯林为中心向外扩散，将那老者的手指强硬的阻挡在外。 洁白的圣光仿佛碰上了镜子一般被反射出去。 “嗯？” 那老者明显楞了一下，随后脸色大变。 “快走，珊瑚。” 站在不远处的小女孩还未反应过来，等到老者上前将她拉起，准备离开时，一股温和的气流瞬间将两人团团围住。 那老者手上光芒四射，极力想要突围，却无论如何都破不开那道貌似温和却韧性十足的气流。 “罗曼·萨冈，我们马上离开雷霆城，绝不停留。”老者一边极力应付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气流，一边大声喊道。 柯林愣神之际，就听见老师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你可以走，你的小徒弟犯了错，我留她五年，五年之后你来领她回去。” 那老者咬了咬牙，最终无奈道：“好。” 话音刚落，气流消散。 老者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片刻，随后看向柯林。 “你是罗曼·萨冈的弟子？” 柯林沉默片刻，最终点点头。 “失算了。” 那老者叹了口气，随后对身边的小女孩道：“珊瑚，你先呆在这里，我五年后来接你。” 说完不等女孩回答，头也不回的走向通道的尽头，转眼不见了身影。 柯林直到现在都还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老师出手救了他，又把这小女孩给留了下来。 想到这，他扭头看向那个名叫珊瑚的小姑娘。 而小姑娘也正好看向他。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半晌。 女孩露出一个紧张和讨好的微笑：“愿圣光护佑你。” 第86章 老师的好处 法师塔。 柯林将珊瑚交给师姐看管之后，来到罗曼·萨冈的书房。 见老师依旧悠然自得的坐在书桌前抽烟，才道：“多谢老师出手相救。” “坐。”罗曼指了指椅子。 “老师，刚刚那个人是谁？”柯林坐下后立即问道。 “鲁伯特·科顿。” “他是谁？” “圣光教会仅剩的三位光明神官之一。”罗曼声音中颇有些感概。 “光明神官？”柯林从未听过这个词。 “简单的说，光明神官可以对应魔法师中的魔导师，地位仅次于教宗。” “圣光教会不是被几乎消灭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强者？” 三位魔导师是什么概念，西大陆一流强国吉尔曼和布莱顿公国，也分别只有两位魔导师，连图伦都只有四位，其中一位还命不久矣。 “圣光教会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就算是现在，也不是轻易能够消灭的。”罗曼叹气道：“可惜他们已经一千多年没有产生教宗了，否则说不定还真能复辟。” “圣光教会不是邪教吗？”柯林对于老师语气中的遗憾颇感意外。 “谁告诉你圣光教会是邪教？”罗曼也是一愣。 柯林瞬间尴尬：“我以为他们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被所有人抛弃的。” 圣光教会的覆灭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有记载的书籍实在算不上多，而大多数书籍的作者都持有敌视态度。 “圣光教会和人类建立的大多数宗教一样，本身谈不上好还是不好，至少他们的教义是积极而正面的。” 罗曼叹气道：“不过随着权利越来越大，腐朽就会慢慢产生，底层的神官借用教会的名义大肆敛财，欺压平民，才会给于当时的王权机会推翻他们，事实上，直到覆灭的前一刻，圣光教会也算不上邪教，至少他们的教宗还一直想要进行改革，企图重整教会风气。” “教宗很强吗？”柯林好奇。 “光明魔法是火系的进阶魔法，对亡灵法术拥有天生的克制，在精灵德鲁伊退隐山林之后，的确，每一代教宗都是当世的最强者。” “那为什么他们还会被灭？” “我早就说过，个人的强大终究是不够的，当整个教会只有教宗和少数几个虔诚者真正信仰圣光时，他们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罗曼叹息道：“而现在被打残的圣光教会，更是因为连续千年缺失领袖，早已变成一盘散沙，没有几个人还真正信仰圣光。” “那个鲁伯特……” 柯林想到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难怪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对方竟然是魔导师级别的强者，不过想到他在老师面前吃瘪的样子，又有种狐假虎威的快感。 “鲁伯特是个特例，自从我认识他以来，这老头就以恢复圣光为己任，算是教会中少数几个有原则的人。我们在年轻时还交流过魔纹方面的心得，那个‘风能偏振魔纹’应该就是那时候被他学去的。” “可是，鲁伯特为什么会用它来盗窃，而且，我看那老头下手很重，那些护卫直到现在都没醒。”柯林想到自己差点也步了后尘，颇有点后怕。 “为什么去盗窃，我不是很清楚。”罗曼笑道：“不过那些护卫嘛，我已经看过了，他们非但没有受伤，身体反而受到了治愈，大病变小，小病痊愈，甚至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光明魔法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此，为善还是为恶，只在一念之间。” 柯林呆愣了片刻，说道：“所以，他之前一路追我，其实真的是想用圣光来护佑我？” “我说过，鲁伯特是个有原则的人，从来不会滥伤无辜。”罗曼笑道：“这也是我没有追究他擅自进入雷霆城的原因。” 柯林瞬间感觉亏了一个亿。 虽然他的身体目前还算不错，但谁会拒绝一发延年益寿的“圣光术”呢？ 罗曼没有继续谈论鲁伯特的事，转而问道： “这次去夏雅，除了你在庄园训练的那些，还想带别的人吗？” “暂时没想到，老师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夏雅苦寒之地，或许你可以考虑把穆勒太太带上，否则饮食方面，恐怕会很不习惯。”罗曼道。 柯林一时间有些心动。 说实话，吃惯了穆勒太太的手艺，对于一般食物都有些难以下咽。 然而想到那位胖厨娘使用香料的手段，柯林还是果断拒绝了。 创业初期，经费紧张。 穆勒太太这种人才，还是留给老师吧。 罗曼见柯林拒绝，颇有点失望，想了想又说道： “那个名叫珊瑚的小姑娘，你把她带去夏雅。” “为什么？”柯林一愣。 “光明法术的好处，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本来就是为了你才把她留下的。”罗曼道。 柯林这才反应过来。 一个拥有治愈能力的人才，在夏雅那种地方肯定会派得上大用场。 “好的。” 柯林说完想起一件事，将挂在胸前的玉环取下来，问道：“老师，这东西还有用吗？” 他是后来才明白，第一次挡住鲁伯特攻击的，就是这个玉环产生的风墙，那强大的防御力，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 罗曼将玉环拿到手上，说道：“它只能用一次，和魔法卷轴类似，只不过可以自动触发。我也只剩下最后这一个了。” “不能充能之后重复使用吗？”柯林异想天开道。 罗曼琢磨了一下“充能”这个词，立即明白了徒弟的意思，笑道：“哪有那么神奇，不过，等你的空间魔法足够强大之后，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 “老师，没了这个护身符，我少了很多安全感。” 玉环的作用，等于让他拥有一个短时间内的“无敌”，但老实说，在一个罗曼·萨冈无法及时到达的地方，它的意义也不算很大。 不过老师肯定还有别的好东西，临走前不搜刮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放心，我比谁都在意你的小命。”罗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所以我会让格伦跟着你一起去夏雅。” 第87章 启程 柯林离开老师的书房，准备前往紫罗兰公爵府。 临走想到把那个奇奇怪怪的女孩放在师姐那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先下到二十三层瞧瞧。 习以为常的直接推门进入师姐的房间。 只见那个名叫珊瑚的小姑娘正站在泰莎身后，努力用小拳头敲着泰莎的后背。 “姐姐，这个力气够吗？” “姐姐，怎么才能长得像你这么漂亮。” “姐姐，你身材真好。” “姐姐，愿圣光护佑你……” “……” 柯林瞬间被她这副谄媚加狗腿的样子给惊呆了。 这还是之前那个闭口不言、宁死不屈的女孩吗？ 知道自家老师靠不住后，瞬间求生欲拉满啊。 他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珊瑚寻声望来，然后嗖的一下躲到了泰莎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柯林。 泰莎笑道：“这小姑娘哪里来的？真讨人喜欢。” 柯林心说师姐你可别被她可爱的外表给欺骗了，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圣光教会一位光明神官的弟子，偷了雷霆城许多权贵家的金库，被老师抓来的。”柯林解释。 “怪不得，我这一小会时间里，已经被圣光护佑几十次了。” 泰莎并未因为小姑娘的罪行产生什么不满，反而十分稀罕的把珊瑚拉到面前，笑道：“圣光教会有什么好，不如直接到我们法师塔来。” “嗯嗯。”珊瑚使劲点头。 柯林无语。 你这信仰也太不坚定了啊！ 怪不得圣光教会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以后就跟我住一起吧。”泰莎揉了揉女孩可爱的大脑袋。 “好哒好哒。” 珊瑚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发自内心的喜悦，还顺便看了一眼柯林，脸上似乎有种又找到靠山的得意。 柯林微微一笑：“师姐，老师已经决定了，让她跟我一起去夏雅，后天就出发。” 珊瑚面色顿时僵住。 她缓缓转过身，对着柯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哥，愿圣光护佑……” “停，别这么叫我。”柯林立即打断。 …… …… 紫罗兰公爵府。 书房内。 费尔蒙·霍索恩将一只精致的木盒打开，招手让柯林靠近自己身边。 “秘银锁子甲，矮人在三百年前打造的珍品，一共只有11件，不说秘银的稀有程度，传闻大工匠格宾·托克死后，就再也没有人有如此精湛的手艺。因为尺寸的关系，适合成年人类穿的不超过3件。” 柯林俯下身，仔细观察。 只见叠在一起只有手帕大小的锁子甲，由一个个细小的银环串联而成，看上去晶莹闪亮。 “拿起来看看。”公爵提醒道。 入手柔软光滑，轻薄异常，拿在手上和一件普通的外套也差不多。 “它能够抵挡几乎所有利器，并且有效抵御箭矢，不过如果对手拿着狼牙棒，你还是躲一下。”公爵道。 “谢谢费尔蒙叔叔。” 柯林珍而重之的将秘银甲放回木盒。 魔法师几乎不会穿金属铠甲，毕竟相比于用甲胄抵挡刀剑，溜得快一点效果显然更好。 但这种防御力极高又没多少重量的护甲，柯林自然不会拒绝。 “你毕竟是魔法师，我这边其实能给你的帮助并不多。” “您对我的帮助已经很大了。” “需不需要我给你推荐几个将领，我在军中还算能说得上话。”公爵提议。 “不用了，我怕带着其他将领过去，要塞的守军会有想法。” “你很聪明。”公爵点点头：“军队是最讲威望的地方，士兵很忌讳突然来一个陌生人率领他们，所以，要么带着足够的人，把要塞守军全都换掉，要么彻底信任他们，事实上，常年和兽人对抗的暮冬要塞守军，已经是图伦王国最强力量，只可惜人数一直太少。” 两人说着话，维罗妮卡端着一个银盘推门而入。 将茶水递给父亲和未婚夫后，蹭到公爵身边。 “父亲，我记得你有几名培养了十几年的侍卫……” “你这是要把我最后一点家底也榨干？”公爵哼了一声，说道：“那些人是要跟着你去奥斯特瑞亚的。柯林那边，有格伦跟着就够了，还是那句话，既然信任要塞守卫，就不要在地位稳固之前替换太多他们的人。” “您说的在理。”柯林道。 “夏雅的西边有一个小国，名叫达达米尔，虽然地方不大，但依靠着矿山和湖泊，总体还算富裕。” 紫罗兰公爵道：“他们的国王继位前在雷霆城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此人十分仗义，和我关系也很密切，他能够继承王位离不开图伦的帮助，我会给你一封手书，需要的时候，可以去他那里寻求帮忙。” “感谢您费心。”柯林真诚道。 一位白衣侍者敲门进入，向公爵鞠躬行礼。 “餐厅已经做好准备。”公爵面色柔和下来：“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多了。” …… …… 游金商会。 会议室内。 “维恩先生，放声机的销售，我们已经开始推向雷霆城以外的其它地方，相信不久之后，整个图伦王国的民众都能够享用到这件魔法物品，另外，西大陆已经有三个公国向我们提出放声机的销售代理申请，您看……” “这些事情由你来决定吧，菲妮雅女士。” 柯林扣上外衣的纽扣，拿起帽子，微笑说道：“有件事我需要提前和您打声招呼，女士，我会在后天离开雷霆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回来，具体情况到时候你就会知道。” “您……要离开雷霆城？”菲妮雅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得说不出话。 因为涉及到夏雅的权利更替，王国将会把消息一直隐瞒到柯林到达暮冬要塞，才发出正式公告。 柯林道：“是的，不过请放心，我们之间的合作还会继续下去，我会专门委派一个人，来作为中间的联络特使。” …… 拒绝了菲妮雅相送的柯林缓步走到商会门口，冬季的寒风令他再次紧了紧领口。 夕阳西下，傍晚的余晖洒落于街道的石板路上。 瓦尔德低着头出现在身边。 “瓦尔德先生，关于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提议……” “我希望能够永远跟随您的脚步，不管是魔法道路上，还是现实中。”瓦尔德微微躬身。 …… 城外的庄园内。 “马匹，车辆，食物，水，衣物……” “珍妮弗，这些会有王国的运输队负责打理。”柯林笑着看向这位已经重新恢复自信的同学。 “我怕他们会有遗漏，自己也要有所准备。” “你已经和家里说好了？”柯林问。 “是的，父亲听说是为‘风暴指引’阁下的弟子做事，把欠了我一年多的零花钱都给补上了，还额外给了一些经费。”珍妮弗得意的微笑。 “即便没有那些钱，我也不会亏待你，庄园的运营，现在已经离不开你。”柯林笑道。 “到了夏雅，我也会竭尽全力。”珍妮弗道。 “尽管你可能很长时间无法回家，但我保证，罗伊会经常来到夏雅看望我们。”柯林道。 “谁稀罕他。”珍妮弗想到那只大脑袋，嘴角微微上扬。 …… …… 安妮讲完最后一个字，在87名学生的目送下离开教室。 门外。 柯林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内。 “你讲的越来越好了，如果我是初学者，也一定能够在最快时间内理解。” “如果你是学生，不用人教都可以。”已经渐渐习惯老师这个岗位的安妮多了一份成熟和自信。 “家里都安顿好了吗？”柯林问道。 “是的，200金郎可以让我的父母永远衣食无忧，也足够让我两个弟弟进入学院学习。” “那么。” 柯林望向夜幕降临的庄园，刚刚“下课”的孩子三五成群走在空地上，几栋建筑里面灯火通明。 “我们明天启程。” 第88章 夏雅领主 蜿蜒的道路上，一支由20多辆马车组成的车队不急不慢向前行驶，最后方六头铁背犀牛拖着六台巨型平板车，车上摆放着数十个包着铁皮的大木箱。 柯林乘坐在第二辆马车里，拿着手上一张经过特殊处理的烫金羊皮纸仔细阅读。 上面洋洋洒洒一大段字。 最后总结下来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图伦国王艾兰·霍索恩任命柯林·维恩为夏雅领主。 在他的头衔问题上，柯林其实有过思考。 任命他为公爵，肯定不现实，一方面年龄和资历都差太远，另一方面，那等于是国王陛下啪啪打自己的脸。 但如果只是给一个政务厅负责人之类的头衔，显然也不合适，因为这种随时会被撤换的职务不可能让柯林·维恩拼死效力，谁也不愿意忙乎半天，结果为他人作嫁衣。 因此，柯林拿到任命的时候，才会如此好奇。 夏雅领主！ 这种任命方式，在王国正式文书上从未有过先例。 相比于陛下新政令中“收回封地，保留爵位”的举措，这个任命属于反其道行之。 没有爵位。 但给予封地。 艾兰四世的意思很明显。 爵位虽然没有，但领地是你的，怎么办你自己说了算。 当然，事实上夏雅这块地，就算送人也没有多少贵族会想要，非但要受累替图伦挡住兽人的入侵，领地上还几乎没什么油水，有种贴钱上班的性质。 柯林收回目光，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珊瑚。 格伦骑士喜欢自己骑马，安妮和珍妮弗坐在后方的马车上，因此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人。 这小姑娘显然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哪怕坐在狭小的马车车厢里，也总是四处打量，或者用手摸摸这蹭蹭那，仿佛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 发现柯林看向自己，珊瑚露出讨好的笑容：“哥……”看到柯林的眼神，才立即住嘴，有些委屈道：“那我叫你什么？” 显然是发现柯林没有在意监狱内的事，珊瑚终于不再害怕被报复。 “你识字吗？”柯林反问。 “当然。”珊瑚一拍胸脯：“我还懂娜迦语呢。” 说完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柯林听完之后，无奈叹气：“你这副德行能够活到现在，真亏了有一个光明神官的老师——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懂你在说我的坏话？” “吓？”珊瑚瞬间脸色大变。 魔法师能够懂精灵和矮人语都不算奇怪，但娜迦只生活在东海海域的深处，除了少数活跃在那里的亡灵法师之外，也就她和老师当初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才顺便学会的。 可是一个大陆上的魔法师，还是一个如此年轻的魔法师，怎么可能会娜迦语？ 珊瑚立即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现在夸我帅也来不及了。” 柯林懒得和她计较，拿起国王的任命书放到珊瑚的眼前，等她看完又收了回来。 “现在知道叫我什么了吗？” “是的，尊贵的领主大人。”小姑娘立即原地施了一个女士贵族礼，只是因为坐着，显得不伦不类。 为了掩饰羞耻的满足感，柯林打开车厢，跳下马车，骑上属于自己的一匹黄鬃高头大马。 “格伦先生，你骑了一整个白天，不累吗？” 对于这位沉默寡言的骑士，柯林一直是心服口服的。 虽然下棋一直领先，但打架自己也还是没赢过。 并且无论柯林自认为进步了多少，和格伦对战的时候，都看不出任何效果。 要知道他虽然没有继续参加考核，但实力早已跨过中阶的门槛——师姐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可在格伦面前，初阶的时候怎么输，中阶以后还是怎么输。 这只有一个解释——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以至于自己那点进步，完全没有意义。 关于格伦的经历，柯林虽然问过老师，但得到的答案却不能满足他的好奇。 格伦属来自于一个骑士世家，因为罗曼·萨冈对其父有恩，年轻的格伦便主动跑来要求成为他的扈从骑士，而老师在测试之后也欣然同意，至于格伦为什么会有如此高的实力，老师的解释是家传，其它就不愿多讲了。 猜测里面有故事的柯林也就没再多问。 格伦见柯林不太熟练的将马骑到自己的身边，说道： “我喜欢骑马，比较自由。” 柯林暗道：看你一天到晚窝在法师塔里的样子，也不像是喜欢自由的人啊。 他笑道：“我不行，坐一会就屁股疼。” “腰背挺直，用整个大腿和臀部受力，加速的时候膝盖使巧劲，习惯就好了。”格伦十分稳当的坐在马上。 “受教了。” 作为老师的扈从骑士，也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护自己小命的最大依仗，柯林对格伦自然是十分尊重的。 他按照要领骑着马向车队的后方跑了几步。 整个车队的护送，由雷霆城市政厅派出的专人负责，等送完他们，还要回去继续接送剩下的人员。 庄园里面的800名学生无法一次送往夏雅。 由国王陛下和紫罗兰公爵“赞助”的物资，包括兵器、粮食、布匹等，会连同那些学生一起分批送来。 虽然这些东西不可能帮上太多的忙，但至少在初期一穷二白的时候，也算聊胜于无。 柯林看了一眼车队最后的大木箱，心情稍稍愉快。 那里面装了他如今所有的家当。 自己半年多以来赚的4万金郎，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另外，老师给了6万金郎，师姐个人给了8万金郎，紫罗兰公爵3万金郎，陛下2万金郎。 而令柯林意想不到的是，维罗妮卡的积蓄，竟然高达11万金郎。 他很怀疑紫罗兰公爵之所以只拿出3万金郎，是因为被自家女儿给搜刮完了家当。 因为整个夏雅都没有一家金行，柯林只能把金币直接运送过去。 总数34万金郎，足足用了几十个大木箱。 夏雅那个地方，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但夏雅周边却并非不毛之地，东边是图伦几个贵族的领地，往西则是南大陆诸多小国以及早年通往西大陆的商道。 图伦的金郎虽然不是西大陆通用货币，但贵金属货币的好处是其代表的价值就是本身的价值，因此只要交易的时候换算一下，并不是多麻烦的事。 因为人多货重，车队的速度一直都不快。 晓行夜宿。 二十九天后。 领队的向导告诉柯林，已经进入夏雅的领地。 地势从原本的平原瞬间改换成了山地和丘陵，看得柯林一阵阵心凉。 直到亲眼所见，他才知道夏雅有多荒凉，走了整整两天，才看见一个人烟稀少的村子。 因为车队是沿着龙脊山脉而行，进入夏雅之后的第三天，他们终于看到一座小有规模的城池，城池南侧，随着地势升高，尽头是一座线条笔直，棱角分明的雄伟要塞。 夏雅。 暮冬要塞。 第89章 继承 很早就已经有人向要塞通报。 车队先是进入要塞下的暮冬城，经过由北向南的主街道，一路穿过城池。 这种规模的场面很少会出现在这里，城里附近的居民扶老携幼站在街道两边观看。 柯林骑在马上，发现暮冬城的建设简直就像玩笑，房屋毫无规划，街道横七竖八，与其说是城池，倒更像一个有城墙的群居部落。 从人们身上的穿着和面黄肌瘦的样子能够看出，“首都”百姓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而这已经是奥利弗·格雷将整个夏雅的资源集中到暮冬之后的结果，可以想象其它地方已经穷困到什么程度。 暮冬城的作用就是向要塞输送人员和物资，2000名精锐守卫的一切开销几乎都由城内的5万多民众来供给。 要塞和城池相隔不远，但因为地势关系，唯一联通的道路十分陡峭。 车队花了近半个小时，才顺利进入坐落于龙脊山脉之上的暮冬要塞。 相对来说，要塞的建造就明显认真很多，以柯林不多的建筑学知识来看，整个要塞大多是以3尺见方的青原石垒建而成，这种石头不但坚硬无比，还是抵御土系魔法的最佳材料，配合上加固魔纹，大魔法师级别以下几乎难以撼动。 尽管兽人不会魔法，但很显然要塞在建设之初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因素都考虑进去，这种设计方案和雷霆城城墙几乎一致。 20多辆马车和六头犀牛一起进入要塞内庭也并不显得拥挤，一位约摸五十来岁、身穿魔法袍的女性魔法师等在入口处，等柯林下马之后，才走上前来 “见到您很高兴，维恩大人，我叫玛德琳，欢迎来到暮冬要塞。” “你好，玛德琳女士。” 柯林对于要塞内的主要人员早在几个月就耳熟能详。 玛德琳是暮冬要塞首席魔法顾问，高阶魔法师，是奥利弗公爵十分倚重的人物。 而对方之所以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没有说出职务，显然是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成为新的暮冬之主，能不能继续担任要塞的首席顾问，并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玛德琳并未多加客套，很快说道：“如果不在意旅途劳累，奥利弗·格雷公爵希望能够立即见到您。” 说完，又轻声加了一句：“公爵大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请带路。” …… 卧室内。 病床的旁边站了好几个人。 柯林看向半躺在大魔法师哈里斯阁下怀里的奥利弗·格雷。 尽管知道这位夏雅公爵已经油尽灯枯，但眼前这副苍老到几乎没有人样的面庞依旧让柯林唏嘘不已。 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将跟他一起进来的珊瑚叫到近前。 小姑娘显然已经被交代过要做什么事，看到眼前的场面也明白了一切。 “愿圣光护佑你。” 和平常时候的口头禅不同，珊瑚这一回的语调和口吻格外认真和虔诚。 下一刻，洁白的光芒从她食指指尖上绽放开来，珊瑚立即伸指点在奥利弗的额头上。 光芒进入体内，瞬间熄灭。 公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几乎无法开口的他精神陡然间好起来。 “没办法了，只能维持一会，如果是老师在，或许还能让他多活几个月。”珊瑚看着眼前即将垂死的老者，心情低落。 奥利弗公爵眼神中多了一丝神采，立即招手让柯林过去。 “见过公爵大人。” “好，你来得很及时。”奥利弗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很怕在死前见不到你，把要塞交到一个没见过的人手里，我会很不放心。”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柯林认真道。 奥利弗又向柯林身后招手。 一位身穿铠甲的年轻骑士走上前。 “罗德里克，我的孩子，你的忠诚和勇敢不会随着我的死亡而消失，我需要你向我保证，在我死后，依旧全心全意守护要塞，对柯林·维恩，像对我一样忠诚。”奥利弗说完这段长句，立即猛烈咳嗽起来。 “我向您保证，公爵大人。”年轻的骑士单膝跪地于床前，铠甲咔咔摩擦的声音。 “玛德琳女士。”奥利弗看向中年女魔法师：“我请求你，替我照顾索菲亚，如果可以，也请你继续为要塞服务。” “我向您保证。” “谢谢。”公爵最后看向玛德琳身边的一位年轻魔法师：“索菲亚，我亲爱的外甥女，我没有尽好一个舅舅的义务，就像我没有对你母亲尽好一个哥哥的义务，希望你不要怪我。” “您一直是我最好的舅舅。”索菲亚扑在奥利弗的身上哽咽抽泣。 “好了。”奥利弗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他费力的向后转头，说道：“哈里斯阁下，这些日子以来辛苦您了。” “这是我的荣幸，公爵大人。”哈里斯永远严肃的脸上难得显现温和。 “现在，请让我平静的睡去吧，这不是终结，而是另一个开始，我即将和芭芭拉重会，我们会去往艾斯兰平原度假，会在天顶山的湖泊里划船，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很长时间……”奥利弗公爵喃喃说着话，缓缓闭上眼睛。 “是的，公爵大人。” 哈里斯将一直以来抚在奥利弗肩膀上的手掌松开。 下一刻。 这位在任35年的夏雅公爵停止了呼吸。 伏在奥利弗身上，感受到变化的公爵外甥女索菲亚放声大哭。 …… 天台上。 柯林走到正背手远眺的哈斯里身后。 自从初阶考核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大魔法师。 “‘烈火奔雷’阁下。” “雷霆城怎么样了？陛下和‘风暴指引’阁下还好吗？。” “都很好，和您离开时一样。” “那就好。”哈里斯叹道：“本来我想留下来帮你一段时间，至少等到你熟悉环境之后再走，可惜陛下的指令已经下来，我必须前往东部帮助那里的军队处理海盗的问题，追悼完公爵之后，就会离开。” “祝您一路顺风。” “那个小姑娘，是圣光教会的人吧。”哈里斯问道。 “是的。” “虽然古典魔法中也有少数火系法术有治疗的效果，但却远远无法和光明法术相比。” “阁下，公爵大人的病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柯林问道。 “兽人最近的袭击频率增加，有几次差点登上要塞城墙，公爵心急之下，病情反复，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最近几天更是需要半刻不离。” “辛苦您了。”柯林道。 “你能够放弃雷霆城优越的生活，主动来这里承担起责任，我很高兴，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看走了眼。”哈里斯伸手拍在柯林的肩膀上：“柯林·维恩，你是最有资格成为罗曼·萨冈弟子的人。” 第90章 兽人和箭矢 公爵的追悼仪式放在了第二天，按照奥利弗的意愿，要塞内一起从简，随后遗体运往雷霆城，由陛下亲自安排正式葬礼。 悲伤的气氛笼罩在原本就肃杀的要塞之上。 送走哈里斯后，柯林趁着众人哀悼公爵之际，将瓦尔德和安妮等人安排妥当，另外跟随而来的第一批150名庄园学生全都临时安置在城堡的下层。而他本人也忙于整理带来的书籍和实验器材等。 要塞城堡不仅是抗击兽人的前线指挥所，也是整个夏雅的行政中心，更是历任公爵的办公和居住所在。 柯林坐在原本属于奥利弗的书房内，望着墙上那副巨大的夏雅地图微微出神，想着接下来的每一步工作该如何实施。 然而兽人却没有给他太多的调整和缓冲时间。 第四天。 要塞城墙上。 柯林望向前方深长的峡谷，之前获得的所有信息在这一刻和现场所见的内容逐渐重合。 龙脊山脉将整个南大陆分割成两半，极高的海拔使得山顶永久冰封，就连飞行魔兽都难以翻越，而唯一一个能够跨越山脉的地方，就是眼前的龙息峡谷。 峡谷两侧的山壁几近垂直，平整光滑，似乎只有巨龙的吐息能够造就如此的地质奇观，龙息峡谷因此而得名。 峡谷的那一头，是被兽人占据的风语平原，而这一头便是由暮冬要塞驻守的人类世界。 人类的历史中几乎找不到和兽人交流的记载，除了语言不通之外，数万年的战争已经将仇恨深刻在基因里。 嘈杂的声音将柯林的目光吸引过去。 城墙下，一大群乱糟糟的绿皮怪物争先恐后朝这边冲过来。 兽人的体型和人类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就是一身绿皮肤、狰狞的面容和粗大獠牙，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毛皮，手中的武器也大多只是木棒树根和粗制滥造的石斧，少数一些有铁器，一看就是从人类这边捡来的。 在魔法生物学的分类里，兽人属于半智慧人型生物，但因为和人类有生殖隔离，因此在人类的观念中，基本属于动物一类，和精灵矮人等完全不同。 城墙上的弓箭手在一名小队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齐射。 时不时有退回来装填箭袋的人会抽空转头看一眼柯林的方向。 对于这位新来的领主，要塞的士兵目前没有任何看法。 大多数人还是这几天来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名叫柯林·维恩的年轻人。 但他身上的光环着实不少。 罗曼·萨冈的弟子，公主殿下的未婚夫，陛下亲封的夏雅领主。 无论哪一个，都是同龄人无法企及的成就。 “大人。” 名叫罗德里克的骑士跟随在柯林身边，目光扫过对方身后不远处的格伦，随后伸手指向城墙下方。 “这一支兽人部落已经和我们僵持了半个月，虽然死伤惨重，但依旧不肯退去。” 罗德里克是整个要塞守军的首领，作战方面一直由他负责。正因为如此，奥利弗公爵才会在临死前要他继续效忠柯林?维恩。 如果放在别处，他这样的身份少说也是一位将军，但在夏雅和暮冬要塞这种特殊的地方，罗德里克的头衔仅仅只是要塞守卫的队长。 在柯林通过这几天的接触看来，罗德里克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他从暮冬城出生，长大之后进入要塞守军，因为勇敢一路升任队长，但他一生从未离开过要塞，对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事实上，整个要塞守军2000多人，基本都是这个情况。 当然，这种现象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无论是平民还是奴隶，都被各自的领主“圈禁”在领地上，流动和迁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柯林望着城墙下。 “它们永远只会这样冲锋吗？” 没有攻城器械，没有远程武器，所有兽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冲到城墙底下，然后进行徒手攀爬。 虽然它们的手指力量极大，指甲也足够锋利和坚硬，能够扣着城墙的砖缝往上爬，但六十多尺高的城墙哪能那么容易翻越，只要稍一受到攻击，就会跌回地面。 如果不是因为自身皮糙肉厚，这些连盾牌都几乎没有的绿皮怪物可能甚至无法靠近城墙。 这种在柯林眼中和送人头无异的行为，这帮家伙却干得乐此不疲。 “兽人智力低下，但它们的皮肤很厚，往往需要命中好几箭才能奏效，再加上数量远超我们，一旦连续几天进攻，士兵们也会吃不消，甚至被对方登上城墙，好在这种情况不多，我们的人还可以解决。” 在弓箭、滚木礌石、油脂等手段下，对方依旧能够偶尔登上城墙，足见无脑堆尸体的方式也并非完全没用。 “弓箭有进过处理吗？”柯林问道。 “是的，我们会在箭头上涂抹药剂，命中之后能够令其中毒，可一旦没有杀死对方，下一次来的时候，他们就会产生抗性，令毒素效果大减，所以玛德琳女士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研制出一种新的药剂。”罗德里克认真回答道。 柯林点点头。 所以意思就是：兽人的自然抗性很高。 难怪精灵是最厌恶兽人的种族，有那么点克制的意思。 他思考间，战场的局面渐渐明了。 几乎死伤殆尽的兽人终于带着少数残余撤退。 它们对于伤者也不怎么管，只有个别兽人会在返回的途中顺手抓住没咽气同伴的脚踝，一路摩擦着地面拖拽回去。 城墙上的弓箭手已经开始收拾装备，熟练的动作和无所谓的表情，证明这样的战斗早已习以为常。 罗德里克说道：“最快明天，最迟三五天，这些东西又会回来，仿佛永远死不完，源源不断。” 柯林点头：“兽人的繁殖能力很强，因此数量庞大，只不过它们基本都是以部落形式流动居住，互相之间也经常攻伐。 “另外，兽人早已习惯风语平原温暖湿润的气候，人类这边的寒冷干燥会让它们不适应，只是天生的暴躁和破坏欲，才让它们不断进攻要塞。” “大人对于兽人也很了解？”罗德里克一愣。 “我不太擅长魔法生物学。”柯林微笑道：“不过这些还是知道的。” …… 城堡内。 安妮拿着手上的图纸，看了半天之后，问道：“这个魔纹的形状好奇怪，为什么是狭长的？” 柯林点点头：“我在椭圆框架的基础上做了一些修改，为了适应它被铭刻的地方。” “修改？基础框架？”安妮瞬间愣住。 魔纹的基础框架也能修改吗？ 基础框架和计算模块，是魔纹最关键也是最底层的内容，一般的魔纹，都是选定框架和模块之后，在它的基础上进行后续设计和计算。 魔纹千变万化，但32个基础框架和166个计算模块，是无数前人总结下来的经验规范，后人完全不需要自己架构框架和排列模板，只要在里面选择就可以了。 安妮还是头一回听说基础框架可以修改的。 “32个基础框架也都是以前人设计的，当然可以修改，你也可以试试，这对于理解魔纹的底层逻辑有很好的帮助。” 柯林没有解释太多。 安妮有很好的天赋，但这不代表她现在就能够赶上自己。 “好吧，我下次尝试一下。” “另外，这个魔纹设计好之后，你在课上把它教授给你的学生，过两天，我需要他们进行一次魔纹铭刻实践。” …… …… 夜晚。 位于城堡和城墙中间的兵营内。 “老大，那位新来的领主大人，人怎么样？” “不要妄议领主，睡觉。” 罗德里克虽然拥有自己独立的营房，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喜欢和其他士兵睡大营房的通铺。 “说说嘛老大，我都憋了好几天了，公爵大人死后，我一直担心新来的领主会不会把我们换掉。” 罗德里克沉默片刻。 他很清楚兄弟们的顾虑，他们都是夏雅本地人，大多数人的家属就在下方的暮冬城内，要塞守军的待遇已经到达整个夏雅平民阶层的顶端，在暮冬城内，家里有人在要塞当守军，那是可以逢人就吹嘘的事。 然而一旦被撤换，所有的优待和荣耀都将烟消云散。 罗德里克自然也有这样的顾虑，甚至比他的手下更担心。 很显然，军队首领的位置，一定会交给领主的心腹。 而那位岳父是紫罗兰公爵的新任领主，也必然不会缺少擅长领兵的人才。 罗德里克一度认为自己最好的下场，就是凭着对兽人作战的经验，退居二线当一名参谋。 然而那位新任领主来了几天，却完全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更奇怪的是，他除了一个侍卫之外，连一名士兵都没有带来。 当然，那名侍卫不用想也肯定是高手。 罗德里克最大的安慰是，就算领主要换人，应该也只会换掉自己一个，手下这帮兄弟的饭碗大概率是保住了。 “放心吧，领主大人没有带自己的士兵过来，不会撤换你们的。”他解释了一句。 “可是我看到城堡里住进去很多人啊？”有人问道。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士兵，倒是更像学徒和工匠。”另外一个人说。 “说起那些人，老大。”最开始说话的士兵爬起身，小声说道：“今天傍晚，看守军械库的老约翰说，领主手下的一些人，到军械库取走了许多箭矢，是不是有这回事？” “是的。”罗德里克说道。 “他们要干什么？” “大人问过我关于箭矢涂毒的事情，可能只是想看看吧。” “看看需要拿那么多吗？” “我怎么知道，别问了，睡觉。”罗德里克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 …… 次日。 高亢的警报号角在清晨想起。 罗德里克和一众士兵丝毫不显慌乱，有条不紊的穿衣披甲。 因为兽人的进攻毫无时间规律，因此城墙上永远会有至少500名士兵留守。 然而当罗德里克登上城墙时，却发现领主已经先一步到达。 他赶忙疾步上前：“大人。” “早，罗德里克，今天来的兽人好像挺多。”柯林神情轻松道。 “是的。” 罗德里克朝城墙下望了一眼，同意了柯林的判断。 不过为什么有种错觉，领主大人看到敌人势大，好像挺高兴的样子。 第91章 箭矢实验分析 “罗德里克队长，你的箭术怎么样？” 柯林身穿黑色风衣头戴毡帽，寒冷的天气让他不愿把双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 或许是因为海拔的关系，暮冬要塞几乎一年到头都很冷。 “还……可以。” 罗德里克没料到领主刚见面就问了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因为要塞的特殊性，我们在箭术上面的训练时间最长。” 柯林点点头表示理解，伸手招呼身边的安妮等人过来。 安妮·海科特领着七八个年轻的庄园学生上来，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一只箭袋，箭袋里的箭矢数量却不多。 “这是经过改造的箭矢，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做个试验。” 柯林随手从安妮手中的箭袋里抽出一根由桦木制成的箭矢，交到罗德里克的手上。 罗德里克接过这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区别的箭矢，微微楞了片刻。随后这位全副武装的守卫队长单手摘下背着的巨型铁弓，走到城墙边。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瞄准它们的胸部。”柯林在对方出手前提出要求。 在正常的攻防战里，大规模齐射不需要太高的精准度，但这并不意味士兵无法取准，而作为队伍中箭术数一数二的罗德里克，对于这个要求更是无所谓。 “是，大人。” 别说胸部，射鼻子都可以。 罗德里克干净利落的张弓搭箭，几乎没作瞄准，一箭射出。 狂奔中的兽人正仰头吼叫，巨大的獠牙像两扇门一样闭合开启。它的脸上和腿上都中了一箭，但这种伤害根本无法阻挡它的脚步。 一支平平无奇的箭矢准确命中左胸。 “砰。” 不大不小的爆裂声在胸前响起，兽人依靠惯性又跑了几步，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随后剧烈的灼热感从胸口处传来。 这比直接被箭矢洞穿更加疼痛难忍。 直线的思维加上倔强的性格让它想要继续向前奔跑，但最终敌不过身体本能，它缓缓减速，最终捂着胸口，双膝跪倒在地。 柯林朝旁边的安妮说道：“记住那个兽人的位置。” “嗯。”安妮似乎早就知道要做什么。 罗德里克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立即明白是那根箭矢的作用。 “大人，这是……” 不等他问出疑惑，柯林再次抽出一根箭矢。 “再试试这个。” “是。” 罗德里克只能把疑问憋回去，接过箭矢。 这一回，他留了个心眼，在搭箭的时候，仔细观察整根箭矢。 没错，就是要塞一直以来使用的桦木箭。 它是由暮冬城居民砍伐城外山上的桦木之后，经过劈条，浸泡、打磨、插羽、修缮，最后再按上由城内铁匠锻造几个小时的箭头才算完成。 这么多年，暮冬要塞很大程度上就是由这一根根不起眼的箭矢所守护。 无论重量、手感，罗德里克都太熟悉了。 不会有错。 除了……上面好像画了什么…… “罗德里克队长？” “是，大人。” 察觉到自己有些发呆之后，罗德里克没再继续查验，立即选定一个目标，脱手放箭。 这一次的效果和上一箭稍有不同，爆破的威力没有那么大，被命中的兽人虽然察觉到不适，但用手蹭了蹭伤口之后，又继续向前狂奔，然而爆破之后却产生了大量火星四散出去。 只不过这些不足黄豆大小的火星伤害有限，碰到周围的兽人之后最多只能烫个泡。 以兽人这种麻木的神经，根本毫不在意。 柯林又转头对安妮道：“记录该射程下的溅射的半径，目测火星数量，估算效果，然后也记下那个兽人最后的位置。” 安妮立即点头，随后低头在手上的本子上飞快书写。 罗德里克听着领主的话，一时间有些茫然。 本想等他们交流完毕之后询问一下。 结果柯林刚交待完安妮，立即又从旁边的箭袋里抽出一根箭矢。 “罗德里克队长，再试一下这个，这一次，我需要你瞄准它们的面部或者下体。” 罗德里克：“……” …… 这一次的战斗依旧没有太大的意外。尽管兽人的数量增加了不少，也还在要塞守军的预料范围内。 当最后几名兽人也完全走远之后，柯林看向满目疮痍的战场，空气中弥散着血腥恶臭令他有点不适。 “罗德里克队长，我需要将刚才被命中的兽人全都抬回来，无论死活。”柯林说着话，一指身边的安妮和那七八个学生，又道：“他们会帮你指点位置。” “是，大人。” 柯林返回城堡之后。 罗德里克喝道：“一小队，跟着我下城墙。” …… 柯林坐在书桌后的软椅上，半靠着身子阅读手上一叠资料。 安妮坐在对面，同样低着头用笔划着手稿说道： “一共19份实验数据，其中6个实验目标当场死亡，5个在两小时后死亡，还有8个目前还活着，但按照罗德里克队长的估计，到明天最多只能活下一个兽人。” “安妮，你整理数据的方式很不错。”柯林赞叹道。 “是照着你那篇‘黑麦草胚芽解剖分析数据’学的。” “嗯，你的书写格式比我好看。” “这也算优点吗？”安妮笑道。 “当然，据说幽蓝联盟高级魔法学院的毕业论文是有卷面分的。” “西大陆啊……”安妮突发感慨。 她本身就是个好学的人，自从看过柯林整理的《元素和魔法基础》之后，觉得以前在学院的一年时光简直浪费了大半。 当然，这并不是学院的问题，而是整个魔法界一直以来的固有观念导致——只有魔法师才适合做研究，魔法学徒只需要学会基本的魔纹铭刻等手艺就行——约等于一个魔法方面的工匠。虽然也会教授一些纯理论的东西，但最终仍然是为前者服务。 如果大家都这么想，倒也没什么不好，毕竟“魔法工匠”的需求量也很大，游金商会就整天头疼缺少优秀的魔法学徒。 然而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是，能够进入学院学习的魔法学徒，大多是奔着正式魔法师去的，学徒期间要么混日子，要么整天练习构建法术模型以备觉醒，很少有人愿意静下心来去学习那些注定不会用到的元素理论。 这种现象并不是图伦独有，只不过西大陆生存压力较小，魔法师们才愿意多放一些心思在元素研究上，这也造就了其相对浓郁的学术氛围。 安妮的思维改变之后，向往西大陆也在情理之中。 “按照数据对比，2号，4号，9号，15号魔纹的效果应该最好，但都还有改良的空间。”柯林最后总结道。 “是的。”安妮表示同意。 “那就一个个来，先试试2号，87个人，一万支箭，两天赶得及吗？”柯林问道。 “目前学生还不是很熟练，需要5分钟左右铭刻一支箭，让我算算……应该没问题。”安妮道。 第92章 实战 直到今天，马修都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境遇。 当初被送进庄园，非但没有成为农奴，庄园的主人还一日三餐供养了他们将近一年时间。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还给他们请了老师教授各种知识。 马修直到后来才知道，当初他听完想睡觉、妹妹又觉得十分有趣的东西，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魔法。 早知如此，那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尽力去听懂。 可惜现在晚了。 好在妹妹被选上了。 她说她现在已经是魔法学徒。 800人里，只有87人最终被挑选培养成魔法学徒，由安妮小姐亲自教授。 剩下的人，大多成为了工匠。 比如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名光荣的铁匠——这个职业在旧城区里很受尊敬。如果死去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成为魔法学徒，儿子成为铁匠，估计会高兴的活过来吧。 马修是在签署契约的时候，才知道庄园的主人名叫柯林·维恩。 因为他和妹妹都还没有满16岁，所以代替他们在契约上签字的人是维罗妮卡·霍索恩——图伦的公主殿下。 然后，他们就在庄园里开启了学习生涯。 那是马修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不需要为食物发愁，不需要为住的地方发愁，即便外面冰天雪地，依然不用在半夜被冻醒。 这样舒心的日子过了10个月。 然后他们被告知，即将前往一个叫做夏雅的地方。 庄园的主人柯林·维恩，将会担任那里的领主。 他和妹妹是第一批跟随而来的人。 原本以为终于可以为主人效力，结果来了之后，整整三天都没有任何活让他干。 反倒是妹妹这几天很忙，都没有时间来找他说话，可惜他们现在不能像在庄园里的时候一样住在一起，否则真想和以前一样，每天晚上听妹妹讲述她从安妮小姐那里听来的魔法逸闻。 城堡的居住条件比庄园还要好，他的房间里安放着八张床，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剩下的床位是为后面几批人准备的，他在庄园里认识的好几个朋友都还没有过来。 “马修。”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立即走过去打开房门。 “艾丽，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安妮小姐让我们在中午休息半个小时，今天的午饭里面有一小块猪肉，我给你拿来了。”艾丽兴奋的从怀里拿出一块用树叶包着的熏牛肉。 “你特意给我拿肉来？” “是啊，这还是安妮小姐说我们最近比较劳累，领主大人特意赏赐的。” “所以你更应该把它吃掉。”马修不想分掉妹妹辛苦得来的果实。 “好啦，我们一起吃，我刚刚舔了一口，可香了。”艾丽嘿嘿笑道。 兄妹二人坐在床沿，一人一半吃着黑乎乎的熏肉。 “你们最近都在忙什么？”马修缓缓咀嚼着坚硬的牛肉，让肉香尽可能长时间的留在口腔里。在庄园里，每当节日或者天气特别寒冷的时候，他们就能获得一次吃肉或者鸡蛋的机会，尽管不是很多，但对于马修来说，这已经比父母在世的时候还要奢侈了。 艾丽将牛肉和唾液充分混合之后，才仔细的咽下，说道： “安妮小姐最近教了我们几种新的魔纹，这几天正在把魔纹铭刻到要塞士兵的箭矢上。” “铭刻上去会有什么效果？”马修毕竟是男生，对于弓箭之类的东西更有兴趣。 “我也不清楚，我还在学魔纹的设计和计算，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懂得那些魔纹。”艾丽回答。 “你都还不会设计，竟然就能铭刻魔纹吗？”马修虽然总是听妹妹说起这些东西，但对魔法的概念仍然稀里糊涂。 “铭刻魔纹只要有图纸和手艺就可以，不需要懂设计，马修，你也学习一点魔法知识吧。”艾丽为哥哥当初没有好好听讲而错失机会感到可惜。 “我还是更喜欢当铁匠，一件精致的作品从自己手中诞生，那种成就感很令人着迷。”马修笑道：“何况我们家有一个魔法师就够了。” “外行！魔法师不是靠学习就能成的。” “哦，好像是听你说过……” “我的休息时间快到了，拜拜哥哥，下午我一定要超过米切尔，她昨天竟然比我多刻了三支箭。” …… …… “话说兽人没有夜生活吗？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大清早进攻？” 柯林打着哈欠走上城墙，昨晚因为看书太晚，早上听到警报声再起床穿衣出来时，罗德里克已经全副武装站立于城墙上。 “大人。” “早，罗德里克队长，它们已经开始集结了吗？” “是的，按照这个部落的习惯，再有几分钟应该就会冲锋。” “嗯。” 因为龙息峡谷的地理环境，柯林能够一眼看清远处正在集结的兽人部队，今天的数量没有上次多，微微有些失望。 “昨天放入军械库的箭矢，分发下去了吗？”柯林问道。 “按照您的指示，200名士兵，每人20支箭。”罗德里克回答。 “很好，”柯林点点头。 …… 对于要塞守军来说，今天又是紧张而平常的一天。 他们像往常一样根据指挥站好自己的位置，快速熟练的检查弓箭和箭矢，然后目视前方，凝神准备。 和以前不同的是，今天由队长亲自来指挥齐射。 远处的兽人已经蠢蠢欲动，没多久便开始冲锋，一开始慢，随后速度慢慢加快。 罗德里克按照柯林之前的吩咐，没有像以前那样在敌人进入射程之后就下令放箭，一直到众士兵已经能够看清对方的獠牙时，仍然紧闭着嘴巴。 过了平常最熟悉的射程还没有听到命令，士兵们有些疑惑，不断用眼角余光看向罗德里克以作确认。 如果不是长久以来的严格训练，或许有人会提早放箭或是开口询问。 等到兽人到达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不安的距离时。 罗德里克才大喊：“准备！” 200人同时搭箭弯弓。 “放！” 一阵箭雨齐出。 不等命中目标，罗德里克再次喊道：“准备！” 同样的动作，整齐划一。 “放！” 第二轮箭雨齐出。 “准备！” 按照习惯，前三轮箭雨必须足够紧凑以达到尽可能削弱敌人气势的目的。 然而还未等罗德里克喊出第三次命令，战场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鸣般的爆破。细密而紧凑的爆裂声在兽人人群中此起披伏，动静虽大，持续时间却很短，仿佛在两三秒内放完一串一万响的鞭炮。 无数光点在人群中激射、反弹，虽然一小点火星并不能对一个兽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当数量达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再迟钝的兽人都无法忍受那种被反复而且大面积灼伤的痛楚。 冲锋的步伐瞬间停止。 因为对手毫无阵型可言，两阵箭雨其实只放倒了一半不到的兽人，但周围一半同伴突然一瞬间倒地的状况，让另外那一半兽人硬生生停下了脚步。这些原本悍不畏死的绿皮怪一时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人类，还是兽人，仿佛都被眼前这副场景给惊呆了。 城墙上的200名射手还举着第三轮弓箭，手臂悬在半空，却不知道要不要发射，因为身为队长的罗德里克也愣在当场。 他虽然前几天已经尝试过一次，但完全没想到，当这种特殊箭矢进行齐射的时候，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远处，兽人撤退的号角声响起。 “原来它们也知道害怕吗？” 罗德里克见对方已经四散开，没再下令放出第三轮齐射。 要塞守军还是第一次看到兽人在只损失一半人员的情况下撤退。 看来这些绿皮怪也并非完全没脑子。 罗德里克望着兽人远去的队伍，长出一口气，随后才发现兄弟们还保持着弯弓的动作，赶忙命令众人放下。 他这才意识到，这回只用了两轮齐射就解决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袭击，那些兽人连城墙都没有摸到——说不定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如果每次战斗都能如此轻松…… 罗德里克猛然惊醒，抬头想要向领主大人汇报，却发现柯林早已不在原地。 他目光迅速扫了一圈。 才发现那个习惯把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的领主大人已经走到城墙的楼梯口。 目光所及处，只留下一个从容的背影。 第93章 人口统计 罗德里克心情复杂的敲响领主书房的门。 自从上次轻松击退兽人之后，领主便再也没有去过城墙上，反倒是那些穿着灰色统一服装的年轻人经常会在那个名叫安妮的女孩带领下，将各种效果不一的箭矢拿来让士兵们使用。 期间，他们会认真的旁观，并且在纸上不断书写记录，战斗结束之后，有时候也会请求士兵帮他们拖几具兽人的尸体回去研究。 士兵们对于这些沉默寡言、专心做事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巴不得他们天天过来，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从那天起，兽人的进攻节奏便缓了下来。 罗德里克以经验判断，这一支兽人部落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如果运气好，中间还能够获得一段休息时间，不过早晚又会有另一支部落经过这里。风语平原上的兽人部落成千上万，要塞永远不可能有真正休息的时候——除非像奥希克帝国清理北大陆的半人马一样把风语平原的兽人全都清除。 然而这个愿望几万年来一直存在，却从未实现。 人类从踏上南大陆的那一天，就垂涎风语平原的肥沃土地和丰富资源，奈何几次大战，都败在兽人的强大和数量上面，如今更是沦落到只能固守暮冬要塞。 “请进。” 罗德里克推门而出。 “大人，您找我。” “罗德里克队长，坐。”柯林正站在书架边翻阅和整理一批书籍。 “是。” 罗德里克惴惴不安的坐下，他想了很久也猜不出领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找他，似乎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现在要塞的守卫变得轻松而想把自己替换下来。 “我正在看公爵大人亲手写的城防日志。” 柯林将手上的书本微微抬了抬，说道：“看起来国王在位第19年8月的那次战役很惨烈。” “嗯。”罗德里克点头：“那次我们损失了216名同伴，玛德琳女士也受了点轻伤。” 能让一位高阶魔法师受伤，说明战斗的确很激烈，兽人对于除火系以外的法术都有不错的抗性，因此不到大魔法师级别，很难靠一个人扭转战局。 柯林微微颔首，问道：“兽人的情况怎么了？” “最近攻击减缓很多，而且安妮小姐拿来的箭矢十分有效，大家都抢着尝试呢。”罗德里克回答。 “目前学徒的人数不多，这种带有特殊魔纹的箭矢，暂时还不能无限供应，所以让将士们不要懈怠普通箭矢的训练。” “是，大人。”罗德里克道。 柯林道：“兽人已经习惯了风语平原的温暖湿润气候，其实并不喜欢龙脊山脉这边的地方。根据我的猜测，那些游荡到平原北部沿着龙脊山脉生活的部落，是在南方的同类争斗中的失败者。也就是说，我们遇到的，大多只是兽人中的弱者，但万一来一个强大的部族，未必不会重蹈150年前要塞破的覆辙。” “您说的是。”罗德里克无法判断领主的话是否准确，但根据经验来看好像很有可能。 柯林合上书本，转移开话题道：“我听说你还兼职着暮冬城的总治安官？” “是的。” “忙得过来吗？” “暮冬城设置了8个治安官，都是要塞守军兼职的……其实也没多少事情。”罗德里克道。 柯林点点头。 5万人的城池，只有8名治安官，还是兼职，想想也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奥利弗·格雷公爵在各方面都算得上一位合格的贵族——除了治理国家的能力差点。当然，就像自己岳父说的那样，这并不完全怪奥利弗·格雷，毕竟这地方的条件在那摆着，能守住要塞几十年已经很不容易。 柯林问道：“暮冬城内的情况你清楚吗？” “大人指的是……？” “平面图，建筑分布，人口组成，年龄层次……”柯林说了几个词便不再说下去，因为对方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他答案。 暮冬城的管理，其实就是没有管理，这和大多数贵族管理农奴的方式差不多——土地就在那里，给我种，种出来的粮食，除了留下一份保证饿不死，其余都上缴领主。 平民稍好一些，至少能够租赁土地或者进城找一份工作，可一旦遇到天灾人祸，重新卖身为奴也是常有的事。 “大人，这些……”罗德里克有些为难。 “你的手下里面，识字的人多吗？”柯林问道。 “公爵曾经找人教授过，但大家都没什么兴趣，估计只有一半人勉强能够写字。” “现在城防压力小了很多。”柯林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请您吩咐。” “抽调出200名能书写的守卫，配合我带来的人，一方面绘制暮冬城的平面布置图，另一方面，对所有居民进行一个人口统计，不需要很精确，具体做法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 柯林的要求很简单，也没办法不简单，在这个纸张十分稀缺的世界里，想要给所有领民登记造册根本不现实。 “好……好的。”罗德里克搞不懂领主要干嘛，也没敢多问，但抽调200人对于现在的城防水平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 在柯林到达暮冬要塞的第十天，第二批250名庄园学生按计划送到，城堡内又多了几分活力。 经过近一年的共同生活和学习，800名学生之间相互都熟悉了许多，部分更是结下深厚友谊，但因为要听从安排，好友不一定能够和自己一批前往要塞，因此这次见面之后，又是一翻热闹的重逢景象。 这十天时间里，柯林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 一方面公爵逝世没多久，要塞还笼罩在悲伤中，这时候让众人打起精神搞发展，似乎有点不近人情，反正也不急这几天； 另一方面，柯林还有很多私事需要处理。 最主要的事情，自然是重建实验室。 风核对撞机和一些重要的仪器跟随他一起来到要塞，经过这几天安装和调试，他终于又可以像在老师的法师塔里一样每天进行实验。 然而十天过后，柯林觉得已经是时候，开始实施自己准备了近一年的计划。 第94章 索菲亚的冬小麦 索菲亚已经连续几天从哭泣中醒来。 自从父母死后，奥利弗舅舅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虽然还有一个叔叔，但她可不想回到父亲的家族中去，那些脑满肠肥的商人只会把所有事情计算成金郎来考虑，恐怕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一堆可以行走的金币。 悲伤了几天之后，索菲亚也开始考虑之后的打算。 作为舅舅的好友，紫罗兰公爵曾给她来过信，称可以将她带回雷霆城照顾。 但她最终还是拒绝了。 除了去西大陆学习过两年，索菲亚自从父母死后就一直住在要塞，不说感情，也早已经习惯了。 她倒是不担心新任领主会赶她走，毕竟那是费尔蒙叔叔的女婿，维罗妮卡的未婚夫，怎么说都算有点关系，更何况她自信在魔法方面颇有心得，对于要塞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索菲亚今天早早起床，决定一扫阴霾，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然而当她刚刚化完妆遮盖住淡淡的黑眼圈，她的侍女就急急忙忙跑来。 “小姐，你……你的小麦好像要被领主大人拔掉了。” “什么？” 刚重振起精神的索菲亚立即受到了晴空霹雳。 …… 暮冬城西边，龙脊山脉脚下。 柯林望着眼前这一大片绿油油的麦苗若有所思。 几名学徒正在他的指示下丈量田地的尺寸和收集土壤。 因为要塞依托山脉而建，附近地势崎岖，难得有些平整的土地，也都以岩石为主，土壤的数量和质量都不过关，再加上海拔较高，气温寒冷，暮冬城的粮食产量一直很不景气。 这几天查看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柯林便把目光放到了这一块明显经过人工修缮过的平地上。 这里的土壤和大小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但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正思考这些麦苗是谁的杰作时，就听身后传来动静，随后便听见一个女声：“大人！维恩大人！” “索菲亚小姐？” 柯林认出眼前这个女生，正是奥利弗公爵的外甥女索菲亚。 自从接手要塞之后，两人其实也在城堡内见过几面，但因为一个沉浸在悲伤里，一个忙于各种事务，都只是相互打了一声招呼。 看到这位身穿魔法袍的女生急忙忙跑过来，柯林立即明白了这块地属于谁。 “大人，您要拔掉这些麦苗吗？”一路从要塞飞奔下来的索菲亚，即便借助了风系魔法，也还是显得气喘吁吁。 “的确有这个打算，索菲亚小姐。”柯林没有否认。 “可……为什么呢，这些小麦再有半年就成熟了。”索菲亚语气着急道。 柯林看了她几眼，笑道：“索菲亚小姐，这些小麦是你种的吗？” “是……是的。” 身为贵族小姐，却亲自下地干活，这种事虽然索菲亚自己并不在乎，但也怕影响到舅舅的名声，可如今领主问起来，否认也毫无意义，毕竟城堡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何况再不说实话，自己辛苦小半年的成果就要付之一炬。 “是谁帮着你种的呢？”柯林又问。 “就我一个人。”索菲亚道。 “你一个人？”柯林被这个回答给惊呆了。 这里目测下来足有10亩地，大概一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她一个年轻女孩能一个人播种完，就算是魔法师，也得累个够呛。 “是的。” 索菲亚似乎豁出去了，说道：“不但这些小麦，这块地也是我一个人平整的，去除岩石，洒水固土，翻土耕地，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柯林愣了一下，随后笑道：“那你的土系魔法造诣一定很不错。” “还……行吧。”索菲亚被这句不知道是不是玩笑的话问的有点懵，随后反应过来立即说道：“所以，大人你为什么要拔掉这些麦苗呢？” 柯林不答反问：“索菲亚小姐，你种的这些都是经过胚芽改造的冬小麦吧。” “是的。”索菲亚一愣，问道：“您怎么知道？” “这种环境下能长出这般翠绿的麦苗，一般的小麦可没这本事。” “你的眼光真好。” “我能问问，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胚芽改造技术？这在魔法生物学中已经算得上高端研究了。”柯林颇有些好奇的看向她胸口的徽章，确认公爵外甥女只是一位初阶魔法师。 “我在布莱顿公国学习过两年，就读于坎布瑞吉高等魔法学院，魔法生物部，魔法植物专业，导师是大魔法师斯坦利·贝内特阁下。” “哦……” 柯林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他在雷霆城获得的资料里面，虽然也提及了索菲亚，但却没有那么详细。 原来这位公爵外甥女，还是一位“海归”。 布莱顿公国，幽蓝联盟中和吉尔曼等同属第一梯队，而坎布瑞吉高等魔法学院，更是布莱顿最顶尖的两大学府之一，放诸整个大陆也是稳进前十的高等魔法学院，至于斯坦利·贝内特，柯林虽然有所耳闻，但也只知道是一位专精土系的大魔法师。 怪不得有本事进行胚芽改造，名校高材生啊。 这样一个人才，放在暮冬要塞都有点屈才了。 “这种小麦是我的毕业设计，我希望能够通过改造，让它适应要塞这边的寒冷环境和土壤，只要这次成功了，再经过几次筛选性培育，可能只需要8年……不，6年，只需要6年，就可以彻底解决要塞的粮食问题。” 索菲亚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通过魔法手段改造种子和土壤，以影响植物的生长，在这个世界并不是难以想象的事，然而也绝非轻而易举。 这种改造往往带着很高的精确性和针对性。 比如索菲亚的实验如果成功，的确可以为要塞带来极大的小麦增产，然而即便成功，这种小麦也只能在这附近的地方有效果，换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种植。 这也是为什么整个大陆都没办法把这种手段用于提高粮食产量上。 一方面是技术问题，一方面也是成本和利益不匹配。 一位大魔法师级别的学者，花费几年时间，也只能让一个男爵领的土地上某一样作物大丰收，这种性价比极低的研究，显然不可能进行大范围推广。 柯林听完索菲亚的豪言壮语，等对方情绪缓和下来之后，说道： “索菲亚小姐，你的所作所为，令人感到钦佩，作为夏雅的现任领主，我必须向你表示感谢。” “所以，大人您不再会拔掉这些麦苗了吧。”索菲亚瞬间放下心来。 然而下一刻，她就听见柯林·维恩回答道： “很抱歉，我还是得拔光它们，一根不剩。” 第95章 嫁接法 “为什么？！”索菲亚几乎声音颤抖的叫起来。 “索菲亚小姐。” 柯林将目光重新投向这一大片绿油油的麦苗上面，说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思路应该是通过改变胚芽内γ主链上的第3线株活性来强固主根，以达到根系的抗寒和主动吸收加成的效果，是吧。” “没……没错。” 索菲亚瞬间清醒过来，睁大眼睛楞了片刻，带着点不可思议的问道：“您也对植物学有过研究？” “我不擅长魔法生物学。” 柯林笑道：“不过大概也能猜到，让我想想，茄蓝试剂加上35%的暗灰碳溶液，胚芽浸泡之后在十五秒内完成所有剖解程序，对吗？嘶……这是在‘休·马尔斯嫁接法’上改良出来的技术吧，那可需要相当熟练的手艺，并且成功率不到一成。”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索菲亚目瞪口呆。 这种胚芽改造的方式，是她毕业论文的最核心内容，当初和导师斯坦利·贝内特阁下研究讨论了三个多月才最终定下了方案，而真正确定下所有细节，又花了她近一年的时间。 “很简单。” 柯林蹲下身随手拔起一株麦苗，将根系部分提起来，拿到索菲亚的眼前，说道： “这种根须长短交错如此整齐，并且上下粗细几乎一致的现象，是‘休·马尔斯嫁接法’产生的常见效果，另外，茄蓝试剂和暗灰碳混合溶液会导致植物叶片边缘产生不规则的细小锯齿状，这是‘提玛利亚效应’的一种非典型性现象，你的导师应该也和你说过吧。” 索菲亚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十分引以为豪的设计成果，这位新来的领主只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看得一清二楚，并且说的准确无比，仿佛他也参与了研究了一样。 “您的知识令人钦佩，我没想到……” 索菲亚立即闭口不言。 她本想说没想到柯林·维恩会在魔法研究上面有如此高的造诣。 因为在她“留学”的布莱顿公国甚至整个西大陆，学术界几乎公认的是，罗曼·萨冈在实力上属于顶尖，但魔法研究的成绩却十分一般。 因此，索菲亚原本以为，作为“风暴指引”的弟子，柯林·维恩最多只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年轻魔法师，却没料到他在魔法植物学上竟然完全不次于自己。 柯林大约猜到了她的想法，笑道：“索菲亚小姐，你的研究也令我意想不到。” 索菲亚醒悟过来，站直身体道：“既然如此，您更应该知道这些小麦的意义，为什么还要毁掉它们。” 柯林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些麦苗注定会死亡，等不到抽穗，它们就会枯萎。” “不可能。”索菲亚楞了一下，无法同意。 柯林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又问道：“索菲亚小姐，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把这里的土壤带去布莱顿，然后在温控室内模拟出要塞周边的气候环境，来进行的可行性研究，是不是？” “是……是的。” “我还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在暮冬的土地上直接进行实验，是不是？” “没错……”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柯林叹道：“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而你的导师，恐怕也不清楚你具体想要做什么，所以没有帮你把一个因素考虑进去。” “什么因素？”索菲亚一直以来的自信此时也有些动摇。 柯林抬头看向高大巍峨的山脉，说道：“北方的气候之所以寒冷干燥，是因为龙脊山脉挡住了从南方吹来的温暖湿润季风。 “但是……龙脊山脉海拔虽高，南北向的宽度却并不大，数亿年的季风吹拂，令整座山脉的土壤温度比周边更高一些，即便我们处于山脉北麓，也会受到影响。 “这种影响在浅层土表可以忽略不计，但较深的土壤……” 索菲亚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点意识到什么，慢慢的，一种汗毛炸裂的感觉从后背升起，直至头皮发麻。 柯林叹道：“你应该最清楚自己的研究，‘休·马尔斯嫁接法’会让植物的根须深入土表一尺以下，以获得更多的营养。而那里实际的土壤温度，应该比你的实验参数高出0.2个塔式温度……这将会是一个灾难性的误差。” 索菲亚已经完全傻在那里。 因为就像柯林说的，她最清楚自己的研究——最迟一个月后，当麦苗的根系深入土壤一尺以下，0.2塔式温度的误差，将会把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毁灭殆尽。 她呆愣了许久。 终于整个人无力的缓缓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里，呜呜的哭起来。 柯林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并没有打扰，让她独自哭泣。自己则缓步走向田间。 “测量完了吗？”他看见几位学生已经收起测量工具。 “是的，大人，一共是10.8亩。” “将数据和土壤样本整理好后交给安妮。” “是。” 柯林又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们继续去忙。 等回过头的时候，发现索菲亚已经不再哭泣，而是默默的开始拔自己亲手种下的麦苗。 “明天会有人来处理这些的。”柯林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如果你实在不甘心，我可以帮你保留一小块地。” “不必了，我已经很确定它们不会活到抽穗的那一刻。” 索菲亚停止了动作，直起腰，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大人，有件事你猜错了。” “哦？”柯林好奇。 “我把我所有的想法和目的都告诉了我的导师斯坦利·贝内特阁下，他很清楚我要做什么。”索菲亚目光变得死气沉沉，她头一次体会到被背叛的滋味，还是在如此重要的一件事上。 “或许他的确只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柯林道：“更何况，魔法无国界，但魔法师是有国界的，站在贝内特阁下的立场上，他不希望图伦强大，并没有什么错。” 索菲亚苦笑道：“我在西大陆学习的两年时间里，听多了他们所谓的大陆和谐理念，以至于经常反思是不是我们图伦太过于敏感，现在看来，我实在太幼稚了。” “愿意相信人不是你的错。”柯林笑道：“何况成长的道路就像魔法研究一样，本来就不会一帆风顺，现在认清现实也不算晚。” 索菲亚点点头，又看向那一大片绿油油自己的心血，叹道：“可惜，我以为能够解决要塞的粮食问题……” “要塞的粮食问题会解决的。” 柯林同样转过身，看向这一大片土地：“两个月后，从这里培育出来的种子，将会洒满整个暮冬城周边的田地，包括那些本来不适合种植的山地和丘陵，用不了多久，要塞和暮冬城，都不用再为粮食而发愁。” 柯林想起当初实验黑麦草种子，最终那些生命力过于强盛的麦草把师姐的花园全部侵占，导致师姐不得不把整个花园翻土重建。 索菲亚一下子愣住，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的意思是……” “和你一样，我也对胚芽改良有过一些研究。不光涉及小麦，还有另外几种作物的种子。” 柯林说到这里，看向她说道：“索菲亚小姐，我需要一个人来帮助我实施后续的培育、播种、耕地等工序。” “您的意思是……”索菲亚在问出口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位领主大人恐怕也是有备而来的。 胚芽改造需要针对特定的土壤和环境，如果柯林·维恩是到了这里才开始研究，显然不可能这么快拿的出成果。 “没错，怎么样，愿不愿意做一回要塞的‘农业大臣’？”柯林开玩笑道。 索菲亚犹豫道：“您真的要我来帮你？可是……我刚刚搞砸了这件事。” “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柯林笑道：“何况，一个能够熟练掌握‘休·马尔斯嫁接法’的魔法师，放在哪里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最主要的是，我本人对于魔法生物学并不擅长，急需一位像你这样的专业帮手。” 第96章 马修的第一份工作 书房内。 “也就是说，要塞的粮食和肉干储备，能够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维持一年？” “这是公爵大人要求的最低限度，如果低于这个水平，就必须向外采购储备。” 柯林的桌前坐着两个人：珍妮弗，以及要塞原首席魔法顾问，玛德琳女士。 这位五十多岁的女士哪怕已晋级高阶，也难掩其苍老的面容，尤其公爵大人去世后，更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 柯林原本前几天就想去请教她一些问题，毕竟要塞之前的物资采购等事宜，都由玛德琳负责。 然而见面的时候，发现对方的神情极度萎靡，整理公爵遗物时常常出神。柯林几乎可以肯定玛德琳和奥利弗公爵有些特殊的关系，双方年龄相近，又相处了那么些年，公爵鳏居之后一直没再娶妻，似乎也不难理解。 因此他没再继续打扰，直到今天玛德琳主动找过来。 半年的粮食储藏，对于这种没有天时，没有地利，几乎穷困潦倒的地方来说，已经很了不起。 然而这在柯林来看，还是不够。 作为一个从人均仓鼠症国度穿越而来的家伙，他理想中的粮食储备远远不应该只有这个数。 当初拿到暮冬要塞的地图，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为什么周围那么多土地都空着？ 哪怕后来得知这些地方不适宜种植，第一反应也不是放弃，而是花了很长时间去研究他相对薄弱的魔法生物学。 为此，他甚至暂停了当时对风核对撞机的进一步改良，转而用现有的空间技术去解决胚芽改造的问题。 在他心目中，地荒着像什么话，必须把它种上。 “玛德琳女士，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如果不介意，或许可以让珍妮弗小姐来做你的助手，帮着一起管理要塞的财物。”柯林十分隐晦的提出了要求。 玛德琳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钱粮大权，哪个领主都不会放手，公爵信任她，但新领主显然会有自己的心腹，没有直接让她交出管理权，一方面是尊重她，另一方面，她的经验对领主还有用。 “我明白，我会让珍妮弗小姐尽快熟悉要塞的运作。” 玛德琳点点头，又继续道：“不过大人，你知道了以后，可能会略感失望，整个要塞除了暮冬城的百姓之外，唯一的经济来源，只有上山采集红冬草来售卖给周边的国家和贵族，但每年的收益也很有限，毕竟我们的人手也不够。” 红冬草是暮冬城的特产，作用是疗伤止血，也可以制作成魔法药剂提升效果，一般生长在龙脊山脉的低海拔区域，而靠近要塞的地方，因为龙息峡谷带来的少量温暖空气，红冬草的品质会更好一些，也能卖出更好的价格。 “我多少知道一点，不过请放心，要塞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柯林道。 “我十分确信这一点。” 玛德琳客套了几句，又说了一些关于要塞的事务，便起身告辞，珍妮弗也立即跟随而去。 …… …… 马修在城堡里住了几天之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第一个份工作。 屈指算来，自从进入庄园，他们就没有为主人做过任何事情，完全是单方面供养，如今领主有命，他自然也想把第一个活做得漂漂亮亮。 因为在数学方面较为突出，他被安妮挑选出来作为统计暮冬城人口的领头人。 统计一个城市的人口，听上去挺吓人。 不过真正上手之后，马修很快冷静下来。 一个5万人的小城，人口又集中，而他的手下又有200名对本地熟悉且颇有威信的要塞守军。似乎不算很难。 他拿到暮冬城的草图之后，便想到了划区而治。 在问明了人员流动特征之后，他把整个暮冬城分为几个区域，每个区域又分几个小区，然后让熟悉街道的要塞守军分别进行询问和统计。 在分派任务的时候，马修一度还很紧张。 自己一个一年前还在街头流浪的孤儿，如今却要指挥一帮精锐部队的士兵干活，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听他的。 好在这些士兵都很客气，怎么说就怎么做。 事实上，城堡中的魔法学徒，如今已经成为最受要塞守军欢迎的人群。 因为每次这些身穿统一灰色长袍的年轻人登上城墙，就意味着士兵们又有新鲜而有趣的箭矢可用。 对于那些生活枯燥，精神压力极大的要塞守军而言，这无疑是生活中最好的调剂和娱乐。 而很显然，对于马修，那就属于爱屋及乌。 当知道这个刚刚年满十六岁的年轻人，还是一个年少有为的铁匠时，几个对城内非常熟悉的士兵还极力邀请他参观了城内的几处铁匠铺。 看过之后，马修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还有人在使用这么原始的炼铁工艺。 事实上，可能连马修自己都不知道，他所接受的工匠教育，和传统意义上的铁匠并不相同，除了也会亲手打造铁器之外，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在接受各种金属冶炼的理论知识。 那些精准而优雅的公式，那些奇怪而有趣的设备，最终形成了一门特殊的学问。如果他和妹妹一样接受过魔法基础教育的话，就一定会知道，这门学科叫做炼金术。 炼金术属于魔法工程学的一个分支。 当然，作为一名没有学过元素和魔法的普通人，马修等人学习的，准确来说叫做炼金工程学，他们不需要去研究和开发新的材料，而是在知道材料的性质之后，学会如何更好的运用它们。 而打铁，就是其中一种。 …… …… 柯林拿着由安妮送过来的暮冬城人口普查情况，看了片刻之后，满意的微微点头。 五万人的暮冬城，大多是孩子和年轻人，60岁以上的老人不足1000人。 果然这个世界不用烦恼老龄化的问题，因为大多数人根本活不到老。 另外，由于婴幼儿夭折率高到吓人，平民解决这个问题的普遍办法就是多生孩子。 一对夫妻，一生中生育十几个孩子是常有的事，但能活到的成年的，可能连一半都没有。 “这份数据整理的很不错。”柯林没有吝啬夸奖，在有限的篇幅里面把该表达的信息都表达清楚，这个人不但数学不错，对于领主的意图也很清楚。 “这是一个叫马修的学生做的，这件事上，我几乎没有指导过他。”安妮道。 “是个人才。”柯林拍板。 “接下来要怎么做？”安妮问道。 柯林思索片刻，说道：“看起来，我们的学校应该尽快扩容了。” “你是指，把城里的孩子招进学校？” “嗯。”柯林点头。基础教育无法一蹴而就，因此越早开始越好。 “不过……”安妮说道：“我必须提醒一下，哪怕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在家里也要干活，我怕他们的父母不会愿意，当然，如果是领主下令，他们也只能照办，不过对于家庭的生计，肯定会有影响。” “所以，我们会给所有来上学的学生提供当天的口粮，这样基本能够抵消他们家里劳动力的损失。” “可是，城堡的粮食够吗？”安妮担心道。 “我已经计算过，要塞的存粮，加上还在继续耕作的土地，只要招收不超过2000人，九个月以内是没有问题的。”柯林道。 “那九个月以后呢？”安妮问。 “九个月以后。”柯林笑道：“我们就不需要再为粮食发愁了。” 第97章 炼金工坊 对于暮冬城的居民来说，他们和其它偏远领主治下的人民唯一的不同，便是多了一份兽人入侵的压迫感，每个孩子小时候最常听见的威胁的就是——再不乖就让兽人把你抓走。 然而在这样威胁之下长大的孩子，志向却大多是成为要塞守军，站在抗击兽人的第一线。 形成这种志向的最初原因，并非是勇敢或者富有牺牲精神，纯粹只是要塞守军的待遇最好——每天能吃三顿饭，顿顿都能基本吃饱，每周还能吃一次肉。 这对于大多数一辈子都没闻过肉味的平民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生活——大概领主大人也就这样了。 奥利弗·格雷是个仁慈的公爵，但他的仁慈并不能帮人民少挨一顿饿，因此，暮冬城居民对于更换领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新领主的到来，也没有给他们多发一粒粮食。 但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改变。 领主到来的第10天，暮冬城的居民便看到一群人在城市的中央广场旁边清理杂物、平整土地。 这群人里，有一些是身穿统一灰袍的、面生的年轻人，但大多都是要塞的守军。 所有要塞守军都是暮冬城里土生土长的居民，因此总会有不少熟人，然而问过之后，却也没得到什么像样的回答，只知道是领主准备建造几栋房屋。 新领主要大兴土木，这也没什么可稀罕的，听说了消息的居民也懒得再关注，依旧忙于自己的生活。 很快，消息传来。 新建的工地上招收人手，干一天活，管2顿饱饭。 之所以没有给钱，是因为暮冬城作为一个大号的农场，里面的人虽然不是奴隶，却也没多少区别，基本没有货物流通，货币也就没有多大用处。 然而这份招工令却并没有得到多少响应。 因为暮冬城没有闲散人员，所有人必须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才能在年底前勉强凑足上缴领主的粮食，而不用忙于农务的少数工匠等，更是因为最近要塞内的箭矢需求量大增而焦头烂额。 没人响应的招工令尴尬的在那挂了两天之后，一个更为劲爆的政令下达——所有领民今年需要上缴的粮食减少三分之一。 听到这个消息的农民一开始是不信，等确认之后，第一反应也是：领主这是不打算过了？ 不过要塞的财政情况和他们丝毫没有干系，到底明年要怎么过，也轮不到自己操心，因此所有人在兴高采烈奔走相告的同时，也开始认真考虑起那条招工令。 …… …… 玛德琳在见过柯林之后，便很自觉的开始脱手要塞的钱粮管理，等珍妮弗基本熟悉要塞的运行，就再也没有多加过问，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也是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大不如前。 今天觉得心情有所好转，便将索菲亚找来聊天。 她是索菲亚的启蒙老师，但这个天赋不错的女孩在接触魔法之后，却十分罕见的喜欢上魔法生物学，以至于在她晋升初阶之后，自己便没太多东西可以教她了，最终只能靠着以前的人脉，帮她获得了一个前往布莱顿公国留学的机会。 “什么？” 玛德琳在听完索菲亚讲述最近暮冬城里流传的消息之后，就再也坐不住，起身说道： “我必须向领主提出，这样的做法，要塞明年恐怕就没有存粮了。” “老师，您多虑了。” 索菲亚发自内心的微笑道：“如果不出意外，要塞的粮食问题很快就会解决。” 玛德琳稍稍一愣，随后欣喜道：“你的研究成功了？”随后又疑惑道：“但你不是说，就算成功，也至少需要七八年时间才能见效吗？” 索菲亚苦笑道：“不，您误会了，我的研究已经失败，我所有的努力全都毁于一旦。” “那为什么……” “老师，你恐怕不知道，领主大人在植物学研究上有着很深的造诣。”索菲亚略带点神秘的压低声音道。 “柯林·维恩是‘风暴指引’阁下的弟子，说他实力强悍我毫不意外，但是没听说罗曼·萨冈擅长植物学？”玛德琳疑惑道。 “虽然领主一再自称不擅长魔法生物学，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我研究中的错误……”索菲亚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另外，似乎在来暮冬城之前，他就已经在准备这方面的事。” “你的意思是……” “是的，领主大人带来了八种作物的种子，现如今已经全部投入留种地，没多久就可以正式播种，最迟明年九月，第一批粮食就能成熟，而牧草类甚至可以更早，我已经在考虑怎么开展畜牧……” “这样挺好。”玛德琳听着自己的弟子兴高采烈的介绍，欣慰道：“你总算能够发挥自己的所长。” “是的，老师。”索菲亚略带腼腆道：“领主还开玩笑说要聘请我做要塞的农业大臣，我记得父亲以前的上司就是王国的农业大臣吉姆·盖尔，盖尔先生知识渊博，风度翩翩，一直是我的偶像，如果我也能成为……” 玛德琳笑着打断道：“对，他是图伦的农业大臣，你是夏雅的农业大臣，你们到时候平起平坐。” “我随便说说的，老师你别笑话我。”索菲亚嘻嘻一笑。 …… …… “在这里还住的习惯吗？瓦尔德先生。” 柯林走进这间堆满各种纸张和材料以及生活物品的房间，却发现都有点无法落脚。 看来这位沉迷于研究的魔法师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另外还有一间卧室。 “抱歉，大人，我稍后会整理的。”瓦尔德略显尴尬道：“这里很好，我很喜欢。”自从来到要塞之后，他对柯林的称呼也改成了和其他人一样。 “工作方面还顺利吗？” “是的，我正在完善您交代的任务，说实话，‘炼金工坊’这个概念简直太棒了，将炼金术从研究到应用再到量产全部囊括进去，恐怕也只有您才有这种大胆的设想。” “在炼金术的道路上，我们似乎都太过小心翼翼了。” 因为历史上几次知名的炼金事故都产生了灾难性的后果，再加上这方面的研究往往投入极大，因此在整个大陆的魔法师眼里，炼金术是一项既奢靡又危险的研究，一向很少有人愿意涉足这个领域，更不用说“炼金工坊”这种把炼金术“做大做强”的想法。 然而在柯林看来，“大炼钢铁”是几乎所有工业化国家都要经历的一个过程，材料工程更是工业建设的基石之一，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进行规范化发展。 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规划，毕竟整个暮冬城目前只有几座连马修这种学徒都看不下去的简陋铁匠铺，想要发展出“炼钢厂”，恐怕还得很长一段时间。 第98章 空间 “炼金术是一门非常值得投入的学科，只可惜我的时间有限，最多只能提供一些思路，后续的工作基本还要你来完成。”柯林道。 “是。” 或许在大多数人眼里，柯林的“炼金工坊”设想过于疯狂，在少数保守派魔法师看来，这甚至是可以比拟亡灵法术一样的异端。 然而也许是瓦尔德曾经就是一个疯狂的魔法怪人，反而对此一拍即合。 “不过这是一件长期的工作，没必要急在一时，我建议你多出去走走，锻炼锻炼，否则把身体搞坏了，对我也是极大的损失，另外，冥想对于魔法师来说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我不建议你完全放弃掉。”柯林笑道。 “是。”瓦尔德羞愧道。 “还有，你这边应该缺人手吧。” “是……有点……” “以前在雷霆城的时候，至少还有埃莉诺和安杰洛等人做帮手，到了这里反而成了光杆司令。”柯林笑道：“我打算给你配备几名魔法学徒当助手。” “多谢大人。” “既然人手多了，再给你安排一间更大的工作室。”柯林说道：“到时候就叫‘魔法研究室’，怎么样？” “我喜欢这个名字。”瓦尔德笑得十分灿烂。 “目前就这样吧，或许等以后规模大了，还可以起一个听上去更威风的名字。”柯林笑道。 “一切听从您的意愿。” “那你忙吧。” 柯林说完便转身离开，随后又立即转身，笑道：“差点忘了，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灰雀纸，递给瓦尔德。 “这是我很久以前就想过的一个项目，只不过因为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忙，一直没能顾得上它，但现在看来正是时候……想法比较凌乱，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下，制定一份可行性方案，如果没问题，可以先做几次探究性实验。” “好的，我马上跟进。” 瓦尔德接过纸张，目送柯林走出房间。 随后，他展开第一张纸，只见最上方写着一行字： 《关于优化造纸材料和工序的几点构想》 …… …… 柯林双手插兜离开瓦尔德的房间，自从来到暮冬要塞，他已经很久没有穿魔法袍，一方面领主的身份不太合适，另一方面，这里实在太冷了。 哪怕在室内，空旷的城堡里依然显得阴冷。 这座城堡作为要塞城墙被攻破后的第二道防线，在设计之初就考虑了大量驻兵的需求，因此高达数十米的城堡共有九层，不考虑舒适性的情况下，能够容纳近万人的集中安置。 据说这座城堡拥有近千年的历史，但很显然近些年没有怎么修缮过，这估计和要塞窘迫的经济状况有关，奥利弗·格雷属于真正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因为城堡过于庞大，结构过于复杂，柯林直到现在都没能彻底认清楚布局，他在这一层转了两圈，才找到通往上层的楼梯。 推门进入主卧旁边的实验室，坐到那台风核对撞机的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无论多忙，柯林每天还是会抽出时间来锻炼空间魔法的使用。 虽然目前还没有找到进一步突破性的进展，但现有的空间魔法运用，却已经越来越熟练。 比如原先进行空间转移时，物体必定需要经历一个分解和重组的过程。 这里面牵涉一个“空间”概念的问题。何为空间，或者说对于空间的理解，决定了大多数人无法在这上面有所进展的最大原因。人们常说的空间，其实只是一个为了方便描述而创造出的一个抽象概念，这本身没有问题，但却和魔法意义上的空间截然不同，后者更趋向于一种物质的特性。 没有物质，就没有空间。 空间必须依托于物质，否则毫无意义。或者说空间本身就是物质的一个重要属性。 而这个世界的人类，除了到达罗曼·萨冈这种级别，很少有人能理解，甚至试图去理解。 这很大程度上，是被“空间”这个词汇所误导。 就好像“风元素”其实和“风”没有任何关系，它没办法用几句话来表达清楚，但人类又必须通过一个熟悉而又形象的词汇来描述这个东西，才产生了“风元素”这个名称。 柯林将双手放到风核对撞机两侧的传导装置上，下一刻，一侧玻璃罩内的金属块瞬间消失不见，随后立即出现在另一侧的玻璃罩内。 没有分解和重组过程，意味着他的掌控力已经大大加强。 任何一个施加于物体上的空间魔法，必定是通过无数个单体模块组合形成，所以在不够熟练的时候，只能通过分解和重组来完成传送，而能力强大之后，便能够同时进行，这就好比用同一把弓箭连续射出10支箭矢和用十把弓箭同时射出10支箭的难度区别。 半个小时后，柯林满头大汗，眼冒金星。 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发现格伦靠墙站在门口。 “格伦先生？” “你太大意了，透支精神力会让你的警惕性降到最低，这个地方不比法师塔，我也不是主人，不可能在瞬间到达你的身边。” 格伦的意思很明显，来到要塞没多久，对于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到底会不会有危险谁也不知道。 在外面的时候，格伦会寸步不离，但在城堡内，他不会、也不可能一直贴身保护。 柯林虽然不知道格伦是如何感知到他透支精神力，但对于这位棋艺和战斗上面的对手，还是感到十分感激。 “我以后会注意的。”柯林笑了笑：“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就没再下过棋，要不今天来一盘？” “可以。” 格伦说完转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柯林紧随而至。 房间内。 两人对面而坐，中间的圆桌上摆放着格伦从法师塔带来的象棋棋盘。 柯林这次执红先行，第一步象七进五，飞了一个中象。 相比于格伦喜欢的中炮开局，先手飞象偏向防守，稳健风格。 “你为什么总喜欢用这个开局？不觉得被动吗？”格伦说着话，后手也架起了中炮。 “可能是性格关系吧，我更喜欢先把自己的地盘稳固好，然后再一步步向外扩张，徐徐图进。”柯林跳了一步马。 “就像你现在在领地里做的事？”格伦问道。 柯林原本以为他不会关心暮冬城的建设，笑道：“是的。” 两人下了十几步，格伦的三枚大子已经过河，却怎么也撕不开柯林的防线，反而为了贪图进攻，损失了自己两个小卒。 “你这乌龟阵确实令人头疼。”格伦也只在下棋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连环马，担子炮，子子生根，你很难杀进来的。” 最终，中路空虚的格伦反被柯林架上中炮，配合左路车形成完美杀伐。 “铁门栓，绝杀无解，承让承让。” 柯林笑嘻嘻接过格伦递过来的金币。 第99章 珊瑚 “哗啦。” “砰！ 柯林面前的冰盾被无情打碎，散落一地，一只穿着牛皮长靴的脚第无数次蹬在他的小腹上，令他最终失去平衡。 因为挨揍的太过熟练，此时的柯林已经很少摔倒，整个人飞出去的同时，身后一道旋涡状的气流屏障产生，稳稳将他接住，最后双脚落地。 “老实说，格伦先生，如果你不留手，能够多久将我打败？”柯林将刚才那枚金币再次交还到格伦的手上。 “在不重伤你的前提下，刚才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格伦把这枚光滑圆润的金币放回口袋。 “那如果不考虑后果呢？比如不用在意我的死活。”柯林不甘心的问。 “答案会让你受挫，确定要听吗？” “那算了。”柯林已经猜到自己很可能会被瞬秒。 中阶的水平，在格伦面前仍然毫无还手之力，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 “你的法术种类很繁杂，技巧也很高，但大多没什么威力。”格伦解释了一句。 “我精神力差嘛。”柯林毫不避讳道，紧接着又好奇问道：“格伦先生，你应该很少有和人交手的机会，为什么战斗经验这么丰富？” “训练。”仅仅两个字的回答。 “但是我刚才起码用了十六种以上的法术，为什么好像你都能很熟练的破解掉？”柯林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很多引以为傲的冷僻法术和组合技能，竟然对格伦丝毫起不到威胁，对方往往能够未卜先知一般的提前做出反应。 格伦思索了片刻：“直觉。” 好吧。 和这种怪物真是没法交流。 他告辞之后回到房间，换了一身简单的服装，走出城堡，想要去看看暮冬城内的情况。 从高处向低处赶路，是风系魔法师最喜欢的路径，然而还没有进入暮冬城，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正费力的拖着一根长长的东西往要塞方向走。 …… …… 珊瑚这段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暮冬要塞虽然没有奢华的条件，但相比于以前和老师到处流浪，还是舒服多了。 她年仅十一岁，但已经走遍了三块大陆，去过森林，走过沼泽，进过城市，坐过几十天的船去往东海深处找娜迦聊天——娜迦很漂亮，而且不穿衣服，说话和唱歌一样好听。 不过他们每个地方都不会待太久。 老师告诉她，圣光是拯救世人的唯一途径，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回失落的教会圣典，让教宗重回人间。老师说现在的圣光教会已经彻底堕落，残余的教众非但不去追寻圣光，反而还在不断的互相争斗内耗资源。 珊瑚虽然每次都很郑重的点头，但对此其实并没有太强烈的感受，毕竟从小到大，她只见过老师一个圣光教会的成员，还有她自己。 老师说将来要自己继承他光明神官的位置，因此从小就教她光明法术，并且不断告诉她，光明法术是世间最强大的法术。 哼，吹牛。 还不是没打过罗曼·萨冈。 非但没打过，还把他可爱漂亮的小徒弟给抵押出去了。 珊瑚每每想到这，就把自己气成一个包子。 好在柯林·维恩没有为难她，也没有把她当俘虏对待，到了要塞之后，便任由她自己玩耍去了。 珊瑚每天不是爬到城墙上看士兵射兽人，就是和一众魔法学徒一起听安妮讲课，又或者跑到暮冬城中央广场看工人们建造房屋。 因为乖巧可爱，嘴巴又甜，没过几天，在柯林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珊瑚就已经把所有人忽悠得对她喜爱有加。再加上听说这个小女孩还是和领主乘坐一辆车来到要塞，谁都以为她是领主的什么亲戚，更是对她格外照顾。 今天和往常一样，一身白衣的珊瑚又跑到暮冬城内看众人施工，转眼就看到一个熟人。 “珍妮弗姐姐，愿圣光护佑你。” “好，替我谢谢圣光。” “嗯嗯。” 小姑娘点点小脑袋，又指着旁边问道：“珍妮弗姐姐，那边在建造什么。” “中间是政务厅，旁边是学校，靠近城墙的地方还在建工坊……” “什么是工坊？”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和铁匠铺一样吧。” 珍妮弗接替玛德琳的工作十分顺利，但坦白的说，要塞如今其实没有太多财物需要管理，因此闲暇下来的时候便经常会来到新建工地查看工程进度。 作为管理庄园近一年的大管家，珍妮弗对于即将建成的学校是最感兴趣的。 她听柯林说过珊瑚的来历，但由于对魔法历史学不甚了了，因此并不清楚圣光教会的详细情况。 尽管如此，珍妮弗对于这个可爱的小马屁精依旧没有任何抵抗力。 她把珊瑚拉到自己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要靠得太近，那些大木梁和砖头掉下来砸在头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嗯。”珊瑚贴着珍妮弗，一副怕怕的模样。 便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哐的一声，随后一阵骚乱。 “怎么了？” “好像是有人受伤了。”珍妮弗交代珊瑚道：“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哦哦。”珊瑚很乖巧的回答，然后偷偷跟了上去。 场面很混乱。 被横梁砸的血流满面的工人，和旁边手忙脚乱的帮手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马修已经有些懵了。 作为整个工程的设计和管理者之一，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让他计算房屋受力和规划图纸没问题，但怎么救治伤者，却并不在他学习的范围内。按照以前在贫民窟里的经验，这种情况基本就是听天由命的。 事实上，在暮冬城也差不多如此。 除了用粗糙肮脏的亚麻布衣服按住伤口之外，现场的人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额头上的伤口实在太大，鲜血依旧从衣服和手指缝中不断的流出，按照这个趋势，没多久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珍妮弗走到人群边，看到这种情况，也是暗自叹气。 这已经是第三起事故了。 因为招工令而来的农民，并没有任何建造大型建筑的经验，毕竟他们自己的家往往只是一间比人都矮的棚屋。 尽管事后他们的家人会得到一笔赔偿，但人终究是死了。 珍妮弗很记得柯林好几次都抱怨人手不够，因此暮冬城每一个劳动力都十分珍贵。 但这种意外却无法预防。 在明知道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她不忍心再看下去，正准备转头离开，却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群的腿裆间穿了进去。 珊瑚看到了眼前的惨状，却没有任何害怕和震惊，仿佛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 只有周围人一半高的小姑娘很自然的走到伤者旁边，熟练的伸手揭开伤口上的亚麻衣物。 在旁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举起了小手。 “愿圣光护佑你。” 第100章 药剂学 回去的路上，珍妮弗十分稀罕的牵着小姑娘的手。 “原来你还有这种本事。” “是呀，我的光明法术可厉害了。”小姑娘一手被牵着，另一只手拿着一枚珍妮弗奖赏的酸枣，正皱眉眯眼的小口啃食。 “所以，你总是挂在嘴边的‘圣光护佑你’并不是说说而已？” “嗯，珍妮弗姐姐要试试吗？” “不用了，我又没病。” “你最近是不是晚上睡觉手脚冰凉，腹部涨痛，口干舌燥，月……唔……” 珍妮弗一把捂住小姑娘的嘴：“你说的都对，有什么办法吗？就用你那个圣光照一下？” “我的圣光只能治一时，或者刚才那种外伤，但是珍妮弗姐姐你属于长期繁忙劳碌，精神压力大导致的慢性病，就不行啦，除非是我的老师来。” “你的老师在哪呢？”珍妮弗好奇。 “被领主大人的老师打跑了。”珊瑚口无遮拦道。 “‘风暴指引’阁下？”珍妮弗微微吃惊。 “嗯。”珊瑚并未太在意这件事，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配制一份药剂，只要喝上两个星期，就能很快好转。” “那就麻烦你啦。”珍妮弗立即把刚才的事情抛诸脑后。 “包在我身上。”小姑娘拍了拍胸脯。 两人在要塞门口分开，珍妮弗回去忙于事务。 珊瑚则离开主路，窜进了龙脊山脉的密林之中。 没多久之后，便拖着一根长长的枯树走了回来。 这根已经干枯的树木比她自己都大好多，小姑娘拽着树梢，有些费力的在地上拖行，手掌和树枝之间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洁白光芒。 柯林走下要塞的时候，凑巧遇到这个好几天没见的女孩。 “大人好。” 也许是发现柯林人挺和善，珊瑚已经不怎么害怕他。 “你拖着个大木头要干嘛？打兽人去吗？”柯林见到她还没有这根树枝的一半长，头重脚轻的样子有些滑稽。 “配制药剂用的啦。”小姑娘一副费劲巴哈的样子，却也没想着让别人帮忙。 “沉桐木？”柯林上前看了一眼。 “咦？你也懂？” “略懂。”柯林道：“用它烧过之后的灰烬混合碳素，制成的溶液，是b型精神类药剂最好的稳定剂。” “哇，大人您真博学。”珊瑚雀跃起来。 “你的马屁对我没用。” “哦。”小姑娘立即恢复一脸无辜。 柯林好笑之余，从口袋里伸出右手，虚空作势，霎时间一只透明的大手出现于半空，一把抓起整棵枯树，拎起来就走。 “唉唉唉……” 珊瑚抓着树梢的手没来得及放开，就被一起提到半空。 …… …… “果然神奇。” 实验室内，柯林看完珊瑚整个配制药剂的流程，不得不表示佩服。 圣光教会能够屹立八千年之久，果然不是靠的运气。 至少这种配制药剂的手法，柯林自问就办不到。 药剂学属于魔法生物学的一个分支，一向自称不擅长生物学的柯林在这方面的确算不上出色，因为和空间魔法完全不沾边，柯林对于魔法药剂学一直都提不起兴趣，哪怕知道这个行业很赚钱。 一瓶普通的伤口修复药剂，可以卖到十几枚金郎，效果很一般，还有价无市。 而珊瑚配制药剂的方法却十分简单粗暴，混合完所有材料，用手握着试管，一阵光芒四射之后，就完成了。 “不需要离心混合？不需要静置？不需要分布点试？”柯林目瞪口呆。 “那是常规步骤，我不需要啦。”珊瑚颇有点自豪。 光明法术真变态，简直就是开挂……柯林心里感慨。 然而想到自己，逐渐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光明法术是火元素的进阶魔法，从地位上来说和空间魔法类似，想想自己用空间魔法几个入门级的发现造出许多在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东西，就可以推测出光明法术的强大。 进阶魔法对于底层研究都有着降维打击的效果。 比如自己能够利用空间魔法的优势，在不破坏胚芽结构的前提下改造伽马主链上第3和第5线株，让植物学专家索菲亚同学，震惊的同时也感到疑惑。 又比如珊瑚可以在材料齐全的情况下“随心所欲”的配制药剂，而不用理会那些被其他魔法师严格执行的实验步骤。 而珊瑚也还只是刚刚入门而已。 怪不得每一代教宗能成为当世最强者。 柯林现在越发好奇精灵的自然法术，以及东海上那些亡灵法师的神奇之处。 “你这个药剂是给谁的？” “珍妮弗姐姐。” “她病了？”柯林一愣。 “不是，我帮她增强体质而已。”珊瑚还是知道哪些话不能乱讲。 “能给别人用吗？”柯林思路一下子打开。 “那要看给谁了。”珊瑚上下打量了几遍柯林。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配制一些平常能够用到的药剂，比如治疗外伤的……” “那有很多种，得看有什么材料。” “红冬草。” “这里有红冬草？”小姑娘反问。 “龙脊山脉盛产红冬草，你不是草药学专家吗？这都不知道？”柯林又开始怀疑起珊瑚大夫的水平。 “采药种药那是精灵擅长的，我只管配药。”珊瑚颇有点不服，小脸微微涨红，又解释了一句：“你看哪个厨师还得自己买菜？” 优秀的厨师都得自己挑选食材好不好。 不过柯林也没打算和她争辩这一点。 “所以你能用红冬草制作什么药剂？” “我没试过。”珊瑚撅了撅嘴：“不过红冬草本身就有治疗外伤的效果，应该不难配制类似的药剂。” “能不能帮我配制一点。” “要多少？这样做很累的。”小姑娘明显有点不情愿。 柯林眼神一转：“或者，我让几个魔法学徒给你当学生，你教他们药剂学知识？我知道光明法术不能外传，只要教他们一般的药剂配制手法就可以。” “收学生吗？”珊瑚歪着头思考。 “对，以后就会有一群人跟在你身后，叫你‘珊瑚老师’。”柯林语带蛊惑道。 小姑娘眼睛明显亮了起来，随后摆出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说道：“好吧，不过我是看在你的面上哦，才不是为了听他们叫我‘珊瑚老师’。” “当然。”柯林面色严肃的表示相信。 第101章 造纸 瓦尔德小心翼翼的从烘箱内抽出一张轻薄的纸张，用双手手臂横托着生怕被毁坏，随后慢慢转身放到桌上。 在他身边，索菲亚眼神全程紧盯，最后和瓦尔德一样俯下身子仔细查看。 “成功了？” “还不知道。” 瓦尔德说完深吸一口气，随后伸出双手，交错着将纸张从中间撕开。 “撕拉……” 坚韧的手感和较为整齐的撕口边缘让他兴奋的差点停止呼吸。 “成功了！” 索菲亚拿起旁边的鹅毛笔，在纸上随意写下自己的名字。 “手感真好，关键还这么轻薄。”她不禁抽了一口气。 “大人的要求是必须能够使用炭笔在上面直接写字，现在看来，似乎已经达到了标准。”瓦尔德微笑道。 “这一点，恐怕白须纸和羊皮纸都无法做到。”索菲亚感叹。 “最主要的是，原材料几乎只用到了灰椴木，和前两者比起来，简直不要钱一样。” “不，瓦尔德先生，技术是最值钱的。”索菲亚笑着说道。 “对。”瓦尔德严肃点头：“大人也说过，知识是有价的。” “恭喜，我们真的成功了，13天时间，116次实验，总算没有白费。”索菲亚轻松道。 “我其实从未怀疑过，只是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成功，感谢索菲亚小姐你这些日子以来陪我一起找合适的材料，如果没有你植物学方面的知识，我们绝对不可能这么顺利。” “感谢领主吧，没有他的改良方案，根本不可能出现我们眼前这些东西。” “是的。”瓦尔德感叹道：“白须纸的工艺一直都是秘密，而羊皮纸的成本又高到离谱，即便是中档的灰雀纸也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纸张的改进脚步已经停留了一百多年，今天我们又迈出了一大步。” “光是这些设备应该就花了不少时间吧。”索菲亚一边感叹一边抚摸着一台大型烘干机。即便经过压榨，原纸内依旧会残留高达52%以上的水量，烘干机的作用便在于此。 “是的，其实这一步原本可以省略，利用自然风干来代替。”瓦尔德道：“只是领主大人做事向来都力求精准和完美，这台烘干机和那边的滚轮压榨机，即便单拿出来，也是魔法工程学上的一大亮点。 “至于工艺方面更是如此，索菲亚小姐可能不清楚，光是第一步制浆，大人的手稿里就提供了三种方式，其中的药剂制浆法，更是列举了超过20种混合剂，材料涉及面之广，令人叹为观止。” “领主大人的学术态度值得我们学习。” “是的。” “接下里，是要准备大量制造吗？”索菲亚笑道：“如果把这种纸张售卖到雷霆城，必定能够赚一大笔钱。” “大人似乎另有打算，不过还是会优先提供我们自己用，安妮小姐那边的学校已经基本建成，接下来就会招收大量的学生。”瓦尔德道：“另外，尽管有这些设备协助，依旧需要人手来操作，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人。” “暮冬城的孩子真是幸福。”索菲亚想到自己学习时，大多数时候也只能使用炭笔和木板。 她已经可以想象，这种优质而廉价的纸张一旦出现，将会对整个学术界产生深远的影响。 …… …… “缺人啊。” 柯林头疼无比的斜靠在软椅上。 他考虑了所有事，做了最详尽的计划，结果最后还是因为缺少人手而搁置了许多后续工作。 安妮笑道：“等最后一批学生到了之后，就好多了。” “瓦尔德造纸需要人手，工程建设也缺人，学校建成了之后需要老师，珊瑚那小丫头也说人不够，等过两天种子成熟之后，索菲亚那边更是需要大量的人手去播种，我现在真想发布领主令，让暮冬城所有居民都放下手里的农活，反正他们种的那些粮食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但是那样会在短时间内让大家产生恐慌，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几个月后能够大丰收的。” “我已经尽可能从守军里面抽调人手，但再少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学生们也没太多时间去制作箭矢了。” “等新学校的第一批学生接受完基础教育之后，应该会好很多。” “那至少也得半年以后了。” “是的。” …… 暮冬城的居民最近生活不平淡，先是领主破天荒的免了今年三分之一的粮食上缴，随后又听说可以将9岁到14岁的孩子送去上学，不但不需要学费，还能管孩子每天的口粮。 免除三分之一的粮食，并不能让农民清闲太多，毕竟种子已经播种下去，每天该做的事情还得做，只是一些拔草捉虫之类提高产量的工作，却可以不再那么辛苦。 但是上学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统一教育对于暮冬城的居民是一个很陌生的概念，他们想象中的上学应该和铁匠铺里的学徒一样，几个孩子跟一个师傅，学成之后自己也开一个铁匠铺。 因此当大多数父母带着孩子前往指定地点“报名”，看到一片人山人海的时候，都有些发愣。 安妮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按照一开始的估算，即便管每天的口粮，但一些十多岁的孩子已经是家里不可或缺的劳动力，不可能为了两顿饭就来上学。 但她显然低估了“吃饱”这个词对于赤贫阶层的诱惑性。 即便是要塞守军，也不敢说一天三顿都吃饱。 但柯林在盘算过后，还是咬牙决定给学校的孩子更高的食物配给，一方面儿童的食量肯定没有军人高，另一方面，这些十岁左右的孩子，将会是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最重要的人才来源，如果可以，柯林也希望能够在他们发育阶段给予足够的营养。 这自然是有一定风险的，万一索菲亚那边出了岔子，九个月后没有预料中的大丰收，要塞恐怕会迎来一次大危机。但这种风险仍然值得去冒。 因为最终只能录取2000名学生，安妮决定对所有来的人进行一次面试。 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聊几句天，看孩子头脑是否灵活。 被淘汰的人也会拿到一小块黑面包作为补偿。 “招生”工作在三天之后圆满结束，2000名9~14岁的孩子全部招收完毕，并且将人员信息一一登记在册——瓦尔德的第一批纸张刚从新建的工坊内出来，就派上了用处。 第102章 基础教育 一个月后。 从雷霆城出发的车队将庄园内的最后一批学生也运送至暮冬城。 至此，原先的800名庄园学生再次汇聚一处，安妮为此特意在暮冬城外的荒地上举行了一次篝火晚会，相互倾述重逢的喜悦。 柯林没有参加，因为他也有一个聚会。 罗伊是这次车队的领头人，作为柯林指定的和游金商会之间的联络人，大脑袋现在的全部工作就是不停的往返于暮冬要塞和雷霆城。 城堡的天台上。 罗伊将游金商会尤其是留声机等的销售情况和柯林汇报了一遍，最后还威风十足的摆出一个贵族礼仪：“很荣幸为您效劳，领主大人。” 柯林习惯性的踢了他一下屁股：“我是夏雅领主，又不是你的领主，别瞎叫，否则你赖着不走我还得养着你。” 玩笑过后，罗伊又道：“菲妮雅女士让我带来了4万金郎，其中2万是你近期的收益，另外2万是她得知了你驻守要塞之后，个人出资赞助你的。” 柯林点点头，没有拒绝。 奥利弗·格雷死后，夏雅已经成为王国的一个负担，而柯林·维恩作为罗曼·萨冈的弟子，不得已担负起这个重任，国王陛下为此不惜将维罗妮卡公主下嫁于他——这或许就是雷霆城中大部分人的想法。 “我这边也有点东西，你走的时候给带回去，数量不多，告诉菲妮雅女士，不要在雷霆城里售卖，通过商会的途径，把它送到西大陆，定价尽可能高，宣传也麻烦她费心。” “哦，是什么东西？”罗伊顺口问了一句。 “只是一些纸张，菲妮雅女士看到之后自然会明白的，我这里还有一封亲笔信，里面有详细的解释和交待，你到时候一起带去给她。” “好。”罗伊答应。 “路上还顺利吗？”柯林见正事谈得差不多，便开始了闲聊。 “很顺利，我还以为半路会有麻烦呢，我父亲走南闯北的时候经常被各地的领主为难。” “我选的这条路，途径领地的领主都和紫罗兰公爵关系良好，自然不会为难你，其它路线就未必了。” 图伦王国内部争斗严重，以费迪南德·瓦兰特公爵为首的保守派，和紫罗兰公爵这样的改革派几乎水火不容，即便是国王陛下在需要王国稳定的前提下，也很难处理这些矛盾。 保守派或许不敢直接对柯林·维恩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但区区一个罗伊却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明白了，我不会乱跑。” 或许是基因的关系，罗伊的父亲就是一名游商，经常满大陆的奔波，而罗伊本人似乎也继承了这一点，对于柯林托付的这项工作很感兴趣。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珍妮弗托着两个银盘走上天台。 大脑袋瞬间精神振奋。 “噢，珍妮弗……” 不等他把肉麻的话说出口，珍妮弗已经打断道：“想吃东西就闭嘴！” 罗伊乖乖坐好，任由珍妮弗将餐盘放在面前。 时值夜幕降临，星光漫天，在天台上享用晚餐格外惬意。 柯林闻到有些熟悉的香味，不禁疑惑：“珍妮弗，你的厨艺见长啊。” “我好歹也是穆勒太太的学徒，虽然没有学到多少魔法知识，但老师传授了我好几个她的拿手食谱。” 珍妮弗没有注意到柯林逐渐变化的脸色，继续说着：“只可惜城堡里的香料种类不够，否则我还能再多做几道菜。” 怎么都没想到，躲过了穆勒太太，却没躲过珍妮弗。 柯林悔不该当初，但也为时已晚。 他无奈起身告辞。 “你不吃吗？这是给你们俩准备的。”珍妮弗以为两个好兄弟肯定会有很多话要说， “不了，不打扰你们。” 柯林一方面是心疼，另一方面也是给罗伊创造机会，他伸手打出一个响指，一束小巧的火苗凭空出现在桌子的正上方。 随后拖动椅子，让珍妮弗坐下之后，笑道：“它能够持续一个小时，应该足够你们的烛光晚餐了。” …… …… 和当初在庄园的时候一样，2000名新来的孩子也会在统一授课几次之后进行一次筛选性测试。 最优秀的学生会被当成魔法学徒来培养，次一级的看有没有数学和文字天赋——将来政务厅文员或者学校老师之类的需求也很大，最后剩下的才是工匠学徒。 在庄园的时候，800人里有87人被认定有学习元素知识的天赋，这个比例在暮冬城也差不多，2000名孩子中遴选出213人。和之前的87人加在一起正好凑整为300人——这并不是说剩下的人一定不能成为魔法学徒，只是初期性价比最高的教育方式。 事实上，柯林的想法是全民普及魔法基础义务教育——不管这些人以后会不会从事相关工作——当然这是将来的事了。 …… 艾丽神情紧张的抱着一本书籍走上讲台。 几天前，安妮小姐找到她，希望她成为新学校的第一位正式老师。 这个消息让她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哪怕哥哥马修一再鼓励她也没用。 然而事到临头，当看见下面213张懵懂又期盼的小脸时，艾丽突然完全放松下来。 历史惊人的相似，一年前她在台下，安妮小姐就是这样走到他们的面前。 而如今自己取代了安妮小姐的位置，下面那些孩子的心情，想必也和自己当初一样。 她将书本放在讲台上。 这是由瓦尔德先生的工坊内制造的最新纸张装订而成的崭新书籍，它的纸张更轻薄，纸面更平整光滑，能够写下更小的字而依旧清晰。相同的内容，以前恐怕需要十几本相同厚度书才能记录下来。 书籍的封面印有书名。 《元素与魔法基础》，作者：柯林·维恩。 这是领主大人的名字。 艾丽很清楚，这本书里面的内容已经经历了三次修改，每一次都尽可能将魔法基础用最全面且直观的方式表现出来。 安妮小姐说，领主大人是位了不起的魔法师。 她毫不怀疑这一点，能够让自己这个不识字的孤儿，在一年内达到雷霆城里魔法学院优秀毕业生的水平，这本书的作者当然是个了不起的人。 艾丽翻开封面，扉页上写着一句话。 “如果魔法是海洋，那我们都是在海边捡拾贝壳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句话，艾丽都会难以抑制的涌现强烈的探索和求知欲望，恨不得立即投入到魔法学习中去。 不过今天不行，她还有工作要做。 下一刻。 艾丽抬起头，微笑中带着自信，看向那213张脸庞。 “大家好，我叫艾丽，从今天开始，我会教授你们元素和魔法知识。” 第103章 矿石采购 对于柯林而言，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粮食危机时刻笼罩在头顶，人手问题捉襟见肘，要塞和暮冬城百废待兴，好在各项工作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城堡顶层的会议室内。 柯林坐在长桌上首，瓦尔德，罗德里克，安妮，珍妮弗，珊瑚，玛德琳，索菲亚等人分坐两旁，而作为暮冬城建设的总负责人之一，马修也破例进入了暮冬要塞高层会议，头一次受邀参加的他坐在长桌最下首，尽管距离领主大人很远，依然紧张得手脚无处安放。 “大人，留种地的种子已经基本收齐，只剩下薄荷以及黑麦草两种作物还得等一个月，但这两样并不紧急，我建议可以开始正式播种。” 每次这样的会议，都是柯林最煎熬的时候，每个人都在问他要人，而索菲亚今天是第一位发难者。 这是要塞目前最重要的事。 冬小麦的成熟期为7个月，一般的播种时间为9月份，但暮冬要塞的气候特殊，经过改良的种子并不需要完全参考以往的经验来种植。 暮冬城农民会在五月份收割自家的粮食，大多以本地的黑麦和芸豆为主，产量底下，口感粗糙，但已经是少数几种可以在这种恶劣气候下生长的粮食了。 索菲亚提出的是大事，必须予以支持。 柯林看向罗德里克。 这位要塞守军队长立即坐直身体。 “大人，要塞守军人数已经减少到1200人，如果还要继续抽调人手……就必须增加一些特殊箭矢的储备。” 这位一向老实的骑士在被无数次的“借人”之后，也被迫学会了讨价还价。 播种固然重要，兽人的威胁也不能忽视。 可是原先的87名魔法学徒，被瓦尔德拿去一部分，珊瑚那里也分走一部分，新建的学校也需要不少老师，已经剩不下多少。 “你们各个人手下先匀一点人出来，等农忙过去之后，再还回去。” “是。” 最终，索菲亚要到了300名要塞守军。 让职业军人去种地也是无奈之举，好在只要等到五月，暮冬城农民的夏收过后，就能空出许多人手。 瓦尔德第二个发言：“大人，炼金工坊的建设也已经接近尾声。” 柯林头疼之际，瓦尔德继续道：“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人手，但是要塞目前的矿石和黑石储备，远远不能满足工坊开工后的运行能力，我建议应该提早考虑这个事了。” 柯林点头。 “玛德琳女士，要塞原先的铁矿石和黑石从哪里购买最多？” 炼金工坊的初期任务便是整合城里的所有铁匠，将暮冬城的铁器制造提升一个档次，否则无法满足后续的建设需求，至于研究和拓展新材料，一方面不是迫在眉睫，另一方面人手也不够，至少需要等到学校的第一批魔法学徒能够有一定基础。 “有两个主要来源，一个是东边的图伦几个领地，另一个是附近的达达米尔等几个小国，您知道的，夏雅虽然多山地，却几乎没有矿藏。”玛德琳有些无奈的解释：“以前和西大陆之间的商道通畅时，还有一些贸易往来，不过矿石和燃料他们是从来不卖给我们的。” 柯林多少知道一些情况。 夏雅的面积在周围一众小国里并不算小，最南部是暮冬要塞，最北侧则是早已废弃多年的星风港。但整片国土呈狭长型，几乎没有战略纵深，如果不是因为土地贫瘠，资源匮乏，外加时刻面临兽人的威胁，恐怕早已被瓜分完毕。 可见，穷也是一大防御利器。 “那今年就加大购买量。”柯林想到自己那堆在城堡里吃灰的几十万金郎，钱只有花出去才算钱。 “大人，我不建议立即这么做。”玛德琳显然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说道：“一方面年初是矿石价格的峰值，另一方面，谁都知道您刚来要塞，急需各种资源，此时大量购买，对方必定会趁机提高价格，我的建议是，熬过这个春季，等到五月夏收之后，从各个途径分批少量购买。” 柯林思索片刻，微微颔首：“玛德琳女士，您考虑的很周到，但是，矿石的需求恐怕等不到五月。” “可是……” “我明白您的意思，当这种冤大头必定令人不愉快。”柯林笑道：“不过请放心，正常的溢价我不会在意，但如果对方太过分……我也会记下来，金郎不过是货币，现在怎么出去的，将来他们会成倍的还回来。” “听从您的意愿。”玛德琳不再多言。 “另外，珍妮弗在这些事务上恐怕还不太熟练，仍然需要您多加费心。” “我会的。” 夏雅担负着阻挡兽人入侵的重任，看起来和周边国家和领地应该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但在整个格雷家族的历史上，外交方面却一直困难重重。 西边的小国虽然仍属于南大陆，却大多受幽蓝联盟控制，成为图伦和西大陆之间的缓冲。 唯有一个达达米尔，也是仅能自保。 而东侧的各个领地，虽然同属图伦王国，但领主却大多是以费迪南德·瓦兰特公爵为首的保守派党羽，和与紫罗兰公爵交好的格雷家族势同水火。 虽然看在暮冬要塞的重要位置上很少主动惹事，但也不会为此接受胁迫，大不了就像150年前那样再次联合西大陆把兽人赶回去，毕竟兽人并不习惯北方的寒冷干燥气候，进入夏雅领土之后战斗力大减，不断的进攻暮冬要塞，大多也只是本能驱使。 “大人，还有一件事。”玛德琳说道：“今年夏雅四个领地的供赋已经交上来，不过缺口很大。” “哦？”柯林一愣：“为什么，他们有什么理由吗？” 格雷家族治下的夏雅公国原本拥有四个下级封地，分别是一个伯爵领和三个男爵领。 对于一个公国来说，哪怕是夏雅这种几乎穷困潦倒的公国，也算得上人丁稀薄。 可以想象，这四个下属封地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因此每年要求他们上缴的供赋其实并不多，柯林原本也不太在意这些收入，但无端的上缴不足，总要知道个说法。 “理由不外乎今年的收成不好，天灾人祸等。” 玛德琳叹道：“事实上，即便在奥利弗公爵在世的时候，他们的供赋也几乎没有缴全过，只是因为本来就不指望这些，因此公爵大人一直没去追究。” 第104章 封地 夏雅公国下属的四个封地，一直是摆在柯林面前的难题。 原则上，奥利弗·格雷效忠于国王陛下，但他治下的属臣却和艾兰四世没有直接的从属关系，因此即便公爵交出了封地，他的属臣依然拥有自己独立的领地，就算是国王也不能强制收回，这会激起保守派的强烈反弹。 而柯林·维恩的身份也有点尴尬，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夏雅领主，本人却没有任何爵位。 这在十分看重世袭传承的贵族体系里面，是一个难以弥补的缺陷。 当柯林·维恩身穿魔法袍，作为罗曼·萨冈的弟子时，每一位贵族都会对他礼待有加，但当他成为一位领主，加入到王国的统治体系中去，哪怕是魔导师弟子的身份，也不会为他带来任何加分项。 按照柯林的想法，封建领主制度迟早是要被取代的。 这甚至不需要他用穿越者的思维来考虑，因为不管是北大陆奥希克帝国皇帝的独裁统治，还是西大陆幽蓝联盟的议会制，都已经证明这种“下属的下属不是我的下属”的古老分封制，无法适应时代的潮流。 图伦原本不比奥希克差，但后者经历数代改革，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如今大权在握的奥希克皇帝可以轻而易举的调动整个帝国的力量。在正面实力上，早已超出图伦不知道多少。 “收上来多少供赋？有一半吗？”柯林问玛德琳。 “金钱部分有一半，粮食和矿石则是一点没有。”玛德琳道。 “那就等于什么都没有。”柯林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好笑，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大人，我最近听到消息，富兰克伯爵和另外三位男爵先生，都已经暗中投向瓦兰特公爵。”玛德琳压低声音道。 “可以理解。” 柯林微微颔首，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事实上，这种情况他早已有所预料。 陛下任命的领主不带任何爵位，这分明就是对夏雅削爵减封的第一步，作为夏雅如今仅剩的四位拥有封地的贵族，他们不可能把希望放在天生王权派的柯林·维恩身上。 而他们没有按照规定上缴供赋，一方面或许的确收成不好，但更主要的，应该也是想要测试新领主的底线——甚至未必没有瓦兰特公爵的指使。 原先的奥利弗·格雷确实拿他们没有办法。 暮冬要塞总共只有2000名守军，应付兽人也就刚刚够，根本无力去讨伐不听话的下属。 或许是公爵一直以来的纵容，才让这些人有恃无恐。 罗德里克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清了清喉咙：“大人，要塞守军不是只会打兽人。” 柯林有些意外的看向这位沉默寡言的骑士，随后想到，恐怕他们也已经憋屈了很长时间。 在这些军人看来，自己在前线和兽人作战，身后的那些贵族非但不帮忙，反而一个劲的拖公爵后腿，或许他们很早就想把弓箭调转方向了。 “富兰克伯爵和那三位男爵先生领地上的实力怎么样？”柯林对于暮冬要塞的情况比较了解，但对这四个连奥利弗都无法掌控的领地，显然不是很清楚。 “他们占据了夏雅一大半可种植的土地，加起来比我们的实力高出不少，何况现在又有瓦兰特公爵给他们撑腰……” 玛德琳的意思很明显，用武力解决的希望并不大。 然而柯林却仿佛没有听出玛德琳的意思，若有所思道：“那他们领地上应该有很多人口……” 罗德里克恍惚间，仿佛又看到那个在城墙上发现兽人势大之后反而更加兴奋的领主大人。 …… …… 索菲亚站立于暮冬城外的一座山坡上，望着下方数百名要塞守军在田间忙碌。 罗德里克亲自带队下地，中间休息的时候，走上山坡。 “索菲亚小姐，这种地方真的能够种出粮食吗？” 这位骑士队长也是暮冬城农民家庭出身，自然知道要塞附近的土地有多贫瘠。 虽然做了一定的平整和处理，但随便一个种过地的农民都看得出，这种连杂草都长不出来的硬质灰地上，是不可能结出一粒粮食的。 “请放心，罗德里克队长，不单是这里，要塞周围所有原本无法使用的土地上，都会长出饱满的黑麦和小麦，另外，东侧的山地上会收获大量芸豆和苦蓟，而要塞北侧的大片岩石地上，也会源源不断长出牧草，到时候还需要在那里圈出一块地，用于饲养牲畜。” “老实说，这很难想象。”罗德里克叹道：“兄弟们都怕白忙乎一场。” “请相信我。”索菲亚笑道：“更请相信领主大人。” …… …… 雷霆城。 游金商会。 菲妮雅看完从暮冬城寄来的信件之后，又反复仔细的观察着信纸，不断用手指搓揉以感受它的质感。 “真是完美，这样的纸张简直就是艺术品。” 她赞叹一句，随后问身边的哈维道：“之前西大陆又来了几个商会代表，说也想代理销售放声机，现在人还在吗？” “在的，等在旅店，每天都会来询问一遍。” “明天让他们过来吧，就说我们又有了一样新东西，他们一定感兴趣。” “是，主人。维恩先生信里面还有交待吗？”哈维毕竟是跟随了菲妮雅家族两代人的老管家，换别的下人显然不敢问这种问题。 “他希望我们可以将分店开到暮冬城去。” 菲妮雅犹豫中又带点疑惑：“说是商会只需要出有经验的店铺管理者就行，甚至不需要带货物过去。” “暮冬城吗？”哈维试图从记忆里找出对这座城市的印象。 “暮冬城是不是很穷？”菲妮雅问。 “是的，商会以前在夏雅开过分店，但没有一家能够坚持一个月以上的，那里太荒凉了，什么都没有，平民甚至很多都没见过铜株长什么样。”哈维回答。 “这种地方能开店吗？” “不过，我记得暮冬城就在暮冬要塞的旁边。”哈维笑道：“有维恩先生在，就算发生奇迹也不意外。” “也是。”菲妮雅展颜一笑。 第105章 魔能 城堡三层西侧走廊尽头，是一间双开门的大房间，这里原本是仆人集中用餐的地方，但很明显近几代的格雷家族已经无力供养太多仆人，整个城堡在柯林入驻之前都显得空空荡荡，如今这个房间被改造成一个拥有数个小隔间的办公场所，宽大的长条桌案上铺满了各种书本、图纸、器材…… 房间的门上，挂着一块长方形木牌，上面写着“魔法研究室”。 几乎每个从门口路过的人都会听到房间内从未间断的讨论声。 “我敢打赌，氨酚小试液必定能够和碳素苯发生反应，而且反应的结果一定对设计有利。” “你做过实验吗？凭什么这么说？” “我哪有条件做这种实验，但计算和推导不会骗人，亏你还在珊瑚小姐那里学过两周的药剂学……” “药剂学和这有个屁的关系！” “……” 瓦尔德有些头疼的按着太阳穴。 当初领主大人让他自己去87名魔法学徒里面挑选合适的人选做助手，他面试了一遍之后，选出了十二人。 后来发现，自己的眼光果然毒辣，这些学徒每一个都有着极高的研究热情和不错的天赋，但或许是自己的投入影响到了他们，进入“魔法研究室”以后，这些小家伙一个比一个卷，有任务的时候拼命，没任务的时候自己找任务拼命。 要塞里经常流传“魔法研究室”里都是一群疯子。 甚至有人在房间里做实验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给炸上天。 以至于柯林不得不提前制定出“实验室安全守则”，防止这些不要命的家伙哪天把要塞给炸掉，白白便宜兽人。 “瓦尔德先生，您看过我的实验方案了，我敢保证，这两种试剂混合反应之后产生的能量波动，和闪电的性质是一样的。如果成功，就像领主大人说的那样，这将是一个自从‘黑水’提炼术之后，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发现。” “你的想法很好，试剂法的确是一个值得尝试的思路，我和大人也讨论过，但在你前面还有十九种混合液需要测试，我们没有那么多材料浪费。” 瓦尔德想了想：“不过说实话，你的实验方案是所有里面，目前来看成功率最高的一个……我会去找领主再商量一次。” “谢谢瓦尔德先生……” 瓦尔德走出房间的时候长长舒了一口气。 和这些后起之秀相比，自己简直就是正常人。 他缓缓走过宽大明亮的通廊，走过昏暗陡峭的楼梯，走过被珍妮弗小姐布满盆栽的天台，最终来到领主的书房。 瓦尔德整理了一遍衣服，伸手敲响房门。 “请进。” …… 柯林用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斜靠在软椅上，手中正拿着一份足有几十页厚度的报告仔细阅读，如果不是纸张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相同的内容恐怕需要一个箱子来装。 “试剂法，很不错，在我之前的提议上还有所进步。” “这些孩子都很……聪明，就是胆子有点太大……内厄姆甚至还想过要用一个巨大的风筝把闪电引下来，以求证他的实验猜想。”瓦尔德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据说当初吉尔曼魔导师伯克·马雷亚斯就曾做过类似的事，他想用自身强大的风系法术直接接触雷电以求证它的性质，可惜在最终一刻放弃了。”柯林话语中透露着些许崇拜和大量遗憾。 “如果他真的做了，有可能开创一个新时代，但也可能直接陨落，可惜我们没看到结果。”瓦尔德微笑回应。 “伯克·马雷亚斯阁下始终一位伟大的魔导师。”柯林想到自己的风核对撞机就是受到此人的启发，心里着实肃然起敬。 瓦尔德表示同意：“可惜他英年早逝，而这个年代能够做到这种事的，恐怕也就只有‘风暴指引’阁下了。” 柯林笑道：“老师才不会冒这种险。” 罗曼·萨冈一生最关心的是开创空间魔法，不可能去干引雷这种事。 虽然这件事的意义同样很大。 “那如果您同意，我准备先进行内厄姆提出的实验，毕竟我们的材料很有限。”瓦尔德提出了来此的目的。 “这一点你决定吧。”柯林将实验方案交还给瓦尔德。 “对了，大人，这种能量波动一旦被证实，我们应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瓦尔德没有立即离开。 柯林瞬间沉默下来。 魔法研究室正在攻克的项目，很明显就是“发电”。但这和地球上真正意义上的发电又有很大区别。这是瓦尔德无数个奇思妙想中的一个，他认为既然闪电能够引燃树木，自然应该与火元素有关，因此一直在走这方面的思路。 柯林原本以为这不会很难，然而在自己试验过后，却发现没那么简单。 这个世界没有电磁感应！ 利用线圈切割磁感线无法产生电流！ 甚至所谓的电是否由电荷移动所产生都不得而知。 柯林这才回过味来，似乎穿越之后，的确从未遇到过静电效果。 这很大程度上印证了他以前的想法，这个世界的物理基础以及微观层面很可能与地球有极大的不同。 仔细想来，不同才是对的，否则就无法解释四元素和魔法的逻辑。 不过这对于瓦尔德的“发电”项目显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既然无法用电磁感应来获取电能，而闪电又是事实存在的，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电化学法，只可惜他在地球上时没有天赋加成，对于这些本应该比魔法更成熟而清晰的理论反而不甚了解。 通过现象探求本质是每一位魔法研究者最基本的素养。 为此柯林牺牲了一部分研究空间魔法的时间，帮着瓦尔德设计了几个利用试剂制造简易“电池”的实验方案。 而在他的启发下，魔法研究室的一众研究人员仿佛看到了新世界一般纷纷投入进去，才产生了内厄姆这种疯狂的魔法学徒。 这种既是电，又不是电，似乎最终还是只能通过魔法手段来获得的能量，的确很难用精准的词汇来描述。 何况目前就算用试剂法成功“发电”，因为成本和技术原因，也不可能作为一个常规手段来应用到实际中去。 “就叫它‘魔能’吧。”柯林近乎敷衍的起了个名字。 第106章 拉夫和莉亚 五月。 距离索菲亚的作物种子撒下已经四个多月，距离丰收还有两个多月。 因为事关重大，柯林几乎每过几天，就会亲自到各处查看作物的生长情况。 第一轮的播种为了赶时间，并没有做太好的规划，东一块西一块，作物排列凌乱、稀疏不均是常态，乍一看以为是野生的，再加上人手不足，后续的料理施肥等跟不上，导致除了黑麦和小麦这两样最重要的粮食之外，其它作物的生长都没有达到柯林的最好预期。 各种田地、山地、岩石地里绿意盎然。 只是这些地方距离暮冬城传统的开垦地都很远。否则那些已经拥有数十年垦荒经验的农民，怎么都无法想象，自己没日没夜精心打理的田地，竟然还没有那些野外随便生长的作物好。 不过即便他们看到，也不会太关心。 因为此时正是暮冬城特有的夏收季节。 …… 暮冬城区。 一间低矮的草屋内。 男人像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到妻子坐在门口被当做凳子的石块上，手上的农具都还没放下。 “都收完了？”男人从门外的井里打了水回来，蹲在地上准备洗脸，却看到女人还是坐在那没有动弹。 “地里都收完了，该交的也都交了，今年自己剩下的粮食，比去年多了许多呢。”女人说话的同时，眼神中却透着呆滞和茫然。 “那不是挺好，你怎么了？” “刚刚在地里，领主派人来通知，今年的秋播全部停止。” “停止？”男人洗脸的手顿时停住。 “是啊，我都已经准备好种子了。”女人叹着气。 “停止播种，明年的粮食怎么办？” “不知道，好像领主要把地收回去。” “不可能，收回去谁来种地？” “那谁知道，你在铁匠铺没有听到消息吗？”女人反问。 “铁匠铺里也是乱成一片，好像过完这个月，城里的铁匠铺都要关闭。”男人叹气。 “那怎么办？”女人这回是真的急了。 他们家条件还算过得去，就是因为男人在铁匠铺里干活，除了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之外，每月还能从要塞那边领到一份粮食。 所以即便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个女人下地干活，日子也顺顺利利。 和暮冬城大多数家庭不同的是，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在广场那边的学校学习，早上去晚上回，虽然少了一个帮手，但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学校管饭，还能吃饱。 女人每次想到儿子最近身上长了不少肉，就能开心的多锄一块地。 可惜现在地没了，丈夫的工作也没了。 接下来这个家会怎么样？ “别急，我明天出去问问，又不是光我们一家这样，领主总不至于把我们赶走。”男人话语中却没有多少底气。因为收成不好而被赶走的领民并不少见，虽然公爵大人以前从未这么干过，但新来的领主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不过领主大人之前还给所有人减赋来着…… “要是真把我们赶走，也没地方去啊。”女人绝望道。 夫妻正面对面愁坐，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拉夫家在这里吗？” 门口站着两个人，看上去像是从要塞来的大人。 “我是拉夫。”男人赶忙迎出去。 “你在铁匠铺工作？”门外手上拿着纸笔的大人开口询问。 “是的。”名叫拉夫的男人赶忙回应。 “下个月开始，别去铁匠铺了。”在夫妻二人惊慌之中，又继续说道：“去东城那边的炼金工坊干活，自己不认识路的话，找你们现在铁匠铺的管事，他会带着你们一起去。” “大人，我们去那里，要做什么？”男人壮着胆子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这人显然被了无数次这个问题，已经懒得回答，又说道：“你的女人是种地的？” “是是。” “秋播停止了，知道吗？” “知道。” “两个月后，会给你家重新划分土地，到时候如果没有联系上你或者遗漏了你们家，可以自己到城中心的政务厅去问……你家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在上学？” “是的是的。”男人高兴之余赶忙回答。 “政务厅就离学校不远，你们不会，就叫你们儿子去问。” “可是他才十二岁。”男人楞了一下。 “十二岁也肯定比你们懂的多。” 这位大人一边在纸上不断修改着什么，一边小声嘀咕抱怨：“之前的人口统计做的也太差了，简直就等于重新再做一遍。” 他修改完，又问道：“对了，你的女人有名字吗？” “呃……”男人犹豫了一下：“她叫麦秆。” 因为是从农奴转变而来，大多数暮冬城农民是没有名字的。 农奴不能有名字，更不能有姓氏，尽管奥利弗公爵很早就响应王国的政令，取消了奴隶，但在这方面依然没有什么不同。 农民往往出生之后看见什么就叫什么，石头，水井，铁锤什么的比比皆是，又或者直接喊一个奇怪的发音，就当做名字。 由于出生在麦地里，女人被父母取名叫麦秆，然而像她这种情况的人其实有很多，因此整个暮冬城叫麦秆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而习惯了原本称呼的农民也不会想着要给自己起个正式一点的名字，他们的思维仍然停留在奴隶阶段，甚至大多数农奴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废奴令这回事。 拉夫本来也没有名字，是暮冬城第一次人口统计的时候当场起的，但那时候条件不足，为了方便，每家人有一个人有名字就行。 “都叫麦秆，谁知道谁是谁，过来，从这里找一个。”来人说着话，把手上的纸递出去：“喏，这里面，随便指一个。” 女人唯唯诺诺的过来，在纸上瞎看了半天，才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在其中一个词汇上凌空点了一下。 “好了，你以后就叫莉亚。” “莉亚。”女人有些茫然的跟着重复了一遍。 不等夫妻俩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带着同伴离开，走向下一家。 低矮昏暗的草屋内久久没有声音。 半晌。 女人才缓缓开口：“我叫莉亚。” 他像是和丈夫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对，你叫莉亚。”男人似乎能够体会她的心情，因为自己当初也有同样的感受。 “以后你能叫我莉亚吗？”女人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丈夫。 “当然，你就叫莉亚。”男人笑起来。 “我叫莉亚，我叫莉亚……” 女人伸手抱住丈夫，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甚至比知道丈夫重新有工作、自己仍有土地种还要高兴。 第107章 能源效率 “魔能”计划的推进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缓慢。 瓦尔德以及他的助手内厄姆的实验最终还是失败了，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实际的进展，内厄姆在同伴的调戏声中持续学习和改进，但作为魔法研究室的负责人，瓦尔德却还有很多其它研究需要上心，而炼金工坊大致完工后，他更是需要把工作重心调整到那里。 “大人，今年的矿石购买量是往年的六倍以上，不出意外，几乎所有卖方的价格都在暴涨。”玛德琳和柯林一起参观新建成的炼金工坊时，把今年的采购情况说了一遍。 “预料中的事。”柯林已经从珍妮弗那里了解了大致情况。财大气粗的他并没有太在意，金币放在城堡里毫无用处，还不如让它们出去逛一圈。 “只有达达米尔，非但没有涨价，还几乎以成本价卖给我们大量的矿石和黑石。”玛德琳又加了一句。 “达达米尔……” 柯林想起了岳父紫罗兰公爵曾经给他提过，有困难的时候可以向达达米尔求助。 达达米尔虽然比夏雅都要小得多，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王国，国王爱德华二世据说勤勉亲贤，把国家治理的不错。 只可惜和周围的一众小国一样，达达米尔夹在了图伦和西大陆中间，并且立场少见的偏向图伦，因此虽然和奥利弗以及紫罗兰公爵关系不错，在地缘政治方面却举步维艰。 柯林其实一直没太把求助的事放在心上，虽然爱德华二世当初是接受了图伦的帮助才登上王位，但都过去了那么多年，能够一直坚定的站在图伦这边已经不算忘恩负义，想要让人家拿出真金白银的帮助恐怕有点困难，何况夏雅的情况还没到那一步。 然而令柯林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在自己没有开口的情况下主动提供帮助。 这让他反而有点过意不去。 要知道达达米尔本身也不算富裕，何况还要不断应付来自周边国家和西大陆的压力。 玛德琳见柯林沉默不语，以为他不清楚达达米尔的情况，解释道：“达达米尔的主要经济来源便是国内的铁矿，还有就是靠着翡翠湖的渔业增加一些收入。” “翡翠湖周边有好几个国家吧。”柯林回忆着夏雅以西的地图。 “包括达达米尔在内，一共四个国家，经常因为打渔而闹得不愉快。” 以体量来看，这种小国之间的矛盾在整个大陆上根本掀不起任何浪花，但这恰恰又是幽蓝联盟和图伦王国之间暗地里较劲的结果。 双方既是对手，又是对抗奥希克的天然盟友，关系亦敌亦友，若即若离。 “公爵大人以前和达达米尔经常往来吗？”柯林突然对这个小国有了一些兴趣。 “奥利弗和爱德华二世之间的私交不错，但在国家层面，为了避嫌，没有太过密切的往来，虽然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但不能放到台面上，就好像那些和达达米尔作对的小国，幽蓝联盟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示支持。”玛德琳尽心的解释。 “这份人情必须记下，另外……那些高价卖我们矿石的人也要记住……玛德琳女士，这些事情麻烦您费心了。” 柯林对于玛德琳一向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尊重，毕竟说起来人家不算他的下属，纯粹是看在奥利弗公爵的面上留下来当帮手，更不用说她还是要塞内如今级别最高的魔法师，论个人实力柯林可能还不如她。一位高阶魔法师，去哪里都能成为座上宾。 玛德琳离开之后，柯林跟随着瓦尔德看了一遍炼金工坊的整体情况。 坦白的说，现在的工坊除了将所有铁匠铺的工序整合成一套大规模、带有流水线性质的炼铁工艺之外，并没有多高的技术含量，更无法将它和“炼金”这两个高端词汇联系到一起。 虽然有了一些自动化的雏形，但那不过是在现有技术的基础上改良而来，类似的设备在吉尔曼已经运行两年多，只可惜因为各种问题一直没办法大范围推广。 用机械代替人力，说起来很美好，但这里面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动力。 工业革命因为蒸汽机的出现而迅猛发展，当时经过改良后的凝汽式蒸汽机能源转化效率已经能够到达8%，但在这个世界，即便是吉尔曼那台最顶尖的魔法织布机上搭配的燃烧魔纹组，效率也仅仅不到1%。 用在金纹布这种少量且高附加值的产品上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放到真正的大功率工业设备上，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再加上黑石的成本远比地球上的煤炭高得多，使得很多产业虽然在魔纹的帮助下能够做到机械自动化，但因为成本等各方面的原因，一直无法真正实现。 要解决这个问题，无非两个途径，要么找到产量极大且十分廉价的能源，要么提高能源的转化效率。 而能源的高效率转化，向来是现代魔纹学的一大需要攻克的难题。 因此，炼金工坊的这套设备，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人力来操作。 但即便如此，对于暮冬城的铁匠来说，这座由巨大的熔炉、数十个铁砧以及各种看不太懂的设备组合而成的大家伙，给人带来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 拉夫是第一天来炼金工坊。 在门口的时候就被发了一件很厚的蓝色长袍和一双摸上去极为坚硬的鞋子。 随后在一位看上去文质彬彬、同样身穿蓝色长袍的管理人员带领下，他和另外几名曾在一个铁匠铺工作的同伴一起进入工坊。 “我叫埃里克，后面几天由我来给你们作相关的培训。” “我知道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铁匠了，但在这里，‘打铁’的方式会和你们以前有所不同。” “首先，工坊内永远摆在第一位的是：安全。” “只要在工坊内，任何时候，任何人，都必须穿着你们身上这件蓝色长袍以及发给你们的鞋子。” “……” 尽管知道这位管事说的话很重要，但拉夫的目光还是经常不自觉的被旁边壮观的熔炉给吸引过去。 事实上，和他一起来的人大多也是这个状态。 名叫埃里克的魔法学徒显然已经接待了不止一批铁匠，对于他们的状态并未加以指责，反正到正式培训的时候，还会再三强调。 他干脆停下了介绍，一路带着这群人往里走。 “拉夫，你看那个大炉子……” “那应该是风箱吧，我头一次见这么奇怪的风箱。” “这些铁链一样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 拉夫听着同伴一边到处指点，一边频频发出感叹。 杰瑞这家伙是个话痨，没什么事都能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更不用说如此新鲜的环境下。 “咦，那边两个人也是铁匠吗，白白嫩嫩的，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埃里克原本没在意他们小声的讨论，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顺着杰瑞的指点看过去，才赶忙伸手按下他的手：“别瞎指，那是领主大人。” 第108章 图书馆计划 “城里的铁匠都集中过来了吗？” 柯林看着一群身穿统一蓝色外套的人从不远处走过。 为做表率，他和瓦尔德进入工坊前也套上了一样的蓝色“制服”。 “是的，大人，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批了。” “那就好，尽快让他们熟悉这里的工作，另外，学生里面的工匠学徒，也可以提前来这里实习。” “这件事已经开始做了。”瓦尔德笑道：“造纸工坊那边，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由学生利用课外时间做的。” “你很有奸商的潜质嘛，瓦尔德先生。”柯林忍不住笑出声。 “感谢您的夸奖。”瓦尔德微笑鞠躬。 “说起纸张，从这个月开始，分出现在一半的产量，我另有用途。”柯林道。 “是。”瓦尔德问道：“大人，我能问问您准备做什么吗？” 柯林不答反问：“还记得我上次让你根据留影机的原理，改造而来的‘复印机’吗？” “当然。”瓦尔德道：“现在学校老师用的教材，就是它的杰作。” 无论从魔纹，还是工程技术层面，复印机的构造比留影机简单得多，毕竟前者的功能更为单一。 类似于雕版印刷的技术，在这个世界并不罕见，但不管从成本还是质量，都无法和复印机相提并论。 “我来的时候，从老师的法师塔里带了一批书籍，但老实说，从长远来看，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学生在接受完基础教育，后续无论是继续学习还是研究，都离不开大量的书籍。” “您的意思是……”瓦尔德似乎有些明白了柯林的想法。 “我们必须拥有自己的图书馆。”柯林郑重的下定决心。 “魔法师协会？”瓦尔德很快反应过来。 “没错，我希望能够将协会图书馆的藏书全部复印一遍，带到暮冬城来。” “可是这个工作量……”瓦尔德想想就头疼。 “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我会让罗伊不断的往返运输纸张和复印之后的书籍，你这边只需要保证纸张的供应，另外，复印机的图纸和关键部件到时候一起送往游金商会，我相信埃莉诺和安杰洛他们应该很容易就能造出来。” 柯林现在极度怀念电子扫描和网络传输。 罗伊每两个月才能往返一次，即便以现在的纸张质量，恐怕也需要好几年时间才能复制下整个协会图书馆。再加上图书馆书籍本来就是在不断变动和增加的，这项工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停止。 至于协会同不同意，有陛下和老师出面，相信不是问题。 当然，这件事依旧很麻烦。 比如由谁来具体操办？优先复印哪些书籍？如何在不影响图书馆运作的同时最快的进行复印等。 柯林没考虑那么多，他的办法就是——让老师去操心。 而他最终的目标，还不仅仅是协会图书馆。 大陆三大官方魔法组织： 幽蓝联盟魔法联合会； 奥希克帝国皇家魔法议会； 图伦王国魔法师协会。 这三者从地位来说大致相当，都有资格进行魔法师等级考核，并且相互认同对方的考核结果。 也就是说，在图伦魔法师协会考核出来的初阶魔法师，跑到西大陆一样可以被承认。 但如果以藏书数量来论，幽蓝联盟魔法联合会总部图书馆，比后两者加起来还要多。 如何在西大陆对图伦抱有戒心的情况下“复制”到对方的藏书，这是一个需要好好考虑的“技术性”问题。 夏雅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图书馆，并且不能比别人差——这是领主大人的执念。 …… …… 七月，暮冬要塞特有的丰收季节。 黑麦和小麦已经完全成熟，麦穗压得麦秆直不起腰，风吹过时，那种沉甸甸的摇晃令人感到十足的安心。 索菲亚正在等一个阳光充沛的晴天，准备一鼓作气收割和晾晒。 暮冬城的农民已经两个月没有干任何农活，他们的土地被领主全部收回，虽然承诺会在之后重新分配，但没有确定下来的事，总是不够安心，何况错过了本地特有的秋播，这一季的灰芸豆就没法种植了——这等于少了小半年的收成。 不需要下地的日子很轻松，但对于未来的迷茫却让这些人忧心忡忡。 直到某一天。 …… 柯林立于高坡之上，望着下方大批人群兴高采烈收割着田地里的麦子。 “大人，其实完全不需要这么多人。” 索菲亚侧立在旁，对于这副丰收的场景同样感到喜悦，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领主要让所有暮冬城的农民都来参与收割。 “我知道。”柯林笑道：“但这样能够给予他们信心。” “信心？” “土地始终是农民的，以后依然需要他们来种，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多少人会相信在这种地方也能种出粮食呢？” “我明白了。”索菲亚点头：“不过，有这样的种子，如此高的产量，今年我们还需要那么多人来种地吗？” “我会分一部分人出来，扩充要塞守军的队伍。” 柯林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这事，随后又道：“不过农业是基本，农民的数量不宜一下子减少太多，今年我们需要开荒更多的土地，种植更多种类的作物，尝试更优质的种植方式，这些都离不开人。” 经过改良后的种子能够适应本地的环境，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任由它自由生长。 更好的照料和更优质的肥料等，依旧能够极大的提高产量。 “大人，我一直有个疑惑。”索菲亚突然说道。 “哦？” “我看过经过您改良后的种子，完全没有任何嫁接法的痕迹，您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不破坏胚芽外皮的情况下改造γ主链上第三线株的？”索菲亚这个问题明显已经憋了很久。 “这个嘛……” 柯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当然不能泄露空间魔法的秘密，但想要随便找个借口，糊弄一个从坎布瑞吉高等魔法学院植物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索菲亚小姐，老实说，我没办法和你解释清楚这个问题。”柯林说完这句话之后极为生硬的转移话题道：“收割工作还需要进行几天？” 在索菲亚听起来，领主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你这个水平还无法理解这么高端的技术。 羞愧的“农业大臣”暗自决定发奋图强，立即回答道：“现在人手充足，两天就可以。” “那就好。”柯林点点头。 …… 深夜。 城堡顶层的实验室内。 柯林站在一台巨大的仪器前面。 经过无数次的改动之后，原本只有一个行李箱大小的“风核对撞机”，如今已经大到不可思议。 它的样子犹如两个单人的淋浴间并排而立，没有过多的复杂结构，但如果仔细看，上面的魔纹多到令人头皮发麻。 这是柯林来到要塞之后，花了近9个月的时间最终完成的结果。 同时，也是空间魔法的一次巨大跨越。 实验室没有点灯，昏暗的环境下，柯林已经沉默站立了一个多小时。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站到风核对撞机的巨大魔纹法阵上。 第109章 客人 除非是睡觉的时候，罗德里克永远都会穿着铠甲，这种习惯自从当上队长之后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要塞守军的生活很枯燥，每天除了训练和睡觉，就是轮班守卫城墙，但无论如何，都比在暮冬城里的时候好多了。 罗德里克今天没有安排自己去城墙，而是来到训练场。 这里来了1000名新兵。 他们中的很多人，除了年纪之外，都不适合进入军队。 但有人总比没有好，更何况谁都是慢慢成长起来的。 以前每次开会，瓦尔德先生，索菲亚小姐，甚至珊瑚小姐都会向领主要人。 他也想要人，但却没有那些人脸皮厚，不知道怎么开口，能够尽力守住现在的人手，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 然而很显然，领主大人一直都知道他的难处，在七月的夏收之后，暮冬城所有农民重新分配，他这里立即就被送来1000名新兵。罗德里克甚至能够认出他们中有一些熟面孔，毕竟暮冬城就那么大。 训练新兵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光是一个开弓放箭，没有三个月以上，就别想上城墙，上了也不过是浪费箭矢。 更何况要塞守军可不仅仅只精通箭术。 从历史上看，无数血的教训告诉他们，城墙不是永远可靠，近身战即便不常用，也绝不能荒废，一百次的幸运也换不来一次倒霉之后的全军覆没。 为此，要塞守军经常会在确保胜利之后，故意放少数兽人登上城墙，或者主动追击，以保证每个士兵都有和这些强壮的绿皮怪正面战斗的经验——哪怕因此付出偶尔的牺牲。 图伦已经维持了十几年的和平，大多数士兵都没有实际的战场经验。因此这些几乎每天都在拼命的要塞守军，无疑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罗德里克看了一阵训练，交待一名小队长接替，便转头向城堡走去。 …… 书房内。 “那些新兵怎么样？” 柯林翻着瓦尔德昨天送来的关于炼金工坊熔炉正式启用的报告。 “很不错，大人，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罗德里克因为甲胄在身，更习惯站着。 “话虽不错，但一次加入这么多新兵，在要塞守军的历史上估计也是绝无仅有的。”柯林笑道。 “是的。” 罗德里克犹豫了一下，问道：“大人，您身体不适吗？” 从进入房间的一刻，罗德里克就发现领主的脸色不太好，有种刚和人拼了一命的狼狈感，虽然不明显，但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罗德里克敏锐的察觉到了。 “没有，我很好。”柯林笑了笑：“你去忙吧。” “是。” 等罗德里克走后，柯林靠向椅背。 经过改造之后的风核对撞机，威力显然有点出乎意料，尽管已经做了好多次活体实验，真轮到自己上的时候，仍然出现了意外。 人类自从有空间魔法的概念以来，传送，就一直是梦寐以求的技能。 而柯林自认为已经离这个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从本质上来说，“传送”仍然是一个法术技能，它严格遵照了法术的三大定律：需要魔法师亲自施法；耗费精神力；拥有独一无二且可重复校验的法术模型。 然而当自己成为施法目标的时候，魔法师几乎没有任何前例可援。 柯林自从当初第一次施展出空间魔法，到今天已经快两年时间。 虽然昨晚的施法失败，但他反而安心了不少，因为最起码这条路没有走错，甚至已经隐隐看到了终点的模样。 他很想多试几次，只可惜风核对撞机每启动一次，消耗的材料就以数百金郎计，尤其他现在有钱都很难买到材料。 …… …… 屈指算来，柯林到达要塞已经整整10个月。 这10个月的时间，暮冬城简直翻天覆地。 但柯林自己操心的事情其实并不多，除了在一些关键地方给予技术支持之外，基本就是依靠手下人在干活。 对于农民的安排，他只是提出了一个主体原则，具体的土地划分仍然是由索菲亚来完成。 索菲亚把所有土地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像以前一样，分给农民自己种植，每年按照比例上缴粮食，要塞会免费提供特殊的种子，更趁手农具，以及相关的农业培训——毕竟现在的种植方式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由要塞自己管理，这部分土地更为集中且相对肥沃，索菲亚召集了一部分农民来替要塞种植——这些农民更像在农场里打工的工人，拿的是固定工资以及年底视收成而配发的奖励，每天的具体工作都由索菲亚亲自安排。 这是索菲亚一直以来的构想。 一方面要塞必须直接掌握一块足以养活整个暮冬城人口的土地，防止农民的欠收导致粮食危机；另一方面，新的作物种子的研发，也需要土地和人手。 柯林并没有在这些方面提过多的要求，只要不是太出格，都由手下自由发挥。 他很喜欢现在这种稳步上升的发展，按照这个节奏，不出几年，柯林有信心把暮冬城建设到不次于雷霆城的繁荣。 这一日。 他像往常一样在书房内设计下一次传送法术的具体细节。 房门被敲开，高阶魔法师玛德琳女士走进来。 “大人，有……客人来访。” “客人？”柯林疑惑抬头。 要塞竟然还会有客人？ 什么客人竟然需要玛德琳亲自来通报？ 他看向玛德琳，却发现后者的眼神中和他一样带着疑惑。 柯林感到似乎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但既然玛德琳女士很平静的走过来通知他，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客人。 “请他到书房里来吧。” 没多久。 玛德琳带着一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女士走入书房。 柯林一见之下，也是呆愣当场。 这位女士修长身躯，皮肤白皙中透着些许淡绿色，穿着精致而华贵的皮甲，但周身皮肤裸露大半，显得性感迷人，一头绿色的长发及腰，头上戴着由树枝结成的花环。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她狭长的眼角，以及竖直向上，尖尖的耳朵。 第110章 精灵到访 柯林第一时间想起当初在法师塔见过的埃洛伊德，那位给他赐福的精灵德鲁伊，除了性别之外，和眼前这位精灵女士有着相同特色的外貌和气质。 他也终于明白玛德琳的疑惑。 至少在人类的历史中，和精灵这个种族一直保持着友好但疏远的关系，事实上，精灵一向喜欢居住于幽静的森林中，或者孤悬海外的岛屿上，和任何种族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们给人的感觉一向是热爱自然，平静和谐。 因此，人类对于精灵几乎不会产生敌意和警惕，大多数时候反而是好奇。 要塞突然来了一位精灵访客，这令所有人感到疑惑，最终还是年纪最大的玛德琳出面接待。 但很显然，这位在要塞待了很多年的高阶魔法师，也无法猜到对方的来历。 “你好，格雷家族的领主，请原谅我们的冒昧来访。” 这位精灵女士似乎很懂得人类的礼数，语言方面也听不出一点瑕疵。 柯林轻咳了两声，正要说话，房门再次被打开。 格伦挎着长剑，面无表情的走入书房，不理任何人，径直走向距离柯林最近的一张椅子，随后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楞了一下。 唯有柯林最先反应过来。 格伦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说明城堡内来了一个可以威胁到柯林·维恩生命的高手，以至于让作为保镖的他只能采取这种近乎粗野的守护方式。 看来眼前的女精灵并不简单。 “您好女士，在你表明来意之前，请先容我解释，我并非格雷家族的后裔。” 精灵原本打量格伦的目光被迫转回柯林的身上，明显楞了一下，问道：“请问您是要塞的主人吗？” “是的。” 显然这位精灵还并不知道夏雅公国发生的事情。 柯林解释道：“最后一位格雷家族的后裔，奥利弗·格雷公爵于一年前病故，因为没有继承人，他将封地交还给了王国，而我是由国王陛下新任命的夏雅领主。” “原来如此。”精灵恍然点头：“请原谅，我已经整整两百年没有来到要塞，因此不清楚最近发生的事。” 两百年…… 柯林听完有种撞墙的冲动。 这位性感美貌的精灵女士看上去最多三十来岁的年纪。 动不动就几百年，这些长寿的种族真是令人羡慕。 好在他之前便接触过一次精灵，倒也没有太过表现出奇怪。 “不知道女士因何到访？”柯林问道。 “我叫奥莉维亚，代表精灵一族，来此查看兽人的状况。” “兽人？”柯林一愣。 “我们和格雷家族有过约定，每过两百年，就会来要塞查看一次兽人的近况，以防止这些令人恶心的怪物发生变异。” “变异？”柯林越发疑惑。 “兽人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一旦生存环境发生改变，可以在短短数百年内发生变异以适应所处的环境。”名叫奥莉维亚的精灵说道：“因此，我们会每隔两百年来到暮冬要塞，确保它们没有发生令整个大陆不安的变化。” 柯林还是第一次听说兽人还有这种能力。 任何书籍上似乎都没有记载过类似的说法。 不过精灵和兽人属于血脉世仇，应该不会有假。 事实上，几百年对于人类来说，早已是数代人的变革，就算兽人发生变异，恐怕也察觉不出来。 但精灵显然不同，这些随便都可以活上千年的种族，对于兽人的变异十分在意。 这对于要塞来说总算也是件好事，柯林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对方的查看。 或许是因为接受了德鲁伊的赐福而觉醒，柯林对于精灵有着比一般人类更强的亲切感。 “既然如此，女士您需要我提供哪方面的帮助？” “只要带我们去城墙上看一眼就可以，不会耽误领主您太多的时间。” “无妨。” 柯林走到城堡外时，才发现奥莉维亚并非一个人来，而是带着一支大约20多名精灵的队伍。 作为人类，对于精灵多少有一些脸盲，乍一看下来，除了性别和身高之外，几乎难以分辨。 这支精灵队伍穿着打扮和奥莉维亚差不多，并且全都背负着弓箭和箭囊。 精灵弓箭手。 游吟诗人口中神秘而强大的种族职业。 但近距离观察时，柯林却并未看出有太多的特殊。他们的武器只是一把看上去十分简易的木制短弓，箭矢也似乎只是寻常的羽箭。 …… 一众人等到达城墙时，这里凑巧准备进行一场习以为常的攻防战。 对于如今的要塞守军而言，虽然人数少了，但因为箭矢的加强，战斗比以前还轻松一些。 一支新的兽人部落刚刚来到这里，和它们的其它同类一样，高大雄壮的要塞非但没有令这些绿皮怪望而却步，反而激起了它们强烈的进攻欲望。 整装待发的兽人部队集合在一起，缓缓朝这边移动。 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冲锋。 要塞守军早已熟悉了这种节奏，丝毫没有慌乱的抬起弓箭。 然而不等他们出手。 柯林突然感觉到身边泛起一阵强烈的精神力波动。 奥莉维亚毫无预兆的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与此同时，20多人的精灵小队整齐划一的摘下身后看上去极为简易的木质短弓，随后在箭囊中抽出箭矢，张弓搭箭。 奥莉维亚先发制人，一箭射出。 带着绿色光芒的箭头仿佛一个路引，身后的同伴立即跟随它的方向，整齐的射出箭矢。 一箭刚出手，另一箭便已经跟上。 高涨的气势和汹涌的战意，让柯林和一众要塞守军都感到心惊胆战。 格伦的手一刻都没有离开剑柄。 20多名精灵，此刻仿佛一支百万大军。 兽人对于自然法术有着极高的抗性，或许正因为如此，才会被精灵视作深仇大敌。 然而这些带有自然法术的箭矢，威力却非同一般。 简易的木弓，配上单调的箭矢，却爆发出了极为恐怖的力量。 这些萦绕着淡淡绿光的箭矢速度并不快，但却能仿佛无视阻力一般穿透兽人强壮的身体，往往一支箭矢，就能接连射杀好几名兽人。 被射中的兽人发出癫狂凄惨的吼叫，这种穿透的伤害，甚至比柯林制作的爆炸箭矢效果更强。 短短数十秒，一支数百人的兽人队伍几乎被屠戮殆尽。 等到战场上再也没有站立的兽人，精灵们高昂的战意才缓缓平息。 柯林长出一口气。 这他妈谁说精灵脾气好来着？ 自然和谐，宁静祥和？ 哪里来的鬼话？ 上架感言 应该是明天中午12点上架，所以明天更新就移到中午吧，以后每天的更新也都移到中午12点。 这本书怎么说呢，上本书的老读者可能知道，身体康复期的自嗨文，语音输入练嘴文。写奇幻其实是有私心的，一方面挺喜欢这种魔法种田文，看到奇幻分类如此没落，决定凭一己之力挽大厦于将倾； 另一方面觉得西幻好凑字数，要是主角叫个弗雷德里克威尔·麦克斯韦恩鲁伯，女主叫娜提雅维达·瓦伦蒂斯娜，那一本书下来，光名字就有十几万字吧，躺着赚钱啊。 但最终怕被骂，没敢这么写。 在养病的时候把大纲整理的挺完善了，原本想起的名字叫《魔法种田从要塞开始》——别骂，我一向不会起名。 但是临写开头前，突然觉得很多设定不交代清楚看上去有点乱，于是准备给故事加个开头，顺便介绍一点点设定和世界背景，然后一加就加了20万字，临上架前才进入大纲主线。 所以前20万字完全是放飞自我的瞎写，大家凑合看，进入主线了之后……其实也没怎么按大纲写，话说我的大纲一向以摆设居多。 不过这种老套文大家应该也能看出来了，主线无非两条，领主种田，和主角的实力和学术成长。 其它也不多说什么了，上架后更新会快一点，总之稳定更新，保证完本，然后回去补完《缩小》，但是要我每天万字那是要老命了，天天写到半夜，老婆第一个杀了我。 老读者都知道，作者现在是纯靠一手吃软饭的本事，让老婆养着。本书前面的剧情不敢乱来，就是怕老婆一气之下断粮，后续能不能放飞，就看订阅能不能自力更生了。 所以，明天中午12点，求订阅。 怪灯拜谢。 《老师是魔导师是什么体验》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特产薄荷 因为学校的建成，原本被临时安置在城堡一二层的学生们大多已经搬了出去，热闹的古老建筑再次恢复到它往日的平静。 底层的会客室内。 连同奥莉维亚在内的22名精灵受邀在列。 “奥莉维亚阁下，请品尝一下暮冬城的特产。” 知道眼前这位精灵的年纪恐怕比自己曾曾……曾祖母还要大，再加上格伦的反应和对方之前展现出来的实力，柯林表现出了最佳的礼数。 看上去年轻貌美的女精灵伸出只修长的手指，从银盘中捻起一片翠绿色的薄荷，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眼睛倏然微微张大，随后带着点急促的样子放入口中。 奥莉维亚轻扣唇齿，闭目仔细体会着薄荷的清香。 这些薄荷便是柯林当初一起带来的八种种子之一。 薄荷对于人类而言只是一种添加在饮料中的香料，兼带有些提神醒脑的功效，然而对于精灵来说，这玩意大概就等于没有危害的毒品，没有精灵能够抵挡薄荷的诱惑，这一点从当初的埃洛伊德身上就能看到。 “我从未品尝过如此美味的薄荷。” 奥莉维亚回应的同时，用眼神向周围的同伴示意。 一时间，这些早已忍耐多时的精灵，纷纷伸手从满前的银盘中取食薄荷。 “如果喜欢的话，走的时候我送您一些。”柯林大方的表示。 “感谢您的慷慨……”奥莉维亚对此没有任何客气，问道：“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夏雅的新领主。” “抱歉，忘了介绍，我叫柯林·维恩。”柯林自我介绍。 奥莉维亚点点头，随后立即偏转头，略带疑惑道：“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人类中的魔导师，罗曼·萨冈……” 柯林接话道：“那正是我的老师。” 奥莉维亚露出恍然的表情，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份亲近。 “怪不得我对你身上的气息感到熟悉……你应该认识埃洛伊德吧？” “当然。” 对于那位给自己赐福的德鲁伊，柯林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坐直了身体后才道：“埃洛伊德阁下是位令人尊敬的精灵。” 他没有立即说出赐福的事，毕竟精灵之中对此也有不同意见，万一来的这位就是一个认为此举“违背祖先，会让母树流泪”的反对派，那就尴尬了。 奥莉维亚微微颔首，见面之后第一次露出微笑：“那孩子为伱赐福之后，回到森林向我吹嘘遇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人类，然后吃完两车薄荷就睡了一年……” 年轻貌美的精灵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是埃洛伊德的母亲。” 柯林心里那是一万万只野牛奔腾而过。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物种。 老师曾给他说过，埃洛伊德是精灵女王的堂弟，如果按照这么算，眼前这位，就是女王的亲姑姑？ 这辈分吓死人啊。 另外，如果埃洛伊德算自己的半个老师的话…… 柯林站起身，十分恭敬的鞠躬行礼：“请接受我最崇高的敬意，奥莉维亚阁下。” 奥莉维亚微笑点头，随后双手交叠于胸前：“愿自然与你同在。” 得知双方有着特殊联系之后，交谈变得更加随意和融洽。 “阁下，能否为我介绍一下兽人的情况。” 人类的历史中，关于兽人的记录其实并不多，双方从来没有一次真正的交流过，不是在对峙，就是在厮杀，近几千年来，随着暮冬要塞的建立，双方连直接接触的机会都变的很少。 奥莉维亚点点头：“兽人的生存模式和人类以及精灵都不同，它们以部落形式散落分布于整个风语平原，部落之间的争斗极为频繁，这一方面让它们自己内耗很大，但另一方面，也使得这些恶心的怪物变得好斗善战。 “事实上，如果不是暮冬要塞位于平原的北部，气候寒冷干燥，来到这里兽人部落都是在南方争斗失败之后的弱者，恐怕要塞也无法驻守上千年。” 有点像人类的早期的游牧民族。 柯林心说果然和自己的猜想差不多。 “那为什么这些来到北部的部落没有发生您所说的变异？” “变异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以人类的寿命，恐怕还观察不出其中的区别，另外，这些来到北方的部落并不会在此长期居住，它们终究还是希望回到平原的南部，那里有着更为丰富的食物，更加舒适的气候。” “奥莉维亚阁下，按照您的观察，人类有没有希望反攻风语平原？”柯林问出了一个每一代夏雅领主都在考虑的问题。 “你可能想的太简单了。”优雅的精灵微微叹气道：“兽人之中并不全是这种智力低下的野兽，平原南方强大的部落里有一种名叫萨满祭司的兽人长生者，能力十分诡异，很多年前，我们就曾吃过亏……” 奥莉维亚没有细说下去，但柯林已经明白的点点头。 精灵都说很多年前，那一定是真的很多年前了。 至于现在那些部落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子，他都无法想象。 一直以来对于兽人的碾压式打击，让柯林的确有点过于轻视这些家伙。 两人交谈间，其余的精灵已经吃下了不少薄荷。 这些本来还挺在意礼节的俊男靓女们，此时横七竖八的或躺或卧于柔软的兽皮沙发上。 崇尚自然的精灵，行为果然也十分自然。 奥莉维亚颇有点不好意思道：“大家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薄荷了。” 柯林灵机一动。 “奥莉维亚阁下，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希望可以邀请你们住一段时间，要塞正在研发一些新品种的薄荷，正需要像您这样的专业精灵来帮我们品鉴一二。” 这当然是瞎话，要塞最重要的作物还是粮食豆类和蔬菜，薄荷只是锦上添花，兼带丰富作物的品种，提高生活质量。 但从今天开始分一点精力放在薄荷上，也不是不行。 如果能够留住这些实力强大且和兽人仇深似海的精灵，当然是一件很划算的买卖。 另外，柯林本人对于自然法术也十分好奇。 奥莉维亚露出一丝犹豫。 但看到眼前的薄荷，闻到这种令所有精灵都无法抵抗的清香，似乎又很是不舍，再想到更多品种的优质薄荷…… “好吧，不过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只能逗留一小段时间。”奥莉维亚思索片刻：“最多十年，就必须离开了。” 柯林：“……” (本章完) 第112章 附魔 对于精灵的时间观念，柯林仍然感到不适应，但这个结果却令双方都非常满意。 因为知道精灵喜欢安静，为了表示诚意，柯林将城堡的一栋裙楼收拾出来，给这22名新来的客人居住。这里的出入口独立于整个城堡，使得精灵们可以不需要和其他人经常碰面。 但事实上，柯林发现这些优雅的种族仍然更喜欢丛林。 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会跑到要塞外面龙脊山脉中的森林里待着，有一次柯林受到奥莉维亚的邀请去参加他们的宴会，发现这二十多个精灵已经在丛林深处建立了一块居住地。 中间是一块开垦出来的平地，由树干和树枝等建造而成的木屋错落有致的分布于周围。 燃起篝火，采来野果和树叶当做食物，悠然自得的载歌载舞，生活简直惬意。 漫长的生命，又没有多余的欲望，导致了精灵的生育率极低。唯一的爱好就是嚼点薄荷，这日子令人类无法理解，又羡慕到死。 可能是因为觉得“不够自然”，精灵族从不喜欢改造种子和土壤的行为，因此自己种出来的薄荷总是不如人类的好，品种也不够丰富。 在和人类的少量贸易中，薄荷就占了一大半。 除了在树林里享受生活，这些俊男靓女们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城墙之上。 精灵的历史比人类长得多，在人类登上南大陆之前，兽人就已经和精灵成为死敌。 这种延续数万年的矛盾不知道因何而起，但双方血液里面早已刻下了仇恨的基因。 柯林只要有时间，都会在奥莉维亚登上城墙时作陪。 看着一众精灵射杀兽人时的样子，他甚至觉得这里面不仅仅只有仇恨，仿佛还有一种屠杀之后的快意——大概就像人类拍死蚊子时的感觉。 然而兽人不是蚊子。 被强大的精灵一族仇恨了这么长时间，依然滋润的活在风语平原上，如果按照数量来计，兽人恐怕是除了人类之外，繁衍最多的人型生物。 “奥莉维亚阁下，你们发出的箭矢上，是不是带有某种自然法术？”柯林过了几天，等双方稍稍熟悉之后，才问出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这是德鲁伊术中的荆棘术，施加在箭矢上，能够显著增加穿透效果，但跟本人的自然法术能力有很大的关系。” “也就是说，你们用的都只是普通弓箭？” “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弓箭？”奥莉维亚先是疑惑，随后点点头：“我知道人类世界里有经过附魔的武器，但那似乎很稀有吧，而且在弓箭上附魔，好像从未听说过，你们魔纹学中的基础框架，没有一个适用于箭矢这种部位吧。” 从这点来看，奥莉维亚对于魔法显然有一定的了解。 虽然德鲁伊术已经脱离了魔法范畴，但毕竟同样是使用精神力来催动，更何况这些拥有漫长生命的种族，就算再怎么慵懒，也会主动或被动的接受到大量的知识。 武器附魔，算得上是魔纹学中的一个大门类。 但它又和普通的魔纹有很大的区别。 魔纹，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精密且复杂的魔法阵，任何一点差错和改动就会影响其效果。 而需要高速挥舞并且不断进行剧烈碰撞的武器，显然不是魔纹适合刻画的地方。 这就需要魔法师利用极大的能力和耐心去解决里面的矛盾。 不能太复杂，否则容易出故障，一刀砍出去，敌人没事，先把自己崩了。 也不可能太简单，否则屁用没有。 事实上大多数打着附魔名义的高价武器就属于后者，魔纹的确足够简单，但效果很多时候仅仅只是在挥舞中发出令人猝不及防的声音而已。 据说有一位魔法师独辟蹊径，在一位骑士的武器上施加一个附魔，效果是在挥舞中发出类似于红磨坊里女士们兴奋时喊叫的声音，这往往能够让对手呆愣当场或者心猿意马。 那位骑士在最开始的决斗中几乎百战百胜，但最终还是受不了世俗的眼光而选择更换武器，很快死于非命。 而那些真正的附魔武器，无一不是大师级的作品，昂贵且稀有。 并且因为魔纹本身不会产生能量，往往还需要附加魔晶石一类的储能宝石，使得其使用成本越发高昂。 “奥莉维亚阁下，或许伱可以尝试一下我们要塞特有的箭矢。” 柯林没有多做解释，让罗德里克从一名士兵那里取来一只箭袋，抽出其中一支箭矢，交到奥莉维亚的手上。 面露疑惑的精灵将箭矢拿在手上观察片刻。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个魔纹真的有效果？” “效果只是一般。” 柯林笑道：“您知道的，魔纹本身不能产生能量，我们的士兵又不具备精神力，因此让魔纹起效的能量来源仅仅是箭矢高速运行中的风能充能，这不单减缓了箭矢的速度，在能量转化率极低的现实下，也只能产生不算好的爆裂效果。” 单支的爆炸箭矢，的确算不上强力，往往需要大量发射，并且敌人足够集中的时候才有好的效果。 幸好兽人在平原上养成的习惯就是集中冲锋，在等到发现吃亏，再想分散的时候，已经减员太多。 柯林继续道：“据我所知，自然法术由水系魔法衍生而来，因此有着很好的延伸性，像这种将精神力注入箭矢的做法，普通魔法师很难办到，也没必要这么做。” 对于魔法师来说，将精神力注入武器纯属多此一举，有那功夫，直接一个火球就解决问题。 但自然法术的直接攻击能力并不突出。 强大的精灵德鲁伊不乏一个“星辰坠落”砸死一片敌人的手段，但相对来说，使用弓箭附加自然法术的方式更加节省精神力，性价比最高。 奥莉维亚点点头，以一个极为优雅的姿势将箭矢搭在自己的短弓上。 绿色的光芒在箭尖迸发，随后划出一道光线向城下射去。 所有人都被这道夺目的“流星”吸引去了眼光，都直直的瞧着它飞入兽人的人群中。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这个战场，震惊了敌我双方所有人。 巨大的火星四射开来，溅射到周围数十尺的范围。 城墙上一片安静。 要塞士兵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蛋！要失业了。 (本章完) 第113章 魔法联合会 即便柯林有所准备，依然被这个效果吓了一跳。他也算稍谙水系魔法，自己也曾试过将精神力注入箭矢，尽管的确比普通士兵强得多，但也远远达不到奥莉维亚的这种效果。 这只有两种解释。 要么是自然法术更加适合这种箭矢，要么就是奥莉维亚的精神力远超自己。 事实恐怕两个原因都有。 “很有意思。” 奥莉维亚十分感兴趣：“你是如何将魔纹的框架修改成这个样子的？” “只是一点点的创新。” “这可不是一点点创新。” 奥莉维亚虽然懂一些魔法原理，但对此其实并不在意，只是这种箭矢很感兴趣。 不仅是她，周围一众精灵看到这种情形，全都聚拢过来…… …… …… 西大陆。 幽蓝城。 作为幽蓝联盟的总部所在，这座城池便以联盟的名字命名，地点位于西大陆中部，环抱于联盟32个加盟国的中央，地理位置极佳，四通八达。 由十六只成年狮鹫拉着的巨大木箱缓缓降落于魔法联合会总部的广场上。 艾辛格·海尔蓝从其中一只狮鹫的背上跳下来，微笑走向朝他迎来的一位年迈的魔法师。 “一年了，我还以为你们舒尔兹大公准备把它放进博物馆永久封存了。”身穿黑色魔法袍的老者看向同样装束的艾辛格·海尔蓝。 “大公的确很想这么做，但他却无法阻止其他人向图伦购买第二台留影机，要知道现在放声机都已经销售到联盟内部了。” 留有一束山羊胡的艾辛格说起话来细声细气。 这位吉尔曼大魔法师解释了一句之后，向着年迈魔法师微微鞠躬：“好久不见，塞拉斯阁下。” “全知者”凡尔纳·塞拉斯，西大陆十五位魔导师之一，幽蓝联盟魔法联合会主席。 “好久不见，艾辛格，很高兴吉尔曼能够回心转意，同意将留影机送到联合会来。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你的功劳。” “之前一年的努力，是我作为吉尔曼人的责任，之后劝说大公献出留影机，则是我作为联合会魔法师的义务，这里面并不冲突。” “如果每一位联盟的魔法师都能像伱一样，联合会早就成为大陆最强了。” “联合会本来就是大陆最强，南方的老古董和北边的野蛮人怎么能和我们相比。”艾辛格不无鄙夷道。 凡尔纳·塞拉斯呵呵一笑，并未反驳。 “联合会决定成立一个研究委员会，召集所有有能力，有兴趣的魔法师来共同研究，你觉得怎么样？” “吉尔曼已经失败，后面怎么做，就由您来决定吧。” 艾辛格叹气道：“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罗曼·萨冈都一百岁了，还这么不消停，留影机被图伦最先研究出来，真是奇耻大辱。” “什么叫最先，我们之前有在研究吗？”凡尔纳微笑反问。 艾辛格顿时无语。 凡尔纳继续道：“当初我们是怎么嘲笑莫拉阁下的，现在就怎么被图伦嘲笑，这一点毫无办法。” “不单单是留影机，还有现在放声机以及音碟……”艾辛格道：“塞拉斯阁下，你真的相信这是罗曼·萨冈厚积薄发？”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谁也看不透那位。”凡尔纳想起那个名字，就忍不住叹息。 “我很好奇，罗曼·萨冈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手，你们和奥希克那七……哦不，是八位，都没有想过要去试试？” “你怎么知道没试过？” “真有人去了？”艾辛格瞬间来了兴趣。 “你想知道？”凡尔纳呵呵一笑。 “当然。” “那你得答应我，加入研究委员会。” “没问题，你不说我也要进。” “好。” 凡尔纳点头，随后道：“事实上，这些年陆陆续续一直有人想着去挑战罗曼·萨冈。” “结果呢？” “结果？” 凡尔纳嘿嘿一笑：“艾略特·布朗尼刚靠近雷霆城，就收到警告，愣是没敢再向前一步；加赫·戈弗瑞在法师塔外站了一整天，最终选择退却；阿加莎·贝特西在雷霆城外遭遇温妮弗雷德，战至旗鼓相当之后被嘲讽不自量力，黯然返回。” 艾辛格听着这些熟悉的名字，很清楚这三人都是幽蓝联盟内的魔导师。 其中加赫·戈弗瑞更是号称西大陆最强魔导师，结果到了人家门口，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那奥希克那边呢？” “奥希克，只听说马库斯是唯一一个见到罗曼·萨冈面的人，但据说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回头溜了。”凡尔纳说完自己都笑出声来。 “这算什么事？”艾辛格楞道：“都没动手啊！” “要么你自己去试试？” “我还没活够呢。”艾辛格没好气道。 他想了想又道：“但我们不是一直说罗曼·萨冈在元素研究领域没什么突出吗？为什么到老了反而出成果了？” “那我怎么知道？”凡尔纳道：“只听说他之前终于收了一个弟子。” “我知道，柯林·维恩，吉尔曼还被他换去了好几件国宝级的藏品。”艾辛格又问道：“不是还有一个女弟子吗？” “那个叫泰莎的女孩，是因为身份特殊才能成为入门弟子，论天赋却差得远。”凡尔纳显然知道一些事情。 “游金商会最近又改良了造纸术，这一天一个新想法的节奏，根本不像罗曼·萨冈这个年纪做的事，有没有可能是他那个弟子……” “年纪太轻，而且刚刚觉醒没多久……”凡尔纳微微摇头。 艾辛格点头道：“听说柯林·维恩这次被艾兰四世发配到暮冬要塞去了，夏雅那个破地方……嘿。” 凡尔纳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说过要进入研究委员会的。” “当然。” 艾辛格道：“不过塞拉斯阁下，并非我夸海口，在魔法工程学方面，吉尔曼已经是西大陆之最，当然也是大陆之最，我很好奇你会找谁来主持研究委员会？” “研究的事情，自然是集思广益，不过我的确有一个很好的人选，就是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为什么会生气？” “联合会找来了西尔塞。” “西尔塞·莫拉？”艾辛格瞬间勃然大怒。 “我说过让你不要生气。”凡尔纳无奈道。 “谁都可以，唯独此人不行。” “为什么？”凡尔纳道：“当初可是你们攻击莫拉爵士在先，他那么做，也算情有可原。何况作为席勒·莫拉的儿子以及唯一传人，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这件事？” “就是不行……”艾辛格无力反驳，只能气道：“总之，有他没我。” “那可不行。”凡尔纳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悠然笑道：“别忘了你刚刚已经答应我了，在联合会内，口头协议也有效力。” 艾辛格：“……” (本章完) 第114章 魔法学徒 亨利的名字是自己给取的。 所有学生进入学校的时候，都只会安排一个学号，等到有了基本识字的能力之后，老师交给他们的第一个测试，就是为自己取个像样点的名字。 亨利在各方面的学习都挺不错。 唯一的遗憾是，最开始的时候没能进入魔法学徒班，而是被分配到工匠学徒班。 这其实并不完全怪他，在进入学校以前，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帮母亲下地干活，以及在父亲回家之前把饭做好。当初艾丽老师讲课的时候，他的心思完全在中午学校管饱的食物上面，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导致后面的测试一脸茫然。 除了数学和文字之外，学校给他安排的学习方向就是铁匠学徒——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父亲就是一名铁匠。 但如今在学校待了一年，虽然学了很多实用的知识，将来进入炼金工坊，能做的事情肯定比父亲多，但是心里总是觉得有个遗憾。 如果当初好好听一下艾丽老师最初的几节课，或许自己现在也是魔法学徒。 亨利最羡慕的就是学校里那些穿着统一灰色长袍的学生。 他们经常抱着课本凑在一起讨论别人听不懂的东西，什么魔纹框架，计算模块，曲面域……很多词汇亨利都没有听到过。 学校2800名学生，魔法学徒是有300人，比他们高一级的人里，有些已经能够进入魔法研究室帮着瓦尔德先生做实验了，人和人的差距就是那么大。 “亨利，走，吃饭去啊。” 走出教室的同时，同学海特和往常一样招呼他去食堂。 这家伙是隔壁木匠家的儿子，饭量大的惊人，让管理学校的珍妮弗小姐都感到头疼。 下午五点放学。 学校依然和一年前刚进来的时候一样管饭，而且现在的食物明显比当初更好，黑面包里面还能配一小片白面包。 那可是白面包，以前都没见过。 听母亲说，领主大人来到要塞之前，暮冬城周围的土地是长不出小麦的，只有种一些本地的粗粝黑麦。那种黑麦做成的面包，以前没觉得，现在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吃。 同样是黑面包，学校发的明显就比自己家里做的好吃多了， 母亲说自己家的面包是用去年剩下的黑麦做的，以前还混合了不少木屑，否则扛不到晚上就饿了。 “我不去了，今天我爸提早回家，我们要一起吃晚饭。”亨利想起母亲的嘱托。 他们家已经不差学校那一顿饭了。 但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他还是会留在学校吃晚饭，一方面是食堂的饭好吃，另一个原因，是他想去晚上的课外班。 “真羡慕你，我爸在城外的伐木队里，要很晚才回家。”海特略带遗憾道。 “伐木队也很好啊，会有额外的补贴，你见过铜株吗？” “当然，我爸每个月都发两百个呢。” “我爸也是。” 十三四岁的年纪聊天的内容很无聊，海特临走时又说了一句：“你看到学校的公告了吗？下个月会有一次额外的考试，通过的人可以进入魔法学徒班。” “哪里的公告？” “我们学校就一个公告栏啊……” 海特话还没有结束，亨利就已经飞奔出去。 “这家伙……吃饭都没这么积极过。” 亨利跑到学校公告栏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抬头一边找一边念： “调整放学时间的通知……” “告全体师生书……” “关于校服的统一测量……” “今日食谱……” “……” “有了！” 亨利迅速找到了他想看的内容。 《魔法学徒班持续招生通知》 他一字一句，仔细的看完之后，内心狂喜。 通知的内容很简单：下个月会在全校范围内有一次测试，通过的人，不管原先在什么班学习，都可以直接进入魔法学徒初级班。 半年前，学校就在晚上加设了一个魔法学徒兴趣班的课程，任何人都可以来听，但也不强求。 亨利一方面为了弥补以前的遗憾，几乎一次不落的跟着听课。 元素和魔法基础，一开始听起来很困难，但思维一旦进入之后，会觉得格外有趣。有一种“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恍然大悟感。 只可惜课外班时间有限，教授的东西并不多，亨利也一直只是当做兴趣来听。 想不到学校竟突然发了这么一个通知。 因为在公告栏前感慨了很久，亨利回家晚了一些。 以前需要弯着腰进出的茅草屋，现在已经换成了高大整齐的木屋，虽然地方没有变大，但整体干净和明亮了许多。 暮冬城正在挨家挨户的给居民修缮房屋，但因为人手不够，进度很慢，现在只进行到西北城区的一个角，亨利家还没有轮到。 好在父亲是铁匠，并且各种手艺都会一些，按照政务厅的说法，想要提前修缮房屋的，可以在领取材料之后自己动手，如果不合格，到时候建设队会在最后重新修缮一遍。 父亲的手艺很好，但造出来的木屋和建设队还是有很大差距。 那些穿着统一服装的建设队成员分工明确，配合娴熟，造的房子又快又好看。 进入屋内，父亲已经回家，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换鞋，母亲则在火炉边准备晚餐。 父子俩坐在餐桌旁。 “爸，我想跟伱说件事。” 把学校的事情说了一遍，亨利紧张的看着父亲的反应。 拉夫很清楚儿子的志向，但听完之后仍然疑惑道：“谁都可以成为魔法学徒吗？” 他想起炼金工坊里身穿灰袍的年轻人，他们不需要自己动手干活，平常只要坐在桌前写写画画，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 “老师是这么说的。”亨利认真的解释道：“魔法师需要觉醒，但魔法学徒不需要，除了不能施放魔法，其它方面没有太大区别，老师还说……魔法师太少了，不能指望他们，夏雅的改变，只能依靠魔法学徒……” “夏雅……”对于拉夫这种一辈子从未离开过暮冬城的人，夏雅这个名字和他一直以来都关系不大，但自从进入炼金工坊，无论是管理者，还是那些穿着灰袍的魔法学徒，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两个词——领主，夏雅。 他们所在的地方名叫夏雅，暮冬城只是夏雅的一部分。 夏雅……以前真没觉得什么，现在听惯了以后，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既然这样，你自己决定吧。” “来喽，今天的汤里放了苦蓟……”母亲莉亚端着一个瓦罐走过来。 (本章完) 第115章 新店铺 罗伊每次来到暮冬城，都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里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暮冬城的城墙原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甚至不能被称之为城墙，只剩下几段断壁残垣。 接连几任格雷家族领主都没有想着去修缮它。 柯林干脆把现有城墙全部推倒，拆除下来的砖头瓦片送给了附近的居民修缮房屋用，而新的城墙已经正在打地基，只不过看地方，明显往外扩张了许多。 罗伊乘坐着马车，没有直接去要塞找柯林或者珍妮弗，而是来到城里的一间新建的大宅子，把车队带来的大量货物卸在院中。 “辛苦您了，罗伊大人。” 一位穿着朴素亚麻衬衣的瘦小老头从屋里迎接出来，乐呵呵的打招呼。 “老哈维，你穿着这身衣服，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罗伊大笑着走过去，拥抱了一下老头。 “没办法，主人说夏雅不比雷霆城，大家要低调一些。”哈维仍然是那副和气生财的样子。 “也真难为你了，谁能想到菲妮雅女士竟然舍得让你亲自过来坐镇暮冬城，西大陆那边的生意不用管了吗？” “那边进展比较顺利，但暮冬城刚刚起步，需要有人照看。” 自从柯林在信里表明了希望游金商会把分店开到暮冬城之后，菲妮雅就认真的考虑了这件事，从商业的角度看，夏雅这种地方显然是无利可图的，就算为了卖柯林的面子，也没必要下太大的血本。 然而这位精明的女士却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同。 柯林·维恩从来都是一个谦逊低调的人，有十分把握的事，也只会说六分的话，每一次总说随便试试，就能搞出大事情来，留影机之类的例子比比皆是，但这一回竟然直截了当的提出这种要求，显然夏雅有她不清楚的变化。 既然如此，像信中说的随便送几个人过来就不太合适了。 思来想去，既然对夏雅的情况完全不清楚，再加上路途遥远，来回汇报耽误时间，就干脆把哈维派过来。 这位跟了菲妮雅家族两代人的老管家，在商会内的权威仅次于菲妮雅，经验方面甚至犹有过之。 哈维来到暮冬城已经两个多月，面见了柯林·维恩之后，便依照着对方的要求和构想，在城里开了四家店铺试水。 第一个星期，四家店铺。 看到暮冬城情况的哈维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这里的大多数人连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来店铺买东西？ 暮冬城的百姓以前基本都处在一个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少数盐之类的必须品，也是从要塞指定的地方用粮食或其他东西换取。 新店铺开门之后，很多人都会外面好奇的向里观望，却根本不敢靠近。 但从第二个星期开始，店铺的生意就迎来一个史诗级的增长——营收额突破了一个银盾。 109铜株。 这点钱在雷霆城都坐不起一次马车，还不够那些贵妇喝一杯咖啡的钱。 但在这里，却是从零到有的突破。 哈维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炼金工坊和伐木队等部门发了第一笔“工资”。 在大多数工人的眼里，管饭就已经是工作之后的最大报酬，但能够拿到传说中的铜株，当然也是一种新鲜愉快的体验。 虽然已经有人给他们讲了可以在哪些地方使用这些钱，但很少有人真的会去店铺买东西。 一方面觉得没什么必要，另一方面是舍不得。 但总会有人去尝试。 这就是那109铜株营业额的由来。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虽然生意依旧谈不上“好”，至少大家已经敢走进这些宽敞明亮的店铺——尽管这些刚刚获得金钱的工人往往只是询问一下，然后攥着铜株离开。 店铺内的货物，大多是要塞高价从周边领地和国家购买过来的，加上运输的成本，如今的售价其实已经赔得底朝天，就这还卖不出去。 消费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的，更何况暮冬城现在最需要关注的是生产力，而不是市场。 罗伊每次运输书本的时候，都会将空余的货车装满轻巧而实用的货物，拉到暮冬城填充店铺的货架。 城堡内。 罗伊把运来的书本交给安妮之后，就撒腿去找珍妮弗了。 因为图书馆还没有建成，新来的书籍全都放在了城堡的一层，好在这里地方足够大。 …… …… 柯林从疲惫中醒来，昨晚的实验再次失败，让他多少有些烦躁，以至于坐在实验室的地板上望着巨大的风核对撞机沉默了一晚上，直到凌晨前才睡了两个小时。 明明就在眼前，却总是把握不到。 整整九个月毫无进展，这是他穿越以来停滞时间最长的一次瓶颈。 他没有利用上午的时间补觉，而是和往常一样七点起床，然后洗漱穿衣，走出房间。 刚走到城堡一楼，便把罗伊拦在了走廊上。 “政务厅的宿舍已经造好了，珍妮弗现在搬到那边住了。” “啊哈。”大脑袋尴尬一笑：“我又不找她，我们兄弟两个月没见，当然是先找伱叙叙旧啊。” “我会信你？” “嘿嘿，那啥，我把书本和货物都放好了，万无一失。” “嗯，商会还是会让你带货物过来？” “对啊，菲妮雅女士知道你买人家东西的价格之后，坚持要我多带一些货物过来。” “让她不用操心这些。”柯林无所谓道：“不过哈维的确是个人才，做事非常扎实。” “那当然，老哈维可是商会建立之初就在的原来，是看着菲妮雅长大的人，菲妮雅女士自己都开玩笑说：她在雷霆城闪现一个想法，老哈维在暮冬城就能接收到……多离谱，哈哈……” “呵……” 柯林刚准备张口笑，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随后眼神呆滞的陷入沉默。 罗伊自顾自说了半天，突然发现好友完全没有反应。 “你怎么了？”大脑袋担心的凑过来。 “同步……接收……摆脱……元素纠缠……”柯林目瞪口呆之下喃喃说道：“我真他妈是个傻逼啊！” “什么？”罗伊完全没听清。 仿佛一道闪电劈中大脑，似乎瞬间捕捉到了长久以来都无法抓住的东西。 “滚去找你的珍妮弗吧。” 柯林赶走罗伊，几乎是飞奔着跑回楼上。 …… 实验室内。 被活动木板遮盖起来的窗户无法透进一丝亮光，房间内全部的照明仅仅依靠风核对撞机上的几枚夜光石。 柯林拿起实验笔记，看到上面最后一条记录显示：第16次本体实验，时间……实验结果：失败……失败原因猜测…… 他拿着笔记走到对撞机左侧的魔法阵前。 也许是已经失败了太多次，他这一回竟然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甚至连以前必须做的深呼吸都省略了。 “同步……接收……摆脱……纠缠……” 柯林喃喃重复着几个词，随手把笔记扔到身后的地板上，第17次迈步走上巨大的魔纹法阵。 诡异复杂的魔纹发出一道亮光。 下一刻。 整个人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堆衣物。 而就在同时。 右侧的魔法阵同样发出耀眼的光芒。 柯林·维恩出现于对称的魔法阵上，浑身赤裸，恬不知耻的双手叉腰。 (本章完) 第116章 飞越大陆的信 清晨的阳光以一个优美的角度斜射入窗户，照得柯林的背上暖洋洋。 他伸手端起面前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皱眉。 鹿角群岛种植的茶叶，再拿到西大陆经过“先进”的烘焙工艺，制成了眼前这杯奥朵红茶。 因为路途遥远，车马靡费，这种在柯林看来根本不怎么样的茶叶却要卖到5金郎1磅。泡这么一壶茶抵得上炼金工坊里面的工人半年的薪水。 这个世界的咖啡还不错，但茶叶就差得太远，然而他毕竟更习惯喝茶，哪怕是这种“劣质”茶叶。 因为茶叶而糟糕的心情，很快被另一件事抚平。 维罗妮卡的信件终于西大陆第一次到达暮冬要塞。 魔兽信使的原理大致和信鸽一样。因此等维罗妮卡到达西大陆奥斯特瑞亚公国安定下来之后，再把要塞的信使带过去，一来一回，折腾了将近一年。 只有少数具有灵性的信使才有特殊的能力。比如师姐的彩色喜鹊。 它能够凭着气味找到目标，却也只限定在一定范围内，如果从雷霆城飞到暮冬要塞，那只喜鹊估计得把翅膀扇冒烟。 但这并没能阻挡住泰莎喜欢寄信的爱好。 师姐为此专门养了一头赤尾鹰，训练半年多，终于再次和小师弟通上了信。 从那时起，柯林便三天两头收到师姐的信件，内容往往都是“穆勒太太今天菜做咸了”“老师今天去王宫了”“花园里的杂草又长起来了”“师弟要按时吃饭”“师弟要勤换衣物”等等。 那头赤尾鹰如果有智力，知道自己每次都是传送这种无聊的信件，估计会一头撞死。 当然信使并不一定非要飞行魔兽。 据说幽蓝联盟内就有一位大魔法师，养了一只牛头人作为信使。每次送信的时候，两人高的牛头人狂奔在街道上，泛起一溜烟尘，把周围人吓得半死，却从来不会碰翻一张桌子。 相比于师姐近乎“骚扰”的信件，柯林对于收到维罗妮卡的信显然更加兴奋。 作为图伦大使身份进行国事访问的维罗妮卡，这段时间也很忙。 先是奥斯特瑞亚公国遭遇百年不遇的飓风，导致行程受阻，到达之后，又发现老师布兰奇已经病入膏肓，作为弟子的她有义务留下照料一二，再加上一系列官方活动，最初连写信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不过作为西大陆乃至全世界的音乐之国，维罗妮卡在奥斯特瑞亚的时光总体还是愉快的，她在信中详细的列举了所有去过的音乐厅和名胜古迹，又加上大量的背景介绍，好好的一封情书，结果大半都是旅游指南，到结尾的时候，才用不大的篇幅倾诉了思念之情。 对于维罗妮卡“先谈工作，后谈音乐，再叙感情”的行为，柯林感到十分不满。 他展开由炼金工坊制造的最新一批改良的纸张，拿起鹅毛笔，微微一笑，写道： “亲爱的维罗妮卡，收到你的信很高兴，我最近在拉克西里关于α曲面域第四猜想的课题上有了一些最新认识，急切的想要和你分享，众所周知，对于函数y=f（x），如果存在一个不为零的常数t……因此，我大胆假设在aeta函数的正数取值部分内，必定有至少一个……结合以上内容，虽然不能完全证明第四猜想的正确性，但无疑能够确定其反函数的正数区间普适性结论…… “…… “以上便是我的论证过程，我深知奥斯特瑞亚公国在数学和元素理论方面能人辈出，如果可以找一位权威人士替我验证此证明过程，将是一件十分荣幸之事。” 柯林写完之后，拿起信纸反复读了几遍，坏笑连连。 随后将信纸折叠好，又重新拿起另一张纸。 “亲爱的维罗妮卡，读完上一封信，请不要生气，因为那就是我听你讲述音乐时的心情，或许伱早就已经看出，但我仍然要向你坦白，我对于艺术并不很感兴趣…… “我在暮冬要塞已经迎来第二个冬天，城堡里很冷…… “不能按时迎接你的到来，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但这种沮丧催促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这个想法成功，或许我们可以提前见面…… “最后，奥斯特瑞亚的冬天同样寒冷，愿我的信能伴你入眠……” 因为纸张的优势，柯林的回信洋洋洒洒，比维罗妮卡长了数倍。 也不知道游金商会有没有把生意做到奥斯特瑞亚公国。 他将信纸卷好塞入封筒，准备到外面的露台上交给前来送信的狮鹫，如果顺利，这两封信将会在七天之后到达维罗妮卡的手上，而相同的距离，如果是马车，则需要两个月左右。 用狮鹫送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但对于柯林这对未婚夫妇而言，这点浪漫的代价还担负得起。 然而还没等他站起身，书房的门被敲响。 罗德里克浑身甲胄走入。 “大人，抓到两名细作。” “嗯？” 柯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沉静一年多的城堡还热闹起来了，又是客人，又是细作的。 “现在被关起来了，初步审问下来，说是威利男爵派来的。”罗德里克道。 “威利男爵？” 柯林稍一回忆，便想起这个名字。 夏雅治下的四个小领主之一。 欠了柯林许多供赋不交的家伙。 堂堂一个公国，下面就四个贵族领主，其中三个还只是男爵，又欠他供赋，柯林想不记住都难。 “有说是为了什么而来吗？”柯林并未太放心上。 “他们不肯解释，说一定要见到您的面才开口。” “怎么抓到的？”柯林问道。 “其实是哈维先生亲手抓到之后交给我们的，似乎他们去城里的店铺偷东西……”罗德里克一贯正经的脸上都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又在“亲手”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柯林相当无语，这到底是间谍还是毛贼？ 不过另一方面，老哈维看起来年迈苍苍，居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本章完) 第117章 药剂室 城墙内部的一间牢房内。 大腿粗细的木桩制成的巨大牢笼，原本是用来关押兽人的，如今却关着两名看上去并不强壮的人类，有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这种超规格待遇，显然让这两位手脚不太麻利的小毛贼感到格外的压迫。 “大人，维恩大人，我们只是路过，好奇城里的变化，才驻足留意……我们承认有偷窃的念头，如果我们犯了领地内的法律，您可以让威力男爵用赎金来交换我们……” 由罗德里克和另一位陌生骑士陪同的柯林，很快就被这两人认出了身份。 “威利男爵不是说领地内欠收，连自己的情妇都逃走了吗？还有钱来赎你们？”柯林微笑问道。 “这……这点钱还是有的……” 柯林看着这两个身穿皮甲的男子，虽然也是骑士打扮，但很显然他们的身份应该更倾向于盗贼或者游侠一类。 骑士虽然已经不复往日的荣光，但依然是个有门槛的职业。 比如罗德里克，虽然没有参加过任何骑士考核，无法定级，但却是奥利弗·格雷以公爵的身份敕封的正式骑士。 “他们真的是威利男爵的人？”柯林回头问罗德里克。 “这点应该没有错。只要根据他们给出的姓名，去男爵领地稍稍一打听，就可以确认，这一点很难作假。” 这位骑士队长显然明白领主的顾虑。 在这个没有证件没有网上照片的年代，冒名顶替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而这件事其实也并不难理解。 暮冬城虽然地处偏远，但终究是夏雅的首府，经过一年多时间，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不可能瞒得风雨不透。 光是要塞今年大量提升各种物资的采购量，就会让很多人产生好奇心。 作为没有缴齐供赋而显得心虚的威力男爵，派两个人来观察一下暮冬城和新领主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是不是冒充的，其实没太大关系。”柯林突然露出一个微笑：“二位来城里多久了？” “只是……刚刚到……”两人唯唯诺诺。 “嗯。”柯林点点头：“那么，一会请如实交代一下，为什么威力男爵要让你们来焚烧要塞的粮食和刺杀新任领主。” 这话一出，不但是牢笼里的两人，就连罗德里克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大人……” 这两人显然还在确认是否听错了话。 焚烧要塞粮食？ 刺杀领主？ 这说的是我们俩？ “大人！我们没有……”他们连忙尖声喊叫。 然而不等两人说出口，柯林向前迈出一步。 巨大的压迫感把他们的话给吓了回去。 随后便听到这位年轻又和善的领主大人，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不，你们有。” …… 回去的路上，罗德里克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大人，您是准备要对威利男爵……” 这位骑士队长只是老实，却一点都不笨，看刚才的情形，便大致猜到了领主的意图，原本这种决策性的问题不该由他提问，但如果是真的，他和他的手下或许即将迎来第一次和人类的战争。 “暂时还没想好，等我确定一些事情再说。”柯林微笑道：“这不是伱一直期待的吗？” “我的剑锋将指向您所指的一切目标。”罗德里克右手抚胸，铠甲咔咔作响。 新兵训练了三个月，目前已经让他们以预备的身份登上城墙参与战斗，按照罗德里克的说法，再有三个月，这些人也能够派上一点用处了。 因为有了精灵的参与，城防的压力再次减弱，并且是大大减弱。 这些优雅的俊男靓女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屠杀完兽人之后，返回树林之中猛嗑薄荷，然后嗨上一整天。 20多名精灵产生的战斗力，完全不次于200名要塞守军，而在魔法箭矢的加持下，罗德里克十分确信，仅仅这20个精灵，就可以轻松守住要塞。不过领主说过，不能完全指望这一群“客人”，何况他们也不是每天都会来到城墙。 告别罗德里克，柯林缓缓走向城堡二楼。 不提国王的新政令，收回夏雅所有封地，也是摆在柯林面前必须走的一条路。 这不仅仅是领主的尊严问题，更是领地想要发展的必经之路。 暮冬要塞有技术，有人才，缺的就是资源和人口。 资源短时间内还能利用自己强大的财力来弥补，但人口却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300名魔法学徒，2500名管理人员和工匠，外加约5万的平民。 如果只想偏安一隅，这些人和这些土地已经足够。 给他一定的时间，也能造出个固若金汤。 但问题是即便柯林想偏安，恐怕别人也不会让他如愿。图伦国内的矛盾，和西大陆之间的摩擦，更不用说隔着马蹄海虎视眈眈的奥希克，这些都有可能让他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连威利男爵这样的小角色都敢随意派遣人来浑水摸鱼，看来暮冬要塞的分量还是太低了。 …… 来到城堡二层的一个单开门房间。 门口挂着一块写有“药剂室”的木牌。 轻轻推开门，里面热闹非凡。 “珊瑚老师，下一次是不是教我们离心混合的手法？” “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还离心混合，把胳膊甩断了都不行。”珊瑚小小的身躯坐在角落的桌子后面，半仰躺着，将双脚搁在桌沿。 珊瑚十分享受现在的生活。 习惯了和老师走南闯北领略不同地域风光的她，原本以为要塞安逸的生活早晚会觉得无聊，谁知道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意思。 一群比她还要大几岁的少男少女们追在她身后，一口一个“珊瑚老师”的喊着。 珊瑚觉得这就是她十二年生命中最高光的时刻。 “喂，点试不是这样的啦，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要用碳素绒布，试剂的取量也不对，真是笨！” “是是，珊瑚小姐……哦不，珊瑚老师。” 珊瑚收回瞪着学生的双眼，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便看到站在门口处的柯林·维恩。 她楞了一下，立即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连忙把脚从书桌上放下来。 (本章完) 第118章 圣光与自然 在一众问好声中，珊瑚啪啪啪跑了出来，显然是害怕被领主教训而在学生面前丢脸。 “大人，你看到了，我上课可认真了。”小姑娘恬不知耻的先发制人。 “嗯。”柯林懒得和她计较这些，问道：“这些学生怎么样？” “太笨啦，你什么时候再送一些人过来。”珊瑚几乎每次见到柯林都要提一下扩充队伍的要求。 然而领主家也没有余人。 仅有的300名魔法学徒，其中一大半还只是学习了一年的新手，少数优秀的艾丽等人，又要担任学校的老师，剩下不多可堪大用的，还得先顾及瓦尔德那边的“魔能”项目，而索菲亚也在天天喊着缺人，更不用说精灵现在耍箭上瘾，还必须分配一些学徒制作魔法箭矢。 柯林现在都有点害怕遇到这些手下。 好在小姑娘仿佛只是例行催更一般，并没有指望能够得到回应，又说道：“不过现在也已经能做点事啦，红冬草做成的药剂不是挺好吗？” 要塞原本的做法是直接出售红冬草，但制作成药剂之后，便成为了高附加值的产品，如今对外的售价为6金郎一瓶，还供不应求。 可惜就像珊瑚说的，人手不足，使得产量也很一般，十几个人的药剂室，教学兼带生产，每个月只能产出不到150瓶药剂。 这种能够大幅度提升伤口愈合速度并且在短时间内止痛效果极佳的药剂，被柯林偷懒的命名为“初级愈合药剂”。 因为是由红冬草为主材料配置而成，并且药剂颜色呈鲜红色，又被他恶趣味的起了个绰号——“大红”。 而大家显然更喜欢后面这个名字。 “药剂做的不错，再加把劲，近期也不准备继续对外出售了。”柯林道。 “你要打仗啊？”小姑娘明显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见识。 “伱还什么都懂一点。”柯林不禁好笑。 “要储备药剂，你得给我多加点人手啊。”珊瑚旧事重提。 “或者，你也可以把你的特殊手法传授一点给他们，就一点点，不就可以提高产量了？”柯林原地反击道。 “那怎么行。”小姑娘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圣光法术不能外传。” “那你教教我？” “你信仰圣光吗？”珊瑚撇撇嘴。 “我可以信啊。”柯林毫无心理负担道。 就在小姑娘目瞪口呆中，又听到这个不要脸的领主问道： “信仰圣光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必须交会费，或者定期做义务劳动？” “至少现在没有，教会都这么惨了，有人肯加入就不错了，哪里还挑挑拣拣的。”珊瑚老气横秋的叹气道：“老师以前还为了传教，帮助村民剥了两天豆子，结果最后发现人家是土神教的信徒。” 想到鲁伯特·科顿白衣白袍、一副光明伟岸的模样蹲在地上给人剥豆子，柯林就差点笑出声来，关键最后还失败了。 土神教在大陆流传已久，并没有严格的教义和明确的神官体系，甚至都找不到一处像样的教堂，只有各地信徒自发给建造的几尊简陋神像，大概类似于土地庙的性质。 但人家到底也是宗教，宣扬的还是风调雨顺，五谷丰收之类，自然很受农民的追捧。 珊瑚说完之后，瞪着大眼又问道：“可你不是信仰魔法的吗？” “魔法可不是信仰，只有还没有实现的东西才需要信仰，魔法是事实存在的，你信不信它都在那里，它也没求着别人信。” “好像有道理耶。”小姑娘一下子被绕了进去。 “所以你同意了？” “不对，不对，让我想想……” “好吧，你慢慢想，不过别耽误制作药剂。”柯林本来就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也从未想过要加入圣光教会。 “哦……” 珊瑚歪着脑袋缓缓走远。 等转过走廊，确定摆脱了柯林的视线，才吐了吐舌头，又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走远了。 她像往常一样准备到城里转一圈，珍妮弗姐姐那里总能够骗到一两个酸枣吃，不过她已经搬到政务厅的宿舍那里，不能够经常见到。 似乎领主大人有意让她负责政务厅的事务。 暮冬城的政务厅，大概就像雷霆城的市政厅，是管理整个城池居民的所在，解决问题，处理纠纷，就连以前的治安队都被划归在里面。听说马修他们已经开始在对全城进行规划，重修道路，建造下水道等等。 对于这些，珊瑚其实懂的不多，但她去过很多地方，西大陆的许多城市都不大，但建得比雷霆城还漂亮，相比之下，暮冬城以前就像一个大村庄。 她蹦蹦跳跳的刚走出城堡大门，就迎面碰上一个只比她高出一点的……女精灵。 精灵普遍比人类高一些，但那是成年之后，虽然不知道他们几岁算成年，但很显然，眼前这个女精灵，只是一个未成年，估计不会比她岁数大。 这名精灵幼崽明显是偷偷离开了同伴，从道路旁的树林里钻出来，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珊瑚知道城堡里来了一群精灵，也在城墙上见过他们强大的箭术。 她接触过的种族有很多，连东海深处的娜迦都聊过天，但还真没遇到过精灵，她对于这些数量不多且都喜欢避世而居的长寿种族一向很感兴趣。 听说他们喜欢吃薄荷，但珊瑚在泡水尝了几次之后，却实在不喜欢这种带有刺鼻味道的植物，更不用说直接用嘴嚼。 珊瑚看到这个背着短弓斜跨箭囊的年幼精灵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目光也同时接触。 或许是习惯了混在一堆比她高出一倍的同伴里面，偶然间遇到比自己还要矮小的珊瑚的时候，这个年幼精灵似乎产生了一些亲切感。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珊瑚也在认真打量她，难得遇到一个同龄人，还是精灵，自然很好奇。 一人一精灵，两只幼崽就这样对视了半天。 随后，几乎是同时，一起开口。 “愿圣光护佑你。” “愿自然与你同在。” (本章完) 第119章 师姐 索菲亚将由要塞直接管理的土地区域命名为“暮冬种植园”，这些土地占据了全部的一半，但雇佣的农民仅6000人左右。 按照要塞“农业大臣”的计划，这6000人的产出，养活整个暮冬城5万人绰绰有余，这就保证了哪怕其余农民一年到头颗粒无收，也不会发生饥荒问题。 饥荒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周围的领地和国家会出售矿石和燃料，却很少愿意出售粮食，尤其是大量的粮食。 因为真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所有领主都会按照土地的产出来计算农奴的数量，一旦人口超出土地的承受能力，就会果断丢弃多余的农奴。即便是伯爵以上的大领主，储存的粮食也要防备后面几年有可能产生的欠收。 按照索菲亚给与领主的提议，在要塞的粮食储备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就可以逐步减少自由农民的数量，转而加大工业方面人数，她很清楚领主现在有多缺人，但同时发现柯林·维恩又是一个很保守的领主，即便现在种植园已经可以保证所有人温饱，整个暮冬城仍然有超过3万人从事农业劳作。 领主一再强调，粮食是一切的根本，农业人口必须保证在最低限度以上，等将来粮食极大丰富，种地将不再是保证生存的手段，就会转变成为经济产业——她大致听懂了，但也不是非常明白。 索菲亚在工作的时候不会穿她那些华丽的贵族服饰，她很喜欢现在种植园配发的工作服——简易，耐脏耐磨，材料廉价，就是样子太难看，据说这是领主大人亲自设计的。 领主什么都好，就是审美特立独行。 工坊内的几台魔法织布机已经没日没夜运转，但即便如此，也得在几个月后才能让种植园的所有人统一服装，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炼金工坊和伐木队以及建设队等地方，索菲亚很喜欢这种工作时大家整齐划一的样子，感觉很有力量。 新一轮的播种在两个月前已经完成，按照如今的长势，预计今年的产量会提高一倍以上，这并不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毕竟去年人手不足，大多数时候都是随意的播撒，也很少打理，相比而言，今年的种植在统一的规划之下，效率大大提高。 索菲亚已经能够预见到要塞的粮仓不够用的样子。 她在田边拔起一棵麦苗，仔细观察了根系之后，随手扔到一边，站在田垄上，极目远眺。 从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要塞的大门口。 只见一辆马车带领着一支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要塞。 那是领主的好友罗伊所率领的运输队，每过两个月就会来要塞一次，索菲亚还托罗伊从雷霆城带过几次东西。 雷霆城很繁华，索菲亚在去西大陆之前住过一段时间，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留在那里，每天进出高级餐厅，每周去听一次音乐会，每年在国王的庆典上占据一个好座位。 但那不是她向往的生活，她宁可每天呆在种植园里，和土壤及麦苗为伴。 …… 马车内。 罗伊一脸苦恼的看着眼前的好友：“你真的就这样偷偷的走？万一要塞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柯林从窗帘的缝隙里向外看，暮冬城的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这些都不再需要他时刻关注。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而且只是去雷霆城见老师一面，然后会‘飞快’的返回要塞。” …… 泰莎像往常一样，会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来法师塔不远处的花园劳作一个小时，她很喜欢这种放松的方式。 花园已经重新翻修过，如今再次种满了各种她喜欢的花卉，看到花卉，便想到小师弟，想到师弟，就想起了当初那些恐怖的黑麦草。 那种牧草的生命力简直惊人，铲除了几次，都会再次从犄角旮旯里长出来，最后还是请求老师利用强大的土系魔法把泥土给翻了个遍，才有现在的勃勃生机。 想到这，泰莎拍了拍胸口，仍然心有余悸。 然而下一刻，她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转回身，便看到柯林·维恩站在不远处，瞬间震惊的捂住嘴巴。 “师姐。” 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师姐，柯林百感交集。 如果非要评出一个在这个世界和他最亲近的一个人，可能不是老师，不是罗伊，甚至不是维罗妮卡，而是眼前的泰莎。 师姐帮不到他多大的忙，学术上指望不上，魔法上也早已落后于自己，她每天仅仅只是叮嘱他吃饭，给他准备更换衣物，催促他早点睡觉，给他零花钱，出门的时候帮他把领子翻好…… 但柯林就是感觉离不开她。 在要塞的这段时间里，他最不习惯的就是身边没有了师姐。 想来师姐也应该很想他。 柯林乐呵呵的走向花园，准备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还没等走近，就见一向温柔的师姐突然伸手阻拦，喊道：“站住，不许进花园。” 柯林愣神之际。 泰莎一个纵身飞起，落到身前，一把抱住了他。 柯林软玉温香的同时，第一个的念头却是：师姐的轻飘术又退步了…… …… 肩并肩走在回法师塔的路上，泰莎絮絮叨叨的说着离别之后的详情，内容无非是一些生活琐事，以及老师总是在聊天中提起柯林，作为罗曼·萨冈的大弟子，她有些吃醋等等。 与此同时，走几步就要侧身整理柯林身上的衣物配饰，并且不断的吐槽他的衣着。 事实上，柯林直到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临走时师姐和维罗妮卡给准备的，很有档次，品味也很高，不过经过某人的搭配之后，就显得不伦不类。 柯林十分享受师姐的唠叨，间或也会说一些在要塞时的见闻。 临近法师塔的时候，柯林突然心里产生一丝悸动。 那座高大巍峨的高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塔前站立着一名叼着烟斗的白发老者。 在柯林的记忆里，老师永远都是坐在书房抽烟的样子，几乎回忆不出他走出魔法塔的样子。 这是第一次见到。 罗曼·萨冈显然早已察觉到弟子的到来。 柯林深吸一口，快步走到老师的面前。 年近百岁的的魔导师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是一脸郑重。 片刻之后，他取下嘴里烟斗。 “你成功了？” 严肃的声音之中带着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没头没脑的话语，却让柯林极为舒适。他认识的人里，只有老师能够随时和他保持同一个思维频率，说直白一点就是：其他人都太笨了。 “是的，老师。”柯林深深鞠躬：“我成功了。” (本章完) 第120章 传送法阵 深夜。 法师塔内。 柯林的卧室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泰莎会每周进来清扫一次，以防止灰尘堆积。 黄蓿木大床前方的空地上，一个精密而复杂的魔法阵缓缓成型。 “元素纠缠……你这个想法真是大胆，可偏偏又毫无破绽，如果能够拿出严密的证明过程，放到幽蓝联盟内，可以轻松获得今年的阿尔贝奖章。” 罗曼站立在旁，一边看着柯林缓慢的构建魔法阵，一边听着这段时间以来弟子的研究成果。 空间魔法之所以无法被一般人理解，就是因为大多数人无法正确认识空间的概念。 而元素纠缠理论，又是在那种需要极大想象力的基础概念上构建起来的、看上去如同在一根稻草上建造一栋房屋般摇摇欲坠的全新理论。 这个理论连柯林自己都无法验证其准确性，但却是他空间传送成功的最大理论基础。 这和很多元素方面的猜想一样，尚不能证明，却已经投入应用。 “老师，我想起您的笔记中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想要认清本质，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认清本质的行为，我们或许永远不可能知道元素到底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使用它们。” “这是我26岁刚刚晋升高阶时写下的感想，算起来，已经70多年了。” “这也是我突然灵光乍现的源头，既然无法认清本质，那就利用它的现象好了，虽然这在一般元素实验里谈不上什么高深理念，但我们在学习一门全新的深奥学科时，总会不自觉的想要了解所有东西的起源、经过和结果。” 柯林笑道：“这虽然是一个严谨的学术思路，但往往会拖延很多理论的实际应用，其实不妨反过来想，先把东西应用起来，再回头探究其原理，或许会简单很多。” “说起来这谁都知道，但真正做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有如此清晰的大局观，更不用说这还需要超高的想象力和极大的勇气。”罗曼说到这里，微微皱眉：“你当时应该是冒了一定的风险吧。” “还行，我预计的最坏结果，是断去两条腿。” 柯林先是讪讪，随后又信心十足道：“但就算那样，也问题不大，我在实验之前，花了点时间研究了一下马尔科姆的《魔法生物混合嫁接》，到时候给自己装两条巨熊的腿，说不定还能跑得更快。” 这当然是玩笑话。 马尔科姆的《魔法生物混合嫁接》，严格来说是一本趣味读物，上面有各种奇思妙想，但也仅仅只是奇思妙想。 比如马尔科姆最大的幻想就是在牛的背上种植牧草，再把排泄系统和牧草的根系连接起来，这样牛吃完草，排泄的同时浇灌牧草，循环往复，能省很多事。 这听上去就是疯子的言论，因为即便能够成功，也无法过得了人类心理这一关——实在太恶心了。 “别开这种玩笑。”罗曼板了板脸。 说话之间，柯林已经把魔法阵构建完毕。 “好了，老师，只要我重新再造一台风核对撞机，以后就可以随时回到法师塔来看您。”柯林笑道：“就是来回的路费比较贵，传送一次，消耗的材料成本，大概在450金郎左右。” 这笔钱哪怕在柯林看来也不算少。 不过相对于它能够做的事，根本不值一提，何况又不会天天传送。 罗曼手捻须髯微微点头：“元素纠缠，无视距离，这的确是一个无法理解又令人振奋的现象。” “不过老师，现在的传送还有很多弊端，最大的一点就是，我无法同时顾及自身和周围的物品。” 从本质上来说，“传送”依旧是一个法术，只不过需要仪器和材料的辅助。 因此，作为法术的定律之一：必须魔法师亲自施法且耗费精神力，这一点让传送阵自行运转变成了不切实际的事情。 意思就是，柯林能够在一台对撞机上来回传送物品，却无法将物品传送到另一个地点的另一台对撞机上，因为在另一台对撞机旁边，没有一个能够施放空间法术的魔法师。 而作为被传送物体的自身，却可以这样操作。 直白点说，就是想要远距离传送，目前的目标只能是自己——纯粹的自己，连身上的衣服都带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把魔法阵建立在自己的卧室里面的原因。 这要是每次来都光着身子出现在实验室，万一被师姐看见就解释不清了。 罗曼瞬间就明白了柯林的话，笑道：“这些都是小问题。” …… 第二天清晨。 法师塔书房内。 柯林和罗曼一起享用着泰莎亲手端过来的早餐。 “老师，这就是夏雅现在的基本状况。”柯林一边吃，一边给老师介绍了领地内的大致情况。 “才一年多的时间，难为你了。”罗曼笑道：“或许下次陛下再找我的时候，可以让他安心一点。不过，奥莉维亚会到要塞，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 “老师，奥莉维亚阁下的实力……” “她是更老一辈的精灵，当初我前往泰兰希尔帮助稳定母树时，也未曾见到她，不过虽然精灵不是年纪越大就越强，但身为埃洛伊德的母亲，和精灵长老会的一员，实力当然不会差到哪去，留下她，对伱显然是有好处的。” 罗曼说完，又嘱咐道：“不过有一点，精灵一向不喜欢掺和人类之间的争斗……” “我明白。”柯林立即理解了老师的意思。 “不过，老师，兽人那边暂时没什么问题，问题最大的反而是其他人。”柯林将四个封臣的问题说了一遍，又拿出了威利男爵派来两人的“亲笔供词”。 罗曼看了一眼，微笑道：“所以，你是什么想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派兵征讨，一鼓作气，把封地全都抢回来……”柯林本来还想继续说几个想法，结果还未来得及说下去，就听到老师打断道： “哦。” 罗曼无所谓道：“那就用最简单的办法。” (本章完) 第121章 我看不懂 柯林差点说不下去，片刻之后才问道：“可是这样，会不会遭到国内的保守势力攻讦，让陛下为难？” 按照传统，领主对于自己的属臣享有很高的权利。 比如可以征召属臣为自己战斗，对方不能拒绝——至少不能明面上拒绝。 但如果涉及到“收回封地，撤销爵位”这种事，似乎也没有规矩可循，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撕破脸，传统或者规矩已经失去效力。尤其是当领主的实力反而不如属臣的时候，就更加显得尴尬。 虽然不太清楚威利男爵领地上的军事实力，但从各方面的资料来看，除了富兰克伯爵还算稍有家底之外，其余三位男爵似乎都不怎么样，毕竟夏雅本身就是穷地方，能够提供他们这些贵族本身的优越生活已经是极限，再想豢养多少骑士和军队，显然不切实际。 他们如今最大的依仗，应该还是图伦国内保守派的领袖，瓦兰特公爵。 武力收回封地应该不是难事，难的是怎么应对后续的麻烦。 瓦兰特公爵当然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出兵夏雅，但这位如今图伦国内唯一一位拥有实权和封地的公爵，对于整个王国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即便是艾兰四世，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尤其是夏雅东部几乎都是瓦兰特麾下的属臣领地，柯林还必须从他们那里采购必要的矿石和资源。 “这种事，怎么可能没有后果，就看你能接受到哪一个程度。” 罗曼道：“不过既然早晚要做，现在正好是一个时机。” “为什么？”柯林不解。 “雷霆城最近流出传言，说瓦兰特公爵一直和西大陆保持着王国法律之外的大量贸易，并且传出了几样实证。” “陛下准备借此发难？” “当然不是。”罗曼道：“这本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没人敢放在明面上说，瓦兰特治下的秋叶公国，实力虽然不如王国军，但陛下想要武力征服，起码也得耗费大半国力，因此不到最后一步，陛下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为什么……” “政治无非就是一个权衡的过程，陛下不敢对瓦兰特用强，瓦兰特同样也不敢把陛下逼到最后一步，传出这样的流言，又有真凭实据，他无论如何也要在短时间内避嫌，所以，如果你想做那件事，最好近期就做。” “我明白了。”柯林笑道：“看来我准备的那份供词，是用不上了。” “当然用得上。”罗曼道：“那是用来给瓦兰特台阶下的最好礼物。” …… …… 西大陆。 奥斯特瑞亚公国。 维罗妮卡坐在老师布兰奇的床边，陪伴着虚弱的老人时不时说几句话。 只要大使馆那边没有紧急公务，她都会来这里看望已经命不久矣的老师。 两人的师徒缘分，仅仅只是布兰奇当初游历到雷霆城时，教了维罗妮卡三个月的竖琴。 但维罗妮卡很看重这三个月。 不单单是艺术上，作为奥斯特瑞亚乃至整个西大陆最具影响力的音乐家，布兰奇和维罗妮卡的师徒名分，甚至可以影响到图伦和幽蓝联盟的外交关系。 而布兰奇也十分欣赏维罗妮卡在音乐上的造诣，在后者的访问期间，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助维罗妮卡完成了好几次艰难的外交任务。 但这位门徒遍布整个西大陆上流社会的音乐大师，显然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别担心，孩子，等你真正听懂了芬里尔的《第十交响曲》，就会明白，死亡不过是另一个美好的开始，我坚信有天国的存在，到了那里，或许我对音乐能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老师，伱就少说几句话吧。”维罗妮卡显然没那么容易安慰，说道：“我从来没听出《第十交响曲》里面有对生命的阐述。” “哈，这都没办法骗到你，你果然在音乐方面有自己的坚持。”濒临死亡的老人依然乐观的开着玩笑。 “您需要的是休息，或者一杯安神茶？”维罗妮卡极力掩饰自己的悲伤。 “最好是一杯艾威士忌。”半躺在床上的布兰奇舔舔嘴唇。 “这我可不能满足您。” “……” 两人闲聊之中，终究是老人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的睡去。 维罗妮卡替他盖好被子，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间。 刚出门，便迎面碰上一位年轻的女士。 “公主殿下，爷爷他……” “老师刚刚睡着，苏珊小姐，你还是过一会再去看望吧。” “好的，感谢殿下的照顾。” 名叫苏珊的女士正是布兰奇的孙女，也会每天过来看望爷爷，碰上过维罗妮卡几次之后，两人也算相识。 “苏珊小姐，我听老师说，你也是一位魔法师，为什么从未见过你穿过魔法袍？” “我只是觉醒，还未通过初阶考核，虽然规定是可以穿魔法袍，但我总觉得不够资格。” “是你太谦虚了。”维罗妮卡笑道：“我听说你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好几个法术。” “可我的笔试是弱项。”说起这个话题，苏珊明显兴致高了许多，说道：“为此，我特意拜了菲利克斯阁下为师，跟随他学习元素理论，不过老实说，菲利克斯阁下显然是看在爷爷的面上，才愿意收我为徒。” 菲利克斯是奥斯特瑞亚公国仅有的三位大魔法师之一，哪怕在西大陆，也是少见的擅长元素理论的研究的魔法师，著作等身。 “说起元素理论……” 维罗妮卡想起柯林第一封信结尾处的嘱托。 “你对于……” 她说到这，才发现自己完全记不起那些拗口的词汇，不得不把从柯林信上誊写下来的证明过程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几眼才继续道：“拉克……拉克西里关于α曲面域第四猜想，有了解吗？” “当然。”苏珊点头道：“拉克西里爵士的《关于α曲面域的23个猜想》本身讲述的是空间魔法的基础逻辑，不过那个也就说说啦，根本不存在空间魔法，但是第四猜想的结论却一直影响着水系魔纹的三个基础模块设计，属于已经被应用，但还未被证明的理论猜想。” “没有被证明，为什么可以被应用？”维罗妮卡显然对于元素理论一窍不通。 “事实就是如此啦。”苏珊虽然懂，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外行解释。 “我这里有一个证明过程，你能不能找人帮忙验证一下。” “公主殿下也精通元素理论？” “不是，是一个……朋友托我的。” “我能看看吗？” “当然。” 维罗妮卡拿出经过誊写的证明过程，交到苏珊的手上。 年轻的魔法师把纸张拿在手上，看了半天，随后抬起头，讪讪笑道：“我看不懂。” 成绩出来了，出乎意料的好，考虑到还有强推，订阅数据比《缩小》还高，都把我整懵逼了，感谢大家，临表涕零，不知所云。 (本章完) 第122章 老师和西大陆计划 深夜。 游金商会。 菲妮雅像往常一样会在午夜之前把明天需要做的事情全部规划好，等第二天一早就能够立即安排手下开始工作。 自从哈维离开身边前往暮冬城，她的工作负担明显重了许多，好在商会的各项业务都很顺利，尤其是通过放声机和新式纸张开通的西大陆渠道，让商会近期的营收再次跨上一个台阶。 但菲妮雅却不敢放松，西大陆的业务可没有罗曼·萨冈给保驾护航，难保不会有人眼红之下出什么阴招。 暮冬城那边的生意渐渐也有了起色，通过哈维不断传回来的消息，菲妮雅在脑海里渐渐勾勒出一座充满朝气和希望的城市。果然她的判断没有错，有柯林·维恩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一天的工作完毕，她伸手向后揉捏着发酸的脖颈。 房间外发出微小的动静。 菲妮雅十分警觉的转过身，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于门口。 “好久不见，女士，我不方便露面，只能让你的侍卫短暂的睡一觉。”柯林·维恩一身黑色风衣，双手习惯性插兜，微微欠身以示歉意。 菲妮雅惊讶过后，立即恢复镇定，屈膝行礼，微笑道：“您好，维恩……大人。” 柯林失笑：“冒昧打扰，其实是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这件事会有一定的风险，但如果成功，对于商会也是一个巨大的契机。” “游金商会将唯您是从。”菲妮雅没有任何犹豫的回应。 …… 卧室内。 一台最新的风核对撞机在两天之内从法阵上拔地而起，柯林把它的外观故意制作成科幻感十足的求生舱模样——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罗曼·萨冈叼着烟斗，围着这个怪模怪样的大家伙看了半天。 “不得不说，伟大的发明往往都会带有一些遗憾——你真就不能把它做得像个传送阵吗？这看上去和猪圈一样。” “外观只是小节。”柯林尴尬一笑：“倒是您，老师，真的不愿意尝试一下？” “等伱真正解构出不需要依赖仪器和材料的空间魔法时，或许我会试一下，但是现在，只会对于我现有的法术理念产生冲突。” 罗曼叹气道：“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拼着损失实力来亲身尝试，但我说过要保你二十年，因此二十年内，我不会轻易去冒险。” 远距离传送自身以外的物体，目前必须有另一个掌握空间魔法的人在另一端配合，老师显然是唯一的人选。 但罗曼·萨冈却几次都拒绝接受柯林已经解构完成的法术模型。就像他之前拒绝听取“深海之王”博伊斯·霍索恩的魔法理念一样。 否则一旦成功，暮冬城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接收来自雷霆城的供给。 不过柯林也没有强求，老师的安危当然比暮冬城的建设重要。 “说起摆脱仪器和材料，你对下一步有计划了吗？”罗曼问道。 “请老师指点。”柯林虚心受教。 罗曼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斯宾塞·埃迪的《艾萨克不等式三个解的注释》，帕特里克的《定域性变量实验参数》，伊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内保存的一颗‘混沌夜明珠’……” 他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弟子，笑道：“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对吗？” “游金商会在西大陆的生意，帮助我获得了不少幽蓝联盟内的学术信息……” 罗曼微微颔首，又说道：“不过你所需要的那些东西，全都是幽蓝联盟内部限制级藏品，恐怕不会再有像上次一样的机会了。” 柯林沉默不语。 罗曼叹气道：“你早就已经想好了，传送阵就是为了这个准备的？” “希望老师能够同意。”柯林低声恳求道。 “我早就说过，让你去夏雅，就是为了就近去西大陆。”罗曼道：“你有什么打算？” “布莱顿公国距离最近一些，但是夏雅和西大陆的商道，却必须通过班纳公国……” “具体呢？”罗曼点头，又问道。 “我想先去布莱顿的坎布瑞吉高等魔法学院，花费半年时间混一张毕业证明，索菲亚小姐就是那里毕业的，到时候可以向她了解一些情况，然后转道去班纳，帮助要塞打通商道，正好您说的‘混沌夜明珠’也在班纳公国……在有传送阵的帮助下，也可以随时回到要塞。” “坎布瑞吉？花费半年时间毕业？你确定有信心吗？”罗曼笑道。 坎布瑞吉高等魔法学院，布莱顿最好的两所高等学府、甚至也是全大陆最好的学院之一。 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去，必定会嘲笑他不自量力。 “主要是时间紧迫。”柯林却自信道：“更何况，如果是魔纹学，或者历史学，应该没什么问题。” 罗曼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又问道：“维罗妮卡耽误行程的原因你知道了吧。” “是的。”柯林点头：“我们已经通上信件。” “西大陆和我们不同，艺术家的影响力甚至超过很多贵族和政治家，布兰奇的门徒和崇拜者遍布整个幽蓝联盟高层，他能够重视和维罗妮卡之间的师徒情分，对于图伦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 罗曼说到这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我们和幽蓝联盟的关系一直都谈不上好，现在能够抓住奥斯特瑞亚这个机会，陛下也不希望轻易放弃，维罗妮卡必须在布兰奇的葬礼之后离开，否则之前的所有外交努力全都白费了。” “我理解，维罗妮卡已经在信中向我解释了。”柯林道。 罗曼突然失笑道：“这是不是你作出那个决定的其中一个理由？” “多少有一点。”柯林笑着承认道，随后又问：“所以，老师……” 罗曼从腰间取下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 “把这个拿上。” “这是？” “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把它砸碎。” “然后老师你就来救我了？”柯林一脸不可思议。 罗曼没好气道：“我要有这本事，还用得着你研究空间魔法吗？” “那这个是……”柯林疑惑。 “它能够让我在一段时间内，看到和听到你周围的所有环境。”罗曼解释道。 柯林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威胁。 除非无人知晓，否则杀死罗曼·萨冈的弟子，必定要面临之后疯狂的报复，恐怕就连奥希克皇帝都不会贸然做这种傻事。 老师给的东西虽然无法保证万无一失，但的确是一个很有效的震慑手段，尤其是对手越有势力，这东西就越有用。 柯林点点头：“那我走了，老师。” “不和你师姐告别了？” “不了，反正能够随时回来。”柯林笑道。 罗曼点点头，眼看着自己的弟子走到传送阵上。 柯林向老师微微鞠躬的同时，脚下魔纹发出光芒。 下一刻，整个人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堆衣物。 (本章完) 第123章 验证 奥斯特瑞亚公国。 魔法联合会分部的一所独院内。 苏珊一边低着头阅读手上的纸张，一边向前走，很快就撞到一个柔软的背部。 奥斯丁疑惑转身，笑道：“苏珊，你这一边走路一边看书的习惯什么时候能够改掉。” 苏珊揉了揉脑袋：“师兄，老师在吗？” “老师去参加大公的晚宴了，恐怕要明天一早才能回来。” “这样啊。” “你有什么事吗？” 奥斯丁对于这位老师新收的弟子很是疼爱，这位小师妹是布兰奇大师的孙女，从小万千宠爱于一身，人又乖巧听话，谁都不忍心苛责她。 苏珊总是借用古典魔法里面的习惯来叫他“师兄”，但奥斯丁却不喜欢用这种拗口的称呼来叫她师妹。 “哦，对了师兄，你对于α曲面域第四猜想有研究吗？”苏珊想起眼前这位师兄可是老师的第一位弟子，学术和魔法方面的成就都显示了他最有可能继承菲克利斯的研究项目。 “拉克西里爵士？”奥斯丁确认了一遍。 “嗯嗯。”苏珊点头。 “有点了解，怎么了？” “我有一个朋友，他说已经在这个猜想上有了重大的突破，想要找人帮忙验证一下。” 元素研究领域的最新发现，让同行帮忙验证是很平常的事情，但苏珊这个级别的魔法师说出这种话，却让奥斯丁有种想笑的感觉。 “伱的朋友？”奥斯丁乐呵呵道：“让我猜猜，她是管风琴高手，还是一位单提琴家？” “不是啦，好吧，是的，哦不，不是……她的确是位单提琴家，但这并不重要，准确的说，是我朋友的朋友，有了一些新发现。” “那他应该将发现写成论文，寄到威尔纳高级魔法学院，或者元素研究的各大期刊，会有专门的人替他审核。而不是委托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把信件带到联合会分部。” 奥斯丁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今天说找到了“布拉德利不等式的最优解法”，明天又说实验证明了“元素粒子波动论”。 但这些业余人士甚至都没有好好学过元素理论基础，还没有大多数正规学院毕业的魔法学徒强。他们总是试图用四则运算去解决高端元素解析，写出来的证明过程令人啼笑皆非。 然而就是这些人，总是觉得魔法联合会在打压他们，甚至坚定的认为所有官方魔法师都嫉妒他们的才华。 而“拉克西里关于α曲面域的23个猜想”因为涉及到令人神往的空间魔法，一向是这些“民间魔法师”们最爱的研究课题。 光是这一个月内，奥斯丁就在联合会分部门口撞见了三个声称已经证明“拉克西里猜想”的人，其中一个甚至表示已经证明完所有23个猜想。 遇到这种事，奥斯丁一般的回应都是：“你说的都对，请务必把它写成论文，寄往《拜兰元素周刊》，下一届的阿尔贝奖章一定属于你！” 《拜兰元素周刊》的主编，大魔法师华莱士·金斯，是老师菲利克斯的死对头，能够给他们添加一些工作量，奥斯丁毫无心理障碍。 奥斯丁看到苏珊拿着所谓朋友的证明过程来找老师，第一反应就是又有哪位“民间魔法师”解决了某个世纪难题，并且得知了苏珊的身份之后，托关系来找奥斯特瑞亚元素理论方面最高权威的菲利克斯大魔法师来验证。 所谓验证，其实就是为他扬名，如果不同意他的论证，就是嫉妒他的才华。 奥斯丁太了解这些人了，只是这一回看在苏珊的面子上，没有冷嘲热讽，而是诚心指点了一下这位傻乎乎的小师妹。 苏珊却完全不懂这些，为难道：“可是我那位朋友身份比较特殊，她甚至不是奥斯特瑞亚人。” “那就送到他们本国的魔法学院。”奥斯丁道。 苏珊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卖萌道：“师兄，你也是元素研究方面的专家，对不对？” “你别打我主意，我很忙的。”奥斯丁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哎呀，就这一张纸，很快的。”苏珊笑嘻嘻的把维罗妮卡亲手誊写的内容拿到奥斯丁的面前。 “就一张纸解决‘拉克西里关于α区域面第四猜想’？你这位朋友的朋友可真是高人。”奥斯丁呵呵一笑，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是吧是吧。”苏珊也不管这话是不是讽刺。 “既然这样，你自己看过吗？” “看过啦。”苏珊愉快道：“没看懂。” 奥斯丁顿时无语，没看懂你高兴什么？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走到房间里奥斯丁的书桌旁。 “求求你啦师兄，我都向别人打包票了，一定找一位元素理论方面的权威专家给他验证，你看，你不就是权威专家喽？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找老师，他一定会帮我的……” “你别去麻烦老师，老师最近为了“水元素高能坍缩”的问题搞得焦头烂额，还是我极力劝说他去宴会散散心，才肯离开工作室。” “你帮我，我就不去找老师。”苏珊嘻嘻一笑。 奥斯丁无奈道：“那你把东西放桌上吧，我有空的时候看一下。” “一言为定哦，我明天再来。” 苏珊把纸张重重拍在桌上，然后怕他反悔似的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奥斯丁笑了笑，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夜幕降临。 天花板上的夜光石自动亮起。 但这种依靠吸收白天亮光来照明的宝石，亮度却不足以照清楚书本上的字迹，奥斯丁只能又点起了一根蜡烛。 他起身倒了一杯水，回来的时候看到苏珊放在桌子的纸张。 想到这位小师妹明天又要来胡搅蛮缠，他便打算彻底让她死心。 “咦。” 奥斯丁第一个反应却是，纸张的质量很好。 不是灰雀纸，甚至比白须纸的品质都要好。 带着对于纸张的好奇，奥斯丁开始阅读起上面的内容。 他靠在椅背上，双脚十分不雅观的撑在桌沿，将椅子掰成一个倾斜角度，借着火光从开头看起。 一分钟后。 看得已经入迷的奥斯丁浑然没有察觉椅子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 下一刻。 “啪塔……” “见鬼……” 失去平衡的奥斯丁整个人后仰，连人带椅躺倒在地。 (本章完) 第124章 菲利克斯 奥斯丁连滚带爬的起身，第一时间找寻落在地上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拿起之后，才搬起椅子重新坐好。 他认真的将纸张铺平在桌上，拉近灯光，再次从头仔细阅读。 和普通的论文不同。 这一篇关于“拉克西里α区域面第四猜想”的证明过程，用的都是叙述性语句，中间很少添加详细数据和完整的证明公式。 这倒也不算新鲜。 很多大师级魔法师在私人信件中和好友同行讨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形成这种又日常又专业的行文方式——比如席勒·莫拉在和好友的信中提及留影机的创想。 奥斯丁甚至不需要看其中的内容，光从文笔也能判断这是从信件中截取出来的一段，并且这种平淡中带着强烈自信的语言特色，他只在老师菲利克斯的身上看到过。 这绝对不是一个“民间魔法师”能够拥有的气质。 而等看完所有内容之后，奥斯丁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篇证明第四猜想的论证过程，而是通过另一个角度，从其aeta函数的反函数在特定环境下的适用性来尝试推测第四猜想的各种可能性。 光是这一份专业和严谨的学术态度，就不是任何一个只想着出名的业余人士能够伪造出来。 奥斯丁微微叹气。 可惜这只是一篇随笔式的学术探讨文章，很多过程和细节没法验证，但仅从逻辑推理和关联性启发上，就足以证明这篇文章的学术价值。 奥斯丁一时间心痒难搔，很想立即把作者抓到面前，当面询问里面的诸多问题。 正这时，房间门被打开，这间工作室的主人，原本应该在参加大公宴会的菲利克斯突然回来。 “老师，您中途离开宴会了吗？”奥斯丁原本以为老师至少会参加酒宴到午夜。 “一帮俗不可耐的人，聊着俗不可耐的事，艺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都迸发着恶臭味。” 菲利克斯是典型的奥斯特瑞亚人，固执，严谨，又不分职业和年龄的热爱音乐，正因为如此，一向对于徒弟要求很高的他，才会破例收下在魔法方面没什么天赋的苏珊。 这位年愈六十的大魔法师一回来就将高筒礼帽摘下，褪下合身而繁琐的双排扣礼服，一丝不苟的挂于衣帽架上，然后套上一件黑色魔法袍。 作为奥斯特瑞亚仅有的三位大魔法师之一，并且是出了名的性格固执，不近人情，即便大公也不会计较他提前离开宴会的失礼举动。 “你在做什么？”恢复到魔法师身份的菲利克斯感到浑身放松，看向有些灰头土脸的弟子，喜欢干净整洁的他皱眉问道。 “老师，苏珊拿来了一份关于拉克西里猜想的证明。” “那些人都找到她头上去了？” “这回还真不是，这份手稿……很有意思。” “哦？我看看。” 菲利克斯显然还是更相信弟子的眼光，接过奥斯丁递过来的纸张，一边松开领口，一边坐到角落边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就这一张纸？”老者皱眉道。 “是的。”奥斯丁回应：“应该是从某封信上截取下来的片段。” 菲利克斯点点头。 半晌。 “反函数的适用性？嗯……角度很奇特……” “相对性中的不确定性原理……这个说法……咦……” “……” “坍缩……” 菲利克斯自言自语了一阵，突然安静下来。 奥斯丁疑惑之际，见老师猛的站起身，一脸严肃的走进内间的实验室。 他没敢跟进去，但却很清楚，老师的实验室内，最近一直在做关于水元素高能坍缩的可行性研究。 但奥斯丁却没有参与这个实验，并不是老师不信任他，实在是这已经是大魔法师级别的研究课题，菲利克斯甚至无法在奥斯特瑞亚国内找到一个可以讨论的对象，只能不断的用信件和魔法联合会总部的同行进行交流探讨。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 奥斯丁看向墙壁上的计时器，显示已经晚上9点15分。 老师进入实验室一个多小时了。 他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不放心老师以现在这种状态做如此精密的实验，准备凑到门边听一听里面动静。 然而下一刻。 实验室的门被猛烈的推开。 菲利克斯板着脸，沉默不语的走到衣帽架旁，快速的换上外出的便装外套和风衣，又顺手拿起一根当成手杖使用的长款魔杖。 整理完衣着之后，也不理奥斯丁，打开大门。 “老师，您要去哪？” “去把那个孽徒抓回来问清楚！”菲利克斯说完砰的关上门，走入夜色之中。 …… …… 柯林成功返回城堡，一丝不挂的出现于实验室的传送阵上，老师给的珠子也只能下次通过车队带过来。 熟练的穿上早已准备在旁边的衣物，推开布下了禁制的房门，进入走廊。 一楼的城堡大厅内。 瓦尔德迎面撞上柯林，一脸兴奋道：“大人，魔能项目成功了！” …… 柯林站在魔法研究室内，望着眼前两只巨大木桶内装满了蓝色的试剂，很想说：瓦尔德先生，下次说话不要用夸张手法。 “魔能”项目只能算是成功了一部分，甚至是一部分中的一部分。 利用试剂法产生魔能，是柯林比较有把握的一种方式，把主要思路扔给瓦尔德之后，就一直是他和手下的一帮学徒在探索。 目前来说，的确也能算成功。 由二型碳素笨作为溶解液，再利用三种混合试剂的单向趋进特性制成循环液，便制作成了如今这台看上去十分丑陋的魔能产生设备。 这东西的原理和电池有点像，但魔能的本质却又和“电”并不相同，因此工艺上也有很大差别。 “目前我们已经尝试了用魔能驱动放声机，下一步想着用到真正的机械运动设备上，比如魔法织布机……” 瓦尔德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这台巨型“电池”的功能。 试剂法产生魔能的方式，优点是能源效率较高，成本较低，经过许多次优化试剂之后，如今的成本仅为黑石的40%。 这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它的实用性。 但仍然存在几个问题。 比如安全性，便捷性等。 并且一旦大规模使用，相应的材料必定也会涨价。 “很好。” 作为领主，他当然不能打击下面人的积极性，更何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的成就，无论是瓦尔德，还是那些仅有两年经验的魔法学徒，都已经算得上出色。 “下一步，我希望能够将它的体积逐步缩小，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做成全封闭式。” “大人，我们已经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一旦成功，或许以后放声机之类的低耗能机械，动力部分可以做成可替换式，那样使用的便利性也会大大增加。” “很不错。”柯林已经越来越看到电池的影子了。 “那么，大人，请您给它取一个名字吧。”瓦尔德道。 柯林再次遇到取名这种事，一时间头疼欲裂。 直接叫“电池”好像不太符合实际情况，叫“魔池”又词不达意。 想了半天，他拍拍瓦尔德的肩膀：“作为我最得力的属下，瓦尔德，我把这个神圣的任务交给你了。” (本章完) 第125章 德鲁伊术 一个月没见，索菲亚的“暮冬种植园”和之前已经完全是两个模样。 大片的土地被用长短一致的短木桩给围了起来，这原本不是一项紧迫的工作，但很显然这位公爵侄女是个强迫症，不但做了围栏，还把田地分成大小一致的正方形，边缘多余的地方宁可不要也不愿意看上去不整齐。 整个种植园八成的土地用来种植粮食豆类蔬菜等，剩下两成之中，一成用来研发新作物，另外一成，则是专门用于研发和种植新品种的薄荷。 索菲亚很清楚这22名精灵对于要塞的意义，因此在这方面花了不少的时间。 “奥莉维亚阁下，这些都是今年最新培育的品种，如果顺利的话，三个月后就可以看到样品，到时候你们选择其中几样喜欢的，再加大种植规模。” 索菲亚介绍完，看向一旁的领主。 柯林点头表示对她工作的满意。 “还得等三个月？”奥莉维亚的年纪足以做在场所有人的祖先，平常也的确是一副优雅沉稳的样子，唯独说起薄荷，和所有精灵一样会表现出急切。 “这没办法。”索菲亚无奈笑道：“的确有一些催熟的药剂可以使用，但一方面怕影响品质，另一方面，催熟的效果也很有限。” 柯林在旁解释道：“土系和水系魔法中，也有几个可以加快植物生长的法术，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但最多也只能把时间减少一个月左右。” “人类的魔法之中，的确没听说有类似的法术……” 奥莉维亚说着话，伸出修长的右手，摊开手掌向下悬空笼罩住一株薄荷幼苗。 在所有人的震惊目光中，那株薄荷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根茎慢慢粗大，枝叶慢慢繁盛，直至长成半人高，一颗成熟的薄荷。 一共只花了半分钟左右。 奥莉维亚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在鼻尖处闻了闻，随后放入嘴中。 咀嚼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这个很一般，没有一开始的好。”优雅的精灵带着点遗憾的神情。 “德鲁伊术，果然名不虚传。”柯林感叹一声。 从水系法术演变而来的自然法术，被精灵称为德鲁伊术，如今和人类的魔法体系已经大相径庭，无论是战斗还是辅助，都有极大的特色。 这并不意味着一位精灵德鲁伊就一定比一个水系魔导师强，但的确自然法术能够做到很多人类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这一招植物催生术，所有人类魔法都无法做到这种效果。 “奥莉维亚阁下，这个法术叫什么名字？”柯林对于自然法术的好奇，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有名字。”奥莉维亚道。 “没有名字？” 这么强大且实用的法术，竟然没有名字？ 奥莉维亚道：“德鲁伊术，也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自然法术，虽然是从水系法术中演变而来，但其实本质有着很大不同，我不清楚亡灵法术和光明法术是什么情况，但至少德鲁伊术，是没有法术模型的。” “没有法术模型？” 柯林这一回是真的吃惊了。 按照现代大陆魔法理论，法术的三大定律之一，就是必须拥有独一无二且可以反复校验法术模型。 意思就是，一个模型只能对应一个法术，并且任何人使用相同的法术模型，施放出的法术一定是相同的，区别只有强弱而已。 模型决定法术，精神力决定强弱。 这是魔法最基本的性质。 但德鲁伊术竟然没有法术模型？ 柯林吃惊的还不只是这一点。 按照进阶规则，德鲁伊术和自己的空间魔法有着相同的地位。 但明明他的空间魔法，就是通过自己参考风系法术理论独立解构出来的。 难道自己的路走错了？ 柯林很快冷静下来。 走错应该不至于，因为传送是早就已经实现的技能。 但或许不止一条路可以走？ 他这时突然对于光明法术和亡灵法术有了强烈的兴趣。 如果能多一些参考，对于他彻底掌握空间魔法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柯林甚至一度考虑是不是真的可以加入圣光教会。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自然法术被精灵族历代大德鲁伊严禁外传，因此就连罗曼·萨冈都对此一无所知，否则老师应该会告诉自己这些事情。 柯林沉默半晌，又问道：“奥莉维亚阁下，如果没有法术模型，精灵们是如何施放法术的？” “这一点就是精灵和人类最大的不同。”奥莉维亚道：“所有精灵天生就具有精神力，这或许不会提升强度，但却可以让我们更自如的掌控精神力……因此，德鲁伊术是直接依靠精神力和水元素引发沟通之后进行施法的。” “这听上去太难理解了。” 柯林苦笑，即便是自己这种天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想象出如何在不借助法术模型的前提下，依靠精神力直接和元素沟通。 他没再纠结这一点，反正也不可能仅靠听几句介绍就学会自然法术，更不用说德鲁伊术是精灵族从不外传的秘术。 “奥莉维亚阁下，你要不要再试试其它几株薄荷？”柯林笑着问道。 “不了。”奥莉维亚摇摇头：“利用法术影响植物生长，和伱们人类改造胚芽土壤之类的行为一样，在我们精灵眼中都是破坏自然的行为，刚刚我那样做已经不合适了。” 柯林想起当初埃洛伊德也说过类似的话，点头表示理解。 但心里又有些好笑。 不想用法术手段影响植物生长，却又喜欢吃人类改良种植的薄荷，精灵还真是有原则的变通主义者。 “那真是太遗憾了。”柯林想再仔细观察一次自然法术的计划落空。 “不用遗憾。” 只听奥莉维亚语气自然的说道：“虽然我不方便直接这么做，但可以把这个技能传授给你，由你来加快薄荷的品种改良实验。” 优雅的精灵说到这里，又低头思索片刻，随后才点头确认道：“没错，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柯林：“……” (本章完) 第126章 学术价值 “大人，奥莉维亚阁下，我还要去别的地方视察田地，请原谅我先行告退。” 索菲亚十分有眼力的提出告辞，随后转身离开。 等要塞的“农业大臣”走远之后。 柯林问道：“阁下，能够学习德鲁伊术，自然求之不得，但这会不会违背精灵族的规定？听老师说，德鲁伊术从不外传。” “你算外人吗？” 奥莉维亚一句话却把柯林给问懵了。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长老会里有很多精灵反对罗曼·萨冈的请求吗？” “请您示下。” “德鲁伊的赐福，即便放在精灵之间，也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那意味着从此你身上便具有了生命母树的血液。” 奥莉维亚缓缓走在种植园的田垄上，柯林双手插兜的跟随在后。 “在精灵之中，只有两种人可以成为德鲁伊，一是奥利安娜长老的后裔，二是经过上一代德鲁伊赐福的对象。 “女王、大德鲁伊阁下、我、埃洛伊德，都属于前者，而被赐福过的伱，就属于后者。 “有资格成为德鲁伊，就意味着能够学习德鲁伊术，而你又是人类，要知道就连精灵，也不是每一个都有资格学习德鲁伊术，所以才会遭到很多精灵的反对。” 柯林听完，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些虽然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自己却几乎一无所知。 “另外，在精灵的习惯里，接受了赐福的人，会被视为赐福者的后裔。”奥莉维亚微笑道：“不过你是人类，并不需要太在意这一点，何况这本身就是你的老师用稳定生命母树的功劳所换来的。” 柯林仔细品味了一下这话，瞬间就明白了。 说白了，在精灵的眼中，我已经是埃洛伊德的重重重……重孙了呗！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如果真的能够因此学到自然法术，似乎也不亏。 只可惜自己连“祖先”的全名都记不住…… 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奥莉维亚对他一直以来的善意，完全是因为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后裔。 好吧。 有个强大的“祖先”在身边，怎么说也是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阁下了。” “嗯。” 奥莉维亚看向柯林的眼神越发和蔼。 …… …… 苏珊小心翼翼的看着菲利克斯。 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老师会露出如此严肃的面孔。 “所以，这份东西是维罗妮卡公主给你的？” “是呀。” 苏珊见老师的面色略有好转，才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您知道的，图伦公主殿下是爷爷的学生，自从爷爷病重以来，几乎天天会来看望，我们这才认识的。” “怪不得，这看上去像是女子的笔迹。” 菲利克斯虽然没有太大的性别成见，但一个事实就是，无论在魔法实力，还是元素研究方面，女性的数量和成就都远远不如男性，因此刚看到这张手稿时，菲利克斯还惊讶了好一阵子。 “老师，这有问题吗？” 苏珊原本正和几位魔法师好友大半夜在城内的酒馆喝酒吹牛。因为有布兰奇和菲利克斯的双重关系，旁人对她一般都极为客气和讨好，导致这位年仅十六的初阶未满魔法师，常常有些飘飘然。 结果刚喝到一半，就被脸色铁青的老师给抓了回去，她的好友猝不及防之下想要动手，结果被大魔法师一个眼神全给吓了回去。 “维罗妮卡……” 菲利克斯原本的打算很简单，通过苏珊找到那位手稿的作者，相信以自己的身份，就算对方不是奥斯特瑞亚人，也不至于驳自己的面子。 抛去虚无缥缈的空间魔法不谈，“拉克西里关于α曲面域的第四猜想”早就已经投入到应用当中，尤其是水系魔纹的三个基础模块，就是在它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因此，即便有人证明了第四猜想，也无非是一个学术上的重大突破，除了证明者本身收获各种成就和奖项之外，短时间内对魔法界的实际影响并不会很大。 而菲利克斯之所以着急把苏珊逮回来，恰恰是因为在柯林的证明过程中，关于α曲面域第二象限坍缩现象的研究解释。 要知道，他现在正在研究的，正是“水元素高能坍缩”项目，和那份手稿中的部分内容不谋而合。 这份手稿整体上逻辑通顺，数据准确，大致可以认定其学术价值，只要写成正式论文，就算拿不到幽蓝联盟的阿尔贝奖章，至少也能获得一个元素理论方面的奖项。 但因为限于篇幅，其中很多地方都没有给出详细的推导过程。 菲利克斯想起联合会的一位魔导师也常常喜欢搞这种恶趣味，经常抛出一个论点，然后在信纸的最后写上“我有一个美妙的证法，但纸张的空白处不够，写不下”“我能轻松证明这一点，但现在必须去给家里的猫洗澡”诸如此类的话语。 如果不是他通常会在不久之后给出实际证明过程，以及本身是魔导师，恐怕早就被同行给打死了。 菲利克斯此时同样感受到了这种憋屈。 只不过听到维罗妮卡的名字之后，立即冷静了下来。 他虽然是个专心学术的魔法师，但也并非完全不懂社交。 事情涉及到了别国公主，又是图伦这个较为敏感的对象，就不可能再只考虑学术问题。 菲利克斯是魔法联合会的注册魔法师，而幽蓝联盟对于图伦，一向秉持着“保持和平关系，但不过分亲密”的态度。 相对来说，奥斯特瑞亚作为幽蓝联盟的一员，和图伦的关系已经算是不错，双方建立了几个友好城市，每过两三年也会进行一次高层会晤。 这一次维罗妮卡来访，既是常规安排，也算图伦希望从奥斯特瑞亚打开局面，和幽蓝联盟进一步加深关系的积极举措。 在奥希克帝国越来越强大的背景下，这似乎是双方都乐意看到的结果。 菲利克斯原本不想参与到政治中去——尽管魔法联合会本身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政治组织——但想到自己的研究项目，他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说道： “苏珊，带我去觐见公主殿下。” (本章完) 第127章 证明 以菲利克斯的身份，绕过奥斯特瑞亚大公单独会见图伦公主，严格算起来属于一种僭越的做法，不符合外交礼数。 但一方面菲利克斯顶着魔法联合会的名头，连大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另一方面，这位大魔法师一贯专心学术的人设，决定了他的举动不会令贵族圈产生太多的想法。 奥瑞特瑞亚首都威尔纳。 图伦王国大使馆。 维罗妮卡一身公主盛装，用超规格礼数接待了来访的菲利克斯。 “见过公主殿下。” 菲利克斯虽然懒于交际，但奥斯特瑞亚人的性格导致他不允许自己在一个别国公主面前失礼，尤其这位公主殿下对他也十分礼待。 “很荣幸见到您，菲利克斯阁下。” 和图伦以及奥希克不同，整个西大陆，魔法师的地位是最高的，甚至高过大多数贵族。 对于很多幽蓝联盟成员国来说，虽然大公和国王是无可争议的国家元首，但其真正掌握的权力，却没有想象中的多。 尤其是幽蓝联盟成立之后的一百多年时间里，魔法联合会的实力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对王权和贵族体系产生了冲击。 维罗妮卡很清楚菲利克斯在奥斯特瑞亚以及整个幽蓝联盟内部的影响力，这种和老师布兰奇那种单靠人格魅力以及人脉建立起来的影响力不同。 怠慢布兰奇，或许只会受到舆论的攻击，但惹恼了菲利克斯……这位大魔法师在联合会分部内可是拥有实际决策权的。 “尊敬的公主的殿下，请恕我不会那些油嘴滑舌的外交辞令，事实上，我今天来，和公国及图伦的事务没有任何关系。” 双方落座之后，菲利克斯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准备切入主题。 “其实我也不喜欢繁琐的礼数。”维罗妮卡见人说人话，笑道：“我虽然对于魔法一无所知，但在图伦的时候便已经听到过菲利克斯阁下的威名，所以，请不必客气。” 菲利克斯客套了一句，接着立即说道：“您知道的，苏珊是我的弟子，昨天她拿回来一份手稿，说是殿下您给的……” 维罗妮卡点头道：“是的，如果您指的是拉克……” 毫无魔法基础的公主殿下一时间说不下去。 菲利克斯接下话头道：“拉克西里关于α曲面域第四猜想的证明。” “对，很抱歉我记不清这么长的名字。”维罗妮卡露出恰到好处的尴尬微笑，说道：“如果您指的这份手稿，的确是我给苏珊的。” “请问公主殿下，方便透露一下这份手稿的作者是谁吗？” “他……是我的一位朋友。” “再冒昧的问一句，是您图伦的朋友？” “是的。” 维罗妮卡在菲利克斯登门求见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猜到对方的意图，但却也没想到这位大魔法师如此直截了当。 柯林给她这封信的时候，她其实并未多想。 图伦在元素研究领域一向不如西大陆，柯林·维恩虽然魔法天赋出众，但具体有多厉害，作为未婚妻的维罗妮卡其实并不清楚。 因此未婚夫在魔法方面有了一点心得，想着让凑巧在西大陆的自己找人帮忙验证一下，似乎很合乎情理。 直到菲利克斯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直接登门拜访，她才隐约察觉到那封信不简单。 “贵国的罗曼·萨冈阁下是我最为钦佩的魔法师之一，而听闻‘风暴指引’阁下的弟子恰好是殿下的未婚夫，我从不敢小觑过图伦的魔法底蕴，只是恕我直言，在元素理论研究方面，图伦已经沉……淀了很久，近期都没有太多耀眼的成就，我很好奇，到底是哪位同行，又有了新的进展。” 因为知道维罗妮卡对于魔法并不了解，菲利克斯有些话说的很含蓄，也没有说得很专业，但是意思很明显——我他妈就想知道那家伙是谁。 维罗妮卡一时语塞。 她不清楚这种情况下，把柯林·维恩的名字说出去是否合适。 虽然看起来是一件露脸的事，但她也不能贸然就替柯林做决定。 维罗妮卡犹豫之中。 菲利克斯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也多少猜到了维罗妮卡的为难之处，想了想，转变思路说道： “尊敬的公主殿下，我不想说违心的话，目前来看，这份手稿的学术价值很高，但限于篇幅，很多细节方面无法判断，如果您的这位朋友真的想要找人验证，我更希望他将此整理成正式的论文，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建议他将论文发表在敝国的元素期刊上面。 “这并非狂妄自大，如果您的朋友的证明是准确的，相信整个幽蓝联盟内部，奥斯特瑞亚也是最好的选择之一了。” 为了怕维罗妮卡这个外行误会，他又解释道： “图伦魔法师在幽蓝联盟内发表论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菲利克斯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也很清楚——你们图伦没有一个像样的机构有资格刊登这篇论文。 维罗妮卡当然清楚这些，听到对方没有要她当面答应，放下心来。 “菲利克斯阁下，感谢您的关心和建议，我相信这是一个可以令我们双方都满意的结果，不过我还是需要问一下这份手稿的原主人，请您理解。” “当然。” 菲利克斯说道：“如果一切顺利，我极力向您推荐威尔纳本地的《元素理论》期刊，它不但是奥斯特瑞亚最好的学术杂质，同时在魔法联合会内部刊物，有……很多方面的好处。” 鉴于对方的身份，菲利克斯没有说的太详细，但他相信以那位作者的学术水平，应该很容易做出判断。 为了加大筹码，菲利克斯继续说道：“我知道殿下您最近正在和敝国商讨一份关于两国减少贸易税收的协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本人也会以魔法联合会观察员的身份参与协议的制定……”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相信这位以大使身份出使西大陆的公主殿下能够明白里面的意思。 维罗妮卡眼睛瞬间亮起来。 奥斯特瑞亚的重大外交事务，虽然名义上是大公和一众贵族决定。 但按照联盟的规定，幽蓝联盟魔法联合会必须同时派出观察员在旁协助。 说是协助，其实更类似于监督，以防止单个国家做出对于联盟整体有损的决定。 维罗妮卡笑道：“请阁下放心，我会立即联系我的那位朋友。” “既然如此，我等待着殿下的好消息。” “彼此。” 送走菲利克斯之后，维罗妮卡走到大使馆的露台上，想着该如何向柯林说明这件事。 但突然发现这没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为两人传信的狮鹫还未回来。 即便一切顺利，等自己的信件过去，再等柯林写出论文送回来，都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几天。 而和奥斯特瑞亚的外贸协定商讨，已经近在眼前。 她正为难之际，天空传来一声鸣叫。 巨大的狮鹫缓缓降落，送来柯林·维恩的信件。 维罗妮卡一时间抛开所有烦恼，准备先看完未婚夫的情书再想其它。 然而等她展开信纸，读完几句之后，却愣在当场。 “亲爱的维罗妮卡，如果我预料的时间没有出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很需要下面这篇论文。” 往下看，只见抬头一个加粗的标题。 《关于拉克西里α曲面域第四猜想的证明》 (本章完) 第128章 投稿 关于论文的内容，维罗妮卡是看不懂的，更不用说这篇论文的篇幅达到十五张信纸，将其中一个封筒塞得满满的。 她随后打开第二个封筒中的信件。 “亲爱的维罗妮卡，从老师那里，我大致了解了一些你目前正在处理的具体事务，为此，我特意回忆了一遍魔法联合会奥斯特瑞亚分部有哪几位著名的魔法师，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可以帮到你的线索…… “令人欣喜的是，我第一时间就发现菲利克斯是一个很好的目标，听说这位大魔法师刚刚收了一位弟子，正是你的老师布兰奇的孙女，我的好几个消息来源都指明了这一点…… “我相信伱应该知道联合会对于联盟成员国的政治影响力，并且无论从哪方面看，菲利克斯阁下都是一位正直且学术方面严谨的大魔法师…… “而你的未婚夫我，恰恰也在元素理论领域稍稍有点心得……” “我深知菲利克斯阁下在‘水元素高能坍缩’课题上已经停滞了整整两年，而我这篇论文对他应该会有一定的帮助…… “当然，如果事情没有像我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你也可以直接拿着这篇论文去找菲利克斯阁下……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会提议将本篇论文发表，建议的期刊应该有两个：《元素理论》或者《莱温的魔法杂谈》…… “至于是否要发表、发表在哪个期刊，我将决定权交于你，唯一的要求是以匿名的方式…… “另外，关于上次说过的大胆尝试，我已经有了计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暮冬城一切安好，所有事情都在向着计划的方面发展…… “…… “最后，爱你的柯林。” 维罗妮卡一边看信，笑容止不住的从脸上绽放。 等前后读了两遍之后，才收起信纸。 她回到书房，叫来了一位大使馆的外交官。 “帮我预约菲利克斯阁下在明天见面。” “是。” “等等。” 在外交官离开前，维罗妮卡又改变主意的把他叫住。 “先不要预约，等过两天再说。” …… …… 三天后。 奥斯特瑞亚首都威尔纳和往常一样平静。 这座被誉为音乐之都的城市一向充满着艺术气息，几乎每条主要街道上都有至少一座音乐厅或剧院，大街上随处可见撂地摆摊的流浪乐手，任何一个背着乐器行走在路上的年轻人，都有可能是将来的音乐大师。 在这里，就连往来的客商都必须学习一点音乐常识，否则在做生意的时候都会被人瞧不起。 但普通人却并不知道，威尔纳在魔法界更出名的是它在元素理论领域的优秀表现。 包括菲利克斯、华莱士·金斯等一众杰出的魔法师就住在这座城市，另外更是有《拜兰元素周刊》《元素理论》《莱温的魔法杂谈》等元素理论领域的专业期刊总部坐落于此。 只可惜元素理论研究在现代魔法体系中并不受重视，年轻的魔法师很少愿意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和研究这门被誉为“一切魔法的基础”的基础学科。 不受重视的原因并非它无足轻重。 任何一个魔法师都很清楚元素理论的重要性。 但现代魔法体系带来的功利主义让很多魔法师往往更愿意学习魔法工程学、生物学等更然更容易出成绩的门类。 事实也的确如此。 魔法联合会内最高奖项——阿尔贝奖章，原本甚至没有设立元素理论方面的奖项，有传言说是阿尔贝阁下在世的时候和某位元素理论方面的大佬有私人恩怨，但大家更倾向的解释是——元素理论方面的成就太少，以至于该分类的奖章经常连续十几年颁发不出一块。 《元素理论》杂志编辑部在上午10点才会统一整理前一天收到的所有稿件。 负责分拣稿件的几位魔法学徒像往常一样无精打采的一封封看过去，他们都是属于威尔纳当地魔法学院毕业的学生，他们的工作不是评审稿件，而是将论文分好类，交给特定的审核员。 尽管他们都是以优秀成绩毕业的学徒，但在觉醒以前，也从事这种没有太高技术含量的工作， 哪怕在西大陆，魔法学徒也不会被当做可造之材来培养。 但这和图伦以及奥希克的情况又稍有不同，因为魔法联合会在幽蓝联盟中的重要地位，使得各国有意或无意的在测试精神力觉醒方面更舍得投入，加上人民较为富裕，更余力去向往魔法世界，导致的结果便是西大陆的人均魔法师数量远超奥希克和图伦。 “或许你该看一看这个，‘元素本质探求之在波动和粒子论外的可行性猜测’，别的不说，就这个四不像的名字，一看就是连论文都没读过几篇的外行人写的。” “你说的不错，不过名字起的好，也未必能行，像这篇《浅光度仪在四种火系魔纹中的实际应用》，听上去很扎实的感觉，结果通篇都在批判哥尔哈布斯学派，这他妈就是一篇政治论文……” “要不要我们像上次一样打赌，会在第几篇看到奇葩的…… “不必了，这不就来了吗，《关于拉克西里α区域面第四猜想的证明》……哈哈，我都不记得上次看到这种标题是什么时候了，预审的家伙睡着了吗？这种东西还往总部这里寄？ “你信不信，就算我把它直接扔进垃圾桶，也不会有人在意。” 说话的学徒扬起手，做出要把稿件扔出去的动作，但显然只是玩笑而已。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去评判一篇论文的好坏，把稿件扔掉这种毁灭前途的蠢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做，即便最后证明他的判断没错，编辑部也不会再留用他。 更何况也不是没人监督他们。 这群学徒中领头的一人看了一眼那份稿件，失笑道：“乔布里，我敢打赌，如果你真的扔了这份稿件，绝对活不过第二天清晨。” “老大，你别吓我。”名叫乔布里的学徒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以为对方开玩笑。 “你可以看看稿件外皮上面的印章，那是菲利克斯阁下特有的标记……” “见鬼……” (本章完) 第129章 拔苗助长 《元素理论》期刊的主编，高阶魔法师伯纳尔·康斯刚刚泡了一杯咖啡，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房间的门就被猛烈的推开。 “福尔斯，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工作室礼仪？”这位即便工作的时候也喜欢穿着正装而不是魔法袍的魔法师端着咖啡轻啜一口。 “康斯阁下，相信看完这个，您就不会在意什么工作室礼仪了。” “哦？” “新收到的稿件里，有一篇关于α曲面域第四猜想的证明。” “有点意思。”伯纳尔·康斯先是皱眉，随后又产生了一些兴趣：“既然能够通过你们的初审，说明这个证明或许有点可取之处？” 他显然并不相信真的有人证明出了第四猜想，但一篇论文即便最后结果是错误的，也未必完全没有价值。 名叫福尔斯的编辑部文员笑道：“是否有可取之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份投稿是通过菲利克斯阁下传递过来的。” “哗……” 伯纳尔送到嘴边的咖啡瞬间倾倒在昂贵的外套上，似乎忘了自己是一位高阶魔法师。 “他不是在搞‘水元素的高能坍缩’项目吗？”伯纳尔冷静下来之后，又问道：“并且菲利克斯阁下拥有无需审核的特权，为什么还从一般渠道投稿？” “您看一下就知道了，这并不是菲利克斯阁下自己的论文。” 一个小时之后。 五头赤尾鹰分别带着信件飞往西大陆五位元素理论领域专家的住所。 他们都是《元素理论》的长期审稿员，也是在联合会内拥有极高地位的魔法师。 伯纳尔目送赤尾鹰离去，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从现在开始，不要来办公室打扰我，我也得好好看一看这篇证明。”身为《元素理论》的主编，他本身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然而过了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再次被轰然推开。 “礼仪！福尔斯！礼仪！而且我说过，不要来打扰我。” “康斯阁下。”福尔斯完全没有理会主编的咆哮，继续说道：“菲利克斯阁下的论文。” “什么论文，不是已经送出去了吗？” “不，这回是菲利克斯阁下自己的论文。”福尔斯赶忙解释。 伯纳尔：“……” …… …… 柯林在第六天的时候，才算基本掌握了第一个自然法术。 对比于当初刚刚觉醒就能施放一个像模像样的火球，已经慢了很多。 德鲁伊术不通过法术模型的特点让他别扭了很久，但等熟练之后，柯林却发现这种方式不但更为简便，施法的速度也可以大大加快。 他第一时间就想着能否将它运用到其它法术上。 但很显然，这是想多了。 如果那么容易，在自然法术成型的这四万年里，不可能没有一个魔法师想不到这点。 柯林并没有因此而失望。 自然法术严格来说已经不算现代意义上的法术，按照这种前提，空间魔法或许和现有的魔法体系也截然不同？ 他以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但一来“传送”这个技能的的确确仍然需要法术模型，二来没有先例的情况下，他也很难凭空想象出一套全新的魔法体系。 但奥莉维亚传授的自然法术却给了他一个启发。 四大元素的进阶魔法，自己已经涉及了两种，如果再去找珊瑚那小丫头…… 柯林很快打住了念头。 贪多嚼不烂，还是先把宏大深奥的德鲁伊术搞明白一点再说吧。 …… 暮冬种植园内。 “真是太神奇了。” 索菲亚看着领主连续帮她“催生”了一株雾蕨叶和一株改良后的红冬草。 这两种药材类的植物是给珊瑚那边准备的。 药剂学和植物学尤其是草药学密切相关，自从珊瑚得到了领主给她承诺的学生之后，索菲亚这边的工作量也跟着大了起来。 “还是不够熟练。”柯林摇摇头。 相比于奥莉维亚，他无论在熟练度还是速度方面都相差很远。 比如将眼前这株雾蕨叶催生至六个月以后的状态，奥莉维亚只用十几秒，而柯林却需要近五分钟。 但想到自己满打满算也就学了六天，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大人，这个魔法叫什么名字？”索菲亚知道这是领主从精灵那边学来的，但并不清楚德鲁伊术的本质。 “我给它起名叫做‘拔苗助长’。”柯林带着点恶趣味道。 “这个词有点怪，但是很贴切。”索菲亚嘻嘻一笑。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柯林将双手重新插回兜里。 目前改良作物的工作基本上都由索菲亚完成，但柯林并不是什么都不管，毕竟一些高难度的“手术”，依旧需要他本人才操作。事实上，无论是瓦尔德的“魔能”项目，还是索菲亚这里的尖端研究，柯林都时刻关注着，毕竟这两样关系到夏雅之后的发展方向。 “大人。”索菲亚似乎想起什么令人振奋消息，眼睛都亮了起来：“牧场那边，如果不出意外，下周，第一批牲畜就可以进行屠宰了。” 柯林沉默片刻，随后语带欣慰道：“很好。” 到达要塞整整一年半之后，柯林终于可以让大家真正吃上肉了，想想发展的道路真是不容易。 暮冬要塞以前并不是完全没有畜牧业，然而龙脊山脉周围的环境，每年只有两个月的牧草生长期，根本无法大量养殖。少数的牲畜，还得制作成容易保存的肉干，提供给要塞守卫都无法满足，更不用说暮冬城的居民。 在来要塞之前，柯林经常也会心里意淫，想着一年温饱，两年小康，三年飞机大炮全都造出来。 然而等真正来了之后才发现，哪怕现在各方面都很顺利，要塞的发展也只能算刚刚起步。 一年半，他这个领主只是刚刚让人民能够闻到肉味。 这还只是暮冬城。 如果计算整个夏雅，大多数人还每天都处在饥寒交迫的边缘。 索菲亚并不知道柯林的心思，在她看来，这位新任领主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把要塞和城池建设到如今这个程度，简直不可思议。 “大人，这主要还得归功于您带来的黑麦草，它们实在太能长了，目前我们的草料储备，反而是最宽裕的。” “等将来谷物和豆类的产量再提升一个档次之后，就可以考虑给牲畜更多的饲料选择。”就算他再不擅长生物学，柯林也知道谷饲比草饲的肉质好。 “我相信很快就能实现。”索菲亚自信道。 (本章完) 第130章 贸易协定 两天之后。 幽蓝城。 魔法联合会总部会议室内。 “所以，各位都已经看过这篇证明了？” 凡尔纳·塞拉斯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这种关于学术方面的会议。 作为联合会主席，他如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幽蓝联盟内的各项事务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如今的他更像一个政治家而不是魔法师。 而之所以破例参加今天的会议，显然是因为这件事不单单属于学术问题，更可能是一个政治事件。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相信在座的各位会看不出这篇论文的价值，而且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元素理论方面的事情，某些外行人却会被邀参加。” 桑德拉·伍利年近八十，在高阶魔法师中也已经算年纪较大的一批。 元素理论不受重视，年轻一辈的魔法师不愿意在上面空耗青春，如今这个领域的权威，几乎都是行将就木的老家伙，连菲利克斯这种六十来岁的人，都已经可以算青壮派。 作为桑德拉口中的“某些外行人”，艾辛格却仿佛没有听见对方的讥讽。 身为魔法工程领域的权威，他也没想过要趟元素理论这个浑水，然而被凡尔纳强行拉来凑数的艾辛格却也无可奈何。 “伍利阁下，艾辛格只是凑巧在总部参与留影机的研究工作，才会顺便参与，否则你不觉得只有三个人的会议显得太过冷清了吗？” 另一位明显站在艾辛格一边的魔法师适时反击。 元素理论方面人才凋零，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好了，我们现在只谈学术，说说这篇论文吧。” 凡尔纳利用自己的身份强行终结了双方的争吵。 “逻辑清晰，角度奇特，尤其是在aeta函数的反函数的适用性方面，提出了足以影响其它几个猜想进程的重大贡献。这甚至已经超过了这个证明本身的价值。” “我同意桑德拉的意见，不单单是其它几个猜想，水系魔纹的三个基础模块，或许会因此得到一定的改良。” “按照这样的贡献来看，得到今年的阿尔贝奖章提名是绰绰有余的。” 在阿尔贝奖没有设立元素理论单项之前，所有的证明类论文都没办法获得次殊荣。因为根据阿尔贝爵士生前的遗志，他的奖项应该颁发给那些真正影响魔法进程的发明和创意。 而单单只是“证明第四猜想”本身，除了学术价值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因为它本来就已经在被应用。 拿出完整的证明过程，无非就是让大家应用得更加心安理得。 然而这份没有署名的论文，其价值显然不单单是“证明”，就像桑德拉说的，它的证明过程中所采用的思路和引出的反函数适用性结论，意义甚至超过“证明”的本身。 这就让不希望把奖项颁发给西大陆以外的某些人没办法从这方面来反对。 “可是，据我所知，这篇论文是通过图伦王国的维罗妮卡公主手里传过来的……”艾辛格尽管不太情愿，但他很清楚凡尔纳将他找来的原因。 不等对方说完，桑德拉已经暴跳而起：“我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事，图伦怎么了？阿尔贝奖从来没说过只能颁发给西大陆人，而且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就连奥希克人都拿过阿尔贝奖，图伦为什么不行……” 艾辛格对于被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家伙当面斥责毫无办法，一旦话语过激把对方给气死了，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桑德拉本人或许已经没什么实力，但他身后代表的却是一个元素理论学派。 “伍利阁下，我并不是反对，只是目前您所谓的‘反函数适用性结论’还没有任何实际应用的案例……另外，我们大家是不是都忘了，这篇论文是以匿名形式发表的，就算联合会想要颁发奖章，也无从颁起。” “匿名有什么关系，搁置颁发就行了，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 匿名发表论文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某些对于自己的研究没有十足信心的知名魔法师，也会选择通过这个方式来试探外界的反应，毕竟同行的审稿不一定万无一失，论文发表几年后被推翻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 因此，在阿尔贝奖项的历史上，的确有搁置颁发的情况。 所谓搁置颁发，就是在没有找到具体作者前，将这一成就搁置起来，等作者现身之后再进行评定，搁置的最大时长为10年，超过了这个期限，该成就再也无法参与阿尔贝奖章的评定。 然而艾辛格提出的实际应用方面，桑德拉显然也没有太好的反驳理由。 桑德拉多少也有私心，元素理论方面已经很多年没有获得有分量的奖项，这将会导致越来越少的年轻魔法师投入到这个学科里来，因此哪怕这一次是图伦人获得阿尔贝奖章，对于他身后的学派也有好处。 正在双方僵持阶段，会议室的门打开。 “先生们，请容许我打断一下，刚刚获得消息，菲利克斯阁下的新论文《关于水元素高能坍缩现象在水系法术模型中的实际应用》已经发表在元素理论杂志上……” 包括凡尔纳在内，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许久。 原本应该高兴的桑德拉却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菲利克斯这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 …… …… 维罗妮卡坐在谈判桌的一侧，在周围阵阵的争论声中，安静的喝着由自己从图伦带来的咖啡。 虽然她是本次谈判图伦方面的负责人，但其实具体的细节依然会由熟悉业务的外交官去和奥斯特瑞亚方面商讨。 但两个小时的谈判过去，关于双方最新贸易协定的商讨却没有丝毫进展。 这是一份对于两国都有好处的协议。 一旦成功签订，图伦的商船就可以从北部港口出发，沿着马蹄海西侧，进入西大陆内海灰雾海，再经由班尔西河一路直达奥斯特瑞亚首都威尔纳。 然而这份对两国都有利的协议，却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联盟的分量。 因此从立场上来看，魔法联合会的观察员必定会对这份协议挑三拣四，如果能搅黄就更好。 维罗妮卡很清楚，谈判的决定权，根本不在这张谈判桌上，更加不在对面那几位奥斯特瑞亚官员身上。 因此双方的心思根本没在谈判上面。 两个小时过去，两边都已经疲惫。 维罗妮卡甚至看到图伦这边的一位外交官，正在和对面的同行窃窃私语，间或发出嘿嘿的傻笑，显然是在聊着什么私事。 就在大家都有点坐不住的时候。 会议的大门被推开，一位身穿魔法袍的中年人径直走到奥斯特瑞亚方面的谈判负责人身边，耳语几句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位维罗妮卡甚至记不住全名的负责人随后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露出一个职业式的微笑。 “公主殿下，关于贵方提出的协议条件，经过我们纳尔默大公和贵族议会的商定，表示大体上可以接受……” 维罗妮卡已经不用再听下面的废话。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柯林·维恩坐在书桌前手持鹅毛笔的优雅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本章完) 第131章 珊瑚和贝琳达 贝琳达偷偷摸摸离开精灵的营地，沿着熟悉的小路径直来到要塞门口的角落里。 珊瑚早就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见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过来，抱怨道： “为什么这么晚？” “抱歉啦，今天打兽人太高兴，奥莉维亚阁下她们一路追过了龙息峡谷，所以回来晚了，而且要等他们全都睡了再出来。”精灵少女带着点委屈道：“为了来找你玩，我连薄荷都没吃。” 作为精灵小队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贝琳达被管束得最严，毕竟这是在人类的地盘上，本就不喜欢惹事的精灵更不希望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然而自从上次见面之后，贝琳达对于这个要塞里面唯一和自己年龄相近的人类姑娘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精灵一族数量稀少，生育率极地，正常的生育年龄也要三四百岁以上——贝琳达的母亲在两百岁的时候生下的她，已经属于早育。 这种情况就导致了精灵年幼时很少有同龄人陪伴，最终使得贝琳达被本就拥有神棍特质的珊瑚给忽悠得一愣一愣。 年仅十一岁的精灵少女出乎意料的精通人类语言，珊瑚对于这个异族同龄人越发好奇，经常想要动手摸一摸对方长长的耳朵，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两人自从成为朋友，便经常相约出来玩耍，一开始不敢跑太远，就在城堡里面兜圈子。 巨大而复杂的城堡是个相当不错的游戏场所，两个小姑娘一边躲着旁人，一边在城堡里捉迷藏，等全部探索完后，便把目光放到了外面。 贝琳达显然更喜欢森林，时常带着珊瑚在龙脊山脉的树林里面窜动窜西。 “真搞不懂你们精灵，薄荷有什么好吃的。” “我还搞不懂你们人类呢，为什么会喜欢吃动物的尸体。” 精灵是纯粹的素食主义者，偶尔打猎，也都是给自己养的宠物捕猎食物。 “肉多好吃啊。” 珊瑚舔了舔嘴唇，城堡里面的食物供给已经相当充足，唯独肉类还很稀缺，就连领主自己都只和要塞士兵吃的差不多，自从认识贝琳达以来，在精灵少女熟悉森林的帮助下，倒是捉了不少野味打牙祭。 森林之中的一块平地上。 珊瑚用光明法术轻松燃起一堆篝火，随后将打来的野兔架在火堆上。 “说起来，我在伱面前吃肉，你不会不开心吧。” “为什么不开心？”贝琳达显然无法理解珊瑚的意思。 “你们精灵不是最爱护自然的吗，为什么不介意人类吃肉和改良植物？”珊瑚不停转动着烧烤架。 “我们不吃肉，是因为不喜欢吃肉也不需要吃肉，但这和人类有什么关系？老虎也吃肉，我家里的豹子坐骑也吃肉，我为什么要介意？”贝琳达十分不理解的反问。 “呃……”珊瑚被问得一时语塞，随后又问道：“那改造植物呢？你们不是经常说过度的使用元素之力，终将遭到自然的反噬吗？” “对呀。” 贝琳达一脸自然道：“所以你们人类遭到自然反噬，关我们精灵什么事？对了，你们的领主大人就是个好人，拼着被自然反噬，也要给我们种出更多更好的薄荷。” 珊瑚目瞪口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么强悍的逻辑，果然精灵能够活那么长时间，不是没有道理的。 贝琳达催促道：“兔子要烤焦了，快点吃，吃完我带你去我昨天发现的一个山洞探险。” “哦哦……” 珊瑚拿起烤肉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什么山洞？” “不知道，里面乌漆嘛黑的，所以叫探险嘛。”贝琳达道。 “那你为什么昨天不进去探险？”珊瑚问。 “我一个精灵害怕，你不是会火把术吗？可以照明用。” “那叫圣光术。”珊瑚不满道。 距离精灵栖息地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终于找到贝琳达所谓的山洞。 然而这山洞的洞口却很小，即便以她们两个小姑娘也要弯着腰才能进去。 “你确定要进去吗？看上去很危险的样子。” “探险啊，危险才有意思。” “这不像你们长寿的精灵说的话呀。”珊瑚咕哝道。 “我们长寿可不是因为胆小，而且我才十一岁。”贝琳达不满。 “好吧，不过我先声明，遇到危险我会第一时间跑，到时候别指望我救你。” “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两只幼崽争辩中，黑乎乎的山洞里吹来一股凉风。 “真的要进去吗？”珊瑚又犹豫了，她虽然以前也和老师去过很多稀奇古怪的地方，但老师的本事当然能够保护她。 至于眼前这只精灵嘛……箭术是不错，但山洞这种地方也施展不开。 “当然，我走前面。”贝琳达不等珊瑚答应，就当先弯腰进去，随后在洞口处叫道：“火把，快进来。” “圣光术，那叫圣光术！” 珊瑚无奈只能跟了过去，虽然年纪小，但老师从小教育她要对朋友讲义气——尽管她很怀疑老师这么说的原因是他一个朋友都没有。 进入洞口，珊瑚扬起手，洁白的圣光从手掌处亮起。 然而还不等两人再进一步，贝琳达便大叫起来。 “啊！” “怎么了？” “出去出去……” 两人慌乱中退出山洞，珊瑚收起圣光术，正要问话，却看到从洞里窜出一个矮小的身影，敏捷的往远处跑去。 “那是什么？” “不知道，追。”精灵少女毫不犹豫道。 “不好吧……” 不等珊瑚说完，贝琳达早就已经窜了出去。 敏捷的精灵在山林中左突右闪，珊瑚在后面完全追不上——光明魔法没有哪个是可以帮助跑路的。 然而根本不需要她帮手，在森林这种地形下，几乎没有哪个生物可以比得上精灵。 珊瑚赶到面前的时候，贝琳达已经把那只不明生物踢倒在地。 “什么呀这是。” “好奇怪的样子。” 这只看上去只有贝琳达一半高的奇怪动物，却是一个双足行走的人形生物，矮小的身材，突出的嘴鼻，宽大的脚掌，看上去丑陋无比。 (本章完) 第132章 狗头人和蜡烛 “像条狗。”贝琳达道。 “狗怎么会双脚走路，我看像矮人。”珊瑚不服。 “我见过矮人，不是这个样子的。” “或许是新品种矮人？” “你最好别在矮人面前说这个话，他们的脾气可不好。” “这东西会说话吗？”珊瑚大着胆子走上去。 刚想用脚去碰碰它，结果这只奇怪生物立即对她龇牙咧嘴，把小姑娘吓得连连后退。 “嗨！” 贝琳达赶忙替好友出气，上去就是一脚。 这只对珊瑚充满敌意的生物却意外的对贝琳达十分听话，被踢了之后立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好像很怕你的样子。”珊瑚疑惑道。 “德鲁伊们可以和动物沟通，但我还不行，要不然一定问问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贝琳达有点可惜道。 “要不把它抓回去吧。”珊瑚好奇心起来。 “你要吃它吗？”贝琳达疑惑。 “咦……”珊瑚连忙摇头：“它看上去就不好吃。不过可以找人问问到底是什么，我记得领主大人很博学的。” “可是要怎么把它弄回去，抬着走吗？”贝琳达显然觉得太麻烦。 “它好像很听伱话，要不你试试让它跟着你？”珊瑚道。 贝琳达听完走远几步，随后朝着那只怪物叫道：“喂，过来。” 令人惊讶的是，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竟然真的爬起身，双脚蹒跚着跟过来，走到贝琳达身边之后，又趴了下去。 “像我家的豹子一样听话，就是太小了，也太难看。”贝琳达笑道。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出丛林，那只怪物在崎岖的山路上也能行走自如，比珊瑚都熟练。 直到要塞门口的时候，才被经过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守卫当然认识珊瑚，也知道精灵是要塞的贵客。 看到两个小女孩身后跟着一只丑陋无比的怪物，二话不说一拥而上…… …… …… 柯林已经很久没有来到炼金工坊，这一次是受到瓦尔德的邀请，来看一项魔法研究室的最新技术。 “按照王国以前的做法，是用黏土，石粉，黑沙和蓝衫树汁混合之后做成砖块和石料之间的粘合剂，然而夏雅因为位于两块大陆的交界处，土质石料和王国中部相差很大，没办法按照那种方式……” 柯林听完之后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种类似于水泥的东西在图伦早就已经使用了多年，但效果却和地球上的水泥相差甚远。 而夏雅本地的黏土和砂石，更加不适合用于此。 瓦尔德所作的事情，就是利用本地特有的土质和石料来研发出一款适用的建筑材料。 柯林看完之后，发现效果的确不错，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水泥，但却意外的优于现在图伦国内所用的相应材料。 这种针对性极强的研究，要求的不单单是魔法工程学中的材料学知识，更是对于耐心的极大考验，相应的实验，很大程度上需要进行不断的配比和尝试。 这种事情，即便是柯林亲自动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多好的成绩。能够做到这一步，提高之后的建设效率，已经是相当不错，要知道瓦尔德目前主要的精力依旧放在魔能项目上面。 “很不错。” 柯林表示了赞赏，随后又道：“或许可以考虑将这种粘合材料混合碎石和沙，直接作为一种建筑主材料。” 瓦尔德沉默片刻，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可行的思路，不过……大人，如果按照您说的这么做，就必须组织一支专门的矿工队，否则材料方面根本供应不上。” “矿工队吗……”柯林也陷入了为难。 说到底，还是缺人。 夏雅的地形本就是以山地和丘陵为主，虽然金属矿石不多，但黏土和普通石料和沙子却采之不尽，问题就是没有那个人力去干这个事情。 “先等等吧。”他想了想，说道：“等过几天，罗德里克那边的行动成功之后，我们应该会增加不少劳动力。” 瓦尔德没有细问，但多少也知道一些情况。 威利男爵那边已经派人来拿着赎金想要赎回那两名骑士。 但很显然，领主这边根本没有打算按照一般贵族的惯例来办事。 柯林还待说什么的时候，一名要塞守卫过来通报。 “大人，有怪物袭击要塞，但已经被我们擒获。” 就任领主已经快两年的柯林·维恩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稀奇事，赶忙跟随守卫来到城堡外的广场上。 珊瑚和贝琳达在一边躲躲藏藏。 柯林走到近前，仔细打量完这怪物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从哪里找到它的？” 被一众人类围攻的怪物早就已经吓破了胆，不断的往贝琳达的方向靠近，似乎想要寻求庇护。 珊瑚见柯林没有生气，立即挺起胸脯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并且着重强调了自己当时的英勇表现。 柯林没有搭理她，转而看向精灵少女。 贝琳达显然对于这位“拼着受到自然反噬也要为精灵们提供薄荷”的领主很有好感，学着人类的礼仪微微屈膝：“您好，尊敬的领主大人。” 柯林微笑回应道：“你好，你叫贝琳达？” “是的。” “能不能麻烦你去请奥莉维亚阁下来这里一趟？” …… 奥莉维亚来的路上显然已经听完贝琳达的讲述，因此见到这个奇怪的生物，没有丝毫的意外。 “奥莉维亚阁下，虽然我大致能够猜到它的来历，但毕竟只在书本上看过，还是需要请您确认一下，这是狗头人吗？” “是的。”奥莉维亚微笑回应道：“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这种生物了，你知道的，在精灵生活的地方，一般是不会有穴居动物存在的。” 精灵喜欢依靠大树生活，而穴居动物往往会破坏树木的根系，因此精灵每到一处定居，都会先清理一遍附近。 或许正因为如此，精灵和矮人的关系一向不算好。 而比矮人更喜欢挖洞，更肮脏龌龊的狗头人，显然更加不受精灵的待见。 这只狗头人自从贝琳达走后，便一直躲在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是不喜欢阳光。 但神奇的是，奥莉维亚来到之后，它却仿佛鼓起勇气一般，蹒跚走到精灵女士的脚边，温顺的趴伏下来，甚至试图用舌头去舔精灵没有穿鞋的脚指头。 (本章完) 第133章 拒绝提名 “德鲁伊对于动物有着天生的亲和力，看起来的确如此。”柯林不禁感叹。 狗头人在魔法生物学分类中也属于人型生物，但其智力和社会性，显然连兽人都不如，柯林虽然可以同它交流，但一方面这种生物的语言同样极其简陋，不可能表达出多精确的意思，另一方面，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不希望被人也当成怪物。 而在这方面，精灵德鲁伊动物亲和，显然比语言交流更为有效。 柯林随后想到，自己学习了自然法术之后，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一名德鲁伊了？ 然而不等他开口询问，奥莉维亚便先行解释道：“德鲁伊的确对动物有额外的亲和力，但狗头人却不在这里面。” “可是我看它对您很亲近啊？” “这不是亲近。”奥莉维亚笑道：“这是畏惧。” “畏惧？” “你应该知道，我们和矮人的关系一向不太好。” “知道一点。”作为人类的柯林在精灵面前说起这些的时候，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事实上，矮人的历史并不比精灵短多少，早在数万年前，我们双方就发生过无数次的战争。” 四大智慧种族中。 精灵和娜迦属于同宗，起源已经无法考证，矮人的出现稍晚一些，而人类的历史却是最短的。 “我了解的不多。”柯林道。 “根据我们的记载，当时虽然已经有了魔法，但精灵还未获得德鲁伊术，生命母树又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因此在应对天生拥有魔法抗性的矮人时，我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奥莉维亚道。 “这些事情，人类的书籍中是没有记载的。”柯林失笑。 “在漫长的对抗中，精灵因为长时间落于下风，心情一直不太好，因此遇到和矮人有些相近的狗头人时，就未免偏激了一些。”奥莉维亚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尴尬，又补充了一句：“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一万多年。” 柯林一时无语。 他总算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说白了，当年的精灵们拿矮人没办法，所以使劲把气撒在和矮人有些相像的狗头人身上。 可怜这些几乎没什么战斗能力的小家伙，被无论是智力还是武力都高出好几个维度的精灵族追着打，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甚至都不清楚为什么挨揍。 在遭受了上万年的压迫之后，这些完全无法反抗的狗头人，愣是进化出了看见精灵就跪舔的性格，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两人说话的时候，那只狗头人已经一脸沉醉的把脸贴在奥莉维亚的脚背上，而后者大概想起自己的祖先行为欠妥，也用脚挠了挠对方的头顶。 柯林笑道：“我只知道狗头人挖矿是一把好手。” “就是因为这种特性，才让最开始的精灵把它们当做了矮人的近亲。”奥莉维亚叹道：“这些小东西畏惧阳光，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不断挖地洞的原因也无非是要找些老鼠蛇虫之类的食物果腹。” “阁下，我有个请求。”柯林正色道。 “你说。”奥莉维亚神色平淡的用脚逗弄着狗头人。 “您可能也看到了，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建设暮冬城，希望让大家的日子过的更好一点。” “你们人类的平民确实过得不怎么好。”奥莉维亚说话还算客气。相比于精灵优哉游哉的生活，大多数人类甚至称得上凄惨。 “任何数量庞大的种族，都注定是没办法像精灵一样生活的。”柯林说道：“但我仍然希望能做出一些改变，至少让我治下的领民过得好一点，只可惜现在人手极度匮乏，刚刚还在和我的下属讨论组建一支矿工队的想法，结果正好遇到了眼前这事……” “伱的意思是，希望让狗头人帮你去挖矿？” “根据我所知的生物学常识，狗头人习惯群居，每一支的族群在400到500人，并且他们喜欢挖洞的习性，很适合做这件事。” “你是想让我替你管束和指挥他们？”奥莉维亚点点头。 “确实有这个想法。” 柯林在见到这只狗头人时的产生的第一念头，就是矿工队有着落了。 然而他自己虽然可以和这些古怪生物交流，却无法有效的管束它们，即便用武力制服，一旦进入地下，柯林对他它们便再无办法。 更何况也没有时间一直去盯着这些小东西，毕竟他的精力依旧需要更多的放在自己的学术研究上面。 但精灵却不同，这些对于狗头人有着血脉压制的长寿种族，可以很轻易的约束和指挥它们。 柯林继续道：“只要它们能够持续为要塞产出矿石，我甚至可以给它们提供食物。” 奥莉维亚笑道：“人类的粮食它们未必喜欢，真想要给它们一点激励的话，或许可以考虑用蜡烛和它们交换。” “这倒是个好主意。” 蜡烛对于狗头人，几乎等同薄荷对于精灵。 在狗头人的语言里，唯一一个指向性最明确的名词，可能就是“蜡烛”。那是这些常年深居地下的矮小种族唯一的照明方式。 在少数人类和这些怪物接触的记载里，经常有人听到它们喊叫出相同的声音，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动物的某种嘶吼，而柯林却知道，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不许抢走我的蜡烛”。 不过狗头人所谓的蜡烛，和人类概念里的蜡烛大相径庭。 人类世界里最优质的蜡烛原料，是近些年刚刚发现的，从一种名为“黑水”液体燃料中的提炼的副产品，而一般人用的，则是由白蜡树或者动物油脂制作的普通蜡烛。 但以狗头人的智力显然做不出多么复杂的蜡烛，往往只是用某种树脂以及耐烧的木料所制。 “这些小东西说起来也挺可怜。”奥莉维亚看着脚下的狗头人：“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或许这的确是一条可以尝试的路。” …… …… 西大陆。 魔法联合会威尔纳分部。 奥斯丁见老师菲利克斯从实验室出来，赶忙放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 “老师，我听说您拒绝了今年阿尔贝奖的提名？” “嗯。” “为什么呢？论文发表的当年就获得阿尔贝奖，这在整个奖项的历史上也是十分少见的。” 奥斯丁实在无法理解老师的想法。 元素理论领域难道出现一个阿尔贝奖级别的发现。 《水元素的高能坍缩现象在水系法术模型中的实际应用》，这个发现影响的可不是普通的工程学或者生物学，而是现代魔法理论中占比最大的法术学。 哪怕是学术氛围最浓郁的西大陆，魔法师最看重的依旧是自身的实力，而法术和精神力则是前者最直观的体现。 因此在法术模型方面的新发现，永远都是最能引起轰动的。 菲利克斯的论文能够破天荒的在当年就获得阿尔贝奖，也正是因为如此。 “我的实验为什么能成功，你不会不知道吧。”菲利克斯瞥了自己学生一眼。 “但是这样不影响……” “当然影响！”菲利克斯喝道：“我整整两年的研究成果，却不如人家一篇论文带给我的帮助大，这种情况下，你要我怎么有脸去领这个奖项，更不用说‘第四猜想证明’的奖项还在那搁置着。” 菲利克斯没有让学生开口，语气稍稍平缓道：“如果我准备马上退隐，或许还能厚着脸皮去一趟幽蓝城，但我才六十岁，我还想继续在学术的道路上走下去，一旦领了这个奖项，我的心虚会让我所有的骄傲荡然无存，从此不用再想有任何成就……” 菲利克斯微微叹了口气：“你现在或许无法理解，但等你接触到真正深奥的学问时，就会发现，很多时候，研究不光是学识，心态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魔法师没有了骄傲和自信，就不剩下什么了。” 奥斯丁虽然还是无法彻底理解，但多少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老师，那篇论文的作者，还是没有公开吗？” “大使馆那里不肯说，我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对于幽蓝联盟来说，既然确定是图伦的人，不知道具体是谁，反而是件好事，哼……” “有没有可能是罗曼·萨冈？”奥斯丁猜测。 对于西大陆魔法师来说，整个图伦能够引起重视的，一直以来都只有这个名字。 “谁知道呢，也不是没有可能，那老家伙一向深不可测的。据说前几年收了个没有觉醒的弟子搞得沸沸扬扬，不过那个弟子觉醒之后，参加完初阶考核，反而再也没了动静，最近更是被派到暮冬要塞防御兽人了。” “或许图伦的年轻一辈，也不能完全小觑。”奥斯丁仍然习惯以西大陆的思维来看待图伦和奥希克。 “不过，不管是谁，我敢打赌……” 菲利克斯沉着脸道：“那家伙不会就此结束，从他那篇论文的质量，以及所展现出来的思维来看，之后几年，西大陆的学术圈恐怕会非常热闹……” (本章完) 第134章 突袭 威利男爵像往常一样，晚饭之后由妻子陪伴在自己的庄园里面走了一圈。 领地今年的收成又下降了一成左右，导致他必须再赶走一批农奴，而自己的生活水平显然也会跟着下降，最明显的征兆便是上个月又有一个情妇跟别人跑了。 威利男爵对于自己的领地已经没有任何指望，如果不是在意家族的面子，以及有富兰克伯爵以及瓦兰特公爵在前面的顶着，他或许早早就响应陛下的行政令，交出封地去雷霆城养老了，在夏雅这种鬼地方当个领主，真不如去雷霆城做个富商。 想到这里，他更加没有了散步的兴致，比前几天更早的回到城堡。 名义上叫城堡，但其实也就是一所大一点的宅子，但也已经是整个领地里面最气派的建筑了。 深夜。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外边有嘈杂声，因为年纪导致无法深眠的威利男爵很快惊醒。 “什么时候了，外面在干什么？” 不等他叫醒身边的妻子，卧室的门就被强行撞开。 黑灯瞎火中，威利男爵无法分辨有多少人闯了进来，然而就听领头的人平静说道： “你好，威利男爵，奉领主之命，于今日收回您所有封地，另外，请配合交代一下，您在富兰克伯爵的指使下派人刺杀领主和焚烧要塞粮草的事实……” “啊？！” 直到此刻，入侵者才点起房间内的蜡烛。 灯火摇曳中，威利男爵终于看清进入房间的是六七个穿着不同样式铠甲的骑士。 一时间目瞪口呆。 …… 喧闹的宅邸很快就恢复了午夜的平静。 珍妮弗坐在男爵的书房内，翻看着领地内的财物账目。 罗德里克将头盔抱在腋下，斜挎着长剑走进来。 “珍妮弗小姐，男爵和一众眷属都已经统一关禁，其余守卫和骑士全部投降，只击毙了六人，受伤十余人。” “辛苦了，罗德里克大人。”珍妮弗把目光从账本上抬起，看向这位高大英武的骑士。 “不辛苦，男爵手下的侍卫……实在不堪一击。” 能够让一向沉默谨慎的罗德里克说出这种话，说明那些侍卫的确不堪一击。 长途奔袭而来的要塞守卫军原本已经做好激烈的大战的准备，结果进入威利男爵的领地之后，才发现敌人根本没有任何像样的防御和抵抗力量，500人的要塞军如入无人之境，直到进入男爵府邸周围时才被守卫发现。 但外围的守卫一看这副态势，根本没作任何抵抗就直接投降，反而是城堡内的守卫，黑暗之中以为只是来了几个小毛贼，奋勇抵抗中死伤了几人。 尽管有过前期的打探，但罗德里克仍然没想到能够如此顺利。 “我们这边有人伤亡吗？” “一个受伤的都没有。”罗德里克道：“来的时候，大人便告知了，让不用留手，因此敌人几乎没有近身的机会。” 罗德里克很清楚领主大人最需要的是领地内的劳动力，因此在来之前便问了是否需要尽可能留活口，然而柯林给与的答复是：要塞军是第一次外出作战，务必全力以赴。 在柯林看来，男爵领地上的人口当然不如这些久经战阵的要塞军重要，万一罗德里克顾忌对方性命而导致己方损失，哪怕一比十的战损比，也是极为不划算的买卖。 罗德里克明白领主的意思，严格执行了命令。 装配有魔法箭矢的要塞军根本没有给对手任何近身的机会，如果不是对方投降的动作极为熟练，城堡内恐怕没有一个活口。 “天亮以前，我会把领地内所有马匹、军械、物资、粮草等统计出来，务必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接管整个领地。” 珍妮弗一边书写，一边继续说道：“我带来的人手足够做这些事，但战斗和安全方面，还需要罗德里克大人您的支持。” “是。” “我们最多在这里停留三天，然后要塞那边会派出人马来接管，而我们则需要赶往下一个领地。”珍妮弗笑道：“罗德里克大人，后面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恐怕会更加辛苦。” “为领主大人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没错。”珍妮弗想到越来越繁荣的暮冬城，想到朝气蓬勃的政务厅，想到欣欣向荣的学校，想到干劲十足的大脑袋，越发坚信柯林·维恩将是一个能够将夏雅治理完善的领主。 “领主说过，攻占领地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难的是之后的治理。”珍妮弗道：“要塞的人手毕竟不足，不可能派出太多人来管理这些地方，因此大人的意思是，一旦占领之后，就将领地内的人口集中起来，一部分送往要塞，一部分就地安置耕种，等到几个月后第一批当地的粮食丰收，事情就会简单多了。” “要塞守军还会持续派出人手支援各地。” 因为精灵的帮助以及要塞守军的扩充，再加上瓦尔德索菲亚陆续将借调的人归还，罗德里克手上的可用之人也多了起来。 …… 清晨。 朝阳初升。 男爵领地上的平民和农奴还是像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这座领地已经更换了主人。 罗德里克回到临时的营地，原本应该在轮班的要塞守军却头一次没有按照规定睡觉休息，显然第一次走出要塞的他们，现在的情绪极为亢奋。 “老大，原来和‘人’打仗竟然这样轻松。” “是啊，那些家伙感觉都不用动手，直接撞过去就倒下了。” “……” 一帮手下笑嘻嘻的凑过来。 罗德里克知道领头的这家伙，以往在城墙上的时候，遇到和兽人近战的机会就属他最为兴奋。 习惯了和兽人交手的要塞守卫，遇到一般的人类军队，尤其是威利男爵手下的一帮残兵弱将，当然会有种欺负小朋友的感觉，再加上装备的优势，更有种高射炮打蚊子的奢侈感。 罗德里克虽然同意他们的说法，但不希望助长这种骄傲的情绪。 “不要大意，这些都只是最弱对手，我们今后还有很多硬仗要打。” …… …… 就在珍妮弗和罗德里克横扫整个夏雅的时候，柯林却在要塞的书房内，一边吃着饭，一边悠闲地翻看面前的一堆资料。 这些都是从西大陆运送过来的学术期刊，大多是通过游金商会的渠道获取而来。 他的目光投放在一篇名为《关于进一步探究能源转化方式的多样性》论文上面，发表的期刊是《安希尔机械工程》，这是一份吉尔曼某商会内部的期刊，并不是什么著名学术杂志。 这篇论文的作者，奥马尔·霍奇，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阶魔法师。 然而就是这样一篇论文，却让柯林通宵熬夜，花费了好几天时间阅读。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后，老哈维指挥着数名伙计搬进几个大箱子。 “维恩大人，这些都是您指定需要的期刊书籍，另外还有关于‘奥马尔·霍奇’的所有材料，包括他的履历，以及发表的所有的论文和文章，应该是比较齐全了。” 游金商会本来就一直在为罗曼·萨冈收集西大陆各类公开的学术著作和期刊，法师塔里有很大一部分书籍都是这方面的内容，自从通过放声机和纸张等货物拓宽了西大陆的贸易途径，从幽蓝联盟获取信息也方便了很多。 “辛苦了，哈维先生。”柯林站起身，对于这位游金商会的元老表达了感谢。 “不辛苦，这些东西原本是要运往雷霆城的，现在直接送到要塞这里，反而节省了大段路程。” 哈维十分谦卑回应的同时，也深感佩服。 商会每个月都会从西大陆送来大量魔法学术资料，而他每次见到柯林·维恩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夏雅领主，永远都在认真的阅读和学习。 哈维走后，柯林随手拿起一份资料，回到桌旁，翻了几页。 “奥马尔·霍奇……有点意思。” 他咬着一块面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本章完) 第135章 课堂 课堂上。 奥马尔·霍奇像往常一样抱着自己的笔记本走入教室，无视了底下乱糟糟的课堂纪律，便开始自顾自的讲课。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不被学生尊重授课环境。 反正来这里上课，只是为了那份看上去还不错的报酬。 威克多初级魔法学院，学生大多只是没有觉醒的魔法学徒。 因为孤悬西大陆之外，并且拥有幽蓝联盟内一流的学术底蕴，交通便利、商船往来频繁的布莱顿公国向来是另外两块大陆最热衷的留学地。 奥马尔·霍奇的班级里面，就有一半以上的学生来自于南大陆和北大陆，其中大多是图伦和奥希克的贵族富家子弟。 然而这些花了大价钱，千里迢迢过来所谓“求学”的学生们，其实没有几个真正是为了学习，他们中大部分人仅仅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一张印有布莱顿公国魔法学院印章的毕业文书，好回去之后向周围不懂行的亲朋好友吹牛炫耀。 奥马尔很清楚，并不是所有来布莱顿留学的学生都是如此，那些能够凭着自己实力考入诸如坎布瑞吉高等魔法学院的学生依旧令人钦佩，但至少在威克多魔法学院，这种情况几乎是没有的。 因为从来不强调纪律，奥马尔的课堂上几乎没什么人会听他讲课，再加上他从不点名，每次上课能够来一半的学生，就已经相当不错。 奥马尔对此并不生气，反而有种如入无人之境的轻松感。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稍稍有点不同。 奥马尔刚进课堂，就发现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在一众喧闹的学生中间，坐着一个衣着考究，装饰华丽的年轻人，这些特征和他身边的其他学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不同的是，这位学生从自己走入教室的第一刻，就十分认真的看着他，并且很投入的听着他的讲课。 学生的心思不在课堂，老师自然也是如此，奥尔马根本懒得去记住班上学生的长相，因此对于这名学生也是毫无印象。 很久没有被认真听讲的他竟然有种不习惯的感觉。 那名学生的目光十分和善，甚至带着点鼓励的意味。 是的，鼓励！奥马尔为自己恍惚间产生的感觉给逗乐了。 这个学院的学生，有什么资格鼓励自己。 这种感觉一度令他愤怒，但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表露出分毫，而是继续课堂的教学。 课程过半之后，奥马尔却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原本以为这名学生只是表面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奥马尔发现，对方似乎真的听懂了。 他的表情会随着讲课内容的不同而发生变化，为此，奥马尔稍稍偏离了教纲，将内容的深度持续加大，令这名学生稍感意外。而当他估计把某些内容讲错时，对方明显露出了疑惑和错愕。 奥马尔已经可以确定，这名学生绝对不是一般人。 因为他后面讲述的内容，远远超过了一般魔法师的接受范围。 课堂结束。 所有学生都一窝蜂的离开。 唯独那名学生依然没走。 非但没走，反而朝讲台处走来。 “您好，霍奇阁下，很荣幸能够听到你的授课，这给了我很多启发。” 年轻人声音意外的有些沙哑，并且带着浓烈的布莱顿本地口音。 奥马尔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对方“留学生”的身份。 “你应该不是我的学生吧。”同为布莱顿人的奥马尔对他少了几份警惕。 “这的确是我第一次来听您的课程，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扰。” “你认识我？”奥马尔疑惑。 “我知道您在吉尔曼求学的经历，并且非常欣赏您在《安希尔机械工程》期刊上发表的那篇《关于进一步探究能源转化方式的多样性》论文，不得不说，十分精彩。”年轻人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是吗。”奥马尔并没有因此得意，依旧一脸平静道：“那是我离开安希尔商会之前发表的最后一篇论文，这是一份商会的内部刊物，很少有人看到，得到的少数评价也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 “论题虽然是老生常谈，但里面的内容却并非如此。”年轻人笑道：“恐怕很多人一看标题就没有认真的看下去，即便看下去，也没有几个人有能力看懂您的作品。” 这句话显然令奥马尔心情舒畅了几分，但在没有搞清楚对方来意之前，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高兴，反而问道： “那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伱看懂了？” 年轻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您对于‘切弗利尔公式’的解读和理解，让我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啪。” 奥马尔刚刚从讲台上拿起的书籍再次落回桌面。 他整篇论文最核心，也是最难理解的部分，就是对于“切弗利尔公式”的重新解读，切弗利尔公式是由500多年前的吉尔曼大魔法师切弗利尔提出的猜想基础上推导出来的。 切弗利尔猜想的完整描述为：我们的世界充溢着一种强大的、和元素性质相反的能量，这种能量围绕我们，但却无法被精神力所感知。切弗利尔本人甚至给出了一组准确的数据，得出了这种能量占据了所有能量的70%左右的结论。 切弗利尔猜想没有被证明，也很少有人真正认同它，在学术界，它更像是一个幻想。 然而由切弗利尔推导过程中给出的切弗利尔公式，却实实在在影响了之后几百年的能源转化问题。吉尔曼最新款的燃烧魔纹组的设计中，依然没有摆脱它的身影。 “你真的看懂了我的论文，也认为我说的是对的？” 奥马尔五味杂陈，多年的研究突然被认可，哪怕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年轻人的认可，也让他一时间无法平静。 “不敢说看懂。” 年轻人礼貌的微笑道：“因为很多地方仍然有疑惑，所以才希望能够当面向您请教……如果霍奇阁下能够不吝解答，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奥马尔难得遇到知己，艰难的保持矜持，点点头道：“去我的办公室吧。” (本章完) 第136章 一大步 “不敢说看懂。” 年轻人礼貌的微笑道：“因为很多地方仍然有疑惑，所以才希望能够当面向您请教……如果霍奇阁下能够不吝解答，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奥马尔难得遇到知己，艰难的保持矜持，点点头道：“去我的办公室吧。” 一张简易的书桌，两杯普通红茶，一盘威克多当地的特产甜点。 这便是奥 《老师是魔导师是什么体验》第136章 一大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结束 这本书的第一部分，也是最累的一部分算是结束了，因为要交代很多背景和人物，看上去会显得比较枯燥，整整三十万字，也没有多少高潮和爽点，而种田的初期部分，为了合理性，又不能把进程弄得太快。 不过订阅的确是出乎意料，刚刚看了一眼后台，2万3的收藏，4200的均订，这个成绩我自己是很满意了，考虑到这个书名和简介比较……没有艺术细胞，我也在想是不是要换一个书名。 这本书目前来看，大概会有四卷到五卷的样子。 而我的大纲，其实是从第二卷开始的。 上架感言里也说过，第一卷是动笔前临时加出来的，我所有构思好的剧情和爽点，都集中在第二和第三卷，想想也是蛮可笑的。 第二卷会比较长，大概60~100万字，但写起来应该会轻松一些。 最后，是无奈的要请一天假。原本定在五月份的康复检查，被提前到了今天，因此明天的更新肯定是来不及了，而这次检查对我实在太重要，400多天的治疗休养，就看今天的结果，说实话我昨晚紧张的都没怎么睡好。 上架一周就请假实在是无奈之举，原本想着这两天每天少发一章，就能不用断更，但想想还是懒得弄了，而且这样正好是一卷结尾，挺巧。 这个单章是在医院里写的，我坐在走道的椅子上，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看见护士小姐姐对我笑，我也对她笑。此情此景，百感交集。 最后的最后，感谢大家的订阅。 (本章完) 《老师是魔导师是什么体验》第一卷结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伊利亚高级魔法学院 布莱恩是个岛国，孤悬于西大陆东南侧。 从第四大城市威克多的港口坐船到最近的班纳公国，只需要一天一夜。 威克多的码头依旧是老式风格，货船停靠之后用一条不到两尺宽的木板架起，装卸工人完全依靠自己的平衡能力健步如飞。 柯林花30银盾在一艘货船上购买了一个舱位。 有清水，没有食物供应 《老师是魔导师是什么体验》第137章 伊利亚高级魔法学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教授 校长室内。 “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 伊利亚魔法学院校长、高阶魔法师，比尔博·汉斯从书桌后方站起身迎接，爽朗的笑道：“很高兴见到你，斯内普先生，你的姓氏总是让我想起家乡的小村庄。” “那真是我荣幸，汉斯阁下，很高兴见到您。”柯林微笑回应。 “不必客气，请坐。” 两人落座之后。 柯林从魔法袍的内衬里拿出两份信件，递到比尔博·汉斯的面前。 “汉斯阁下，这是爱布斯阁下以及奥维特尔阁下亲笔写的介绍信。” 这位年愈六十的高阶魔法师微笑接过，展开随意看了两眼，便放下信纸。 “爱布斯阁下已经给我来过一封私人信件，把伱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比尔博亲自倒了一杯咖啡放到柯林的面前：“老实说，我真没有想到……” 比尔博说着话，再次拿起信纸，感叹道： “坎布瑞吉魔法学院高材生；只用半年时间就学完所有魔纹学课程，并以史上第二的优异成绩毕业；兼修魔法历史学，在校期间发表三篇历史学术论文；四个月内连续通过初阶和中阶考核；大魔法师奥维特尔阁下的评语是‘基础扎实，知识全面，思维活跃，未来可期’——能从那位号称坎布瑞吉最严格的教授口中获得最后四个字的评语，整个布莱顿恐怕还没有先例。” “我真的很好奇，斯内普先生，以你的履历，为什么会选择我们伊利亚？”比尔博笑道：“据我所知，坎布瑞吉可是用‘一年内加入魔法联合会高级俱乐部’的保证，希望你留校，却最终被你婉拒了。” 柯林笑道：“如果我说喜欢伊利亚的温暖天气和阳光海滩，以及海滩上热情奔放的小姐女士，您相信吗？” “相信！”汉斯哈哈大笑：“虽然在魔法方面无法和布莱顿相比，但是班纳的优美景色和怡人气候，向来是我们引以为豪的，伊利亚更是整个西大陆最好的度假胜地，女士的思想也最为开放，如果斯内普先生对于这方面感兴趣，相信你一定会在这里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那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柯林微笑回应：“至于‘魔法联合会高级俱乐部’，我认为我还年轻，还没到考虑进入政治领域的时候，” “哈哈，年轻人就是心直口快。”汉斯越发愉快，笑道：“不过这话不要让联合会那帮老家伙听见，他们可从来都认为自己是纯粹的魔法师。” “我信了。”柯林举起手。 “为了年轻干杯。”汉斯轻轻举起咖啡杯。 “为了伊利亚干杯。”柯林回应。 宾主尽欢。 “你也知道，斯内普先生，班纳并非幽蓝联盟成员国，因此加入魔法联合会俱乐部的承诺我们给不起，不过，其它的条件，相信我们不会比坎布瑞吉差多少。” 汉斯放下咖啡杯，继续说道：“我们给所有教员提供住宿，你可以选择学校内的高级公寓，也可以自行在校外寻找住所，房屋租金由学院报销，一般教员的上限是每月1.5金郎，不过您这边可以……” “我对于住所的要求不高。”柯林打断道：“不过喜欢清静，希望可以自己寻找住所。” “相信我，这是个明智的选择。”汉斯眨了眨眼：“只凭你这一口纯正地道的布莱顿郎塔口音，就可以随便找到一位小姐或女士合租一间公寓。” “我越来越为我的选择感到庆幸。”柯林微笑道。 “伊利亚不会让您后悔的。” 汉斯笑着按下桌角上一个按钮，很快推门走进一位年轻魔法师。 “这位是桃乐丝女士，今后有什么工作或者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找她解决，当然，直接来找我也同样欢迎。”汉斯又向年轻女士道：“桃乐丝女士，这位就是学院新来的斯内普先生，即将担任魔纹部的教授。” 刚来就直接担任教授，这种情况只在一些成名已久的魔法师身上才有过，不过桃乐丝显然知道柯林的来历，笑道：“您好，斯内普先生，久闻您的大名，我是学院的教务助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我反应。” “你好，桃乐丝女士，提前向您表示感谢。” 柯林坐在椅子上微微向侧方点头致意，顺便看了一眼桃乐丝，只见这位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轻女士带着一副金边眼睛，怀抱着一叠文件，正微笑打量他。 柯林瞬间觉得汉斯校长不怀好意。 走出校长室，桃乐丝抱着文件追了出来， “斯内普先生，听说您准备在校外寻找住所，是否需要我为你推荐几处优秀的公寓，我可是伊利亚本地人哦。” 桃乐丝抱着文件的手顺便托了一下镜框，肘部有意无意的触碰了一下柯林的手臂外侧。 柯林暗自感叹西大陆的开放。 为了维持人设，他没有躲避，只是微笑着委婉拒绝道：“谢谢你，桃乐丝女士，不过老实说，我对班纳还很陌生，希望可以借此机会独自欣赏一下伊利亚的人文街景，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找您的。” “我尊重您的选择，不过也随时欢迎来找我。”桃乐丝十分爽快的挥手告别：“祝您在伊利亚拥有愉快的体验。” 离开学院，柯林走在伊利亚极富当地特色的街道上。 有一点没有说谎，他的确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 热带气候，阳光沙滩，港口游轮，度假胜地。 这就是伊利亚给人的第一印象。 柯林没有着急，就像他说的那样，利用这个时间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城市。 中午时分，他在一个靠近海滩的地方，用不算便宜的价格吃了一顿海鲜大餐，看了一会沙滩和美女之后，再次回到主城区。 临近傍晚，才找到一个满意的住所。 这是一间两层楼的小型公寓，拥有独立的浴室和地下室，房东是一个独居的老头，视力和听力都不太好，据他自己说以前还是个贵族，落魄之后就指着这所宅子生活。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价格不能太便宜。 经过双方讨价还价，柯林最终把房租完美的定格在每月1.5金郎。 果然是号称西大陆南部物价最高的城市，房租比雷霆城只高不低。 柯林全身上下只有一只手提包，真正的拎包入住。 在里里外外检查了几遍之后，把所有门窗都锁上，随后来到地下室。 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好几次，他熟练的地上构建出魔法阵，随后用手提包里的材料组装成一台毫不起眼的小型仪器。 事实上，一位魔法师，一位魔纹学教授，在地下室里安放一个魔法阵，是再合理不过的一件事。 然而柯林仍然十分谨慎。 在确认万无一失之后，他站上法阵，脚下光芒大作。 下一刻。 恢复到柯林·维恩面容的夏雅领主再次回到他忠诚的暮冬要塞。 (本章完) 第139章 领主首席助理 泰莎卷缩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一个月的车马劳顿，让她的精神有些萎靡。 罗德里克骑着马走到马车旁。 “泰莎小姐，我们到暮冬城了。” 作为要塞军事方面的总指挥，罗德里克早在车队距离暮冬城还有几十里的时候，就获得了他们的行程轨迹，并且亲自出城十里迎接。 他很早就得知这件事，领主的师姐，罗曼大师的另一位弟子要来暮冬要塞，这当然是一件所有人都值得重视的事。 罗德里克曾经见过泰莎一面，当初罗曼·萨冈跟随陛下来到要塞反攻风语平原，“风暴指引”阁下身边的女子他还有印象。 泰莎拉起窗帘。 当看见外面整齐的房屋，宽敞干净的街道时，立即清醒了大半。 她跟随老师来过一次暮冬城，但眼前这个暮冬城，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破坏肮脏模样。 这里没有雷霆城花园区的繁花绚烂，更没有高雅的建筑和华丽的装饰，但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干净整洁。 “领主大人对于整齐有种执念，他命人把所有居民原本的茅草屋全部推倒，挨个重建，虽然只是最简易的单屋，也足足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在之后，更是颁布法令，不许随地大小便，不许乱扔垃圾，不许……” 泰莎听着这些异想天开的法令，想着师弟管理要塞怎么像过家家似的。 就连雷霆城也没有这种规矩。 然而眼前的暮冬城却让她不得不相信。 仅仅两年半，就已经有这样的变化。 她虽然经常听柯林说暮冬城怎么好，怎么大变样，但总认为那是师弟在自己面前吹嘘和炫耀的孩子气，直到亲眼看见，才真正感觉到有趣。 暮冬城的居民早已不是当年畏畏缩缩的农奴，但看到这支比当初领主大人来时还要气派的车队，也纷纷驻足观看。 车队行至要塞时，柯林已经带着一众人等候门口。就连奥莉维亚听说之后，也主动过来凑热闹。 泰莎低头走下马车，看到一圈人围着她，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各位，好久不见。” 一语未了，珊瑚已经冲了上去。 “姐姐，我好想你。”马屁功夫越发精进的小丫头扑入泰莎怀里。 “哟，珊瑚长高了不少啊。”泰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泰莎小姐。”玛德琳走上来。 这位原要塞首席魔法顾问显然也认识泰莎， “玛德琳女士，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 “泰莎姐姐。”索菲亚认真的上前施礼。 “啊，是索菲亚吗？差点认不出来了。” “……” “哈维先生，这里还住得惯吗？” “您好，泰莎小姐，这里非常好，比雷霆城都好。”老哈维退在人群后方，微微躬身。 “……” “好久不见，奥莉维亚阁下，老师托我向您问好。”泰莎主动走到精灵女士身前。 “你好泰莎。”精灵显然不觉得有多久，微笑道：“罗曼·萨冈阁下还好吗？” “老师很好。”泰莎道：“上个月埃洛伊德阁下还来法师塔拜访了。” “他只是想从你老师那里骗点薄荷吃。”奥莉维亚丝毫没有给自己儿子留面子。 “老师也没有小气，又送了两车薄荷。”泰莎笑道。 “……” 柯林突然发现，师姐竟然和很多人都相熟，到要塞简直像回家一样。 他上次回到法师塔，述说了近期情况之后，得知弟子在空间魔法上再次取得成果的的罗曼·萨冈老怀甚慰，一秃噜嘴就问：“还缺什么，尽管说。” “蓄谋已久”的柯林立即趁机提出想要师姐。 自从珍妮弗去往政务厅，之后又把精力放在新获得的领地上面，要塞的财物管理再次落回到玛德琳的身上，但这位年迈的高阶魔法师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多次向领主提出找人分担。 经过长时间相处，柯林已经非常信任玛德琳，但自从公爵死后，这位女士的确日渐衰老，就连精灵的自然法术和珊瑚的圣光护佑都没有太大的作用。 然而柯林本就缺人手，能够替他分担这种事的人更少，很自然便把主意打到一向掌管法师塔财务的师姐身上。 已然说出口的罗曼·萨冈后悔不已，却也没好意思反悔，只能挥手让两个弟子自己去商量。 结果就是泰莎撇下养育她多年的老师，开开心心来到暮冬要塞。 泰莎和所有人打过招呼，转身面向柯林。 柯林微微一笑，上前相拥。 自从有了传送阵，两人其实经常能够见面，但在外人看来，这对同门已经两年半没有相会，要是没有半点表示，显然会惹人怀疑。 柯林闻着熟悉的香味，笑道：“师姐，谢谢伱来帮我。” …… 书房内。 泰莎颇感新鲜的坐在柯林往常的位置上，笑道：“你这里也太简陋了。” “领地建设很花钱的，我怎么能只顾自己享受。”柯林亲手端了一杯红茶过来。 “你把我叫来，具体帮你做什么？”泰莎笑道：“本来我可是很羡慕‘农业大臣’这个位置的，不过索菲亚确实比我做得好。” “我已经想好了，师姐。” 柯林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领主首席助理，兼夏雅‘财政大臣’，怎么样？” “财政大臣……管钱我倒是在行，不过‘首席助理’，听上去怪怪的……” 柯林见师姐没有反对，立即接着道：“最近要塞的财政有些吃紧，不过师姐放心，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到达要塞两年半，柯林几乎一直都在投入，加上如今收回领地、魔能项目开启等，更是花钱如流水，尽管已经有部分诸如“初级愈合药剂”等产业已经开始赚钱，但仍然入不敷出。 他来的时候带的34万金郎，几乎已经快要见底。 好在所有大规模投入的项目都已经步入正轨，后续的收入会渐渐超过支出，这倒也不是瞎话。 然而泰莎却微微一笑：“花钱不怕，我把我名下的房产地契都卖掉了，所有积蓄都带了过来。” “我怎么好意思用师姐的钱。”柯林不好意思道。 “你花我的钱还少吗？”泰莎疑惑道。 柯林尴尬一笑，随后又好奇道：“有多少？” “不多。”泰莎道：“就30多万金郎。” 柯林目瞪口呆之际，就见师姐用手挡着嘴，凑过来悄悄说道： “我还从老师那里挪用了一些，凑成50万，一起带过来了。” “这……” 柯林一时间张口结识。 许久才愣愣的道：“老师知道了会打我们屁股的。” “放心。”泰莎眨眨眼：“老师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柯林：“……” (本章完) 第140章 商道 实验室内。 泰莎围着传送法阵转了几圈，歪着头问道：“这和你在法师塔里设置的一样吗？” “基础模块和底层逻辑都一样，但是指向性和迭代方式有很大的不同，传送法阵之间的联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双向规则，师姐你知道的，迭代不光是重叠，更是一种交替，但交替的方式决定了几个传送阵之间的……” 柯林说了半天，发现师姐毫无反应，停下来等了一会，问道：“师姐，你听懂了吗？” “伱说呢？”泰莎反问。 “其实很简单。”柯林笑道：“意思就是每次在传送链里增加一个法阵，新的法阵的复杂程度就会大幅度提升，传送法术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哦，原来如此。”泰莎貌似恍然大悟。 “师姐，要不我教你？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去看老师了。” 老师不学是因为本身过于强大，怕受到反噬，但师姐这种……勉勉强强混个中阶，平常都不爱学习，应该形成不了什么强大的魔法理念吧。 以前不把空间魔法的事情告诉泰莎，是因为担心师姐瞎操心，但既然现在已经成功，也就不再有这方面的顾虑。 “好学吗？”泰莎虽然没什么志向，但空间魔法的实用性也让她有些心动。 “简单。” 柯林说完，便兴冲冲开始讲解。 …… 十分钟后。 “我觉得坐马车也挺好的，还能看风景。”泰莎打了个哈欠，委婉的打断滔滔不绝的柯林。 柯林：“……” 泰莎尴尬的转移话题道：“所以，你这半年以来，也是通过它来往于要塞和布莱顿？” “奥利弗公爵在威克多有一间公寓，是索菲亚以前留学时住的，我在那里的地下室安置了一个传送法阵。”柯林解释道。 “你这半年来都没怎么回法师塔，就是在坎布瑞吉学院攻读魔纹专业？”泰莎点点头。 “是的，我在布莱顿伪造了一个身份，借此考入坎布瑞吉魔法学院。”柯林叹道：“不得不说，西大陆的魔法研究远远超过我们图伦，爱布斯和奥维特尔两位大魔法师在很多方面给了我不少启发。 “对了，我还顺便把中阶考过了，不过是以科恩·斯内普的身份。” “坎布瑞吉的魔纹部本来就是全大陆第一的，爱布斯和奥维特尔两位阁下更是数一数二的魔纹学大师。”泰莎笑道：“不过我的师弟更加不是普通人，半年读完所有课程，恐怕没有人能做到吧。” “还行，打破了建校以来的历史罢了。”柯林谦虚道：“不过毕业考核成绩只能排在历史第二。” “第一是谁？”泰莎好奇。 “好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学校没有公布那人的名字，可能有什么隐情吧。” 柯林伸手摸上风核对撞机的外框，感叹道：“如果没有这半年，我的空间魔法也不可能进步这么快。” 柯林没有说得太仔细。 他虽然是罗曼·萨冈的弟子，整个图伦的资源予求予取，但南大陆在魔法研究方面和西大陆差距实在太大，导致他的学习进程最终还是缓慢下来。 去往西大陆本就是计划之内的事情。 然而对于柯林来讲，尽管诸如爱布斯和奥维特尔等坎布瑞吉的导师很大程度上给予了他一定的传授和启发，但总的来说，自学仍然最有效率的学习方式。 因此，坎布瑞吉最吸引他的，还是学院图书馆。 只可惜半年时间太短，他只是粗略的看完了一些对他帮助较大的文献和书籍，并且很多资料是有权限设定的，他虽然是学院的明日之星，但终究只是学生，坎布瑞吉也不是图伦魔法师协会，在这方面不会给他太多的特权，再加上最后拒绝了对方的留校邀请，更是不可能再提什么要求。 “可是，为什么你最终选择去伊利亚？” “伊利亚有我急需要的一样东西。” 柯林没有仔细解释，并非不信任泰莎，而是讲了也没用，徒增师姐的担心和顾虑。 而另一方面，把师姐找来帮忙，一个更大的原因就是他必须将很大一部分时间放在西大陆那边，要塞这边自然会经常找不见他人，传送的耗费不低，不可能频繁进行。时间一长，总需要有个人来替他遮掩。而知道传送阵存在的泰莎显然是最佳人选。 柯林转而继续说道：“另外，班纳公国的地理位置，对于夏雅来说也十分重要。”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墙壁上的地图前。 “它位于西大陆和南大陆的交界处，是少数几个联通两块大陆的陆地通道。” “你决定要打通原先的商道了？”泰莎并不傻，立即明白了柯林的意图。 “我们周边的资源太有限，夏雅想要发展，和西大陆通商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柯林指着地图上添加出来的一条线，说道：“这条商道在几十年前使用过，但后来随着奥利弗公爵精力渐渐衰退，就再也顾及不上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夏雅以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班纳公国的，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那现在呢？”泰莎问道。 “师姐，我带你去个地方。” …… 炼金工坊内。 泰莎看着眼前各种陌生的机械和仪器，各种链条和摆臂，一时间有些出神。 “这是‘魔能’的想法初步实现之后，第一个在机械工程方面得到实际应用的项目。”柯林介绍道：“如果非要起一个名字的话，我把它叫做自动造箭机，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自动制造箭矢的机器。” “很有趣。” 泰莎此时才真正看出一些名堂。 经过粗加工的整圆木从占据整个工坊长度的机械头部进入，被不断分割成小块，最终形成箭矢的粗细和长度，然后进行打磨和细加工，浸泡，刷油，插羽，安装箭头，这些原本需要好几个工人才负责的工序，就在泰莎的面前，短时间内自动完成。 她走到成品出口处，拿起一支制作完成的箭矢，仔细观察。 “现在各方面还是比较粗糙的，还不需要不断的进行改良。”柯林解释。 “已经很不错了。”泰莎点点头。 (本章完) 第141章 戴伦 从工程方面来说，自动制造箭矢并不是难事，简单的流水线模式，在这个世界也并非高级到难以想象。 但自动化流水线最大的阻碍却是动力和精密度。 织布机是典型的将精细工作粗放化的机械，因此早在没有机械化概念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发明出来。不过遇到真正需要高精密度的大功率机械时，这种思维模式就无法进行复制。 “我来到要塞这两年多时间里，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三件。第一件是解决粮食问题，第二件是建学校，第三件是把所有人的房子重建了一遍。而我真正想做的事情，其实从现在才开始。” 柯林并没有谦虚。 事实上，来到要塞两年多，看上去整个暮冬城焕然一新，其实真正的发展并没有多少，或者说柯林构想中的发展还没有开始。 作为穿越者的他能够想到的发展无非就是工业化，然而很多东西需要结合这个世界的实际情况出发。解决粮食问题是基础，建学校是为长远做打算，给所有人翻新房屋，是希望他们能够感受到一个新的开始。 泰莎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地方，扭头说道：“你所谓的‘魔能’是什么？” 柯林笑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不光是魔能，师姐，恐怕我还得给你介绍一下整个魔法研究室。” 泰莎才刚来，很多事情还得慢慢熟悉。 柯林耐心的带着师姐在要塞和暮冬城里到处参观，直到晚间的时候才回到城堡，准备去看一看瓦尔德和他的魔法研究室。 然而刚走到要塞门口时，就看到一队要塞守卫正押送着一名高大的男子往前走。 “大人。” 领头的正是罗德里克。 “这人怎么了？”柯林看向这位七八个守卫紧紧盯着的大汉，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叫戴伦，是富兰克伯爵手下的首席骑士。”罗德里克解释道。 “所以呢？” “他是一位高阶骑士。” “你们怕看不住他，准备送到营地里关押？” “是的。” 柯林大致明白了。 收回夏雅境内的四个领地，比想象中还要简单不少，即便是最强大的富兰克伯爵，也只抵抗了一天时间。 而这给他带来大量土地和人口的同时，也有不少麻烦。 像威利男爵手下一帮残兵弱将还算好，但富兰克到底是一位伯爵，怎么都会有几个忠心的强力手下。这样的人还真不好解决。 按照一般的情况，贵族之间的战斗不会涉及其本人的安危。 一名战败被俘的贵族，可以用金钱和物资赎回自身，继续他的领主生涯，而他的手下如果没有死在战场，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尤其是高阶骑士级别，放到任何一个领主手下，都是强大的战斗力。 然而柯林发起的却不是一般的战争，他的目标本就是对方的所有领地和人口。 “大人，您是维恩大人吧。” 柯林正准备离开，就听那位名叫戴伦的俘虏自己发了话。 …… 戴伦直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效忠富兰克伯爵已经十多年，作为领地内最强大的骑士，很自然被授予了首席骑士的职务，尽管夏雅是个穷地方，但作为仅次于奥利弗公爵并且身后还有瓦兰特公爵撑腰的富兰克，日子倒也过得去。 而新任夏雅领主像奥利弗公爵一样，没有对缺斤少两的供赋表达任何不满，也就让富兰克等人放松了警惕。 直到威利男爵被关押的消息传来，富兰克才急急忙忙向瓦兰特公爵求援。 然而求援的消息一直没有答复，反而是要塞的军队先杀了过来。 戴伦直到此刻仍然不敢相信，拥有数千守卫的伯爵城堡，仅在半天不到的时间内被攻破，那些数量还没有自己这边多的要塞军就像传闻中一样神勇，他甚至感觉自己都还没有出力，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罪魁祸首就是那些奇怪的箭矢，自己就是中了一支带有绿色光芒的箭矢之后，被麻翻在地。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个状态。 “大人。” 戴伦敏锐的猜出眼前之人的身份，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作为高阶骑士，相信自己对于任何一个领主都是有价值的存在。 和古典时期的骑士制度不同，现在的首席骑士已经没有了封地，无非就是一个高级打工者，既然是打工，给谁打不是打。 “富兰克伯爵反抗您的统治，的确是他的错，但作为伯爵手下的骑士，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按照法律规定，我有权利自赎。” 柯林点点头。 戴伦说的没错。 富兰克本就是格雷家族封的伯爵，只要有能力，怎么处置都是柯林说了算。 然而戴伦作为富兰克手下的骑士，原则上却并不是柯林的下属。 而骑士为领主而战，本身不能被当做一种罪行。 即便战败被俘虏，也有权利进行自赎。 所谓自赎，就是自己花钱买回自己的自由。 这是王国法律给于贵族和骑士的权利。 “那伱准备花多少钱赎回你自己？”柯林颇有兴致的看向眼前的骑士。 “我没有钱。”戴伦理直气壮道。 “没有钱怎么自赎？”柯林好笑之余，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 果然，戴伦单膝跪地道：“我希望能够向您效忠，用余生的效力换取我的自由。” 这种做法在战败的骑士中屡见不鲜，包括罗德里克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感到意外。 然而柯林却笑道：“向我效忠是没问题，但我要怎么相信你的能力和忠诚？” “大人，您可以向所有认识我的人询问，相信可以证明我一直以来的品性，至于能力，如果您怀疑的话，我可以当场证明。”戴伦平静回答。 “既然如此，给他盔甲和武器。” 戴伦迅速解除束缚，穿戴盔甲。 一切就绪之后，罗德里克走上一步：“大人，我可以……” 柯林抬手拦住了他的话，随后向身边的格伦郑重道：“格伦先生，麻烦您了。” 格伦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皮，迈步走出。 柯林还未转身，就听身后发出一声闷哼，随后是哗啦啦盔甲触地的声音。 回过头，已经看到戴伦整个人仰面朝天摔倒，手上出鞘的长剑被甩在一边。 格伦挎着剑重新走回柯林身边。 “戴伦骑士，你的能力我很满意。”柯林走上前两步：“我接受你的效忠，并且有一项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本章完) 第142章 三个课题 柯林从新租下的住所内走出，像一个真正的上班族一样步行前往距离并不远的伊利亚高等魔法学院。 办公室内。 桃乐丝认真阅读着桌上的材料。 她的容貌其实只能算一般，但却极为懂得打扮，唇红齿白，金边眼镜，束身的魔法袍完美的勾勒出有致的身材，一举一动透着诱惑的意味。 尽管只担任了学院的行政方面工作，但桃乐丝依旧是一位正经通过考核的中阶魔法师。 “斯内普先生，按照之前的合约，目前给您暂定的薪水是每周4.5金郎，当然这个金额会随着试用期的结束而每年提升。” “我已经仔细看过合约，这方面没有意见。”柯林想到自己每传送一次，就要花费400多金郎，这些小钱着实不需要太放心上，然而却也不能表现得太过随意，否则多少会惹人怀疑。 “学校的食堂在西北角，教员专用的用餐地点在二楼，或者您也可以让工作人员定时给你送餐到办公室。餐费和租房补贴以及交通补贴等，都会另外发放……” “相比于这个，我更希望能够尽早获得图书馆的信息。”柯林适时打断对方，微笑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啊。”桃乐丝扶了扶金边眼镜，妩媚笑道：“您果然是一位专心于学术的魔法师，请放心，就像之前约定的那样，您拥有伊利亚学院仅次于校长的图书馆权限，不过因为刚来，很多身份信息还在完善，如果现在过去，大概率会被不认识您的工作人员拦在门外。” “或许我可以先看一看地点。”柯林坚持道。 “这一点当然没问题。” 桃乐丝看了一眼墙上的计时器，笑道：“恰好是午餐时间，不如我们先去用餐，然后顺便由我带您在学校转一圈，虽然不如坎布瑞吉有名，但我们的校园可比他们更大，环境也更好，相信您一定会喜欢的。” 伊利亚属于典型的度假城市，而作为城内唯一一座高等魔法学院，也是班纳公国最好的学院，校园的公共区域是对外开放的。 因此，学校每年在校园环境的维护和改善上面就要花费很大一笔钱。 柯林这回再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只得点头答应。 伊利亚气候温暖湿润，九月底的校园仍然有着明显的夏季特点，阳光热烈，树木枝叶繁茂，海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的同时，也带来沁人心脾的凉意。 食堂的顶层，仅供高级教员使用的包间内，桃乐丝将分好食物的餐盘递过来，随后优雅的坐下开始进食。 “斯内普先生，不知道您目前有没有正在研究的课题？” “老实说。”柯林咽下一块沾有洋葱和牛肉汁的灰芋，感叹着伊利亚的食物配不上它“旅游城市”的身份，嘴上说道： “在坎布瑞吉的半年时间里，我已经透支太多的精力，因此毕业论文结束之后，便再也没有触碰具体的研究，目前只是在阅读两本关于安溪时代魔法考古方面的书籍，让头脑放松休息一下。” “只用半年就读完号称地狱难度的坎布瑞吉魔纹专业，的确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 “桃乐丝女士这个年纪能够晋级中阶，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要看和谁比。”桃乐丝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微笑道：“在您这种能够用历史考古书籍放松休息的人眼里，我们的智力大概和魔兽没什么两样吧。” “女士你太会说笑了。” 柯林很清楚桃乐丝为什么会说起这个话题。 西大陆的高等魔法学院，除了承担教学的作用，最主要的责任，还是在魔法研究上面。 而魔法联合会大多数高级别魔法师，都会在各大学院里面担任教授的职务，但授课的精力其实只占据其很小一部分，大多数时间，仍然放在各种课题的研究上面。 甚至于各大学院的综合实力主要指标，就是在研究方面能出多少成果，学院每年发表的论文、以及获得的各种奖项等。 至于真正能教出多少优秀的学生，反而不是最主要的，甚至培养学生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给学院的学术研究提供新鲜血液，因此柯林当初离开坎布瑞吉的时候，就连布莱顿大公希纳克都托人带来一封挽留的书信。足见各大学院对于人才的重视程度。 伊利亚魔法学院聘请科恩·斯内普，当然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一般特别聘请的教授级别魔法师，都会有两个选择，要么是自己带着课题过来，要么是选择一个学院现有的课题进行研究。 学院会在考量之后，决定给予多少支持，有了成果双方再分配利益，当然，作为学院来说，最大的利益仍然是名声，因此很多时候，魔法师会得到所有物质方面的支持，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在论文的署名上关联学院。 柯林没有让对方为难，主动提出道：“我能否听一听目前学院有哪些课题？” “如果您暂时没有好的选择，我很乐意效劳。” 桃乐丝吃了不到六分之一的食物，便放下餐具，介绍道：“学院目前的课题组有很多，但是能够配得上您身份、并且专业对口的，估计只有五六个，如果再排除已经有负责人的，就只剩下三个了。” “请问是哪三个？” “一个是土系魔纹第六号基础框架的优化设想；一个是提高燃烧魔纹组能源转化率的研究；最后一个则是水元素高能坍缩对于水系魔纹的影响。” 桃乐丝先是介绍了一遍，随后解释道：“关于最后一个课题题目过于宽泛的问题……您知道的，半年多前，奥斯特瑞亚公国的大魔法师菲利克斯阁下受到某位神秘人一篇拉克西里第四猜想证明的帮助，成功完成了水元素高能坍缩的理论体系构建，因此我们学院也希望能够借此在这方面有所突破。” 柯林点了点头，又问道：“第二个，燃烧魔纹组的课题，我听说以前是由艾瑞斯阁下负责的？” “的确。”桃乐丝点头：“不过艾瑞斯阁下认为自己无法解决‘系统热平衡’和‘热失序第三定律’之间的矛盾，主动放弃了这个课题。” 柯林十分认同的颔首。 半晌之后。 桃乐丝侧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所以，您的选择是？”。 柯林想到自己来此的最终目的，又反复衡量当下的情况之后。 “如果暂时没有其他人在进行这些方面的研究的话……”他笑了笑：“我希望同时进行这三个课题。” (本章完) 第143章 白芯纸 “三个课题同时进行？”桃乐丝恍惚之间触碰到身前的餐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斯内普先生，我希望您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几个问题，尤其最后一个，我们甚至连方向都没有想好，说句实话，要不是汉斯阁下坚持要追随潮流……” 桃乐丝说到这里便停下了嘴，很显然对于校长不顾经费，盲目开设课题组的做法很不满。 然而柯林却知道，每当一个重大的学术发现公布，都会引起大批的研究者追随，比如“水元素高能坍缩”便是近期最为火热的话题，作为实力不算太差的伊利亚高等魔法学院若是不跟进，就会被外人认为不思进取。反正不管能不能出成绩，先设立课题组，至少做出一副走在学术最前沿的样子。 “我很清楚我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女士，但我仍然希望这么做，除非学院规定不可以同时跟进多个课题。” “这倒没有，好吧……”桃乐丝收起吃惊的神情，莞尔一笑，“或许我得尽快习惯您的不同凡响，不知道需要学院在哪些方面提供支持？” “魔纹方面的研究，需要的材料和器材并不多。”柯林吃完最后一片莴苣，放下叉子，“我需要足够的纸张，三间工作室，以及不少于20人的助手。” “如果是三个课题同时进行的话，这点要求并不高，纸张的品质有需求吗？”桃乐丝问道。 “图伦王国的白芯纸，可以吗？”柯林随口道。 “这……” “哈哈，开玩笑。”柯林立即笑道：“120磅的普通纸张就可以了，十分之一的灰雀纸，外加足够的书写木板和炭笔。” 由暮冬城制造的纸张通过游金商会销售到西大陆，此时俨然已经成为一种风尚。 经过后续多次改良，工序更复杂的同时，纸张的结构也和以往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最好的白须纸，也只有两层结构，而白芯纸却可以达到四层，其中的面层浆和芯层采用优质草浆代替了传统的灰水浆，使得纸张的韧性提高，可以做得更薄之余，也更加白净，白芯纸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纸张的后续改造已经没有柯林参与，完全是魔法研究室的瓦尔德和一帮学徒，利用魔能项目的业余时间逐步完善的。 白芯纸的价格因为运费的不同，在西大陆各国的售价也不同，但最终就体现出一个字——贵。 这种在暮冬城已经基本普及的廉价纸张，在西大陆却仍然属于奢侈品。 据说用它写情书，成功率暴涨。 “你的确吓坏我了。”桃乐丝有意无意的拍拍胸脯，笑道：“这种纸我们可用不起。不过话说回来，图伦王国最近似乎很热闹，先是留影机和放声机，又是白芯纸风靡，最后更是出了一位能够证明第四猜想的狠人，整个西大陆都在猜测这人的身份，斯内普先生在这方面有想法吗？” “图伦终究底蕴不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柯林随意道。 “我也这么认为。”桃乐丝立即附和。 “女士。”柯林见对方的餐盘里还剩许多食物，但似乎并没有再继续用餐的打算，便委婉表示道：“你看……” “哦。”桃乐丝微笑起身：“我这就带您去逛校园。” “是认识图书馆的位置。”柯林纠正道。 “当然，随你的心意。”桃乐丝无所谓的笑道。 海风带着湿气吹来，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 柯林处在下风口，还能闻到桃乐丝身上和发丝间阵阵的香水味。 校园里经常有身穿魔法袍的学生走过，有高年级的认识桃乐丝，也会驻足行礼，大多还会用疑惑的眼神扫过柯林，毕竟他的年龄和这里的学生差不多，但和桃乐丝这位教务负责人走在一起时的神态和举止，根本没有一个学生应有的样子。 “伊利亚的历史不算短，不过图书馆的建造时间并不长。南部国家的传统一向是口口相传，古典时期的伊利亚仅仅用一间两层楼的小屋存放少量的书籍，这座图书馆，还是魔法联合会的代表来访问时，出资捐赠的，老实说，班纳公国没有加入幽蓝联盟，对于我们所有魔法师都是一件遗憾的事。” 桃乐丝忽然看向柯林的脸，笑着问道：“斯内普先生，或许这么问有些唐突，您对于魔法联合会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柯林反问。 “直白点问，您觉得班纳公国有必要加入幽蓝联盟吗？” 这种涉及到政治立场的问题，对于本国的贵族而言是可以当场翻脸的隐私，但在操有一口地道布莱顿口音的“科恩·斯内普”来说，却不过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有趣话题。 “这是贵国的立场问题，我不方便胡乱评价。”柯林笑道：“不过作为一个布莱顿人，我当然是希望幽蓝联盟壮大队伍的。” “我以为您对联合会有意见呢。” “怎么会？”柯林失笑。 “您拒绝坎布瑞吉提供的、加入联合会高级俱乐部的机会，在很多人看来是对于魔法联合会的一种……刻意疏远。”桃乐丝轻掩嘴唇。 “女士，您想多了。”柯林微微一笑，却也没有继续解释。 …… …… 尼尔和杰西卡等四人进入伊利亚学院已经两天，因为正式的课程还未开始，这几天正好是新生们熟悉校园的最佳时期。 “我发现来到伊利亚真是今生最明智的决定。”尼尔用他一贯夸张的语气感叹着。 “伱今年还不到20岁，这话说得太早了。” “我喜欢这里的空气。” “还有沙滩和海浪。” “你是喜欢沙滩上的女士吧。” “说起女士，你们见过教务处的桃乐丝女士吗？简直和我梦想中的女神一模一样。” “就是身材很好的那位？”戴夫问道。 “是超级好。”尼尔强调了一句。 “你还是少做梦，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吧。”杰西卡嘲笑了一句。 “哎，说起学习，我又想起斯内普先生了。”尼尔痛苦道：“谁能想到那位不佩戴徽章的魔法师先生，竟然有这样的来头，坎布瑞吉魔纹部，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人家竟然半年就毕业了……” “快别说了尼尔。”伯尔克尴尬道：“你那时候还替我吹嘘，我想我这辈子都没脸见斯内普先生了。” “不，你很快就会见到了。”杰西卡突然站定脚步，看向不远处的小路上两个缓缓行走的身影。 “那不是……” 四人同时认出了那两个人。 “完了。”尼尔哭丧着脸道：“我的女神，我的梦，全碎了。” (本章完) 第144章 魔杖 柯林没有察觉到远处周围众多目光中的四个熟悉身影。 桃乐丝也丝毫不在乎。 “斯内普先生，关于课程，学院准备给您安排每周四堂魔纹学课程，你看有问题吗？” 伊利亚沿袭了古老的周日休息传统，因此学院每周上课六天，平均下来一天一堂课都不到，每堂课一个半小时，工作量并不大，毕竟教授的主要精力还是会放在自己的课题上。 “大致没问题，不过我对于历史也很感兴趣，如果学院有需要，或许可以额外承担一部分授课工作。” “差点忘了，您在坎布瑞吉的魔法历史学成绩也是极为突出的，既然如此……”桃乐丝想了想道：“我把您的魔纹课程减少一堂，换成两堂魔法历史课？多出的课程会有额外补贴。” “太感谢了。”柯林真心道。 桃乐丝抿嘴笑道：“主动提出加课的老师可不多，如果您还喜欢法术就更好了，我们一向缺法术课程的老师。” 任何魔法学院，法术课程永远是最受欢迎，也是开设班次最多的，但相对来说，老师也一向最为紧缺。 “我对法术不感兴趣。”柯林摇摇头。 “那生物学呢？” “我不擅长魔法生物学。”柯林诚恳道。 “好吧，看起来历史部的学生今年很幸运。”桃乐丝笑道。 两人把校园里主要的建筑都认识了一遍之后，在校门口的地方分别。 柯林临走前又转身问道： “桃乐丝女士，你知不知道，伊利亚哪里有卖魔杖的地方？” “魔杖？”桃乐丝好奇道：“您还没有魔杖吗？” “我说过，我对于法术不感兴趣。”柯林笑道：“不过既然成为了学院老师，为了威严着想，也得配一根魔杖，如果不是年纪不相称，我都想准备一根法杖，顺便当拐杖用。” “您真会说笑。” 桃乐丝不假思索道：“学院北侧五里之外的蔚蓝街，有一家爱丽丝魔法用品商店，东西品质有保证。” 她说着话，从魔法袍内侧抽出一根碧绿小巧、顶部镶嵌有一颗红宝石的魔杖。 “我这根魔杖就是那里买的，用了好几年了。” 魔杖的作用是辅助施法，类似于咒语和施法动作，不是一定需要，但有了，多少能有点帮助，甚至有人用久了魔杖施法之后，一旦空手反而不习惯。 柯林向来没有这个习惯，一来他几乎没有和人动手的机会，二来，觉得身上带根棍子很不方便。因此他很好奇，桃乐丝女士明明穿着一件近乎紧身的魔法袍，那么大一根魔杖之前藏哪里了？ 柯林谢过之后，离开学院，没有直接去找魔法商店，而是先步行回了一趟租住的公寓。 换了一套舒适的便服之后，才起身前往蔚蓝街。 旅游城市的一大特点就是物价贵，蔚蓝街更是把这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柯林花65铜株买了一份土豆蛋饼当做午餐没有吃饱的补充，做法很简单，无非就是煮熟的土豆片和鸡蛋混合在一起摊成厚饼，加上洋葱和盐。味道还不错，就是价格有些离谱。 他一边吃着土豆饼一边走进了那间很容易辨认的爱丽丝魔法用品店。 之所以说很容易辨认，是因为整条街就属它的门面最大，也属它的生意最冷清。 如果放在前世，这种门店他是打死也不敢进的，就差把宰客两字写在招牌上了。不过考虑到魔法师的稀少以及魔法物品的高昂价格、丰厚利润，倒也不难理解这种情况。 柯林前脚刚踏进门，旁边就窜出一条娇小的身影。 “欢迎光临百年老店：爱丽丝魔法用品店，我叫爱丽丝，很高兴为您服务，可以随便看，买不买都没关系……” 柯林被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吓了一跳，或许是因为生意冷淡，难得遇到一个客户就显得过于热情。 “你叫爱丽丝？” “嗯嗯。”女孩忽闪着两只大眼睛。 “这家店是伱开的？” “嗯嗯。” “百年老店？” “嗯嗯。”女孩有问必答。 “那在你出生之前它叫什么名字？” “你已经是第九百个这么问的人了。”名叫爱丽丝的女孩洋溢着笑脸：“因为我妈妈也叫爱丽丝，我妈妈的妈妈也叫爱丽丝，我妈妈的妈妈的妈妈……” “我懂了，谢谢。”柯林相信自己是第九百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了，因为对方已经把这套绕口令般的说辞练得炉火纯青。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我就随便看看。”柯林根据自己少得可怜的购物经验，没有直接说出需求。 “好的，有需要随时叫我哦。” 话虽如此，但女孩显然无所事事，走回柜台之后，眼神仍然一直盯着柯林，让后者有些别扭。 柯林此时一身便服，手上还十分接地气的捧着一块土豆饼，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买魔法物品的人。 他转了一圈，发现这家店铺无论是装修还是里面的货物，都称得上高级，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开的，估计身后一定还有人撑腰。 魔法物品很难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可以是法杖魔杖一类的魔法武器，也可以是经过附魔的铠甲或者兵器，又或者是药剂、魔晶石一类的消耗品。 但大多数魔法物品其实很难分类，比如老师曾经给他的玉环以及如今身上携带的夜明珠，都是从古典时期甚至更早的时候流传下来，来源都无法考证，也无法探究其原理，并且用完就没，。 现代魔法体系，本就是从庞大深奥的魔法世界中，人为独立出来的一门魔法理论，也可以说是人类把自己所能够理解的那部分归纳了出来。 很多东西人类其实还无法触及和理解，更远的古典以及远古类魔法不提，光是精灵的德鲁伊术，矮人和兽人等种族的抗魔性，甚至空间魔法等，都无法完全用现有的魔法理论来解释。 柯林假装看了看其它几样商品。 然后才把目光放到木质货架上的几根短小魔杖。 这种开放式的货架可以让顾客很随意的拿起和试用物品，但很显然安全方面难以保障。 柯林很好奇，要是自己抓起魔杖往外就跑，会发生什么事。 (本章完) 第145章 班纳魔法师联谊会 柯林当然没有以身试法的打算。 他状似随意的拿起一根墨黑色的魔杖，放在手上掂量了两下，随后像挥舞长剑一样，做了两下劈砍的动作。 这是前世看了电视剧里面“打狗棒法”之后养成的习惯，所有拿到手上的棍状物都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 然而柯林却忘了自己现在是魔法师，并且身处一家魔法商店，手上拿的还是魔杖。 果然，爱丽丝露出奇怪的眼神。 为了不让对方以为自己是个看热闹的外行，柯林清了清嗓子，问道：“这根胡桃木夜光石魔杖多少钱？” 见对方准确的说出材质，爱丽丝立即一个箭步窜过来。 “啊，这是选用纳兹兰德北部高原的优质胡桃树制作而成，再搭配矮人打磨工艺的夜光石，原价950金郎，您是新客户，打折优惠……”女孩仰着脑袋，嘴唇翕动计算了一通，说道：“250金郎拿走，哎呀，我真是亏到家了……” 柯林瞬间觉得这家店的逼格下降了一大个档次。 突然就有种逛古玩市场的感觉。 并且你这打几折也算不清楚啊。 不过必须说，这根魔杖还是真材实料的，最后的价格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柯林之所以突然想要一根魔杖，和如今的职业有很大关系。 身位一名老师，魔杖不仅可以辅助施法，还可以当做教棒使用，遇到不听话的学生，当头棒喝也是不二的手段。 学院有规定不得用暴力手段体罚学生，想来用魔杖敲脑袋应该不算在内——魔法师的物理攻击，怎么都不能算“暴力手段”吧。 尽管对于这根魔杖还算满意，但柯林最终也没有选它。 因为价格不太吉利。 他另外挑选了一根樱桃木镶嵌高品质魔晶石的魔杖。它大约手臂长度，拇指般粗细，握在手上很舒适，重量也适中。 “就它吧。” “您的眼光真好，胡桃木和樱桃木都是魔杖最优质的材料，这颗魔晶石的成本都要400金郎往上，这根魔杖原价1600金郎，优惠之后……” 女孩再次假装仰头计算，最后笑颜如花： “诚惠，500金郎。” 尽管价格高了许多，但东西也确实更好。 魔晶石是唯一一种可以储存魔力的天然宝石，然而即便这种高品质魔晶石，能够储存的量也很有限，遇到真正激烈的战斗，也不过起到聊胜于无的作用. 不过因为其闪亮精美的外观、原石产量的稀少，价格仍然十分昂贵。 柯林付了一张伊利亚本地金行的储票。 “我帮你包起来。” 爱丽丝兴高采烈的接过，然后拿起柯林选的魔杖。 “先生，需不需要再看看其它东西？我们这里有各种优质药剂，还有附魔强化的铠甲，我看您对于剑术似乎颇有心得，刚刚到货一柄西尔维特大师亲手制作的附魔宽刃剑，最适合您这种魔武双修的高手了……” “不了，谢谢。” 柯林对于这种热情实在有些吃不消——抡几下魔杖，就叫魔武双修了？ “好吧，请收好，欢迎下次光临。” 柯林接过由亚麻包裹起来的木盒，在爱丽丝热情欢送之下离开店铺。 回到自己的住所。 进入一层会客厅。 柯林把壁炉点燃，架起水壶，坐到柔软的鸭绒坐垫椅上，拿起新买的包装盒。 拆开木盒，一根原木色魔杖静静躺在里面，柯林小心拿起，放在指尖转了一圈，随后却发现盒子的底部还有两张纸。 伸手拿起，却发现其中一张正是自己之前付出去的金行储票。 这小姑娘也太大意了啊。 柯林又拿起另一张白须纸的便条，只见上面写着“聊表敬意”四字，落款则是“班纳魔法师联谊会”。 他先是楞了一下，随后面露微笑。 班纳魔法师联谊会，算是一个半官方的魔法师组织，因为没有加入幽蓝联盟，魔法联合会便无法将分部开到班纳公国。 对于是否加入幽蓝联盟，班纳公国的内部一向有着不小的分歧。 如果从国家层面考虑，有幽蓝联盟作为靠山，整体实力自然能够更上一个台阶，但是这对于现今的掌权贵族，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因为魔法联合会的强大实力，每一个幽蓝联盟成员国，元首和贵族的实际权力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诸如吉尔曼、奥斯特瑞亚等国，更是几乎被联合会实际掌控，因此才会出现菲利克斯一句话，便能轻易影响奥斯特瑞亚的外交政策的情况。 西大陆一共112个被承认的国家，幽蓝联盟成员国为32个。 剩下80个里面，很大一部分是申请多年，却没有资格加入，而还有一些，则是自己拒绝加入。 班纳便是后者之一。 本身并不太差的国力，再加上拥有和南大陆接壤的重要地理位置，班纳一直都是幽蓝联盟极力争取的对象。 一般来说，贵族希望保持独立，而魔法师群体则更希望加入联盟。 因为一旦加入，班纳魔法师联谊会，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改名为“魔法联合会班纳分部”。无论是组织的实力，还是魔法师的个人待遇，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然而班纳的历任大公都抗住了来自于魔法联合会以及本国魔法师组织的压力，直到今天，哪怕已经有部分贵族被说服，也没有松口。 柯林很清楚班纳魔法师联谊会为什么会对自己示好。 作为国内最大的、也是立场最为坚定的魔法师组织，联谊会一向是呼吁加入联盟的主力军。 而科恩·斯内普这种来自于布莱顿，又年轻有为的魔法师，当然会是拉拢的对象之一，一根价值500金郎的魔杖的见面礼，不多也不少，算是适度而谨慎的示好。 很显然，爱丽丝魔法用品店隶属于魔法联谊会，至少也是其某个成员所开设。 不过柯林一时间想不通，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今天会去商店？ 他稍稍一回忆，便想到了某个可能。 “有意思。” 柯林笑了笑，随后将昂贵的便条投入壁炉中。 (本章完) 第146章 魔能装置 炎热的空气，紧张的氛围。 “当！” 巨大的铁锤从上而下猛砸，发出的声响令周围的所有人心脏都瞬间停止。 “当！当！当……” 厚实的铁砧，粗壮的铁臂，火星四溅的锻打现场，只有一名铁匠用悬挂的链条以及夹子固定着烧红的铁块，而巨型铁锤却自动捶打得红彤彤的铁块不断变形。 “这个力量，可以比拟中阶骑士了吧。”泰莎虽然还是双手缩在衣袖里，却已经暗暗准备了一个风墙术。 “这就是魔能的力量，泰莎小姐。” 瓦尔德垂手站立在旁，心情却颇为紧张。泰莎小姐从小就是雷霆城里的风云人物，谁都知道罗曼大师对她宠爱有加，所有重要场合都会有她的身影，反倒是领主大人一向很低调。 他想了想，觉得这种说法显得有些故弄玄虚，便又解释道：“准确的说，这是最新的魔能发生装置产生的动力。” 泰莎之前听过柯林的介绍，但具体的核心原理却依然不是很清楚。 “瓦尔德先生，你们真是了不起。” “都是领主大人指导有方，另外……”瓦尔德低头道：“大人让我们记住一个人的名字。” “谁？” “他叫奥马尔·霍奇，是布莱顿公国，威克多初级魔法学院的教员。” “一个初级魔法学院的教员？” “是的，但大人说，没有这个人，就没有现在的魔能装置，仅仅他的一篇论文，就让魔能装置的魔能转化率提高到了18%。” “那的确要感谢他。”泰莎虽然对于魔法不怎么上心，但也清楚这个数值代表了什么。 最先进的魔纹组，能源转化效率也达不到1%，而18%就意味着可以进行大功率的机械动力设备研究，并且大规模普及，比如眼前的这台锻打机。 瓦尔德叹气道：“可惜，听说那篇论文非但没有让霍奇先生收获名利，反而连唯一的工作都丢了，最后只能回到家乡的初级魔法学院当一名普通的教员。” “命运真是捉弄人。”泰莎也颇为感叹。 “我们还在持续性改良和研究，按照估计，五年之内将效率提升到35%，还是可以预期的。” “那真的很好。” …… …… 拉夫干完一天的活，整个人已经汗流浃背。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违反规定把厚实的外衣给脱掉，那样会被工坊警告，警告满三次，就会被扣薪水。 他平常不会这么累，但今天工坊内实验最新的锻打机，他自告奋勇担当了测试员。 事实上这不是工坊内第一台锻打机，但前几台都没有这一次的厉害，害得他差点在瓦尔德先生面前出丑。 拉夫对于这位炼金工坊的负责人已经很熟悉，但他今天身边站着的一位小姐却十分陌生，不过看两人的动作和神态，那位小姐的地位应该还在瓦尔德先生之上——他本来一直以为瓦尔德先生是要塞里面仅次于领主的第二大人物。 回家的路上。 拉夫像往常一样会路过街边的商店。 每次他都会看上几眼里面华丽的装饰，但从来没有进去过。 他一开始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进入这种地方，后来见其他人都可以随意的进出，也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店铺而已，花钱就可以买东西。 钱，现在家里存了不少。 他每月的薪水已经从一开始的200铜株，涨到了现在的10银盾。 但他仍然很少有花钱的念头。 偶尔需要购买一些盐之类的必需品，也是妻子和儿子去买，他只负责赚钱。 妻子莉亚每次从商店回来，都会喋喋不休的和他介绍里面的商品，其实并不多，来来回回就那几样，说的最多就是一个叫做“放声机”的东西。 这个东西他当然清楚，那个能够自己发出声音的小铁盒，就是炼金工坊最新的流水线上做出来的，或者严格的说，他们只做了外壳和零件，里面据说是一堆很复杂的玩意，需要魔法学徒亲手制作——儿子亨利现在已经是魔法学徒了，但仍然做不了那样的活。 不知道为什么，劳累了一整天的拉夫，反而有了要进商店看一眼的冲动。 这个心思一旦起来，就再也抑制不住。 不就是商店嘛！ 拉夫停下脚步，犹豫片刻之后，转过身，向着店内走去。 宽敞、明亮，比自己家都要干净，地板还是铺的软垫，走在上面十分舒适。 “欢迎光临。” 柜台后面的店员习惯性的喊了一句，但本人依旧在服务上一位顾客。 那个人买了一袋小麦粉。 拉夫一开始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花钱买粮食，但自从他的工资涨了以后，就发现在炼金工坊干活赚的钱，全部用来买粮食的话，比妻子辛辛苦苦种一年地还要多。 据说暮冬城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家里完全不再种地，全靠在工坊、建设队、伐木队等地方做工养活一家人。 对于农奴出身的拉夫来说，一家人完全脱离土地，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店员招待完上一个顾客，便来到拉夫面前。 “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呃……”拉夫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店员显然对此很有经验，笑道：“可以随便看看，有需要就叫我。” 看到店员转身离开，拉夫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俯下身子，看着柜台里面的各种货物。 店铺里大多还是以生活必须品为主，粮食，盐，布料，成衣，农具等，但一个用玻璃围起来的柜台里面，安放了三样东西。 拉夫第一眼便认出，其中一样就是“放声机”。 他下意识的走过去，隔着玻璃看向那个小巧的铁盒。 而在放声机的旁边，还有两样东西。 一叠洁白的纸张，还有一支外围包有木头的炭笔。 拉夫全都知道，这两样也是炼金工坊的产品。 已经成为魔法学徒的儿子亨利，就曾说过，在学校里面，他可以免费使用纸和笔，但却不可以带回家，想要在家里使用，就需要自己另外买。 为此，亨利从未在家里写过字。 想到这。 拉夫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店员。 “那个……我想买这三样。” (本章完) 第147章 莉亚的放声机 柜台里面的所有货物都标明了价格，进入工坊便学习了识字的拉夫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文化，但至少数字和字母还是认识的。 放声机5银盾一台，和它配套的音碟50铜株一张，有十几种可选。 炭笔10铜株一支，拉夫记得儿子说过这种笔叫做铅笔，使用的时候把周围的木头用刀子削掉，再把里面的碳芯削尖。 纸张2铜株1张，标签上写着“a4”。拉夫不明白a4具体是什么意思。 “全都要吗？”店员一边从内侧打开柜台一边问。 “是的，全都要。”拉夫点头。 “炭笔要几支。” “1支。” “纸张呢？” “10张。” “好的，音碟需要几种？我可以给你推荐……这是雷霆城费尔诺玛大师的《回旋狂想曲》，这是维罗妮卡公主殿下在陛下的生日庆典上演奏的竖琴独奏《祝你健康》，这是……” …… 回到家，拉夫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堆在桌上。 成就感满满。 买放声机是为了给妻子，莉亚每次从商店回来绘声绘色的描述显示她很喜欢这个东西。不过他只选了一张音碟，就是公主殿下那张，听儿子说，公主是领主大人的未婚妻。 纸和笔，则是为了给儿子，也可以说是为了他自己——因为他很想看一看写字时的儿子，以及儿子写的字。 妻子莉亚惊讶的走过来。 “买了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台放声机吗？”拉夫乐呵呵道。 “谁说想要了。”莉亚简直要尖叫起来：“这好贵的！” “伱每次从商店回来，总是说个不停，什么就想在人家店里多待一会，可以多听一会放声机里面的音乐。不是你说的吗？”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还真买了。” 莉亚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已经盯着桌上的放声机舍不得移开。 “又不是买不起。”拉夫花钱的时候也很心疼，但此时怎么也要装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5银盾呢，你半个月白干了。” “不就是半个月吗？我们以前一个铜株都没有的时候，不也过来了吗？” “以前……” 莉亚回忆起以前的日子，简直不敢相信一家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时候连饭都吃不饱，面包里面一定要掺杂木屑，否则吃的晚饭不到睡觉就饿了，但现在，粮食只用上缴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比以前一整年全部的收成多得多。 饿肚子的感觉很久没有了。 房子换成了明亮的木屋，再也不用弯着腰进出。 丈夫的工作还能赚到很多钱，甚至连放声机都买了。 而主要的是，儿子从工匠学徒，转为了魔法学徒，将来前途无量。 这一切都是领主来了之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改变的。如果两年前有人告诉她，两年后会是这样的生活，她打死都不会信的。 “我先去做饭，晚上再试试这个放声机。”莉亚想到儿子快要放学回家，强忍着诱惑走到灶台边，眼神却依旧不断的飘过来。 不多时。 亨利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的放声机。 “咦，爸，这是你买的？” “嗯。” “我来给你放，学校里就玩过一次，可好听了……” “不许动。”拉夫一把拍掉儿子伸向放声机的手，“让你妈一会自己鼓捣。” “哦。”亨利捂着手。 “我也给你买了东西。” “是什么？” 拉夫把纸笔拿出来。 “老爸你可真有意思，学校有的是纸笔，你买它做什么？”亨利立即笑出声。 “我还没看过你写字。” “好吧。” 亨利接过纸笔，坐到餐桌旁，十分熟练的用家里的镰刀削了笔。 然后随手写下了家里三个人的名字。 拉夫看了半晌，觉得儿子的字，比工坊里面几个魔法学徒写的都要好看。 “吃饭啦。”莉亚今天做饭的速度特别快。 …… 晚餐过后。 一家人仍然围坐在餐桌旁。 拉夫看着儿子慢慢在纸上写字，而莉亚则在一旁慢慢研究她的放声机，但显然第一次使用的她还是不太熟练，音碟放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你们学校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拉夫顺便和儿子聊起天。 “没什么，就是学生越来越多，爸，你知道的，领主大人收回了整个夏雅的领地，富兰克伯爵和威利男爵等人都已经被关押，不日就要接受审判……” “这种事情，你们不要瞎议论。”拉夫有些不满的警告儿子。 “什么瞎议论啊。”亨利当场把父亲的话怼了回去：“这些都是老师在课堂上告诉我们的，还让我们每个人都说一说对于这件事请的看法。” “你们怎么说的？” “各抒己见喽……”亨利见母亲鼓弄了半天，也没有把放声机弄响，嬉笑道：“妈，我帮你吧，我可会弄这玩意了。” “滚。”莉亚残忍的拒绝儿子。 “那你怎么说的？”拉夫还在继续刚刚那个话题。 “我说最好领主把整个大陆都打下来。”亨利嘿嘿一笑，显然也知道自己是瞎说。 “整个大陆有多大？” 拉夫在工坊有时候也会听到瓦尔德先生和魔法学徒们说起一些从未听说过的地名，以前没有多想，但现在，他突然对于暮冬城以外的世界有了一丝好奇。 “很大很大。” 亨利说了一句废话，随后才解释道：“暮冬城属于夏雅，夏雅属于图伦王国，图伦属于南大陆，我们已知的大陆有三块，另外还有西大陆和北大陆，西大陆有112个国家，每一个都和我们夏雅差不多，北大陆只有一个奥希克帝国，老师说我们比人家差的很远，需要非常努力才能赶上……大陆三面合围起来的地方叫做马蹄海，往东则是东海，东海太大了，人类只探索了一小块海域，近一点的地方有个鹿角群岛，那里的咖啡很出名……” 拉夫听着儿子的介绍，慢慢开始出神。 正这时，一阵悠扬的音乐在旁边响起，仿佛给他的思绪带上了翅膀，飞向更远方。 (本章完) 第148章 助手 “这节课就到这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留下来提问。” 柯林拍了拍石膏笔留在手指上的粉末，向底下30多名学生发出下课指令。 不得不说，和初级学院不同，在高等魔法学院里面，课堂纪律还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一方面伊利亚本就是班纳公国最好的学校，考到这里的学生不可能只是来混日子，没有积攒够足够的学分，甚至无法毕业，到时候三年的学费和时间全都打水漂。 另一方面，授课的老师大多都是中阶以上的魔法师，教授级别更是有不少高阶魔法师甚至个别大魔法师，不说师生关系，光是武力就可以一个人干翻一课堂的学生。 伊利亚的授课模式和其它高等学院差不多，没有班级的概念。都是把老师的授课时间和地点在学期初公布，想听哪个老师的课，就自己去。 柯林虽然是被学院隆重邀请而来，但对于学生来说，还是一个很陌生的教授，能够查到的只有三篇魔法历史方面的论文，年纪也几乎和学生差不多，自然不会有多少人来选他的课。 相比于正常上百人的课堂，科恩·斯内普教授一开始只有十几多人来听课，堪称可怜。 然而柯林却并不担心，仍然按照自己预定的教纲讲课，几次之后，人数便已慢慢攀升到了30多，虽然仍旧冷清，但却是个好兆头。 何况他的精力目前还是主要放在了三个课题上。 和前几堂课一样，下课后并没有人来提问，柯林等人走的差不多，也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斯内普先生。”一个身材瘦长的学生走到讲台处。 “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提问，我是想，希望您能批准我加入您的课题组。” 柯林听完这话才抬起头看向这名学生，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男生，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 他手上的三个项目不可能由自己一个人完成，而招募的助手，最大的来源当然是在校的学生。 学院按照柯林提出的要求，最终给了他21人的名额，而招募的公告和课题的信息也发布到了学院的公告栏。 因为有学分的奖励，招募的事情还算顺利。 按照规定，学生加入教授的课题组，哪怕最后没有出成果，也会有一定的保底学分奖励，如果有了成果，那就会视情况给于整个课题组一笔学分，由教授自主决定分配给每一名助手。 柯林两天时间就已经招募到七八人，这还是经过筛选的结果。 “你叫什么名字？”柯林问。 “哈罗德，我叫哈罗德，先生。”男生立即回答。 “好吧，哈罗德，我有三个课题，你希望加入哪一个？” “就是关于优化燃烧魔纹组能源转化效率那个，我想我在这个项目上应该能有更好的表现。”哈罗德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有相关的经验吗？” “没有，先生，但我对此很感兴趣，并且自己一直都在做这方面的思考和计算。” “这很不错。”柯林道：“但我不能现在给伱答复，明天到我的工作室来，你和其他几位学生，我会安排一次测试，放心，只要基础扎实，哪怕没有相关的经验，也可以通过。” “我一定会准时到。” 哈罗德微微躬身，随后转身离开。 “斯内普先生。” 柯林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伯尔克，我在上课的时候就看到你了，很荣幸你能来听我的课。”柯林微笑看向这位应该说是学院里最早认识的学生，当初在货船上偶遇时，同行的尼尔还说他很快就能通过初阶考核。 伯尔克身材高大，却有些腼腆。 自从在学院门口得知了科恩·斯内普的身份，他一度觉得离社死不远，但之后真正了解了这位同龄人的履历之后，反而放下了包袱。 差距太大，连嫉妒的心思都升不起来，自然也不需要担心在人家面前丢脸。 伯尔克闻言赶忙说道：“该荣幸的是我，斯内普先生，您讲的课比其他人都好，相信不用几个月，我就需要和别人争抢座位了。” “承你吉言。” 柯林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也希望能够加入您的课题组。”伯尔克表明来意。 “哦？”柯林并没有太感意外，问道：“你希望加入哪一个？” “老实说，我并没有特别擅长的方面，请您随便给我安排一个课题吧。”伯尔克的说法和大多数前来应聘的学生差不多。 “你的实力应该没问题，但为了公平起见，也一样要参加测试，至于具体选哪个课题，干脆就测试之后再决定，如何？” “当然，这是应该的。” “时间和地点我刚刚给哈罗德说的时候，你应该也听到了。” “是的，先生。” “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先生。” …… …… “笃笃笃。” “请进。” 哈罗德推门进入。 “老师。” “有事吗，哈罗德。”办公室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抬头看来一眼自己的学生。 “我加入到了斯内普先生的课题组。”哈罗德道。 “胡闹！” 伊利亚魔法学院教授、燃烧魔纹组课题前负责人、高阶魔法师艾瑞斯皱着眉头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老师，我没有恶意，就是想看看这位斯内普先生到底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不但接下了您都知难而退的课题，还一次接下三个，现在学校里已经有传言说他过于狂妄。” “别人怎么说不关我事，但你这种行为让人发现，连我的脸都丢完了。” “不会的老师，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斯内普先生顶多发现我曾经在您的组里待过，这反而是我的优势。” 哈罗德不等老师反驳，便拿出一张纸：“我今天刚通过测试，斯内普先生就给安排了任务，让我们按照他给的书单，自行去图书馆找资料学习。” 艾瑞斯原本不想看，但最终好奇心压过了自尊。何况只是一份能够从图书馆轻易获得的书单，也谈不上学术机密。 他拿起学生放在桌上的普通纸张。 快速扫了两眼之后。 “切佛利尔公式？”艾瑞斯一时间眉头紧皱。 半晌。 “或许我真的老了。”依旧看不出门道的老人，重重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149章 恶魔般的斯内普 伊利亚高等魔法学院在硬件条件上，不比坎布瑞吉等顶尖学院差，柯林的三个工作室，以及纸张等要求都不折不扣得到了落实。 手下的21名助手被他平均分配到三个课题组，尽管已经筛选过一遍，但柯林很清楚这些学生中大部分其实只是想混个学分。 除了前三天给了一份书单让他们自学之外，从第四天开始，选择了科恩·斯内普教授的课题的学生们突然开始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悔意。 斯内普先生温文尔雅，他不打人，也不骂人，说话和气，善解人意。 但在这些学生眼里，却简直如同恶魔一般。 他布置的工作实在太多了！ 关于魔纹的课题，大部分工作量都在于计算。 大量的计算，大量的验算，大量的校对。 每个学生，每天至少要花费7个小时以上，在工作室里头也不抬的计算，炭笔消耗了一根又一根，书写用的木板几乎薄了一层，光是每天计算之后的结果，就可以写满好几张纸。 要知道他们白天都还要正常上课，当助手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对于课题的难度和艰苦，学生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毕竟三个之中，两个是传统难题，一个是目前最为流行的学术方向，斯内普教授又是刚来学院，希望做出一点成绩可以理解。 但工作量大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 关键是，做了大量工作的学生，却完全看不懂自己工作的意义在哪里，他们做的那些计算，那些反复的校验，根本就看不出和课题有什么联系。 如果不是退出课题组会被扣学分，恐怕第一天就会有人临阵逃脱。 然而即便如此，过了几天之后，仍有第一个人拼着被扣学分而离开。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 十天左右的时间，原本21名助手，就已经减少到11个，“燃烧魔纹组”课题更是只剩下2个人。 柯林没有对这些学生疾言厉色，反而在他们临走前温言安慰，并且承诺会向学院提出，尽可能不在期末的时候扣除他们的学分。 好在剩下的11人一路坚持了下来。 伊利亚高等魔法学院，在新学期开始没多久，就出现了一个劲爆的话题，新来的科恩·斯内普教授是一个喜欢靠着折磨学生获取快感的变态魔法师，这位自身有着层层光辉的年轻天才，大概以为每个人都是和他一样天才，在他手下的学生，全都被搞得精疲力尽。甚至有人恶毒的揣测，这个年轻人就是打算依靠把学生逼走，好给将来课题没有成果找一个借口。 这种传言一出来，影响最大的当然是科恩·斯内普的选课。 原本已经慢慢攀升到五十人左右的课堂，再次跌回二十几人。 然而斯内普却依旧我行我素，仅剩下的11名助手，日子仍然过得暗无天日。 …… 哈罗德目光涣散的坐在书桌前。 “老师，我感觉我快坚持不住了。” “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要走下去。”艾瑞斯看到学生累成狗的模样，心疼之余，也算对于他未经自己同意就私自做出决定的惩罚。 “斯内普先生简直就是恶魔，我……” “他让你们都计算什么？”艾瑞斯好奇问道。 “一开始还是正常的魔纹框架设计和验算优化，接着是切佛利尔公式的三条衍生公式证明，这也还能理解，但是后面就开始奇怪了，单循环函数部分的计算，到现在我也是一头雾水，更不用说最后还涉及到了拉克西里第四猜想上面去了，这不是另一个课题组的内容吗？”哈罗德越说越气愤 然而艾瑞斯却仿佛来了兴致，让弟子简单复述了这几天做的事情。 听完之后，沉思良久。 “老师，你能明白吗？”哈罗德小心翼翼的问。 艾瑞斯叹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虽然处在不同的课题组，但做的事情，其实是打乱的。” “打乱的？” “伱刚刚说的没错，你以为你一直在做燃烧魔纹组的课题，但其实中间夹着了很多其它课题的内容，单循环函数那部分，就是土系魔纹的内容。”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哈罗德疑惑：“是怕我们看懂了研究成果吗？” “那倒不至于。”艾瑞斯嗤笑一声：“就算把最终的论文放在你的面前，以你们现在的能力，也一样是看不懂的。” “那又是为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只是单纯的测试一下你们。”艾瑞斯叹气道：“不管怎么说，从你刚刚的描述来看，科恩·斯内普给你安排的工作，并不是像传闻中的胡来，即便最终和课题无关，对你们也有很大的帮助，既然参与了，那就好好做。” “是，老师。” …… 伯尔克几乎是双腿发抖的走进食堂，在遇到好友尼尔等人的时候，立即扶住了对方的肩膀。 “我的天，伯尔克，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一副要见圣光的样子。” “别瞎说，你又不是圣光教会的信徒，小心被人误会。” “我被人误会倒是没关系，可你这副样子，到底是怎么会事？斯内普先生真的像传言中那么恐怖？” 尼尔本来听到那样的传言，心里还是挺气愤，毕竟斯内普先生从见到的第一面起，就给人一种儒雅随和，平易近人的感觉，说什么恶魔斯内普，简直血口喷人。 然而现在看到好友这个样子，让他不得不有点相信。 “没什么，我就是坐的时间太长了，缺少运动。” “很辛苦吗？”杰西卡有点后怕的问道。 她当初也想和伯尔克一起去应聘斯内普先生的助手，最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才作罢，现在看来，真的好险。 “我们来学院是学习的，就怕有劲没处使，辛苦点怕什么。” 伯尔克是穷人家出身，天生一副大骨架，看上去很高大，实际很少和人接触，觉醒之后抓住每一个机遇不懈努力，才有了现在的成绩，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本章完) 第150章 这就完成了 食堂的一层大厅内。 伯尔克和三位好友凑成一桌吃午饭。 “我听说，下个月，奥斯特瑞亚公国的大魔法师菲利克斯阁下要来我们学校访问，这对于斯内普先生可不是一件好事。”尼尔向来是消息最灵通的一个。 “为什么？” “你想啊，‘水元素高能坍缩’本就是菲利克斯阁下所开创最新研究方向，到时候来到学院，听说我们有相同的课题，肯定会感兴趣，到时候斯内普先生不就尴尬了？” “也不至于吧。”伯尔克如今就被分配在这个课题中，犹豫道：“现在连一个月时间都没有，出不了成果不是很正常？” “万一要是问起课题的进度呢？”杰西卡问。 “说起进度，伯尔克你应该最清楚了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 伯尔克本想提斯内普说两句话，想了半天却也找不到好的说辞。 吃完午饭，四个分属不同专业的好友分别。 伯尔克利用午休的时间，再次回到属于自己课题的工作室，想要尽快完成今天的工作，好把晚上的时间挤出来复习自己的课程。 令人意外的是，科恩·斯内普先生也在。 这位课题的负责人，除了在布置和验收工作时，一般是不会出现在工作室的。 “中午好，斯内普先生。” “中午好，伯尔克，午餐怎么样？” “黑面包配卷心菜和鹰嘴豆，挺不错的。” “你这个年纪应该每周吃一次肉，更何况我知道伱们最近的消耗很大。”罪魁祸首说着没心没肺的话。 “是的，学校有每周一次的肉类食物打折日，我和尼尔他们每次都不会错过。” “尼尔，对了，很久没见他们了，还有杰西卡和戴夫，他们好吗？” “都很好，我刚刚和他们分别。” 伯尔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说道：“斯内普先生，那个……我听说……菲利克斯阁下将要访问我们学校……” “嗯，桃乐丝女士已经告诉过我这件事了，这对于学院以及整个班纳的魔法师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作为魔法联合会的资深成员，菲利克斯这种级别的魔法师访问伊利亚，目的当然很明确，那就是加深和班纳魔法师的联系，最终推动班纳公国加入幽蓝联盟。 班纳的魔法师当然对此欢欣鼓舞，但大公和贵族群体显然不会高兴，只是菲利克斯以个人名义访问魔法学院，后者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阻挠。 “我的意思是……”伯尔克见教授似乎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又解释道：“不知道菲利克斯阁下会不会对我们的课题产生兴趣……” “那不更好吗？”柯林笑道：“能让西大陆在这方面最专业的魔法师检验我们的成果，这是一件应该感到荣幸的事，怎么，你对自己的工作没有信心？” 伯尔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我有没有信心，而是你啊，科恩·斯内普教授。 “我……” “伯尔克，我对你们现在的工作态度和能力感到十分满意，尤其是你和哈罗德，完全是出乎我意料。”柯林鼓励道。 “这是我的荣幸，先生。”伯尔克道。 “既然这样，让我们为共同的目标努力。” “好的，先生。”伯尔克下定决心道：“我准备把这学期的选修课项目降到最低，相信可以挤出更多的时间来完成您交待的任务。” “这学期？为什么？” “您不是说……” “虽然很高兴你能够为了我的事，放弃其它选修课程，但老实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几个课题上面。”柯林微笑说道。 “可是……” “你可能误会了，伯尔克。”柯林笑道：“我们的目标没有那么遥远，相信按照现在的进度，很快就可以看到成果了，到时候你们就不用这么累，并且拿到自己心仪已久的学分。” …… …… 斯内普教授的11名助手，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比以前轻松，一方面是熟悉了这样的高强度计算，另一方面，工作量也的确是减少了。 在课题进行到一个月的时候，他们每日的计算量就只剩下原先的一半。 所有人都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这一天。 伯尔克像往常一样拿到自己的任务。 然后整个人便愣住了。 今天的工作不是日常的计算，而是开始撰写课题的方案和阶段性总结等——准确的说，是后补。 一个完整的课题，严格的来说会有几个阶段，包括立项、设计研究方案、撰写实施计划、开题报告、阶段性总结等等许多内容。但这些内容一定程度上来说，只是书面格式的要求，除了一些古板到拘泥不化的老魔法师之外，很少有人会真的遵循，大多数研究者都是先做工作，然后后补这些程序化的书面材料。 伯尔克虽然刚进学院，但这些还是懂的。 既然斯内普先生让自己开始整理这些东西，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课题已经基本完成了？ 尽管之前斯内普先生说过课题不会持续很久，但这也太快了一点吧。 算下来，一共也只有一个半月。 并且老实说，虽然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他在魔纹计算方面的基本功有了极大的提升，但依旧没有太明白这些计算和课题有多少联系。 他正疑惑之际，门外急冲冲跑进一个人。 “伯尔克，我这边好像快要完成了。” 来者是哈罗德。 他虽然和伯尔克不在一个课题组，但所在的工作室就在隔壁，平常的时候偶尔也会串串门，尽管因为太忙，来的次数不多，但终究也算认识了。 伯尔克听到他的话，就明白哈罗德拿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工作。 “如果你是指斯内普先生让我开始补程序材料……” “是的，我也一样。” 哈罗德十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面，带着点崩溃的情绪说道：“如果这一切只是个玩笑，那斯内普先生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以折磨人为乐的恶魔……但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必须说……天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才一个半月，要知道燃烧魔纹组的课题已经存在了整整二十年……关键是，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 “冷静，哈罗德。” 伯尔克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笑道：“相信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事情的结果。” (本章完) 第151章 评审会 艾瑞斯刚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准备开启一天的工作，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艾瑞斯阁下，校长让您去会议室。” “有说是什么事吗？”艾瑞斯看向自己的助理。 “说是要马上成立评审会。” “这才刚开学，成立什么评审会？”艾瑞斯皱眉。 “据说已经有课题提交了评审申请书，这才临时召集去年的评审会成员……” “我马上去。” …… 巨大的椭圆形木桌旁围坐着二十多人，年纪各不相同，但大多穿着黑色魔法袍。 “艾瑞斯阁下，恰好您是曾经的燃烧魔纹组课题负责人，能否为我们解释一下这份申请是不是玩笑？”伊利亚高等魔法学院法术部负责人阿克曼率先开口。 魔纹属于基础学科，尤其对于法术和工程学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而法术学本身在现代魔法体系中的地位决定了每所学院的法术部负责人，大多是仅次于校长的存在。 伊利亚也不例外，尽管在学术上，艾瑞斯不次于阿克曼，甚至犹有过之，但在法术学和本身实力上面，同为高阶的艾瑞斯仍然自知略逊对方一筹。 班纳公国没有大魔法师，更没有魔导师，因此在座的二十几人，尤其是阿克曼和艾瑞斯，几乎就代表了整个班纳公国的最高魔法水平。 “目前只有一个评审申请和课题总结报告，实验数据虽不多，但仍然需要校验。”艾瑞斯道：“所以我暂时无法回答您的问题，阿克曼阁下。” “好吧。” 阿克曼也知道让对方立即给出结论是不现实、并且有违魔法常识的，笑道：“评审会刚成立，目前还没有进入正式的结题评审阶段，大家可以放松一些，就当是平常的聊天好了。” “我听说，斯内普先生一共提交了两个结题申请，除了燃烧魔纹组外，还有‘水元素高能坍缩对于水系魔纹的影响’，老实说，后者这个课题的名称都是我们当时随便给起的……” “是的，所以如果最终结果显示斯内普先生并没有开玩笑，那伊利亚这次真算捡到宝了。” “但如果相反呢？那我们就成了笑话。” “我相信以斯内普先生过往的辉煌成绩，不会拿自己的名誉开这种玩笑。”阿克曼没有让话题延伸到毫无意义的矛盾上去。 “不过他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面，一次性完成两个如此重要的课题，很难让人立即相信。” “很简单，时间会证明一切，等艾瑞斯阁下和各位回去自己验算，再加上斯内普先生到时候的评审答辩，相信很快就会得出结论。” “艾瑞斯阁下，我希望正式评审能够在下周之前完成。” 阿克曼说道：“您知道的，菲利克斯阁下即将来学院访问，我希望我们能够以一个正面的形象来迎接这位能够为我们带来实际利益的先生。” 在座的都是班纳公国资深魔法师，一旦公国加入幽蓝联盟，魔法联合会承诺的利益，最终大部分会进入他们的口袋，自然会极力推动此事。 “我明白。”艾瑞斯点头答应。 …… …… 空荡荡的工作室内，柯林斜坐在第一排的桌子边缘，低头仔细阅读着学生交上来的材料。 因为两个课题的完结，他干脆给所有人都放了一天假，从后天开始，11名助手里面会有7个人拿着学分离开，4人则继续完成剩下的“土系魔纹第六号基础框架的优化设想”课题。 他察觉到门口有动静，抬起头，便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魔法师站在门口。 “打扰了，斯内普先生。” “艾瑞斯阁下，很高兴见到您。”柯林站起身，微微躬身表达敬意。 “一直没有当面欢迎，是我失礼。” “应该是我登门拜访，不过您也知道我最近有些忙。”柯林笑道。 “当然。”艾瑞斯缓缓从门口走入，笑道：“学院为了你的两个结题申请可闹翻天了。” “我该说是我的荣幸吗？”柯林也微笑回应。 “你有这个资格。”艾瑞斯叹气道：“虽然还没有答辩，但这几天，评审会每个人的独立验算校核，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包括我自己，不出意外的话，我相信你的两个课题都能通过。” “感谢各位阁下的劳动。” “燃烧魔纹组，能源转化率1.5%，说这是一个划时代的进步，都不为过。”艾瑞斯眼神中同时带着失落、欣慰、感慨等各种情绪，随后又开玩笑道：“我建议伱现在就可以开始考虑自己的大魔法师封号了。” 柯林当然知道这是玩笑，即便是在西大陆，大魔法师的册封也依旧更看重实力，想要仅靠学术成就获封大魔法师，即便成功了，也很难得到认同。 “这仅仅只是学术上的进步，实用方面恐怕没有太大的意义，而魔纹偏偏又是最强调应用。” “不。”艾瑞斯道：“那是因为你不清楚那些商人对于利益的追求，只要能省下一个铜株，他们也会用尽全力去争取，所以……一旦你的课题被公开，我建议你做好被各大商会‘骚扰’的准备。” “我会听从您的建议。”柯林微笑点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和你坦白。”艾瑞斯道：“哈罗德其实是我的学生。” 他说完，见科恩·斯内普没有任何反应，问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哈罗德同学在计算单循环函数时，总是会从第四象限倒推回去，我记得这是您的特有风格，另外，他的很多语言习惯以及数列方式，都和您的论文相似……”柯林没有再说下去。 “哈哈哈。”艾瑞斯非但没有因为被识破而恼怒，反而乐不可支：“那孩子还以为能够瞒过你。” 笑了一阵，才又说道：“虽然听起来苍白无力，但我还是必须解释一句，这并不是我安排的。” “我信任您的学术品格。” 柯林微笑道：“所以并没有对哈罗德有所回避，反而委以重任，说实话，他的能力和态度，都是所有人中最顶尖的，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您对他培养的功劳。” 艾瑞斯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轻松了很多。 “哈罗德也给我说过一些自己完成的计算工作，我听下来，似乎你把大部分的精力，反而用在了土系魔纹的那个课题上？” “您真是目光如炬。” 柯林心里着实佩服这位年迈的魔法师。自己把所有人的工作都打乱，就是想掩饰对于后面两个课题的把握，然而想不到对方仍然能够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看出端倪。 “应该说是后生可畏。” 白发苍苍的魔法师长叹一声，无限感慨。 片刻之后，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用魔法师特有的礼仪伸出手： “虽然似乎晚了一点，但是……斯内普教授，欢迎来到伊利亚魔法学院。” (本章完) 第152章 沉迷于修路的高阶骑士 对于暮冬城的居民来说，过去的两年多时间虽然改变了很多东西，但大多数时候，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变化。比如很多人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饿肚子，但具体是从哪天开始的，却怎么也算不清了。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整个城市仿佛在沉睡了许久之后突然醒过来。 热闹之余，甚至有些嘈杂。 原本只有通往要塞的主干道才铺设的硬化道路，开始深入大街小巷。 大大小小的道路，几乎没日没夜的施工。 往往居民们一觉醒来，就发现门口已经铺了一条路。 不但速度让人吃惊，连铺设道路的材料都显得如此陌生。 这个世界最常见的硬化地面就是砖块和青石，然而用石头铺就的道路，一方面成本和人力消耗巨大，另一方面，时间一长就会变得高低不平。 而暮冬城建设队铺设道路所用的，并不是青石，也不是砖块。 …… 戴伦骑士一度觉得这些日子是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先是作为高阶骑士的自己被人一招秒杀在地，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然后又是被派到了暮冬城建设队来，做一名的光荣的建设工人——他一度无法相信这便是领主所谓的重要工作。好在这位新效忠的大人总算考虑了自己以前身份，让他担任了建设队的负责人之一。 戴伦如今唯一的工作，就是修路。 到处修路！ 没完没了的修路。 修完这里修那里。 只要是有人走的地方，都要把路修到。 他有时候很疑惑，为什么城墙边只有几户人家的地方，也需要修一条看上去很精致的道路通过去。 好在暮冬城的修路速度，比其它地方快得多。 从炼金工坊里面源源不断运出来的某种粉末状材料，以一定的比例加入水以及普通的碎石，铺设在地面上，1个小时就基本定型，10个小时就能够坚硬无比。就算马车走过都不会留下一丁点痕迹。 据说这种名叫“灰泥”的材料是有数以千计的狗头人从矿山里挖出来，然后再到炼金工坊里面加工而成。 瓦尔德先生还说，这种材料用来修路其实不算很好，时间长了也会容易开裂，等工坊研究出更好的抗压防裂材料，以及相应的设备，再配合上最新的魔能装置，到时候同样的人数，一天修上十几里路都不成问题。 戴伦最初的时候就是被这些新奇的建筑材料给吸引，渐渐忘掉之前的不快。 没几天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修路。 看着一条条干净整齐的道路慢慢铺满整个城市，这种成就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仿佛身体里某种血脉被唤醒，戴伦如今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道路，一天不修路，就浑身难受。 “戴伦先生。” 柯林看着这位富兰克伯爵的前首席骑士正热火朝天的指挥着一众人等放线、洒水、平整场地，甚至有时候不过瘾了还自己亲自下场干，不禁有些好笑。 他如今四五天才回城堡一趟，毕竟成本太高，自己在学院一年的薪水都不够他传送一次的。 但如果长时间不露面，又会引起众人的猜疑和不安。 “大人。” 戴伦转过身，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汗水。 “怎么样？”柯林笑着看向他。 “这里很快就完成了，再过一段时间，城里估计就没有地方可修路了。” 柯林原本是想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结果这位骑士却一门心思的放在修路上面，说到快没地方修的时候，还流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 暮冬城毕竟太小了，就算把所有地面都铺设一遍，以现在的建设效率，也不需要很久。 “放心。” 柯林笑道：“路是修不完的，暮冬城还在往外扩建，新的居民，新的房屋也在造出来，自然需要更多的道路。” 随着收复完所有领地，暮冬城的人口也在不断的增加，不论是炼金工坊、建设队、还是伐木队等都增添了许多人手，除了魔法学徒的数量不可能一下子提升之外，各个部门缺人的情况都有所好转，而要塞守军也从原先的3000人直接提升至6000人。 新兵的训练占据了罗德里克几乎所有的时间，瓦尔德等人也因为骤然多了许多新人而忙得不可开交，因此柯林回来之后没有去多打扰他们，而是找到了刚加入要塞不久的戴伦骑士。 这位高阶骑士所率领的队伍，工作的内容只有修路，其它什么都不干。 “大人，如果没有新的地方需要修路，我可以去帮着马修大人修建城墙。” 在珍妮弗外出之后，马修如今是整个建设队的总负责人，因此即便这个几年前还是雷霆城孤儿的少年没有任何武力值，作为高阶骑士的戴伦仍然口口声声的叫着马修大人，每次都把马修搞得很不好意思。 柯林一开始让戴伦去负责修路，纯粹是想找点事让他做，毕竟刚来就让他进入要塞军，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如今看来，这个职位真的很适合这位高阶骑士。 他能够看得出，戴伦是真的喜欢修路这个活。 马修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领主大人喜欢修路，而戴伦骑士则是沉迷于修路。 柯林笑道：“因为暮冬城越来越大，城墙连续几次都是修了又拆，如今暂时先停下来，等规划好以后再说，我这边，其实另外有事让你去做。” “另外的事？”戴伦疑惑中甚至有些担忧，担心领主不让他继续修路。 “放心，还是修路。”柯林笑了笑：“不过不是在城里修，而是修到外面去。” “外面？”戴伦一愣。 “修路是一件永无止境的事，暮冬城修完，还有整个夏雅，夏雅修完，我们甚至还可以把路修到别人的领地上去。” “啊？” “暂时不用考虑那些。” 柯林道：“不过眼下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做，你应该知道，富兰克伯爵的领地自从被收复后，大量的人员和物资需要往来，而平常的交通和运输都极为不便，因此，下一步，我还是需要伱修一条路。” “我们要把路修到伯爵……哦不，以前伯爵的领地吗？” 听到要把路修到自己原主人的领地上，戴伦竟然产生了莫名的兴奋。 (本章完) 第153章 精灵的第三个“五百年规划” “差不多。” 柯林笑道：“由南到北，修一条贯穿整个夏雅的大路——至少得四辆马车并排行驶也不挤的宽度。” 如果是旁人听到这么大的工程，第一反应肯定是掂量一下，然而已经修路上瘾的戴伦骑士，却是第一时间答应下来，甚至害怕领主反悔似的确认道：“一言为定，大人。” “不过我必须提醒你。” 柯林道：“光有热情时不够的，在野外修大路，和在城里修小路是两个概念，最起码，你必须还要知道怎么造桥，这一点，我要求你尽快去找马修学习，并且最开始的时候，必须由他手下的工匠和魔法学徒全程跟随和监督。” 戴伦毕竟只是骑士，力量当然没话说，真甩开膀子亲自干活，至少可以抵得上几十名工人，但是在技术方面，尤其是复杂一点的工程设计，甚至还不如一名工匠学徒。 暮冬城里的大路是以前马修等人修的，戴伦来了之后，只是负责修修城里的小路，自然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 听到这个要求的骑士并未觉得丢脸，想到未来可以一直把路修下去，一脸振奋道：“我会努力学习。” “另外，炼金工坊已经研制出最新的材料，跟伱提过的设备也即将装配。”柯林说到这里，看向兴奋又有些懵懂的高阶骑士，笑道：“戴伦先生，你将是第一批使用这些设备的人，你的工作不但重要，并且意义重大，甚至可以说，关系到我们夏雅的未来可以走到哪一步。” 戴伦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高的论调。 不就是修路吗？ 夏雅未来什么的，他也不太懂，但至少有一点听明白了——他还可以继续修路，甚至可以一直修下去，想到这，用骑士礼仪以手抚胸，躬身道：“是，大人。” …… …… 暮冬城西，龙脊山脉山脚下。 一条由两根铁轨组成的碎石路从山洞里面延伸而出，一路铺向暮冬城西侧的炼金工坊。 天气还是初秋，但柯林依旧习惯性的双手放在兜里不肯拿出来，和奥莉维亚走在这一块明显有人工平整痕迹的平地上，看着山洞口忙忙碌碌的狗头人，不禁感叹自己运气真是好。 从来没有发现过大型矿脉的夏雅，在这些小家伙加入之后，竟然在龙脊山脉的内部发现了大量铁矿石。 这当然不能怪以前的人类，毕竟除了那些整日待在地底下的小家伙，谁也不会发现这种事。 “奥莉维亚阁下，它们还听话吗？” “嗯，狗头人没多大欲望，除了吃，就是喜欢蜡烛，目前这种状态，可以说是互惠互利。” “您知道它们现在一共有多少数量吗？” “目前大概1000多只，还有一些零散的部落在陆续加入，不过就附近的地方来看，最多不会超过2000只。”奥莉维亚回答。 “这些已经够了，太多的话，我都怕它们把龙脊山脉挖穿了。” 柯林当然是说笑，龙脊山脉虽然南北向的厚度不算大，但再怎么样也是一座山脉，靠着一些狗头人就能挖穿的话，早就不存在这条隔绝兽人和人类的天然屏障了。 狗头人的出现，解决了要塞如今发展的一个重要阻碍。 水泥和钢铁是基础建设最主要的两种材料，如果全靠购买矿石，再厚的家底也吃不消。 狗头人其实并不喜欢挖铁矿，如果不是奥莉维亚的要求，它们还是更喜欢土质松软的山地丘陵，因为那里的食物较为充足，原本依靠抓捕地下蛇鼠虫兔为食的小家伙，因为一下子过于集中，食物也出现的短缺。 柯林最终还是提供了一部分粮食给它们。 虽然不太喜欢谷物和豆类，但相比于蜡烛对它们的诱惑，以及精灵的“监工”，这些狗头人依旧兴高采烈的在山脉腹地使劲挖掘。 两人一路走到山洞的入口处，这个仅有半人高的洞口很难让人进出，却恰好可以通过狗头人以及最新使用的矿车。 轨道矿车的原理极其简单，甚至完全不需要用到魔法的知识。 瓦尔德在听完柯林的描述之后，一度楞了半天，许久才喃喃道：“为什么以前没人想到？” 柯林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说有时候思维定式真的很可怕，在一个农奴极度廉价的世界里，领主几乎不会去想着提高个人效率，即便是在地球上，工业革命的推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人力出现短缺。 然而缺人本就是夏雅的常态，绞尽脑汁提高效率是瓦尔德最主要的工作。 柯林·维恩的天赋异禀并非与生俱来，至少对于前世的知识，他并不比其他穿越者强多少，因此哪怕一个简单的轨道矿车，他也只是给出一个概念，然后由瓦尔德等人去完善细节。 两个明显比狗头人高大的身影从山洞里窜出来，柯林立即发现，那是珊瑚以及名叫贝琳达的精灵少女。 自从上次发现了狗头人，这两个女孩跨越种族的友谊也得到了人类和精灵双方的认同。 至少贝琳达现在可以不用偷偷摸摸来找珊瑚玩了。 不过要塞周围就那么大，时间长了也没什么可玩。 因此穷极无聊的两人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些狗头人身上。 贝琳达如今是奥莉维亚亲口委托的狗头人监工。 如今的精灵少女，大半的时间都会放在矿洞这边，不出意外，体型更小的贝琳达更受狗头人的欢迎，几乎每时每刻身边都围绕着几只。 而珊瑚因为是贝琳达朋友的关系，不再受到敌视。 但也不会受到欢迎。 搞得小姑娘经常看着同伴身边永远围着无数“舔狗”，羡慕嫉妒恨。 “奥莉维亚阁下，精灵以前没有想过让狗头人帮你们做事吗？” “我们没什么事情让它们做，矿石什么的，精灵都不需要。”奥莉维亚说道：“不过自从女王登基之后，的确也希望改变一下和各个种族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和矮人之间的，嗯……这就是女王颁布的第三个‘五百年计划’。” “什么叫五百年计划。”柯林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五百年内需要做的事情，做一个规划，之前的两个‘五百年计划’都已经顺利完成，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女王的第三个‘五百年计划’，去向矮人国王麦格威尔递交书信，并且建立一定程度上的友谊，说起来，女王登基仅仅一千多年，励精图治却让所有精灵感慨。” 柯林一时无语。 五百年时间就干这一件事，还叫“励精图治”。 想到前世经常听见的“五年规划”，再联想到精灵的寿命，柯林瞬间又觉得十分合理。 (本章完) 第154章 菲利克斯来访 伊利亚魔法学院近期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由科恩·斯内普提交的两份结题报告上面。 经过整整两天的评审答辩，由学院法术部以及魔纹部牵头组成的评审会，一致通过了斯内普教授提交的结题申请。 然而两个课题的分量却有着很大的不同。 事实上，燃烧魔纹组能源优化课题虽然已经结束，但真正的学术讨论，还只是刚刚开始。 百分之一，是魔法师自己划下的红线，许多知名研究者都在绝望中声称：人类恐怕永远无法利用魔纹的方式将能量转换率提升到1%以上。 而科恩·斯内普的研究一旦被证实，将会打破这个说法，虽然1.5%依然不是一个可以将魔纹运用到大型动力机械上的数值，在实用方面的进展有限，但其学术价值以及所代表的意义，却是无可估量的。 因为课题只是学院内部的研究，想要引起更大的轰动，就必须写出论文发表出来，阿克曼和艾瑞斯等人不断的催促科恩·斯内普进行下一步，然而这位年轻的教授则表示需要休息几天。 相对来说，水元素高能坍缩项目就显得没那么引人注意。 科恩·斯内普在这个课题中，详细叙述了高能坍缩现象对于六个水系魔纹的影响。 这当然也是一个不错的发现，但相比菲利克斯之前发表的关于该现象对于法术模型的影响，显然就要差得多。 法术模型对于魔法师本身来说，自然要比魔纹更重要。 当然，也没有人指望科恩·斯内普现在就可以和菲利克斯这种知名大魔法师比肩。 自从拉克西里第四猜想证明被公布之后，关于水元素高能坍缩方面的研究，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各大学院和魔法组织内出现，相类似的发现甚至经常同时被公布。 因此，相比而言，科恩·斯内普的研究并未有多少突出。 尤其对比他在另一个课题上的成就，就更加显得平平无奇。 “斯内普先生。” 阿克曼在评审会后，拦住了接受完恭贺正准备往外走的科恩·斯内普，笑道：“很高兴伊利亚魔法学院可以拥有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魔法师。虽然你在魔纹部任教，但魔纹和法术本就是一家，相信我们以后可以在很多方面有所合作。” “当然，阿克曼阁下，这是我的荣幸。” “不知道斯内普先生晚上是否有安排？” “晚上？” “是的，我有个朋友，希望可以邀请您参加一个晚宴。”阿克曼隐晦的解释了一句：“他目前是雷山商会的首席魔法顾问。” 听到阿克曼说起晚宴，柯林先是一愣，因为学院已经在明天安排了由校长汉斯主持的庆功晚宴，但随后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就像艾瑞斯所说，商人的嗅觉是最灵敏的，燃烧魔纹组的新进展还没有引起学术界的注意，就先把商会的人给招来了。 魔法师、贵族、商人，三个群体中，商人的地位显然是最低的，但也同样无法忽视。 再怎么厉害的魔法师，最终仍然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因此即便是罗曼·萨冈这种一贯被认为超然物外的存在，也需要有一个游金商会来支持庞大的开销。 阿克曼作为班纳公国最顶尖的魔法师之一，主动寻求合作的商会自然不会少。 而柯林即便是刚来没多久，也听说过雷山商会的大名。 作为伊利亚本地最大的商会，在整个班纳公国也是稳进前三的存在，而商人一贯在魔法师和贵族之间保持中立的态度，在它的身上却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体现。 总的来说，雷山商会更倾向于魔法师群体，这种倾向能够让它在魔法技术上得到更大支持外，在其它方面却并不是一定有利，毕竟在班纳公国，还是以大公为首的贵族群体掌权。 “阿克曼先生，并非我有意拒绝，只是最近劳累伤神，我希望能够尽可能多一些休息，另外，也需要对于论文有些规划和准备。” 柯林说出最后的理由，让阿克曼也不好继续劝说，笑道：“对，论文是最重要的，既然如此，只能等下次的机会了。” “感谢您的理解。” …… 关于科恩·斯内普教授的课题，在学生中同样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对于公布的课题总结都看不懂，依然不影响这成为近期最火爆的话题。 那11名学生助手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折磨之后，终于迎来爆炸式的翻转，尤其是两个已经完结的课题组的助手。他们可以现在就领到丰厚的学分，这些学分能够让他们一整个学年都不需要选修额外的课程而顺利通过年度考核。 伯尔克受到了三名好友英雄般的欢迎，四人在学院附近最高档的餐厅庆祝一番，杰西卡在喝了几杯之后，也坦白因为自己犹豫不决感到后悔。 而最后悔的，自然是那10位中途离开的学生。 尽管科恩·斯内普教授遵守了他的承诺，向学院申请了免于扣除他们学分的处罚，但这仍然不能弥补他们没能坚持下去的悔恨。 辛苦一个月，就可以换到一整年的学分，任谁都会觉得羡慕。 而最关键的，却还不是学分。 能够在科恩·斯内普教授的课题组里完成任务，履历上添加这一笔，对于他们未来的学业甚至整个魔法生涯，都有着无可估量的好处。 尤其是燃烧魔纹组，谁都知道这必定会成为开启新一代研究方向的学术课题。 这就是下一个“水元素高能坍缩”，而科恩·斯内普教授或许就是未来的菲利克斯阁下。 能够在一开始就跟随到他的手下，这简直就是世上最暴利的投资。 学生之间讨论，柯林没有心情去了解，在学院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之后，他以疲劳和论文为由，谢绝了一切的邀请和庆祝，回到自己的公寓里面享受片刻的宁静。 而与此同时，伊利亚高等魔法学院另一件喜事也紧跟而至。 奥斯特瑞亚公国著名元素理论方面的专家，大魔法师菲利克斯如约来到学院访问。 (本章完) 第155章 你们管这叫小发现？ 对于菲利克斯的访问，伊利亚魔法学院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把各种能换的东西都换新，校园内时刻保持打扫，再次强调学生必须穿魔法袍等等，务必要用最好的形象来迎接这位阁下。 这位以个人名义来访却明显带着政治任务的大魔法师如期而至，在校长汉斯为首的一众人的簇拥下参观了整个学院，尤其是那座以联合会名义捐赠的图书馆。 魔法联合会对于班纳的投入不可谓不大，伊利亚魔法学院更是获得了最多的利益。 以这座图书馆为例，其本身的建筑物加上里面大部分由联合会捐赠的书籍，在当年的价值就有十几万金郎，而最为珍贵的赠品，还是一颗被命名为“南部明珠”的魔法宝石。 魔法宝石一向是魔法物品中极为稀有的存在，最典型的代表便是魔晶石——能够储存一定的精神力但十分有限，一般被用于制造魔杖好让持有者在战斗中有些许恢复能力。 而这颗名为“南部明珠”的宝石，学名叫做混沌夜光石。 和罗曼·萨冈给柯林的夜明珠一样，这些稀有宝石大多是古典魔法时期留下的遗产，现在的人类甚至无法知道它们到底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所造，如果是人工所造，又是利用什么材料和原理造出来。 和地球不同，这个世界的文明并不是一直前进的，古典时期的魔法成就，不能说高于现代，至少也有大量珍贵而实用的知识被掩埋，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更不用说在古典时期以前，人类还有至少三个可以确认但没有详尽记录的古代魔法时期。 正因为如此，“魔法历史学”才能被列为现代魔法体系六大门类之一，和“法术学”“魔纹学”等并驾齐驱。 这个世界的历史，可不单单是回忆和记录，往往一个重大考古发现，就能让现代魔法获得大幅度提升。而魔法师中的“考古学家”，虽然很多是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耄耋老者，但也绝不能小觑，往往得提防他们突然摸出一件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功能的魔法物品，来一个玉石俱焚。 混沌夜光石的功能，是在夜晚稳定而持续的提供亮光。 和其它夜光石不同的是，它不需要隔一段时间放到阳光下“充能”。 越是在黑暗的环境中，它的“照明功能”就越明显，仿佛能够从黑暗中吸取能量，这就是“混沌”一词的由来，同样，它的原理和材质都无法用现代魔法理论来解释。 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一件精美的礼物。 混沌夜光石本是魔法联合会的资产，在数十年前，和图书馆一起，被联合会捐赠给伊利亚魔法学院，如今就被放置于图书馆顶层的保险库内，就算校长想要看，也得经过层层审批。 这颗看上去没有太大实际用途的宝石，象征着联合会和学院之间的友谊。 而今天学院将它从紧闭的保险库内取出，放置于展览室内，就是为了用来迎接菲利克斯的访问。 …… 图书馆底层的展览大厅内。 菲利克斯绕着在玻璃罩内的夜光石走了两圈，发出感叹道： “古代魔法的辉煌，我们恐怕连其分毫都没有继承到，想到这一点，我既觉得遗憾，又感到兴奋，因为那证明魔法还有无限的挖掘空间。” “菲利克斯阁下的话令人深思，或许我们应该把它写到图书馆的墙壁上。”校长汉斯哈哈大笑，身后一众人等也立即附和。 “可惜留影机在联合会总部，否则这个场合来一张照片，将会十分有意义。”对于交际最为娴熟的阿克曼开口笑道。 “各位恐怕还没见过留影机，暂时那个大家伙还无法把我们所有人都照进去。”作为在场人中唯一一个见过留影机的人，菲利克斯给众人解释。 “我听说联合会还是没有破解开留影机的技术？” “是的。”菲利克斯叹道：“两年多了，那玩意的很多魔纹优秀设计都被我们破解出来，但真正的核心技术，却丝毫没有进展，艾辛格·海尔蓝阁下，以及西尔塞·莫拉等人也都一筹莫展。” “没想到就连席勒·莫拉爵士的传人都无法解开留影机的秘密，看来图伦王国真是得到了什么机遇。” “技术是最纯粹的东西，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和国度没有多少关系。”菲利克斯不知道想起什么，颇有些感慨道。 “说起技术。” 阿克曼扬起笑脸：“菲利克斯阁下既然来了，我们可不能放过您，一定要对于本校的魔法教学和研究多多指点。” “大家一起交流学习。”毕竟带着任务而来，菲利克斯多少收敛了一些孤僻和不近人情的性格，“我昨天刚到伊利亚，便听说了贵校在燃烧魔纹组能源转化方面的研究取得了进展？” “哈哈，确实有点发现，如果能够得到菲利克斯阁下的指点和建议，那就更好了。” 参观仪式结束，正好是中午时分，学院为菲利克斯准备了相对简单的午餐，只有校长汉斯和阿克曼等人作陪，而晚上还有一场盛大的晚宴，届时柯林等普通教授也要出席。 午餐过后，是预定的交流时间，毕竟这次访问是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开展的。 菲利克斯并不是孤身前来，身边跟随了六名联合会的魔法师。 …… 研究室内，巨型椭圆形木桌旁围坐满人。 菲利克斯放下几份材料，点头道： “我对于燃烧魔纹组的课题研究并不深，因此不敢指手画脚，不过目前来看，这份结题报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并且我相信作者已经做过相关实验，只要等论文出来，不难引起轰动……不知道这位斯内普教授是否在座？” “斯内普先生没有来，不过他会出席夜间的晚宴。” “我看了他的履历，真是年轻有为。” 科恩·斯内普再出色，之前毕竟只是一名坎布瑞吉的学生，还不至于能够被菲克利斯这个级别的魔法师所了解。 “除了这个课题外，斯内普教授同时还提交了另一个关于水元素高能坍缩的课题，也已经通过初步评审。”阿克曼笑道：“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发现，拿到菲利克斯阁下您的面前，有班门弄斧的嫌疑。” “同时进行两个课题？”菲利克斯并未有多少惊讶，不过仍然好奇道：“学术自然是需要交流的，能否让我看看？” “当然。” 阿克曼把早已准备好的结题材料从书山纸海中搬出，放到菲利克斯的面前。 菲利克斯拿起材料开始认真阅读。 不管访问的目的是什么，一旦涉及到学术，尤其是自己擅长的领域，菲利克斯便能很快心无旁骛。 阅读一份结题材料不是几分钟就能完成，趁着这个时间，众人也开始了其它方面的交流。 然而只过了没多久。 众人便看到菲利克斯将手中的材料放回桌面，面色沉重。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的手不经意间攥紧了纸张，揉出褶皱的痕迹。 所有人都停止了交流，把目光集中向脸色不太好的菲利克斯身上。 “阿克曼阁下，贵校的谦逊，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菲利克斯沉声开口道：“你们管这个叫做小小的发现？！” (本章完) 第156章 水箭的法术模型 “这……” 菲利克斯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但众人毕竟不傻，很快就明白科恩·斯内普提交的这份课题，恐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有价值。 菲利克斯说完，紧接着解释道：“对于燃烧魔纹组，我的确谈不上多精通，在座的艾瑞斯阁下就比我在行。” 就在艾瑞斯在座位上微微躬身表示谦虚的时候，菲利克斯又继续道： “但在水元素高能坍缩方面，想来我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作为这个学术方向的创始人，菲利克斯的话已经十分谦虚。 “菲利克斯阁下，您的意思是……” “众位或许应该知道，我的研究之前停滞了两年，之所以一朝成功，完全要感谢一篇论文。”菲利克斯道。 阿克曼接口道：“拉克西里α曲面域第四猜想的证明。” “没错。” “据说这篇证明还是一个图伦魔法师的杰作。” “想来是不错的。”菲利克斯道。 “可这和斯内普教授的课题有什么关系吗？” “表面上看，这份结题报告通篇都在讲高能坍缩现象在六种水系魔纹上的应用，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发现，作者在详述魔纹计算的时候，用的是很少见的‘递归计数法’。” “的确少见……不过这也不算奇怪吧……”汉斯坐在校长的位置上已经很多年，学术方面毕竟生疏了一些。 “阿克曼阁下或许应该更清楚。”菲利克斯看向这位学员法术部负责人。 “递归计数法，用在法术模型计算的时候更多……”阿克曼被眼神盯上，有些不自在，勉强说了一句，随后立即反应过来：“菲利克斯阁下，您的意思是……” 菲利克斯点点头：“这篇课题表面上看是在讲述六个水系魔纹，但其实从头到尾，说的都是法术模型，并且是一个法术模型。” “……” 众人疑惑之际，就见菲利克斯将面前几张画有魔纹图形的纸张叠在一起，随后伸手在上面拂过，一阵水雾之后，纸张被打湿。 灰雀纸的粗糙质量使得其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无法做到透明，但隐约已经能够看到一个轮廓，一个六个经过改良之后的魔纹叠加起来的轮廓。 见众人依旧无法看清，菲利克斯直接在桌面的空档处，用手指画出一个图案。 直到此刻，周围的人才如梦初醒。 “这是……水箭的法术模型？” 水箭。 最最基础的水系法术。 论简单程度，甚至超过水幕。 和火球术并称两大傻瓜法术。 意思就是只要觉醒，再傻的人，也早晚能学会。 “严格的说，这是经过改良的水箭法术模型。”菲利克斯道。 现场一片安静。 菲利克斯继续说道：“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确认，但如果这份报告上的数据没有错的话，这个改良后的水箭法术模型，能够让一个魔法师，在精神力和熟练度不变的情况下，施法速度提升10%左右……当然，这需要在获得斯内普先生的法术模型的构建方法之后，才能最终确认。” 气氛越发凝结。 在座的没有一个外行，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10%。 听上去不算多，但在关键的时刻，很可能就是救命的时间。 谁都不会介意自己的施法速度再快一些，最好是能够做到瞬发。 但除了极少数辅助法术之外，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瞬发法术。 因为在脑海里构建法术模型，是施法的必须步骤，而这个步骤再熟练，也不可能在瞬间完成。 虽然一直强调魔纹是法术的基础，魔纹和法术模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会魔纹，就很难构造复杂的法术模型。 但谁都知道，论重要程度和影响力，魔纹是永远都无法赶上法术模型的。 科恩·斯内普的课题是高能坍缩对于魔纹的影响，但如果把“魔纹”两个字换成“法术模型”，那分量简直就是提升了一大个档次。 菲利克斯的水元素高能坍缩项目之所以能够在当年就获得阿尔贝奖的提名，就是因为他的研究最先发现了高能坍缩现象和法术模型之间的关系，并且最终使得“暴洪术”等三个高阶水系法术得到一定程度的改良。 从这点来看，科恩·斯内普的成果，仅仅只是在菲利克斯的基础上，对一个基础法术进行改良，听上去似乎相差甚远，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对于法术模型的改良，基础法术永远比高级法术更难，且更有意义。 这很好理解，毕竟基础法术经过了更多的时间和施法者检验，很难再有突破，并且从使用人数来说，涉及的面也更广。 水箭的上一次改良，还是在120年前。 奥希克帝国魔法议会里的一位名叫艾勒斯·惠尔的魔法师，无意间获得一本古代魔法典籍，最终将水箭的施法时间缩短了50%。 这个举动瞬间将整个魔法师群体的实力拔高了一个档次。 因此即便艾勒斯·惠尔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贡献，他的名字依旧可以被刻在写有奥希克历代著名魔法师名录的功勋石碑上，甚至远在西大陆的魔法联合会名人堂里，也有他的画像。 任何一个对于法术模型进行改良的魔法师，都会受到全体魔法师的尊敬——发自内心的尊敬。 相比而言，科恩·斯内普的10%虽然差了一截，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小小的发现”。 阿克曼已经快要疯了，现场的人里面，就属他最为尴尬。 作为法术部负责人，竟然没能看出报告里面隐藏的关于法术的内容，这往小了说叫失职，往大了说就是无能。 菲利克斯显然知道他的想法，此时反而安慰道： “阿克曼阁下，你不必感到自责，毕竟我也是在看到那篇证明之后，才在这方面有所突破，何况斯内普教授的这篇报告，在学术上的确更倾向于元素理论和魔纹学，你作为法术方面的专家，有所忽略也情有可原。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什么？”被安慰的阿克曼在众人面前总算有个台阶下，此时急忙接住话题。 “这篇报告虽然多少借鉴了一些我之前发表的研究。”菲利克斯认真道：”但很显然，贵校的斯内普教授，对于拉克西里第四猜想证明那篇论文，理解程度不在我之下。” 作为论文作者本人的柯林·维恩，在自己的公寓内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汉斯和阿克曼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菲利克斯阁下，要不，我现在就去请斯内普教授过来……” “不必这么麻烦。” 菲利克斯重新恢复到高冷的状态，微笑道：“不是还有晚宴吗？我不介意把惊喜留到晚上。” (本章完) 第157章 挖墙脚 伊利亚魔法学院。 宽阔的草坪上。 巨大的敞开式布蓬，一张张巨型长条桌，灯光烛火照得如同白昼。一连串身穿洁白服饰的侍者，不断从临时搭建的厨房内端出食物，将长桌逐渐铺满，肉类，蔬菜，水果，饮料甚至一些在民间属于违禁品的酒水和魔法药剂也在其中，气氛热闹非凡。 一支由35人组成的管弦乐队被安排在角落，演奏着著名作曲家柴尔弗的《d大调单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欢快，热闹喜悦的乐曲十分符合晚宴开场时的喧闹气氛。 按照西大陆的习惯，第二轮祝酒结束后，音乐渐渐变换成轻柔悠扬的曲调，而参加宴会的人，也逐渐降低声调，进入各自的交际时间。 柯林在雷霆城的时候，几乎从不参加类似的晚宴，作为罗曼·萨冈的弟子，也没有人敢强迫他参加，然而到了这里，很多事情就变得身不由己。 欢迎菲利克斯的晚宴，作为学院的教授之一，不参加实在说不过去。 西大陆热衷于各种晚宴酒会，雷霆城的风气也大多是从这边学来。 不过偶尔体验一次也确实不错，精美的食物，昂贵的酒水，身穿优雅礼服的女士，除了音乐有些吵闹，其它堪称完美。 桃乐丝端着一支高脚玻璃杯走过来，笑道： “斯内普教授刚来这里，应该还没有女伴吧，一会儿会有一段舞曲，需要帮忙吗？” “不了，女士，我怕一旦展现我的舞姿，会将菲利克斯阁下当场气得返回奥斯特瑞亚。” 柯林随意瞥了一眼桃乐丝，瞬间呼吸都为之一窒。 这位女士今天穿着一件露背的连体礼服，将自身的身材优势展露无遗，修长的大腿，洁白的肌肤，更加用心的妆容，性感迷人，在一众女士中也是最耀眼的一个。 “您真是会说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布莱顿狼塔人，还能不会舞蹈吗？” “这……我属于特例。” 柯林头一次发现自己地道的口音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好在今天终归不是舞会，就算有舞曲阶段，不参加也不算失礼。 桃乐丝看柯林的手上空空如也，顺手在路过的侍者银盘上取下一杯弗兰红酒，一转身后递了过去。 “跳舞不会，酒总不能不喝吧。” “谢谢。” 柯林接过，刚想说什么，就见阿克曼走过来。 桃乐丝见两人似乎有话说，微微屈膝之后便转身离开。 “桃乐丝女士看来对斯内普先生格外照顾。”年愈六十的法术部负责人用暧昧的眼神看了一眼柯林手上的酒杯。 柯林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酒杯上有一枚红唇印，看来对方刚才转身之际，将喝过的酒杯拿给了自己，这挑逗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阿克曼阁下……” “不必解释。”阿克曼嘿嘿一笑：“桃乐丝女士目前单身，学院也没有规定教员之间不能有超友谊的关系，何况据我所知，斯内普先生也还未成婚吧……就算有妻子也无妨，我记得布莱顿的女士一向很明理的……” 柯林想起自己在汉斯校长面前建立的人设，微笑举起酒杯道：“阿克曼阁下，我其实正要抱怨您打断了我的好事……” “哈哈哈……” 阿克曼一阵大笑：“那的确是我的错。”随后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放心，晚宴结束后，我会给你提供机会的。” 不等柯林回答，阿克曼又直起身子：“不过斯内普教授，你这从次可把我坑惨了。” “呃……阿克曼阁下，这话从何说起？”柯林疑惑。 “你的那篇水元素高能坍缩对水系魔纹影响的报告，被菲利克斯阁下一眼看出是对水箭的法术模型改良，亏我还事先替伱谦虚说只是小小的发现。” “和伟大的艾勒斯·惠尔阁下相比，的确是小发现。”柯林微笑谦虚，并不意外，他从来没指望这能够瞒过菲利克斯。 “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你不直接说明这是关于法术模型的改良呢？”阿克曼显然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这个……阿克曼阁下，这不能怪我。” “为什么？” “课题的名称是学院定的，我总不好随意改动吧。”柯林略显无辜道。 阿克曼楞了一下，随后又想起的确如此，当初为了赶潮流，学院硬是随便起了个课题名称就放那，原本也没指望谁会真的选它，哪里想到竟然来了个怪胎。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笑出声来。 “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菲利克斯阁下，他一定对你很感兴趣。”阿克曼热情的邀请。 柯林一边随着他向主宾区的方向走去，一边道：“不过我却对菲利克斯阁下随行六人中的那位女性魔法师更感兴趣。” 阿克曼又是一阵大笑：“年轻就是好啊。” 来到主宾区。 阿克曼熟络的轻拍柯林的后背。 “菲利克斯阁下，我给您介绍，这位就是伊利亚魔法学院有幸聘请到的科恩·斯内普教授，坎布瑞吉高材生。” “斯内普教授，相信不用我多介绍了，这位是菲利克斯阁下。” 菲利克斯的眼神放到柯林的脸上。 身材瘦高，脸色微微有些蜡黄，不算帅气，但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魔法师。 柯林率先道：“您好，菲利克斯阁下，很高兴见到您。” 并不是每一个大魔法师都会喜欢他们的称号，菲利克斯就是其中之一，作为元素理论方面的专家，他一向对自己“随波逐流”的称号不是很满意。 这原本是形容他的水系魔法精湛高深，往往能够在不知不觉间置对手于死地，然而放到魔法研究上面来看，总有种没有主见的意味。 因此熟悉他的人，都不会主动提及。 “果然年轻有为，你好，斯内普先生。”菲利克斯主动伸出手：“我对于你的课题报告很感兴趣，看得出来，你在元素理论方面也很有造诣，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前往奥斯特瑞亚，威尔纳高等魔法学院的魔纹部，同样也是很出名的。” 柯林见到菲利克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仍然在威尔纳的维罗妮卡，原本预定访问西大陆一共花费一年时间，如今光是在奥斯特瑞亚，就滞留了两年，关键是她的老师布兰奇，那个老家伙虽然奄奄一息，但在一众魔法师的药剂调理下，却又怎么都死不了。 或许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伊利亚的事情做完，前往奥斯特瑞亚，一切顺理成章。 然而这句话在汉斯和阿克曼等人听来，就显得有些刺耳。 汉斯校长咳嗽了两声，笑道：“菲利克斯阁下，您这样当着我们的面挖墙脚，似乎不太好吧……” 菲利克斯直来直去惯了，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之余，只见身后有位年轻女性魔法师站出来，微笑的打圆场道：“菲利克斯阁下的意思是，等将来班纳公国加入幽蓝联盟，各位都成为联合会的成员之后，就不用再分彼此了。” 即便加入联盟，各大学院依旧有着竞争关系，不过这话在给了菲利克斯台阶之余，又说到了大家共同的目标，气氛瞬间快乐起来。 柯林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正是跟随菲利克斯而来的六位魔法师之一，也是其中唯一的女魔法师。 想到刚刚还跟阿克曼调侃了对方一句，他下意识扭头，果然看到那个为老不尊的法术部负责人在向他微微眨眼。 本来上午还想写一章的，但想到今天是诡秘二发布，太激动了，写不下去了。大家12点半都去看啊。 (本章完) 第158章 是否公布 菲利克斯和柯林离开人群。 宴会的一角。 两人酒杯相碰。 “我刚刚没有开玩笑，斯内普先生。”菲利克斯认真道：“伊利亚魔法学院虽然也还不错，但和奥斯特瑞亚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一些，最关键的是，没有魔法联合会的支持，上限不会很高。” “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柯林半真半假的问道：“不过菲利克斯阁下，难道联合会没有把握说服班纳公国吗？” “几十年都没有做成的事，哪有一下子就成功的，联合会虽然如日中天，但贵族毕竟掌握着世俗权力，对于平民的影响更大，而魔法师又不能真的超脱凡俗……相信这一点，你作为布莱顿人，应该最清楚。” 柯林点点头。 要不是真在布莱顿待了半年，恐怕很多事情他还真没办法假冒。 布莱顿是老牌的幽蓝联盟成员，然而近些年却一直有消息传出即将脱离联盟。 有这个心思并且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当然只有布莱顿的贵族群体，而在布莱顿待了那么长时间的柯林，很清楚这些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总的来说，布莱顿认为在联盟内做出的贡献，大于获得的回报，认为很多小国完全依靠吸大国的血。 不管事实如何，当这种说法流传开以后，很多布莱顿人，甚至魔法师群体，都开始动了脱离联盟的心思。 当然目前来看，这只是一个苗头，真正脱离联盟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菲利克斯叹气继续说道：“更不用说，即便班纳加入幽蓝联盟，短时间内，伊利亚魔法学院也不可能提升太多。” “我明白。”柯林点头：“但我毕竟还年轻，并且刚来这里没多久，马上离开实在不太礼貌。” “这就需要你自己权衡了。” 菲利克斯转移话题道：“你想好了没，后续有没有打算公布那个法术模型的构建方法？” 法术模型和魔纹一样，并不是看到图形就能复制下来，构建的方式才是最主要的。 因此，即便柯林将论文发表，把改良之后的法术模型公之于世，其他人也只能通过模型计算出法术的效果，而无法使用，必须将模型的构建方式一起公布，才算真正公之于众。 这是所有改良法术模型的魔法师都要面临的一个选择。 要么藏私，只有自己使用。 要么公布，换取名声和奖励。 当然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单独售卖给其他魔法师，但这却有两个问题，一是无法阻止对方公布出去，二是这虽然没有违反规定，但在魔法圈子里，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当初艾勒斯·惠尔就是无私的公布了所有法术信息，才被整个魔法界纪念了那么多年。 “菲利克斯阁下，其实……我对法术不是很感兴趣。”柯林笑道：“这一次原本的确是想研究魔纹的，水箭的法术模型优化，也是无意中的发现，所以后续应该会选择公开。” 水箭10%的施法速度，对于初学者的提升才是最大的，以柯林对于水系魔法的精通，以及不断深入研究自然法术的“无模型施法”，这点提升根本无足轻重。 “相信我，伱的选择是正确的。”菲利克斯点头：“你之后获得的好处，只会比这更多。” “菲利克斯阁下，相信您也看出来了，我的报告，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你的论文启发，我有很多地方，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解惑……”柯林认真的说道。 “正好，我也看出你对拉克西里第四猜想证明，有着独到的见解……” “……” 两人都是属于谈论起学术就没法停止的性子。 然而旁人也不敢轻易去打扰。 直到宴会将要结束的时候，汉斯校长以及菲利克斯的同行魔法师才一起前来，打断两人的讨论。 “斯内普先生，菲利克斯阁下远道而来，相信已经很累了，你可不要过多的打扰……”阿克曼等人看到科恩·斯内普和菲利克斯聊得如此投机，当然是高兴的，但时间毕竟已经太晚。 “怪我太自私了。”柯林笑道：“有这样学习的机会，实在舍不得放弃。” 众人说笑声中，晚宴也宣告结束。 宾客渐渐散去。 等菲利克斯被汉斯校长亲自送走，艾瑞斯等人也离开之后，便只剩下阿克曼、桃乐丝等宴会的组织者。 阿克曼以需要人帮助为由，把柯林留了下来，最后才笑道：“桃乐丝女士今天喝了不少，斯内普先生，作为一名绅士，就麻烦你送一下女士回家。” 说完还朝偷偷柯林眨眨眼。 柯林心说这老家伙倒是信守诺言，就是拉皮条的水平实属一般，太过生硬。 他微微一笑，转身对桃乐丝欠身道： “女士，是否有这个荣幸？” “谢谢斯内普先生。”桃乐丝媚眼如丝，将手里的外套递了过来。 柯林替她披上，两人随后缓步走向黑夜里。 …… 科恩·斯内普的住所内。 “这间公寓真不错，1.5金郎的确不算贵。”桃乐丝甩掉外套，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优雅的转了一圈。 “说起这个，感谢学院报销房租。” 柯林也脱下外套，走到吧台边，顺手拿起一瓶红酒，想了想，又换了一瓶从布莱顿带来的艾威士忌。一边开启瓶盖，一边笑道： “另外，房东是个落魄的贵族，这间公寓也很久没人租下，所以才愿意降价，对了……他是个老酒鬼，岁数不大，眼神和听力都不怎么好。” “你在暗示什么吗？斯内普先生。”桃乐丝笑出声。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柯林微笑着端起两个酒杯走过来。 “叮。” “狼塔的艾威士忌。”桃乐丝喝了一口，笑道：“斯内普先生看来还是更怀念家乡的酒，是那里有什么人让你留恋吗？我倒是觉得伊利亚的红酒更适合眼下的气氛。” 这瓶酒是柯林从布莱顿带来的，尽管传送法术越来越熟练，但能够携带的东西仍然十分有限，身上的衣服加几瓶酒差不多已经是极限。 (本章完) 第159章 到手 艾威士忌属于烈酒，而狼塔的艾威士忌，更是因为其精良的酿酒工艺闻名于世，度数更高，口感反而醇厚，往往喝的时候感觉不大，后劲却很足。 柯林爽快的喝下一整杯，看得桃乐丝目瞪口呆。 “斯内普先生在宴会上几乎没有喝酒，我以为你不喜欢。” “喝酒要看场合，要看对象，面对菲利克斯阁下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魔纹和元素，不过和女士您在一起嘛……” “你想靠着这杯酒把我灌醉，可不太容易哦……”桃乐丝略带挑衅的同样一饮而尽，尽显其酒量。 “总要试一试。” 柯林笑着又给两人倒上酒。 三杯过后，桃乐丝的眼神已经明显开始涣散。而柯林也有些歪歪扭扭。 “斯内普先生……” 不等话说完，这位自认为酒量不错的女士就已经支撑不住，软倒在沙发上。 “德鲁伊术真是个好东西。”柯林喃喃说了一句。 风系法术中，也有类似催眠效果的魔法，但和自然法术的催眠术相比，效果却天差地别。 前者更像是一种昏迷，不但需要施法者的精神力远高于对手，醒来之后也能清楚的记得过程，然而自然法术中的催眠术，却更加“自然”，让人潜移默化中以为自己真的是困了才睡着的。 据说这种法术是精灵族对付不肯睡觉的幼崽的不二手段。 柯林缓缓走到水池边，默运精神力，将体内的酒逼了出来。 这需要极高的水系魔法控制力。 恰好他对水系法术颇有心得。 魔法师的身体和常人无异，这些酒精在身体里，即便是柯林也无法保证一直保持清醒。 他看了一眼倒在沙发上的桃乐丝，衣衫不整的女士难免暴露出不少优美的身材，令人无限遐想。 柯林在外面加了一件从未穿过的紧身外套，随后打开门，走入黑夜之中。 十一月的伊利亚不算太冷，但将近凌晨的空气中依旧有些寒气，呼吸进鼻腔内让人有些不适应。 柯林缓缓走了两条街道，来到一处黑暗的角落，才瞬间提高速度，飞快的往学院的方向奔去。 热闹了大半夜的伊利亚魔法学院，此时十分安静。 远处草坪上的宴会场地仍然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桌椅设施，灯光忽明忽暗。 柯林没有浪费时间，在黑暗之中，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赶去。 三层的图书馆，此时只有底层大厅的灯光还亮着，那里是为了迎接菲利克斯而临时设立的展览厅，里面放置着联合会赠送的“混沌夜明珠”。 柯林来到图书馆后方，探查了一翻四周之后，拔地而起，轻巧的落在天台，随后从天台的入口顺利进入大楼内。 后半夜的图书馆黑暗静谧，如果不是控制着步伐，就连一丁点的脚步声都会造成极大的回身。 走到二楼的围栏边，柯林蹲在黑暗之中，看到展厅里面有三名守卫，一名中阶骑士，两名初阶骑士。 但他很清楚，至少会有一名魔法师留守在附近。 但应该不会太强。 说到底，“混沌夜明珠”虽然珍稀，但终究没有实际的用途。 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打它的主意。 偷取这颗珠子，等于是同时得罪了伊利亚魔法学院和魔法联合会，却没有丝毫好处，即便偷到了，既难以出手，也不敢拿出来炫耀，本身除了照明，也没什么用处。 不过学院平常依旧会把它藏在保险库里，就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只有这次菲利克斯来访期间，才将它放到展示厅。 这个机会，柯林已经谋划了很久。 即便会冒一定的风险，也同样值得。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计算好守卫的巡查路径，一个纵身跳下大厅。 与此同时，数道土墙拔地而起，将夜明珠所在的玻璃展柜给围了起来，柯林站在里面，施施然走向展柜，还未接近，脚下便光芒大作。 防御法阵起效。 柯林并未惊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片刻之后，右脚一剁地，法阵的光芒消散。 他施施然走到展柜前，夜明珠发出的绿色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苦心谋划许久的成果就在眼前。他轻松破开玻璃罩，将夜明珠取出放进一个不透光的布袋中，再揣进怀里。 这颗鸡蛋大小的宝珠，是他来班纳公国最主要的目的，即便现在被戳破身份，也算完成了任务。 值守到后半夜的骑士已经有些犯困，但仍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出警报的同时，冲向展柜的地方。 因为土墙的围挡，他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一名魔法师企图抢劫夜明珠。 那名中阶骑士爆喝一声，一拳打在土墙上，土块纷纷掉落，但却依旧没有攻破，第二拳击出，才打出一个洞。 不等他朝里望，一股强大的气流就从洞口冲出，直扑他的面门。 与此同时，土墙轰然崩碎，四散飞溅的土块击打在三个骑士身上，令其中两名初阶直接躺倒在地，而那名中阶挥舞着宽刃剑阻挡片刻，不等有喘息的机会，一只半透明的巨大拳头打来，正要闪避，却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已经被地面隆起的土堆给束缚。 中阶骑士的力量不可小觑，一个发力挣脱，便将脚掌拔了出来，然而终究已经无法躲开那只迎面而来的拳头，骑士下意识举剑横档，却被轰然击飞，躺在地上昏迷过去。 习惯了和格伦交手的柯林，觉得这些人简直弱到不可思议。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即沿着原路返回二层，然后不急不缓的继续向上走。 刚刚登上屋顶，没走两步，便有所预感。 他轻巧的横移一步。 原先的位置陡然冒出一道尖刺。 春笋勃发，也叫地突刺。 是土系法术中最为实用的攻击手段，对付骑兵也有奇效。 很显然，那名预料中隐藏在附近的魔法师已经出手。 但从对方不敢露面的情况看，很可能是觉得不是柯林的对手，不敢正面阻拦，才用这种方式企图拖延对手的步伐。 然而柯林从古精灵文字中所习得的水系冥想法，本就强于感知，再加上当初博伊斯·霍索恩对他的指点，很快便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伸食指一道水箭射出，随后不出意外的听到天台角落里一声闷哼。 拿人家东西已经很不厚道，他没有下重手，确定对方没有追击能力之后，走到天台边，然后一个纵身，消失在黑夜里。 (本章完) 第161章 领主不会过日子 莉亚今天比往常回来的晚了一些，到家的时候发现屋里还是空无一人。 儿子亨利一般会在学校吃晚饭，然后继续自己学习到九点左右回家，他说学校管这个叫做晚自习。 以前觉得上学一定很开心，有饭吃，又不需要劳动，简直像贵族一样。 但最近发现儿子每天回来的时候都很累，经常困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但精神却还是很亢奋，总是拉着自己谈论关于学校里面的事，大多是谁谁多么厉害，考核获得了第一，谁谁晚上在教室待到10点多，被老师赶着才肯回家…… 莉亚这才知道，上学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还要和很多人竞争。 相比之下，自己每天去地里忙乎，反而没那么大的压力。 尤其是现在，分到了新的土地，甚至一开始还有人专门来教他们怎么把地种的更好。农具也换了新的，样式都没见过，但用起来很顺手，比以前轻松多了。 她现在花一样的时间，种的地是以前的2倍，产量是以前的8倍还多。莉亚实在无法想象，那些小麦种子种下去之后，仿佛有人在催着它们长，麦穗饱满，还几乎没有病虫害。 和以前的不同的是，她现在不需要每年留种。 每一年播种的种子，全部都是由领主提供，准确的说，是索菲亚小姐的“暮冬种植园”提供。 莉亚到现在也没见过领主，反倒是索菲亚小姐，经常会到各处的田地里查看农民的情况。 光是自己就遇到过两次，还被当面询问过一次。 儿子说，索菲亚小姐是夏雅的“农业大臣”，意思就是专门负责管理种田的。 莉亚正准备动手做晚饭，门吱呀一声打开。丈夫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晚了？” 炼金工坊的工作时间非常固定，早上8点到下午5点，中间还能休息一个小时。 这个时间和莉亚种地差不多。 因此她自己今天有事耽搁了晚回，还以为丈夫会先到家。 “今天加班。”拉夫一边在门口换着衣服，一边回答。 “加班？”莉亚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就是延长工作时间。”拉夫解释道。 “哦。” “领班说加班两个小时，可以多拿半天的工资。”拉夫嘿嘿一笑。 “这么好？”莉亚一愣，在心里计算丈夫半天的工资有多少。 “是啊，所以我们都留下来加班了。”拉夫笑道：“以前在铁匠铺，比现在忙多了，经常动不动干到半夜，也没说多拿一点粮食，我有时候想，领主哪来的钱发给我们，我每天做的事情，感觉都不值那么多钱。” “你一说这个，我就更奇怪了。”莉亚想起本来一回家就想说的事情。 “怎么了？” “今天在地头上，要塞那边来人，给了我11个银盾。”莉亚说着话，把用布袋装着的钱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明晃晃的银盾，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家伙，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呢。”拉夫也是楞了一下，问道：“为什么给你钱？” “那位大人说，以后虽然还是上缴一半的粮食，但上缴那部分里面的一半，算是领主向我们购买的。” “这算什么？”拉夫完全无法理解。 他想了半天，有些疑惑道：“也就是说，以后每年其实只要上缴四分之一的粮食，还有四分之一算是……卖给领主？” “好像是这个意思。”莉亚想了想道。 “这……”拉夫挠了挠头：“为什么呢？” “那位大人还说了，城里面马上要开一个粮食管理所，到时候自己家有剩余的粮食，也可以卖到那里去。” “那不是正好？”拉夫笑道：“我们家不就还剩了不少粮食？” “嗯。”莉亚道：“以前我一个人种地，还不够我和儿子吃的，现在不但够我们三个人吃，还能剩下很多。” “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拉夫突然反应过来。 “怎么？”莉亚疑惑。 “我们用领主大人的地，种出来粮食又卖给领主……这不是占了两次便宜吗？”拉夫挠了挠头，已经有些算不过来。 “所以我说啊。”莉亚叹气道：“领主是好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这么干下去，他的城堡很快就要穷得揭不开锅了。” “是啊……” 两位忠诚的暮冬城居民，同时望向城堡的方向，为他们的领主感到忧心忡忡。 但很快，莉亚的心思又回到她手上的银盾上。 “听说街上的店铺里面，又添加了几样新的货物。放声机的音碟，也有了新的，我明天就去看看……” “都是我们工坊里做出来的，要不然让我们加班呢。对了，那把最新造出来的剪刀很好用，但你别买，工坊会送我们每人两把。倒是那辆小推车很不错，伱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应该能用得上。” 拉夫先是骄傲了一句，随后问道：“我的钱不都是你管着吗？之前为什么不买？” “不一样，这是我自己赚的钱。”莉亚摸着光滑的银盾，满心欢喜。 “好吧。”拉夫想到自己当初第一次拿到铜株，也是同样的心情，但妻子的起点显然比他高。 莉亚走到新买的放声机旁，熟练的打开，悠扬的竖琴声从铁盒子里传出来。 她只有这一盘音碟，但百听不厌。 跟着音乐哼着声，莉亚开始做饭。 她每次都会多做一些，儿子虽然在学校吃过了晚饭，但回来还是会喊饿。 …… 夜晚。 拉夫被身边奇怪的声音吵醒，转身发现妻子背着他在被窝里偷偷摸摸干什么事。 “你干嘛呢？” “啊。”莉亚慌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你都数多少遍了？”拉夫无奈道：“多数几遍，还能多出来吗？” “不要你管。”莉亚见被发现，索性把那11枚银盾拿出来，放在枕头边又数了一遍。 “你又不是没见过银盾。”拉夫又好气又好笑。 “不一样，这是我自己赚的。” 莉亚把银盾放回布袋，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睡去。 (本章完) 第161章 领主不会过日子 莉亚今天比往常回来的晚了一些，到家的时候发现屋里还是空无一人。 儿子亨利一般会在学校吃晚饭，然后继续自己学习到九点左右回家，他说学校管这个叫做晚自习。 以前觉得上学一定很开心，有饭吃，又不需要劳动，简直像贵族一样。 但最近发现儿子每天回来的时候都很累，经常困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但精神却还是很亢奋，总是拉着自己谈论关于学校里面的事，大多是谁谁多么厉害，考核获得了第一，谁谁晚上在教室待到10点多，被老师赶着才肯回家…… 莉亚这才知道，上学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还要和很多人竞争。 相比之下，自己每天去地里忙乎，反而没那么大的压力。 尤其是现在，分到了新的土地，甚至一开始还有人专门来教他们怎么把地种的更好。农具也换了新的，样式都没见过，但用起来很顺手，比以前轻松多了。 她现在花一样的时间，种的地是以前的2倍，产量是以前的8倍还多。莉亚实在无法想象，那些小麦种子种下去之后，仿佛有人在催着它们长，麦穗饱满，还几乎没有病虫害。 和以前的不同的是，她现在不需要每年留种。 每一年播种的种子，全部都是由领主提供，准确的说，是索菲亚小姐的“暮冬种植园”提供。 莉亚到现在也没见过领主，反倒是索菲亚小姐，经常会到各处的田地里查看农民的情况。 光是自己就遇到过两次，还被当面询问过一次。 儿子说，索菲亚小姐是夏雅的“农业大臣”，意思就是专门负责管理种田的。 莉亚正准备动手做晚饭，门吱呀一声打开。丈夫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晚了？” 炼金工坊的工作时间非常固定，早上8点到下午5点，中间还能休息一个小时。 这个时间和莉亚种地差不多。 因此她自己今天有事耽搁了晚回，还以为丈夫会先到家。 “今天加班。”拉夫一边在门口换着衣服，一边回答。 “加班？”莉亚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就是延长工作时间。”拉夫解释道。 “哦。” “领班说加班两个小时，可以多拿半天的工资。”拉夫嘿嘿一笑。 “这么好？”莉亚一愣，在心里计算丈夫半天的工资有多少。 “是啊，所以我们都留下来加班了。”拉夫笑道：“以前在铁匠铺，比现在忙多了，经常动不动干到半夜，也没说多拿一点粮食，我有时候想，领主哪来的钱发给我们，我每天做的事情，感觉都不值那么多钱。” “你一说这个，我就更奇怪了。”莉亚想起本来一回家就想说的事情。 “怎么了？” “今天在地头上，要塞那边来人，给了我11个银盾。”莉亚说着话，把用布袋装着的钱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明晃晃的银盾，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家伙，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呢。”拉夫也是楞了一下，问道：“为什么给你钱？” “那位大人说，以后虽然还是上缴一半的粮食，但上缴那部分里面的一半，算是领主向我们购买的。” “这算什么？”拉夫完全无法理解。 他想了半天，有些疑惑道：“也就是说，以后每年其实只要上缴四分之一的粮食，还有四分之一算是……卖给领主？” “好像是这个意思。”莉亚想了想道。 “这……”拉夫挠了挠头：“为什么呢？” “那位大人还说了，城里面马上要开一个粮食管理所，到时候自己家有剩余的粮食，也可以卖到那里去。” “那不是正好？”拉夫笑道：“我们家不就还剩了不少粮食？” “嗯。”莉亚道：“以前我一个人种地，还不够我和儿子吃的，现在不但够我们三个人吃，还能剩下很多。” “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拉夫突然反应过来。 “怎么？”莉亚疑惑。 “我们用领主大人的地，种出来粮食又卖给领主……这不是占了两次便宜吗？”拉夫挠了挠头，已经有些算不过来。 “所以我说啊。”莉亚叹气道：“领主是好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这么干下去，他的城堡很快就要穷得揭不开锅了。” “是啊……” 两位忠诚的暮冬城居民，同时望向城堡的方向，为他们的领主感到忧心忡忡。 但很快，莉亚的心思又回到她手上的银盾上。 “听说街上的店铺里面，又添加了几样新的货物。放声机的音碟，也有了新的，我明天就去看看……” “都是我们工坊里做出来的，要不然让我们加班呢。对了，那把最新造出来的剪刀很好用，但你别买，工坊会送我们每人两把。倒是那辆小推车很不错，伱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应该能用得上。” 拉夫先是骄傲了一句，随后问道：“我的钱不都是你管着吗？之前为什么不买？” “不一样，这是我自己赚的钱。”莉亚摸着光滑的银盾，满心欢喜。 “好吧。”拉夫想到自己当初第一次拿到铜株，也是同样的心情，但妻子的起点显然比他高。 莉亚走到新买的放声机旁，熟练的打开，悠扬的竖琴声从铁盒子里传出来。 她只有这一盘音碟，但百听不厌。 跟着音乐哼着声，莉亚开始做饭。 她每次都会多做一些，儿子虽然在学校吃过了晚饭，但回来还是会喊饿。 …… 夜晚。 拉夫被身边奇怪的声音吵醒，转身发现妻子背着他在被窝里偷偷摸摸干什么事。 “你干嘛呢？” “啊。”莉亚慌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你都数多少遍了？”拉夫无奈道：“多数几遍，还能多出来吗？” “不要你管。”莉亚见被发现，索性把那11枚银盾拿出来，放在枕头边又数了一遍。 “你又不是没见过银盾。”拉夫又好气又好笑。 “不一样，这是我自己赚的。” 莉亚把银盾放回布袋，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睡去。 (本章完) 第162章 百年粮仓计划 柯林已经很久没有在城堡过夜，师姐亲手晒的被褥既香甜又柔软，害得他睡到很晚才起。 今天是周日，学院惯例放假，因此可以在要塞里多待一会。 他先是去拜访了奥莉维亚，这位精灵女士正好在城墙上，带领着二十多名同伴处于杀戮时刻。 罗德里克很清楚这位精灵对于领主的重要性，因此一有时间也会陪同而来。 只要有精灵在，要塞守卫一般都没有出手的机会，这些本身强大的弓箭手，配合上要塞特有的魔法箭矢，对于兽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奥莉维亚阁下，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成熟。”柯林看着精灵们屠杀完兽人，欢呼雀跃的样子和第一次时没什么两样，仿佛他们永远也不会腻。 “你说。”奥莉维亚收回短弓。 “我希望把要塞的城墙，推移到龙息峡谷的那一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整个夏雅来看，最肥沃的土地，就是龙息峡谷这一段，不但因为风语平原的温暖季风，并且这块土地上流满了兽人的血肉，用来种植某些特殊的植物，是最好的土壤。”柯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上去不错。”奥莉维亚点点头：“不过这样的话，城墙的补给线就会延长很多。” “没关系，我会慢慢把整个峡谷打造成要塞的一部分，到时候就没多大的区别了。”柯林笑道：“只不过一开始的守卫压力肯定会大一些，还得有劳阁下和诸位。” “没问题，我们很喜欢这个活。”精灵点头。 柯林的计划没那么快可以实施，要同时顶着兽人的进攻建造城墙，可不是听上去那么容易，但就像他说的，龙息峡谷内肥沃的土壤令人垂涎欲滴，用来作为战场实在有些可惜了。尤其是珊瑚那边陆续研发出许多新品种药剂，草药的数量和种类全线告急。 这些拥有魔法属性的植物，有钱都很难买到，红冬草已经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也得在龙脊山脉附近才能采摘到，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草药培育基地，药剂方面的发展必定会受限。 他目送一帮精灵兴高采烈的下了城墙，明显是准备回到树林里嗨一天薄荷。 看着这些似乎永远没有烦恼的种族，又想到自己穿越之后依旧是个劳碌命，柯林都有些心里不平衡。 他自嘲一笑，和罗德里克交流了几句，便回到要塞。 …… 暮冬城外。 种植园附近。 瓦尔德和索菲亚分别站在柯林的两侧。 三人同时看向面前的空地上，正在建造的数十座巨大圆形建筑。 “大人，按照您的要求，六十五座巨型粮仓，可以储存供10万人六年以上的粮食，距离您的百年粮仓计划……咳咳……似乎又近了一步。”瓦尔德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轻咳两声，才又把话说完。 “你完全可以笑出声来，瓦尔德。”柯林无所谓道。 “不，大人，我绝对没有怀疑您的意思。”瓦尔德连忙假装严肃，随后又问：“不过我很好奇，大人，咱们这里地方有的是，就算千年粮仓都可以造出来，可问题是，这些粮食要如何存放一百年时间？” “这不需要你来操心，只要把粮仓建起来就行。”柯林没有解释。 瓦尔德虽然觉得这种事不可思议，但领主的命令无法违抗，只能设计完图纸之后，找来马修讨论具体的建设细节。 建设队目前的主要精力放在了修路上面，为了尽快联通原来的富兰克伯爵领地，马修把大半的人马分配给了戴伦骑士。 那位沉迷于修路的骑士，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情绪亢奋到难以抑制，一口气在一个月内修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这个速度在以前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夏雅的面积不大，但总体呈狭长形，这条贯穿南北的道路不但长度吓人，将来也必定会成为整个夏雅最为繁忙的道路，因此质量也必须过关。 粮仓的计划，是柯林很早就想到的。 作为天生的屯粮爱好者，又有数万人需要养活，不把身边建满粮仓，他睡觉都不安稳。 不过在一开始，他仅仅只想把目标定在三年左右。 毕竟粮食有一定的储存期限，而想要用普通的魔法手段对其进行保鲜，成本上就先承受不起。 不过在认识奥莉维亚、学习了自然法术之后，这个问题似乎迎来了曙光，尤其是在那位精灵女士教了柯林一个可以将苹果保存半年却依旧仿佛刚采摘时那般新鲜的自然法术之后，柯林的想法便开始疯狂起来——他要建造一个足够夏雅用一百年的粮仓——虽然这么做的实际意义可能并不大，或许只有在末世的时候才用得到，但无论从魔法实践还是领主的变态心理方面来说，都是件值得一试的事情。 柯林越来越觉得，自然法术和时间有某种联系。 无论是“拔苗助长”，还是延长食物的保鲜期，都是在某种程度上掌控时间。 不过这个想法目前毫无依据，也没有任何历史佐证，就连和奥莉维亚谈论之后，这位精灵女士也摇头说这个想法过于大胆——毕竟还有很多自然法术无法找到类似的特点。 柯林没再深入思考。 但利用自然法术配合魔纹法阵，来延长粮食的保鲜期，似乎是一件可以尝试的事情。 虽然目前还没有十分满意的方案，但并不妨碍先建造粮仓，毕竟原先的粮仓已经完全无法满足现在的要求。 “索菲亚小姐，收购自由农民粮食的政令，已经开始实施了吧。” “是的。”索菲亚点头道：“不过大人，我仍然想说，其实以现在的产量，让农民只上缴一半粮食，已经是一件非常仁慈的事了，没必要再用钱去收购其中的一半……” “金币放在城堡里是最浪费的。” 柯林笑道：“每一个拿到钱的农民，最终还是会用这些钱去购买商店里的东西，而商店拿到钱，又会向工坊采购，工坊会给工人发工资，工人拿到工资，又会去买粮食买商品，所以伱看，转了一圈之后，钱还是那些钱，但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形中提升了生产力。” 这个简单的道理，珍妮弗和师姐一听就懂，但一心扑在魔法生物学上面的索菲亚却想了半天，还是有些转不过弯。 柯林甚至有些怀疑这位校友是如何从坎布瑞吉毕业的。 “对了，我看到珍妮弗的报告里面说，达达米尔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饥荒？” “是的，据说他们连续两年干旱，除了翡翠湖周边，其它地方颗粒无收。” “我们现在的粮食储备足够吗？” “大人，我们的问题在于没有足够的粮仓和保存手段，要塞的粮食已经多到没有地方放，如果来不及建造粮仓，等珍妮弗小姐在伯爵领地上的下一季粮食成熟，我的建议是停止一年征粮。”索菲亚叹气道。 “既然这样，就低价向达达米尔出售一批粮食。”柯林道：“当初我们困难的时候，对方可是主动提供帮助的，能帮就帮一下。” 请假一章，后面补。 (本章完) 第163章 困境中的达达米尔 爱德华二世如今很害怕早晨醒来，一旦睁开眼睛，就意味着无数张嘴等着他喂食。 继承王位二十多年，大风大浪也都过来了，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令人煎熬。 达达米尔只是个小国，靠着国内的矿山和翡翠湖的渔业，虽然不富裕，倒也过得悠然自得。 两年的干旱，原本还不至于把达达米尔逼到绝境，但之前为了和翡翠湖周边几个国家争夺渔业资源，发生了几次不小的摩擦，消耗了不少人力物力，天灾加人祸，便搞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王国城堡的会议室内。 “父亲，哈代伯爵发来求助，说是领地内饿死人的现象已经慢慢严重起来，希望能够得到十五万磅的黑麦，或者麦麸和豆皮也可以……哈代男爵、桑迪亚男爵也同时……” 爱德华安静的听完女儿艾妮莎的所有报告，才把斜靠在椅子把手上的身体回正，叹道：“我们还能拿得出多少粮食？” “就算全部都拿出去，也还是不够，更何况王都以及周边的领地，也已经非常困难。” 艾妮莎今年十九岁，已经能够帮着父亲处理一些政务，上面还有个哥哥维克托，如今已经亲自前往雷霆城向图伦求助。 达达米尔这种小国，大半土地还分封出去，属于国王本身的领地并不算很多，因此爱德华二世手下并没有设立太多大臣官员，很多大事往往就王室成员自己决定。 “我是一个无能的国王。”爱德华目光呆滞的看向窗外。 “这不是您的错，父亲……” “这当然是我的错，我没有能力赢下这场战争，却把所有人都拖进了深渊里……艾妮莎，我准备放弃翡翠湖……” “不，父亲，一旦放弃翡翠湖，王国的命脉就又少一个了，那些渔民的生活怎么办？” “但如果不放弃，很可能就没有王国了。”爱德华叹气道：“我们还有矿山，可以让渔民们回来……” “或许哥哥可以从图伦买到粮食……”艾妮莎仍然不甘心。 “恐怕来不及了。”爱德华叹气道：“从雷霆城到这里，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更何况图伦也未必有那么多粮食卖给我们，即便能买到一些，经过路上的损耗，运送回来的也救不了太多的人。”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放弃翡翠湖，等待下一季的黑麦和芸豆成熟，在这段时间里，让所有人进山采集栗子、橡果以及野豌豆，或许可以少饿死一些人……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所有人都去找吃的，矿山都没有人挖了。” “总比大家一起饿死强。” “也许……我们可以向夏雅求助……” “呵……”爱德华苦笑摇头：“暮冬要塞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指望他们……” 话音未落，就听一名礼官进来禀报：“陛下，暮冬要塞派人来求见。” 爱德华先是一愣，随后和艾妮莎面面相觑。 …… …… 城堡的会客厅内。 珍妮弗端着一杯奥朵红茶，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作为一个国王来说，哪怕是达达米尔这种小国，就算没有一座华丽的王宫，眼下的这座城堡，也称得上简朴了。 珍妮弗甚至完全没有一种要见国王的心情。 离开雷霆城的两年多时间里，她经历了比过去全部人生加起来还要多的锻炼和磨难。 自从夏雅收复了所有封地，柯林便将四个贵族领地上的人口集中起来，以原先弗兰克伯爵的城堡为中心，建立起一座新的城池。起名为秋原城。 设立政务厅，收拢领民，建造房屋，开垦农田……这些事务，全都压在了珍妮弗的身上。 尽管从暮冬城来了100多名魔法学徒和大量工匠工人，索菲亚更是亲自来待了两个月才走，但珍妮弗依旧承受了巨大的工作压力，好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她管理庄园，管理学校，管理政务厅，积累了不少经验。 她从小就是好强的性格，在学院的时候便有着自己的理想，不过当时的理想只是成为一名魔法师，或者一名优秀的魔法学徒，受人尊敬。 然而如今的想法却变了，管理一座城市，安排每一个人的工作，解决遇到的每一个问题，让城里的每一个居民都过上好日子，这样的工作，似乎更加有意义。 因此，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她便决心要把它做好。 不说把秋原城建造得和暮冬城一样，至少不能差太多。 到时候，夏雅境内，一南一北两座城池遥相呼应。 而珍妮弗很清楚，领主的想法远不止于此，别的不说，夏雅最北边已经荒废多年的港口，她便不止一次的听柯林提起过。任何一个拥有远大目标的领主，都不会缺少对于海洋的憧憬，相信柯林·维恩也不例外。 思绪纷呈间。 会客室的大门被打开，走进一位面色憔悴的中年人，以及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少女。 “见过陛下，见过艾妮莎公主。” 珍妮弗已经听过玛德琳讲述很多关于达达米尔的事情，立即便认出来人的身份，稍稍有些紧张的同时，也感到惋惜，如果不是玛德琳女士身体日渐虚弱，由她陪同前来，或许事情会更顺利。 不过很快，性格中的要强让她恢复了自信的神采。 “我叫珍妮弗，此次是受我们领主的委托，来面见国王陛下。” “珍妮弗小姐，欢迎你的到来。”爱德华观察了对方片刻，觉得面前的女孩很有朝气，甚至和自己的女儿艾妮莎有些相似。 而不等国王继续说话，公主艾妮莎已经抢先道：“你们的领主，还是柯林·维恩吗？” 因为夏雅突然停止了向达达米尔采购矿石，爱德华甚至以为要塞发生了什么变故。 “是的，艾妮莎公主，很高兴您能记得领主大人的姓名。”珍妮弗笑道。 “维罗妮卡姐姐的未婚夫，我怎么会不记得，我还等着参加他们的婚礼呢。” 珍妮弗想起爱德华二世和紫罗兰公爵和奥利弗公爵的私交都不错，对于两位公主相识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本章完) 第164章 那怎么够 “玛德琳女士还好吗？” 显然爱德华二世在奥利弗公爵去世之后，对于要塞已经没有太多的了解，玛德琳恐怕已经是唯一一个认识的人。 “玛德琳女士本想一起来的，可惜自从公爵大人去世之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领主便没敢劳动她。” 珍妮弗想到如今已经快要卧床不起的玛德琳，暗自叹息难过。 爱德华似乎知道一些奥利弗公爵和玛德琳之间的关系，听完之后也是点头叹气。 双方继续客套了几句。 因为爱德华在雷霆城住过一段时间，又聊了一些图伦王国的见闻，才进入正题。 “这次来，主要是希望能够继续向贵国采购矿石。” 珍妮弗直接表明来意。 秋原城百废待兴，需要大量各种材料和矿石，暮冬城在拥有了“狗头人矿工队”后，短时间内不再缺少原材料，但两地相隔毕竟太远，运输不便。 相比而言，秋原城的位置，距离达达米尔还更近一些，甚至因为两国接壤，从最近的矿山直接运送矿石到秋原城，顺利的话只要一天时间。 “珍妮弗小姐，并非我们不愿意，只是达达米尔现在有些困难……”艾妮莎替父亲说出这种不太光彩的事情。 “请放心，我们会按照正常价格购买，之前陛下一直以近乎成本价出售给我们矿石，领主大人经常说要我们心怀感激。” “达达米尔跟夏雅一向关系密切，这点忙不算什么，更何况兽人一旦肆虐，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珍妮弗想到当初暮冬城建设初期，周边的国家和领地，甚至是图伦自己的领地，都趁机涨价，完全一副料定你不能不买的样子，也根本不考虑兽人的问题。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价格的问题了。”艾妮莎叹气道：“相信珍妮弗小姐应该知道，达达米尔遭遇了天灾，粮食歉收严重，我们……现在甚至已经没有人手开采矿山了……” “这么严重吗？”珍妮弗当然清楚这件事，购买矿石一方面的确是建城急需，另一方面也是柯林交待照顾一下对方的生意，但她着实没想到已经严重到矿山停产，这等于是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没有考虑从周边购买一些粮食应急吗？” “我们和周边国家的关系，一向都很一般。”艾妮莎委婉道，心里却暗自苦笑，哪里是一般，都已经到兵戎相见了。 双方背后，一个是图伦，一个是幽蓝联盟，然而只从经济方面来说，达达米尔获得的帮助和其它国家根本无法相比。 “更何况，粮食一向是最难买到的，各国就算有一点存粮，也要做长远考虑，不敢轻易出售的。”艾妮莎叹道。 “既然这样，夏雅倒是还有一些存粮，如果不嫌弃太少，或许可以出售一些，价格方面不必担心，我们是懂得礼尚往来的。”珍妮弗笑道。 “夏雅？”艾妮莎刚刚还跟父亲说起过这件事，但暮冬要塞竟然还能拿出多余的粮食吗？ “事实上，我们正在北方建造一座新的城池，名叫秋原城，距离达达米尔不远，作为邻居，以后可能会多有叨扰。”珍妮弗道。 “是富兰克伯爵的领地？”爱德华敏锐的捕捉到一些信息。 “富兰克伯爵派人刺杀领主，焚烧粮草，企图破坏要塞的防御，引兽人入关而祸害整个南大陆和西大陆，幸亏领主大人当机立断，派兵平叛，如今已经将伯爵以及三位男爵的领地收回……这是半年以前的事了……” 珍妮弗发现自己如今说起这些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爱德华和艾妮莎同时感到吃惊。 尽管相距不远，但这段时间被翡翠湖的争端以及粮食问题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关心旁边的夏雅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艾兰四世正在推行的行政令，爱德华对于柯林·维恩的做法并没有感到意外，但真正吃惊的是，被兽人拖累的要塞，是如何分出兵力收回领地的？要知道富兰克的身后还有瓦兰特公爵。 不过他很快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毕竟粮食问题才是目前最主要的。 “珍妮弗小姐，不瞒你说，我们的粮食缺口还是很大的……” “不知道陛下需要多少？” “这个……”爱德华望向艾妮莎。 如今全面接手粮食管理的艾妮莎犹豫片刻，说道：“要等到下一季黑麦成熟，至少还得三个月，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够采购……” 艾妮莎说着话，伸出五根手指，面露惭愧之色，显然也觉得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过分，立即补充道：“麦麸和豆皮都可以。” 珍妮弗思索片刻，觉得这和自己的预料基本一致，点头道：“应该没有问题。” 爱德华见对方如此爽快，反而有些迟疑：“暮冬要塞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珍妮弗笑道：“陛下请放心，领主大人来到要塞之后，励精图治两年多，粮食方面总算有了一点起色，更何况这次来之前，大人也交待过，您和紫罗兰公爵是好友，夏雅再怎么困难，也要施以援手。” “请一定将我的谢意带回给你们领主。”爱德华诚恳道。 “我会的。”珍妮弗笑道：“那么，5万袋黑麦和灰芸豆，会在两个月内运送到边境，还请陛下做好交接的准备。” “好……”爱德华说出一个字便楞住了，有些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女儿。 艾妮莎也是吃惊的张大嘴。 她原本的意思是五千袋。 这些数量虽然不足以让所有人撑过这段时间，但至少能够让矿山不至于停产。 最主要的是，她认为夏雅自己也不会有太多存粮，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然而对方竟然一开口就是5万袋。 那位刚来没多久的领主，是准备过完今年就撤出要塞了吗？ “珍妮弗小姐，我的意思是……5千袋……” “五千袋？！” 珍妮弗比对方还要吃惊：“那怎么够？” 达达米尔有多少人口，可能爱德华自己都不知道，毕竟这个世界很少有领主会做统计人口这种事，一方面很难操作，另一方面，属臣领地内的事情，一般是不会报告给他的，只有发生了饥荒这种严重的问题，才会向他求援。 然而珍妮弗稍稍估算了一下，也知道5万袋粮食只够几万人在三个月内勉强不饿死。 (本章完) 第165章 课堂爆满 事实上，最大的问题不是粮食的产量，而是交通不便。 秋原城周围的田地播种下去不过半年，和达达米尔一样，也需要三个月后才能成熟，因此所有粮食必须从暮冬城运送过来，在如今道路还没有修好的情况下，效率十分低下。 再加上秋原城本身还需要大量粮食和各种材料，能够分给达达米尔的，的确很有限。 不过5万袋粮食，珍妮弗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哪知道国王和公主似乎根本不敢想象这个数字。 显然他们对于夏雅的实力一无所知。 珍妮弗面色如常道：“五万袋粮食虽然不多，但也是夏雅的一片心意，价格方面就更不用担心，实在有困难，可以用矿石来抵价。” “真是太感谢了。”艾妮莎激动的冲口而出。 珍妮弗笑道：“等这次的困难过去，我们领主的意思是，希望能够和贵国展开更多方面的合作。” “合作？” “达达米尔的矿石种类多，品质也很好，而领主又喜欢吃鱼，据说翡翠湖的白松鱼，味道鲜美，肉肥少刺，一向闻名于世。” “的确。”艾妮莎叹道：“可惜翡翠湖不止我们一家在打渔……” “领主大人也听说了这件事，托我表达夏雅的意见……” 珍妮弗说到这里，正了正身体，又继续道：“夏雅认为，翡翠湖自古以来就是达达米尔的领土，其它国家在那里打渔，是一种侵犯领地的举动，我们在立场上完全支持达达米尔，并且愿意在粮食和铁器等方面，给予一定的支持。” 达达米尔的矿产和渔业是经济支柱。 暮冬城虽然依靠狗头人找到了产量不错的矿藏，但也仅限于铁矿，最初的基础建设或许已经足够，但后续的工业产品，却依旧需要各种资源。 而渔业方面，夏雅境内没有像样的湖泊，暮冬城附近，索菲亚虽然已经开始了挖塘养鱼，但短时间内，产量和质量都不可能和翡翠湖的特色白松鱼相媲美。 基于这两点，柯林制定出了在帮助达达米尔度过难关的基础上，加深双方合作的方案。 相信爱德华二世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 果然。 这位国王听到这样的话，眼神瞬间亮起来。 …… 珍妮弗离开的时候，由艾妮莎亲自送出城堡很远。 因为同为女性，又年龄相近，两人很快就亲密起来。 “珍妮弗小姐，你们领主真有本事，短短三年就做了那么多事情。”解决了最大的困难之后，这位性格开朗的公主显然心情大好，对着素未蒙面的柯林·维恩不吝夸奖。 珍妮弗却知道，夏雅的发展才刚刚开始。 “这没什么，只是力所能及罢了。” “但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救命之恩。”艾妮莎认真道：“请一定替父亲和我感谢维恩阁下。” “我一定会的，另外，当初我们刚到要塞的时候，也只有达达米尔伸出了援手。”珍妮弗道：“领主曾经说过一句话……别人给你一滴水，我们应当回报一口泉。” “这话好有气魄，只有大人物才能说出来……” …… …… 自从两个课题通过评审之后，科恩·斯内普的名声在学院里迅速流传开来，相比之前狂妄的传言，如今的斯内普教授，完全给人一种低调而自信的形象。 来到学院之后，不声不响，却一下子完成了两个顶尖的学术课题。 并且受到菲利克斯阁下的高度赞扬，据说两人在宴会上讨论得过于深入，以至于把其他人都晾在了一遍。 不过相比于这件事，众人更感兴趣的还是斯内普教授的私人生活。 据当日宴会上的工作人员称，斯内普教授最后是和桃乐丝女士一起走的，并且在天亮之后，有人看到那位女士从斯内普教授居住的公寓里离开。 这种话题显然比学术课题什么的更加吸引人。 然而八卦归八卦，斯内普教授的私生活问题并不能掩盖其魔法上的成就，最大的证明就是，选他课的人数直线上升。 柯林过完一个周末，等周一回来上课时，发现教室里已经座无虚席。 要知道之前只有几十人，但现在连后排都已经站满了学生。 “既然来了，希望大家能够保持课堂环境，我的课程不会很难，只要认真听讲，最后的考核不难通过。”柯林将教材放在讲台上，没有多说什么，便开始讲课。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结束，柯林宣布下课。 然而却没有多少人离开。 “这么多人有问题？”柯林也是一愣。 “斯内普教授。”前排一位学生举起手，嘻嘻笑道：“除了魔法之外，能不能教一教我们怎么追求女士？” 柯林微微一笑：“我数到三，如果还没有人提出正经的问题，这间教室里就会出现一个烈焰风暴。” 他说完，缓缓抬起手：“一……” “哗啦……” 一众人嘻嘻哈哈的跑出教室。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离开。 伯尔克犹豫良久，走上前去。 “伯尔克，有问题吗？别告诉我你也想学习怎么追求女士……”柯林笑着对他说道。 “不……斯内普教授，我是想……希望您能够让我继续留在您的课题组……我的意思是……如果您还准备开设其它课题……或者任何地方需要助手……”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句。 事实上，柯林早就发现，留下的人里，大多是之前完结的两个课题组的学生助手。 这些人已经拿到学分，随着课题的结束，也不再是科恩·斯内普的助手，但很显然，他们仍然希望能够继续这个身份。 随着伯尔克的开口，其他几人也都凑了上来。 “教授，我们也是一样的想法……” “我也是……” “……” 柯林多少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而这些相对熟悉的学生，的确能够给他带来不少帮助。 “我暂时没有开设新课题的准备。”说完这句令所有人失望的话之后，柯林接着笑道：“不过原先的三个课题之中，还剩下一个土系魔纹第六号基础框架的优化设想，不知道伱们有没有兴趣……这个课题虽然看上去没有另外两个重要，但其实，或许有着更大的实际意义……” 所有人都惊喜的睁大眼睛，完全没有在意科恩·斯内普最后一句话。 (本章完) 第166章 你晚了一步 菲利克斯对于伊利亚魔法学院的访问，在五天之后正式结束。 临行前，这位大魔法师再次找到柯林。 “斯内普先生，我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我的提议，你的路不应该被限制在班纳。” “事实上，菲利克斯阁下，我已经有了决定。”柯林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在伊利亚多待一段时间，做一些事情来回报学院，说不定等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会更加紧密。” 菲利克斯仔细琢磨了一下，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沉默片刻之后，才说道： “如果别人说出这种自信的话，或许会被我泼冷水，但考虑到是你……总之，要是真的做成这件事，我担保伱在联合会里，会有一个非常好的起点。” “能够认识您是我的荣幸。”柯林微微欠身。 “关于你的论文，我就不多嘴了，学术的综合能力方面，你已经不次于我，尤其是第四猜想的证明上，我甚至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如果不是你一口纯正的狼塔口音，我都要怀疑你是图伦派来的间隙……”菲利克斯说到最后，失笑摇头。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柯林附和的笑道。 “除非图伦公主舍弃了他那位未婚夫……”菲利克斯没再说下去，显然觉得以自己这种年纪和身份，开这种玩笑并不合适，转而说道：“不过让我否定这个想法的最大依据，是你的思路和那篇证明完全不同，我不相信同一个人，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够抛出如此对立、又殊途同归的想法。” “感谢您的信任。”柯林笑了笑，又说道：“维罗妮卡公主殿下的名字，我很早就已经听过。” “等你到了奥斯特瑞亚，可以亲自去拜访……”菲利克斯说到这里，赶忙补了一句：“不过你可别动什么心思，至少不能在奥斯特瑞亚动这个心思，否则会搞出外交麻烦……我知道你对女士很有一套……” 柯林暗自无语。 这件事竟然连菲利克斯都知道了。 送走菲利克斯，柯林再次恢复到宁静的校园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原先的试用期提前结束，薪水也翻了一倍——尽管他仍然看不上。 …… …… 奥斯特瑞亚公国。 威尔纳。 菲利克斯经历了长途旅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已经很是疲惫。 混沌夜明珠被盗的事情，最终并没有影响到联合会和学院的关系，双方谁都认为这是班纳的当权派找人干的事情，好在珠子本身价值并不大，在形势越来越好之下，联合会和班纳联谊会并不准备为此打破和平。 菲利克斯利用十分钟时间，草草写了一份关于此次访问的报告，然后交给弟子奥斯丁让他润色。 正打算休息一会的时候。 门外闯进来一个人，速度之快，差点就让菲利克斯启动魔法防御。 “西蒙特，你又发什么疯，要是把我房间的门弄坏，十倍赔偿。”见到是自己的一位好友，菲利克斯放松下来。 “菲利克斯，你完全不知道这次外出损失了什么。”名叫西蒙特的魔法师对于菲利克斯的喝止根本不放在心上，依旧自顾自说道。 “我能损失什么？” “损失什么？”西蒙特哈哈大笑：“你错过了一次见证历史的机会。” “哦？” 菲利克斯微微动容。 他很清楚，作为和自己一样是奥斯特瑞亚仅有的三位大魔法师之一，西蒙特在学术方面的成就并不次于自己，甚至在魔纹和魔法工程学方面，更胜一筹。 所不同的是，菲利克斯外貌着装一丝不苟，而这位西蒙特却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一件满是破洞的老旧魔法袍，早就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花白的头发乱糟糟，胡须交错打结，似乎从来没有打理过。 如果不是因为大魔法师的身份，估计早就被联合会分部外面的守卫给拦住了。 两个人既是好友，又是竞争对手。 菲利克斯很清楚。 自从半年前，他的关于水元素高能坍缩的论文发表之后，这个老家伙就一直不太服气，越发埋头专心于自己的研究。 西蒙特目前手上的研究有两个，一个是关于火系魔纹的，另一个则是工程学方面，具体是什么，菲利克斯也不清楚。 在这方面，如果不是对方亲口说出，哪怕是至交好友，也不会主动询问。 西蒙特对他的研究一向很有信心，在菲利克斯离开的时候，就曾断言等他回来的时候，奥斯特瑞亚就将迎来巨大的震动。 现在看来，这老家伙的研究似乎真的成功了。 “看来，你有好消息告诉我？”菲利克斯也是替好友感到高兴。 “岂止是好消息，哈哈……”西蒙特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研究火系魔纹，之所以没提起过，就是因为已经看到曙光，而现在，就在昨天，我真的成功了。”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当然。” 西蒙特叉着腰道：“我的具体研究是燃烧魔纹组的能量转化率问题。” 菲利克斯微笑的脸瞬间僵住。 西蒙特完全没有注意到好友的反应，还在那滔滔不绝道：“你知道的，目前的所有能量转化魔纹，转化率都没有超过1%的，而一旦我的研究被证实，这个数值将会恰好被定格在1.1%！ “1.1%啊。”西蒙特大呼小叫道：“多么美妙的数字，不多也不少，恰好突破极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菲利克斯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奥斯特瑞亚在元素理论方面有着突出的表现，但在工程和魔纹方面，却一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西蒙特的研究，一旦被证实，对于整个公国都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 然而…… 菲利克斯缓缓深吸一口气。 “你怎么了，难道不相信我？”西蒙特此时才发现好友不对劲的反应。 “西蒙特，我的老朋友。”菲利克斯一改往日严肃刻薄的样子，语气温和道：“我希望你能先坐下来，慢慢平息一下情绪，这对你很不好。” “你在说什么，菲利克斯，我很好，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好。” “我知道，所以我才需要你平静下来，听我说一句话。” 菲利克斯强行拉着西蒙特来到椅子边，然后把他按住坐下。 “你到底要说什么？”西蒙特高涨的情绪被打断，显得有些不满。 “你一定要控制好情绪，听我的，我会帮你。”菲利克斯语调柔和，双手搭到对方的肩膀上。 “你说吧，我听着。”西蒙特已经有些不耐。 菲利克斯犹豫了半晌，随后连续深呼吸了几次，才用最温柔的语气开口道：“有人已经做了相同的研究，并且比你更成功……你晚了一步。” (本章完) 第167章 论文 两人目光对视。 空气凝重了许久。 西蒙特愕然看着好友，似乎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这话的真假。 随后，他的脸色慢慢开始扭曲。 菲利克斯突然大喝一声：“奥斯丁，跑！” 奥斯丁见到老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早就察觉到不妙，不等菲利克斯开口，早已兔子一般窜出了房间。 下一刻。 “啊！”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西蒙特的身体里汹涌而出，随之而来的便是狂暴的火焰，如同爆炸一般喷涌，西蒙特屁股下的座椅瞬间被烧焦。 而与此同时，菲利克斯一直压在西蒙特肩膀上的双手同时使劲，一道若有若无的氤氲之气密布于空中，几乎是眨眼间，便汇聚成波光粼粼的水流，在西蒙特身体内的火焰还未散开时，便团团将它围住。 仿佛水球之中包裹了一团火焰。 一火一水，连同两个人一起，僵持了许久。 半晌。 西蒙特的气势终于率先弱了下去，火焰的强度逐渐减弱，而菲利克斯也慢慢放松了控制。 最终，一切归于平静，现场除了西蒙特座下的椅子，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菲利克斯长长呼出一口气，笑道：“你不该叫‘暗火者’，应该叫‘明火者’。” “‘随波逐流’却没有叫错。”西蒙特冷冷反击。 “念你心情不好，我不挑你理。”菲利克斯哼了一声。 “伱刚刚说的是真的？有人先我一步突破了1%？”西蒙特情绪已经恢复，但仍然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想相信。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菲利克斯叹气道：“不过这的确是事实，我亲眼看过那份结题报告和实验数据，绝对不会有错，只要等论文出来，下一次的阿尔贝奖毫无悬念。” “是哪个老家伙赶在我前面了？”西蒙特不甘心问道。 “哪里是什么老家伙，他叫科恩·斯内普，半年从坎布瑞吉魔纹部毕业，同年就成为伊利亚魔法学院教授，入职两个多月便拿出了两份结题报告。” “坎布瑞吉……”西蒙特回忆片刻，说道：“爱布斯那老家伙曾经来信，向我吹嘘遇到一个天才，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那应该没错了，科恩在坎布瑞吉的导师，就是爱布斯。” “我记得爱布斯说，他才20多岁？” “差不多。”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恐怖？” “比这还要恐怖，我之前不是说，他拿出了两份结题报告吗？”菲利克斯叹道：“另一个课题是关于水元素高能坍缩的。” “这不是很多人在做？”西蒙特皱眉。 “但没有人能够把水剑的施法时间缩短10%。”菲利克斯认真解释道。 半晌。 “见鬼的，还有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活路了？” 被这一打岔，西蒙特对于自己的研究作废的事情多少转移了一些注意力，此时再次想起的时候，也只能重重叹息。 直到此刻，奥斯丁才偷偷摸摸的把头探进来。 两个大魔法师较劲，差点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 …… 宁静的校园生活不等于清闲。 事实上，柯林现在比之前更加繁忙。 土系魔纹的课题，因为原先的11名助手集团加入，进度十分喜人。 自从那两个课题完成之后，有许多学生开始申请加入科恩·斯内普的课题组，尤其是之前那些没有坚持下来而主动退出的，甚至于有几位低级教员都旁敲侧击的试探能否加入。 然而柯林短时间内没有增加助手的打算，一方面是土系魔纹的课题人手已经足够，他的精力需要放到两篇论文上面，另一方面，他现在做的事情，根本没有人能够帮得了。 炮制两篇论文，哪怕以柯林现在的水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之所以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完成两个课题，是因为本身凑巧擅长。 燃烧魔纹组的能源转化率问题，早在一年前，通过奥马尔·霍奇被人遗忘的那篇论文，柯林就已经开始研究，最后更是在切佛利尔公式的基础上，完善了魔能装置的核心技术，让其能量转化率达到了恐怖的18%，这才开启了暮冬城的工业化之旅。 相比而言，传统的燃烧魔纹组，哪怕现在提升到1.5%，也显得十分鸡肋。 而水元素高能坍缩问题，对他这位第四猜想证明者本人来说，更是拿手好戏。结合自然法术以及古精灵冥想法，如果愿意，他甚至可以将水箭的施法时间缩短35%以上，但那显得太过惊世骇俗，也会暴露出自己很多秘密。 但除此之外，他并不能够在没有过多涉猎的项目上，展现出过于耀眼的成就。最好的例子便是：土系魔纹基础框架改良这个课题，对于柯林本人而言其实更加重要，但进度却远远不如另外两个。 毕竟他只是天赋卓越，并不是全知全能。 哪怕那位魔法联合会主席，有着“全知者”称号的凡尔纳·塞拉斯，也只是因为博学多才，涉猎广泛，才获得的这个称号，不敢说自己真的全知。 论文的难度，除了学术方面，还有柯林必须时刻控制自己的语言风格以及书写习惯，让它不至于令人联想到那篇第四猜想的证明上去，毕竟敏锐如同菲利克斯，已经有过类似怀疑。 将近两个星期，柯林才把两份已经较为成熟的研究写成格式化的论文。 他没有第一时间寄出去，反而来到了课题组的工作室。 哈罗德和伯尔克目前是他最主要的帮手。 前者看到柯林进来，一反往日健谈的常态，讪讪的朝他笑了笑。 柯林便知道艾瑞斯已经把他身份暴露的事情说给他听了。 “哈罗德，你现在知道自己没什么间谍天赋了吧。” “斯内普教授，我……” “好了。”柯林一拍他肩膀，笑道：“艾瑞斯的弟子和斯内普的助手并不冲突，专心研究学问就行。” “是。”哈罗德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不过现在你先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教授。” “麻烦去请艾瑞斯阁下，让他到校长室，我有事和两位阁下商议。” (本章完) 第168章 夜明珠的回报 校长室内。 汉斯看完手里的论文封面，既兴奋又迟疑道： “斯内普教授，你真的要把艾瑞斯阁下署名为第二作者？” “是的，汉斯阁下。”柯林笑道。 “这绝对不行！” 不等汉斯说话，艾瑞斯已经面色铁青的严词拒绝。 “艾瑞斯阁下……”汉斯想要劝说他先不要拒绝。 然而艾瑞斯已经率先开口道：“斯内普教授，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认为自己资历不够，希望把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名字添加到论文署名上面，好更容易的通过审核。” 不等柯林回答，艾瑞斯又已经火急火燎的继续说道：“但其实伱根本不需要有这样的担心，你的论文比你的结题报告更加清晰明了，只要审核人不是瞎子，就绝对不会有问题，更不用说你还有菲利克斯阁下的担保……” “艾瑞斯阁下。” 柯林趁着这个老头喘气的空挡，赶紧插入道：“您误会了，我丝毫没有考虑过论文是否通过的问题，只是基于一般的学术习惯，要知道，我接手燃烧魔纹组课题的时候，您已经把很多基础工作完成的差不多，我的论文之中，也有部分内容直接引用了您的研究。” “但是在我主动退出课题的时候，就意味着已经放弃那部分研究。” “的确，按规定我可以不将您署名，但这并不是我的性格。”柯林道。 “艾瑞斯阁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汉斯赶忙出言相劝。 对于这位校长而言，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一般来说，学院老师发表论文，最多便是在身份一栏里写上xx魔法学院教授，在计算一所学院的综合实力时，就可以将之计算进去。 但很显然，如果科恩·斯内普的论文里面，添加上了艾瑞斯的名字，就等于无形中加重了学院的比重。 “这……” 艾瑞斯说不动心那是骗人。 一旦论文通过，仅仅1.5%这个数字，就足以载入史册，阿尔贝奖章更是囊中之物。 这不单是艾瑞斯的荣耀，更是整个伊利亚魔法学院，甚至是班纳公国的荣耀。 要知道上一次班纳获得阿尔贝级别的奖项，已经是几十年前了。 没有魔法联合会作为靠山的班纳魔法界，不但学术上的确落后一筹，在人脉关系上更是有着天然的劣势，而学术奖项虽然已经是较为纯洁的东西，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政治因素。 这也是大多数魔法师希望班纳加入幽蓝联盟的原因之一。 柯林不等艾瑞斯决定，又继续说道：“不但如此，我还希望可以由汉斯阁下，或者阿克曼阁下来担任这篇论文的通讯作者。” 这话一出，就连汉斯都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所谓通讯作者，虽然听上去似乎只管和编辑部通讯的职责，但其实身份很高。通讯作者，理论上来说，是课题的总负责人，承担课题的经费，对论文的内容、数据的可靠性等方面负责，如果是学生发表论文，一般都是由其导师来担任通讯作者。总的来说，也是论文的对外联系人。 “这个……似乎不太好吧……”汉斯面色有些讪讪，既想立即答应，又不太好意思。 新来的教员，让学院校长或者资深教授担任通讯作者，本身也是常见的事，一方面新手对于论文投稿以及对外沟通等没有经验，另一方面，通讯作者本身的名望，也是增加论文可信度的一个保证。 然而对于科恩·斯内普来说，这些根本不需要。 他完全可以自己同时担任第一作者和通讯作者。 科恩·斯内普能够把伊利亚魔法学院的名字带在论文上，已经非常顾及学院，毕竟学院为他提供的，只是一些纸张和几名学生助手，说是独立完成都无可厚非。 汉斯甚至有种感觉，斯内普教授很可能是觉得类似的成就将来会很多，根本不在意。 但不管怎么说，科恩·斯内普的举动，对于学院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汉斯阁下。” 柯林笑道：“事实上，我对于投稿以及和期刊交涉，包括宣传等事不太感兴趣，所以也希望学院能够提供这方面的帮助。” 这话真假参半。 而柯林之所以让出部分荣誉给学院，最大的原因还是那颗混沌夜明珠。 他来到伊利亚，一共有三个目的。 一是拿到混沌夜明珠，加快自己的空间魔法研究； 二是重建夏雅和西大陆的商道； 三是促使班纳加入幽蓝联盟。 这三件事都是从自身或者夏雅的利益考虑。 如今第一个目标已经完成，但对于学院来说，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损失。尽管谁都知道丢失夜明珠不是学院的责任，但联合会内也并非铁板一块，某些人基于某些原因，也会反对新成员的加入，这便会给于那些人借口以反对班纳加入幽蓝联盟。 柯林自认为还算一个好人，如果不是夜明珠对于空间魔法实在太重要，也不会出此下策，更不用说伊利亚魔法学院对他一直不错。 因此，从其它方面给予补偿，也在计划之中。 一篇阿尔贝奖章级别的论文，一个第二作者以及通讯作者的署名，对于学院来说，已经远超夜明珠的价值。 汉斯听完柯林给的台阶，立即眉开眼笑：“这方面请斯内普教授放心，虽然我们不是联合会成员，但毕竟也深耕了多年，一些基本的人脉还是有的。” “既然如此，选择投稿期刊以及和审核沟通的事宜，我就麻烦校长您了。”柯林微笑欠身。 “不麻烦，不麻烦……”汉斯笑得都合不拢嘴。 离开校长室。 走出学院。 柯林行走在伊利亚景色宜人的街道上，呼吸着令人舒畅的空气。 最累人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一半靠谋划，一半靠运气。 他原本想去沙滩的地方放松一下，顺便吃个海鲜配本地的硬面包，然而没走两步，心情却突然变得沉重，仿佛有种不好的预感。 柯林似乎想起什么，微微叹气之余，立即快步走回公寓，进入地下室。 (本章完) 第169章 他不会再来了 回到城堡的柯林马不停蹄走出实验室。 刚走到楼下，就见瓦尔德迎面撞来，见到领主之后，一脸沉重道：“大人，玛德琳女士，恐怕不行了……” …… 城堡三层的一个房间内。 玛德琳眼窝深陷，躺在床上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位年仅六十的高阶魔法师，早就卧床几个月，此时任谁都看得出已经距离死亡不远。 房间里站满了人。 泰莎，罗德里克，安妮，珊瑚，甚至奥莉维亚也在。 自从公爵死后，玛德琳便已没有生志，精神涣散，身体也慢慢枯竭，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一方面是硬挺着想多照顾一下索菲亚这个弟子，另一方面，也是珊瑚和奥莉维亚的功劳。 然而珊瑚的圣光法术终究有限。 反倒是精灵的德鲁伊帮着玛德琳续命了很久。 作为从生命母树启发得来的自然法术，经由本身就是长寿种族的精灵施展，德鲁伊术在治愈和休养方面，一向有着不属于圣光的作用。 而奥莉维亚强大的实力，更加不是珊瑚这种半吊子初学者所能比拟。 然而德鲁伊术再神奇玄妙，也救不了生无可恋的玛德琳。 “大人。” “大人。” “……” 柯林走入房间，众人纷纷让开道路。 索菲亚半伏身子在床上，泪流满面。 玛德琳用枯瘦的手掌抚摸着年轻女孩的脸庞。 柯林半蹲下来，对于这位在接手要塞初期给于了重大帮助的女士，他一向心怀感激，并且给予最大的尊重。 玛德琳见到柯林，手掌微微抬起，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柯林点点头：“女士，您会被葬在要塞之外，公爵大人的墓碑旁。” 当初奥利弗公爵的遗体被送往雷霆城，在艾兰四世亲自主持之下完成了葬礼，随后又运回要塞，和公爵夫人芭芭拉葬在一起。 柯林想到公爵临终前依旧在念着夫人的名字，也为玛德琳女士感到心酸。 两人的关系十分隐秘，玛德琳也从未提起过，然而在这个时候，柯林却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的想法。 玛德琳希望在死前，真正的告诉别人她和公爵之间的关系，这是一种临死前的放纵，也是对自己的解脱。 果然。 听到柯林的话，玛德琳面色顿时变得安详。 片刻之后，她瘦长的手掌缓缓放回到床上，安静的闭目而逝。 索菲亚抱着老师的遗体，泣不成声。 …… 暮冬城外，要塞之东。 龙脊山脉的一处风景怡人斜坡下，奥利弗公爵的坟墓旁，新建的墓碑上只写了玛德琳的名字。 柯林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还是待了很久。 死亡对于他来说还很远，但总是会有很大的触动。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见到博伊斯·霍索恩的时候。 那位图伦王国最年迈的魔导师虽然还活着，但从柯林偶尔回去看望老师时听到的消息，恐怕很难再撑过明年。 到时候图伦只剩下三位魔导师，而奥希克帝国却拥有八位。 魔导师虽然无法左右一切，但高端战力在这个世界依旧有着十分重要的威慑作用。 可惜图伦另外两位魔导师都还年轻，基本全靠着老师一人支撑。 但老师也会有老的时候。 自己终将有一天，也会像索菲亚一样扑在床边，眼睁睁看着老师死亡却无能为力，这将会是一种什么绝望的心情，柯林完全不敢去想象。 他沉默良久，微微叹气。 向着奥利弗公爵和玛德琳女士的墓碑深深鞠躬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下一刻。 一道身影倏然出现在墓地前。 柯林站定脚步，眼神凝重。 他并不认识这人。 而对方的实力之强，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认知。 更关键的是，这人对自己并没有隐藏敌意。 尽管没有立即动手，但巨大的精神压力让柯林几乎喘不过气。 当初哪怕和哈里斯正面理论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憋屈感。 而当看到对方宽大魔法袍下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臂时，柯林更是汗毛竖立，头皮发麻。 时间已是黄昏。 夕阳余晖下，这名身材瘦高，面色苍白，身穿黑色魔法袍的男子走到玛德琳的坟墓前，原本很难辨认出年龄的冷漠面庞，突然露出一丝愤怒。 柯林看得出这人是为了玛德琳女士而来，但他不敢去多想什么狗血的三角恋关系，全力对抗压力之下，已经偷偷把老师给的珠子拿到手上。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 那人沉默了许久，突然转过身看向柯林。 “见过康德拉·格斯阁下。”柯林强忍着压力，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你是靠着这个认出我来的吧。”那人扬起手臂，上面纹着一排五个硬币大小的骷髅图案。 “是的，能够有能力击杀五位高等级亡灵法师，并且有习惯这种纹身的，我只知道您一位。” 奥希克帝国新晋魔导师，康德拉·格斯。 当时在法师塔的时候，柯林还从老师那里看到过奥希克皇家魔法议会寄来的信件。 转眼已经过去三年多，这位当初因为击杀两名高等级亡灵法师而被晋升为魔导师的强者，看起来又新添了三个傲人战绩。 无论从身份还是猜测和玛德琳女士相关的原因，这位奥希克魔导师对自己都不会有任何善意。 自从穿越以来，柯林头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老师远在雷霆城，而他以为只是在要塞旁边，便没有让格伦跟随，近三年的平静，终究还是让他放松了警惕。 好在他还有最后的依仗。 即便不是对手，柯林也有信心在对方击杀自己之前扔出老师给的珠子。 魔导师最大的作用是威慑，那便意味着不能轻易出手。 一旦康德拉·格斯敢对柯林·维恩下手，而又被发现，谁也无法想象罗曼·萨冈会有什么反应。 “这真是一个诱惑人的机会。”康德拉·格斯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虽然来的时候只是为了玛德琳，但遇到这种意外之喜，显然也不想错过。 “格斯阁下和玛德琳女士认识？”柯林没有立即扔出珠子，先试图用言语稳住对方。因为这玩意老师也只有一颗，一旦随意用掉，自己在西大陆的时候便少了一张底牌。 “这和你有关系吗？” 康德拉嗤笑道：“我原本以为罗曼·萨冈并不重视伱，才把你发配到这种地方，但是从你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或许我真的可以试试，一旦你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也许是常年在东海和一众海盗已经亡灵法师打交道，康德拉·格斯是柯林见过最没有气度的一位高等级魔法师，不但做事野蛮，连说话都很没有“礼貌”。 柯林已经不再犹豫，立即准备抬手。 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一支箭矢倏然射来。 平平无奇的木质羽箭，一头扎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地面上，还毫无力道的晃了两晃，仿佛一位初学者射偏了靶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普通的箭矢，却让康德拉立即收敛了气势。 柯林瞬间感到压力消散。 望了望四周空空荡荡的环境，这位不讲规矩的魔导师目光变得越发冷峻。 看向柯林，问道： “精灵？” 柯林故作轻松的一摊手，没有回答。 “嘿嘿，这地方有点意思。” 康德拉咧开嘴笑了笑，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柯林很清楚是奥莉维亚救了他一名，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整个人差点软下来，心说这个“祖先”认的真值。 他又原地站立了片刻，恢复了一下心情，才转身向要塞的方向走去。 …… …… 龙脊山脉的茂密树林内。 康德拉·格斯飞速向着北方奔驰，忽的心头微震。 他站定下来，扭头看向侧方。 只见一名身穿皮甲，斜跨长剑的骑士不知道何时站在那里，仿佛很早就等着他。 尽管对方似乎有备而来，但作为新晋魔导师，康德拉·格斯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根本没太放心上，在战斗和杀戮中成长起来的他，甚至有信心在罗曼·萨冈面前全身而退。 “看起来，柯林·维恩的确是罗曼·萨冈的心头肉，或许我刚刚应该冒险一试的。”他嘿嘿笑着，全然不惧的看向对面，那家伙可能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名魔导师吧。 那名骑士单手搁在剑柄上，慢步走了过来。 夕阳的余晖从枝叶之间穿过，隐约照出了那张属于格伦的年轻面容。 康德拉看到这人不过三十来岁，也是微微一愣。 但却更加放心。 格伦看着康德拉许久，似乎也在衡量双方的实力。 过了半晌，才缓缓抽出长剑。 康德拉正要说什么，就见对手慢慢的侧过身子，微微弯下腰，仿佛准备冲过来用肩膀把他顶死。 这个有点滑稽的动作，却让康德拉瞬间呆住。 “不可能……破魔者家族已经……” 话音未落，长剑已至。 …… …… 柯林回到城堡，仍然一阵后怕。 强迫自己喝下一杯红茶，平复了一会心情，才想起要去奥莉维亚那里表达一下感谢。 然而刚到走廊，就遇到了格伦。 这位挎着长剑的骑士走路比往常慢了一些，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 “格伦先生，我刚刚遇到了康德拉·格斯，差点小命就没了。”柯林有种小孩子被欺负以后向家长报告的感觉。 格伦听了这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他以后不会来了。” 说完便转身进入房间。 柯林楞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片刻之后，一个荒谬的猜测从心底产生，嘴巴不由自主的缓缓张大。 (本章完) 第170章 圣骑士 康德拉·格斯已经死了！ 被格伦先生杀死了！ 这是柯林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 否则以格伦的性格，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联想到刚刚格伦走路的速度比平常慢一些，柯林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格伦先生一直就没有离开自己的身边。哪怕奥莉维亚女士不出手，自己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为什么他不在一开始就出手呢？ 柯林想了想。 最大可能是格伦怕打起来的时候，无暇顾及到自己这只弱鸡。 柯林一直都知道格伦很强。 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骑士单杀一位魔导师？ 这个世界疯了吧！ 柯林对于骑士的了解不算很多，但也大概知道一些战力对比。 一般来说，初阶魔法师无论是法术技巧，还是精神力水平，都还很稚嫩，对阵初阶骑士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便宜可占，甚至大概率还要输。 这也是军队里很少有直接让魔法师正面参战的原因。 哪怕组建一支全部由初阶魔法师组成的队伍，意义也不是很大，毕竟放不了几个法术就精神力枯竭，还不如一群精英弓箭手的作用大。 据说奥希克帝国就曾干过这种事，依靠着帝国皇帝的绝对权威，硬是组建了一支500人的魔法师队伍，结果最后不了了之，很快就解散了。 然而到了中阶之后，情况就开始变了。 中阶魔法师对阵中阶骑士，已经没有什么压力，只要不是被绝地偷袭，一般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到了高阶，这种情况就愈发明显，高阶骑士并非完全没有一战之力，但也只是理论上可行，现实中成功的案例很少。 而大魔法师对大骑士，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局面。 至于和魔导师对应的圣骑士，很早就已经变成一个传说中的名字。 古典时代的圣骑士，据说是一个具有特殊血脉的群体，稀有程度不次于如今的魔导师。但因为一些早已无法探究的原因，数量逐渐减少，最终彻底灭绝。 而在八千多年前的圣光教会时期，教会通过教授一些大骑士学会光明法术，组建了一支圣骑士的队伍。 虽然此圣骑士非彼圣骑士，但实力方面据说一点都不次于古典时期。 然而就是那最后一批圣骑士，也随着圣光教会的灭亡而湮灭于历史长河中。 现代魔法体系，极大的增强了魔法师的个人实力。各种法术的陆续开发，也让魔法师多了很多应对贴身近战的手段。 这从侧面导致了古典时期很常见的扈从骑士，在现代几乎灭绝。 所谓扈从骑士，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助魔法师应对难以预测的近身偷袭。 所以当初柯林得知格伦是老师的扈从骑士时，多少也有点吃惊和疑惑。毕竟以老师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任何扈从骑士。 但如今看来，格伦的确有资格保护老师。 柯林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是多大的胆子，成天找格伦对战。 第二个想法是：自己是多不要脸，总是问格伦，什么时候能够打败他。 估计格伦先生每次都很无奈吧。 依靠着卓越的天赋，哪怕每天只能冥想一个小时，柯林如今的精神力水平，也已经远远超出中阶，勉强达到了高阶，这其实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但显然，在格伦面前依旧差得太远。 然而想到格伦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柯林就有些疑惑。 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也没这么夸张吧。 他瞬间想到了远古时期那些血脉强者，圣骑士的后裔。 尽管各种记载里都说圣骑士已经灭迹，但作为一个对魔法历史学十分感兴趣的人，柯林很清楚所有这一类说法，都是用来打脸的。 除了血脉的力量，柯林实在想不出一个三十多岁骑士，要怎么能击杀一个魔导师。 他想到当初老师就说过，格伦的技艺来源于家传，这越发肯定了他的猜测。 但具体是什么血脉，柯林也不好问。 …… 要塞外的树林中。 精灵开辟的这个据点越来越漂亮，各种植物藤蔓恰到好处的爬满木屋树洞，五彩缤纷的花朵植物点缀在各处。 柯林有种走入童话世界的感觉。 他来的时候，精灵们刚刚嗨完一顿薄荷，此刻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有的躺地上，有的挂树上，有的抱着树干摩擦，有的翩翩起舞。 这些家伙真是无忧无虑啊。 柯林每次见到精灵这种状态，都羡慕的要死。 关于死亡，他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 不单是玛德琳女士的，还有自己的。 这更加让他羡慕精灵，尤其是奥莉维亚这种强大的精灵。 尽管仍然不清楚这位精灵“祖先”的实力，但对方只凭一支羽箭就让康德拉·格斯这种疯狂的魔导师知难而退，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有多少强。 柯林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全是高手。 “奥莉维亚阁下，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柯林把之前从现场捡回来的羽箭交还给了奥莉维亚，而后者此时正仔细品味着一片薄荷，顺手把羽箭放回到了自己的箭袋里。 精灵对于武器本身的要求并不高，附加的自然法术才是最主要的。 “我不像埃洛伊德那样经常在人类世界闲逛，因此并不清楚那人是谁，但看样子，应该是有魔导师的实力。” “是的，他叫康德拉·格斯，是奥希克帝国三年前刚刚晋升的魔导师。” 柯林对此并不意外，毕竟三年时间，对于精灵来说估计也就吃点薄荷睡两觉的时间，往往一个普通人类的一生，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这人不好对付，我能够闻到他身上杀戮的气息，应该是那种很有战斗经验的魔法师。” “如果他不走，阁下您有把握对付他吗？”柯林借着这件事，顺便问了一句一直以来都好奇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除了兽人，我很少跟别人动手。”奥莉维亚道：“不过没关系，我们这么多精灵在，把他射成刺猬应该也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精灵女士淡淡的微笑，完全没有群殴的羞耻感。 (本章完) 第171章 贝琳达的1500只舔狗 柯林逐渐有些摸清了精灵们的性格。 他们虽然在总体上有着和人类类似的生活习性和道德观，但或许是因为过于漫长的生命，在很多事情上面的看法，和人类又有所区别。 比如，一个人类魔导师，绝对不会说出“我们人多一起上”这样的话，至少不会这么直白的说。 柯林再次感谢了奥莉维亚，然后告辞离去。 回城堡的路上，他心血来潮去看了一下城堡西面的矿洞——瓦尔德给它起名为西山矿洞。 狗头人的数量已经增加到1500左右，按照奥莉维亚的说法，这基本上是极限了，至少要塞周边地区已经找不到更多的同类。 1500狗头人听上去不少，但钻进龙脊山脉的矿洞里后，也只是沧海一粟，这些小东西要是再也不回来，即便奥莉维亚也拿它们没办法，但在蜡烛和精灵的诱惑下，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只狗头人离开。 柯林当时很好奇的问奥莉维亚是怎么确定的，毕竟那么多狗头人，长得有一样，她凭什么能够肯定这一点。 得到的回答是：贝琳达能够认识所有狗头人。 珊瑚的朋友，精灵少女贝琳达，目前被奥莉维亚任命为狗头人矿工队的监工。 十一岁的精灵女孩对于这个职务非常满意，尽心尽责的完成工作，几乎每天都待在矿洞口，监督和鼓励每一只狗头人。 所谓监督，就是记住每一只狗头人的长相，确保它们没有偷懒——这种事大概也只有精灵能办到，反正柯林连对方是公是母都分辨不出来。 而所谓鼓励，就是给它们公平的发放食物和蜡烛，以及偶尔让路过的狗头人舔一舔自己的脚趾。 拥有1500名标准舔狗的精灵少女意气风发，最近连去找珊瑚玩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搞得珊瑚只能主动跑到矿洞这里。 柯林来的时候，两个女孩正一左一右站在矿洞的边上监工，神情严肃认真，仿佛生怕哪只狗头人不够勤快。 “你们不用这么刻薄吧，稍稍让它们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的。”柯林心说这两个小丫头还真有当黑心资本家的潜质。 “大人。” “领主大人。”贝琳达跟着珊瑚喊了一句。 “也不要太欺负它们了，细水长流。”柯林笑道。 “没有欺负它们，这些小家伙可喜欢贝琳达了，每次从矿洞出来看上她一眼，就能干劲十足，都不用我们管束。”珊瑚抢着解释。 贝琳达也附和点头：“对的对的，领主大人你看着啊。” 说完，只见精灵少女扬起一只手，喊了一嗓子：“呀唔！西吼！安玛！” 话音刚落。 就见所有矿洞口的狗头人突然神情亢奋，几乎是原地蹦跶的跟着喊道：“呀唔！西吼！安玛！” 柯林能够听懂，这三个词的意思是：“挖矿，蜡烛，脚趾。” 他瞬间下巴落地。 前两个词还算正常，但最后这个属实让人意想不到。 几个词连起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好好挖矿，有蜡烛，还能舔精灵的脚趾。” 这令人蛋碎一地的口号，让柯林一度不想承认这些狗头人是给要塞干活的。 然而这帮狗头人却已经被调动起来情绪。 “呀唔！西吼！安玛！” “呀唔！西吼！安玛！” “……” 矿洞内的狗头人听见同伴的喊声，也跟着喊起来。 一声声喊叫，从洞口处一直传染到里面，最后整个矿洞传出巨大的回声，全是“呀唔！西吼！安玛！”。 柯林甚至担心矿洞会不会被震塌。 喊叫了几分钟，声音才渐渐平息。 柯林心里无限感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才挤出一句：“很好，继续努力。” “好哒。”贝琳达深受鼓舞。 …… 狗头人把矿洞挖了多深，柯林并不清楚，只知道原先的轨道矿车，已经深入地下很多。 如今的矿洞洞口被扩大了好几倍，因为必须让人类能够把轨道铺设进去。 现在的轨道矿车已经经过了数次重修改进。 两条并排的铁轨路，源源不断的从矿洞里运出大量矿石，其中一条上面，甚至还有几台小型的魔能装置，这是魔法研究室的最新实验，如果成功，将可以大幅度的节省人力……以及狗力。 轨道建设以前是马修的工作，但如今却有了戴伦。 那位高阶骑士原本只负责修建普通道路，但有一次来到矿洞这边，看到了轨道矿车，顿时来了兴致。在实地勘察了几次之后，得出结论，原先的轨道修建的不合理，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为次，他不但向马修提出建议，还写了一份报告直接递交到了瓦尔德那里，甚至在遇到柯林的时候，提出可以考虑建造一条类似轨道矿车的路，连通暮冬城和秋原城，这样运送物资就能快速且方便很多。 柯林被他的想法给小小的震惊了一下，铁路的设想，本来就在夏雅的规划蓝图上，在魔能技术日渐完善的情况下，这件能够极大提高交通运输能力的工具必将改变这个世界。 然而他和瓦尔德一直在犹豫。 魔能列车比轨道矿车要复杂得多，并且一旦开始修建，投入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一开始没有设计好，等发现问题，再想修改或者重头再来，损失必然很大。 按照柯林的构想，这个工程至少也得在半年之后才正式开启。 然而戴伦却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不得不说，骑士本身的文化程度，让戴伦可以很轻松的接受要塞的新事物。 而他在修路方面的天赋逐渐展现之后，也让人刮目相看。 除了魔法方面，戴伦给柯林提的一些建议，就连瓦尔德都赞口不绝，比如在通过河流以及穿过山体时的一些工程难题，戴伦仅仅跟着马修学习了几个月，就已经能够说得头头是道，虽然有些想法还很稚嫩，但未来可期。 柯林陡然发现，把铁路的建设交给他似乎也不错。 通往秋原城的灰泥路已经完工了一大半。 等结束之后，再让戴伦投入铁路的建设，顺理成章，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本章完) 第172章 导师和老师是不一样的 科恩·斯内普关于燃烧魔纹组能源转换率的论文，经过伊利亚魔法学院阿克曼的手，寄往了吉尔曼公国最具权威的《工程与机械》期刊，论文的第一作者为科恩·斯内普，第二作者艾瑞斯，通讯作者阿克曼。 与此同时，阿克曼和艾瑞斯也即刻启程，亲自往前吉尔曼。 如此重要的论文，必然会有很多讨论和质疑，而这个世界糟糕的通讯效率，使得双方不可能通过信件来交流，那样恐怕一年都无法讨论出个结果来，这也是柯林希望学院来担任通讯作者的原因之一，他可不希望在这个重要的时候跑去吉尔曼。 《工程与机械》是魔法工程学的权威期刊，和布莱顿的《魔法工程》，并称全大陆两大最具权威的工程类期刊。 之所以没有选择科恩·斯内普的家乡期刊，一方面是阿克曼在吉尔曼有些人脉，和《工程与机械》的主编萨尔莫先生也有些交情，另一方面，也是学院的私心作祟，随着科恩·斯内普的名声鹊起，布莱顿必定越发后悔放走这个优秀的人才，尽可能少让斯内普和布莱顿接触，也是伊利亚魔法学院能够做的少数努力之一。 …… …… 布莱顿公国，威克多城。 坎布瑞吉高等魔法学院。 爱布斯习惯午饭过后躺在自己心爱的竹椅上睡上半小时。 作为整个大陆最顶尖的魔纹学专家，哪怕在坎布瑞吉这种“高阶满地走，大魔法师多如狗”的最高学府内，他也拥有极高的地位。 然而今天当他刚刚躺下，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爱布斯皱眉起身，刚要发作，等见到眼前两人，也只能微微叹口气。 “公爵大人，以你的身份，多少也要讲点礼数吧，还有斯蒂芬阁下，有什么事可以把我叫到您的办公室，何必亲自跑一趟。” 布莱顿公国元首希纳克大公，以及坎布瑞吉如今的校长桑普·斯蒂芬。 这两人的组合，任谁见了都要颤三颤，但爱布斯仍然慢条斯理的起身，慢慢走到他私人的吧台边。 “抱歉，我助理今天请假了，而我泡咖啡的手艺一向不怎么好……” “爱布斯阁下，咖啡就先免了。”希纳克大公皱着眉坐下，叹气道：“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来学院和您见面，坎布瑞吉不许马车通行的规定真是令人烦躁。 希纳克虽然是一国元首，但在布莱顿这种国家，权利很难集中到一人的手上，不但因为加入了幽蓝联盟，魔法师群体的地位极高，就连国内的贵族群体也未必全会听他。 坎布瑞吉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古典时期后期，从某种意义上将，比布莱顿的存在时间都要长，作为大公，他在学院内也没有任何特权。 “好吧。”爱布斯显然也没打算真的给他们倒咖啡，接着这个话题转身回到竹椅上，看向也已经就坐的两人道：“公爵大人，斯蒂芬阁下，两位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斯蒂芬是个总是面带笑意的老头，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是一件黑底金丝的魔法袍，下摆处绣着坎布瑞吉的校徽。 “爱布斯阁下，或许你应该先看看这个。” 斯蒂芬说着话，将手上的一本杂志递了过来。 白须纸，一尺长，半尺宽，和普通书籍差不多厚度。 一看便是某份学术期刊。 顶级的期刊杂志，用的都是最昂贵的白须纸，这才能保证质量的同时，用最小的篇幅写下最多的字数，但这样做，无疑会极大的提升成本，使得学术期刊的价格让一般人无法想象。 哪怕是魔法师群体，哪怕是坎布瑞吉这种学院，也无法大批量的订购每一本期刊。 只能有选择性的决定购买数量。 “《工程与机械》？” 爱布斯看了一眼封面，笑道：“你们如果想请教这方面的问题，不应该去找撒克逊阁下吗？他才是工程部的负责人。” “虽然是工程期刊，但里面有一篇和魔纹相关的论文。” “好吧。” 爱布斯翻了开来，很快找到那篇论文。 “燃烧魔纹组能源转化率？”他随便看了几眼，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1.5%？” “是的，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麻烦您看一眼署名。” “科恩·斯内普……”爱布斯楞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向两人。 “没错。” 希纳克大公缓缓点头：“如果我记得不错，这就是当初毕业于魔纹部，学院怎么都无法挽留的那位吧，我还得记得伱们让我亲笔写了一封挽留信，结果也没能奏效。” 和一般西大陆国家的情况不太一样，布莱顿的贵族和魔法师群体，关系会更加好一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双方都有着脱离幽蓝联盟的意愿。 因此希纳克大公和斯蒂芬以及爱布斯等人，私交都还不错。 “科恩·斯内普，是我的学生……”爱布斯叹道：“先等等，让我看完这篇论文再说……” 爱布斯说完便不理两人，认真的阅读起论文。 哪怕以他的学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没有试验和计算的情况下，立即做出评定。 但大致的内容还是可以判断的，再加上这篇论文刊登于《工程与机械》，说明已经经过了许多位专家的评审，基本不会有问题。 二十分钟左右。 “思路清晰，逻辑严密，没有一句无关的废话，总是喜欢用断定式的语句，这的确是他的风格。”爱布斯感叹道：“这孩子又进步了，能源转化率1.5%……下一次的阿尔贝奖章是没有悬念了……。” “能把他找回来吗？”希纳克问道：“他毕竟是坎布瑞吉毕业的，你和奥维特尔还是他的老师，说话难道没有分量？” 和班纳以及伊利亚魔法学院相比，一两个阿尔贝奖章，还不至于被布莱顿公国放在眼里，坎布瑞吉的获奖者少说也有十几位，然而一个刚刚毕业，年仅20多的魔法师就能获得如此殊荣，将来的成就可见一斑。 尤其是在布莱顿极力谋划想要脱离幽蓝联盟时，这样的本国人才，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弃。 希纳克当初那封挽留信，完全是受坎布瑞吉的委托，其实本人根本不认识、也不了解科恩·斯内普，然而此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却是最主张把斯内普抢回来的人。 毕竟一旦脱离联盟，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这位布莱顿大公。 “公爵大人，希望您能明白。” 爱布斯皱眉道：“科恩·斯内普是我的学生，但不是我的弟子，我只是他的‘导师’，不是‘老师’……这其中的差别是很大的。” (本章完) 第174章 破魔者 柯林瞬间无语，难道自己的“威名”已经传到了雷霆城？ 他尴尬的笑了笑，立即转移话题道：“老师，我遇到了康德拉·格斯。” 罗曼显然并不知道这件刚刚发生的事，脸色也严肃起来：“在哪里？” “就在要塞旁边，看起来他和玛德琳女士有些关系。” 柯林把所有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最后问道：“老师，格伦先生的身份……” “以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多想，不过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一些……”罗曼点头道：“伱想的没有错，格伦是圣骑士的后裔，或者准确的说，是破魔者血脉的继承人。” “破魔者？” 柯林的知识大多来源于书本以及老师的口传，如果这两者都没有提及，以他20来岁的年纪，当然不会有多深的见识。 虽然不知道破魔者是什么，但从名字也大概能猜出来一些。 “所以，圣骑士的血脉真的没有中断？” “的确几乎已经中断了，少数存在的，也大多流落于东海。” 人类对于东海的概念还是很模糊，据说那里是海盗和罪犯的天堂，充斥这亡灵法师等禁忌，但却又资源丰富，种族林立。就算是人类已知的范围内，岛屿的面积加起来都比整个大陆大，光是一个靠近南大陆的鹿角群岛，就不比整个图伦小，这在柯林的这个地球人的概念里，是很难想象的。 罗曼叹气道：“破魔者是一个特殊的血脉，拥有这个血脉的家族，被叫做破魔者家族，光是这个名字，当初就是整个大陆魔法界的禁忌。” “可以想象。”柯林点头。 “顾名思义，破魔者，便是对魔法有着天生克制的人。”罗曼道：“我不知道康德拉·格斯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在东海待的时间比大陆都多，对于圣骑士的血脉有所耳闻也很正常……如果他早一点知道，那一定很后悔让格伦靠近到百尺以内。” “破魔者对魔法有额外的抗性吗？就像兽人和矮人那样？”柯林好奇问道。 “不，圣骑士依旧是人类，身体构造和大骑士没有什么不同。”罗曼道：“但他们对魔法的感知十分灵敏，换句话说，当你正在脑中构造法术模型的时候，可能他比你自己都先一步察觉到。” 柯林想到自己当初和格伦对战，无论用出多少奇奇怪怪，甚至生僻冷门的魔法，对方都能够很轻易的看穿并破解，便大致明白了老师的话语。 还记得当时格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直觉”。 柯林以为这家伙装比。 现在看来，果然是直觉，还是天生的直觉。 “这的确让魔法师很头疼。” “破魔者的名字不是白叫的。”罗曼叹道：“其它圣骑士血脉是如何消亡的，我并不是很清楚，但破魔者家族的灭亡，是整个魔法师群体共同围剿的结果。 “根据不太确定的历史记载，破魔者家族最鼎盛时期，家族内的十六位圣骑士，完全可以正面对抗整个大陆魔法师群体，那时候，所有魔法师头顶上仿佛都悬着一把随时会掉落的剑，也正因为如此，当这个家族开始衰落，就受到了所有魔法师的拼死围剿，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才将其彻底消灭，但是你也看到了，其实并不彻底……” “老师，那为什么格伦先生会成为您的扈从骑士？” “破魔者家族的血脉，原本一直都在东海延续，我年轻的时候，去东海冒险，无意中遇到了格伦的父亲……” “发生了什么？”柯林一脸八卦。 “也没什么，就互相看不顺眼，打了几天架而已。”罗曼轻描淡写道。 打了几天，也叫没什么？ 不过看起来，老师年轻的时候就很猛啊。 和一个破魔者打了几天都没有落于下风，至少比那什么康德拉·格斯要强多了。 “后来，我们有了一些交情，我在东海上帮他做了几件他不方便做的事情，格伦在父亲死后，便依照父亲的嘱托来投奔我。” 虽然罗曼只是粗略的讲了几个字，但柯林却可以猜到这里面还有很多故事，那几件事也绝对不简单。 “老师，格伦先生的身份，万一让其他人知道……” “这件事当然是秘密，也是禁忌。”罗曼道：“破魔者对于魔法师的忌讳，远远超过亡灵法师，后者只是有悖伦理，本身还是魔法师的一个分支，而前者，却是真正的魔法师死敌。” “那，老师您为什么还要……” “格伦的父亲是个令人尊敬的人。”罗曼看向自己的弟子：“你或许不清楚，圣骑士之所以能够成为圣骑士，除了强大的实力，其精神和品格才是最主要的，和魔导师不同，任何一个能够完全激发血脉，成为圣骑士的人，都一定不会是自私和卑劣的人，他们或许有自己的目标，或许也会做出反人类的举动，但他们一定是品德高尚的人，这一点是从血脉和生理层面决定的，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改变。 “当初破魔者家族被围剿，最终之战的时候，他们其实可以对魔法师做出更大的伤害，但在明知已经无法幸免的情况下，剩余的几名圣骑士选择了放弃反抗。 “说到底，破魔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甚至从未想过主动伤害任何魔法师，只是魔法师不愿意看到这个家族的人存在而已…… “所以，自从古典时代结束，骑士最辉煌的时代也随之落幕，到今天，大陆已经是魔法师的天下，几千年来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圣骑士。”说到最后，身位魔法师的罗曼竟然微微叹息。 “那格伦先生他……” “格伦目前或许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大骑士，但也还没有到圣骑士的级别，和他的父亲有一定差距，能够击杀康德拉·格斯，一方面是血脉压制，另一方面，康德拉一定是大意了，否则以一个魔导师的实力，就算正面不敌，提前逃走还是没问题的。”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柯林有些好奇。 罗曼没有回答，笑着反问道：“我记得你对魔法历史学最感兴趣？” “嗯。”柯林没有否认。 “如果真的是这样，今后等你有了自保能力，一定要去大海上看看。”罗曼难得的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三大大陆加起来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说难听点，甚至连谈论历史的资格都没有……海尔德·奥拉，你应该知道吧。” “嗯，一千多年前奥希克著名的大魔法师，精通魔法生物学和历史学。”柯林点头。 “没错，那你一定也知道，他说过一句话……”罗曼道：“所有生命的起源是大海，终点也必将是大海。” (本章完) 第173章 把他请回来 古典魔法时期并没有“学院”的概念，魔法几乎完全依靠师徒模式来传承，而魔法学徒这个词，也是特指拜在魔法师门下，但还未觉醒的弟子，和如今的魔法学徒概念有所不同。 “导师”的称呼，也是在有了学院之后才流行起来，虽然很多时候大家并不会太在意，把导师叫成老师也不算错，但真较起真来，其实是完全不同的。 哪怕在现代魔法环境下，拜师仍然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我不关心这些。” 希纳克大公语气急促道：“但这样的人，竟然流落到班纳，还是伊利亚那种破学院，哪怕他去吉尔曼或者弗兰都让人好受一点……难道是我们当初没有开出令他满意的条件？” “当初我也不是没劝过，但他怎么都不肯留下，执意要去伊利亚，说什么那里的沙滩和女士最吸引他……”爱布斯皱起眉头，显然对于此事也是耿耿于怀。 校长斯蒂芬用他一贯乐呵呵的口气道：“这或许还真不是虚言，听我在伊利亚的朋友说，科恩·斯内普刚去学院，就勾搭上了人家的教务负责人，那位叫桃乐丝的女士应该还比他大几岁，我在前年访问期间见过一次，的确风情万种……” “这叫什么事，我们布莱顿没有女人吗？只要他肯回来，整个布莱顿的贵妇小姐还不是任由他挑选。”希纳克越说越生气，他虽然对于布莱顿的贵族系统没有那么强的掌控力，但说的也基本是事实，至少在西大陆，贵族能够攀到有地位的魔法师，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 爱布斯没有搭理大公的疯言疯语：“这是他的选择，我们能怎么办？” “非要去伊利亚也就罢了，明明我们布莱顿也有《魔法工程》这种顶级期刊……”希纳克气愤道：“他甚至都不肯把论文投到自己的祖国……” “这倒未必是他的选择。”斯蒂芬算是三人之中最冷静的，笑道：“论文的通讯作者是阿克曼，估计伊利亚魔法学院不太希望斯内普再和布莱顿有交集吧。” 爱布斯哼了一声：“艾瑞斯还算有些学识，阿克曼算什么东西，我才不信他有资格担任这篇论文的通讯作者。” “整个伊利亚魔法学院都配不上科恩·斯内普。”希纳克道：“所以，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把他请回来？这里毕竟是他祖国。” 爱布斯叹道：“当初学院就做过他的身份调查，他已经没有亲人在布莱顿了。” “那就让他有一个亲人。”希纳克狠狠道：“布莱顿那么多到婚龄的贵族小姐，我不就不信找不出一个，……” “咳咳……” 斯蒂芬咳嗽打断了大公的胡说八道，笑道：“爱布斯阁下，我觉得倒是可以派人再去劝说一下，年轻人嘛，一开始总是喜欢闯荡，但玩腻了之后，也必定要考虑将来，或许我们可以坦诚一点，将布莱顿未来的计划透露一二，让他知道，联合会能给他的，布莱顿也不会差，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布莱顿人，回来之后，可以直接进入议会……” “那就试试吧。”爱布斯叹气道：“虽然我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 …… …… 柯林返回实验室，没有回到伊利亚，而是先去了一趟法师塔。 很久没见老师了。 尽管如今的传送已经不费材料，他甚至可以每天都看望一下老师，但事实就是，自从在伊利亚的工作展开后，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到法师塔。 和前世一样，明明下班顺便看一眼父母花不了几分钟，但就是想不到去，或者想到了也懒得去。 罗曼·萨冈还是老样子，似乎永远都是坐在书房的书桌后抽着烟，柯林有时候想，要是老师开足马力抽烟，说不定能够凭一己之力把雷霆城抽成“雾都”。 “老师。” “你心情不太好，发生了什么变故？”罗曼抽烟的动作一缓。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 柯林前世不抽烟，今生也不喜欢烟味，但如今重新闻到老师书房里“浸润”了几十年的烟味，突然有种安心和放松的感觉，他去往要塞近三年，从来没有如此怀念过法师塔。 “不过，老师，玛德琳女士过世了。”经历过两次死亡之后，柯林突然很想看到老师。 “我最后一次去要塞的时候，那位女士还很健康，精神也很好，难道是因为公爵过世的原因？”罗曼显然也知道一些事情。 “嗯。”柯林没有过多解释，说道：“我把她葬在了公爵和公爵夫人的坟墓旁边。” “虽然不太符合礼仪，但公爵已经没有后代，格雷家族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计较这些了。”罗曼说到这里，突然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弟子在这个时候来看望他，笑了笑：“你想到了死亡？或者说，想到了我的死亡？” 柯林无法否认，但想到老师起码还能活几十年，自己如果运气不好，甚至走在老师前头也说不准，就觉得自己挺傻，不禁挠了挠头。 “老师，我无法否认，我害怕死亡。” “人不害怕死亡，那还叫人吗？”罗曼微微一笑：“当你活到像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就会看淡很多东西，只有学不完的魔法，哪有不死的人，就连精灵也终有死亡的一天，或许伱不知道，每当一个精灵寿终正寝，他所有的亲人都会兴高采烈，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死亡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这一点，那些长生种族比我们看得更清楚。” 柯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和老师聊了一会天，感觉心情好了许多，他开始说起自己在伊利亚的经历。 “混沌夜明珠的意义，应该不止这一点。” “我最开始的打算是想要依靠它摆脱对风核对撞机的依赖，现在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必灰心，你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罗曼顺手拿起桌上一本杂志，笑道：“你的论文我看了，非常不错。” “老师，你的速度也太快了，这本《工程与机械》才发行几天？” “你可别小看图伦的情报网。”罗曼似笑非笑：“我还知道你在伊利亚过得很滋润。” (本章完) 第174章 破魔者 柯林瞬间无语，难道自己的“威名”已经传到了雷霆城？ 他尴尬的笑了笑，立即转移话题道：“老师，我遇到了康德拉·格斯。” 罗曼显然并不知道这件刚刚发生的事，脸色也严肃起来：“在哪里？” “就在要塞旁边，看起来他和玛德琳女士有些关系。” 柯林把所有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最后问道：“老师，格伦先生的身份……” “以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多想，不过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一些……”罗曼点头道：“伱想的没有错，格伦是圣骑士的后裔，或者准确的说，是破魔者血脉的继承人。” “破魔者？” 柯林的知识大多来源于书本以及老师的口传，如果这两者都没有提及，以他20来岁的年纪，当然不会有多深的见识。 虽然不知道破魔者是什么，但从名字也大概能猜出来一些。 “所以，圣骑士的血脉真的没有中断？” “的确几乎已经中断了，少数存在的，也大多流落于东海。” 人类对于东海的概念还是很模糊，据说那里是海盗和罪犯的天堂，充斥这亡灵法师等禁忌，但却又资源丰富，种族林立。就算是人类已知的范围内，岛屿的面积加起来都比整个大陆大，光是一个靠近南大陆的鹿角群岛，就不比整个图伦小，这在柯林的这个地球人的概念里，是很难想象的。 罗曼叹气道：“破魔者是一个特殊的血脉，拥有这个血脉的家族，被叫做破魔者家族，光是这个名字，当初就是整个大陆魔法界的禁忌。” “可以想象。”柯林点头。 “顾名思义，破魔者，便是对魔法有着天生克制的人。”罗曼道：“我不知道康德拉·格斯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在东海待的时间比大陆都多，对于圣骑士的血脉有所耳闻也很正常……如果他早一点知道，那一定很后悔让格伦靠近到百尺以内。” “破魔者对魔法有额外的抗性吗？就像兽人和矮人那样？”柯林好奇问道。 “不，圣骑士依旧是人类，身体构造和大骑士没有什么不同。”罗曼道：“但他们对魔法的感知十分灵敏，换句话说，当你正在脑中构造法术模型的时候，可能他比你自己都先一步察觉到。” 柯林想到自己当初和格伦对战，无论用出多少奇奇怪怪，甚至生僻冷门的魔法，对方都能够很轻易的看穿并破解，便大致明白了老师的话语。 还记得当时格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直觉”。 柯林以为这家伙装比。 现在看来，果然是直觉，还是天生的直觉。 “这的确让魔法师很头疼。” “破魔者的名字不是白叫的。”罗曼叹道：“其它圣骑士血脉是如何消亡的，我并不是很清楚，但破魔者家族的灭亡，是整个魔法师群体共同围剿的结果。 “根据不太确定的历史记载，破魔者家族最鼎盛时期，家族内的十六位圣骑士，完全可以正面对抗整个大陆魔法师群体，那时候，所有魔法师头顶上仿佛都悬着一把随时会掉落的剑，也正因为如此，当这个家族开始衰落，就受到了所有魔法师的拼死围剿，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才将其彻底消灭，但是你也看到了，其实并不彻底……” “老师，那为什么格伦先生会成为您的扈从骑士？” “破魔者家族的血脉，原本一直都在东海延续，我年轻的时候，去东海冒险，无意中遇到了格伦的父亲……” “发生了什么？”柯林一脸八卦。 “也没什么，就互相看不顺眼，打了几天架而已。”罗曼轻描淡写道。 打了几天，也叫没什么？ 不过看起来，老师年轻的时候就很猛啊。 和一个破魔者打了几天都没有落于下风，至少比那什么康德拉·格斯要强多了。 “后来，我们有了一些交情，我在东海上帮他做了几件他不方便做的事情，格伦在父亲死后，便依照父亲的嘱托来投奔我。” 虽然罗曼只是粗略的讲了几个字，但柯林却可以猜到这里面还有很多故事，那几件事也绝对不简单。 “老师，格伦先生的身份，万一让其他人知道……” “这件事当然是秘密，也是禁忌。”罗曼道：“破魔者对于魔法师的忌讳，远远超过亡灵法师，后者只是有悖伦理，本身还是魔法师的一个分支，而前者，却是真正的魔法师死敌。” “那，老师您为什么还要……” “格伦的父亲是个令人尊敬的人。”罗曼看向自己的弟子：“你或许不清楚，圣骑士之所以能够成为圣骑士，除了强大的实力，其精神和品格才是最主要的，和魔导师不同，任何一个能够完全激发血脉，成为圣骑士的人，都一定不会是自私和卑劣的人，他们或许有自己的目标，或许也会做出反人类的举动，但他们一定是品德高尚的人，这一点是从血脉和生理层面决定的，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改变。 “当初破魔者家族被围剿，最终之战的时候，他们其实可以对魔法师做出更大的伤害，但在明知已经无法幸免的情况下，剩余的几名圣骑士选择了放弃反抗。 “说到底，破魔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甚至从未想过主动伤害任何魔法师，只是魔法师不愿意看到这个家族的人存在而已…… “所以，自从古典时代结束，骑士最辉煌的时代也随之落幕，到今天，大陆已经是魔法师的天下，几千年来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圣骑士。”说到最后，身位魔法师的罗曼竟然微微叹息。 “那格伦先生他……” “格伦目前或许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大骑士，但也还没有到圣骑士的级别，和他的父亲有一定差距，能够击杀康德拉·格斯，一方面是血脉压制，另一方面，康德拉一定是大意了，否则以一个魔导师的实力，就算正面不敌，提前逃走还是没问题的。”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柯林有些好奇。 罗曼没有回答，笑着反问道：“我记得你对魔法历史学最感兴趣？” “嗯。”柯林没有否认。 “如果真的是这样，今后等你有了自保能力，一定要去大海上看看。”罗曼难得的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三大大陆加起来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说难听点，甚至连谈论历史的资格都没有……海尔德·奥拉，你应该知道吧。” “嗯，一千多年前奥希克著名的大魔法师，精通魔法生物学和历史学。”柯林点头。 “没错，那你一定也知道，他说过一句话……”罗曼道：“所有生命的起源是大海，终点也必将是大海。” (本章完) 第175章 礼仪和人事 柯林回到城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来到书房外，果然不出所料的看到师姐正在伏案忙碌。 要塞的事情的确太多了，尤其秋原城建立，各种物资需要运输，再加上支援达达米尔的粮食和铁器等，无一不需要这位领主首席助理忙碌。另外，建造房屋，修路，炼金工坊，矿洞，种植园，商铺，学校等，各方面都在快速发展。 柯林有时候想想，自己这个领主更像一个技术总监，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务其实并不多，尤其现在有了师姐。 话说师姐那么喜欢躺平的一个人，愣是被逼得天天忙到深夜，柯林多少也有些愧疚。 他没有打扰师姐，而是偷偷跑到厨房。 在他的口述指挥之下，厨房终于是把包子和馒头做了出来，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普通植物的特性，和地球差不多，小麦也没什么差别。 柯林有时候挺奇怪，同样的小麦粉，蒸和烤都不难想到，但偏偏有些文明发展出了馒头，而有些文明却是面包，这除了环境造成，恐怕还是惯性思维使然。 师姐对于馒头，仍然不如白面包喜欢，但对于包子却情有独钟，尤其是用龙脊山脉中野生芥菜做馅的素包子，这种芥菜有种微微发苦的味道，不过习惯了之后，倒是的确有种奇特的香味。 为此，柯林难得的行使领主特权，让索菲亚在种植园内开辟一块地，用于种植这种芥菜，专门供给城堡，让师姐敞开了吃。 他热了两个包子，一路飞奔到书房。 “师姐，吃夜宵。” “太晚了吃东西不好……” “芥菜包子。” “那来一个。” “我还是喜欢吃肉的。”柯林大口吃着自己的肉包子。 “对了。”泰莎一边优雅的小口吃包子，一边继续低头翻看文件，说道：“瓦尔德先生找了你好几次了，每次你都正好不在。” …… …… 次日清晨，柯林来到了炼金工坊。 瓦尔德一脸兴奋的领他来到一间近乎密闭的房间。 房间的中央摆放了一台模样古怪的机械装置。 它整体上和单人床差不多大小，高度和桌子相似，一端是占据了近一半体积的金属箱体，从箱体的一侧伸出金属圆柱体，头部尖锐的闪闪发光，台面上星罗棋布着各种金属配件，有固定的，也有活动的，另一侧是一个体积小得多的可移动式长方形箱体，内侧也是整体呈圆柱体的固定件。 一颗发光的宝石用支架安装在侧面，把整个机械台面照得纤毫毕现。 机床。 工业母机，制造机器的机器。 柯林对于这东西其实也谈不上多熟悉，前世唯一一次接触，还是中学的时候金工实习，到人家工厂看到的，最终完成了一把奇丑无比的铁锤。 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简单的机械加工设备，即便是原始的铁匠铺里，也有用脚踏的方法使铁盘旋转以切割或者打磨加工的工具，据说吉尔曼还有一台利用水流来驱动的机加工设备，被称为水流机。 但和眼前这台利用魔能驱动的设备相比，那些都不是现代意义上的机床。 “大人，按照我们上次讨论的方案，魔法研究室和炼金工坊已经合力把这台‘魔能机床’给造出来了。”瓦尔德谦卑的微微躬身，但神情却颇为得意。 机床的旁边，还站立了几人。 除了几名参与设计和制造机床的魔法学徒之外，还有马修和拉夫。 拉夫作为炼金工坊最早的一批元老工人，因为经验丰富和技能熟练，经常被委以测试新设备的重任。 当初的锻打机，以及如今的机床，他都是第一个使用的人。 今天被叫来，本就是瓦尔德让他当着领主的面操作一下最新机床。 然而瓦尔德也忘了一件事…… 拉夫以前远远的见过柯林一面，这位曾经农奴出身的铁匠，等确认眼前这位就是领主之后，二话不说跪倒在地：“领主老爷！” 不但柯林被吓了一跳，就连其他人也愣住了。 瓦尔德自不用说，在柯林成为夏雅领主前就已经认识；马修虽然孤儿出身，但从雷霆城外的庄园算起，也已经跟着柯林三年多，如今更是担任着建设队的主要负责人，多次参加要塞的最高会议；其余魔法学徒跟着瓦尔德也经常能见到领主。 谁也想不到拉夫会突然跪下。 然而算起来，普通的领民见到领主，这本就是正常的礼节，在场的人虽然都是管理者，但实际上却并没有领主的正式任命，就连索菲亚的“农业大臣”，也只是柯林随口说了一句，原则上，他们依然属于“普通领民”的范畴，和拉夫并没有什么区别。 被拉夫这么一搞，其他人愣神之后，也不得不跟着照做，马修已经屈膝跪了一半，就连瓦尔德也弯下腰。 柯林见此情形，微微叹了口气。 随后袖子轻轻一挥，所有人便没法继续跪下去，就连拉夫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在场的只有瓦尔德是正式魔法师，很清楚刚刚那一下风系法术虽然看上去轻描淡写，但其实难度很高，不但力量要控制好，还不能让拉夫这种普通人东倒西歪，这比直接把人吹出一里地难得多，需要极高的法术技巧。 柯林一瞬间有了很多念头。 比如自己这个领主的确很不称职。 看看人家穿越者领主，上台第一件事都是亲自向农奴颁布自由法令，一条条念出来，高调的展现仁慈。 再看看自己，来了要塞近三年，改善民生的事情做了不少，却连一次面都没有正式露过。连少数节日欢庆的场合，都是由师姐或者珍妮弗等人代为主持。暮冬城的领民，很多到现在都不知道领主长什么样子。 另外，人事任命也要尽快明确下来，不能像之前那样混乱管理，至少瓦尔德等人要给他们一个正式的职位，否则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真的只能跟着下跪。 礼仪方面也要制定一个统一规定，这种动不动就双膝下跪的举动，不应该再出现在夏雅人民的身上。 柯林这一刻想了很多，但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场合。 (本章完) 第176章 机床和钟表 “只有这一台吗，我记得我们设计了四个方案。”柯林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机床上。 “的确有四台，按照您的命名，这台是车床，另外三台分别是镗床、铣床、刨床，放在了其它房间里。”经历了刚刚的事情，瓦尔德越发的恭敬道。 事实上，柯林对于机床了解并没有多深，也就知道一个主要功能和大致原理，依照前世的知识储备，根本不足以制造出这些功能多样的加工设备，然而这个世界的魔法工程学本身也不弱，只是在动力和精密度方面，无法和前世的电力以及发动机等相比。 在有了魔能装置之后，最困难的问题迎刃而解。 因此，这几台机床虽然在功能和外貌上和地球上的设备相似，但内部构造是否一致，柯林也不清楚，但这并不重要，能用就行。 瓦尔德走上前，介绍道：“其它方面都还比较顺利，就是在选择钻头和铰刀等切割部件的材质时，花了一些时间，最终我们选择了用钴和铁的合金，只是依旧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估计今后会更换的比较频繁。” 高速钢暂时还没办法造出来，但硬质合金中，钴合金是这个世界特有的材料，优点是获取不难，缺点是锻造困难，不过在有了锻打机之后，效率也大大提升。 “试运行过吗？”他问道。 “不但运行过，还利用它们制造出来的零部件，完成了一件成品。”瓦尔德笑道：“本来一周前想向您汇报的，但泰莎小姐说您正在闭关冥想，所以没敢打扰。” “什么成品？”柯林不禁好奇，至于闭关冥想的说辞，是他和师姐提前商议好的借口。 “也是您之前的手稿里的设计。” 瓦尔德说着话，让人搬出一个拥有铁质外壳以及玻璃罩面的长方形物件。 柯林一看之下，有些惊讶的看向瓦尔德。 这正是一台机械钟。 三根长短不一的指针，在发条的作用下不断的旋转，发出咔嚓咔嚓有规律的响声。 总的来说，制造的不算精良，结构和外观都使用了尽可能简约的设计，明显是为了尽快造出一件成品，没有关注更多的细节。 但不管怎么说，这台发条式机械钟，的确可以运行。并且实验下来，和高端的魔法计时器，每天只差了八分钟左右。 这在前世来看是无法接受的误差，但作为这个世界的第一台机械钟，并且是第一台机床的第一件实验性作品，已经非常难能可贵。 “非常好。” 短短三个字，无法表达柯林此时的心情。 他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的意义。 炼金工坊之前不是没有产品，农具，菜刀，剪子，包括放声机的外壳等，都已经付诸了流水线模式，甚至自动造箭机已经有了简单的自动化概念。 然而真算起来，眼前这台机械钟，才是真正的工业产品。 来到夏雅近三年，他设想中的魔法工业化之路，才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想想真是令人唏嘘。 “大人，您看这台机械……钟，该怎么处置？” “就把它挂在炼金工坊的主厅内。” “是。” “精度方面还需要加强，但外观就这样吧，不需要再修改了。” “我明白了。” 瓦尔德瞬间领会了领主的意思。 这台机械钟是炼金工坊的一个象征，等到将来再看的时候，这种粗糙的外观，反而强化了它的象征意义。 …… …… 达达米尔。 首都黄金城。 维克托牵着自己的战马，脚步沉重的向城门走去。 望了一眼自家的老旧简陋，再回想起雷霆城的华丽巍峨，同样是城门，差距也太大了一点。 再看看身后，自己堂堂一国王子，出一趟国只带了区区十几个随从，还不如一个有钱的商人。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慨，达达米尔虽然小国寡民，但日子一向过得还算不错，和周围同样的一众小国相比，拥有矿山和渔业的达达米尔还略有优势，尤其相比于隔壁土地贫瘠还深受兽人危害的夏雅，自家简直就是天堂。 然而这种优越感自从去年开始就荡然无存。 仅仅几次小规模战争，再加上两年的干旱，整个国家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小国的抗风险能力实在太差了，特别是去了一趟雷霆城，见到那么气派的城池之后，这样的想法就越发的清晰。 城门外。 艾妮莎已经率人等候在那，见到兄长终于到来，小跑着迎了上去。 “哥哥，欢迎回家。” 兄妹俩热情相拥。 “父亲还好吗？”维克托觉得自己这话问的简直多余。 达达米尔这种情况，身为国王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好。 然而却听妹妹艾妮莎语气轻松道：“父亲很好，最近又能吃得下饭了。” 维克托以为妹妹只是安慰自己，并未多想。 兄妹两人并肩走入城门。 王子和公主路过，要放在雷霆城那是需要开道净街的事情，如果在奥希克，更是得鲜花铺地，然而在达达米尔，一众国民仅仅只是在两人路过的时候跪拜一下，随后又立即起身做自己的事情。 没有侍卫开路，没有盛大的仪式，远道归来的王子殿下，就这样和妹妹一起徒步走向国王的城堡。 “哥哥，买粮的事情还顺利吗？” “我见到了紫罗兰公爵，在他引见之下，见到了艾兰四世国王陛下，我把达达米尔的困难述说了一遍，陛下和公爵大人都说会给予帮助。” “那很好啊。” “可惜路途遥远，图伦也需要时间来从各地征粮，我怕时间上来不及。” “其实……” 艾妮莎刚要说话，就听兄长打断道： “对了，我必须立即禀报父亲，等图伦把粮食征集够，我们最好自己派人去取，这样不会延误时间。” “哥哥……” “另外，我们依旧需要暂时撤出翡翠湖，战争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那个……” “还有，仅剩的粮食最好也是先供给矿山那边，父亲说的去山里自己捡栗子吃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维克托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最后才问道： “艾妮莎，你想说什么？” 艾妮莎被打断了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然而维克托自己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和他离开的时候相比，黄金城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那时候街面上死气沉沉，饥荒之下的国民大多躲在家里以减少消耗，少数走在路上的也是慢吞吞毫无生气。 然而现在，行走的人多了，里面的商贩也回到了这里，叫卖声此起彼伏，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很显然，黄金城的生机正在慢慢恢复。 他有些惊讶的回头：“艾妮莎，这是怎么一回事？” 艾妮莎杨着俏脸笑道：“我们有粮食了。” (本章完) 第177章 甜菜与箭矢 “有粮食了？” 维克托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就出门两个月，黄金城已经换了一个样子，他更想不通的是，父亲和妹妹还能从哪里搞来粮食。 周围的国家和达达米尔关系都很一般，别说他们也不会有太多存粮，就算有也不会伸出援手，尤其翡翠湖边上那几个死敌，巴不得达达米尔因此灭国。 虽说还有一个夏雅关系不错，但那个自身难保的地方，还得父亲低价出售矿石来帮助他们，怎么可能回过头来帮助自己。 “哥哥，要不你先回城堡洗个澡，吃饭的时候我慢慢告诉你。” “那我怎么等得了。” 维克托话音未落，身后大队的马车发出喧闹的声音，惊动了前方已经停下脚步的兄妹俩。 “这是……”维克托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的平板货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是夏雅卖给我们的粮食，小麦，黑麦，灰芸豆，萝卜，甚至还有少量甜菜，都是品质最好的。”艾妮莎喜气洋洋道。 “这么多……等等，你说谁卖给我们的？”维克托一愣。 “夏雅。” “就是奥利弗公……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柯林·维恩了。”维克托虽然一直没怎么关注过夏雅，但换了一任领主还是知道的。 “没错，就是那位新任领主，罗曼·萨冈阁下的弟子。”艾妮莎道。 “可是，夏雅为什么会……”维克托实在无法想通。 “只能说那位新领主很有本事。” 艾妮莎虽然年纪不大，但参与国家管理也有不少时间，一开始还以为夏雅仅仅只是顾及双方的关系才勉为其难伸出援手，但等到第一批粮食运到黄金城的时候，她便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 夏雅的土地上，几百年来都没有种出过小麦，尤其是暮冬城附近，连最不需要考虑环境的黑麦都只有很低的产量。 但现在运来的粮食里面，不但有小麦，还有萝卜和苦蓟等蔬菜，更过分的是，竟然还有甜菜。 甜菜啊，整个南大陆都很难种植出的作物，这东西不单单是蔬菜，更是制糖的主要原料。 糖有多珍贵？ 很多农奴一辈子或许还有机会吃两回肉，但糖是绝对不敢想的东西。 甚至有一种较为极端的观点认为，奥希克帝国之所以雄霸天下，就是因为在占据了半人马的大片红土地后，甜菜产量比任何地方都要高。 “甜菜？”维克托此时才反应过来，追问道：“伱说的确定是甜菜？” “是的，甜菜，虽然不多，但让前线士兵偶尔啃两口，也是非常提升士气的事情。”艾妮莎笑得十分灿烂。夏雅运送过来的红皮甜菜，品质比他们以前偶尔从图伦那里买来的更好，只是数量很少，用来制糖并不划算。但这种红皮甜菜的根不需要烹饪，直接咀嚼也十分甘甜。 “看起来，那位新领主很有本事……”维克托有些感慨。 艾妮莎笑道：“罗曼大师的弟子，做出这些事情也并不奇怪，我记得要塞的索菲亚小姐还是坎布瑞吉魔法生物部毕业的，两人凑在一起研究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种植技术不是很正常吗。” “这倒也是。” “还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知道，哥哥。”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城堡附近，艾妮莎伸手拦住了车队后方的一辆马车，掀起盖在上面的遮盖物。 “这是……”维克托倒吸了一口气。 “除了粮食之外，夏雅还承诺向我们提供铁器，大部分是各种农具，还有的，就是眼前这些。” “箭矢？” “对，这些箭矢制造的十分精良，箭身比一般的要细，但坚硬程度和笔直度都更好，我们的弓箭手已经试过，射程比以往增加了两成。”艾妮莎邀功似的向兄长说道。 维克托伸手拿起一支箭，仔细端详了片刻，作为有着中阶骑士实力的他，对于箭矢当然不会陌生。 “真是完美的箭矢。”他又拿起几支，感叹道：“最难得的是，这些箭矢的长短粗细完全一致，夏雅的工匠也太厉害了。” “的确，这种箭身的打磨，以及箭头锋利程度，我问了我们的工匠，都说无法做到。”艾妮莎兴奋道：“这样的箭矢，夏雅竟然一下子给了我们2万支，后续还会继续提供。” “这样一来，我们在翡翠湖的战斗……” “是的。”艾妮莎笑道：“水上作战，弓箭是最常用的武器，有了这些箭矢，我毫不怀疑我们能够把那些侵略者彻底赶出翡翠湖。” “侵略者？”维克托一时间没理解。 艾妮莎俏脸一红，突然发现自己被珍妮弗的说法给洗脑了，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定能够赢得胜利。” “但是，这些东西的价格……” “夏雅给了我们很大的优惠，粮食几乎只有半价，农具也很便宜，甚至我感觉他们是亏本卖给我们的，至于箭矢，珍妮弗小姐说的很明白，可以用矿石或者渔获来抵账。” “渔获和矿石抵账……还有这种好事？”维克托简直不敢相信，若是真的能够独享翡翠湖，那打渔的收获可不是增长几倍的事情。 有了这些箭矢，再加上充足的粮食，以及甜菜作为鼓舞人心的奖励，达达米尔想要彻底占据翡翠湖，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而粮食的问题解决之后，他们也可以投入更多的人手在矿山上面。 “珍妮弗小姐说……”艾妮莎笑道：“他们的领主大人喜欢吃鱼。” 维克托也笑道：“这话听听就算了，人家肯定是看在紫罗兰公爵和奥利弗公爵的面上才帮我们的。要塞为了抵御兽人，也需要大量箭矢，柯林·维恩愿意伸出援手，这份情怎么也要记着。” “那是当然。” 艾妮莎道：“我记得珍妮弗转述过他们领主的一句话。” “什么话？” “如果别人给你一滴水，那你需要回报一口泉。”艾妮莎：“父亲当初一直以低价卖给夏雅矿石，我还一度有些怨言，现在看起来，还是父亲有远见。” “好有气魄的话！”维克托先是赞叹了一句，随后笑道：“人家现在给了一口泉，看来我们需要回报一个翡翠湖了。” (本章完) 第178章 领奖是件麻烦的事 柯林走进课堂。 和往常不同的是，他的另一只手上拎着一只长方形的皮箱。 这种装文件的皮箱在学院的教员中间很常见，毕竟大多数老师上课的时候想要翻资料，仅靠一两本书籍是不够的。 今天来的学生数量再次创造了记录，课堂内座无虚席，后方也站满了学生，就连教室外的窗口便都挤满了人。更过分的是，柯林发现第一排竟然坐着艾瑞斯阁下和几名熟悉或者陌生的教员。 自从关于燃烧魔纹组的论文在《机械与工程》上面发表，他在学校内的声望再次提升到一个新高度，每次上课的人数，已经多到难以保证课程质量。 为此，他特意向学院提出了限制选他课程的人数。 这种要求在学院历史上还是头一回被提出。 不过校长汉斯十分理解，最终要求选择科恩·斯内普课程的学生必须提前预约，总数不超过250人，先到先得。 这个数量对于一间能够容纳200人的教室来说勉强可以接受，很多人都会自带板凳前来听课。 有了这个措施，上课人数总算降了下来。 然而今天的情况特殊，因为上节课结束的时候，科恩·斯内普教授预告了下一节课程的内容——关于燃烧魔纹组能源转化率的改良——正是他之前完成的课题，也是他发表的那篇论文的主要内容。 由作者本人讲解这个近期最为火爆的学术话题，感兴趣的人当然不会少。 因此尽管那些没有预约到课程的学生无法拿到相应的平时学分，也依然争先恐后的前来听课，甚至连艾瑞斯等一众魔纹部教员，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特意跑来，并且利用自己的身份，强行抢占了前排的座位。 柯林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过并没有太过在意。 “众所周知，燃烧魔纹组，是魔法工程学中最基础，也是应用最广泛的动力魔纹组，有了它，才能让很多魔法机械真正的运转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在身后的黑板上书写。 “自从130年前，吉尔曼公国的哈马斯阁下完成了燃烧魔纹组的第五次技术革新，其能源转化率从之前的0.4%不断增长，但直到几个月前，也一直无法突破1%……”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只够他把切弗利尔公式的基本概念讲解一遍，至于另外三条衍生公式证明，也就是哈罗德之前拼尽全力完成的工作，只能放到下节课来讲。 而真正要把他论文的内容讲述一个大概，则需要四节课的时间。 但显然大家都没有觉得进度缓慢，因为光是这节课的内容，就让很多人头脑发涨，无法理解。 第二天的课堂上，人数明显下降了一些。 很显然，大多数人只是来凑热闹，另外一部分则是觉得自己不可能真正听懂，也选择了放弃。 第三天，人数再次下降。 第四天，除了艾瑞斯等几位教员，课堂的人数基本已经恢复到之前300人不到的样子。 在这天的课程结束之后，柯林突然提出了一次考核的要求。 利用课堂之后的半个小时时间，做一次简单的测试，算是对前面四节课听完之后的考核，但是完全自愿，不想参加的人可以随时离开。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柯林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前排的艾瑞斯，一边也同样发了一张“试卷”给他，一边笑道： “艾瑞斯阁下，偶尔被考核一次，或许能让您有种回到学生时期的感觉。” “正有此意。”艾瑞斯哈哈一笑，愉快的接过试卷。 用于考核的试卷都是学院提供的，只是最普通的纸张，因此不可能印太多的题目。 半个小时很快结束。 柯林让哈罗德和伯尔克等人几名助手帮着把试卷搬回他的办公室。 教授级别的教员，拥有一间只属于自己的独立办公室，科恩·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位于他的课题组工作室同一栋楼的二层。 如今的十一名助手仍然在继续关于土系魔纹改良的课题，因为人手充足，工作量倒也不大，再也不会像最开始那样需要熬夜赶活，只是课题进展却一直很缓慢。 哈罗德和伯尔克如今是柯林最倚重的助手，把200多份试卷放到办公室后，其他人离开，两人却被柯林留了下来。 柯林从桌子上拿出一份标准答案，对两人道：“就照着这个答案来批改。” “好的，教授。”两人显然已经习惯了做这样的事。 “斯内普教授。”哈罗德比伯尔克健谈的多，在还未开始工作前，一脸好奇的问道：“您的论文已经发表了快一个月了，为什么幽蓝城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我听说这是铁定能够获得阿尔贝奖章的成就。” “你听谁说的。”柯林笑道。 “艾瑞斯老师，阿克曼阁下，还有我选课的好几位教员都说过。” “这个说法并没有错。”柯林一边坐到书桌后，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一边说道：“但不会那么快。” “为什么？” “阿尔贝奖章的发放，有两个最主要的原则，一个是具有开创性……”柯林解释道。 “您的论文非常符合这一点啊。”哈罗德急不可耐的打断。 “是的。”柯林笑道：“但还有另一个原则，那就是，除了元素理论之外，其它的开创性发现，必须已经被实际应用所验证。” “这我好像是听说过。”伯尔克加入讨论。 毕竟阿尔贝奖章距离这些学生还是太遥远，平常只知道这个奖项有多厉害，很多细节却并不清楚。 燃烧魔纹组的论文毫无疑问可以称得上开创性，但在实用方面，却还没有真正的案例。 最主要的原因，是斯内普教授还没有将它授权给任何一家商会，因此在此之前，幽蓝城的阿尔贝奖评选委员会，只能先做好准备，等这个发现真正有了实际应用之后，再考虑是否发放奖章。 “事实上，即便是元素理论，如今也要求有一定的实用性。”柯林继续解释道：“那篇匿名作者的第四猜想证明，原本能否获的提名也有待商榷，直到菲利克斯阁下的利用它解决了水元素高能坍缩的问题，才真正变得没有争议。 “而菲利克斯阁下的论文，之所以能够在当年就获得阿尔贝奖提名，是因为对于法术的改良，当场就可以得到验证。” “教授，那您的另一篇将水箭施法速度提升10%的论文，岂不是更可以？” “的确。” 柯林微微叹了一口气：“获得两次阿尔贝奖当然不错，但另一个可能要明年才能拿到，这样的话，就必须跑两趟幽蓝城，想想觉得真是挺麻烦的。” 伯尔克：“……” 哈罗德：“……” (本章完) 第179章 我们的学生更优秀 伯尔克和哈罗德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很想说这样的麻烦最好天天落到我的身上。 哈罗德半天挤出一句话：“我觉得学院一定不会觉得麻烦。” 柯林笑道：“另外，不要觉得阿尔贝奖有多了不起，如果有得选择，我宁可想要‘斯科塔·德普拉奖’。” “为什么？”伯尔克问道。 “阿尔贝奖是一个综合性奖项，虽然是最负盛名的魔法学术奖项，但从专业深度来说，比一些专业领域内的奖项还稍有不如，比如工程学方面，明显是起源于吉尔曼的‘斯科塔·德普拉奖’更能证明魔法师的专业实力。” 柯林半真半假的叹道：“可惜‘斯科塔·德普拉奖’每三年才评选一次，去年刚刚颁发完，除非我的发现在之后的两年时间里都没有任何竞争对手，才有可能被考虑，并且所有专业奖项，对于已经获得阿尔贝奖的发现，都会有更严格的要求和审核。” “如果让我选，我还是更喜欢阿尔贝奖，它更有名……”哈罗德一时间陷入犹豫。 伯尔克也若有所思。 这种犹豫，几乎每一个有志向初学者都有过。 比如布莱顿的魔法学徒，年少时都会在内心经历一次痛苦的抉择，到底将来是去坎布瑞吉，还是另外一所名校，欧克斯福德——最后发现自己连初级魔法学院都未必能够毕业。 柯林没有打扰两位学生美好的幻想，低头开始自己的事情。 …… …… 几天后。 暮冬城。 学校内。 自从统一了整个夏雅之后，暮冬城的人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学校里面学生的人数也迅速增长，校园和教室一再扩建，才堪堪满足需求。 艾丽拎着一台轻巧的放声机走进教室。 作为从庄园开始就跟随的第一批学生，艾丽已经学习了将近四年。 自从暮冬城的学校建立以来，和她同一批的学员，一直都是一边自己学习，一边承担起教学的任务，算是学校的第一批老师——尽管的她的年纪还不如很多学生大。 教室内的课桌很拥挤。 她听哥哥马修说，领主已经下令继续扩建学校，将来的教学楼，也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平房，而是有五层高，拥有数十间教室。每一栋教学楼，都可以容纳上千名学生同时上课。 她很难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思绪飘散又收拢。 她十分熟练的把放声机放到讲台上。 “今天课不是由我来上。”在所有学生疑惑的目光中，艾丽微笑道：“而是由领主大人亲自为大家上课。” 她说完，不理底下差异的目光，伸手开启了放声机的播放按钮。 下一刻。 一个清晰而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众所周知，燃烧魔纹组，是魔法工程学中最基础，也是应用最广泛的动力魔纹组……” 这正是柯林在伊利亚魔法学院上课时的录音，他当时所携带的皮箱里面，装得并不是参考书籍，而是一台经过改良，体积大大缩小的留声机。 随着声音的发出，明显已经对课程内容十分熟悉的艾丽开始在黑板上书写板书。 这是个高年级班，里面的学生都是至少已经学习了两年的魔法学徒，在一开始对于这种全新上课模式感到新鲜和好奇之后，便立即将注意力投入到课程里面，一方面，燃烧魔纹组在工程学里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另一方面，领主亲自授课，这样的机会还是头一回，谁也不敢懈怠。 …… …… 城堡的书房内，泰沙咬着一只芥菜包子当做午饭，低头认真的工作。 柯林半躺在椅子上，一只脚搁在书桌边缘，动作很不雅观。 他手里拿着两张写有密密麻麻名字和数字的纸张。 看了许久之后，满意的点头。 泰莎吃完包子，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顺便也给柯林的杯子里换了一杯热的。 她走到柯林的书桌旁，将杯子放在桌上，又把师弟的脚搬下来，自己凑过来问道：“看什么呢？” “师姐，你看看。” “成绩单吗？”泰莎拿在手上，一看便知。 “嗯，一份是伊利亚魔法学院的，一份是我们暮冬城学校的，100分制，同样的课程，同样的试卷，我们学校的学生，平均分数比伊利亚高了19分。” 柯林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仿佛比自己的论文得到发表，并且提前锁定阿尔贝奖章还要高兴，继续说道：“要知道伊利亚已经算是西大陆二流学院中的佼佼者，仅次于坎布瑞吉这样的顶尖学府，里面的学生大多有着十多年的魔法学习经历，而我们的学生，最多的也只学习了两年。” “看来西大陆也不过如此嘛。”泰莎虽然从小跟随罗曼·萨冈学习，但在此之前，都很少离开雷霆城，更是从未去过西大陆。 “不能这样说。” 柯林喝了一口师姐亲手倒的红茶，解释道：“因为即便是幽蓝联盟内，魔法师们的主要精力也都是放在法术和冥想上面，并且受现代魔法体系的影响，很多魔法理论学习的方式和方向都有很大的问题。 “但是我们的学校，所有的教纲都是由我亲手编制的，从第一天入学开始，一直到两年之后的全部学习内容，每一堂课，每一个知识点，都是我精心设计，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把他们培养成一名真正的魔法研究者。 “并且学生几乎都是没有觉醒的魔法学徒，不会被法术和冥想分散精力，因此在元素和魔法理论上面超过西大陆大部分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柯林在别人面前从来都很低调，只有和师姐单独相处时，才会有这种不加掩饰的自我炫耀。 泰莎惯例夸奖了一番，随后道：“说起觉醒，昨天安妮来汇报，学校里又有一名学徒觉醒了，算上以前的，现在已经有四个正式魔法师，目前这四个人依旧在学徒班一起学习，但安妮觉得连她自己都只是魔法学徒，教授几个正式魔法师似乎不太合适。”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么想，夏雅的未来，依靠的是大量的魔法学徒以及技术人员，几个魔法师，反而无足轻重。” 柯林想了想道：“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能够觉醒，总是一件好事，浪费天赋也是十分可耻的，那四个人，应该给他们更多的选择。” “难道我们也要像西大陆的学院一样，开设法术专业吗？”泰莎笑道。 “不单单是法术专业。” 柯林微笑的转头看向师姐，说道：“或许我们也是时候成立一所真正的魔法学院了——夏雅高等魔法学院，这个名字怎么样？” 还欠两章，没忘。 (本章完) 第180章 任命 暮冬城学校刚刚建立之初，学生有2800名，其中仅有300名魔法学徒，其余的教育方向都是各类工匠和技术工种，不过随着硬件条件以及师资力量的增长，尤其是粮食问题得到彻底解决，柯林便开始进行他最初的构想——魔法基础教育普及。 一开始的做法是设立夜间课程，让有兴趣的学生自己去听课，然后可以自己去参加考试，转入魔法学徒班。 这样的做法让魔法学徒的数量得到了一定的增长，但并不是非常明显。 不过如今学校的模式已经改变。 所有刚进入学校的学生，不再立即进行筛选，而是统一接受为期半年的魔法基础知识培训——不管你最后能学到多少。在此之后，根据考试以及自愿的原则，分流进入魔法学徒班以及工匠班，这种做法，使得魔法学徒的比例大大增加。 三年之后的今天，随着夏雅统一，大量的人口从其它地方集中到暮冬城，总人数翻了一倍之余，学校的规模已经达到8000多人，魔法学徒2000人。 最初的300名魔法学徒，经过三年的学习大多已经毕业，一部分留校任教，大部分进入魔法研究室、炼金工坊、建设队、种植园等地方正式参与工作以及研究。 尤其以魔法研究室为首的部门，历来就是出人才的地方，最开始把试剂法获取魔能的实验给搞砸的內厄姆，如今已是这个世界上，魔能方面仅次于柯林和瓦尔德的专业人士。 …… …… 次日晚间。 柯林召集了人员开了一个高层会议。 因为要和伊利亚的时间错开，他一般只能在晚上回到要塞。 除了还在秋原城的珍妮弗之外，所有重要人员悉数到场。 会议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等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柯林最后问了一句，看到没有人说话，便笑着站起身：“既然这样，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 所有人跟着起身，目送领主离开。 等柯林和泰莎走后，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久久不肯离去。 过了很长时间，瓦尔德率先伸出手，将手掌紧贴于面前的桌面，说道：“为了夏雅。” 所有人相互一笑，同样伸出手。 “为了夏雅。” …… …… 清早。 安妮早早的起床，吃过早餐之后，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 学校的大门十分朴素，不过是一个砖砌拱门外加双开铁门，甚至都没有一块招牌或者名字。 安妮几乎每天都会从这里进出。 然而今天的心情却格外不同。 虽然一直全权负责着学校的教学和运行，但其实她并没有名义上的职务，一切都是柯林口头上交待的。 然而从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学校有了名字——夏雅高等魔法学院，而她也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校长。有领主办公厅发布、柯林·维恩亲手签署的任命书为证。 西大陆的高等魔法学院，她也听柯林说起过，索菲亚小姐更是毕业于名校坎布瑞吉。 和那些学校相比，夏雅高等魔法学院简直称得上寒酸，无论校园环境还是师资力量，都相差太远，唯一可以比拟的就是学生的数量，但这也是因为人家只招收正式魔法师，而夏雅却几乎都是魔法学徒。 尽管柯林反复强调，我们学院的学生素质不比西大陆任何一所学院差，但安妮总是有点心虚，尤其根据她所知，西大陆所有高等学院的校长，几乎都是高阶以上魔法师，很多名校更是非大魔法师不能担任校长。 而看看夏雅，高等学院的校长，竟然是一个没有觉醒的魔法学徒。 根据规划，新建的秋原城内，也将建造一所分校，目前还是由她来兼任校长，但实际运行由亲自坐镇那边的珍妮弗负责，珍妮弗尽管已经几乎放弃魔法上的深造，如今的水平恐怕还不如一个学院的普通学生，但管理学校方面依旧有着很丰富的经验。 …… …… 一份领主任命书在今天早上正式对外公布，最初的时候，只在政务厅以及学校的公告栏里张贴，随后，消息慢慢传开，很快，大多数识字的暮冬城的领民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夏雅如今已不再是公国。 但依旧需要一套行政体系来维持运转。 为此，领主柯林·维恩发布领主令。 内容并不复杂。 ——设立领主办公厅，负责人为“领主首席助理”泰莎。 办公厅之下，又设立九大部门： 设立财政部，由泰莎兼任“财政大臣”； 设立农业部，由索菲亚担任“农业大臣”； 设立工业部，由瓦尔德担任“工业大臣”； 设立医疗卫生部，由珊瑚担任“卫生大臣”； 设立民生部，由珍妮弗担任“民生大臣”； 设立建设部，由马修担任“建设大臣”； 设立教育部，由安妮担任“教育大臣”； 设立商务部，“商务大臣”位置空缺，由泰莎暂代事务。 设立军事参谋部，由罗德里克担任“军事大臣”； …… 作为以前的公国，这样的任命并没有任何不妥，并且大多数部门和职位的名称，都参考了图伦王国和西大陆的一些称呼，如图伦王国的农业大臣，便是索菲亚的偶像吉姆·盖尔。 柯林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这上面，因为夏雅才刚刚起步，所有的部门和职务都只是为了方便眼下的管理和发展，到了一定的时候，必定还需要进一步细化和优化。 他一大早站在书房的门口，看见门框上新增了一块牌子，上写“夏雅领主办公厅”几字。 推门而入，正前方是他空空荡荡的领主办工桌。 侧面则是师姐的办公桌，不但比他的大一些，上面还铺满了各种文件，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在桌子的边缘处放置了一块精致的木牌，上面写着“首席助理”，这是工坊统一给所有大臣们制作的名牌。 夏雅办公厅首席助理，兼财政大臣，暂代商务大臣。 这就是如今泰莎的职务。 之前都只是柯林口头随口一说，但现在随着政令发布，已经是正式委任。 “这么算起来，师姐现在是我的手下了呀。”柯林看着那张名牌，有些得意的窃喜。 泰莎一大早就已经开始忙碌，知道柯林进来，但也没在意。 然而察觉到他一直站在那没动，便抬起头，却发现师弟正在看着她桌上的名牌发呆，一下子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泰莎抿嘴一笑，随后站起身，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屈膝施礼：“早上好，领主大人。” 柯林楞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本章完) 第181章 礼物 老哈维坐在会客厅里大约半个小时，但此间的主人似乎仍然没有要出来接待的意思。 这里是卡米尔伯爵的城堡。 他已经来过两次，仍然很看不惯这里过于华丽的装饰和庸俗的艺术品。 卡米尔伯爵的领地紧邻着夏雅，作为瓦兰特公爵的下属封臣，这位伯爵大人对于夏雅的新任领主显然不会有太多的善意。 自从柯林·维恩收复了所有领地，监禁了富兰克伯爵等人，作为保守派贵族领袖的瓦兰特公爵，在各种场合都表达出，对于夏雅这种激进的举动感到十分不满。 只是碍于各种原因和压力，一直没有实质性的反制举动。 身为雷霆城经验最丰富的商人，老哈维但对于图伦的贵族圈十分了解。 瓦兰特公爵自然不敢对柯林·维恩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但在私下里给要塞增添一些阻力和麻烦，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比如让夏雅周边领地趁机把矿石的价格涨了三倍。 要塞需要大量的箭矢和兵器，这些以前都只能依赖周围国家和领地的矿石资源，夏雅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必须花大价钱购买，当然，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法，不能做的太过分，虽然大家都知道怎么一回事，但坚决不能把脸皮撕破。 自从玛德琳女士过世，珍妮弗又去了秋原城，要塞对外交易的人手极度不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拥有丰富经验的老哈维，被柯林从菲妮雅那里借了过来。 老哈维在暮冬城待了两年，除了偶尔回一趟雷霆城，几乎目睹了夏雅每一天发生的改变。 暮冬城的商铺，从一开始的四家，到如今已经发展成了四十多家，除了最初跟随他来的人，商铺的所有店员和管理者，都是暮冬城本地人。虽然销售额依旧无法和雷霆城的奢侈品店相比，但已经能够开始盈利。 老哈维不懂魔法和炼金，也不知道那些品质又好产量又大的粮食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但他却很清楚，拥有这种生产能力的夏雅，未来绝对不是一个图伦王国可以容纳的。 尤其是领主的任命书下来之后，看到“商务大臣”位置空缺那一条，敏锐的他立即猜到了什么，自此之后便将自己正在当成了暮冬城的人，尽心尽力的替要塞四处奔波。 第三杯咖啡喝到见底，哈维才见到城堡的主人慢悠悠的走出来。 “见过伯爵大人。”已经略显老迈的哈维没有一点因为久等而产生的急躁和不耐，反而越发的客气。 “抱歉，哈维先生，因为有些重要的事情处理，怠慢了。”身宽体胖的卡米尔伯爵打着饱嗝出来，身上还散发着无法掩饰的酒气。 “是我打扰了。”哈维丝毫没有不满。 “上次见到哈维先生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吧。” 卡米尔伯爵本身和夏雅以及柯林·维恩没有任何矛盾，身为瓦兰特公爵的手下，他并不用畏惧柯林·维恩，但也没必要得罪对方，能够完成公爵大人的吩咐之外，高价卖出一些矿石也算两全其美，只是夏雅已经很久没有来采购矿石，让他有些遗憾。 “伯爵大人，老实说，原本要塞的矿石已经足够一两年之内的使用，因此之前没有继续采购，但最近这段时间，我们领主大人迷上了炼金术，您是知道的，这玩意靡费颇大，因此只能再次前来求购。” “炼金术？”卡米尔虽然不是魔法师，但对此也不陌生，深知这玩意的确烧钱烧得厉害，一般的魔法师都很少愿意涉足。 不过以柯林·维恩的身份和家底，有这种嗜好倒也不算奇怪。 他笑道：“恐怕也只有你们领主这样的人，才能玩得起这种高端的兴趣。” “见笑了。”老哈维堆起笑容。 卡米尔伯爵的领地，向来以矿山闻名，盛产各种优质的矿石。反而因为气候等原因，粮食产量一直不太好，遇到困难的年份，还需要向东边的领地购买，幸好附近也大多是瓦兰特公爵的属臣，大家关系不错，再加上有矿石这条经济来源，领地内的日子一向也还不错，至少比以前的夏雅好了不知道多少。 “那么，你们这次需要多少矿石？” “除了铁矿和以前一样，其它矿石，越多越好。” “越多越好？” “是的，领地内有多少，我们愿意全部买下来。”哈维出口惊人。 “哈维先生，您是不是太小瞧我这里的矿石产量了？” “不，伯爵大人，恐怕是您小瞧我们领主的嗜好了。”哈维嘿嘿一笑：“当然，我们希望价格能够比以前稍稍合理一些。” 卡米尔伯爵听到这个要求，反而越发相信了对方的采购诚意，笑道：“哈维先生，之前并非我漫天要价，只是您也知道，我这里矿山虽然不少，但因为粮食问题，养活不了太多的矿工，所以价格方面的确偏高了一些，不过如果需求量大，这也不是不能商量。” “能够理解。” 哈维笑道：“我们领主知道您的难处，所以也带来了诚意。” 他说着话，让随从搬出一台准备好的机械钟。 “这是领主大人托我带给您的礼物。” “这是……魔法计时器？”卡米尔疑惑。 “差不多，但稍有不同，它不需要使用魔晶石，只要每过两天让人旋转后方的旋钮……” 哈维将发条机械钟的用法简单介绍了一遍，随后笑道：“这便是我们领主最近沉迷炼金术后的成果，当做一个小小的礼物，供您闲暇之时把玩。” “倒是有点意思。” 卡米尔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想，毕竟以他的身价，魔法计时器虽然耗费一些魔晶石，但也能用得起，嘴上说着有意思，心里却对柯林·维恩不务正业的做法感到嗤之以鼻。 暮冬城发生的变化，不可能瞒得住周围所有人的耳目。 卡米尔伯爵知道要塞前两年粮食丰收，城池也在翻建，但并未太放心上，毕竟柯林·维恩有罗曼·萨冈和王国陛下的支持，再加上公主很快就要嫁过来，花些力气修整一番也能够理解。 然而现在看来，柯林·维恩毕竟只是一个魔法师，心思永远都在这些新奇有趣但又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东西上面，根本无法做好一个领主。 (本章完) 第182章 专心采矿吧 “另外，伯爵大人，之前您说因为粮食不够而导致无法供养更多的矿工，或许夏雅能够为您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哈维铺垫了半天之后，终于说出此行的最终目的。 “哦？怎么解决？”卡米尔的注意力依旧放在了机械钟上，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我们可以提供一部分的粮食和采矿工具，来帮助您扩大矿山的开采。” “真的？”卡米尔顿时来了兴趣。 “当然。”哈维笑道：“言语可能会有假，但饱满的麦穗却不会骗人，是不是真的，大人很快就会知晓。至于采矿工具，我们领主大人只对高端炼金产品感兴趣，那些用剩余材料制作的矿工锄和推车等，对夏雅来说没什么用，既然如此，还不如低价卖给您，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倒的确是两全其美。”卡米尔想了半天，发现这个交易里面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损失，还占了不少便宜，虽然要因此降低一点矿石的价格，但能够解决粮食问题，对他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粮食永远是各个领主最头疼的问题，估计也只有柯林·维恩这种一心扑在魔法上面的魔二代，才会如此大方。 双方简单商议了一些交易内容，具体的细节等之后第一次交易时再行确定。 很快哈维便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乘坐马车沿着原路返回。 他拉开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场面。 因为盛产矿石，卡米尔伯爵领地上的铁匠铺生意也十分红火，除了自己用，往往还能够将铁器出售到周边的领地。 一名跟随哈维多年的学徒忍不住问道：“师傅，为什么我们要低价把采矿工具卖给卡米尔伯爵，还有珍贵的粮食，以前他们可是赚了我们不少钱的。” “不但是采矿工具，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商品慢慢流入伯爵的领地。” “可是……为什么呢？” “为了让他们专心采矿，没有后顾之忧的采矿……慢慢的，他们就会发现……自己以后永远只能采矿了。” 哈维的后半句话声音已经很轻，轻到学徒完全听不清。 他看着伯爵领地上那些干得热火朝天的铁匠，又想到那些农奴，略带欣喜的自言自语：“好多人啊……” …… …… 魔法联合会。 阿尔贝奖评审委员会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这个由七名高阶魔法师、三名大魔法师、一名魔导师组成，外加主席凡尔纳·塞拉斯亲自担任名誉会长的组织，一向被认为是西大陆乃至整个人类世界最权威的学术评议组织。 阿尔贝奖不需要自己申请，只要对魔法做出了贡献，并且符合评选标准，就会自动进入提名阶段。每年评选一次，元素理论、工程学、生物学、魔纹学、法术学、历史学，每个专业一个名额，从三到五个提名中角逐而出。 一般来说，获得提名的人员，在真正颁奖前都会极力表现自己，比如去往各大学院巡回演讲，加深众人对他论文的印象。 自信的人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尤其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佬或者已经获得过几次奖项的魔法师。 毕竟阿尔贝奖每年颁发六个，而顶尖的魔法师就那一批人，一人获得多次奖项并不稀奇，反而是一些几年颁发一次的专业奖项，或许更受专业人士的重视。 当然，阿尔贝奖毕竟是影响力最大，知名度最高的奖项，一般也不会有人拒绝。 但这种事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就在去年，菲利克斯发表的“水元素高能坍缩现象在水系法术模型中的实际应用”破例获得当年的提名，结果那位脾气性格特立独行的大魔法师愣是给拒绝了。 这件事虽然震动一时，但也不算太新鲜，毕竟菲利克斯已经获得过三次阿尔贝奖，以他的身份和名望，多拿一次与否根本无关紧要。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年，这种几十年不遇的情况，再次上演。 伊利亚魔法学院教授，年仅22岁的中阶魔法师科恩·斯内普，同样拒绝了一项关于他“缩短水箭施法时间10%”论文的提名。 因为同样是影响力巨大，同样是印证容易，所以和菲利克斯一样，也是在当年便获得了提名。 但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魔法师，竟然做出了和菲利克斯一样的选择。 拒绝阿尔贝奖。 理由也很简单：科恩·斯内普教授认为，他的论文是在拉克西里第四猜想证明、以及菲利克斯的论文基础上做出的成绩，而前两者都没有领奖，所以他也只能拒绝。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但多少有点矫情。 一时间整个西大陆魔法圈都开始盛传科恩·斯内普的名字，并且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有点不知好歹。菲利克斯阁下是因为已经获得过阿尔贝奖，所以不太在乎，并且有这个资格拒绝，但你科恩·斯内普算什么东西，也敢不在乎？ 然而很快，这样的声音就平息了下来。 因为没过几天，另一个消息传来，科恩·斯内普的另一篇关于燃烧魔纹组的论文，几乎已经可以提前锁定下一届的阿尔贝奖。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 这家伙似乎还真的有资格拒绝。 菲利克斯是因为已经获得过而不在乎； 而科恩·斯内普则是知道明年还会有一个，所以同样不在乎，并且以他的年纪，将来根本不愁各类奖项。 这种风轻云淡的装x感，让人恨得牙痒痒，又羡慕不已。 …… …… 伊利亚魔法学院。 校长办公室。 “汉斯阁下，感谢您原谅我这种不顾大局的举动。”柯林端起面前的红茶。 “谈何原谅。”校长汉斯笑道：“斯内普先生对于学术的严谨以及淡泊名利的态度，值得我们每一位魔法师学习。” 虽然少了一个阿尔贝奖，对于学院来说肯定是一个损失，但一方面这本身就是斯内普独立完成的论文，学院根本没有权利插手，另一方面，之前那篇论文已经让学院占了很大便宜。 更何况，从某种角度讲，拒绝阿尔贝奖所产生的话题效应，或许比拿两次奖项还要大。 (本章完) 第183章 奥斯特瑞亚的邀请 对于学院来说，名声就是一切，这样能够吸引到更多更优秀的学生前来。 而站在伊利亚魔法学院的角度上看，拥有更强的学术能力，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坚定魔法联合会对它的拉拢力度。 “汉斯阁下叫我来，是有其它什么事吗？”柯林放下茶杯。 “的确有点事。”汉斯笑道：“斯内普先生可能不清楚，你拒绝提名的举动，竟然意外的获得了奥斯特瑞亚公国的好感，再加上你和菲利克斯阁下的关系，威尔纳高等魔法学院昨天发来邀请，指明希望斯内普先生您前往奥斯特瑞亚进行一次学术方面的交流，也算是对于上次菲利克斯阁下来伊利亚的回访。” “学术交流？”柯林一愣。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已经拒绝了不少演讲和交流的机会，就是想着尽快完成在伊利亚的任务，然后前往奥斯特瑞亚。除了本身的学习需要外，更是想早日见到维罗妮卡。 原本应该一年之后相会的未婚夫妻，愣是被一个要死不死的老头拖到了三年之久，这让柯林经常在夜晚恨的牙痒痒，要是按照最开始的规划，他和维罗妮卡的孩子都已经挺大了。 不过那个半死不活的布兰奇，的确帮了维罗妮卡很多忙，不但在奥斯特瑞亚的外交任务一帆风顺，图伦甚至利用这个机会，对周围的几个幽蓝联盟成员国进行了计划外的访问。 外交成果满满。 维罗妮卡公主殿下因为老师布兰奇的病情，滞留西大陆长达两年多，这为原本在幽蓝联盟内口碑一向不佳的图伦，获得了不少正面形象。 以图伦如今的状况，这的确很重要。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让柯林和维罗妮卡的分离时间延长了许多。 奥斯特瑞亚的邀请，简直就是给柯林量身定做的一次探亲机会。 “是的。”汉斯有些不好意思道：“虽然我知道斯内普先生您不太喜欢类似的交流，我本人也希望你能够把精力更多的放在伊利亚，但这一次的学术交流，的确很重要。” “我明白，和联合会拉近关系，无论对于学院，还是我们自己，都是一件有利的事情。”柯林假装为难道：“可是，我这边的课程……” “没关系。”汉斯赶忙道：“这些我会找人代替的，您剩下的课题能否完成，也无关紧要。” “既然如此。”柯林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点头：“我听从学院的安排。” “感谢您对学院的付出。”汉斯乐不可支：“这次交流的一切花销路费，全部由学院支付，另外，您也可以挑选几名学生或者自愿的教员作为助手。” “就哈罗德和伯尔克吧。”柯林想了想。 “没问题。”汉斯道：“两天后出发，您看可以吗？” “那我准备一下。” 柯林离开校长室，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维罗妮卡的美貌。 …… …… 马修最近越发起早贪黑，甚至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在学校当老师的妹妹艾丽。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领主竟然会任命自己为“建设大臣”。 事实上，不管什么大臣他都不敢想象。 这可是和索菲亚小姐以及瓦尔德先生等人平起平坐的位置，而他们都是贵族和魔法师…… 尽管经过了这些年的历练，他早已今非昔比，但骨子里仍然认为自己还是四年前那个流浪在贫民窟、大字不识一个的孤儿。 而现在，连戴伦骑士都是他的手下。 那可是高阶骑士。 一只手都能打自己这样的一百个。 戴伦骑士很好学，从来不会因为身份高贵而羞于向自己请教，因此马修也将他所有经验和知识倾囊相授，两人关系已经十分亲密。 得知他成为建设大臣之后，这位高阶骑士还特意带着暮冬城极难搞到的酒水来庆祝。 艾威士忌，商铺里要2枚金郎一瓶。 抵得上戴伦骑士一个月的薪水。 暮冬城已经不缺食物，唯独酒水是限制供应的，就算有卖，也很贵。 …… …… 珍妮弗在秋原城已经待了大半年，亲眼目睹了一座全新的城市拔地而起。 原本富兰克伯爵的领地基础就比暮冬城更好，再加上有了暮冬城的经验，珍妮弗做起事来得心应手，看着一栋栋房屋拔地而起，一片片荒地被开垦出来，一个个原本死气沉沉的人民慢慢变得有干劲，打心底里就有一种成就感。 她越来越觉得，将人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是自己喜悦的最大由来。 “珍妮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伱怎么又来了。”珍妮弗看着眼前的大脑袋，忍不住露出笑意。 “什么叫又，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虽然夏雅境内的路好走了许多，但是其它地方还是老样子，而且我还得先去要塞，才能回来。” “你的任务完成了？” “完成了，今后再也不需要从雷霆城运送物资过来了，图书馆虽然还剩一些，但柯林说剩下的不需要再弄了，他有别的想法。” “那你以后岂不是失业了？”珍妮弗笑道。 “谁说的。”罗伊不服气，插着腰道：“从明天开始，我就正式成为运输队的负责人了，专门负责来往于暮冬城和秋原城。” “是嘛。”珍妮弗并不意外。 “哈哈，一边是好兄弟，一边是媳妇，无论到哪里都是幸福啊。”大脑袋张狂的笑起来。 “谁是你媳妇？”珍妮弗瞪眼道。 “没有没有。”罗伊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你能有什么重磅消息。”珍妮弗听惯了他夸大其词的语气。 “真的是重磅消息，而且是关于你的。”罗伊神神秘秘道。 “什么？” “要塞领主会议上，夏雅成立了很多部门，而你，被认命为‘民生大臣’，地位仅次于领主和泰莎小姐呢。”罗伊一边咋咋呼呼，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有柯林·维恩亲笔签名的任命书，以及一份张贴在暮冬城各处的公告。 这份公告，很快也会传遍新生的秋原城。 “民生大臣？”珍妮弗疑惑中接过任命书和公告。 反反复复看来好几遍，才确认罗伊说的没有错。 她并没有获得权力之后的兴奋和激动，因为本来这就是她做的事，但那种被认可的喜悦，却怎么也止不住。 两人站立在秋原城新建的城墙上，望向暮冬城的方向。 视线中，已经能够隐约看到有一条路正在通向这里。 那是由戴伦骑士负责修建的道路，一旦完成，罗伊就可以在几天内到达。 珍妮弗回头看了看秋原城，再看看那条即将完工的道路，又瞥了一眼身边的大脑袋，突然觉得理想中的未来，就在眼前。 (本章完) 第184章 鸡蛋和牛奶 索菲亚如今几乎每天都住在种植园内。 每一名大臣都能在城堡底层拥有一件独立的办公室，但也可以在各自工作的地方设立临时办公点。 索菲亚不但把办公室设立在种植园内，甚至还把卧室都搬到了旁边，柯林现在见的最少的就是索菲亚，这姑娘没什么事能够一个月不出种植园。 暮冬种植园这个名字经常给人一种农场的错觉。 事实上它如今的范围，从要塞旁边算起，一路延伸出去将近三十里，如果从空中往下看，能够发现它几乎覆盖了要塞周围所有龙脊山脉的山脚区域。 种植园的称呼，现在似乎也已经不太合适，因为除了农作物，畜牧业同样也是索菲亚的工作之一。 自从一年多前，第一批牲畜出栏，肉类食物便登上了暮冬城的餐桌。 但就像柯林说的，那时候也仅仅是让人民第一次闻到了肉味，即便是现在，肉类依旧是人们逢年过节时才吃到东西。 畜牧业的周期远比有自然法术加成的种植业更长，因此发展速度差了许多。 柯林找到索菲亚的时候，她正在记录一头母牛的挤奶量。 “这种事情也是你自己做吗？”夏雅领主很好奇自己的农业大臣一天到晚都在做什么事情。 “您说过要让暮冬城所有的孩子每天都能喝上牛奶。” 索菲亚一开始的时候还经常碍于身份和礼仪，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亲自下地干活，但现在，这位农业大臣早已把这些都抛在了脑后，别说下地干活，就连给奶牛接生、挤牛奶这些事都敢亲自动手。 “这件事很重要，我发现我们的牧草质量，直接关系到奶牛的产奶量，而这一批改良的牧草，是目前为止效果最好的，如果达到预期目标，您布置的任务，我就算完成了。”索菲亚说话的同时，眼睛还依旧盯着奶牛。 柯林听了这话，才想起自己曾经的确下达过这样的指令。 那时候给这项工作起名为“鸡蛋和牛奶”计划。 意思是，在一年之内，为学校的所有学生提供每天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 这个目标原本并不困难，甚至一度已经做到，然而自从收复了所有领地，学生的数量一下子增长到8000多人，让索菲亚又增加了很大的压力。 而今天，这个目标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如果这次实验成功，至少牛奶方面，我们每天都可以供给两万人以上的量。”索菲亚骄傲说道：“而我们的鸡棚数量，也在稳步增加中。” 在魔法生物学中，对于动物的优化培育，难度要远远高于植物，而柯林又从未把学习的重心放在过这方面，因此肉、蛋、奶类的食物，目前只能依靠寻常的手段慢慢发展。 把所有数据都记录完整，索菲亚才站起身，对着柯林行礼：“见过大人。” “辛苦了。”柯林真心说道。 虽然夏雅的基础很差，起点很低，但是柯林时常觉得幸运，因为遇到的几乎所有人都很优秀，并且愿意同他一起把夏雅建设得更好。 “为了夏雅。” 自从上次会议之后，这句话仿佛已经成为了要塞高层见面时互相激励的口头禅。原本后面还跟了一句“为了领主”，但被柯林听到之后给否决掉了。 “对了，大人，按照您给的方案，今年将会再增加五分之一的耕地面积，不过人手方面我想是不是要添一些，目前种植园这边的6000人，还分了不少去承担畜牧工作。” 索菲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服，这件衣服已经是第三版的种植园工作服，除了保留其耐磨等优点外，主要是把原先领主心血来潮亲自设计的样式给更改了一下，否则索菲亚认为这么难看的衣服会影响工人的工作效率。 “种植园的名字似乎也不合适了。”柯林道：“我建议改名为暮冬农场，分为种植园和畜牧园两个部分，至于人手，我会再给你增加4000人，怎么分配，你自己看着办。不过农场的人数方面，短期内不会再增加了，瓦尔德那边正在研究一些可以用于农场的机械，今后我们主要以提升效率为主。” “机械？”索菲亚一愣：“是什么机械？” “到时候伱就知道了。”柯林笑道：“我记得索菲亚小姐以前能够一个人把十亩地的活全部干完？” “是的。”索菲亚骄傲的抬起头：“我现在也可以。” “那是因为你是一位擅长土系的魔法师。”柯林道：“但如果一个普通人，也可以一个人照料十亩地，并且产量不减，你觉得怎么样？” “普通人？”索菲亚惊讶道：“那怎么可能？” …… …… 亨利属于学校内最用功的一批的学生，因为是中途转去的魔法学徒班，所以他自认为基础比别人差一些，只能依靠努力来弥补。 然而一年多后的今天，即便他的成绩在班上已经数一数二，依然没有任何松懈。 他每天都是最后一批离开学校的人，又是早上最早来的一批。 除了用功之外，最主要的为了学校的三顿饭。 这一点大多数学生都和他一样，哪怕现在家里已经不差孩子的一顿饭，学生们依旧喜欢学校的饭菜。 亨利像往常一样，来到食堂领取免费的早餐。 半块黑面包、半块白面包，中间夹着蔬菜和豆子，这是早餐的标配。但和往常不同的是，给他分发食物的大妈，额外又加了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在他的盘子里。 亨利认识这位大妈。 以前学校每周只能吃一回肉，都是用白水煮的肉条，这位大妈打肉的时候经常因为手抖而被同学们嫌弃。 亨利端着早餐有些奇怪，问道：“乔玛太太，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不是，以后每天都有。”大妈头也不抬的回答。 “每天都有？” “对，快走，你后面还有人呢。” “哦。”亨利赶忙走开，空出位置留给下一个人。 “乔玛太太，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下一个学生问了同样的问题。 大妈显然已经回答了很多遍这个问题，不耐烦道：“不是，以后每天都有。” “每天都有？”这人简直就是亨利的复读机。 “再问就没有了！”大妈吼道。 (本章完) 第185章 下次一定 柯林坐在马车中，慵懒地伸了一下腰。 十五天的旅程终于快要到头，他甚至不需要往外看，只听外面每隔一会就传来一阵音乐声，就知道已经到达奥斯特瑞亚。 奥斯特瑞亚位于西大陆中部，首都威尔纳位于东北方向，因此进入公国之后，还需要继续行驶一天才能到达。 “斯内普先生，我听说菲利克斯阁下的脾气很不好。” 哈罗德和伯尔克端正的坐在车厢内，距离目的地越近，心情就越兴奋，但也越紧张。 原本他们俩坐在后方的一辆马车上，但随着威尔纳的临近，柯林把他们叫了过来，给他们讲一些关于奥斯特瑞亚的风俗习惯以及各个名人。 “顶尖的魔法师多少都有一些怪异的性格。”柯林道：“菲利克斯已经算正常了——只要你们别当着他的面喊他的称号。” 菲利克斯虽然在伊利亚访问了一段时间，但以哈罗德和伯尔克等人的身份，自然是接触不到的。 但这次跟随科恩·斯内普前往奥斯特瑞亚的正式交流人员，只有他们两个人，显然要有所准备。 菲利克斯担任着威尔纳高等魔法学院元素理论部名誉部长，因此这回名义上是学院发出的邀请，但柯林很清楚一定有菲利克斯的推波助澜。 “斯内普先生，我听说奥斯特瑞亚三位大魔法师之一的西蒙特阁下，也一直致力于燃烧魔纹组能量转化率的研究，可惜被你捷足先登，这次会不会……” “别瞎想，大魔法师不会那么小气的。” “哦。” “我还听说图伦的维罗妮卡公主也在威尔纳，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到。”哈罗德嘻嘻笑道：“据说那位公主殿下长得可漂亮了。” “我们是去学术交流的，见什么公主？”伯尔克的性格显然更稳重一些。 “也不一定啊，我记得第四猜想的证明就是从那位公主手上流传出来的。”哈罗德不服气。 柯林听到维罗妮卡的名字，便想到了两人长达两年之久的“网恋”。 “对了，斯内普先生，威尔纳是音乐之都，可我对音乐知之甚少，乐器也只会几下皮鼓，到时候会不会被人嫌弃？” “是啊，至少应该学几首当地著名的乐曲。”伯尔克这回附和道：“斯内普先生，您是布莱顿人，对于艺术和音乐，一定也很在行吧。” “呵呵……”柯林看了两人一眼，不再理他们。 …… 威尔纳位于奥斯特瑞亚东北部，西大陆第二大河多鲁河从城区穿过，将威尔纳分为内城、外城以及城郊三个部分。 因为长久以来的安宁，西大陆，尤其是幽蓝联盟内的城市，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战乱，很多城市甚至已经把城墙都推倒，认为它阻碍通行。 威尔纳虽然还有城墙，但也没保存下多少，仅剩下历史和观赏价值。 进入城市后，学院给配备的侍卫和向导直接将马车行驶至班纳驻奥斯特瑞亚大使馆。 西大陆112个国家，并不是所有国家都会互相建立大使馆，班纳公国虽然不是幽蓝联盟成员，但本身的国力和重要地理位置，也让它在西大陆占据了一席之地。 “欢迎斯内普先生，自从前几天得到消息，我们便做足了准备，大公交待一定要招待好您。” 班纳驻威尔纳大使并没有出面，据说恰好外出了，由一位名叫乔尔的使馆工作人员出面接待，这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小老头，皮肤黝黑，脸上皱纹堆垒，每次笑起来都会露出下排的黄黑相间的牙齿。 “乔尔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不过我们已经预定好了住处，麻烦替我向大使先生表达一下歉意。” 班纳如今还是大公和贵族掌权，大使馆里大多也是对方的人，虽然也对科恩·斯内普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但柯林最终还是不打算住在这里。 对方似乎也料到了这个结果，并没有过多的挽留。 柯林带着人走出大使馆时，发现菲利克斯已经亲自前来迎接。 “欢迎来到威尔纳。”仅仅一个多月没见的菲利克斯没有任何改变，十分热情的当街和他拥抱。 柯林有点不习惯西大陆中部的见面礼仪，回应道：“您好，菲利克斯阁下。” “看得出来，伱不打算住大使馆了。” “既然是学术交流，就不想搞得太有政治味道。”柯林半真半假道。 “放心，我来安排。”菲利克斯显然对他这个决定很满意，站在他的立场，当然希望科恩·斯内普疏远班纳的贵族群体。 菲利克斯最终给柯林以及随行的十几个人安排了一所公寓，比柯林之前在伊利亚租下的地方还要大还要气派。 据说这还是菲利克斯自己的私人资产，只是从来没有住过。 三层的住宅公寓，哪怕在威尔纳这种魔法昌盛，经济发达的地区，也不算多见。 总的来说，这个世界的人口并不多，多层建筑在技术层面比较麻烦，必要性也不是很大。 “明天威尔纳高等学院的人员就会过来正式迎接你，你做好演讲的准备了吗？” 按照约定，学术交流持续几天，第一站就是威尔纳高等魔法学院。 “只是讲一下论文的心得罢了，没有特别的要求吧。”尽管对于自己的学术水准很有自信，但柯林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演讲。 “当然，尤其是那篇关于水箭优化的论文，我听说你也拒绝了提名？”菲利克斯问道。 “拾您的牙慧罢了。”柯林笑道。 “阿尔贝奖有100金郎的实际奖励，况且，你的另一篇论文至少要明年才有结论，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菲利克斯道：“你还是学术生涯的上升期，多一份荣誉没有坏处。” 如果不是为了在伊利亚的任务，柯林对于荣誉什么的丝毫不看重，毕竟科恩·斯内普这个身份不会用太久，等完成了所有任务之后，就会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但那100金郎倒是的确挺可惜。 “听您的。”他诚恳的点头：“下次一定。” 菲利克斯：“……” (本章完) 第186章 重逢 威尔纳的城市建设和伊利亚是两种风格，后者属于海滨度假城市，阳光，沙滩，美女是它的特色；而前者更注重文化和历史积累。 作为全大陆最著名的音乐之都，威尔纳最出名的便是分布于全城大大小小的音乐厅，这里的音乐氛围当真浓郁到可以把柯林这种对艺术过敏的人给淹死。 学院的演讲至少也要等到后天，这两天时间当然要好好逛一逛威尔纳。 菲利克斯作为东道主，很自然当起了导游。 作为整个大陆最出名的几大城市之一，柯林对于威尔纳的了解并不少，再加上维罗妮卡给他的信件中不间断的介绍，他已经能够在脑海里给这个城市绘制一幅立体的地图，如今现场印证之后，更是仿佛故地重游一般。 “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晚上金色穹顶就有一场由卡尔杨先生指挥的音乐会，就算以我的身份，也只能拿到五张票。” 众人途经一条大路的时候，菲利克斯站定脚步指向旁边的一座高大气派的建筑。 这是威尔纳音乐协会下属的一座音乐厅，因为内部装修奢侈华丽，用了大量黄金，整个天花板和墙壁都是金光灿灿，因此被人称为“金色穹顶”。 这也是威尔纳最大，也是最著名的音乐厅之一。 “是布兰奇大师的弟子，卡尔杨先生？”柯林当初为了和维罗妮卡有共同语言，愣是死记硬背了许多音乐界的常识和人名，因此只要不是直接聊音乐本身，他倒也能说出个一二。 “没错，卡尔杨先生已经连续两年在新年音乐会上担任指挥，你知道的，古典时期的管弦乐团是没有指挥的，还是布兰奇大师首创的概念，因此他的所有弟子除了精通竖琴之外，还是第一批正式的指挥家，卡尔杨先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菲利克斯显然是一个典型的奥斯特瑞亚人，说起音乐都能把魔法给忘记，继续涛涛不绝道：“我和卡尔杨先生也算相熟，他的羽管键琴和管风琴都是一绝。” “老实说，菲利克斯阁下，我对于音乐并不太了解。” 鉴于以前的教训，柯林如今不再假装懂艺术，经常是能不说就不说。然而他那一口地道纯正的狼塔口音，却很难让人相信这个事实。 “你太谦虚了。”菲利克斯显然把这话当成了客气，继续说道：“五张票，可以带上伱的两个学生。” 他说着话，向柯林身后的两人问道：“哈罗德和伯尔克，对吧？” “是的，菲利克斯阁下。” 两人见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再加上晚上能够去著名的“金色穹顶”听音乐会，都是兴奋的直蹦。 “我的弟子名叫奥斯丁，到时候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我记得菲利克斯阁下有两个弟子？”柯林顺便问了一句。 “嗯。”菲利克斯点点头：“还有一个叫苏珊，这丫头的魔法天赋很一般，只是看在她是布兰奇大师孙女的份上才收下的，不是我观念陈腐，但女性魔法师，总是在刻苦和钻研上面欠缺一些，苏珊比他的师兄还是差的太远了。” 不知怎么，柯林首先便想到了师姐，似乎非常符合菲利克斯的观点，但当想到索菲亚的时候，又觉得不能苟同。 人和人毕竟是不一样的，索菲亚的求知和钻研精神，就连柯林都极为佩服。 那位对植物学近乎痴迷的公爵侄女可以没日没夜的研究她喜欢的东西，如今在暮冬城日渐完善的图书馆以及柯林本人的帮助下，魔法生物方面的实力突飞猛进，种植园内后续的植物改良，已经很少由柯林亲自动手，这还是在她不懂空间魔法的前提下。 菲利克斯大概觉得这么贬低自己弟子不太合适，又补充道： “不过苏珊头脑很灵活，做事也很勤快……对了，当初那篇拉克西里第四猜想的证明，就是她从维罗妮卡公主那里拿回来的。” “维罗妮卡公主……” 他话未说完，便发现菲利克斯目光看往侧面的方向。 他沿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瞧见一个身穿连衣裙常服，在一群侍卫和女仆簇拥下准备登上马车的俏丽身影。 柯林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到达威尔纳的第一天，就遇到维罗妮卡，还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下。 维罗妮卡显然是从音乐协会旁边的一栋建筑里面刚刚出来，从以往的信件中的描述来看，那里应该就是那个“老不死”布兰奇的住所了。 “老师？” 维罗妮卡显然没有发现自己这边的几个路人，然而和她一起的一个女孩却当先喊了出来。 苏珊也是来看望爷爷，正好结束之后和维罗妮卡一起出门，结果一眼便看到了菲利克斯。 维罗妮卡停下脚步，看向这边，随后跟着苏珊一起走了过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您好，菲利克斯阁下。” 维罗妮卡对于这位给她提供过不少帮助的大魔法师给予了极大的尊重，在那篇证明发表之后，两人又会面了几次，只是在确认无法从维罗妮卡那里探听到那篇证明的作者之后，菲利克斯便没再去过图伦大使馆。 不过在路上相遇，自然是要打声招呼的。 “见过公主殿下。” 菲利克斯一贯的注重礼仪，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侧过身，说道：“我给介绍一下，这位是从伊利亚魔法学院来的科恩·斯内普教授，他的论文今年刚刚被提名阿尔贝奖。” 柯林很清楚菲利克斯为什么会犹豫，说到底还是怕科恩·斯内普真搞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 他很想笑这个老头胡思乱想。 就算不提对维罗妮卡的尊重，自己总不可能用一个用不了几天的假身份，去给真实的柯林·维恩带绿帽子，夏雅领主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维罗妮卡见到柯林的时候，眼神出现了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柯林很清楚，德鲁伊的树皮术虽然能够变换样貌，但身材和声音却无法改变。 他化名科恩·斯内普的事情，只有老师和师姐知道，和维罗妮卡之间的通讯毕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因此也没有提及过。 “见过公主殿下。”柯林规规矩矩的施礼。 听到柯林的声音，维罗妮卡显然又出现一阵恍惚，随后才回应道：“您好，斯内普教授，久闻大名，我还听说，您最后拒绝了阿尔贝奖。” 拒绝奖项的事情，在近期属于西大陆最大的新闻，维罗妮卡当然也听说了。 “那不值一提，说起来，我的那篇论文还得感谢贵国的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魔法师，没有他的证明，我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柯林笑道：“虽然没办法见到作者，不过我从那篇证明的字里行间中，与那位阁下神交已久，在我的眼中，他一定是位英俊高雅，风度翩翩的绅士。” (本章完) 第187章 古奥斯特瑞亚语 赞美别人是绅士，一向是布莱顿的习惯，因此菲利克斯等人丝毫没有怀疑什么。 然而维罗妮卡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某人虽然读的书不少，词汇量也挺大，但真正需要赞美别人的时候，只会来来回回的两个词：英俊高雅，风度翩翩。 再加上身材和声音，维罗妮卡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人就是柯林·维恩，一个在半年多时间里就名声鹊起的年轻魔法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 只是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魔法手段可以将外貌改变的如此惟妙惟肖。 “斯内普先生过誉了，敝国的魔法底蕴哪能和布莱顿相比，即便有了一些成绩，也不敢露面，以免被人耻笑。”维罗妮卡貌似谦虚的说道。 柯林笑了笑，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菲利克斯道：“晚上的音乐会，公主殿下会去参加吗？” “不了，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准备早点休息，我已经亲自向卡尔杨先生告过罪。”维罗妮卡答道。 “布兰奇大师还好吗？”菲利克斯又问。 “还是老样子。”维罗妮卡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柯林。 “真是令人头疼。” 菲利克斯叹了口气，似乎怕柯林不清楚其中的缘由，扭头对他解释道： “布兰奇大师的病情，甚至惊动了联合会主席凡尔纳·塞拉斯阁下，他曾委托巴塞洛缪寻找办法，可惜目前仍然只能维持病情，想要好转，还遥遥无期。” 柯林微微颔首，问道：“是‘绿语者’巴塞洛缪阁下吗？” “绿语者”巴塞洛缪，纳兹兰德公国大魔法师，擅长魔法生物学，甚至可以说是这方面绝对的权威。 “是的。”菲利克斯点头。 “连那位阁下都没有办法，那真是太可惜了。”柯林真诚的表达遗憾。 菲利克斯和维罗妮卡道别，带着柯林继续沿着多鲁河行走，一边欣赏威尔纳的景色，一边介绍各个著名景点和建筑。 柯林和维罗妮卡分别的时候，没有任何眼神接触，但双方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他心不在焉的听着菲利克斯的介绍，心思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直到察觉有个目光一直在偷偷的瞥他。 柯林侧过头，正好看到苏珊的眼神。 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见被对方发现，也不害羞，嘻嘻笑道：“斯内普先生，您可是我的偶像呢。” “你一定是苏珊了。”之前光顾着维罗妮卡，双方还没有正式介绍。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女孩有些惊讶。 “当然。”柯林看了一眼菲利克斯，笑道：“菲利克斯阁下跟我介绍过你，他说伱聪明伶俐，勤奋好学。” 柯林只选好的说，把女孩逗得很开心。 双方其实根本不熟，也没什么可聊，最后柯林只能说道： “希望你的爷爷能够早日好起来。” “爷爷自己很乐观，而且从来都不许家里人悲悲戚戚。”苏珊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向她说这样的话，言语中的确没有多少悲观的成分。 “大师的境界，令人钦佩。”柯林感叹了一句，有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哪天可以拜见一下布兰奇大师。” “没问题呀，爷爷最喜欢有人去看他了，尤其是年轻人，每次公主殿下去看他，他的心情就会好很多。”苏珊无所谓道。 菲利克斯发现柯林和自己的小徒弟聊得兴起，似乎几个年轻人对他的介绍都不感兴趣，只能落寞的闭上嘴。 但很快，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对面走来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者，头发乌黑，山羊胡却雪白，看上去十分怪异，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难怪今天心情不好，出门就遇到晦气。”不等菲利克斯开口，对面已经率先说话，双方在十多步的距离下站定，隐隐有对峙的趋势。 柯林和苏珊同时察觉到不对劲，停止了对话，看向那老头。 柯林对于这老头莫名其妙的敌意感到疑惑，敢在威尔纳对菲利克斯这么说话的人，似乎没有几个……不，应该只有一个。 果然，苏珊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这位是《拜兰元素周刊》的主编，大魔法师华莱士·金斯阁下，和老师是死对头。” 奥斯特瑞亚仅有的三位大魔法师之一，华莱士·金斯。 据说年轻的时候和菲利克斯曾经还是朋友，然而狗血的是，两人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为此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结果谁知道，最后人家女孩宁可嫁给一个普通平民，也不愿选择两位年轻有为的魔法师中的一个。 双方都认为是对方造成的这个结局。 从那以后，不管是学术上，还是在联合会内，两人都水火不容。 两位大魔法师的故事从来不是秘密，即便远在图伦的柯林，也从各种名人录里不止一次的读到过这件逸闻。 “彼此彼此。”菲利克斯丝毫不让步，儒雅的气质一甩而空，仿佛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狮子：“我就说今天威尔纳的空气里充满了酸臭气，原来是你这老东西出门了。” 这样的对话似乎已经成为常态，双方虽然不爽，但好像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想来也是，威尔纳就这点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这两人见面就打架，恐怕威尔纳剩不下几座完整的建筑了。 “有客人？”华莱士·金斯趾高气扬的看了一眼众人。 加上柯林，一共四个年轻人跟随在菲利克斯的身后，但柯林·维恩的气质明显和其他人迥异，对方一眼便看出了不同。 “介绍一下，科恩·斯内普，我新认识的朋友，就算以你的孤陋寡闻，也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菲利克斯冷冷的道。 “倒是听过。” 华莱士·金斯哼了一声，随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什么话。 在场之人，除了菲利克斯，就只有柯林能够听懂，他说的是古奥斯特瑞亚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和你一样，不过如此。” (本章完) 第188章 灯红酒绿 这句话明显是针对菲利克斯说的，柯林只是做了一个背景板。 而且对方用这种几乎绝迹的语言说出来，明显也是不想和不熟悉的科恩·斯内普撕破脸皮。 人类的语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统一的，已经无法考证，但各个国家都在做的一件事，就是从古代遗迹里找寻各自的语言和文字起源，这是魔法历史学的一大方向，不但具有历史价值，对于古典魔法的研究也有着重要的意义。 然而真正懂得古代语言的人其实并不多，哪怕是菲利克斯这样的大魔法师，也仅仅熟悉自家的古奥斯特瑞亚语。 华莱士·金斯显然觉得，作为一个年轻的布莱顿人，科恩·斯内普不可能有病去学古奥斯特瑞亚语。 然而偏偏他遇到的是柯林·维恩。 从两位大魔法师的举止神态，柯林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其实并没有深仇大恨，年轻时的那点破事，随着年纪增长，也早已不算什么事，这么多年一直对立，无非就是面子上下不来。 不过你们之间的矛盾，把我拉进来就不对了。 他微微一笑，不等菲利克斯反击，向前走了一步。 “金斯阁下说的没错，我还需要更努力的学习。” 柯林的这句话，用的也是古奥斯特瑞亚语。 场面顿时安静，甚至有些诡异。 菲利克斯和华莱士·金斯吃惊于柯林竟然懂得古奥斯特瑞亚语，而苏珊和哈罗德等人，却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足足十几秒钟之后。 华莱士·金斯突然向着柯林微微弯了一下腰，随后沉着脸快步离开了。 这老头虽然耍了点小聪明，但终究还算场面人，以大魔法师的身份，向科恩·斯内普这样的后辈鞠躬道歉，已经非常难得。 “嘿嘿。”菲利克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愉快，都快笑出声来：“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让这老家伙吃这么大的一个瘪，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空气都是香甜的。” 你刚刚还说空气里充满了腐臭味……柯林腹诽了一句。 “没想到，你竟然还懂得古奥斯特瑞亚语。”菲利克斯高兴了一阵，又想起这个问题。 “我对历史学一向很感兴趣。”柯林笑了笑：“古奥斯特瑞亚语只是略知一二，刚刚那句已经是极限，再多就听不懂了。” “年轻有为，真是年轻有为。” 菲利克斯心情愉悦的带着柯林等人，继续把多鲁河沿岸的景点都逛了个遍，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他居住的地方。 菲利克斯一生未娶，尽管拥有好几处房产，自己还是住在联合会分部，就在办公室旁边安排了一个简单的卧室。 他介绍了自己另一位弟子奥斯丁给众人认识，并且交待自己的两位弟子晚上带着柯林三人去听音乐会。 “阁下您不去吗？” “有我跟着，伱们年轻人放不开。”菲利克斯显然心情很不错，笑道：“听完音乐会，你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玩一玩，威尔纳虽然不如伊利亚开放，但夜生活也很丰富。” 柯林对于自己建立的人设已经有点后悔，关键这种话万一传到维罗妮卡的耳朵里……好吧，维罗妮卡回去肯定会详细打听科恩·斯内普这个人，此时估计已经知道了。 …… 美轮美奂的大厅，金碧辉煌的穹顶。 柯林坐在二楼中间的包厢内，感受着气势磅礴的音乐声袭来，内心却毫无波澜。 整场音乐会，最吸引他的，反而是前来听音乐会的人，那些着装精致，举止优雅的贵族，远比雷霆城黑珍珠音乐厅里的听众更讲究。 在西大陆待了这么长时间，从布莱顿到班纳，再从班纳到奥斯特瑞亚，柯林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很割裂。 用他这个穿越者的眼光来看，如果说雷霆城类比于中世纪，那威尔纳已经有十八世纪工业革命前夕的感觉，而最初的暮冬城，大概只比原始社会好一点。 他没有去过奥希克，不清楚那里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也没有去过东海、鹿角群岛这些地方，只从书中了解，终究还是差一些。 当然，各个地方都有穷人，哪怕是外表看上去霓虹酒绿的威尔纳，也是由周围大量的农奴和劳工所支撑。只不过相对于图伦，西大陆在生产效率方面，明显要更胜一筹。 思绪纷呈间，音乐会结束，他和人群一起鼓掌，随后离场。 不过就像菲利克斯说的，威尔纳的夜生活从此刻才开始。 奥斯丁和苏珊作为菲利克斯的弟子，在威尔纳的地位大概只比柯林当初在雷霆城的时候差一些，加上苏珊还是布兰奇的孙女，这两人绝对属于官二代加富二代加星二代的结合体。 出入各种酒馆餐厅，宴会舞池，周围都会有一大帮人吹捧起哄。 一个晚上连换好几个地方，几乎没有停过。 柯林倒是没什么，哈罗德和伯尔克却瞠目结舌，两人出身都很一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差点被这灯红酒绿给晃瞎了眼。 苏珊已经喝多了，甚至叫嚣着要带柯林等人去威尔纳最著名的妓院过夜。 看来这女孩平常玩得很野…… 最终还是柯林以旅途劳顿为由，提前结束了原本应该持续到凌晨的夜生活。 哈罗德和伯尔克明显恋恋不舍，但回到公寓之后，十多天的旅途，加上又嗨了大半夜，让他们倒头就睡。 柯林等到夜深人静，才悄悄的离开公寓。 他沿着黑暗的小路，一路找到图伦大使馆的所在。 整座大使馆寂静无声，只有一层的大厅里点着灯光，偶尔有人影晃动，花园里有一队侍卫巡逻。 柯林翻越围墙，避开了守卫，躲开几个警报魔法阵，没费太大力气，便从后窗攀进了二楼走道。 几乎不需要分辨，走道尽头最大的一个房间，显然就是维罗妮卡的卧室。 他心情激动，不知道白天两人的沟通有没有起效，万一维罗妮卡没有猜到，而自己又误会了她的意思，就尴尬了。 柯林没再多想，一路穿过没有任何守卫的走道，来到主卧的门口，正犹豫是否要直接敲门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一股劲风袭来。 (本章完) 第189章 相会 之所以敢冒险进入大使馆，是因为柯林很清楚，奥斯特瑞亚并没有魔导师，而仅有的三位大魔法师，也基本专心于学术，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那三人不是天天守在大使馆门口，不可能发现他的踪迹。 柯林上到二楼之后，便恢复了本来样貌，没再刻意隐藏，因此对这样的情况有所准备。 “风锥术”。 属于范围较大，但威力不强的法术，大多时候是用来试探敌人的手段。 柯林感受到这个法术的强度，运起树皮术，不躲不避的站在原地。 一阵并不强烈的旋风过后，柯林看到眼前是一个身材矮小，面色蜡黄的中年女子，她身后斜侧方的椅子上，坐的正是维罗妮卡。 “莫伊尔阁下。” 维罗妮卡站起身，走到中年女子的身边，隐含笑意地说道：“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柯林维恩先生。” 柯林已经恢复本来面目，但这位明显是维罗妮卡贴身护卫的中年女子并不认识他。 听到介绍，名叫莫伊尔的女子面露吃惊，随后收回施放法术的手，微微躬身道：“你好，维恩先生。” 能够出现在维罗妮卡卧室里的魔法师，显然是很亲近的人，柯林并未托大，同样还礼：“您好，莫伊尔阁下。” 从刚刚交手的情况判断，这位至少有高阶的水平。 “维恩先生名不虚传，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接我的‘风锥术’。” “是阁下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是不假……”莫伊尔说到这里，神情忽然有些落寞，随后朝维罗妮卡躬身道：“殿下，我先告退。” 等莫伊尔离开，柯林满怀欣喜的走进维罗妮卡的房间，正要靠近，就见这位公主殿下伸手拦住道：“说一件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事情。” 维罗妮卡原本未必有这样的意识，但自从知道了有那么神奇的“易容术”之后，警惕了很多。 柯林微笑道：“你会在‘艾贝尔练习曲’的结尾部分增加一个颤音，是因为公爵夫人把曲谱给记错了，后来你就一直沿用这个演奏法，我当时还自作聪明地说这很符合艾贝尔的原意。” 维罗妮卡明显放松下来，露出越发矜持的微笑：“明明对音乐一窍不通，却瞒了我那么久，如果不是伱在信里坦诚，我还真不敢确定，毕竟你连‘雷吉纳尔多’这样冷僻的音乐家生平都说得头头是道。” “我只是记性比较好。”柯林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话到这里，气氛突然安静下来，仿佛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下一刻，柯林主动上前，一把抱住了维罗妮卡。 两人在雷霆城虽然约会过几个月，但碍于身份，仅仅只是吃吃饭，逛逛花园，除了牵手，一直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此后通信近三年，彼此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一阵亲热过后，两人终究还是抑制住了激情，毕竟柯林很确定那位莫伊尔女士不会离开太远。 “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陛下和父亲的意思是，再过两个月，无论什么情况，我都可以结束访问，毕竟时间已经够长，我们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事情。” “两个月太久了。” 卧室的窗边是一张书桌，柯林坐在维罗妮卡平常坐的位置上，任由公主殿下亲手端上一杯红茶，随后趁机半强迫的把她抱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维罗妮卡脸色微红，整理了一下耳边发梢，强自镇定的微笑道：“那还能怎么办？你准备把我抢回要塞吗？” “抢是一定要抢的。”柯林五指感受着维罗妮卡细软的腰肢，说道：“不过可以用温和一点的办法……如果布兰奇的病好了，你是不是就可以马上离开？” “那当然。”维罗妮卡原本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听到这话又立即恢复了神志，问道：“你有办法？” “还不知道，至少先去看看再说。” “可是就连巴塞洛缪阁下都没有办法……而且，你不是总说自己不擅长魔法生物学吗？” “我的确不擅长，不过可以试试。”柯林没有过多解释自己的想法，继续说道：“另外，巴塞洛缪阁下似乎从未亲自来看过布兰奇大师吧？” 维罗妮卡叹气道：“纳兹兰德公国和奥斯特瑞亚关系一向不太好，这次因为联合会主席塞拉斯阁下的促成，才勉强派了一个弟子过来，巴塞洛缪阁下自己，只是在了解病情之后，远程指挥弟子配制了一些药剂来维持老师的状况。” “这也很不容易了。”柯林叹道：“魔纹学最深奥，生物学最繁杂，所以我从来不敢说擅长。”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压低声音问道：“那位莫伊尔女士，应该有高阶的实力吧。” “她就是我当初说过，父亲特别培养的几名护卫之一。”维罗妮卡点头道：“莫伊尔女士擅长风系魔法，据说已经有接近大魔法师的实力。” 柯林点点头，高阶魔法师拥有大魔法师的实力并不新鲜，毕竟后者需要一定的贡献和战绩才能被认可，而像莫伊尔这种紫罗兰公爵的隐藏力量，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在人前露脸出名。 霍索恩家族统治图伦上百年，有这样的实力并不奇怪。 柯林自己盘算了一下，自从觉醒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快五年，在每天固定冥想一小时的情况下，如今想要通过高阶考核应该不是难事，但和大魔法师到底还有差距，并且这个差距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缩短。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空间魔法取得突破。 如果能够做到不依赖仪器施放空间魔法，即便无法正面对敌大魔法师，也能做到来去自如。 想到空间魔法，柯林问道：“你这里有什么隐蔽一点的空间吗？” “隐蔽？”维罗妮卡疑惑。 柯林把传送阵的事情粗略讲述一遍，维罗妮卡还是一脸似懂非懂。 柯林自己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来到浴室。 “所以，你在这里布置一个魔法阵，以后就可以直接传送过来了？”维罗妮卡对于魔法毕竟一知半解。 “对。”柯林道：“不过你别告诉任何人，包括莫伊尔女士。” “哦。”维罗妮卡点点头，但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有些迟疑的问道：“但在浴室里面，真的方便吗？” “放心。”柯林知道她担心什么，笑道：“你一般什么时间洗澡？我会算好时间来的……” 说完才发现这话有歧义，赶在维罗妮卡鼓起腮帮前，赶忙解释到：“我的意思是，会避开这个时间……” (本章完) 第190章 甜言蜜语 柯林最终没能如愿把传送阵设置在浴室，维罗妮卡给他在衣柜里空出一块地方。 卧室的衣柜的确很大，站在里面也不拥挤，但柯林总觉得不太合适——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为啥要钻衣柜啊！ 布置完传送阵，维罗妮卡怔怔地看着他：“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嗯……你的红茶很不错，我喝完再走。”柯林找了一个借口想多赖一些时间。 “我记得你说过看不上西大陆的烘焙工艺。”维罗妮卡疑惑道：“还说要自己种茶叶。” “可能是因为伱亲手泡的，所以格外的好喝。” “在信里没发现你这么会哄人。”维罗妮卡显然不吃无脑吹捧这一套。 “我说的是实话。”柯林顺势坐回到原先的位置，随后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维罗妮卡俏脸一红，最后还是顺从的坐到他腿上。 “我还没问你，怎么会突然来到威尔纳？” “西大陆的魔法水平远超图伦，在你的访问开始前，我就已经规划好来这里交流学习，伊利亚只是第一站，不过受邀来到威尔纳，的确是计划外的事情。” “科恩·斯内普……这个名字真难听。”维罗妮卡问道：“你自己起的吗？” “是……是的。”柯林在心里向罗琳女士告了一声罪。 “你真的半年就从坎布瑞吉毕业了？莫伊尔女士还说这根本不可能。” “当然是真的，而且是难度最高的魔纹专业，以历史第二的成绩毕业，同时获得两位大魔法师的推荐信，前往伊利亚成为了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在自己老婆面前自吹自擂是每个男人的乐趣，柯林也不例外。 “好厉害。”维罗妮卡十分配合的小幅度鼓掌，随后笑道：“以你现在的水平，还需要来西大陆学习吗？” “当然，学无止境，不说菲利克斯阁下这样的著名大魔法师，就算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低阶魔法师，也有可能从他身上学到东西……三个人走在一起，一定有一个能够成为我的老师。” “这句话有点意思。”维罗妮卡若有所思，随后又问道：“可为什么是伊利亚呢？班纳公国甚至不是幽蓝联盟成员。” “就因为不是，所以才要让它变成是。”柯林道。 “这对你很重要吗？”维罗妮卡疑惑。 “对夏雅很重要。”柯林道。 “夏雅？” “夏雅的发展速度，比我在信里和你说的还要快，预计在不久之后，就会正式和西大陆接触，班纳是商道的必经之路，我必须把它掌握在手里。” 柯林道：“我的名声越大，这件事做起来就越容易，如果能够进入联合会高层，对于夏雅会有很大的帮助。” “是啊。”维罗妮卡白了他一眼，笑道：“联合会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内部竟然出了一个图伦的间谍。” 柯林笑了笑：“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大的成绩，坎布瑞吉的事情，包括两篇论文、拒绝阿尔贝奖、结交菲利克斯，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嗯。”维罗妮卡点点头：“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我已经规划好了。” 柯林没有过多的解释，以免让她担心，随后又谈论起关于要塞的事情。 “所以，你信里说的都是真的？索菲亚现在是农业大臣？” “是的，索菲亚小姐很了不起，等你到了夏雅，看到她亲手规划出来的种植园，一定也会佩服她的。” “自从玛德琳女士死后，整个要塞我认识的人，就只剩下索菲亚了。”维罗妮卡叹道。 “暮冬城和要塞变化很大……也多了很多人……” “……” “……” 两人三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讲，然而柯林很精神，维罗妮卡毕竟只是普通人，一夜未眠，到凌晨的时候，已经困到不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脑袋时不时碰到柯林的肩膀，最后说着话，便整个人靠在柯林的身上睡着了。 柯林将她轻轻抱起，走到床边，被子自动掀开，将未婚妻放在床上，小心的盖好被子。 他端详了一阵维罗妮卡的睡容，随后心满意足的走到衣柜旁，拉开门，走了进去。 他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先到了要塞城堡的实验室，这样看似绕了一圈，反而节省材料。 …… 次日。 嗨了一整晚的哈罗德和伯尔克两人起的很晚，柯林没有等他们，吃完早餐之后，独自离开了公寓。 一个晚上不睡，还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演讲放在了明天，菲利克斯知道他昨天玩了一整晚，因此并没有太早过来找他。 柯林还是更喜欢独自一个人闲逛这个陌生的城市。 威尔纳的面积远远不如雷霆城，总人口也少得多，但城市的建造却更为精致，柯林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建筑的分布和特点，看看能不能让夏雅有所借鉴。 他不自觉的走了很远，有意无意的来到一所学院门口。 威尔纳高等魔法学院。 正是邀请他前来，并且明天要来做演讲交流的地方。 今天恰好是周日，是学院的对外开放日，所有人只要着装规范，衣衫整洁，都可以进入学院参观——然而这个要求，哪怕在威尔纳，大部分平民也做不到——好在平民也不会有兴趣来魔法学院参观。 柯林信步走在校园内，感受着和伊利亚完全不同的气氛。 周日休息，大多数课程停止，但一些选修课还在继续，同时也为了让校外人员有机会旁听，算是一个宣传学院的机会。 柯林随便选了一间教室，坐到了最后排的空位上，认真听起前面一位还算年轻的教员激情的讲解。 他有时候还挺喜欢现在这个身份，就像师姐说的，老师的名声给了他们这些做弟子的很大压力。 记得以前在雷霆城的时候，图伦魔法师协会也会定期开设课程，让一些颇有名望的魔法师来讲课。然而每次柯林前去听课的时候，台上的讲师总会非常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什么，很多东西也不敢大胆的讲，甚至有人讲完一段，还会特意询问他的意见。 从那以后，柯林便再也没有去听过协会的课程，那令师生双方都很为难。 现在自然不会有这个问题，在威尔纳，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科恩·斯内普。 台上的讲师，讲课的风格很是独特，和大多数魔法师的沉稳内敛不同，这位皮肤白皙，面容甚至还有些稚嫩的年轻魔法师，说起话来激情四射，肢体语言十分丰富，激动的时候还会敲打墙面甚至猛拍讲台。 (本章完) 第191章 提问 这种类似对外公开课性质的课程，讲述的内容往往不会局限于一个专业，柯林看到黑板右上方写着一行字：中阶魔法师，加布里埃尔，关于水元素高能坍缩现象的几点设想——在菲利克斯的故乡，这个课题大概已经十分老套了。 加布里埃尔，应该是讲师的名字了，而课程的内容，也是当下最风靡的学术话题。 选用流行的课题来做公开课，当然是个明智的选择，但这也同样考验讲师的水平，毕竟大家听到的类似内容已经太多了。 “我一直强调，我们在看待高能坍缩这个词的时候，更多的应该把注意力放在‘高能’上面，而不是‘坍缩’……” “如果你看过菲利克斯阁下的论文的第三部分末尾，关于元素失序现象的描述，就一定会同意我的观点……” “当然，水系魔纹第四号框架中的这种桥接方式，是我自己的大胆设想，还没有经过任何验证，或许大家回去之后可以做一下尝试……” “可如果一旦成功，或许魔纹的基础框架数量，能够提升至33个甚至更多……” “大家请看这里……” 名叫加布里埃尔的讲师再次敲击黑板，在他写了满满一墙面的内容里面，圈出了几行字。 柯林因为是中途进来，少听了半节课，但板书的内容十分详尽，他认真的看了一遍，微微点点头。 果然不愧是威尔纳，在元素理论方面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中阶魔法师，就能折腾出很多新鲜玩意。 这节课讲的虽然是魔纹，但核心却依然是元素理论方面的研究，不但和菲利克斯的论文紧密结合，还有很多私人的感悟。 西大陆果然卧虎藏龙。 相比而言，暮冬城的学生虽然平均基础理论水平已经不次于西大陆，但在高端人才方面，还是差太多，大概只有瓦尔德和几名最初的优秀学生，才能和加布里埃尔这样的魔法师相比。 而加布里埃尔在威尔纳根本排不上号。 不过柯林也清楚，很多发现有时候仅仅只是灵光一闪，未必一定和本身的学术水平完全相符。 比如面前的加布里埃尔，他关于魔纹基础框架的桥接修改，就是柯林一直以来关注的方向之一，这节课甚至也让他有了一些收获。 “那么，有没有人想要对我刚刚讲的内容表达一些观点？或许……我该随即抽取一名幸运的同学……”加布里埃尔显然也很注重课堂的互动，眼神转了一圈之后，指向后方：“就刚刚那位最后进来的同学吧，我看你听得最认真了。” 柯林并不感到意外，因为的确加布里埃尔讲的内容，对于一堂公开课来说，难度过于大了，恐怕在场的上百名学生，只有柯林一个人能够完全听懂，刚刚估计也只有自己和他有过眼神的交流。 “我吗？”柯林一指自己。 “对的，请问叫什么名字？” “科恩。” “虽然很大众化，但也很幸运的，和刚刚拒绝了阿尔贝奖的斯内普先生一个名字。” 加布里埃尔哈哈一笑，随后继续问道：“那么，科恩同学，你对于我刚刚讲的内容，有什么看法吗？不用顾忌，我甚至希望能够听到一些批评的声音。” “加布里埃尔先生。”柯林笑道：“我认为您讲的内容非常棒，不但没有伱自己说的那么虚无，反而非常切合实际，如果将它应用到法术模型里面，或许能有更好的效果，比如进一步缩短‘水箭’的施法时间……” “虽然知道这是吹捧，但我还是很开心，哈哈。”加布里埃尔大笑起来：“我可不敢和斯内普先生那样的人物相比。” 课堂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继续进行。 结束之后。 柯林没有再去找第二堂课上，而是快步离开学院，向着公寓方向走去。 等回到公寓的时候，哈罗德两人已经起床，刚刚用过迟了两个小时的早餐。 “斯内普先生，真是抱歉，我们起晚了。” “没关系，魔法师依然需要充足且高质量的睡眠，而且今天本来就没有安排。” “您刚刚从外面回来吗？” “嗯，随意逛了一圈。”柯林道：“下午你们自己安排吧，可以在威尔纳城区里面逛一逛，我强烈推荐‘中央公墓’和‘斯芬大教堂’，后者虽然是近期建造的，但从建筑的风格上能够看得出，设计师正在努力还原圣光教会时期的特色。” “斯内普先生对建筑也在行吗？” “我只对工程结构在行，至于建筑风格嘛……”柯林呵呵一笑，没有说下去。 “教授，那你去哪里？”哈罗德已经在规划今天的游玩路线，倒是伯尔克见柯林似乎没有外出的打算，顺嘴问了一句。 “我要准备一下明天的演讲，没什么事尽量不要打扰我。” “好的。” 柯林交待完所有事情，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很想再去找维罗妮卡聊聊天，但白天终究太过冒险。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比较寒冷，他拨旺了壁炉的火苗，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尔纳当地特色的咖啡，坐在书桌前，望着杯子里的热气发了一会呆，才伸手取过鹅毛笔，在面前的纸张上书写起来。 …… …… 次日。 柯林带着哈罗德和伯尔克登上停在公寓门口的马车，一路驶向威尔纳高等魔法学院。 校长恩格尔亲自带领了几名教员在门口迎接。 按照正常情况，科恩·斯内普这个级别的魔法师，就算真正获得阿尔贝奖章，也不够资格拥有这种规格的欢迎仪式，但一方面这次的交流活动是威尔纳主动提出，另一方面，这里面显然有菲利克斯的周旋。 校长的职务，在高等魔法学院中，更加类似于一个后勤管理的角色，虽然权力不小，但未必有多大的名声，恩格尔只是一位高阶魔法师，也没有获得过多少有分量的学术成就，尤其在幽蓝联盟内，学院校长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和贵族群体以及商会做好沟通。 说白了就是拿到更多的赞助和经费。 (本章完) 第192章 搞出点大事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斯内普先生，欢迎来到威尔纳高等魔法学院。” 恩格尔的举止话语，让柯林很快想到伊利亚的汉斯校长，这两人除了长相不同，给人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他都要怀疑这些学院的校长是不是批量培养出来的。 不过人家高阶魔法师的水平是如假包换，柯林以后辈的礼仪问好：“您好，恩格尔阁下，能够来到西大陆的顶级学术殿堂，应该是我的荣幸。”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全校师生都在翘首盼望着您的演讲。” 恩格尔这话既是客套，也是实情。 按照柯林和菲利克斯的约定，这次演讲的主要内容，就是公布他之前发表在论文上的水箭法术模型的构造方法。 法术模型，简单的说，其实就是一幅立体图案。 只不过这幅图案大多比较复杂，越是高端的法术，模型就越复杂。 然而通过法术模型的图案本身，仅仅只能推导和计算法术的效果。 施法，是一个构造模型的过程。 说白了，记住一幅图案容易，但要知道它是怎么“画”出来的，就必须由发明者亲自解释和指点，从哪个点起始，到哪个点结束，构造的轨迹是什么，轻重缓急，每一个细节的错误，都会导致法术施放失败。 这不但需要极强的记忆力，还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思维模拟。 这导致了很多已经觉醒多年的魔法师，往往也只会几个简单的法术，连初阶考核都通不过。 …… 交流演讲被安排在了上午，地点是学院的中央广场。 因为申请听演讲的人数实在太多，没有一个教室能够容纳。虽然柯林已经承诺，之后还会在菲利克斯介绍下的《元素理论》上发表正式的模型构造方法，但能够先一步听到，谁也不想错过。 缩短水箭10%施法时间，效果可大可小，毕竟这个法术过于基础，对于那些实力强大的魔法师显得可有可无，缩短的施法时间又和本身的实力相关，水平越差，提升越明显。 但这个世界的魔法师，终究是以低阶为主的，根据幽蓝联盟内的蓝湾俱乐部粗略的统计，100个魔法师里面，中阶以上的不到5人，剩下的95人里面，大多也是已经觉醒，但无法通过初阶考核的魔法师。 对于那些可能一辈子只会一个“水箭”的魔法师来说，科恩·斯内普做出的恭喜非同小可，毕竟你要是改良一个“滔天猛浪”，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柯林走上临时搭建的演讲台，底下掌声雷鸣。 他扫了一眼下方众多期盼的眼神，微微一笑：“我知道大家为何而来，请放心，不会让各位失望，不过在进入正题之前，请允许我讲述一些关于论文方面的内容，毕竟在我看来，法术的基础，还是在元素理论。” 这种观念，在别的地方或许会有争议，但在奥斯特瑞亚却几乎受到所有魔法师的认可。 众人并不着急，除了法术模型，由科恩·斯内普本人讲解那篇获得提名的论文，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听众席里面，只有一个人完全是懵逼状态。 加布里埃尔今天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抢占前排座位，作为中阶魔法师，他对于水箭模型构建方面其实并不太感兴趣，但科恩·斯内普的那篇论文，却是对他启发很大，能够听到本人的演讲，属于千载难逢的机会。 然而当那位年轻的教授走上讲台之后，加布里埃尔就楞在那里。 因为坐在前排，他非常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的长相。 这不就是昨天在自己课堂上发言的那位学生吗？ 你特么说自己叫科恩，没说叫科恩·斯内普啊！ 科恩·斯内普，亲自来听我的课了！ 加布里埃尔陷入震惊的同时，也几乎崩溃。 昨天的课程还夹带了很多自己个人的观点和臆想，这些内容说给一些不太懂的学生听也能糊弄过去，但一位获得阿尔贝奖提名，、元素坍缩和魔纹领域的顶尖学者，听了自己的课，估计快要笑死了吧。 我他妈昨天脑子抽风了，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些没有根据的幻象和猜测……完了，一旦对方把这件事说给校长听，不但自己的教员职位难保，恐怕学术生涯也结束了，魔法圈里也混不下去了，典型的社会性死亡。 然而事已至此，加布里埃尔也没有任何办法，他脑袋一片空白，连演讲都听不进去了。 柯林已然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加布里埃尔，还特意对他微笑了一下，结果对方似乎已经走神了。 他并未在意，将讲稿放在桌上，便开始了正式的演讲。 “对于和菲利克斯阁下同一座城市的各位，应该很清楚水元素探索现象对于……” “今天讲的内容，或许会和我之前发表的论文有部分的出入……” “……” “……” 随着演讲的深入，听众却越发的迷惑。 因为就像斯内普自己说的，他今天讲的内容，和之前的论文不同，但这哪里是部分的出入，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很多人都是拿着论文来对照听讲，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台下已经有些微小的议论声。 演讲台侧方，恩格尔看向身边的菲利克斯，也是一脸的疑惑：“菲利克斯阁下，斯内普先生将的内容，好像和他的论文没什么关系啊。” 菲利克斯是少数能够勉强跟上柯林思路的人，但也确实非常不解。 “和论文是有关系的，但推导方式和最终结果，似乎的确做了更改，按照这个思路下去，法术模型似乎和之前有了巨大变化。”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不清楚。”菲利克斯摇头。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渐渐停止，因为大家基本完全听不懂了。 如果不是还等着最后的模型构建，估计已经有人起身离开了。 长达一个小时的演讲终于接近尾声。 “所以，根据我刚才的对于原论文的修改，相信大家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众人一阵无语，我明白个鬼。 只有菲利克斯和少数几名高级教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家伙，又要搞出点大事啊。”菲利克斯喃喃道。 果然，就听见科恩·斯内普继续说道：“没错，和大家想到的一样，魔纹基础框架桥接理论，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一个真正可以实现理论，虽然目前来看效果没有想象中的好，但却开了一个好头，下面，请诸位帮忙验证我的成果……” 最开始时众人完全懵逼，但听了前半句话，都忍不住吐槽，什么就“魔纹基础框架桥接理论”可以实现？ 什么叫“和大家想到的一样”？ 我们想到什么了？ 魔纹基础框架桥接理论，简单的说，就是利用桥接手法，来大大的简化魔纹以及提升它的效率，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的确已经被验证可以实现，但条件十分苛刻，根本无法进行推广普及，想要用在魔纹的基础框架上，简直不可想象。 即便说出这话的人，是科恩·斯内普，也无法令人信服，更不用说他前面的长篇大论，根本没人能听懂。 然而众人不屑的神色，立即被最后一句话给掩盖住了。 成果？ 已经有成果了？ 只见科恩·斯内普在身后充当黑板的幕布上，利用水系法术，缓缓勾画出一个法术模型。 这和他在论文上发表的模型，除了基础框架之外，竟然完全不同。 还不等众人发问，柯林便继续说道：“这是我昨晚通宵改良之后的法术模型，它的效果比我之前发表的那个稍稍好一些，根据实测，这个改良后的水箭，施法速度可以提升30%。” 话音刚落。 观众席便炸了锅。 从10%，直接变成了30%？ 这也太吓人了。 想要不信，但科恩·斯内普说过已经经过实测，这种验证非常简单，甚至当场就可以做，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撒这个谎。 而且完全没必要。 众人还来不及细想这个贡献所带来的影响，就听柯林继续说道：“法术模型的构造方法，我现场就会公布，不过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向威尔纳高等魔法学院的一位教员表达我的感谢，没有他的帮助，我也不可能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完成这个法术模型的改良。” 说到这，柯林伸手向加布里埃尔的方向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加布里埃尔先生，感谢您昨天课堂上的精彩讲述，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观众席前排的一个年轻魔法师身上。 加布里埃尔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本章完) 第192章 魔纹桥接 加布里埃尔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完蛋了，斯内普先生不是要汇报校长，而是要把我公开处刑！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下是活不成了。 然而等回味了一下刚刚的话，好像又不对。 感谢我昨天课堂上的精彩讲述？ 这确定不是反话？ 等真正感受到周围人惊讶和羡慕的目光时，加布里埃尔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斯内普先生利用桥接原理再次优化了水箭的法术模型，使其施法速度提升了30%，而这都是因为受到我的启发？ 这简直难以想象！ 我启发了什么？ 我就是胡乱吹了一通而已！ 加布里埃尔下意识坐正了身体，有些心虚的接受着四方的目光。 好在斯内普很快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到一个众人最关注的问题上。 “接下来，我会详细讲解一遍这个法术模型的构造的方式。”柯林朝着众人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因为时间关系，我只讲述一遍，如果大家没能在第一时间记住并理解，可以到时候购买下一期的《元素理论》。” 听众席旁边，菲利克斯看向自己的好友、《元素理论》期刊的主编伯纳尔·康斯，哼了一声：“你这家伙运气还真是不错。” “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哈哈……” 伯纳尔兴奋地大笑，当初通过菲利克斯，恳请让斯内普将法术模型的构造方法刊登在自家杂志上，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相比于论文，这样一篇独立文章占据的篇幅不会很多，但无疑更加吸引人，销量上的提升也更胜前者。虽说销量对于《元素理论》这样的期刊并不是那么重要，不过作为顶级元素理论周刊，它也不是没有竞争对手，在很多时候，华莱士·金斯的《拜兰元素周刊》总是能够压着自己一头。 科恩·斯内普已经完整的讲解了一遍关于最新的法术模型构造方法。 果然如他所说，只讲一遍，也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 演讲的时间大大超出预期，但没有一个人提前立场。 10%和30%，这已经不是数值上的差距。 如果说很多高等级魔法师不一定看得上前者，但30%这个效果，无论谁都不会无视。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科恩·斯内普的成就仍然比艾勒斯·惠尔的50%差了一截，后者当初直接将水箭这个不怎么实用的法术，硬生生提升到最常用的几个法术之一。 然而两者谁的难度更大，就难以评判了，毕竟越到后面，法术改良难度就越大，在现代魔法时期的初期，关于法术改良的论文四处开花，稍稍能够达到水准的魔法师，都能插上一手，但随着时间推移，法术模型的逐渐稳定，所有法术能够改良的空间被慢慢压缩，直至近些年，但凡能够和这方面沾上边的研究，都会被格外关注。 演讲结束，柯林下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加布里埃尔，和他握手拥抱，并殷切感激，随后才找到菲利克斯。 演讲虽然结束，学术交流却才刚刚开始。然而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之后的交流，完全变成了众人向斯内普提问，搞得柯林准备的几个问题，都没有机会问出口。 直到晚上学院举办的晚宴结束，柯林才和菲利克斯乘坐马车离开。 加布里埃尔成为了今天的第二主角，无论交流会还是晚宴，周围都聚集着一帮向他恭贺的人，他原本想去找科恩·斯内普表达感激，但对方似乎比他还要忙，等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斯内普早已离开。 加布里埃尔多少有点失望，魔纹桥接原理不是他的首创，但他的确在这方面花了不少心思，除了找斯内普表达感激之外，还想问问到底自己哪里启发到他了。 获得荣誉是件好事，但稀里糊涂的荣誉，往往会带来反作用。 他正想着哪天去拜访斯内普时，就听身后有人叫他。 校长恩格尔微笑的走过来：“加布里埃尔先生，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考虑和您的合同……” …… …… “你真的是受到加布里埃尔的启发才获得的灵感？” 马车上，菲利克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柯林。他很清楚，科恩·斯内普最新发现里面，重要的不是水箭改良，而是魔纹桥接原理的突破。 “为什么菲利克斯阁下对此有所怀疑呢？”柯林反问。 “虽说灵感这东西很难说清，但加布里埃尔毕竟只是一个中阶魔法师，平常也从未听说有什么成绩……”一个法术的优化，或许是因为某个灵光一闪，但“魔纹桥接”这种基础理论方面的突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往往需要长年累月大量的计算和反复的求证。 “阁下似乎忘了，我也是中阶……”柯林笑道。 “你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菲利克斯展颜一笑：“伱最初时的光环实在太耀眼了，让人总是下意识忽略这个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又严肃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多花点时间在冥想上面，尽快通过高阶考核……联合会的核心成员里面，至今还没有中阶的先例……” 这样近乎明示的话语，令柯林思绪万千，他扭头问道：“菲利克斯阁下，我想问个比较僭越的问题。” “说。” “以联合会的实力，想要把班纳强行纳入联盟，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这么做？” “如果我说害怕整个西大陆贵族群体产生慌乱，你信吗？” “我应该信吗？”柯林真诚的问道。 “呵呵。”菲利克斯笑道：“你想的没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传统和习惯都不堪一击，联合会根本不在意什么贵族和商会，他们若是有异心，随时都可以更换一批人……只不过，这样做损失太大，何况那些人暂时还算听话。” 柯林很清楚，幽蓝联盟的格局，虽然看上去是魔法师、贵族和商会三者相辅相成，但其实那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和谐，实际联合会掌握的实力远远超过后两者，大公和贵族更像是联合会推出来的代理人。 (本章完) 第193章 你那也叫玩？ 联合会主席凡尔纳·塞拉斯所掌控的资源，并不比图伦的艾兰四世差，但在蓝湾俱乐部的个人权力排行榜上，却只位列第七，甚至不如吉尔曼大公舒尔兹，究其原因有两点，一方面，从公众的认知上看，这的确是事实，另一方面，蓝湾俱乐部本就隶属于魔法联合会。 蓝湾俱乐部是个神秘的组织，组织成员不祥，地址不祥，加入方式也不祥，只知道他位于西大陆幽蓝联盟，属于魔法联合会旗下的独立情报组织。 和其它情报组织不同的是，尽管它把自己隐藏的很深，但并不低调，这种矛盾的来源，是它经常发布一些吸引人眼球的排行榜：个人权力，魔法学院，国家实力，领土面积…… 这些排名的依据从不公布，但也没人在乎，反正大家都是看个乐。 “事实上，联合会曾经打算使用一些手段逼迫班纳屈服，但却被一件事给中断了。” “什么事？”柯林好奇。 菲利克斯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道：“你是布莱顿人，希纳克和斯蒂芬没有把你留在布莱顿，真是一个重大的疏忽，估计他们现在非常后悔，说不定已经派人来找你了。” 柯林瞬间领会到一些事，问道：“布莱顿真的要脱离联盟？” 尽管这种说法一直存在了好些年，但除了一些核心成员，哪怕布莱顿本国的普通贵族和魔法师，都没有把它太当回事，总觉得这无非是布莱顿和联盟谈判时的一个筹码，好争取更大的利益。 就连柯林都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 同时也终于明白，联合会为什么没有直接用武力强迫班纳，毕竟在这种敏感时期，一个不好，只会加剧布莱顿的离开。 毕竟布莱顿不是班纳可比，拥有两位魔导师，众多大魔法师，以及坎布瑞吉和欧克斯福德等名校，完全有实力和联合会拼个两败俱伤。 在有奥希克和图伦的威胁下，联合会不可能用武力胁迫布莱顿。 可一旦开了这个头，不光是联合会的实力削弱，其它吉尔曼、弗兰等国说不定也会蠢蠢欲动。 “比伱想象的还要严重。”菲利克斯微微颔首：“如果联合会不加干涉，恐怕两年之内，布莱顿就会正式脱离联盟。” 柯林瞬间陷入沉默，他虽然在坎布瑞吉待过半年多时间，学院里面也经常讨论这个话题，大多数布莱顿人都会嘴炮一句：“大不了脱离联盟”，但估计没有多少人想到，真的会有实现的一天。 这虽然和他这个冒牌货关系不大，但柯林也立即开始在心里盘算，一旦布莱顿脱离联盟，对于夏雅到底是好是坏。 然而在菲利克斯的眼中，科恩·斯内普的表现十分正常，作为布莱顿人，此时的迷茫合情合理，另一方面，也印证了他的猜测：斯内普还未真正接触布莱顿的高层核心，不过一旦他的成就公布出去，希纳克等人不可能不采取行动。 “我知道你很为难。” 菲利克斯叹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也无法预料，不过……科恩，你早晚需要站队。在今天之前，塞拉斯阁下已经给我明示，只要你肯站在联盟这边，将来十二议员的位置里面，或许有你一席。” 联合会十二议员，是仅次于凡尔纳·塞拉斯的职位，地位还凌驾于各国大公之上，真正的权势滔天。甚至连菲利克斯都没有资格进入。 按理说，自己如今的成就，根本和议员不搭边，要知道十二议员里面，有四位可是魔导师。 凡尔纳主席说这种话，无非是考虑到自己年轻，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以及他布莱顿人的身份，在这种特殊时期的加成。 另一方面，“将来”和“或许”两个词，也是可圈可点。 柯林正要无视这种空头支票，却听菲利克斯继续说道： “不过今天的事情过后，我相信塞拉斯阁下会产生新的想法，我无法替主席阁下承诺更多，但是科恩，看在我们的交情上，请给联合会一点时间，无论布莱顿派人给出多少承诺，先别答应，你的未来，不应该局限于一个布莱顿。” “其实……”柯林笑了笑：“菲利克斯阁下，我对于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如果真的有这想法，当初就不会离开坎布瑞吉，毕竟我还年轻，还想好好玩几年。” “目光短浅！” 菲利克斯哼了一声道：“你那也叫玩？区区一个桃乐丝就叫玩？联合会高层玩的东西你恐怕都没听过，等你真正成了十二议员，别说一个学院教务，就是奥斯特瑞亚大公的女儿，我都可以连夜给你送到床上……” 柯林一时间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在这些人眼里就是这个形象？ 不过同时，对于菲利克斯在联盟以及奥斯特瑞亚的地位也有了一些清晰的认识。 “阁下说笑了。”柯林就当他开玩笑。 菲利克斯也没解释，继续说道：“更何况，在今天之前，或许你还可以这么说。但是今天之后……魔纹桥接，这个东西的意义，恐怕你比我还清楚吧。” “阁下恐怕误会了，这方面我也只是刚刚有点头绪。” “总之，联合会不会让布莱顿轻易如愿，希纳克和斯蒂芬等人，实在太小瞧主席阁下了。” “老实说，我个人的观点，不认为布莱顿脱离联盟是件好事，但是……阁下，我们现在讨论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柯林见菲利克斯一反常态的和他说这些事情，便知道联合会的布莱顿的矛盾确实比他想象中严重得多。 “好吧。” 菲利克斯也知道不可能一下子让他做出决定，点头道：“但你得答应我，也不能先答应布莱顿。” “以我科恩·斯内普的名誉起誓。” 柯林认真答应，随后又问道：“不过，菲利克斯阁下，我很好奇，为什么您和塞拉斯阁下，会认为我会站在联合会这边呢？毕竟我是个正统的布莱顿狼塔人。” “因为你是个聪明人，是我见过的人里，唯一能够和塞拉斯阁下相媲美的聪明人。” 菲利克斯道：“事实胜于雄辩，如果你真的为布莱顿好，就更应该留在联合会，等将来一切尘埃落定，布莱顿和班纳，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柯林听完默然，并未答话。 或许是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菲利克斯转移话题道：“关于魔纹桥接，你准备写成论文发表吗？” “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柯林抬头笑道：“这个发现实在太重大了，我还年轻，把握不住。” (本章完) 第194章 你好厉害 回到公寓，哈罗德和伯尔克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柯林回头向菲利克斯告别。 “我说的事，你仔细想一想。” 菲利克斯说完放下车帘，疾驰而去。 哈罗德兴奋的跑过来：“教授，您今天真是太了不起了。我们伊利亚魔法学院从来没有这么露脸过。” 柯林看着哈罗德，想到了班纳。 堂堂一个公国，命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如果不是因为布莱顿的事情，联合会不想节外生枝，恐怕根本不需要自己忙乎这么久。 他暗叹一声，随后面露微笑：“你们两个今天听懂了吗？” “差……差不多吧。”哈罗德突然被问起，一时间措手不及。 “那就试试我那个改良的水箭，正好也让我看看别人测试的效果。” “这个……时间太短，我还需要练习……”哈罗德结结巴巴道。 “那就谈谈关于魔纹桥接的看法，把你听懂的说给我听听。”柯林没有放过他。 还是伯尔克诚实道：“斯内普教授，我其实完全没听懂。” “我也是。”哈罗德赶忙跟着承认。 “那就回房间好好思考，没有心得不许出来。”柯林拿出教授的姿态。 “是。” “是。” 两人一溜烟跑了。 柯林笑着走回自己的房间。 …… 深夜。 维罗妮卡翻看着一份从图伦送来的资料，秀眉微蹙，伸手拿笔在上面做了一个记号。 衣柜的方向传来微微响动，她先是面露喜色，随后立即隐去，继续保持端庄的样子，眼睁睁看着柯林·维恩从衣柜里钻出来。 “想我堂堂夏雅领主，天天从衣柜里钻进钻出，怎么看都有些猥琐。”柯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笑道：“要不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浴室吧。” 维罗妮卡不理他的提议，“伱天天偷偷摸摸的来私会图伦大使，这还不够猥琐吗？多加一条钻衣柜，也不算什么。” “那就干脆再猥琐一点。” 柯林说着话，走到书桌旁，一抬手，维罗妮卡整个人飘了起来，随后他自己坐到椅子上，一把将落下的未婚妻抱在怀里。 “有时候真羡慕你们魔法师。”维罗妮卡整理着飘散的发丝。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帮你想想办法。” 柯林没敢打包票，虽然奥莉维亚可以轻易做到，但赐福在精灵族里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必须经过长老会半数以上的同意才能进行。除非自己能够和老师一样对精灵做出重大的贡献，才有这种可能。 维罗妮卡并未放心上，她对于魔法其实没那么感兴趣，本来就只是随口一说。 “你看什么呢？” 柯林看到书桌上的材料。 “瓦兰特公爵最近和西大陆的联系越发密切了，自从你收复了整个夏雅，他妥协之后，陛下也不好再拿这种事来责问他，现在越来越不加掩饰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维罗妮卡道：“纳兹兰德的草药都要途径奥斯特瑞亚才能运送到瓦兰特公爵的领地上，陛下希望能就这个事情和大公交涉，至少让对方的运输队绕道行走，增加他们的成本。” 柯林心说艾兰四世这国王当的可真憋屈。 “需不需要我在夏雅地界上拦截他们？” 理论上讲，所有西大陆和南大陆的通道，都要经过夏雅，只不过大多数地方都是荒无人烟的野外，不可能阻止人家通行，即便是现在，柯林也只能保证暮冬城和秋原城附近的眼线。 维罗妮卡本来想说夏雅惹不起瓦兰特公爵，但话到嘴边，又说道：“还是不要了，这样就等于宣战，王国目前还承受不起这样的动荡。” “好吧。” 柯林也更喜欢猥琐发育，过早的主动出击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把今天从菲利克斯那里获得的、关于布莱顿准备脱离联盟的事情说了一下。 维罗妮卡吃惊道：“布莱顿隐藏的真好，我们一直以为只是嘴上说说。” “布莱顿是西大陆最早的文明之一，现在被联合会压在身下显然会不甘心。” “幽蓝联盟貌合神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纳兹兰德和奥斯特瑞亚就是如此，否则老师的病也不会拖这么久……”维罗妮卡叹气道。 “你认为巴塞洛缪阁下故意不肯给布兰奇大师治好？”柯林问。 “纳兹兰德因为一块土地的归属权和奥斯特瑞亚有些矛盾，联合会出面调停了很多次，现在明面上算解决了，但私底下仍然各种不服气，巴塞洛缪阁下毕竟是纳兹兰德公国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老师的名声以及联合会主席的出面，根本就不想出手。” “说起来，幽蓝联盟内部矛盾，对于图伦倒是件好事。”柯林道。 “西大陆若是能够团结，哪里还有奥希克什么事，更不用说图伦，不过可惜了布兰奇老师……”维罗妮卡身位图伦公主，自然不希望幽蓝联盟太过强大，但和布兰奇之间的私交，又让她有些矛盾。 两人又聊了一会，柯林不想过多的打扰她休息，早早的准备离开。 维罗妮卡突然说道：“你不去看看黛娜吗？她就在隔壁。” 柯林都快把这个和自己有契约的女孩给忘了，想了想道：“不了，我的事情不要让更多人知道。另外，你告诉黛娜，等回到夏雅，我或许还有重要的任务让她帮忙。” …… …… 苏珊一路带着点蹦蹦跳跳的走在前方，带着柯林·维恩往爷爷的卧室走去。 有了菲利克斯的关系，再加上和苏珊几次闲聊都很投机，柯林提出想去看望布兰奇，立即得到了女孩的支持。 布兰奇的住所位于威尔纳音乐协会的旁边，地段极佳，但住宅本身并不华丽，宽敞简洁，墙上大多用一些乐器直接当做装饰物。 “斯内普先生，我那天听了你的演讲，真的好厉害啊。”苏珊赞叹道。 “是吗。”柯林一边走，一边笑道：“那听完之后，有什么心得吗？” 苏珊楞了一下，随后满脸欢欣道：“你真的好厉害啊！” 柯林：“……” (本章完) 第195章 布兰奇 柯林总算相信菲利克斯的评价没有偏见。 苏珊真不是学魔法的料，他的师兄奥斯丁好歹还能和自己聊上两句学术内容，但苏珊就差的太远了，从那天晚上的情况看，这女孩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有布兰奇和菲利克斯作为靠山，在外就是一副大姐头的派头，就是魔法上的确没有下过苦功。 “布兰奇大师最近精神还好吗？” “爷爷精神一向很好，喝了巴塞洛缪阁下配制的药剂之后，倒是能短时间坐起来了，就是依旧不能下床。”苏珊说起爷爷的病情时，才会显得严肃和认真。 柯林点点头，这说明那老头的病情还是可以逆转的。 进入布兰奇的卧室之后，柯林一眼便看到一个面容枯黄消瘦的老者坐在床上，双手在两边，正要努力起来的样子。 “爷爷，你怎么又起来了。”苏珊刚忙过去，给老人身后垫了一个绒毛枕头。 “知道有一位新朋友要来看我，老头子高兴的躺不住了。”显然已经有人通报过布兰奇。 布兰奇不过六十岁左右，但因为病痛折磨，看上去十分苍老，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皮都快耷拉下来。 事实上，这个世界能够活到的这个岁数的人并不多，布兰奇衣食无忧，加上地位超然，无论魔法师还是贵族群体，都对他极为尊敬，哪怕纳兹兰德和奥斯特瑞亚关系再不好，巴塞洛缪还是只能出手。 柯林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躺在床上病恹恹、说不了两句话的布兰奇，结果这老人对自己一个陌生人都十分客气，尽管多少也是看在菲利克斯的面上，但总的来说，是个温柔和善的老头。 难怪维罗妮卡非常在意这位老师。 柯林为自己曾心里腹诽他“老不死”暗自愧疚一秒。 “见过布兰奇大师。” “是斯内普先生吧。”布兰奇果然精神还不错，就是说话仍然没力气：“菲利克斯阁下昨天来看我的时候，还说起过你，可惜我不懂魔法，他说的你很多成就，我都理解而不了。” “不过是一些小成绩罢了，当不起大师的夸奖。” 柯林按照苏珊的指示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布兰奇仔细观察。 他毕竟不是仅仅为了探望而来。 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把这老头给治好，除了解放维罗妮卡之外，也是争取名声的重要一步。 然而说起来简单，这件事想想也知道很难。 西大陆最优秀的魔法生物学专家都没能做到，他还没那么自信可以一定解决。 这个世界治疗疾病的常规手段有两种。 一是服用草药或者药剂，二是直接用法术治疗。 少数火系法术和水系法术有治疗的作用，但效果都很一般，最好的当然是光明法术，可惜自从圣光教会被灭，教堂这个原本替代医院功能的场所也随之消失。 严格算起来，人类也属于魔法生物的一种，和精灵矮人一样，划归在智慧人型生物中。 因此“看病”的过程，也可以当做一次魔法生物的研究。 为了这次探病，柯林特意重新复习了一遍布兰奇的生平，两人聊得十分投机。 正这时，门外走进一个身穿魔法袍的年轻人。 “布兰奇大师，吃药了。” 这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不到，走入卧室之后，对于苏珊和柯林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布兰奇的床边，拿出一小瓶玻璃器皿的暗红色药剂，递了过去。 柯林一下便猜到，这大概就是巴塞洛缪的弟子。 他并未说话，但却看到苏珊朝那人的后背做了个鬼脸，然而等年轻人回头的时候，又立即做出一个笑脸相迎：“亚当斯先生，辛苦伱每天过来了。” “老师的吩咐而已。” 这人从进门开始就沉着脸，此时回答了一句话，又很快走出了房间。 “这位是？”等那人走后，柯林一脸好奇的问道。 “巴塞洛缪阁下的弟子，亚当斯先生。”布兰奇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对自己的孙女道：“苏珊，我又看到你无礼了。” “哦，下次不敢了。”苏珊十分爽快的承认错误。 布兰奇显然拿这个孙女没办法。 柯林此时趁机问道：“大师，我很好奇，巴塞洛缪阁下给您配制的药剂，是什么配方？” “药剂都是由巴塞洛缪阁下的弟子亚当斯先生配制的，至于配方……”布兰奇看向自己的孙女。 苏珊道：“我只知道材料，但不清楚具体配制方法。” 她说完，便摇头晃脑的背诵了几种草药和材料的名字。 柯林听了完，微微点点头，又问道： “巴塞洛缪阁下是如何通过弟子了解大师病情的？” “除了亚当斯先生的转述之外，爷爷的毛发、皮屑、血液等样本，也都送往了纳兹兰德。”苏珊解释。 柯林想了想，不见面的情况下，这也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和研究魔兽一个方法。 他又聊了几句，才起身告辞。 “就不多打扰大师了，您早点休息。” “苏珊，替我送一下斯内普先生。” “哦。” 小姑娘一路把柯林送到门外。 柯林正要开口，就听苏珊先说道：“斯内普先生，你一定也很擅长药剂学，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说？”柯林好笑。 “我看你刚刚听我复述药剂材料时的表情，猜出来的。”苏珊道。 “这都可以猜出来？”柯林一愣。 “你上次在威尔纳魔法学院，上台演讲前，也是这副自信的样子。”苏珊笑道：“所以我就这么猜而已。” “看来以后要好好学一学表情管理了。” 柯林笑了笑，随后解释道：“我不擅长生物学……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怎么也要尽一份绵薄之力，如果不介意的话，布兰奇大师的样本，能不能也给我一份。” “没问题。” 苏珊见自己的猜测越发准确，格外兴奋道：“爷爷的病情描述和身体组织样本，其实很早就送往了西大陆各个擅长生物学的魔法师手上，只是一直都没有太好的进展。” (本章完) 第196章 医院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喜欢亚当斯先生？” “这人老是板着一张脸，好像每个人都欠他钱一样，虽然爷爷总说人家大老远来帮忙看病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苏珊显然知道不少事情，继续说道： “巴塞洛缪阁下本来是不打算出手的，是塞拉斯主席亲自出面，奥斯特瑞亚又付出很多代价才同意，斯内普先生可能也知道，我们和纳兹兰德在一块领土上有点争议，为了这次的事情，甚至在这方面都做出了让步，结果巴塞洛缪阁下还是没有亲自来，要不是那些药剂的确对爷爷的病情有效，我早就对那个亚当斯不客气了……” 苏珊这些话憋了很长时间，此时有了倾诉的对象，一度滔滔不绝。 柯林对于这些细节的确不太清楚，听完之后却收获颇丰。 看起来奥斯特瑞亚和纳兹兰德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所以，斯内普先生，如果你能……” “你可别抱太大的指望。”柯林打断她，笑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这并非谦虚。 他虽然天赋卓越，但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元素理论以及魔纹和历史学方面——因为这对于他的空间魔法帮助最大。 而生物学和药剂学方面，虽然也强过大多数魔法师，但还没到能一下治好连巴塞洛缪都束手无策的疾病。 不过苏珊看到的自信，也确有其事。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 在治病救人方面，还有谁比光明和自然更擅长？ 而这两者，都可以在暮冬要塞找到。 柯林想到这，感到十分有趣。 巴塞洛缪远程指挥弟子给布兰奇治病，而自己同样担任了和亚当斯一样的角色。 现在。 就要看看奥莉维亚阁下，和珊瑚小朋友，能不能比得上巴塞洛缪了。 …… …… 珊瑚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睡得呼哧呼哧。 这里是暮冬城中心，一座带有庭院的二层建筑，里面除了把墙壁粉刷的洁白无瑕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十几张简易床铺间距均匀的摆放在各个房间里面。 “珊瑚大人。” 一个魔法学徒轻轻走到珊瑚的身边，小心又害怕的叫了一声。 小姑娘没有任何反应。 “珊瑚大人！”那位学徒再次加重了声音。 “啊……” 珊瑚下意识的坐起身，手上白光闪烁：“又有伤者来了？” “不是。”那名魔法学徒赶忙解释：“是领主大人让您去城堡一趟，说有事商议。” “哦。” 珊瑚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打了个哈欠。 走出二层小楼，来到院中，回头看了看。 自从被任命为“卫生大臣”，珊瑚比以前更神气了，她的称呼从“珊瑚老师”晋升为了“珊瑚大人”，这让原本羡慕自己的精灵朋友有好多手下的她，也稍稍能够抬起头。 然而后来才发现，这也并非全是好事。 自从有了正式职务，领主便在暮冬城的政务厅旁边，建造了这栋小楼，专门用于治疗病人和伤者，并且也是珊瑚平常的办公地点。 暮冬城的建设步伐依旧没有停止，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伤者，而病人更是数不胜数。 然而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平民而言，生病了就扛过去，抗不过去就死，很少有找人看病的概念，有钱人和贵族，倒是可以找到专职的医生，但也几乎没有医院这个说法。 圣光教会时期，教堂承担了医院的职责，然而真正懂得光明法术的神官数量很少，对于前来求医的平民，大多也就给点草药敷衍了事，但好歹也有一些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圣光教会后期民怨沸腾，也依旧坚持了很长时间的原因。 既然有这个传统，柯林很自然就想到了建造一家“医院”，并且让珊瑚来坐诊。 不过要让这个野惯了的小姑娘一天到晚呆在医院里，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还得天天去找贝琳达和狗头人玩耍。 最后协商下来，珊瑚每天在医院待三个小时。 其它时间由她的学生代替。 珊瑚手下的魔法学徒，虽然不懂光明法术，但从珊瑚那里学来的药剂学知识，也勉强能够用得上。 …… …… “阁下，您看……” 柯林等了很长时间，见奥莉维亚一直默不作声，才忍不住出声询问。 回到要塞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珊瑚，把一份样本给了她，让她先去测试。 随后才来见奥莉维亚。 对方刚刚嗨完一顿薄荷——这并不稀奇，反正精灵们只有三种状态，吃薄荷、等着吃薄荷、吃完薄荷睡觉。 不过柯林却很清楚，一旦有什么事，这些刚刚看上去软绵绵的精灵，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且战斗力提升数倍，这一点兽人就曾亲身经历过。 只不过那种强大的精神力宣泄，一方面很难持久，另一方面，连旁边的要塞人类守卫都会被波及到，因此精灵很少会在吃完薄荷之后参加战斗。 奥莉维亚检验毛发和血液等样本的方法，和人类的药剂学一般方式截然不同，就是用肉眼观察，以及鼻子闻嗅，如果不是觉得嫌弃，柯林都怀疑他们会用嘴巴尝一尝。 这种“自然”的方式却很快有了结果。 “他不是病了。”奥利维亚很确定的说道：“而是中毒。” “中毒？”柯林大吃一惊。 不但吃惊有人对布兰奇下毒，而且十分疑惑，那么多人类魔法生物学专家，竟然都没有检查出来这一点。 “嗯。”奥莉维亚颔首道：“这种毒素，是东海一种罕见鱼类的血液，伱们人类不清楚很正常。” “可以医治吗？”柯林此时也不去想到底是谁下的毒，这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很简单。”奥莉维亚无所谓道：“你把人带过来，我可以轻松解毒。” “人恐怕是带不过来的。”柯林无奈，又问道：“您能教我这个解毒法术吗？” “教你是没问题，但就算不提学习的时间，以你现在的精神力水平，恐怕要连续施法一个月，才能根除毒素。” (本章完) 第197章 珊瑚的老师来了 “还有一种办法。”奥莉维亚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什么办法？” “用娜迦的血液中和，药到病除。”奥莉维亚道。 显然，这种毒素在精灵的眼中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想出来的办法都很简单有效。 可简单归简单。 我特么要从哪里抓一只娜迦来？ 珊瑚说过，那些和人类精灵有着相似外表以及相同智慧的种族，居住在东海的深处，很漂亮，还不穿衣服——柯林对此印象深刻。 目前看来，只能等珊瑚那边有没有结果。 他和奥莉维亚聊了一会天，没多久，便看到珊瑚走进来。 “怎么样？”柯林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没问题。”珊瑚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在柯林欣喜之余，就听珊瑚继续说道：“我可以配制一份药剂，保证他不死，但治不好。” 柯林顿时泄气。 这也叫没问题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毒？”珊瑚疑惑：“他是中毒吗？” “你不知道？” “不知道。”珊瑚一脸坦然：“我们圣光教会从不在乎病因，根据病情配制药剂，能治就行了。” 柯林瞬间无语。 不过想到这小姑娘当初无视一切药剂学手法，直接用圣光法术配制药剂的举动，也稍稍能够理解了。 哪怕在地球时代，也有很多病是不知道病因，但却能够治疗的。 “可问题是，你也没能治好啊。”柯林叹气。 “我的水平有限嘛。”珊瑚噘着嘴：“我才几岁，学习光明法术还不到六年，就被你抓到这里来了。” 柯林顿时语塞。 不过说起来，珊瑚能够以这个年纪，做到和巴塞洛缪同样的事情，的确已经很不容易，光明法术果然名不虚传。 奥莉维亚和珊瑚，在这方面的确比巴塞洛缪更强，但在不能当面治疗的情况下，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 “要是老师在这里就好了。”珊瑚想起了许久未见的老师，微微叹气。 便在此时。 门外一个侍卫来报。 “大人，要塞外面来了一个白衣服的老者，说要求见领主大人，或者珊瑚大人。” 柯林一愣。 求见自己还说得过去，但见珊瑚是什么鬼？ 他心念一动。 “他有说自己是谁吗？” “他说他叫鲁伯特·科顿。”侍卫回答。 话音未落，就见珊瑚已经兔子般窜了出去。 柯林心说真是瞌睡来了个枕头。 “奥莉维亚阁下，我先行告退。”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鲁伯特这个小伙子，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柯林来不及吐槽鲁伯特这个老头子被称为小伙子，开口问道：“您也认识他？” 奥莉维亚点点头：“圣光教会的三大光明神官之一，人很不错，就是传教传得脑子不太好，有一次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跑到我们的地盘上，向精灵宣扬圣光的教义。” 柯林差点笑出声来，鲁伯特的算盘打的很好，要是能让长寿的精灵信仰圣光，那简直就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情。 “你们把他赶走了吗？” “没有。”奥莉维亚道：“看在他带来的几车薄荷的份上，我们盛情接待了他，他向我们宣传圣光，我就给他讲解自然的奥义，他没说过我，后来就走了。” 奥莉维亚说话的语气一贯的平淡如水。 但柯林能够想象到当时那个冷人捧腹的场面。 之前给村民剥了两天豆子，最后发现人家是土神教的信徒，这回是赔了几车薄荷，还差点自己被忽悠得信仰自然。 鲁伯特·科顿。 珊瑚的老师。 圣光教会仅剩的好人，却偏偏是个逗比。 这教会不亡都说不过去啊。 柯林和奥莉维亚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向城堡外。 门口，一个头发胡须皆白的老者半蹲在地上，珊瑚扑在他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鲁伯特·科顿也是双目蕴含泪光，嘴唇微颤，不断用手轻拍珊瑚后背，低声安慰着。 这师徒情深的场面，让柯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强行拆散人家的恶霸，特别不是东西。 他正要走上去。 却发现格伦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现场，挎着长剑，就站立在不远处。 很显然，这位破魔者先生再次提前察觉到了危险。 柯林此时才想起老师说过，鲁伯特·科顿虽然有点一根筋，但本身却是圣光教会仅剩的三位光明神官之一，是和魔导师一个级别的强者。 只不过在柯林的思维里，当初这老头，被没有露面的老师打得狼狈至极，总是下意识的忽略他的实力。 鲁伯特也发现了柯林等人，拍了拍珊瑚，站起身。 “你好，夏雅的领主大人。”鲁伯特微微躬身。 “您好，科顿阁下。”柯林以魔法师中晚辈的姿态行礼，笑道：“好久不见了。” 他看着这位当初追着自己想要给予圣光护佑的光明神官，也是百感交集。 “是啊，三年了。” 鲁伯特感叹了一声，“感谢大人这些时间对珊瑚的照顾，她长高了很多，也胖了。” 珊瑚在身后用小脚踢鲁伯特的脚后跟：“没有胖，老师。” 两人分别的时候，珊瑚才十一岁，现在已经十四岁，当然长高了不少，再加上科顿一个老头子，根本不会照顾孩子，珊瑚当初跟着他四处流浪，哪有现在在要塞的生活安逸，长胖也在情理之中。 “科顿阁下，是来接珊瑚的吗？” 虽然当初说的是五年，但如果鲁伯特真要接走珊瑚，柯林也没打算阻拦，倒不是害怕对方，自己这边无论格伦还是奥莉维亚，都不会比鲁伯特弱，只是见到刚才的场景，柯林就算再怎么舍不得珊瑚，也硬不起心肠拆散人家。 何况强扭的瓜不甜，如果珊瑚自己真想走，强行留下也没多大意义。 然而却听这位光明神官说道： “当初约定了五年，就一定是五年。教会虽然没落了，但作为光明神官，我说的话依旧代表圣光的尊严。”鲁伯特严肃而认真道。 “那阁下来此……” “当然是看望一下我的弟子。”鲁伯特目光慈祥的看向珊瑚，说道：“罗曼大师要留珊瑚五年，我并不担心，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继续教授她光明法术，这很耽误珊瑚的成长。” 鲁伯特说到这里，眼神发出亮光：“不过我后来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柯林好奇。 “当初只说珊瑚要留五年，没说我不能一起留下，只要我也留下，不就可以继续教授珊瑚了吗？”鲁伯特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道。 “您三年时间就想通了这个？”柯林一脸懵逼。 “对呀。” 鲁伯特对着柯林露出一个微笑，脸上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本章完) 第198章 学生都吃这些？ 柯林实在很无语，有这样的光明神官，圣光教会何愁不灭啊。 “科顿先生。” “奥莉维亚阁下。”鲁伯特和精灵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好吧，20多年时间对您来说应该没多久，不过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愿圣光护佑你。” “愿自然与你同在。” 一人一精灵自顾自的打招呼。 …… 二层小楼内。 鲁伯特参观了一番“医院”，满意的点头道：“专门设定一个医疗点，这个想法很不错，很有当年教会教堂的感觉。” “老师，你这些年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将圣光的伟岸宣扬给世人，不过这件事我一直做不好，将来的希望还是在你的身上。” 珊瑚以前就对老师说的“重整教会”之类的事情不太感冒，在要塞待了几年，更是观念大变。 教会的教义没错，怜悯世人疾苦，希望给所有人带去心灵上的安宁。 然而心灵安宁的前提，是先吃饱饭，给一群整天饿着肚子，衣不蔽体的平民宣扬精神安宁有个屁用。怜悯世人疾苦，也没见教会给人家解决什么实际困难，反倒听说以前的教会还动不动让信徒奉献。 反观暮冬城，领主大人从来不说任何废话，但是分土地，改良种子，提升粮食产量，建工坊，给所有人翻新房屋，让每个人都能吃饱，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对于平民来说，信仰教会哪有信仰领主来得实惠？ 鲁伯特没有察觉到小徒弟内心的不屑，走到珊瑚的办公地点，看着那张比床小点有限的办公桌，笑道：“你这么小一个人，干嘛要这么大的桌子？” “这是所有大臣的统一规格，我不需要这么大的桌子，但瓦尔德先生他们有好多文件和资料，还嫌它不够大呢。”珊瑚一边解释，一边坐到那张对她来说略显宽大的椅子上。 这张椅子同样也是统一标配，在工坊里，一天能生产好几十套。 “大臣？”鲁伯特疑惑。 “哦，老师我没跟你说吗？”珊瑚故作矜持道：“我现在是夏雅的‘卫生大臣’，这里就是我办公的地点。” “柯林维恩还真有意思。” 师徒两人叙述着分别之后各自经历，不用说，鲁伯特那里无非就是各种碰壁，而珊瑚的讲述就精彩多了，只是很多事鲁伯特当她是小孩子的夸张，根本不信。 叙旧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便已是傍晚。 一名魔法学徒问是否需要将晚餐端过来，珊瑚立即拒绝，随后对鲁伯特道：“老师，我带你去学校的食堂吃饭。” 除了卫生大臣，珊瑚还兼任了刚刚成立的魔法学院的药剂学老师，因此可以自由出入学院食堂。 鲁伯特跟着弟子走进学院。 校园的规模远远不能和西大陆的学院相比，但名字却起得极其不客气。 “夏雅高等魔法学院？”鲁伯特笑道：“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哎呀，我们才刚刚起步嘛。” 珊瑚虽然也跟着老师去过西大陆，但对于人家学院里面的情况也了解不多，更不可能对比两边学生的水平。 食堂估计是整个学校规模最大的建筑，尽管依旧保留了三餐免费的传统，但如今部分学生已经不在学校里吃晚饭，毕竟家里也不再缺这点食物，相比来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共享晚餐，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珊瑚走到窗口，朝着里面的大妈喊道：“乔玛太太，我要两份。你今天的衣服真漂亮。” “呀，珊瑚大人亲自来吃饭啦。”穿着食堂统一服装的乔玛大妈乐不可支的打招呼。 原本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一个人只能领一份餐食，然而珊瑚在整个暮冬城里的身份特殊，从一开始便被错认为领主的亲戚，再加上这小丫头长相可爱，嘴巴特别甜，到哪都有很好的人缘，再加上现在的大臣身份，要两份食物的要求怎么都不会被拒绝。 两份装得满满的晚餐从窗口递出来，珊瑚双手接过，顺口说了一句：“愿圣光护佑你。” “好好，谢谢圣光。”乔玛太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圣光，但珊瑚小姐的口头禅已经人尽皆知，谁遇到都会乐呵呵的附和一句。 然而鲁伯特却震惊不已。 他接过珊瑚手里的食物，跟着弟子走向食堂的角落，问道：“你平常对所有人都说这句话吗？” “对啊，不是老师你让我多宣扬圣光吗？”珊瑚回头疑惑的看向老师。 “柯林·维恩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珊瑚不解。 “算了。”鲁伯特一时间解释不清。 两人坐下之后，鲁伯特看向盘子里的食物，再次惊讶。 一片黑面包，一块白乎乎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面食，一勺酱汁豌豆，两条食指大小的肉条，一碗蔬菜汤。 “这是什么？”鲁伯特拿起圆形的面团一样的东西，手感软软的。 “馒头，是领主大人发明的，也是用小麦粉做的，只不过不是烤，而是蒸，老师你试试，比面包好吃多了。”珊瑚强烈推荐。 鲁伯特尝了一口：“口感确实不错，但也没比白面包好吃吧。” “哎呀，你多吃几次就不这么说了。”珊瑚熟练的掰下一块馒头，放在蔬菜汤里泡一泡，迅速塞进嘴巴，一脸享受。 鲁伯特学着弟子的样，吃了一口后略微点头表示赞赏。 “这一份食物要多少钱？” “不用钱啊。” “免费？” “嗯。” “那学生吃什么？” “一样啊。” “也吃这些？”鲁伯特看着盘子里的半颗鸡蛋和肉条，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对呀。” “学院有多少学生？” “现在是8000多个吧。”珊瑚一边吃，一边无所谓道。 “暮冬城这么富有吗？” 鲁伯特很难想象，哪怕西大陆最富裕最顶尖的学院，食堂就算能够提供肉类和蛋类，也不可能完全免费，能够补贴一部分费用的就算良心学院了， “要塞的粮食多到吃不完，索菲亚小姐正愁没有足够的粮仓堆放粮食。”珊瑚解释道：“不过鸡蛋和肉是今年才有的，老师，明天早上我带你来吃早餐，还有牛奶呢，我记得你最喜欢喝牛奶了，有一次还差点趴到奶牛肚子下面……” 鲁伯特赶忙伸手打断弟子的童言无忌。 (本章完) 第199章 娜迦招谁了 如果细究起来，鲁伯特的经历堪称凄惨，堂堂光明神官，经常带着弟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倒并非他没有能力搞到钱，光是在雷霆城偷盗地下金库的金币珠宝，就足够他挥霍一生了。 但鲁伯特偏偏又是个极其有原则的人，偷盗的对象必须确认为富不仁，并且这种方式得来的钱，只能有两个用途，一个是分发给贫民，一个是用来重建教会。 至于自己和弟子的生活，只能想别的办法。 本来，以他的光明法术，随便给有钱人治治病，都可以轻松富甲一方，然而这老头又极为固执，不想用圣光换取金钱，宁可给平民看病，换取少量的食物，或者干脆去干体力活混一口吃的。 珊瑚跟着他，也算挺倒霉的。 …… 城堡书房内。 柯林正式以领主的身份接待了鲁伯特，珊瑚则跑到一旁的泰莎身边，抱着首席助理的手臂低声闲聊。 “领主大人，再次感谢你对珊瑚的照顾。” 鲁伯特见识过珊瑚如今的生活，说出这话又多了几分真心。 “应该是我感谢珊瑚对要塞的贡献。” 柯林笑道：“相信您也知道了，珊瑚现在是夏雅的卫生大臣，更是一手支撑着医院的运行，暮冬城里受过她恩惠的人民数不胜数。” “这本来就是圣光的教义，就算没有回报，也是珊瑚应该做的。”鲁伯特十分自然的说道。 “如果圣光教会每个人都是科顿阁下这样的人，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柯林感叹。 “大人。”鲁伯特根本藏不住什么话，“我有个疑问。” “请讲。” “不知道您对于圣光是什么看法？”鲁伯特问道。 “您不会是希望我加入教会吧。”柯林一愣，这老头果然是传教上瘾啊。 虽说加入好像也没什么损失，甚至还可以趁机学习光明法术，但他对于宗教始终没太大兴趣。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加入也就加入了，以他的天赋，最后混个光明神官也不是不可能，但他现在是夏雅领主，一旦加入教会，夏雅以后算什么？政教合一？ 然而鲁伯特却摇摇头：“我可不敢把你拉进教会，否则罗曼·萨冈一气之下杀过来，教会现在的力量全部加起来，也抵挡不住他。” 柯林笑道：“我唯一认识的教会成员，只有您和珊瑚两个人，所以目前来看，我对于圣光教会感官不错。” “既然如此，您能否允许我在夏雅传教？”鲁伯特态度谦卑道。 柯林早就预料到他这个请求。 “科顿阁下。” 他笑了笑：“您应该清楚，没有任何一个领主会希望看到自己领地上有别的势力和组织，我也不例外。” “是我僭越了。”鲁伯特略微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 “不过。”柯林话锋一转：“这事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 鲁伯特眼睛瞬间闪亮。 “科顿阁下，您有没有想过，当初的圣光教会如此强大，为什么还是逃不过覆灭的下场？” “是因为下层的神官失去了对圣光的信仰和敬畏，而教宗又没有太好的办法直接约束他们。”说起这个鲁伯特显得信心满满，游刃有余。 “既然如此。” 柯林道：“就算重建了教会，您又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两个问题？您怎么保证下层神官永远坚定信仰，您又有什么办法约束他们？” “这……”鲁伯特一时语塞。 “时间一长，教会一样会被腐蚀，一样逃不了相同的命运，这对于圣光又有什么好处呢？” 鲁伯特一时间陷入沉思。 柯林继续道：“我对于教会，尤其是圣光教会，并无恶感，总的来说，也不反对人民追求一些符合他们口味的信仰。” “那……”鲁伯特疑惑。 “我的建议是，既然还没有更好的思路，我们不妨把传教的事情搁置一下，您可以在暮冬城住下来，看一看这里的人民是怎么生活的，然后，或许我们能够制定出一个更完善的方案。”柯林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提议已经远超我的预期，感谢您的宽宏。” 没有被立即拒绝，鲁伯特已经心满意足，说道：“其实这些年，我也渐渐发现了自己的传教水平非常一般。” 柯林心说老头你这么自夸就过分了。 “所以我才收了珊瑚为徒，她的天赋和性格，注定了将来的成就会远超于我，或许教会的重新崛起，就在她的身上了。”鲁伯特说着话，目光温和的转向珊瑚：“可惜已经浪费了三年时间。” 柯林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师，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 “珊瑚还小，未来可期。” 柯林话锋一转：“科顿阁下，其实在您来的时候，我们正在为一件事情感到烦恼。” 他把解毒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珊瑚也跑过来，把自己检测的结果告诉老师，随后问道：“老师，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小姑娘当时替自家老师把牛吹出去了，可不希望老师掉链子。 好在鲁伯特终究不是珊瑚这种半吊子可比。 “‘闭目鬼脸鱼’的血液。”老头只是听完了珊瑚的描述，便精准的得出和奥莉维亚一样的结论，自信的说道：“大陆上的确很少见这种毒素，这是那些整天混在东海的亡灵法师才会使用的手段。” 柯林知道这对师徒很多时间都在东海海域混。 原因也很简单。 三块大陆上的平民大多依附于领主生存，传教的难度较大，而海上的人口一方面更多，另一方面也更能接受教会。 而更重要的是，光明法术对于亡灵法师有着极大的克制作用，以鲁伯特的实力，在遍地亡灵法师的东海之上，那真是可以横着走。 “有什么办法医治吗？”柯林心说自己运气真的不错。 “简单。” 鲁伯特自信满满的说道：“取娜迦的血液中和毒素，药到病除。” 柯林顿时无语。 这话和奥莉维亚的说的一模一样。 关键是。 娜迦招谁惹谁了？ (本章完) 第200章 我们的种子非常好 娜迦和闭目鬼脸鱼生存在同一片海域，他们的血液能够解毒，大概就是“毒蛇出没的地方七步必有解药”的道理。 可关键是，要去哪里找娜迦？ 娜迦可是和人类精灵一样的智慧种族，甚至自认为高人一等，在海里不惧任何种族，问他们要血液，就好比一个狗头人问人类要血液去治疗另一只狗头人，不被一脚踢飞就不错了。 柯林叹道：“可是阁下，我们现在没有娜迦的血液。” “对对对。”鲁伯特点头：“娜迦脾气虽然不错，想要他们的血液也并非易事……不过没关系，你把病人带来，或者把我带过去，一个圣光术就能搞定。” 还是和奥莉维亚一样的说法。 “主要路程太远，不方便。” 柯林问道：“能不能用药剂的方式解决？” “也行。”鲁伯特点头。 柯林很怕他和珊瑚一样说出“保证他不死，但治不好”的话。 好在鲁伯特终究不是珊瑚这种半吊子可比，说道：“不过需要的材料比较复杂。” “材料没有问题。” 即便要塞没有，威尔纳一定能凑齐。 “那我写一张材料名单，只要齐全了，立即就能配制出药剂。” 柯林想到珊瑚那不讲道理的“圣光配药法”，对此并不怀疑。 …… …… 老哈维再次来到卡米尔伯爵的城堡时，受到的待遇和上次完全不同。 等了不到一分钟，满脸堆笑的卡米尔伯爵就匆忙跑了出来，用极为亲切的方式相拥问候。 “哈维先生，欢迎再次光临。” “这是我的荣幸，伯爵大人。”哈维一贯的商人亲和笑容，说道：“上次运来的粮食，大人可还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卡米尔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肥硕的身躯微微颤动，十分喜感，“我从未见过品质如此好的小麦粉，豆荚也颗颗饱满……” “价格也还算公道吧。”哈维附和的笑着。 “岂止是公道，这么好的小麦，竟然和普通的黑麦一个价格，老实说，东边的布鲁姆虽然和我同为瓦兰特公爵的手下，卖给我的粮食，远远不如暮冬要塞。”卡米尔极为爽快道：“我都怀疑你们领主这么干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了。” 布鲁姆伯爵的领地，和卡米尔正好相反，土地较为肥沃，粮食产量高，但其它方面差一些，因此这些同为瓦兰特公爵属臣的贵族之间，也少不了必要的交易。 夏雅的粮食价格还不到别人的一半，这任谁都会产生怀疑。 卡米尔这话，试探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哈维却十分自然的笑道：“领主大人一心扑在魔法上面，这些小麦和灰芸豆，都是他和索菲亚小姐一起研究魔法生物学的结果，伯爵大人您知道的，索菲亚小姐毕业于坎布瑞吉植物学专业，那两位都是不愁吃喝的少爷小姐，对于这种事情，完全不在乎。” 卡米尔想了想，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自己领地上的土地又没荒废，就算别人突然不卖了，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他哈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领地上的黑石和钴矿，品质也不错吧。” “哪里是不错，简直太优秀了，所以领主让我来，继续加大采购量。” “加大采购，当然是件好事。” 卡米尔故作为难道：“不过，哈维先生，你也知道，我们矿山的产量，目前已经达到极限。” “夏雅愿意继续提供更多更优质的采矿设备，不瞒您说，我们领主之前发明一种轨道矿车，可以大大提高搬运的速度。” “哦？真的有效果？” “我们可以先给您安装一台试试，不好用不收钱。”哈维打包票道。 “你们领主……真是大方。” “只要有持续不断的矿石和黑石，领主大人可以更大方。”哈维十分谦卑的微笑。 “可是，我们目前是人手不足。”卡米尔道：“如果要增加人手，我就必须让更多的农奴进入矿山，只是那样的话，粮食方面就……” “粮食不用担心，伯爵大人。”哈维道：“夏雅可以一直向您提供下去。” “哈维先生怎么保证？”卡米尔毕竟没有傻到家，把粮食命脉完全交给别人，无疑是自断后路。 “这……” “我倒有个主意。”卡米尔显然有所准备。 “请伯爵大人赐教。” “目前夏雅运送来的，都是面粉等加工粮食，如果可以获得一些种子，让我能够自己种植，就可以大胆的把农奴投放进矿山了……” “可是……”哈维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们领主大人虽然不太在意粮食的数量，但种子，恐怕不会愿意……” “哈维先生。” 卡米尔站起身，更加靠近了一些，笑道：“在面粉袋里，混入几袋麦穗，又有谁会在意呢，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忙中出错，但这对于您来说……” 他说着话，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递了过来：“哈维先生在你们领主手下应该很受重用，但恐怕很多年也未必能赚这么多……” 哈维微微低头，这是一张价值1000金郎的金行储票。 “这……伯爵大人，您这是让我犯错误啊，要是被我们领主知道……”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谁会知道？” 哈维显得十分纠结，犹豫了半晌，才扭扭捏捏的伸手接过。 “不过伯爵大人，只此一次，并且只有小麦种子，老实说，我只负责采购和运输，很多东西都接触不到，索菲亚小姐在这方面也很小心，就算是小麦，我回去也要想想办法才能搞到。” “我明白你的辛苦。”卡米尔搂上哈维的肩膀，笑道：“事成之后，还有后谢。” “那就这么说定了。” …… …… 城堡书房内。 哈维坚持不肯就坐，站在书桌侧前方，把一张1000金郎面值的储票放在了桌上，推到柯林面前。 柯林拿在手上看了片刻：“卡米尔伯爵还真是大方。” “如果能彻底解决粮食问题，这点钱当然是划算的。”哈维道。 “安希尔金行，吉尔曼最大的商会。”柯林叹道：“瓦兰特公爵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吗？” 哈维束手而立，不对这种话题开口。 “哈维先生，这是你应得的，让你在夏雅待了这么长时间，实在很过意不去。”柯林把储票递了回去。 “大人客气了，老实说，现在让我回到雷霆城，恐怕还会不习惯呢。”哈维笑呵呵回应，并未拒绝领主的赏赐，又问道：“大人，不过把种子给卡米尔伯爵，会不会过于大方了……” “不单是卡米尔伯爵，瓦兰特伯爵的其他几个封臣，也要一视同仁，大家都是图伦的子民，有权利享受更好的粮食。” “难道这些种子……”哈维毕竟只是商人，思维总是会受限。 “哈维先生多虑了，明年，卡米尔伯爵的土地上，就会迎来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柯林笑得十分亲切和善：“我们的种子很好，非常非常好。” (本章完) 第203章 怀表和机械钟（免费） 拉夫如今每天回家前，都会顺路去商铺逛一圈，但不是为了买东西，家里的采购一般都是莉亚负责，甚至儿子亨利都偶尔会用自己每月给他的10铜株零花钱，买些纸笔拿回家用——学校里面也可以购买纸笔，并且价格比店铺里面还要便宜。 拉夫之所以每天去商铺，纯粹是为了看看里面的商品。 因为那些都是出自于他所在的工坊。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距离家四条街道以外的这家店铺，一共也没几件东西，工坊出品的货物只有三样：放声机、纸、铅笔。 但现在，原本显得空荡荡的玻璃货柜，已经几乎快要放不下。 剪子，菜刀，脸盆，杯子，铁锹，锄头，小推车…… 这些东西，他在以前的铁匠铺里也能做，但质量和美观程度远远达不到工坊的出品，最关键的是，工坊造这些东西实在太简单，太快了。 手工打造一把铁锹的时间，工坊里面已经做出几百把了，还更节省材料，因此价格很便宜。 当然，也有很多东西，是他以前在铁匠铺里做不出来的，比如放声机、机械钟等。 今天商铺里又新添置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巧的圆盘状物体，别人或许认不出是什么东西，但拉夫却很清楚，瓦尔德先生说这叫怀表。 他以前从未听过这个词，据说是领主大人新造出来的。 这东西其实和机械钟是一样的，只是更小。 拉夫不理解，既然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叫小钟，而要叫表。 不过怀表虽然更小，价格却高得离谱，比机械钟贵上十倍还多。 这一点拉夫倒是明白为什么，因为怀表制造起来更困难，他以前还能帮着一起打造放声机或者机械钟的外壳，但怀表却已经轮不到他参与，连零件他都没有资格制造。据说那些是从学校毕业的工匠学徒，慢慢用一个个小到眼睛都看不清的零件所组装起来，做起来很费事。 关键是，怀表可以随身携带。 拉夫看了一眼标签，上面写着9.5金郎一个。 好家伙。 他算了一下，尽管自己现在的薪水已经涨到15银盾一个月，也得攒四年多才能买得起一个，这东西放在这里，谁会去买呢？ 拉夫看了一眼旁边的机械钟，相对来说，这个家伙个子太大，只能放在家里，但价格却只有10银盾，即便如此，也几乎没什么人会买。 他曾经也觉得买不起——给莉亚的放声机才5银盾，那东西好歹能听个响动。 但如今和旁边的怀表一比，就显得没那么贵了。 最关键的是，他以前并不觉得这东西有多大用，反正看天气也大概能知道时间，何必要那么准确。 但现在，他的观念又有了变化，如果能够知道准确的时间，自己就不需要提前好久出门上班；莉亚也能够算准时间做饭；亨利出门上学也不需要很着急。这样算下来，一家人能剩下很多时间，也不用凡事都匆匆忙忙的。 拉夫看了很长时间，终于咬咬牙。 “你好，请给我拿这个。” 拉夫抱着机械钟，挺吃力的往家走，这玩意除了外壳，几乎都是金属部件，分量很是不轻。 到家的时候，发现莉亚已经回家了。 “看看这个。”拉夫邀功似的把抱在手上的机械钟给露出来。 “你……” “怎么了？” “你怎么也买了？” “也？”拉夫一愣，你也买了？ “是啊。” 莉亚一指桌上明显也是刚刚买回来台钟，指针正在滴答滴答的走，和自己手上的钟发出的声音交相呼应。 “你不早说。”拉夫一阵后悔。 “你怎么不早说。”莉亚气呼呼道。 上次拉夫给她买了一台放声机，如今她自己依靠种地也能有收入，就想着给家里添置点东西，买了这台钟，丈夫就可以算准时间出门去工坊，能够多在家里陪她一会。 “唉，算了。”拉夫叹气。 “能去退掉吗？” “退掉？”拉夫一愣。 “我听说邦妮说，她上次买了一台机械钟，回来之后又觉得心疼，结果回到商店，可以原价退还，只要没有损坏和磕碰就行。” 邦妮是隔壁邻居，她的丈夫是个木匠，有四个孩子，小儿子海特以前和亨利是同学，但后来不喜欢学习，参加了要塞守军——守军一直在扩招，周围好几户人家的男孩都去了，不过现在要塞守军的吸引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毕竟大家已经不用饿肚子了，一般的家庭偶尔吃一顿肉也是可以奢望的。 “退还？” 拉夫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算了吧，反正买都买了，大不了给亨利的房间里放一台，他每天晚上写字都搞得很晚，也好提醒他睡觉。” 莉亚知道丈夫脸皮薄，但想想也有道理。 一下子支出了20银盾。 虽然家里不算困难，也依旧有些心疼。 莉亚正准备去做饭，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 门外有几个人，领头的是政务厅的工作人员。 莉亚仍然分辨不清那些五花八门的部门和职务，但能够认识他们身上那件几乎都一样的黑色衣服以及帽子。 “大人。”莉亚仍然保留着以前的习惯，看到要塞或者政务厅的人，有些畏缩：“有事吗？” “拉夫家，对吗？” “是的。”拉夫也走过来。 “是这样的，领主决定给每一户家庭赠送一台机械钟，让大家能够有时间的观念，来这上面签个字，然后领东西。” “啊？” 拉夫和莉亚同时愣住。 这样一来，家里不就有三台钟了？ 好浪费。 “怎么了？”那名工作人员见两人没有一个动弹。 “我们刚刚已经自己买了，还买了两台。”拉夫那叫一个后悔。 “哦，没关系。”那人并未觉得意外，显然遇到过很多这种事情：“已经买了的，直接补贴一台机械钟的钱，一样在这里签个字。” 说着话，让身后的人取出10银盾给了拉夫。 拉夫过来签了字，拿到钱之后和莉亚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领主又在败家了。 “另外，提醒一句。”政务厅的官员整理着手上的名册，对两人笑道：“商铺的东西，只要不损坏和过度使用，两天之内都可以去退货的。” “哦哦。”拉夫想到刚才妻子的话，有些不好意思道：“店铺的店员没有告诉我……” “商人逐利，这些话他们当然不想让你们知道，但你们自己要多长个心眼。”政务厅的官员冲两人眨眨眼，随后走向下一户人家。 夫妻俩对视一眼。 “还去退吗？”莉亚小声问道。 “不退了，就给儿子房间里也放一台，又不是买不起。”拉夫颠了颠手上的10银盾，一脸豪迈。 昨天不清楚怎么回事，就当大家重复订阅了吧，章节有错乱的，貌似需要重新下载一下起点app，嫌麻烦的可以直接在电脑端看。 因为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发现的，那时候已经有600多人订阅了，向那600多位朋友表示歉意。 今天一章免费，明天也会有一章免费，这样做，作者也可以有全勤，两全其美。 (本章完) 第204章 情趣（免费） 威尔纳的七天访问之旅即将结束，柯林在这段时间内做了很多事情，偏偏没有学术交流。 原因很简单。 布兰奇的病神奇般的好了，被科恩·斯内普配制的药剂给治好了。 这位年轻的魔纹学教授，做到了连巴塞洛缪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即便他一再声称那只是因为巴塞洛缪阁下没有亲自前来。 从布兰奇对外宣布这件事起，整个奥斯特瑞亚陷入狂欢。 威尔纳的音乐厅内，举办了上百场大大小小的音乐会，庆祝布兰奇的康复； 无数团体和个人拿着乐器走上街道，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尽管知道布兰奇在西大陆有着很高的威望，但柯林依旧无法想象，一个音乐家的影响力能够到达这个地步，难怪图伦会让公主殿下在奥斯特瑞亚待那么久。 而作为一手将布兰奇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科恩·斯内普，一度成为奥斯特瑞亚甚至整个西大陆最热门的话题。 大量的宴会邀请，邀约访谈，名人求见，让柯林疲于应付。 正因为如此，最初定下的和威尔纳魔法学院的学术交流行程几乎全部被取消，等原定的时间一到，发现除了一开始的演讲，完全没有任何交流活动。 …… …… 深夜。 大使馆内。 柯林从衣柜里出来的时候，维罗妮卡还没有回来，他自己动手的泡了一壶红茶，等了一会，才听到开门声以及门外的交谈声。 维罗妮卡和莫伊尔女士告别之后，进入房间，毫不意外的看到柯林坐在她的书桌前。 “宴会怎么样？”柯林起身笑道。 因为布兰奇身体康复，维罗妮卡在看望了老师之后，便正式结束了这次长达两年多的访问，准备离开威尔纳。奥斯特瑞亚特意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欢送会，布兰奇、菲利克斯等人全都出席，算是给足了图伦的面子。 “和任何一次国事宴会一样，繁文缛节，劳心劳力。”维罗妮卡一边锁上门，一边抱怨。 “等你嫁到夏雅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夏雅没有这些事吗？” “严格算起来，夏雅没有贵族，连我这个领主都不是，所以，的确没什么酒会宴席，就算有，也都一切从简。” “没有贵族的领地……”维罗妮卡面露遐想，随后叹气道：“我从小就过着现在这种生活，真的很难想象夏雅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柯林走过去想要搂她。 “我先去换衣服。”维罗妮卡微微侧过身，准备去换衣间。 因为是最重要的场合，她今天穿的是最隆重的公主服饰，白底色长裙，内束腰外衣，萱花衣袖，蕾丝滚边，浑身装饰琳琅满目，十分繁琐，头上的水晶冠镶嵌各种宝石，全身珠光宝气。 这样的装束搭配维罗妮卡的美貌，越发显现出她的国色天香，只是整个人仿佛被束缚一样，动作不能太大，更不能做出低头这样的动作，穿在身上肯定不会舒服。 “等等。” 柯林拦住他，笑嘻嘻道：“我很少见你穿得这么正式。” “这种衣服很麻烦的，全部穿好要半个小时，当然不能天天穿。”维罗妮卡原地转了一圈，笑道：“好看吗？” “嗯嗯。”柯林口水都快流出来，贱兮兮道：“反正都穿上了，先等等换吧。” 不等维罗妮卡回答，便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 “你慢点，弄坏了很麻烦的。” “我会很小心的。” “不过反正以后没什么机会再穿了。”维罗妮卡叹道：“到时候得让人带回雷霆城。” “为什么要带回雷霆城？”柯林一愣。 “王室有专门的橱窗陈列各成员的代表性服饰，我出嫁之后，这套衣服就会被放进陈列柜内。”维罗妮卡解释。 “可以不还回去吗？”柯林习惯性揉捏着她细软的腰肢，轻声在她耳边道：“把这套衣服，带到夏雅去吧。” “为什么？”维罗妮卡先是疑惑，随后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顿时脸色通红。 半晌，才低声嗫嚅道：“我……到时候问问礼官。” 柯林原本只是说说而已，此时见维罗妮卡俏脸红润的诱人模样，越发坚定了念头，掷地有声道：“一件衣服而已，大不了我亲自找陛下去说。” 维罗妮卡笑道：“这可不是普通衣服，价值数千金郎呢，十几名顶尖裁缝花费一个月才做成的。” 柯林暗自咋舌，心里盘算着以自己的资产，能够玩几次这样的情趣。 “对了。”维罗妮卡有些心慌的岔开这个话题：“还没谢谢你呢，我很久没过布兰奇老师那么开心了，在宴会上简直健步如飞。” “我可不敢居这个功劳。”柯林解释道：“真正出手的另有其人，等你到了夏雅就会知道的。” “哦。”维罗妮卡也没有多问，叹道：“也不知道是谁，非要置老师于死地。” “这就让奥斯特瑞亚自己去头疼吧，恐怕这件事没那么快结束。”柯林道。 维罗妮卡点点头，随后和柯林说起今天的宴会情况。 柯林突然问道：“卡哈默大公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见到他的次数不多，奥斯特瑞亚的日常事务大多掌握在贵族议会手里，而重大的决策，还要经过联合会的同意，这一点和幽蓝联盟的大多数成员国差不多，卡哈默大公本身是位中阶骑士，精通单提琴，少数的几次会面，他也总是在交流音乐方面的事情。” “只有名义上的权利，这让他也很苦恼吧，或许就拿音乐来麻痹自己。”柯林点头道：“怪不得班纳那样的国家，怎么也不肯加入幽蓝联盟。” “其实这也并非都是坏事。”维罗妮卡道：“加入联盟，大公和贵族的权力会被稀释，但商业贸易方面会有很大的好处，毕竟联合会掌握了西大陆几乎所有的大型资源。所以那些小国才拼命想要加入联盟，而班纳这种大国，更希望保持独立。” “那也未必。”柯林笑道：“只要有足够大的诱惑，谁都可以改变立场的。” (本章完) 第201章 魔能轨道矿车 “哐哐哐……” 铁皮矿车沿着两条光滑的轨道，自动从矿洞内行驶出来。 车上装满了土块和矿石，一名身穿灰袍的魔法学徒站在附加的踏板上，等到矿车行进到人群的地方，伸手掰下开关，缓缓停了下来。 “行驶还算稳定，但速度可以再稍稍提升。” 瓦尔德在旁做出评价，随后转向身边的领主，说道：“大人，您看……” “很不错。” 柯林一贯的先表示鼓励，随后又问道：“这样一个……魔能块，能运行多久？” “连续不断满负荷运行的话，大约24小时左右，之后就必须拆卸下来，更换之后拿去工坊由基础魔能装置充能。” 使用试剂法制作类似“电池”的独立魔能装置，在经过几次试验之后，正式在轨道矿车上装置。 当初柯林头疼想名字，让瓦尔德等人讨论好后由自己决定，最后他选择了“魔能能量块”这个名字，简称“魔能块”。 基础魔能装置的能源转化率，如今已经从原先的18%提升到22%，尽管瓦尔德当初声称五年内达到35%，但按照现在这种速度，似乎不需要那么久。 22%。 柯林对于这个数值已经非常满意，毕竟前世一般的燃油机的效率也不过才30%左右。 但这个世界最令人头疼的问题还是燃料。 暮冬要塞如今的基础魔能装置的燃料只有两种，一是砍伐树木所得到的木料，另外就是从周边领地购买来的黑石。 无论哪一种，都不算很富裕。 黑石就不提了，虽然各方面都和地球上的煤炭很像，但储量稀少导致的价格昂贵，使得它很难成为煤炭一样的工业燃料主要来源。 而木料，一方面燃烧效果远不如黑石，另一方面砍伐树木也是个难题。 伐木队已经没日没夜的工作，但木料还得提供建筑行业，并且随着周边的树林过度砍伐，伐木队必须向更远的地方进发，效率也在慢慢降低。 魔能不是电能，但原理大致相同。 “基础魔能装置”类似发电机，而“魔能块”就是电池或者电瓶。 柯林很高兴夏雅的能源工业从原始状态直接飞越到“电能”，可惜效率还是不如燃油发动机。 他所能做的，只有一边继续提升效率，一边寻找更多的燃料。 “奥莉维亚阁下。” 柯林转向精灵女士，问道：“您觉得怎么样？” “你们人类总是能够造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记得埃洛伊德除了去找你老师，就喜欢往吉尔曼跑，他特别钟爱各种机械。”奥莉维亚笑道：“不过能够用它节省人力，当然是个不错的主意。” 柯林原本以为奥莉维亚或多或少会表示这东西不够自然，但他还是低估了精灵灵活的原则底线。 奥莉维亚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如果你问我这是否破坏自然，我的答案是：是的，它一定会破坏自然，所以精灵永远不会做类似的事情。我看到你们工坊里面燃烧产生的浓烟，也会不喜欢，但这终究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在精灵的逻辑中，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够真正威胁到自然，所以自然根本不需要谁来守护，人类破坏自然的行为，终将反噬自己，但这和精灵无关，只要不直接威胁到他们，精灵根本懒得管。 柯林和瓦尔德设计工坊的时候，已经尽量考虑到不去影响精灵的生存空间，但奥莉维亚还是能够看到工坊发生的一切。 “请阁下放心。”柯林笑道：“环境保护关系到每一个种族，每一个人，目前虽然影响很小，但我会特别注意的。” 奥莉维亚不太在意的点点头。 想到埃洛伊德竟然喜欢机械，柯林顿时挺无语。 这一点都不像精灵的爱好。 “如果埃洛伊德阁下有那样的爱好，再过一些时间，或许可以请他来夏雅看看，这里一定会更吸引他。” 能够被老师请来为自己赐福，埃洛伊德的实力一定不会差。 如果能把那只德鲁伊也“拐骗”过来，当然是件好事。 要塞现在的高端战力其实并不弱。 格伦； 奥莉维亚； 鲁伯特·科顿。 这三人都有魔导师级别的实力。 但柯林丝毫不介意再多几个这样的人，尤其是为自己赐福的埃洛伊德，仅从个人角度，柯林也挺想念他。 奥莉维亚看着眼前的矿车，点头道：“那孩子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您觉得狗头人有这个智力来操作这个矿车吗？”柯林把话题转回到眼前。 奥莉维亚思索片刻，说道：“把那个扳手做大一点，然后在它们面前多演示几次，让它们自己多尝试几次，应该可以教会。” 柯林明白了。 无法用语言来教会这些小家伙，但可以用条件反射来让它们明白矿车的运行和扳手之间的关系。 就像训练一条狗一样。 两人说话的时候，一群狗头人围着自动运行的矿车咋咋呼呼，显得十分感兴趣。 “这个你可以放心地交给贝琳达，她现在和这些狗头人交流已经很顺畅。” “多谢。” …… …… 戴伦插着腰，望着前方近在咫尺的秋原城，再回头看看那条望不到头的灰泥路，以及早已没有影子的暮冬城，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夏雅的仅有的两座城池，被他用一条路给联通了。 准确的说，是两条路。 有趣的是，那条由两条铁轨组成，被领主大人命名为“铁路”的路，虽然比灰泥路晚开工，却因为投入了更多的人力，更早的铺设完成。 铁路的技术难度更大，戴伦也参与了前些天魔能轨道矿车的正式运行。 想到将来会有一辆铁皮车飞驰于两座城市中间，他就忍不住激动。 但老实说，那还需要一点时间。 毕竟轨道矿车和列车还是有所不同的，前者用的是魔能块，动力较小，复杂程度没那么高，但列车上装配的则是基础魔能装置，直接用燃料驱动，动力更大，但也更复杂。 戴伦感慨之际，看到几个人从秋原城里出来。 (本章完) 第202章 骑士哪有修路有意思 自从道路的建设越来越近，珍妮弗几乎每过两天就会带着人过来慰问，顺便送一些食物和饮料，尽管这些东西建设队根本不缺。 “辛苦了，戴伦先生。”珍妮弗一如往日的温和亲切。 “为了夏雅。”戴伦十分熟练的打招呼。 随后灌下一口水，咧着嘴笑道：“再有四五天，道路就可以正式通行了。” “真是太好了。” 珍妮弗靠近现场，观察着工人们的挥汗如雨。 “说起来，灰泥这种材料还真是好，如此平坦和坚硬，马车行驶起来方便多了，真是难为瓦尔德先生他们绞尽脑汁研究出来。” “灰泥的原材料只是泥土和石块，整个夏雅几乎遍地都是，可以说取之不尽，建造房屋是最好的材料，但也并非没有缺点。” 戴伦十分专业地讲解道：“正因为太过坚硬，所以对于马蹄和车轮的磨损也会更大，工坊正在研究新的铺路材料，据说有一定的柔韧性，铺设的速度也会快得多。” “看来您的任务很快就要完成了。” “早着呢。”戴伦一脸兴奋的笑道：“领主大人说了，下一步就要重修暮冬城和西大陆之间的商道，在那之后，去往北边港口的道路也可以先修起来，甚至，我听说为了交易方便，大人还准备把路修到达达米尔？” “是的。”珍妮弗道：“我正准备就这件事和达达米尔商议，领主的意思是，哪怕修路的费用全部由我们来承担，算下来也是一件划算的事，毕竟我们对于黑石的需求越来越大了。” “我只要一直能修路就行了。”戴伦无所谓的拍着身上的尘土。 “戴伦先生。” 珍妮弗笑道：“您越来越不像一位高贵的骑士了。” “骑士哪有修路有意思。”戴伦咧开嘴。 …… …… 威尔纳。 布兰奇住所内。 “这绝对不行。” 亚当斯挡在布兰奇的床前，满脸怒容的瞪着苏珊和科恩·斯内普。 “老师的治疗周期内，绝对不能有别的药剂混合进来，否则谁也无法保证会出什么意外。” 柯林在等了两天之后，终于从鲁伯特那里拿到了解毒剂，然而原本以为可以顺利的治好布兰奇，从而让维罗妮卡解脱出来，结果却遇到了意外的麻烦。 亚当斯发现了苏珊企图用他未知的药剂给布兰奇服用，立即站出来阻拦。 柯林却无法责怪他。 毕竟亚当斯说的很有道理。 药剂不能胡乱混合服用，否则很容易出现排斥现象。 虽然他向鲁伯特确认过，并且得到了那位光明神官的保证，但这话却无法跟亚当斯解释。 “亚当斯先生，既然你的药剂无法治愈爷爷的病，为什么不试试别人的呢？”苏珊有些不乐道。 “苏珊小姐，你不懂药剂学，我不怪你。”亚当斯道：“但是斯内普先生，相信以你的学识，应该清楚这一点。” 科恩·斯内普的名字，亚当斯自然是知道的，但在药剂学方面，他显然更相信自己的老师。 亚当斯被派来当老师的替身，的确有些怨气，毕竟这么长时间留在威尔纳，对他自己的学习有很大的影响，但不管怎么样，哪怕为了老师巴塞洛缪的名誉，他也一直尽心尽责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因此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非要这样做也行。”亚当斯沉着脸道：“不过一旦布兰奇大师喝下这份药剂，我就只能立即离开威尔纳，老师对奥斯特瑞亚的承诺，也算完成了。” “亚当斯阁下。” 柯林无奈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无法指责你的行为，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布兰奇大师自己做这个决定吧。” 一直没有出声的布兰奇叹道：“感谢两位的好意，不过老实说，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亚当斯先生，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明天早上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布兰奇大师，希望您能慎重的考虑。”亚当斯说完，也不理苏珊和柯林，气呼呼的离开房间。 等亚当斯离开，布兰奇沉默片刻，看向柯林：“斯内普先生，我听菲利克斯阁下说，你是魔纹学教授，想不到竟然还精通生物学？” “只能说略知一二。”柯林谦虚道。 “那……”布兰奇将小巧的药剂瓶拿在手上，既期待又担忧道：“请问你有几分把握？” 柯林想了想：“大概七分。” “七分。” 事关性命，布兰奇再次陷入犹豫。 “大师，或许你应该先睡一觉，等明天醒来再做决定。” “好吧。”布兰奇叹息一声。 …… …… 深夜。 维罗妮卡的房间内。 “中毒？”身穿睡衣的图伦公主听到柯林的话，惊讶中带着些许愤怒。 “放心，解毒并不难，我已经将药剂给了布兰奇大师，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柯林解释了一遍白天的事情。 “这会让老师很为难。”维罗妮卡叹道。 “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由自己来决定，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后悔。” “可是，究竟是谁下的毒，老师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人希望他死？” “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菲利克斯阁下，奥斯特瑞亚会向联合会请求一名这方面的专家，来全面检查布兰奇大师的饮食起居，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柯林虽然有一些猜测，但此时说出来毫无意义。 “但愿如此。”维罗妮卡微微叹口气。 …… 与此同时。 布兰奇没有通知任何人帮忙，一晚上第三次从床上爬起来，将床头的一瓶药剂拿在手上。 喝下去，有可能恢复健康，但也有可能当场毙命，而最大的可能，则是完全没有效果，然后巴塞洛缪不再提供帮助。 犹豫了很久，老人颤颤巍巍的打开瓶盖。 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 他举着瓶子，没有任何动作。 尽管无数次说过看淡生死这种话。 但事到临头，求生的本能依旧会占据上风。 半晌。 “这种半死不活的日子，再过下去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老人洒然一笑，随后不再犹豫，仰头把药剂一口喝下。 (本章完) 第203章 怀表和机械钟（免费） 拉夫如今每天回家前，都会顺路去商铺逛一圈，但不是为了买东西，家里的采购一般都是莉亚负责，甚至儿子亨利都偶尔会用自己每月给他的10铜株零花钱，买些纸笔拿回家用——学校里面也可以购买纸笔，并且价格比店铺里面还要便宜。 拉夫之所以每天去商铺，纯粹是为了看看里面的商品。 因为那些都是出自于他所在的工坊。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距离家四条街道以外的这家店铺，一共也没几件东西，工坊出品的货物只有三样：放声机、纸、铅笔。 但现在，原本显得空荡荡的玻璃货柜，已经几乎快要放不下。 剪子，菜刀，脸盆，杯子，铁锹，锄头，小推车…… 这些东西，他在以前的铁匠铺里也能做，但质量和美观程度远远达不到工坊的出品，最关键的是，工坊造这些东西实在太简单，太快了。 手工打造一把铁锹的时间，工坊里面已经做出几百把了，还更节省材料，因此价格很便宜。 当然，也有很多东西，是他以前在铁匠铺里做不出来的，比如放声机、机械钟等。 今天商铺里又新添置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巧的圆盘状物体，别人或许认不出是什么东西，但拉夫却很清楚，瓦尔德先生说这叫怀表。 他以前从未听过这个词，据说是领主大人新造出来的。 这东西其实和机械钟是一样的，只是更小。 拉夫不理解，既然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叫小钟，而要叫表。 不过怀表虽然更小，价格却高得离谱，比机械钟贵上十倍还多。 这一点拉夫倒是明白为什么，因为怀表制造起来更困难，他以前还能帮着一起打造放声机或者机械钟的外壳，但怀表却已经轮不到他参与，连零件他都没有资格制造。据说那些是从学校毕业的工匠学徒，慢慢用一个个小到眼睛都看不清的零件所组装起来，做起来很费事。 关键是，怀表可以随身携带。 拉夫看了一眼标签，上面写着9.5金郎一个。 好家伙。 他算了一下，尽管自己现在的薪水已经涨到15银盾一个月，也得攒四年多才能买得起一个，这东西放在这里，谁会去买呢？ 拉夫看了一眼旁边的机械钟，相对来说，这个家伙个子太大，只能放在家里，但价格却只有10银盾，即便如此，也几乎没什么人会买。 他曾经也觉得买不起——给莉亚的放声机才5银盾，那东西好歹能听个响动。 但如今和旁边的怀表一比，就显得没那么贵了。 最关键的是，他以前并不觉得这东西有多大用，反正看天气也大概能知道时间，何必要那么准确。 但现在，他的观念又有了变化，如果能够知道准确的时间，自己就不需要提前好久出门上班；莉亚也能够算准时间做饭；亨利出门上学也不需要很着急。这样算下来，一家人能剩下很多时间，也不用凡事都匆匆忙忙的。 拉夫看了很长时间，终于咬咬牙。 “你好，请给我拿这个。” 拉夫抱着机械钟，挺吃力的往家走，这玩意除了外壳，几乎都是金属部件，分量很是不轻。 到家的时候，发现莉亚已经回家了。 “看看这个。”拉夫邀功似的把抱在手上的机械钟给露出来。 “你……” “怎么了？” “你怎么也买了？” “也？”拉夫一愣，你也买了？ “是啊。” 莉亚一指桌上明显也是刚刚买回来台钟，指针正在滴答滴答的走，和自己手上的钟发出的声音交相呼应。 “你不早说。”拉夫一阵后悔。 “你怎么不早说。”莉亚气呼呼道。 上次拉夫给她买了一台放声机，如今她自己依靠种地也能有收入，就想着给家里添置点东西，买了这台钟，丈夫就可以算准时间出门去工坊，能够多在家里陪她一会。 “唉，算了。”拉夫叹气。 “能去退掉吗？” “退掉？”拉夫一愣。 “我听说邦妮说，她上次买了一台机械钟，回来之后又觉得心疼，结果回到商店，可以原价退还，只要没有损坏和磕碰就行。” 邦妮是隔壁邻居，她的丈夫是个木匠，有四个孩子，小儿子海特以前和亨利是同学，但后来不喜欢学习，参加了要塞守军——守军一直在扩招，周围好几户人家的男孩都去了，不过现在要塞守军的吸引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毕竟大家已经不用饿肚子了，一般的家庭偶尔吃一顿肉也是可以奢望的。 “退还？” 拉夫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算了吧，反正买都买了，大不了给亨利的房间里放一台，他每天晚上写字都搞得很晚，也好提醒他睡觉。” 莉亚知道丈夫脸皮薄，但想想也有道理。 一下子支出了20银盾。 虽然家里不算困难，也依旧有些心疼。 莉亚正准备去做饭，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 门外有几个人，领头的是政务厅的工作人员。 莉亚仍然分辨不清那些五花八门的部门和职务，但能够认识他们身上那件几乎都一样的黑色衣服以及帽子。 “大人。”莉亚仍然保留着以前的习惯，看到要塞或者政务厅的人，有些畏缩：“有事吗？” “拉夫家，对吗？” “是的。”拉夫也走过来。 “是这样的，领主决定给每一户家庭赠送一台机械钟，让大家能够有时间的观念，来这上面签个字，然后领东西。” “啊？” 拉夫和莉亚同时愣住。 这样一来，家里不就有三台钟了？ 好浪费。 “怎么了？”那名工作人员见两人没有一个动弹。 “我们刚刚已经自己买了，还买了两台。”拉夫那叫一个后悔。 “哦，没关系。”那人并未觉得意外，显然遇到过很多这种事情：“已经买了的，直接补贴一台机械钟的钱，一样在这里签个字。” 说着话，让身后的人取出10银盾给了拉夫。 拉夫过来签了字，拿到钱之后和莉亚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领主又在败家了。 “另外，提醒一句。”政务厅的官员整理着手上的名册，对两人笑道：“商铺的东西，只要不损坏和过度使用，两天之内都可以去退货的。” “哦哦。”拉夫想到刚才妻子的话，有些不好意思道：“店铺的店员没有告诉我……” “商人逐利，这些话他们当然不想让你们知道，但你们自己要多长个心眼。”政务厅的官员冲两人眨眨眼，随后走向下一户人家。 夫妻俩对视一眼。 “还去退吗？”莉亚小声问道。 “不退了，就给儿子房间里也放一台，又不是买不起。”拉夫颠了颠手上的10银盾，一脸豪迈。 昨天不清楚怎么回事，就当大家重复订阅了吧，章节有错乱的，貌似需要重新下载一下起点app，嫌麻烦的可以直接在电脑端看。 因为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发现的，那时候已经有600多人订阅了，向那600多位朋友表示歉意。 今天一章免费，明天也会有一章免费，这样做，作者也可以有全勤，两全其美。 (本章完) 第208章 广播 从奥斯特瑞亚回到伊利亚之后，柯林心安理得的请了几天假。 他这几天早上都是从师姐亲手晒的被子里醒来，然后在书房内吃着师姐亲手端来的早餐，日子仿佛回到了法师塔的时候。 泰莎正抓着小师弟的脖子帮他把睡乱的头发捋顺，就听到回报——菲妮雅女士已经进入暮冬城。 “我们去迎接菲妮雅女士。”柯林一边狼吞虎咽吃着早餐，一边扭动脑袋试图躲避师姐的魔爪。 “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头发都翘得老高，也不知道怎么睡的，在伊利亚也是这副样子给学生上课的吗？那还不被人笑死。” “谁敢笑？”柯林哼了一声：“他们还想毕业吗？” “人家会在背后笑。” “我现在在西大陆可出名了，这些小节没人会在意。” 利用假身份的遗憾就是不能真正的露脸，有种锦衣夜行的感觉，因此柯林每次取得了成就，总想回来找人吹嘘一番，可惜老师懒得听他吹牛，维罗妮卡又听不太懂，只有师姐每次都会十分配合的夸奖他一番。 泰莎帮他把衣服整理一遍，两人这才走出书房，离开城堡，向着暮冬城的方向行去。 时间已是十二月底，很快就要迎来新年。 维罗妮卡已经走了半程，不出意外将在二十多天后抵达要塞，而根据王都礼官的推算，二月中旬有个好日子。 因此算下来，还有一个半月，夏雅就将迎来领主的婚礼。 “师姐，现在布置这些是不是有点早？” 柯林走出城堡便看到一帮人正在搭建木质临时登高梯子，明显是要给城堡外墙做装饰，要塞内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有了喜庆的气氛，瓦尔德索菲亚等人时不时还会来一句“恭喜大人。” 这显然都是泰莎调动起来的氛围。 “不早，有些东西必须赶在陛下派来的礼官到达前布置完，要不然以那帮老家伙的审美，说不定就要给你弄出一场古典时期的婚礼。” “那样不好吗？”柯林不解。 “当然不好，古典时期崇尚黑色，现在的魔法袍之所以都是黑色的，就是那时留下来的传统，但是婚礼上用黑色多难看，一定得是红色和白色。”泰莎说起这一点时，格外的坚持，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我师弟的婚礼，当然是我说了算！” 柯林不敢多言。 走了一段路，他想起一件事，转头问道： “师姐，机械钟的发放还顺利吗？” “已经发出去三分之一了，不过想要这么短时间内全部完成，很考验工坊的生产力。” “也不用那么着急。” “你怎么会想要给每户人家分发一台机械钟？” “让他们看时间啊。”柯林理所当然道。 “这很重要吗？”泰莎道：“普通人不需要知道很精确的时间吧。” “当然需要。”柯林认真解释道：“能够知道准确的时间，就可以提前规划好很多事情，干活的效率会大大提升，比如工坊规定早上八点开工，以前的人大概七点就要到，但现在，这一个小时就可以节省下来，去做别的事情，哪怕多睡一个小时也是好的。 “这还只是第一步，暮冬城不像雷霆城那样可以配备专门的魔法塔楼，定时给所有人提醒，就算塔楼，也只能每一个小时提醒一次，这远远不够。”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要塞门外，侍卫纷纷行礼。 下方的整个暮冬城尽收眼底。 柯林伸手指向前方。 “我准备在城里建造四座钟楼，正方形立柱，数十米高，在钟楼的四面都安装一个巨大的机械钟盘，让整个城市里的人，抬头就可以看到时间。” “这得花费很多。”身位财政大臣的泰莎有些担忧道。 “但是这些花费很值得，师姐。”柯林道：“暮冬城的每一个领民，都在为城市贡献，他们身上节省下来的每一分钟，都很珍贵。” “好吧。”泰莎无奈道：“不过我们近期的开销更大了，要不我回一趟雷霆城，看看老师那里还能不能再搜刮一些……” “不用不用。”柯林心疼了老师一秒，笑道：“等菲妮雅女士来了之后，我们很快就会有入账了。” …… …… 菲妮雅毕竟熟悉放声机，因此很快就明白了“广播”的含义。 不远处有一根高耸的立柱，声音就是从那上面传来。 她稍稍靠近一些后，驻足倾听。 “暮冬城的居民们，早上好，今天的气温是塔式2度，比昨天稍稍暖和，但仍然不建议减少衣物……” 菲妮雅一脸惊讶。 “这样播报的意义是什么？他们懂得什么是塔式温度吗？”她回头看向毛姆。 这种来源于魔法的温度计数方式，除了魔法师之外，就只有一些专业的工匠才会了解，普通人根本没兴趣也没必要知道。 “学生都懂，工人也大多知道，农民可能不清楚，但大概明白意思。”毛姆笑道：“主人，暮冬城里，年纪越小，就越有学问，用领主的话说，孩子是夏雅的未来……” 菲妮雅点点头，继续听下去。 然而越听就越觉得有趣。 “政务厅公告：西南城区没有领到机械钟的家庭，可以自行前往政务厅登记领取，或者等待下月的第二轮发放……” “明年的征收粮价将进一步提高……” “从即日起，暮冬城将开放第一批农贸市场，目前出售的物资仅限于黑麦、小麦、芥菜、苦蓟、鸡蛋五种，后续会逐步扩大销售范围……” “蔬菜对于人体有诸多好处……” “……” “广播”里面播放的内容很随意，有天气播报，政务厅重要告示，一些生活小常识，甚至还有简单的数学普及，中间时常插播一段音乐。 菲妮雅发现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立柱的下方，有的甚至坐在地上放松地倾听。 很显然，大多数居民都把“广播”当成了一种娱乐方式。 菲妮雅在原地站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毛姆提醒，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 然而刚准备登车，广播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欢迎菲妮雅女士光临暮冬城……” 菲妮雅没有听清前后的话语，但也足以被这句话给震惊。 她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向四周观望。 只见不远处，柯林·维恩带着泰莎，正向她缓缓挥手。 (本章完) 第204章 情趣（免费） 威尔纳的七天访问之旅即将结束，柯林在这段时间内做了很多事情，偏偏没有学术交流。 原因很简单。 布兰奇的病神奇般的好了，被科恩·斯内普配制的药剂给治好了。 这位年轻的魔纹学教授，做到了连巴塞洛缪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即便他一再声称那只是因为巴塞洛缪阁下没有亲自前来。 从布兰奇对外宣布这件事起，整个奥斯特瑞亚陷入狂欢。 威尔纳的音乐厅内，举办了上百场大大小小的音乐会，庆祝布兰奇的康复； 无数团体和个人拿着乐器走上街道，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尽管知道布兰奇在西大陆有着很高的威望，但柯林依旧无法想象，一个音乐家的影响力能够到达这个地步，难怪图伦会让公主殿下在奥斯特瑞亚待那么久。 而作为一手将布兰奇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科恩·斯内普，一度成为奥斯特瑞亚甚至整个西大陆最热门的话题。 大量的宴会邀请，邀约访谈，名人求见，让柯林疲于应付。 正因为如此，最初定下的和威尔纳魔法学院的学术交流行程几乎全部被取消，等原定的时间一到，发现除了一开始的演讲，完全没有任何交流活动。 …… …… 深夜。 大使馆内。 柯林从衣柜里出来的时候，维罗妮卡还没有回来，他自己动手的泡了一壶红茶，等了一会，才听到开门声以及门外的交谈声。 维罗妮卡和莫伊尔女士告别之后，进入房间，毫不意外的看到柯林坐在她的书桌前。 “宴会怎么样？”柯林起身笑道。 因为布兰奇身体康复，维罗妮卡在看望了老师之后，便正式结束了这次长达两年多的访问，准备离开威尔纳。奥斯特瑞亚特意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欢送会，布兰奇、菲利克斯等人全都出席，算是给足了图伦的面子。 “和任何一次国事宴会一样，繁文缛节，劳心劳力。”维罗妮卡一边锁上门，一边抱怨。 “等你嫁到夏雅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夏雅没有这些事吗？” “严格算起来，夏雅没有贵族，连我这个领主都不是，所以，的确没什么酒会宴席，就算有，也都一切从简。” “没有贵族的领地……”维罗妮卡面露遐想，随后叹气道：“我从小就过着现在这种生活，真的很难想象夏雅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柯林走过去想要搂她。 “我先去换衣服。”维罗妮卡微微侧过身，准备去换衣间。 因为是最重要的场合，她今天穿的是最隆重的公主服饰，白底色长裙，内束腰外衣，萱花衣袖，蕾丝滚边，浑身装饰琳琅满目，十分繁琐，头上的水晶冠镶嵌各种宝石，全身珠光宝气。 这样的装束搭配维罗妮卡的美貌，越发显现出她的国色天香，只是整个人仿佛被束缚一样，动作不能太大，更不能做出低头这样的动作，穿在身上肯定不会舒服。 “等等。” 柯林拦住他，笑嘻嘻道：“我很少见你穿得这么正式。” “这种衣服很麻烦的，全部穿好要半个小时，当然不能天天穿。”维罗妮卡原地转了一圈，笑道：“好看吗？” “嗯嗯。”柯林口水都快流出来，贱兮兮道：“反正都穿上了，先等等换吧。” 不等维罗妮卡回答，便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 “你慢点，弄坏了很麻烦的。” “我会很小心的。” “不过反正以后没什么机会再穿了。”维罗妮卡叹道：“到时候得让人带回雷霆城。” “为什么要带回雷霆城？”柯林一愣。 “王室有专门的橱窗陈列各成员的代表性服饰，我出嫁之后，这套衣服就会被放进陈列柜内。”维罗妮卡解释。 “可以不还回去吗？”柯林习惯性揉捏着她细软的腰肢，轻声在她耳边道：“把这套衣服，带到夏雅去吧。” “为什么？”维罗妮卡先是疑惑，随后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顿时脸色通红。 半晌，才低声嗫嚅道：“我……到时候问问礼官。” 柯林原本只是说说而已，此时见维罗妮卡俏脸红润的诱人模样，越发坚定了念头，掷地有声道：“一件衣服而已，大不了我亲自找陛下去说。” 维罗妮卡笑道：“这可不是普通衣服，价值数千金郎呢，十几名顶尖裁缝花费一个月才做成的。” 柯林暗自咋舌，心里盘算着以自己的资产，能够玩几次这样的情趣。 “对了。”维罗妮卡有些心慌的岔开这个话题：“还没谢谢你呢，我很久没过布兰奇老师那么开心了，在宴会上简直健步如飞。” “我可不敢居这个功劳。”柯林解释道：“真正出手的另有其人，等你到了夏雅就会知道的。” “哦。”维罗妮卡也没有多问，叹道：“也不知道是谁，非要置老师于死地。” “这就让奥斯特瑞亚自己去头疼吧，恐怕这件事没那么快结束。”柯林道。 维罗妮卡点点头，随后和柯林说起今天的宴会情况。 柯林突然问道：“卡哈默大公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见到他的次数不多，奥斯特瑞亚的日常事务大多掌握在贵族议会手里，而重大的决策，还要经过联合会的同意，这一点和幽蓝联盟的大多数成员国差不多，卡哈默大公本身是位中阶骑士，精通单提琴，少数的几次会面，他也总是在交流音乐方面的事情。” “只有名义上的权利，这让他也很苦恼吧，或许就拿音乐来麻痹自己。”柯林点头道：“怪不得班纳那样的国家，怎么也不肯加入幽蓝联盟。” “其实这也并非都是坏事。”维罗妮卡道：“加入联盟，大公和贵族的权力会被稀释，但商业贸易方面会有很大的好处，毕竟联合会掌握了西大陆几乎所有的大型资源。所以那些小国才拼命想要加入联盟，而班纳这种大国，更希望保持独立。” “那也未必。”柯林笑道：“只要有足够大的诱惑，谁都可以改变立场的。” (本章完) 第205章 顺便考了个高阶 “今天的宴会，你怎么没有出席，我听布兰奇老师说给你发过请柬的。”维罗妮卡伸手在桌上倒了一杯茶。 “我让菲利克斯阁下帮我推掉了，他怕我对你起什么非分之想，搞得奥斯特瑞亚和图伦弄出什么外交纠纷，所以十分赞同这个决定。”柯林笑道。 “你这个身份在这方面的确名声不太好。”维罗妮卡笑了笑，随后又认真的问道：“桃乐丝女士是个什么样的人？” 柯林一时语塞。 这些天维罗妮卡从未和他谈论过这个话题，柯林还以为未婚妻并不知道那些事，现在看来她十分清楚，连名字都打听到了。 “只是借她的身份，完成一些在班纳的任务罢了，就算科恩·斯内普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柯林解释道。 维罗妮卡似乎并不在意这点，反而微微叹气：“那……这位女士也挺可怜的。” 柯林没有想到她是这种脑回路，有些尴尬道：“桃乐丝女士不会吃亏，等班纳的事情结束，她会得到很大的好处。就像伊利亚魔法学院一样。” 维罗妮卡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道：“你虽然没有来参加宴会，但宴会上谈论的话题，几乎都没有离开你，尤其是布兰奇老师，到处和人吹嘘你多么精通药剂学。” “这真是误会。”柯林失笑。 “我听说联合会总部已经准备派人来和你接触了，你这个‘卧底’晋升的速度实在有些快。”维罗妮卡说完，又问道：“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嗯。”柯林点头道：“幽蓝联盟魔法联合会，是整个人类世界中，魔法成就最高的组织，掌握着从古典时期以来最多最优秀的魔法资源，如果能够获得里面更高的权限，对于我研究的东西有很大的帮助。” “布莱顿似乎也已经派人去找你，只不过并不清楚你的访问计划，在伊利亚扑空了。”维罗妮卡虽然身在威尔纳，但和西大陆有关的情报，也会源源不断的送过来，很多事情比柯林都更早知道。 “正因为如此，联合会才会加快脚步。”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维罗妮卡微微有些喘息，伸手按住柯林越来越不规矩的手。 “那倒没有。”柯林笑道：“我还没有本事去推动布莱顿的独立，我有另外的打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维罗妮卡似乎有些犹豫。 “什么？” “威尔纳舞蹈协会的温蒂女士，在今天的宴会上向我提出，希望能够邀请黛娜，在离开前做一次交流演出，之前他们也来询问过，只是被我拒绝了，如今我们和奥斯特瑞亚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似乎也不太好拒绝。” “黛娜在西大陆也这么有名吗？”柯林隐约记得以前听菲妮雅说过。 “她的古典舞的确很有造诣，在年轻一代中无人可比。”维罗妮卡道。 “只要黛娜自己愿意，就听你的安排吧。”柯林无所谓道。 他很清楚，这种事黛娜自己没有决定权，反倒是作为公主和未来主母的维罗妮卡，可以在柯林不在场时，替她决定是否接受邀请。 这种“陈腐”的观念，哪怕是温和善良的维罗妮卡，也并不觉得有问题，就连黛娜自己都认为理所当然。柯林希望改变这一点，但也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经济改革都得很长的铺垫缓冲，观念的更新，更是可能需要一两代人的不懈努力。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黛娜不会生疏吗？” “人家每天都有训练的。”维罗妮卡白了他一眼：“大使馆里专门设置了一间音乐舞蹈室。” “哦。”柯林不太在意的点点头，随后好奇又“居心不良”的问道：“对了，你会跳舞吗？” “不告诉你。”维罗妮卡傲娇的抬了抬头。 …… …… 图伦的访问即将结束，维罗妮卡离开前会将大使的头衔归还给常驻于威尔纳的梅米·休利特先生，然后直接前往夏雅。 与此同时，科恩·斯内普的学术交流团也完成了任务，只是柯林在预定的归期上延后了一天。 他一大早就来到菲利克斯所在的联合会威尔纳分部。 然而却并没有去找菲利克斯，而是走向了另一栋建筑。 这里的情况和雷霆城的魔法师协会很像，都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柜台列立，人群熙熙攘攘。 柯林找到一位工作人员：“你好，我想询问一下……” …… 菲利克斯和两名弟子用过早餐，整理好着装，从联合会分部出发。 今天是科恩·斯内普返程的日子，那位年轻的魔纹学教授拒绝了盛大的欢送仪式。 但作为联合会极力拉拢的对象，以及私人关系的缘故，菲利克斯仍然坚持亲自相送。 车队已经准备好，柯林从公寓内走出，哈罗德和伯尔克紧随其后。 “菲利克斯阁下，感谢您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尤其是这间公寓，让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把传送阵清除干净的柯林，想到每天晚上从这里前往维罗妮卡卧室，真心感激道。 “希望你下次来威尔纳的时候，我们已经是真正的自己人。”菲利克斯伸手和柯林相握，并没有太多的送行客套。 “我也希望如此。”柯林笑道。 菲利克斯刚要说话，突然感觉到一些异样，等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科恩·斯内普依旧是普通的黑色魔法袍，只不过在左胸的位置上，原本的蓝色徽章，变成了一枚形状稍有不同的红色徽章。 “你这……”以菲利克斯的城府，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哦。” 柯林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了自己胸口一眼，笑道：“菲利克斯阁下上次不是说，要我尽快通过高阶考核吗？您知道的，班纳不是幽蓝联盟成员，没有考点，回去之后，我只能前往最近的布莱顿联合会分部进行考核。” “所以……” “我知道昨天正好是威尔纳分部举办考核的日子，所以特地延迟了一天返程。”柯林十分随意的笑道：“既然来了，就顺便把高阶考了。” 菲利克斯沉默无语，而他身后的奥斯丁和苏珊全都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本章完) 第206章 菲妮雅也走了 十五天后。 车队终于在预定的时间内返回伊利亚，校长汉斯带着阿克曼等人等候在门口，亲自将科恩·斯内普迎回了学院。 校长室内。 “斯内普先生，真是没想到，仅仅一个月不见，您又做了好几件了不起的事情，说实话，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伊利亚魔法学院配不上您了。”校长汉斯亲自沏茶，神情亢奋。阿克曼，桃乐丝两人也在场相陪。 “汉斯阁下是要赶我走吗？”柯林故意做出一副愕然的表情。 “当然不是！”汉斯吓了一跳，随后才笑道：“学院希望您永远留下来。” 这位校长看了一眼柯林胸口的徽章，百感交集道：“另外，鉴于您现在已经是高阶魔法师，学院提供的待遇，也会有很大的不同，这些，桃乐丝女士会和你详细沟通。” “谢谢汉斯阁下。” 闲聊了一会威尔纳的事情，柯林很快就以车马劳顿为由提出告辞。 从校长室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阿克曼和桃乐丝追了上来。 “斯内普先生……”桃乐丝眼神复杂的看着柯林，一时忘了要说的事情。 最后还是阿克曼接口道：“斯内普先生这次去威尔纳，有没有和菲利克斯阁下聊起过关于班纳加入联盟的事情？” “说起过一些。”柯林早有准备的回答道：“我答应菲利克斯阁下会极力帮助促成这件事，这应该也是您二位的意愿，不是吗？” “当然。”阿克曼赶忙点头，随后又道：“不知道斯内普先生，对于班纳魔法师联谊会是否有所耳闻。” “的确听说过。”柯林说着话，伸手拿出上次购买的魔杖，放在手里把玩。 阿克曼面露喜色：“您对联谊会有什么看法吗？” “应该算是志同道合吧。”柯林表示肯定。 “既然这样……”阿克曼用眼神提醒了一下桃乐丝。 这位女士立即醒悟过来，赶忙露出妩媚的笑容：“斯内普先生，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加入班纳魔法师联谊会。” …… …… 深夜。 法师塔书房内。 “老师，维罗妮卡已经启程前往夏雅了。” “所以呢？”罗曼似笑非笑的瞥了自己弟子一眼。 “所以……”柯林厚着脸皮，笑嘻嘻道：“我们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柯林·维恩和维罗妮卡·霍索恩的婚事，自然不可能那么随便，不说身为双方家长的罗曼·萨冈和紫罗兰公爵必须到场，王室更是十分看重，艾兰四世无法亲自前往，但也会派出一位代表参加婚礼。 “确实是让你久等了。”罗曼差点笑出声。 “没有没有，时间刚刚好。” “放心，陛下比你还急，王宫的礼官和仪仗团已经准备好出发，应该会比维罗妮卡先到夏雅，至于我和费尔蒙，也会择日启程。” “老师，您走了，雷霆城不会有问题吧。” 柯林很清楚老师之所以几乎不出门，就是为了保证王都以及艾兰四世的安全，有他在，就连王宫的防御法阵都可以少开启几座。 “王宫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罗曼呼出一口烟雾，解释道：“而且法比安·奥兰多，和米歇尔女士，以及哈里斯等十几位大魔法师，也已经返回雷霆城。” 两位魔导师，外加十几名大魔法师，这钟阵容的确足够保障罗曼·萨冈外出时的安全了。 罗曼刚刚抽完一斗烟，将烟斗放在桌上，柯林十分有眼力见的站起身，走过去帮着将烟灰倒出，重新装填了一斗，满面带笑的给递了过去。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罗曼接过烟斗，十分警惕的问道。 “没什么大事。”柯林笑嘻嘻道：“老师，您知道的，暮冬城的工坊已经走上正轨，每天都能生产大量的产品，我觉得是时候重新开通和西大陆的商道了。” “这是件好事。”罗曼点点头：“这些年我们和幽蓝联盟的关系升温不少，乘此机会加深合作也在情理之中，正因为如此，陛下对于瓦兰特和西大陆的贸易，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师，瓦兰特公爵想从西大陆购买物资，夏雅是必经之路……” “现在还不是时机。”罗曼摇摇头：“不说瓦兰特还有足以动摇图伦根基的实力，一旦动手，必定也会破坏和幽蓝联盟的关系，到时候这两年的外交成果全部泡汤。” “既然不能直接动手。”柯林笑道：“那我们就在商业上动动脑筋，等夏雅和班纳的商路开通，我们和西大陆之间等于有了一条捷径。” “但前提是，班纳加入幽蓝联盟。”罗曼道。 “我相信这不会很远了。”柯林自信道。 “你既然如此自信，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老师。”柯林笑道：“开通商路之后，需要大量的经商人手，您知道夏雅这方面很欠缺，所以……” “你是在打菲妮雅的主意？”罗曼瞬间反应过来。 “事实上。”柯林讪讪道：“我已经让菲妮雅女士启程前往夏雅，走了两天了。” “你可以啊。”罗曼·萨冈微微一愣，随后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向弟子：“她都没有通知我这件事，菲妮雅现在完全变成你的人了？” “我和老师不分彼此嘛。”柯林心虚的给罗曼敲着背，见老师没有追究，趁热打铁道：“老师，还有一件事。” “你一口气都说完吧。”罗曼感觉脑袋疼。 “这回是好事，您不是一直嫌弃穆勒太太吗？”柯林笑道：“要不就让她去夏雅吧。” “真的？”罗曼总算听到一件好事。 “当然，为老师分忧，是弟子的责任。”柯林真诚道。 “那你自己去找穆勒太太商议，只要她自己同意，我没意见。” “好嘞。”柯林立即停下手，往外就跑：“老师我先走了，以后经常来看您。” 罗曼哼了一声，心说谁稀罕。 然而下一刻，突然意识到不对。 格伦，泰莎，穆勒太太全都走了，法师塔只剩几个仆役，就连偶尔会来看望他的菲妮雅也走了。 自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了！ 难怪那小东西说以后常来看我！ 一百多岁的魔导师长长吐出一口烟雾，看了看左右，一股淡淡的凄凉感油然而生。 (本章完) 第207章 商会的重心转移 菲妮雅把头伸出车厢的窗口，望了一眼后方的几辆车。 那上面放的是自己的衣物和一些日用品。 作为游金商会的会长，菲妮雅的身家在雷霆城甚至整个图伦王国都可以排的上号，她的日常生活也绝谈不上节省，因此出行一次耗费巨大，光是随行的马车就有十几辆，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她的私人物品，看上去和搬家一样。 菲妮雅很清楚这次出来，可能要很久才能回去，因此带的东西的确不少。 雷霆城只留了几个亲信维持基础的运转，她和哈维两人全都坐镇夏雅，这就意味着游金商会之后几年的重心将会转移。 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也是一场赌博。 然而当初柯林对她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菲妮雅甚至没有太多的犹豫，长久以来的事实都证明，柯林·维恩的判断从未出过错。 更何况因为罗曼·萨冈而崛起的游金商会，其实根本没有太多的选择，即便夏雅是个火坑，她也只能先跳进去，再看看有没有办法灭火。 思绪纷呈间，车队突然停了下来，菲妮雅听到周围的侍卫们兵器出鞘的声音。 她探出头，看到前方有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当先一人喊道： “请问是菲妮雅女士的车队吗？” 领头的手下显然对这个情况非常熟悉，上前交涉了几句，菲妮雅就听到侍卫们纷纷收回武器。 “主人，已经到暮冬城附近30里范围了。”跟着哈维走过几次的车队领头毛姆跑来回报。 “那些是什么人？” “是要塞的守卫，遇到他们，就算彻底安全了。”毛姆是哈维最得力的助手，经常往来于夏雅和雷霆城之间。 “要塞守卫竟然会巡逻到这里？” “以前没这么远，不过好像现在守卫的人数扩充了许多，”毛姆回答。 三十里的路程还得一段时间，菲妮雅回到车厢内准备养足精神，然而没过多久，便突然感觉到不对劲，马车的颠簸感几乎消失，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她再次探出头，发现车队正行驶在一条格外平坦的道路上。 这条道路大约能并排走四五辆马车，颜色明显比旁边的泥土地浅一些。 她招来手下。 “这条就是连通秋原城和暮冬城的路？” 尽管没有来过夏雅，但菲妮雅通过哈维的定期汇报，也大概知道暮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没有亲眼见过。 “是的，主人，这是戴伦骑士花费半年时间建造完成的，有了这条路，从暮冬城到秋原城，只要一天就可以到达。”毛姆道。 菲妮雅听着清脆的马蹄声，又看向后方的道路，完全没有任何车队走过的痕迹，这说明这条路的材质十分坚硬。 “这就是哈维说的灰泥。”菲妮雅喃喃自语道：“要是放到王都，陛下一定会重金购买，如果雷霆城和东部城市间有这么一条路，海盗的问题就可以大大改善了。” 她已经没有心思休息，一路看着风景。 事实上，除了这条道路的两边附近的范围，其余地方仍然是荒山野岭，杂草丛生。 夏雅多山，因此这条路也无法笔直修建，向远处看，像蚯蚓一样弯弯扭扭。 “主人，前面就是暮冬城了。”毛姆提醒。 “已经到了？”菲妮雅感觉还没走多久。 远远看到高大的城墙，整个暮冬城的范围比想象中的大很多，但也能够明显看到扩建和改造的痕迹，事实上，直到现在城墙也在继续修建附属设施。 菲妮雅知道暮冬城的人口，在领主统一了夏雅之后，急速增长到近十万人，但看这座城市的规模，似乎能够容纳远远不止十万人。 进入城门，菲妮雅感觉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和夏雅整体上的荒芜相比，城内一下子繁华了许多。 但这并不是她惊讶的原因。 如果比繁华，暮冬城依旧无法和雷霆城相提并论，这里的建设和装饰，更是远不如花园区的富丽堂皇，但却给人一种干净整齐的感觉。 “暮冬城的人都说，领主大人对于整齐和干净有种执念。”毛姆明显看出了主人的疑惑。 “不仅仅是和干净和整齐。” 菲妮雅已经向着城中心走了一会，遇到的居民也越来越多。 她干脆下了马车，一边走，一边不断观察四周。 雷霆城的人口比这里多得多，大街上也会有更多的行人，但要么是悠闲游逛的贵族，要么是躺在街边无所事事的贫民，前者悠闲自在，后者呆滞麻木。 相对来说，暮冬城的人，看上似乎都匆匆忙忙的。 菲妮雅看到路上的行人脚步都很快，有的还会一边走路，一边拿着食物往嘴里塞，经常一群孩子呼啦啦跑过，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斜跨着统一的布包，相互之间玩笑打闹。 菲妮雅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仿佛这里的人走在街上都带着很明确的目的。 这种场面，在雷霆城是永远都无法看到的。 “那些是学校里的学生。”毛姆作为半个暮冬城土著，兼职起了导游的角色。 “是魔法学徒吗？”菲妮雅回忆着哈维的报告里的内容。 “这些学生还不是，必须经过半年学习，然后才决定是进入魔法学徒班，还是工匠学徒班。” “这么早就上学吗？” “学校现在是八点上课，但是有免费的早餐，大多数学生都会提前到。”毛姆介绍道：“主人，暮冬城的居民出门都很早，不像雷霆城，不管富人穷人，都有点……懒。” 毛姆斟酌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这个词。 “懒吗？” 菲妮雅想了想，的确很难反驳。 雷霆城的平民其实不懒，但的确早上不会起的很早，一方面是晚上干活很晚，另一方面大清早也没什么活可干，而且起的晚有个好处，那就是能够有效的忽略饥饿感。 她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传来一个洪亮但温和的声音。 “暮冬城的居民们，早上好……” 菲妮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主人。”毛姆适时的介绍道：“这是广播。” (本章完) 第208章 广播 从奥斯特瑞亚回到伊利亚之后，柯林心安理得的请了几天假。 他这几天早上都是从师姐亲手晒的被子里醒来，然后在书房内吃着师姐亲手端来的早餐，日子仿佛回到了法师塔的时候。 泰莎正抓着小师弟的脖子帮他把睡乱的头发捋顺，就听到回报——菲妮雅女士已经进入暮冬城。 “我们去迎接菲妮雅女士。”柯林一边狼吞虎咽吃着早餐，一边扭动脑袋试图躲避师姐的魔爪。 “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头发都翘得老高，也不知道怎么睡的，在伊利亚也是这副样子给学生上课的吗？那还不被人笑死。” “谁敢笑？”柯林哼了一声：“他们还想毕业吗？” “人家会在背后笑。” “我现在在西大陆可出名了，这些小节没人会在意。” 利用假身份的遗憾就是不能真正的露脸，有种锦衣夜行的感觉，因此柯林每次取得了成就，总想回来找人吹嘘一番，可惜老师懒得听他吹牛，维罗妮卡又听不太懂，只有师姐每次都会十分配合的夸奖他一番。 泰莎帮他把衣服整理一遍，两人这才走出书房，离开城堡，向着暮冬城的方向行去。 时间已是十二月底，很快就要迎来新年。 维罗妮卡已经走了半程，不出意外将在二十多天后抵达要塞，而根据王都礼官的推算，二月中旬有个好日子。 因此算下来，还有一个半月，夏雅就将迎来领主的婚礼。 “师姐，现在布置这些是不是有点早？” 柯林走出城堡便看到一帮人正在搭建木质临时登高梯子，明显是要给城堡外墙做装饰，要塞内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有了喜庆的气氛，瓦尔德索菲亚等人时不时还会来一句“恭喜大人。” 这显然都是泰莎调动起来的氛围。 “不早，有些东西必须赶在陛下派来的礼官到达前布置完，要不然以那帮老家伙的审美，说不定就要给你弄出一场古典时期的婚礼。” “那样不好吗？”柯林不解。 “当然不好，古典时期崇尚黑色，现在的魔法袍之所以都是黑色的，就是那时留下来的传统，但是婚礼上用黑色多难看，一定得是红色和白色。”泰莎说起这一点时，格外的坚持，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我师弟的婚礼，当然是我说了算！” 柯林不敢多言。 走了一段路，他想起一件事，转头问道： “师姐，机械钟的发放还顺利吗？” “已经发出去三分之一了，不过想要这么短时间内全部完成，很考验工坊的生产力。” “也不用那么着急。” “你怎么会想要给每户人家分发一台机械钟？” “让他们看时间啊。”柯林理所当然道。 “这很重要吗？”泰莎道：“普通人不需要知道很精确的时间吧。” “当然需要。”柯林认真解释道：“能够知道准确的时间，就可以提前规划好很多事情，干活的效率会大大提升，比如工坊规定早上八点开工，以前的人大概七点就要到，但现在，这一个小时就可以节省下来，去做别的事情，哪怕多睡一个小时也是好的。 “这还只是第一步，暮冬城不像雷霆城那样可以配备专门的魔法塔楼，定时给所有人提醒，就算塔楼，也只能每一个小时提醒一次，这远远不够。”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要塞门外，侍卫纷纷行礼。 下方的整个暮冬城尽收眼底。 柯林伸手指向前方。 “我准备在城里建造四座钟楼，正方形立柱，数十米高，在钟楼的四面都安装一个巨大的机械钟盘，让整个城市里的人，抬头就可以看到时间。” “这得花费很多。”身位财政大臣的泰莎有些担忧道。 “但是这些花费很值得，师姐。”柯林道：“暮冬城的每一个领民，都在为城市贡献，他们身上节省下来的每一分钟，都很珍贵。” “好吧。”泰莎无奈道：“不过我们近期的开销更大了，要不我回一趟雷霆城，看看老师那里还能不能再搜刮一些……” “不用不用。”柯林心疼了老师一秒，笑道：“等菲妮雅女士来了之后，我们很快就会有入账了。” …… …… 菲妮雅毕竟熟悉放声机，因此很快就明白了“广播”的含义。 不远处有一根高耸的立柱，声音就是从那上面传来。 她稍稍靠近一些后，驻足倾听。 “暮冬城的居民们，早上好，今天的气温是塔式2度，比昨天稍稍暖和，但仍然不建议减少衣物……” 菲妮雅一脸惊讶。 “这样播报的意义是什么？他们懂得什么是塔式温度吗？”她回头看向毛姆。 这种来源于魔法的温度计数方式，除了魔法师之外，就只有一些专业的工匠才会了解，普通人根本没兴趣也没必要知道。 “学生都懂，工人也大多知道，农民可能不清楚，但大概明白意思。”毛姆笑道：“主人，暮冬城里，年纪越小，就越有学问，用领主的话说，孩子是夏雅的未来……” 菲妮雅点点头，继续听下去。 然而越听就越觉得有趣。 “政务厅公告：西南城区没有领到机械钟的家庭，可以自行前往政务厅登记领取，或者等待下月的第二轮发放……” “明年的征收粮价将进一步提高……” “从即日起，暮冬城将开放第一批农贸市场，目前出售的物资仅限于黑麦、小麦、芥菜、苦蓟、鸡蛋五种，后续会逐步扩大销售范围……” “蔬菜对于人体有诸多好处……” “……” “广播”里面播放的内容很随意，有天气播报，政务厅重要告示，一些生活小常识，甚至还有简单的数学普及，中间时常插播一段音乐。 菲妮雅发现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立柱的下方，有的甚至坐在地上放松地倾听。 很显然，大多数居民都把“广播”当成了一种娱乐方式。 菲妮雅在原地站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毛姆提醒，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 然而刚准备登车，广播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欢迎菲妮雅女士光临暮冬城……” 菲妮雅没有听清前后的话语，但也足以被这句话给震惊。 她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向四周观望。 只见不远处，柯林·维恩带着泰莎，正向她缓缓挥手。 (本章完) 第209章 身体训练 夏雅高等魔法学院。 宽阔的场地上，一群身穿灰色统一服装的年轻人排列几行，面朝前方高大威武的男子。 几声号令之后，这些年轻人同时向侧方转身，变成几列，然后开始小步奔跑。原本就不算整齐的队列我，一下子变得更加歪歪扭扭。 …… 罗德里克最近很烦恼，领主交给他一个“艰巨”的任务——训练一批新兵。 训练新兵不算艰巨。 要塞守军从一开始的两千人，后来增长到六千，最近的半年内，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一万人。 这种扩军速度，除了得益于夏雅强大的粮食产量外，也证明领主大人很可能会有一些举动。 身为军人，罗德里克不怕战斗，甚至内心渴望战斗，尤其如今武器得到巨大加强之后，在面对的兽人的时候，也经常会采取主动进攻。 他记得某天隐晦的说过一句话——夏雅早晚要进入风语平原，和兽人正面交战。这句话旁人或许没有在意，但罗德里克却一直记在了心里，唯一的担忧的是，他能否看到那一天。 因此，对于扩军，他举双手赞成，这些日子以来更是起早贪黑，经常亲自承担训练新兵的职责，因为他很清楚，这些目前看上去还年轻稚嫩的新兵，很可能将会是第一批正式攻入风语平原的人类。 然而眼前的这一群“新兵”，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他们其中的一部分，是学校里的学生——准确的说，是魔法学徒班的学生。 另外一部分，则是已经从学校毕业的魔法学徒。 在罗德里克的认知里，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在夏雅的各个部门里面承担着重要的职位，不但魔法学识渊博，甚至一旦幸运的觉醒，立即就是正式魔法师。 罗德里克还认得其中几个熟悉的面孔。 内厄姆先生——魔法研究室瓦尔德先生手下的第一助手，如今负责着极其重要的“魔能能量块”项目。据说要塞守军的下一批武器上面，就要装配带有魔能块的附魔，到时候士兵的近战能力，也将大大提升，真正的做到可以和兽人正面对战； 帕特里克先生——索菲亚小姐的手下，畜牧园的负责人，正是在他没日没夜的努力下，要塞守军才能有现在每顿都有肉吃的待遇； 斯图尔德先生——马修大人手下第一设计师，在魔法和工程方面，甚至超过马修本人，之前一直在协助戴伦骑士修路，所有图纸和施工方案，都要经过他的手，这次因为暮冬城到秋原城的道路建设完毕，才被召唤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开始参加新兵训练； 艾丽小姐——要塞第一批87位魔法学徒之一，马修大人的妹妹，夏雅高等魔法学院老师，要塞最初的魔法箭矢上面的魔纹，就是由她亲手铭刻； 诺拉小姐——珊瑚大人的手下，精通药剂学，由她本人手上配制出来的药剂，不知道救治了多少士兵。 …… 类似的人物有好多。 这些人如果平常走在路上，即便罗德里克也要客气的问候一声，但如今却和一众魔法学徒一起，参加要塞守军的新兵训练。 如果这不是领主的命令，他根本不敢想象。 等这些“新兵”慢慢的跑远，罗德里克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安妮小姐。”他问候了一声。 “罗德里克大人，训练还顺利吗？” 两人的职级相同，但身为教育大臣的安妮，并不喜欢别人叫她大人。 “这个……”一贯老实的罗德里克犹豫片刻，说道：“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太大的效果。” “让所有的魔法学徒进行骑士训练——领主大人的命令，实在有些难为人了。” 安妮作为柯林·维恩的同学，说话还算随意，但罗德里克却不敢直接认同，只能苦笑：“大人肯定有他的考虑。” 安妮叹道：“我记得大人曾说过，将来所有的魔法学徒，除了本身身体缺陷外，男子要达到初阶骑士一半的身体素质，女子也要通过一定的体能测试，才能够从学院毕业。反而工匠学徒，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也是一件好事。”罗德里克点头。 “还好领主大人格外赦免了我的训练。”安妮轻笑了一声：“不过恐怕我将会成为整个夏雅身体素质最差的魔法学徒。” 她得意和遗憾了一阵，又歪过头问道：“罗德里克大人，初阶骑士大概是什么水平。” “差不多是要塞守军训练两年的样子。”罗德里克想了想，解释道。 原则上讲，每一名健康的适龄男子，经过合适的训练之后，都可以成为一名初阶骑士。 但事实当然没那么简单，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各不相同，努力程度和训练方式也有很大差别，按照统计，图伦王国的军队里面只有十分之一的士兵拥有或者接近初阶骑士的实力，其中大多还是军官级别。 “暮冬城的孩子八岁进入学院接受启蒙，十二岁分班成为魔法学徒，最快的十七岁可以毕业。如果把身体训练穿插在这九年时间里，或许也不是不行？”安妮一边计算一边念叨。 “好像的确如此。”罗德里克点点头：“果然还是领主大人有远见。” “罗德里克大人，您是什么级别？”安妮好奇的歪过头问道。 “我也不清楚。”罗德里克有些尴尬道：“骑士考核需要到军部设立的考点进行，夏雅一直以来都没有这个条件……不过我曾经和戴伦骑士交过手，应该差不多的样子。” 安妮点点头。 以罗德里克的性格，说差不多，应该就是略胜一筹。这样看起来，这位要塞军事大臣兼守军首领，即便没有大骑士的实力，也能高过一般的高阶骑士。 “所以，我们所有的士兵，都不清楚自己具体是什么等级吗？” “是的。” “既然如此，或许我们可以向领主大人提议，自己设立一个骑士考核点，这样就能方便很多。”身为学院校长，以及教育大臣的安妮小姐，每每说起考试，眼睛都放光。 (本章完) 第210章 再战 城堡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内。 “象三进五，飞象。” 柯林难得的执红方，第一步却仍然是防守意味浓重的补象。 “炮二平四。” 格伦不假思索的随之走出一步。 “用士角炮来应对飞象，格伦先生，这是您自己想出来的吗？” 柯林多少有些吃惊，开局布局有一些常规走法，有些很容易想到，比如用跳马来应对中炮，但也有一些，是经过长时间大量的对局，才得出的较优解法，比如士角炮对飞象。 对于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格伦来说，能够凭着感觉走出这一需要在很多步以后才能看出作用的应手，属实不太容易。 “你最近一直没来找我下棋，我就只能自己和自己下，经过推演，我认为这一步会比较好。” “是非常好。”柯林一边表示佩服，一边跳了个马。 心里想的却是：不是不来找你下棋，是不敢面对下棋之后的对战。 自从得知格伦的身份之后，柯林已经很难保持原来那种无所畏惧的劲头，以前就算也是天天输，但总认为终有一天可以翻身。 但现在…… 一个拥有接近圣骑士级别的实力，并且专门针对魔法师的强者，想想就令人绝望。 因此，从那以后，柯林就再也没来找过格伦，一方面的确是忙，另一方面心理上已经有了忌惮。 然而他终究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有这么一个高手给自己陪练，不用实在太浪费了。 虽然嘴上经常说不喜欢法术、不爱与人争斗，但这个世界毕竟算不上和平，个人实力依旧有着最高的优先级。 “格伦先生，您上次和康德拉·格斯……” 柯林还是第一次正式询问这件事，他甚至无法确定那位奥希克的魔导师是否真的已经死亡。 即便过去了几个月，外界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没有谁能准确掌握一位魔导师的行踪，更不用说康德拉·格斯还经常会跑到东海猎杀亡灵法师，就算几年不露面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格伦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一边走棋，一边说道：“他比看上去要强一些，战斗经验很丰富，尤其在应对近战方面，在察觉出情况不对的时候，也没有贸然逃走，而是选择了十分明智的拼死对攻。” “所以……”柯林心痒难搔的追问。 “所以他死的很快。”格伦补了一手士，继续说道：“不过我也受了一点伤。” 柯林总算心头担忧落地，又好奇的问道：“他的尸体在哪里？” “就地掩埋了。”格伦无所谓道。 “龙脊山脉的景色不错，希望那位魔导师阁下能够安息。” 柯林假慈悲的说了一句，心里却有些怅然。 这个世界真是危险，就算到了魔导师级别，说死也就死了，也不知道康德拉·格斯和玛德琳女士是什么关系，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一定不会选择前来。 大陆的魔导师数量再次从27跌回到26名，康德拉·格斯这位最近晋升的魔导师，却最先死亡，甚至没能熬过博伊斯·霍索恩。 许久之后。 “双马饮泉，承让，承让。” 这一次的棋局比以往都要费时。 但柯林最终仍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虽然比以前要艰难一些。 格伦依旧保留着习惯，先复盘了一遍，随后拿出那枚快要被盘出包浆的金郎，交到柯林的手上。 两人同时站起身，来到训练室。 摆开架势。 柯林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先问道：“格伦先生，您的伤已经好了吧。” “差不多了，没事。” 这话意思很明显，伤没有好全，但打你个菜鸡足够了。 柯林心里顿时不忿，好歹我也是刚刚通过高阶考核的魔法师。 他二话不说，几道几乎没有施法时间的水箭激射而出，覆盖住了所有对手进攻的路线。 格伦似乎早就有所准备，身子近乎躺到，一个滑铲就杀了过来。 柯林倒也不慌，掌心朝上，双手往上一台，一道土墙拔地而起。 他用的都是最基础的法术，这样才能保证在最快时间内施法。 和格伦这种人交手，越是用大招，死的就越快。 然而格伦的应对办法也很简单，双脚蹬上土墙的一瞬间，整个便翻身而起，在土墙还未升到最高点前，就翻越过来。 一露面，两枚火球就扑过来。 格伦在空中似乎无法闪避，长剑倏然出鞘，直接砍在一枚火球上，顿时火星四溅。 柯林差点傻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直接用兵器砍火球的。 虽然格伦多少也被溅射到一些伤害，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柯林想到老师曾说过，破魔者不像矮人兽人那样有着明显的魔抗属性，但的确对于法术的承受能力，会高于一般人。 格伦双脚落地，正要继续追击不断后退的柯林，却突然忍不住“咦”了一声。 他的一只脚间不容发的躲过地上一个陷阱，等走开后才发现，地上长出了几根树根，企图缠绕住格伦的脚踝。 自然法术，缠绕根须。 然而这一招没有奏效，使得柯林的所有后招都失去了作用。 格伦眨眼间欺到柯林身前，剑鞘末端抵住了他的胸口。 与此同时，柯林下意识的运起树皮术，抵挡住剑鞘的攻击。 他身上还穿着紫罗兰公爵给的“秘银锁子甲”，加上德鲁伊的树皮术，基本能够抵御大多数的武器攻击，然而对于格伦来说，这些防御显然没有多大意义，如果是真的生死相搏，自己已经死了。 柯林很痛快的把金币还回去。 “刚刚那招是什么？”格伦接过金币，罕见的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对于魔法其实一窍不通，连一些基础的法术名称都未必能说得出来，之所以可以轻松击杀魔法师，完全是天赋使然，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直觉。 “自然法术，德鲁伊的缠绕根须。” “好像和其它的法术有点不同，我并没能够提前察觉到。”格伦若有所思。 “这或许就是自然法术的特点。”柯林解释。 虽然依旧没有奏效，但看起来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和格伦抗衡，除了空间魔法有进一步提升，就只有在德鲁伊术上想办法了。 (本章完) 第211章 鼓励生育 “自然法术在攻击方面稍弱一些，但防御、控制和治疗能力很强，并且因为不需要构建法术模型，所以一旦熟练之后，在施法速度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柯林大致解释了一遍，但很显然格伦对于法术原理并不感兴趣，他只知道精灵的法术比人类更难以察觉。 “格伦先生，我能不能请您帮一个忙？” “什么？” “你可能听说了，我最近想对所有魔法学徒进行身体训练，体能方面，有罗德里克在负责，能不能请格伦先生你帮忙传授一些战斗技巧给他们，尤其是针对魔法师的。”柯林说道。 “你为什么想要训练魔法学徒？”格伦问道。 “其实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了，以前的魔法学徒目标只有成为魔法师，没能觉醒的人最终会成为一个类似工匠的存在。” 柯林道：“但是在夏雅，我希望改变这种情况，魔法学徒应该派到更多的用处，甚至是推动整个国家和社会进步的最主要力量，夏雅可以没有魔法师，但一定要有大量的魔法学徒。” “所以伱希望他们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是的，不能觉醒的魔法学徒，战斗力可能还不如一名工匠。” “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骑士的。” “不需要他们全部成为骑士，但一定要有一个健康强壮的体魄，格伦先生恐怕不知道，天天伏案书写和搞研究，其实是一件非常损伤身体的事，魔法师有精神力顶着还没事，魔法学徒就不行了，长时间这样下去，身体恐怕撑不住几年。 “另外，其中一部分人，我的确希望他们能够朝着初阶骑士的方向努力。” “为什么？” “魔能块的小型化已经初具成效，很快，要塞守军就可以大规模配备附魔武器。”柯林说到这里，连自己都有些激动，继续道：“但是士兵们对于魔法一窍不通，必须有人在旁边指导使用，以及适当的维修保养，并且充当一个魔法顾问的角色。” “那岂不是需要很多魔法学徒？” “是的。” 柯林点头：“我的想法是，给每一支队伍，都配备一名魔法学徒，无论是训练，还是外出作战，都要一同跟随，所以，这个人本身的实力自然不能太弱，否则只会拖军队的后腿。” “我虽然不太懂魔法。”格伦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但也知道这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无论是给部队配备魔法学徒，还是让魔法学徒拥有接近骑士的身体素质，都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 按照要塞军的编制，一个战斗编队大约是200人。夏雅如今拥有近万人的部队，也就是说，光是军队里面的魔法学徒，就至少需要50多名。 要知道夏雅的魔法学徒，可不是雷霆城那种混日子的学生，他们中最差的，也都拥有铭刻、修复魔纹，以及独立进行简单魔法研究的能力。 但夏雅却有资格做这件事。 就像柯林自己说的，他来到暮冬要塞的前两年，规划中的工业化完全没有开展，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粮食和学校上面，如今三年过去，大量接受了魔法理论教育的学徒可以走上各种岗位，这是夏雅最大的一笔财富，也是最划算的一笔投资。 “格伦先生在这方面有什么建议吗？”柯林谦虚的询问。 “我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不过可以尝试一下。” “多谢。” …… …… 十二月一转眼就过，很快就迎来了新年，这也是柯林在暮冬要塞经历的第四个冬季。 因为风语平原上的暖气流会通过龙息峡谷输送到山脉以北，因此暮冬城的雪季时间并不长，今年也是柯林遇到的第一个下雪的新年。 今年的新年气氛被即将到来的领主大婚给冲淡了不少。 事实上，对于暮冬城的平民来说，以前的新年从来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因为这个时候刚刚缴纳完给要塞的粮食，要仔细计算之后一年全家的口粮。 不过自从新领主到来，这种情况发生了很多改变。 除了减少供赋之外，过去三年，领主都会在新年当天分发一些奖励，最开始是粮食，后面改成了鸡蛋，去年新年更是开始直接发钱，每人一个银盾，包括小孩。 暮冬城的生育率，从去年开始就疾速增长。 除了因为温饱问题解决，平民有底气生育外，暮冬城也颁布了一系列鼓励领民生育的政策。 最关键的一条就是，每一名新生儿诞生，父母就可以从政务厅直接领取50银盾的补助，这相当于一名普通的工坊工人半年的收入。 并且在孩子八岁以前，每个月还能领取1枚银盾作为口粮费。 对于一个婴儿，这些钱已经足够食物方面的基本开支。 暮冬城的居民突然发现，生一个孩子，似乎不需要花费多少钱来养他，八岁以前有政务厅的补助，八岁以后免费进入学校，只要愿意，一日三餐全都在学校解决，衣服都是统一发放，一直到十七岁毕业，就可以参加工作赚钱，或者进入高等魔法学院继续深造。 貌似除了偶尔打几顿管教一下，养个孩子真不费什么事。 另外，如果父母双方去世或者失去了抚养能力，政务厅会无条件继续供养其到学校毕业。 事实证明，一旦没有了后顾之忧，人类的繁衍能力也可以变得很强。 …… 清晨。 城堡书房内。 泰莎看着这个月的支出，用手支撑着脑袋，一脸烦恼。 房门被敲响。 菲妮雅随后走进房间。 “泰莎小姐，今天是新年，怎么一大早还这么忙？” “有一个任性花钱的领主，不忙也不行啊，你看看这个……”泰莎把面前的资料推过去。 菲妮雅看了几眼，便知道了是什么东西，笑道： “维恩大人的确很能花钱，不过请泰莎小姐放心，我这几天去工坊和种植园看了一圈，十分确信，要塞的经济情况很快就会好转。” (本章完) 第212章 体育课 菲妮雅来到要塞之后，柯林并没有立即给她安排工作，一方面是让她休息几天，恢复一路的劳累，另一方面，也是让她熟悉一下暮冬城的环境，何况马上就要过新年，没必要急在一时。 然而菲妮雅自己却闲不下来，并且她很清楚柯林·维恩把她叫来是为了什么。 这些天以来，除了和老哈维商谈店铺的事情之外，就是在暮冬城的各个地方转悠。 炼金工坊这些地方，原本是禁止闲人进入的，尤其一些关键的区域，甚至派了士兵守卫。 然而柯林在菲妮雅到达的第一天，就给了她除泰莎之外的最高权限。 除了领主的卧室和实验室，整个暮冬城和要塞，她都可以自由出入。 因此菲妮雅可以任意查看所有厂房，所有工艺。 尽管游金商会做了很久的白芯纸生意，菲妮雅还是第一次看到整个造纸的流程，而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也太便宜，太快了。 菲妮雅终于相信为什么暮冬城所有学生都可以使用白芯纸，再想想那些高价购买纸张的西大陆商会，连她这种资深商人都有些心虚。 当看到极具压迫感的熔炉、震耳欲聋的锻造机时，菲妮雅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快要不够用。最后见到一台台巨大而精致的机床时，她的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原来工坊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 工人的意义，就是操作各种机器？ 她第一次见到暮冬城家家户户都有机械钟，就已经感叹不已，等把怀表拿在手上，翻开盖子的时候，已经无力再做任何感慨。 几天的参观下来，菲妮雅觉得现在就算面前出现一头巨龙，也无法引起她的惊叹了。 …… …… 新年过后的第一天。 亨利一大早来到学校。 看到还算空旷的校园里面，却有一群人围在公告栏前，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 他好奇的走上去，一眼便看到里上面的内容。 课程表更改。 这本来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然而新的课程表上，却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单词——体育。 体育？ 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身边的一位同学眼尖，立即指向课表下方的一行小字：“体育，意思就是身体教育。” “身体教育？” 另外一名学生诙谐的揣测道：“该不会是训练怎么挨揍吧。” 众人一阵大笑。 亨利也并未把这放心上，反正既然是学校的安排，遵守就行了。 然而等到下午。 亨利作为第一批参加“体育课”的学生，很快就发现，早上那个同学的揣测非常精准，可是一点都不诙谐。 所谓的身体教育，虽然不是真的挨揍，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教授体育课的并不是学校的老师，而是要塞的一名士兵。 从见到的第一面起，就没有露出过一个笑容。 而他布置的第一个任务也很简单，先围着操场跑三圈。 亨利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并不孱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帮着家里做事，七八岁就下地干活的比比皆是。 然而和眼前的训练相比，那都像过家家一样。 跑步，卧推，深蹲，跳跃，爬行…… 亨利简直以为他马上要被送进要塞军和兽人交战了。 如果不是中间有足够长时间的休息，估计很多人都坚持不下来，即便如此，也有学生半途请求放弃。 那名军官并没有勉强大家，主动放弃的就到一边休息。 等所有项目结束之后，亨利发现只有三分之二的人坚持到了最后。 “很不错，比我想象的好。” 那名军官终于在最后露出笑容：“今天是第一堂课，只是给大家展示一下今后我们会在课上做什么，但这样的强度还差得很远，以后的训练量会逐步慢慢的增加。” “你们已经算幸运的。”他赶在学生抱怨之前，继续说道：“在你们之前已经毕业的魔法学徒，包括内厄姆先生，以及你们的老师艾丽小姐等，比伱们的训练量更大。” “老师，为什么我们要接受这样的训练？” “对啊，我们都是魔法学徒，用头脑做事的人。” “……” 学生毕竟不是军人，受到委屈还是会提出异议。 那名军官也不恼，微微一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是领主的命令。” 所有质疑的声音瞬间消失。 这还谈什么，领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于亨利这些亲眼目睹暮冬城这三年变化的孩子来说，领主的命令就是比天还大。 如果不是领主，他现在还是和母亲一起在地里刨食，父亲还是没日没夜的在铁匠铺干活，即便如此，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顿饱饭，那个时候，哪里能想象现在这种生活，白面包，鸡蛋，牛奶，肉，这些在梦里都不敢奢望，更不用说还有家里的新房子，新家具，新的锅碗瓢盆，放声机，机械钟…… 最关键的是，他从三年前一个不识字的孩子，成长为了一名魔法学徒。 从要塞发出的每一道命令，都深切改变着所有人的生活，因此暮冬城的领民，对于领主的命令有种天然的信任甚至期盼。 亨利毫不怀疑，就算领主现在命令他立即去和兽人拼命，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并非不怕死，而是相信那一定对自己有好处。 因此当听说体育课是领主直接下达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再有异议，甚至那些中途放弃在一旁休息的学生，都一脸羞愧的跑了回来。 那名军官对于这种情况丝毫没有意外。 不光是学校，要塞守军不也是一样吗？只要是领主的命令，没有人会怀疑。 “很好，不过身体训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相信你们已经看到课程表了，体育课每两天一次，每次一个半小时。” 军官笑道：“不过也不会每次都这么累，除了中间会穿插教授战斗技巧之外，还会进行一些活动和游戏，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会喜欢上体育课，甚至没有体育课，还会抱怨——这也是领主大人的原话。” (本章完) 第213章 开辟商路 从暮冬城一路往西，是大片的荒芜地界，树木横生，杂草遍地，猛兽出没。 这里原本是暮冬城通往西大陆班纳公国的商道，只是自从奥利弗公爵继任之后，因为要塞财政和各方面的原因，就一直没再用过。原本的商路，如今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痕迹，大多被树木和杂草覆盖，根本无法通行。 而从新年后的第一天开始，这个荒芜人烟的地方，重新来了一群人。 马修带队，戴伦骑士跟随，伐木队在前方砍伐开道，建设队跟在后方直接开始铺路。而罗德里克则亲自率领了二十几名要塞守军，全程守护。 重启商路一直以来都在领主的日程上，只是一方面工坊需要时间发展，另一方面建设队的人手也不够双线开战，而如今通往秋原城的道路和铁路都已经建设完毕，柯林终于可以真正重启商路的计划，戴伦骑士也如愿以偿的继续他的修路大业。 这条路的规格和之前通往秋原城的大致相同，四辆马车并排通行的道路即便放到雷霆城也是能够和王国大道相媲美的标准。 人类已知的三块大陆，西大陆位于中间西侧，南北向更长，两头分别和南北大陆靠近，三大大陆组合起来看像一个u型的马蹄，开口朝着东侧，因此被包围的区域名为马蹄海。 西大陆和北大陆相隔一条数十里的海峡，而和南大陆却有部分地方直接接壤。 然而这部分陆地相通地方并非自古就有，按照历史记载，有两种比较靠谱的猜测，一个是所有大陆和岛屿都在以一个微乎其微的速度进行漂移，只是人类很难察觉，另一个猜测则是因为上古龙族大战，才导致的西大陆和南大陆有接壤区域。 龙族是个有趣的话题，从各种历史和生物学考古发现来看，这是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存在的生物，但所有人类，甚至更为悠久的精灵一族，也从未亲眼见过真正的巨龙。目前最为公认的猜测就是这种生物曾经统治世界，但如今已经灭绝。 因此人类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宁可相信巨龙下一刻出现在我眼前”。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总会有很多对于历史感兴趣的普通人和魔法师，声称巨龙没有灭绝，只是生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甚至会组建一些类似于“巨龙搜寻队”“巨龙保护组织”等奇奇怪怪的团体。这种事情在西大陆尤为盛行。 …… 马修看着干得热火朝天的队伍，心里计算着这条道路什么时候能够完工。 他和罗德里克一样，不会每天都待在这里，只是如今项目刚开头，才亲自坐镇几天，以免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难题。 建设大臣的头衔让马修一直很有压力。 作为要塞的第一批工匠学徒，他在炼金工程和建筑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 但老实说，如果比古建筑研究或者室内装饰等，他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雷霆城里的老工匠，据说王国的建设大臣马尔兹先生有着六十多年建筑方面的经验，熟悉从古典时代到现在的所有建筑风格和工艺。 这一点，马修自愧不如。 然而他并非没有长处。 如果比谁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建造一座又坚固又实用的房屋，马修当仁不让。 虽然满打满算入行不过三年多，但经他手建造的房屋数量一点都不比那些老工匠少，这当然是得益于暮冬城和秋原城一路狂奔的建造速度。另外，夏雅的建筑材料也和其它地方不同，比速度和坚固，完全就是欺负人。 这种大规模建设，不但让城市焕然一新，最关键的是，能够锻炼出一大批经验丰富的工匠。 朝阳完全升起，稍稍驱散了一些凌晨的寒意。 天光大亮之时，马修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艾丽。 她此时应该已经起床，并且开始每天的晨练。 领主大人的命令很有趣，也很实在。 艾丽实在太弱了，小时候是营养不良，现在日子好了，则天天伏案忙碌，身体一直不算好。马修无数次劝说她要多锻炼，艾丽从来都是嘴上敷衍，毫无实际行动。 最终还是领主的话最管用。 据说不久之后，领主要对所有魔法学徒进行一次考核。 考核的内容是什么，通过考核之后会怎么样，全都不清楚，但很明确的一点是，身体素质也在考核项中。妹妹十分好强，作为老师，要是没能通过考核，恐怕以后都没脸在学校教训学生了。 马修甚至有一些庆幸，自己当初没能成为魔法学徒，而是走了工匠学徒的路。 正思绪纷呈间。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 几乎是瞬间，一头灰白色条纹的猛兽从南侧的树林中窜出来，直朝伐木队的一名工人奔去。 然而在那名工人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一支箭矢从旁边射来，直接命中猛兽的肚子侧方。 “吼！” 一声凄厉的吼叫。 野兽突袭的劲头被中断，在半路就扑倒在地，打了个滚。 然而这点伤害还不足以致命，被激怒的它翻身而起，正要继续拼命，却发现四肢僵硬，再也不复刚才的敏捷。 一名士兵和箭矢同时出发，晚一步到达，时机却刚好。 巨型的宽刃大剑以一个从下至上的弧度划过，正好切开那头猛兽刚刚抬起头的脖颈，瞬间鲜血直流。 野兽轰然倒地的同时，其他人才醒悟过来。 等下意识的朝后退出几步，却发现战斗早已结束。 罗德里克收起弓箭，慢慢走上前，看了一眼。 “大人，是龙脊灰豹。”那名出手击杀野兽的士兵将大剑插在地上，俯身查看了一下，回头禀报。 “这玩意不是应该生活在山脉的深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罗德里克皱眉。 “只能说这里太荒凉，太久没人来了。”那名士兵笑道。 “曼迪，新式武器怎么样？”罗德里克看向插在地上的宽刃大剑。 “简直太棒了。”名叫曼迪的士兵说起这个，笑得合不拢嘴。 (本章完) 第214章 附魔武器 曼迪将宽刃大剑拔起，看上去巨大沉重的双刃剑，在手上却显得轻巧无比。 他低头查看了一番剑身，发现丝毫没有损伤，才放下心来。 “还是让内厄姆先生检查一下，毕竟是新东西，我们都不懂。” “是，队长……咦，内厄姆先生去哪了？”曼迪环视了一圈。 “在那呢。” 罗德里克笑着一指侧方，随后挥手叫到：“内厄姆先生！”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男子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绕着圈的跑步，跑上一会之后，又双手背负身后，学着青蛙的样子一跳一跳，那种认真专注的样子，仿佛刚才野兽的袭击根本没有影响到他。 听到有人喊他，内厄姆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走过来。 “罗德里克大人，我刚刚的动作还算到位吗？” “内厄姆先生，以你训练的时间来说，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罗德里克不禁有些同情眼前这位魔法学徒。 自从瓦尔德升任工业大臣，内厄姆便成了魔法研究室的实际负责人，不仅是魔能项目的二把手，也是魔能能量块的首席设计师。 然而就算是他，在领主的命令之下，也必须进行身体训练。 因为平常的工作繁忙，除了参加正式的训练外，内厄姆和其他几位情况类似的魔法学徒一样，都要抽空完成锻炼。 比如这次来配合罗德里克进行新式附魔武器的实战运用，他就在一旁抓紧时间锻炼。 “内厄姆先生，说实话，您也太刻苦了，这么一点时间也要利用起来。” 曼迪身为要塞军的一员，这种程度的体能训练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但也清楚这些东西对于一位魔法学徒来说有多困难。反过来说，让他去看那些魔法书籍，一定只会一头雾水。 “领主大人对于我们这些‘老人’已经很照顾了，要求远远不如以后毕业的学生，只是希望我们做一个表率。”内厄姆呼呼直喘，慢慢恢复气息，随后说道：“考核在即，我必须加把劲，要是没能通过就丢人了，瓦尔德先生会揍我的。” 正这时，马修和戴伦也靠了过来。 要塞好几名高层同时聚集的时候并不多。 戴伦身为高阶骑士，对于这种小场面自然不怵，他随手拔起深入灰豹小腹的箭矢，观察了一眼，交还给罗德里克。 “龙脊灰豹虽然不是魔兽，但在本地也算凶残的猛兽了，罗德里克大人，这根就是传说中的魔法箭矢吗？”戴伦想起当初自己为富兰克伯爵效力时，就是中了这些奇怪的箭矢，顿时失去了战斗力。 想想自己一个高阶骑士都承受不住，这种普通的野兽当然更加不行。 “是的，冰冻箭矢，一旦命中，就能让目标四肢僵硬，行动迟缓。”罗德里克点头：“这东西对兽人非常好用。” 他说完，从曼迪的手里接过那把双刃大剑，说道：“不过这次来，主要还是测试一下这些近战武器……内厄姆先生，麻烦你看下。” 内厄姆接过大剑，手上一沉，差点被带得摔倒，罗德里克赶忙扶住他。 “都怪我太弱了，有着助力魔纹的武器都拿不动。” 内厄姆自嘲一笑，随后在罗德里克的帮助下把剑插在地上，他则熟练的查看剑身上的魔纹，以及在剑柄出镶嵌的一块正方形铁块。 “这就是魔能块吧。”马修作为这些人中的最外行，一脸好奇的看着大剑。 “是的，马修大人。”内厄姆笑道：“魔能块，加上魔纹，就是这把巨剑特殊的地方，助力魔纹属于风系魔纹的一种，也是武器附魔中最常见的一种，作用顾名思义，就是帮助增加对武器的掌控，使用起来的更省力，它的原理是通过对经过武器表面气流以及使用者的力量传导分析，来判断武器的进攻方向，从而增加一个助力。 “它不会减轻武器重量，因此使用起来更轻巧的同时，威力反而更大。 “以往的武器附魔，使用的是魔晶石来供能，但你们也知道，魔晶石既稀有又昂贵，一般的大骑士也未必能够拥有一把真正的附魔武器，即便拥有，也不敢经常使用，毕竟花费太大了。 “不过我们的魔能块就不同，不但制造难度低，续航时间更长，关键是能够反复充能。” 内厄姆说着话，熟练的从剑身上取下魔能块，检查了几遍，又给安装了回去。 “这不会在战斗中掉下来吗？”马修有些迟疑。 “一般不会，不过工坊已经在实验第二代内藏式魔能块，在保证能量不少的情况下，进一步减小魔能块的体积，相信能够完全解决这个问题，并且续航时间也更长。” “就怕在战场上的时候武器坏掉。”曼迪担忧道。 “所以领主大人到时候会给每个队伍配备一名魔法学徒。”内厄姆说道：“指导大家使用附魔武器的同时，也能够当场解决一些问题。” “如果每个人都配发这种武器，要塞军就能横扫天下了吧。”曼迪嘻嘻笑道。 “要塞军本来就是最强的。”罗德里克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从来不会谦虚，说道：“有了这些武器，当然会跟强大，但领主大人说过，要塞军的职责是保卫夏雅，不会去进攻别人，除非人家先来挑衅。” “那这些武器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曼迪有些遗憾道。 “不会的。”罗德里克将目光望向龙脊山脉的方向：“虽然领主大人没有明说过，但我觉得，我们和兽人的正面战争，应该不会很远了。” …… 正午的阳光洒满大地。 尽管一月的天气仍然寒冷，但工人们还是个个汗流浃背。 内厄姆觉得自己单独训练有些浪费，干脆加入建设队，帮着一起修路干活。 然而他不但在技巧上不如工人，连体能和力气也差得很远，非但帮不上忙，还经常添乱。 最后戴伦骑士无奈只能分配给他一些搬运材料的简单工作。 (本章完) 第215章 王都来人 中午休息的时候。 因为距离还近，开拓队的午餐是从暮冬城直接运过来。 戴伦骑士精力充沛，当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反而走出来，拎起那只死去的灰豹。 “今天中午给大家加餐，这家伙的肉很不错，不是一般野兽能比。” 众人轰然欢呼间，火堆燃起。 剥了皮的灰豹被切割成了几块，架在火堆上炙烤。 很快香气四溢。 “马修大人，这条路大概什么时候能够修完？” “怎么也要半年时间吧。” “就算用这种新材料也是吗？” 戴伦望着只铺了一小段的道路。 这种最新的铺路材料被命名为沥青，是工坊刚刚研发出来的，它原本是一种温热的半流体的形态，冷却凝固之后，状态十分稳定，并且带有一定的柔软坚韧，可以有效的减少马蹄和车轮的磨损，是修路的最好材料，反而在建筑上面并不实用。 最关键的是，它的铺设速度比灰泥还要快。 用一辆后方有空隙的斗车，装满沥青的斗车一边推行，一边从下方漏出材料，后方的公认用工具压平，简单而快捷。 “所谓的商路，并不是只有一条路而已。”马修看向远方：“这里今后将会是夏雅和西大陆最繁忙的贸易通道，中间要有补给站，要有旅店，要有场地停靠车辆，装卸货物，渐渐的也会有商铺小贩，这些配套设施全部建造完，半年已经很乐观了。 “另外，这些还只是我们夏雅这边，至于西大陆那边具体怎么操作，还要和班纳公国进行商议。” “那要是最后人家不同意，我们这些路岂不是白修了？”戴伦一愣。 “领主大人说，他们一定会同意的。”马修自信道。 戴伦听到这话，也点点头不再说什么，随后又问道： “这些叫沥青的东西名字好奇怪，到底是什么做的？” “它是领主亲口命名的，有很多途径制取，最方便的是从黑水里面提取，不过黑水实在太稀有珍贵了，目前工坊出品的沥青，是利用灰岗石磨成粉，加入细碎砂砾，再拌以榕树汁混合一种药剂，效果和黑水提取物相差不多，成本却只比灰泥高一些。 “不过具体怎么弄，我也不清楚，我学的只是炼金工程，真正的炼金术，还得问内厄姆先生等人。”马修说话的同时，看向不远处做拉伸的内厄姆。 午餐送到的时候，肉也刚刚烤好。 众人饱餐一顿，享受下午开工前难得的休息时光。 罗德里克席地而坐一棵大树下，扭头问旁边的手下。 “曼迪，我记得你是以前威利男爵领地上的人吧。” “是的，大人，”曼迪露出回忆的神色：“我的家人很早就去世了，因此在领主收复领地之后，我选择来到暮冬城，最后被选入了要塞军。” “你想回去吗？现在秋原城已经建造起来了，听珍妮弗小姐说，那边也很需要人。” “其实对我来说都差不多。”曼迪思索了片刻：“我对于那里的生活没有半点怀念，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以前竟然能够忍受那么久，队长你可能不知道，我最小的弟弟出生的时候，陛下已经废除了奴隶，但我们谁都不知道，依旧是威利男爵的农奴，直到那天您领兵打过来……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天，珍妮弗小姐把我们所有人集中到一起，告诉我们说，夏雅领主已经废除了我们所有人奴隶的身份，并且以后大家都有地种，都有饭吃。 “说实话，那时候我们谁也不相信，怎么可能突然会有这种好事，直到后来……队长，说出来你可别笑，我到现在，每天早上醒来，都还要确认一下之前的经历是不是做梦……” 曼迪说到这里，激动和感慨并存，都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罗德里克笑道：“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我也这么认为。”曼迪坚定道。 “那你自己考虑一下，如果愿意，我可以把你调到秋原城，那里一样需要要塞军来守卫的。”罗德里克道。 “哦。”曼迪一时间有些挣扎，秋原城可以见到美丽的珍妮弗小姐，暮冬城可以直接守卫领主。 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 …… 实验室内。 柯林将一件护臂模样的金属环戴在自己左手的小臂上，随后穿上白色的实验服，又戴上自制的护目镜。 一切准备就绪，深吸两口气之后，精神力缓缓运转。 金属护臂上的魔纹闪现一道蓝光之后，温度陡然提升。 柯林忍受了一会，终于还是选择放弃，立即将护臂取下，“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这是他最新的传送实验。 说起来并不难理解，无非就是把传送法阵铭刻在护臂上，然后再将风核对撞机进一步简化。 如果能够成功，意味着他以后可以随时随地传送回城堡，这不但让传送便捷了许多，更是一个极其有效的自保手段。 可惜尝试了几次，都因为仪器的问题失败了。 依赖风核对撞机的问题，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想要做到想象中的“闪现”和“无限制传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柯林叹了口气，摘下眼镜，将身上的实验服脱下，换了平常的衣服，走出实验室。 …… 除了在伊利亚授课，柯林最近每次回到要塞，都没什么人搭理他。 尽管还有一个月时间，城堡里里外外已经全是喜庆的氛围，甚至整个暮冬城的道路上都开始布置彩灯和花环，还有很多人家自发的在门口张灯结彩。 新年加冬季，除了马修那边商路的开辟，各方面工作的进度都慢了下来。 种植园此时是相对最清闲的时候，索菲亚这几天也把工作丢给了手下，跑来城堡里帮着泰莎参谋婚礼的布置。 反倒是柯林本人，除了有时候被拉着试穿各种衣服，有些无所事事。 偶尔想帮着出出主意，也都会被泰莎和索菲亚给鄙视。 好像这场婚礼大家都很忙，唯独和他没多大关系。 不过这样也乐得清闲。 柯林回到书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准备找几本学术期刊打发一下时间。 然而刚坐下没多久，罗德里克就亲自前来回报。 “大人，前方来报，陛下派出的礼官和仪仗团已经到达暮冬城外三十里。” “知道了。”柯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还有一个消息。”罗德里克继续道：“两位王子也和仪仗团一起来了。” 柯林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心说老师没有提过这事啊。 随后才想起。 自己好像又有好久没去看望老师了。 (本章完) 第216章 两位王子 王都的礼仪团还在三十里开外，趁着这个时间，柯林回了一趟法师塔。 法师塔里明显冷清了许多。 罗曼·萨冈依旧坐在书房，似乎永远是这个状态。 “老师。” 柯林推开房门，带着点心虚走进去。 “这个时间过来，应该是知道查理和丹尼尔去夏雅了？”罗曼似乎早就已经在等着他。 “他们很快就到要塞。”柯林道：“为什么两位王子会来。” “王室成员总共就那几位，陛下不能轻易离开王都，两位王子出席自己妹妹的婚礼，有什么问题吗？” “可我和他们不熟，该以什么礼仪来迎接都不知道。” “这种事泰莎会解决。”罗曼说道：“况且也没那么麻烦，他们两个没有任何爵位和封地，而你是陛下亲封的夏雅领主，从地位上来说，你们没什么区别。” 柯林此时才想起来，因为推行新政，王室的年轻一代都没有封爵，只有维罗妮卡有一块名义上的封地。 “老师，我很好奇，如果其中一位王子继承了王位，那另一位会怎么样？” 按照图伦的传统，亲王会根据受国王的宠爱程度，另外有一块封地和爵位，一旦新王继位，就要离开王都，前往自己的封地，理论上来说就不再是王室成员，就比如紫罗兰公爵。 相对来说，奥希克的情况就简单的多，虽然依旧保留着爵位的传统，但整个帝国的领地和军政全都掌握在那位年轻的皇帝陛下手里，艾兰四世的改革基本也是照着奥希克过去几十年的路线来走，但很显然见效没那么快。 而西大陆完全是另一种模式，公国元首的位置并非世代相传，而是由选举产生，只不过拥有选举权的仅限于贵族议院，更不用说幽蓝联盟之中，所有选举的背后，都有着魔法联合会的影响。 “老实说，陛下还没有想好这一点。”罗曼慢慢呼出一口烟雾，叹道：“如果按照奥希克的习惯，没有继承王位的王子，会终生居住在王都，富贵一生，但不会有任何实际权利。当初费尔蒙的举动，就是希望给后世做一个表率，只不过陛下依旧信任他，让他继续掌握着大权。” “那……老师。”柯林鬼鬼祟祟的把脑袋凑过来，小声道：“陛下有没有想好让哪位王子继位？” 这个世界并没有严格的长子继承制，柯林虽然不熟悉两位王子，但多少也有些耳闻，和任何庸俗狗血的宫斗剧一样，查理和丹尼尔这两人也在各方面明争暗斗，这一切在艾兰四世没有指定继承人之前都不会停止。 而在柯林看来，因为不继续王位几乎等同于失去一切权利，所以即便老王国指定了继承人，另一个也未必一定会放弃。 “这和你有关吗？”罗曼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当然有关。”柯林理直气壮道：“知道哪位是将来的国王，我好提前拍马屁啊。” 无论如何，夏雅依旧是图伦的领土，柯林·维恩也是艾兰四世的属臣，一般情况下，也会继续效忠新王。 罗曼竟一时无语，片刻之后才用烟斗敲了一下柯林凑过来的脑袋：“真是没出息。” “任何一个王子继位，都必须面临两个内部问题，一个是稳定瓦兰特公爵，另一个就是保证夏雅的安定，所以，在没有真正登基之前，只有他们求你的份。” “好吧。”柯林心说出息又不能当饭吃，如果拍拍马屁能换个几十万金郎，他绝对毫不犹豫的干。 “至于继承人，陛下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罗曼叹道：“这并非他希望看到两个儿子相斗，更不是什么考验，我曾经跟你说过，查理英勇善战，这些年东部的海盗问题，一直是他在负责，但为人古板忠厚，而丹尼尔头脑灵活，只是威望不足，这两人都有可以当一位守成的国王，只是他们要面对的，是奥希克和幽蓝联盟，终究还是有差距的。” 柯林能够想象到艾兰四世的为难，两个儿子都没有足够的能力面对强敌，而再过二十年，罗曼·萨冈的巅峰期一过，图伦就更是少了一个最大的威慑。 在这种情况下，选谁继位，更有可能是害了谁。 身为父亲和国王，这无疑是个痛苦的抉择。 “老师，您和公爵大人，什么时候动身？”柯林问道。 “这么急干什么？” “关于那颗混沌夜明珠，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您。”柯林道。 在空间魔法方面，柯林能够与之讨论的只有老师，但要塞实验室内的东西，又没办法全部搬过来。 混沌夜明珠是如今最大的突破口，只是目前除了代替材料之外，还没有太多的进展。 …… 回到要塞。 柯林来到书房，看到师姐依旧在伏案忙碌。 “师姐，王都的仪仗队马上就要到要塞。” “哦。”首席助理并不太在意道。 “好像两位王子也一起来了。” “来就来呗。”泰莎依旧奋笔疾书。 “可是我一点经验都没有，这要准备什么仪式欢迎一下吗？” “有必要吗？”泰莎终于抬起头。 “这个……到底是王子，怎么也要给点面子，何况我还准备把夏雅打造成礼仪之邦……”柯林一本正经道。 “礼仪之邦？要塞吗？”泰莎一愣。 自从玛德琳去世，“无人管教”的要塞，就在背离传统礼仪方面一路狂奔，有个年轻不知礼数的领主，手下不是平民就是孤儿，唯一个索菲亚还对除了种地之外的所有事情漠不关心。 柯林讪讪道：“主要要塞没人懂得这方面的事情，老师还让我来问你。” 泰莎思索片刻，突然展颜一笑：“这多简单，他俩不是跟着王都的礼官和仪仗团一起来的吗？” “是啊。”柯林不解。 “那就派人去，让查理和丹尼尔原地等一会，先叫礼官和仪仗团来要塞，再让他们欢迎两位王子。” “这……不太好吧。”柯林一时间有些懵。 “有什么不好。”泰莎站起身：“我亲自去说，看他们敢不同意！” (本章完) 第217章 自己欢迎自己 对于师姐出的主意，柯林反复琢磨之后，发现的确可行。 但听上去总是有些怪怪的。 柯林跟着泰莎一路向城堡外走去。 “师姐，你跟两位王子熟吗？” “小时候去王宫的时候经常遇到，后来他们都有自己的府邸以后，就不怎么见面了。”泰莎回忆道：“我记得以前还经常揍他们。” “啊？”柯林吃惊。 “我觉醒之后，老师教的第一个法术是风刃，那时候才十一岁，没人练手，就在王宫里面对着一棵樱桃树练，后来才知道那是王后亲手种植的，那俩家伙看到之后，就来找我的麻烦……丹尼尔是个弱鸡，一下就打哭了，查理年纪大几岁，也有两下子，我那时候打不过他，就跑到陛下那里告状……” “然后呢？”柯林好奇。 “然后他就被陛下狠狠揍了一顿。”泰莎笑道：“从那以后，他们看到我就躲着走，我就在后面追着用风刃打他们。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查理是高阶骑士，我应该还是打不过他。” 高阶骑士和中阶魔法师，大致处在一个差不多的水准，但大王子常年在外征战，而泰莎天天在家躺平摆烂，实力差距不言而喻。 “丹尼尔也很久没见了，听说前几年王后还想着让他和我联姻，不过被陛下拒绝了。” 柯林一愣。 想娶师姐？ 他突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二王子再无好感。 …… …… 高大的城墙隐隐可见。 丹尼尔下了自己的马车，跳上属于自己哥哥查理的车厢。 “暮冬城比想象中要大很多啊。” “奥利弗公爵把他领地下的所有资源都聚集到暮冬城来了。”查理不理自己弟弟没有礼数的行为和话语，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状态，说道：“你以为抵御兽人那么容易吗？” 丹尼尔却毫不在意，笑嘻嘻道：“我亲爱的哥哥，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外征战不容易，但也不用时不时提醒这一点。” 在言语上显然不是对手的查理只能闭口不言。 “听说泰莎也来到这里了。”丹尼尔自言自语道。 “你是仍然不死心，还是小时候没挨够揍？” 查理对于当初“只能挨打不能还手”仍然心有余悸。 但另一方面，对于王后给弟弟提亲却忽略自己也颇有不满，他虽然对于泰莎没什么想法，但毫无疑问，能够娶到罗曼·萨冈的弟子，国王的位置就基本算是稳了，虽然两人一母同胞，但显然母亲还是更偏爱能说会道的丹尼尔。 好在父亲还算明智，没有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话不能乱说，哥哥。”丹尼尔笑道：“泰莎小姐千里迢迢从繁华的雷霆城跑到这种穷乡僻壤，这关系不言而喻，我可不想还没见面就得罪了那位夏雅领主。不过话说回来，当罗曼大师的弟子，可比我们这两个王子好多了，以前是泰莎，现在是柯林·维恩……就算将来哥哥你登上王位，也还是要看他们的脸色……” “你这挑拨离间的水平一点都没有增长。”查理都懒得睁眼。 “我只是实话实说，亲爱的哥哥。” 查理正要说话，就感觉到车队突然停止。 …… 泰莎的马车拦停了王都车队之后，从车厢探出脑袋。 领头的王宫首席典礼官、年愈七十的赛尔斯伯里，原本还想上前痛斥一番要塞有失礼数，一看那张秀丽的脸庞，顿时下巴一紧。 他依旧记得这位罗曼大师的女弟子，小时候在王宫里横行霸道的行径，打碎国王心爱的水晶杯，毁掉王后亲手栽种的樱桃树，趁着自己打盹的时候偷偷拔他胡子…… 作为首席典礼官，赛尔斯伯里在王宫里面的身份十分尊崇，很多时候国王也对他礼待有加，但对于罗曼·萨冈的弟子，他也知道不可能做出什么惩罚，只能认倒霉，后来得知了两位王子的遭遇之后，更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向艾兰四世抱怨。 赛尔斯伯里带领着所有礼官下车，主动上前。 “泰莎小姐。” “赛尔斯伯里阁下，辛苦你们远道而来。”泰莎一脸温柔和善，再也不复小时候的刁钻可恶。 “应该的，应该的，能够操持公主殿下和维恩大人的婚礼，是老朽等人的荣幸。” “不过在婚礼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几位。” “泰莎小姐请吩咐。” 赛尔斯伯里感觉自己对陛下都没这么客气过。毕竟国王不会把他怎么样，但眼前这位真要揍人，完全没有地方能够讲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泰莎笑道：“您知道夏雅蛮荒之地，不沐王化，我家师弟年轻，生怕迎接两位王子有失礼数，所以能不能请求您带着礼官先一步到要塞，帮忙安排一下？” “啊？” 赛尔斯伯里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是让我们“自己欢迎自己”？ 作为首席礼官，赛尔斯伯里对于这种毫无礼貌的要求……不敢当场拒绝。 如果只是他们自己，倒也没什么，但这就意味着需要两位王子殿下在暮冬城外等待一段时间。 正这时，查理和丹尼尔也一起下车查看。 等看到前方车厢探出的那张脸，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泰莎小姐。”两人赶忙上前。 “见过两位王子殿下。”泰莎笑嘻嘻打招呼。 “发生了什么事吗？”查理到底年长几岁，上前询问。 泰莎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查理和丹尼尔两人面面相觑，童年的阴影仿佛再次笼罩在头顶。 丹尼尔率先开口，笑道：“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赛尔斯伯里阁下，就请您先行一步吧，我和查理在此等候。” 查理不太高兴丹尼尔先他一步说话，仿佛这里做决定的人是自己的弟弟。 然而他又不能反对，只能道：“丹尼尔替我说出了决定。” “那就请赛尔斯伯里阁下先随我来吧。”泰莎一笑。 赛尔斯伯里感同身受地看了一眼两位“卑微”的王子，登上马车驶向要塞。 (本章完) 第218章 喜糖 工坊的一间特殊厂房内。 索菲亚一大早匆匆赶来，从一大堆忙碌的工人中间，找到了同样繁忙的瓦尔德，后者正在仔细的观察眼前一个大锅里正煮得沸腾冒泡的粘稠液体。 外间寒冷刺骨，这间厂房内却温暖如春，靠近大锅的地方更是热得能够灼烫皮肤。 “瓦尔德先生。” 索菲亚在门外就穿上了洁白厚实的特殊工作服，叫了一声正低头思索的瓦尔德。 “索菲亚小姐。” 瓦尔德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位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农业大臣，笑道：“说实话，这身洁白工作服穿在索菲亚小姐的身上，更有一种清丽脱俗的美感。” “谢谢夸奖。”索菲亚微笑回应道：“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种植园内绿色的工作服。” “功能不一样。”瓦尔德道：“种植园需要耐脏，耐磨，这里则是更强调干净卫生。” “说起工作服，我听说您正在准备建造一座‘纺织车间’？”索菲亚感兴趣的问道。 “是的。” 瓦尔德点头：“我们的布料，都是由最先进的织布机生产，那台经过领主大人改良的织布机，在增加魔能装置之后，效率比吉尔曼最先进的产品还要翻上几倍。 “不过，衣物终究需要女工们手工缝制，虽然也还算不错，但产量不足，索菲亚小姐应该还记得，最开始的一批工作服，过了将近半年才配发到位。” “是的，后来种植园的人数多了，也经常要等很久才能配发下来。”索菲亚点头。 “这也没办法，建设队，伐木队都需要统一且质量更好的服装，锻造车间的工作服有特别要求，更不用说还有学校的校服，那段时间裁缝女工们经常没日没夜加班，衣服的样式和质量都无法保证。”瓦尔德这个工业大臣需要管理的内容比其他人多得多，想起“创业”初期的艰难，也是百感交集。 “那纺织车间有什么不同吗？” “最大的不同，就是多了一台名叫‘缝纫机’的机器，来帮助女工们进行衣物的缝制，效率能提升好几倍，质量更好，次品也更少。” “缝纫机？” 以索菲亚的身份，从来没有亲手缝制过衣物，但大致的流程还是知道的。 很难想象，缝衣服也能用机器？ “您真是了不起。”她知道瓦尔德不可能骗她。 “这是领主大人提出的概念和关键构件的图纸，然后由我们工坊全体的工匠一起研究的，第一台样板机，花了半年多时间才做出来，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相信不用多久，大家都可以更换一批新的工作服，并且以后定期更新。” “那真是太好了。”索菲亚想到自己已经用了两年多的那件工作服，为了表率，一直没有更换。 “不过到时候，可能就要新增一批纺织工人，大人的想法是，让更多的自由农民参与到工坊里来。”瓦尔德说完，问道：“索菲亚小姐，我不是很清楚，这样会不会影响明年的粮食产量？” “完全不用担心。” 索菲亚笑道：“要塞如今的粮食产量，主要依靠的是种植园，自由农民虽然人数更多，产出的粮食还不到种植园的一半，只是领主大人不希望农民的数量一下子减少太多。” “那我明白了。”瓦尔德点点头。 “对了。” 索菲亚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探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大锅：“甜菜的供应还足够吗？” 这间厂房内做的，是用甜菜来制糖。 大锅内熬煮的正是糖浆。 糖虽然属于奢侈品，但制糖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因为工艺粗糙，在制作的过程中会浪费不少材料，再加上甜菜的种植要求更高，有限的土地还必须有限考虑粮食，使得这种作物的产量一直很低。导致了很多人宁可直接啃甜菜，除了一些大贵族，很少有人能够奢侈到经常吃甜食。 但暮冬种植园早在柯林来的时候就可以开始研究甜菜的种植。 在柯林的眼中，糖不仅是一种调味料，更是一种战略物资。 甜食所带来的幸福感，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媲美薄荷对于精灵的诱惑。 因此，尽管为了优先保证粮食供应，种植园只开辟了一小块甜菜园，但产量也已经不算少，甚至上次还支援了一小批给达达米尔。 原本的制糖工艺，因为缺少精炼流程中的蒸馏、过滤、冷萃等步骤，做出来的糖块浑浊不堪，杂质很多，这一方面是设备不达标，另一方面，制造出更优质糖，无疑会增加损耗。 但要塞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瓦尔德很早就开始研究更好的制糖工艺，这方面也需要索菲亚的配合，毕竟原材料也很重要。 只是因为并不紧迫，一直当做学术研究和兴趣来搞。 然而前几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领主以前闲聊时曾说过，某些地方的习俗，是给所有参加婚礼的人提供糖，名为喜糖。 当时并没在意，想着这种事，估计只有奥希克皇帝才能如此奢侈。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夏雅也有这个资格。 想到这一点，他立即找来索菲亚，说出了自己想法——在领主的婚礼上，给所有来宾提供“喜糖”。 最近正和泰莎一起沉迷于布置婚礼的索菲亚，当时就两眼放光。 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主意。 于是，原本处于放任自流的制糖车间，这几天开足了马力，工人增加几倍，就是希望能够赶在婚礼前制造出更多的糖。 索菲亚看着从加热容器中缓缓流出的糖浆，冷却之后形成一条细线，随后再由工人切成小粒。 光是看完整个制作工序，就极为诱人。 “索菲亚小姐，你可以尝尝。” 瓦尔德做出表率，伸手拿起一颗成品糖块。 索菲亚小心翼翼的将糖送入口中，即便是她，也抵御不了甜食所带来的幸福感。 瓦尔德同样闭目享受片刻，才睁开眼笑道：“领主大人说多吃糖对牙齿不好，不过我想估计很多人宁可不要牙齿，也希望能够获得这片刻的享受。 “另外，您送来的薄荷也正在加工，到时候出品的薄荷糖，相信一定可以让奥莉维亚阁下和一众精灵们喜欢。” 索菲亚听到这话，似乎已经看到精灵们狂欢的场景。 她享受了一会糖块在口中慢慢融化的美妙感觉，又看向整个忙碌的制糖工坊，想到婚礼上宾客们惊讶又羡慕的表情，感叹道：“我真庆幸当初没有离开要塞前往雷霆城。” 瓦尔德点点头：“为了夏雅！” “为了夏雅。” 索菲亚回应完，又露出一个微笑：“虽然领主大人一直不许这么说，但这一次应该不会责怪我们……” 她用修长的手指又拈起一小块糖放入嘴里，说道：“为了领主。” “为了领主。”瓦尔德也笑眯眯，趁机吃了第二块糖。 (本章完) 第219章 低级 王都来的礼官果然有几把刷子。 这群平均年龄在六十以上的老头子一到要塞，见过领主之后，就迅速分配任务。 赛尔斯伯里向柯林借了几十名要塞守军，在最短时间内组建了一支迎接队列，希望尽快把还等在城外的两位王子接进来。 不过虽然着急，这位年迈的首席典礼官仍然一丝不苟的完善着每一个细节。 这让柯林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姐已经回去书房，这种场合，只有他这个领主出面。 折腾了大半天，最后总算是依照王国的礼仪把两位王子迎进了要塞。 这个时候，无论是柯林，还是两位王子，都已经筋疲力尽。 …… 休息厅内。 “见过两位王子殿下，希望你们在暮冬要塞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经过仪式的柯林仍然以私人礼仪向两人问好。 查理这回没有让丹尼尔先开口，率先说道：“叫我查理就行，否则我还得叫你‘领主大人’，柯林，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见外。” 柯林在雷霆城的时候，只在几次庆典上远远见过两位王子一眼，连具体的长相都已经记不清，这次算起来还是第一次真正会面。 大王子身材魁梧，据说有着高阶骑士的实力，性格也更加直来直往。 “遵照你的意愿，查理王子。”柯林微笑以对。 “不过柯林。”二王子丹尼尔此时才开口，似笑非笑道：“你这个要塞可真是难进，我和查理还是头一回遇到被拦在门外的境遇。” “是要塞准备不周。”柯林习惯性的客套了一句。 然而丹尼尔却话锋一转，笑道：“我还以为你有罗曼大师撑腰，完全没有把我们两个王子放在眼里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愣。 “怎么，难道我有说错吗？”丹尼尔哼了一声：“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真是委屈维罗妮卡了。 “她可是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我很怀疑你能不能给她优越的生活…… “这场婚礼我看也够寒酸的…… “……” 柯林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的话，不禁有些好奇。 按照老师所说，两位王子就算不是有求于他，也至少不会得罪自己，毕竟老师对于陛下的影响力极大，说到底，没有罗曼·萨冈的保驾，无论谁登基，图伦也安稳不了几年。 都说二王子丹尼尔·霍索恩聪慧机敏，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既然如此，这种莫名其妙又十分低级的挑衅，到底有什么意义？ 查理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弟弟，一时间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明明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要和柯林·维恩打好关系，但一见面却态度大变。 站在查理的立场，丹尼尔和柯林·维恩产生矛盾是一件好事，可如此直白且做作的冲突，显然不会那么简单。 赛尔斯伯里和一众礼官低眉顺眼，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王子和柯林·维恩之间的冲突，是他们不愿意看到，却也无法掺和的。而二王子的话里，甚至隐隐把罗曼·萨冈和国王陛下对立起来，这在任何一个图伦人看来，都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柯林一时间想不通，却也没太在意，反正因为师姐的事情，他对于这个二王子早已没什么好印象。之所以一直客客气气，更多是看在维罗妮卡的份上，毕竟这也算大舅哥了。 他一边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丹尼尔，一边思考着对方的真实意图。 就是不说话。 就这么看着。 仿佛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小丑。 …… 气氛非常尴尬。 赛尔斯伯里等礼官们脚趾都快要抠破鞋底，真想立即逃离这个房间， 半晌。 等丹尼尔停下嘴。 柯林才缓缓笑道：“两位殿下应该已经累了，不如早点休息？” 查理赶忙站起身，接话道：“是的，一路上都没睡好，我们先告辞了。” “我已经让人安排好房间。”柯林点头微笑，却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查理因为弟弟的事情，也不好挑这个理，拉着丹尼尔离去。 …… …… 房间内。 “你到底想干什么？”查理关上房门，一把甩掉外套，皱着眉直视丹尼尔的双眼。 “我亲爱的哥哥。”丹尼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我得罪了柯林·维恩，王位的希望也泡汤了，这对你不是好事吗？” 查理当然不信他这样的鬼话，沉声道：“你真的要放弃王位？” “现在不放弃也不行了。”丹尼尔一摊手：“不过，查理，你就算登上王位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受罗曼·萨冈的左右。图伦的安危全都系在一个人的身上，你不觉得荒谬吗？” “你真的疯了，难道在你看来，罗曼大师守护图伦，还做错了？”查理压低声音吼道。 “嘿嘿，谁的图伦，父王的？你的？还是我的？”丹尼尔依旧满不在乎。 查理盯着弟弟，突然觉得完全看不透对方，许久才叹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就算看在维罗妮卡的面上，也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那可不行，我还没有玩够呢。”丹尼尔嘿嘿笑道：“柯林·维恩是个有趣的人，也是个聪明人，他现在一定怎么都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 …… 书房内。 柯林亲手给泰莎倒了一杯红茶，随后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照理说这位二王子殿下不会那么蠢，这么做一定有别的理由。” “他和你有矛盾吗？”泰莎也有些疑惑。 “我都没见过他。”柯林一摊手：“这位二王子，似乎是故意要让别人知道他和我有矛盾。”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泰莎问。 “不清楚，也许是为了向大王子示弱？”柯林道。 “不太可能，也很没有道理，他和查理的争斗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谁也不会相信他真的会放弃王位，查理更不会因此而轻敌。”泰莎叹道：“陛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丹尼尔根本没时间做太长远的计划，更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这就奇怪了。”柯林若有所思。 泰莎气道：“这小子多年不见，长本事了，要不要我帮你去揍他一顿。” 柯林失笑道：“师姐，你已经不是小时候了，揍一位王子到底不好。” “那怎么办？”泰莎道。 “看看他会不会消停吧，唉，师姐，除了在学术方面，我其实是个挺没有耐心的人，最烦这种猜来猜去的事情。”柯林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本章完) 第220章 讨厌有人比我聪明 第二天清晨，柯林走出卧室，来到城堡底层。 两位王子和一众礼官的房间被安排在第二层，城堡宽敞的空间甚至可以安置下整个接近上百人的仪仗团。 赛尔斯伯里一大早就带着一群人在底下忙碌婚礼的事情。 “早上好，赛尔斯伯里阁下，后面几天辛苦你了。” “这是老朽的荣幸，维恩大人。” 柯林对于这位首席典礼官还是抱有很大敬意的，毕竟人家这么大年纪，带着一帮和他差不多大的老家伙千里迢迢来到要塞，无非是想奉上一场盛大且专业的婚礼，柯林自己可能不在乎这些仪式，但总要考虑维罗妮卡的身份，更何况现在看起来，就算他想一切从简，师姐第一个不会同意。 想到师姐，他笑着对这位典礼官道：“赛尔斯伯里阁下，在婚礼方面，我师姐那边可能会有些不同的想法，希望您看在她年轻的份上，多担待一下。” “不敢，不敢。”赛尔斯伯里赶忙道：“泰莎小姐眼光独到，很多东西反而需要向她学习。” 说到这里，这老头摸了摸下巴，笑道：“更何况老朽还想多留点胡须。” “胡须？” “大人可能不知道。”赛尔斯伯里见这位领主似乎挺和善，自曝老底道：“泰莎小姐小时候，在王宫的时候没少拔我的胡须。” “哈哈。” 柯林干笑了两声，说道：“请阁下见谅，听老师说，师姐小时候就是喜欢拔人家的胡须，老师本人也不堪其扰。” “是吗？”赛尔斯伯里反而精神一震：“能够和罗曼大师一样的待遇，真是荣幸之至，哎呀，早知道当初应该让泰莎小姐多拔几根的。” 柯林发现这位首席典礼官倒不是一味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他正要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哗。 一个十分欠揍的声音传来： “这种食物真的是提供给王子的吗？” “昨天晚上就睡的不好，哪有那么硬的床。” “连个陪床的侍女都没有……” “……” 二王子丹尼尔似乎刚刚吃完早餐，在一位侍卫的陪同下，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到前厅。 一眼就看到了柯林和赛尔斯伯里。 “柯林，我正要找你，老实说，要塞的环境真是一塌糊涂，我能不能去暮冬城里转一圈？” 赛尔斯伯里十分机警的立刻告辞，顺便带走了所有正在忙碌的礼官。 柯林走上前，面露微笑道：“王子殿下起的真早。” “你这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昨晚虽然很累，但我怎么都睡不着，你这个主人有很大的责任。”丹尼尔肆无忌惮的抱怨。 柯林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 “丹尼尔王子，不管你最终想做什么，你想要让外界知道‘柯林·维恩和二王子关系不睦’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是吗？” 丹尼尔听完这话，脸色凝固了瞬间，随后一反常态的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查理那个笨蛋估计还以为我真的疯了。” “那么，既然我帮了你一个忙，能不能请您也帮我一个忙？”柯林笑道。 “哦？什么忙？” “过几天就是我的婚礼，我不希望愉快心情受到影响，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请王子殿下不要再继续这种无聊的挑衅，可以吗？”柯林认真的说道。 “可是，我觉得现在程度还不够，怎么办？”丹尼尔嘻嘻笑道：“而且，我们玩的还挺开心的，不是吗？” “是挺开心，我本人倒是愿意陪王子殿下继续玩下去，但是，婚礼毕竟只有一次，你也不希望维罗妮卡伤心吧。” “我很好奇，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怎么样？或者说，你能怎么样？”丹尼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柯林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随后笑道：“丹尼尔王子，你知道我最介意的是什么吗？” “什么？”丹尼尔见他这样都不生气，也有些好奇。 “我介意的是，我竟然猜不到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柯林道。 “这是不是证明，我比你聪明？”丹尼尔颇有点自豪。 “是的。”柯林毫不介意的承认，说道：“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什么？” “老实说，我不在意一个飞扬跋扈的王子，甚至我还可以配合你，让你看看顶尖的溜须拍马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柯林突然认真严肃道：“我讨厌有人比我聪明，更讨厌有人在我面前炫耀比我聪明。” 丹尼尔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从这样一个角度下手。 他微微收敛，轻笑道：“我承认我有自己的目的，但我很好奇，你能怎么做？当我不在意王位，不在意父王的眼光之后，我不信你真敢对一位王子动手。” “我当然不敢打你。”柯林笑道：“打了你，无论如何，总要向陛下交待，所以，我昨天晚上反复衡量之后，突然发现……如果你死了，事情说不定反而会简单一点。” 丹尼尔先是呆愣片刻，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但立即被压了下去。 “有意思，有意思。”丹尼尔强颜欢笑：“我没听错吧，你要杀死一位王子？” “为什么不行呢？你觉得我没有能力杀你？”柯林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丹尼尔身边挎着长剑的侍卫。 那名侍卫也算忠心，这种情况下，也有胆量将手握在剑柄上，只是明显有些颤抖。 为了王子和本地的领主动手，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他一定是死定了。 丹尼尔挥了挥手：“别紧张，切利，领主大人只是和我们开一个玩笑。” “是的，别紧张。”柯林温和的看了一眼那个名叫切利的侍卫，然而下一刻，却突然伸出手。 切利知道眼前这位是罗曼·萨冈的弟子，早已做好了准备，在对方伸手之时，便极力躲闪。 他可没有胆量真的和对方交手，不说是不是对手，就算赢了，也一样活不了。 然而他的躲闪也没能成功，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下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一记“风击炮”直接轰在切利的胸口，整个人瞬间倒地。 (本章完) 第221章 疯子 丹尼尔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卫被瞬间秒杀，终于意识到事情朝着自己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下去。 “我如果死在要塞，你要怎么和父王交待？”他的声音中已经有了些许颤抖。 丹尼尔完全想不到，柯林·维恩竟然是一个比他还要疯狂的疯子。 对自己的贴身侍卫下手，这和挑战王室有什么分别？ “王子请放心，你不会死在要塞，所以我根本无须交待。” 就在丹尼尔稍稍安心之际，就听柯林继续说道：“我虽然不擅长魔法生物学，但配制一些让人几天之后身亡的药剂，却也不是难事。” 丹尼尔紧握拳头：“王都也有魔法师，一定会查清的。” “当然，但那又怎么样？陛下就算知道是我杀了你，你觉得会有什么反应？你挑衅我的举动，很多人都看见了，陛下只会认为我是一个鲁莽的疯子，但那又怎么样，难道派兵来攻打夏雅？” 柯林笑道：“一个死了的废物王子，怎么能比得上驻守要塞的夏雅领主，何况陛下还有查理王子，或许他还要感谢我让他不用再烦恼继承人的问题……无情最是帝王家，丹尼尔王子应该深有体会吧。” 丹尼尔自己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突然绝望的发现，似乎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他觉得浑身开始僵硬，牙齿不停使唤的碰撞，上下颚完全不受控制，根本说不出话来。 作为王子，这是第一次真正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临近。 “当然，王子其实不用担心这一点。”柯林接着说道：“我不会用那种方式。” “嗯？” “下毒这种事，有失身份，而且一点都不过瘾。”柯林笑道：“如果我觉得你惹我不高兴了，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大光明的把你打死。” 他说到这里，露出隐隐的兴奋，甚至舔了舔舌头：“当众亲手杀死一位王子，想来一定很刺激。” 丹尼尔看着他一副变态的神情，甚至已经忘了紧张，喃喃道：“你疯了！” “你也知道，自从拜在老师门下，我一向很低调。” 柯林越说越入戏，又走上一步，贴到丹尼尔的面前，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收拢住他的脑袋，用额头抵住对方额头：“我压抑了太长时间，很想疯狂一把，王子殿下，能不能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杀死王子，凭一己之力，把王国搅得腥风血雨，想想都令人激动得颤抖呢！” “我……” 丹尼尔可以清晰的闻到柯林身上的气息，他毫不怀疑对方下一刻会突然出手，就像对待切利一样。 “我只是开玩笑……”丹尼尔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压力， “你说什么？”柯林侧耳问道。 “我错了……维恩大人。”丹尼尔鼓起勇气道。 然而没有回答。 场面十分安静。 静得可怕。 突然。 “哈哈哈。” 柯林一阵大笑：“丹尼尔王子，我刚刚的表演，比你更精彩吧。” “啊？” 丹尼尔楞在那里，身上的压力瞬间全部消失。 “你不会信以为真了吧，我可是陛下忠诚的属臣，怎么可能做出谋害王子的事情，”柯林拍了拍丹尼尔的肩膀：“只不过你刚才说玩得很开心，我就陪你玩一玩，怎么样，这下好玩吗？” “……” 丹尼尔浑身瘫软，即便在阴冷的城堡里，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不等他说话，就见查理从二楼的楼梯下来。 “丹尼尔，你又在干什么？” 查理气得不轻，他已经下定决心这几天一定要看住这个疯子弟弟，这家伙得罪柯林·维恩本来是件好事，但万一做得太过，说不定连自己也要被记恨上。 “查理王子，不要误会。”柯林笑着一把搂住丹尼尔的肩膀：“我刚刚和二王子相谈甚欢，之前的事情都是玩笑，是不是，丹尼尔王子？” “是……”丹尼尔见到查理，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哥哥如此的亲切可敬。 “对了，丹尼尔王子说旅途实在太累了，后面几天，都准备在房间里度过，是不是？” “是……” “放心，我会派人按时给王子殿下送饭的。”柯林笑得如沐春风。 …… …… 深夜。 城堡二层的房间内。 丹尼尔坐在床边，很久都没有睡意。 突然地面传来微微响动，随后，一个面容枯槁，形若死尸的男子缓缓从地下升起。 这人身上衣物破破烂烂，手上拄着一根枯木做的法杖。 “丹尼尔王子，看来你的任务没有完成？”声音低沉而嘶哑。 “可以了，就这样吧。” 丹尼尔看到这人恐怖的面容并未有太多的惊讶，反而听到对方口里的任务时，微微打了个颤：“我已经彻底得罪了罗曼·萨冈，那边也应该相信我了吧。” “可是，说好的要让柯林·维恩动手……”男子整个人现身之后，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说可以了！”丹尼尔显得十分烦躁的打断对方，低吼道：“柯林·维恩是个疯子，让他动手，我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枯瘦男子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丹尼尔这副模样，愣了愣，又笑道：“疯子？难道比你这个和亡灵法师合作的王子殿下还要疯狂？” “我不喜欢听到这种话。”丹尼尔狠狠道：“记住，你们也有求于我，再这么逼我，大不了一拍两散。” “看来您今天真的受到刺激了。”男子也不恼怒，阴冷的笑道：“那么好吧，这点尊重，我们还是可以给予的。” 丹尼尔冷笑道：“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虽然罗曼·萨冈还没有到要塞，但你敢确定柯林·维恩身边没有高手？” “不展示一些手段，怎么能让您安心跟我们合作。”男子笑道：“亡灵法术的神奇之处远不止这些，只要罗曼·萨冈本人不在，谁也不可能发现我，人类一般的魔导师，我就算不敌，也可以轻松隐藏。” “你就这么自信？”丹尼尔虽然相信他的话，但依旧不喜欢他的语气，说道：“不是说光明魔法是你们的克星吗？” “当然，我不否认这一点。” 男子笑道：“不过，除非圣光教会仅剩的那三位光明神官之一凑巧也在要塞，否则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真那么倒霉，我也认了。” (本章完) 第222章 好玩 丹尼尔其实很不喜欢这人，他甚至不确定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人。 任何一个在大陆上长大的人都不会喜欢亡灵法师。 自从两万五千前亡灵法术被发现以来，亡灵法师就没有过好名声，圣光教会时期，更是被当做异端对待，哪怕教会覆灭之后，这些在人们印象中每天跟尸体和腐败打交道的魔法师也依旧不招人待见，即便亡灵法术作为土系的进阶魔法有着诸多神奇之处和研究价值，依然被正统魔法圈赶出了大陆。 “丹尼尔王子，时候不早了，我们的计划不变，在回到雷霆城后，会有其他人跟你联系。” “你们能进入雷霆城？”丹尼尔皱着眉：“斯通先生，我该表示惊讶吗？” “你误会了。”被称为斯通的亡灵法师阴阳怪气道：“并非所有我们的人都是亡灵法师，更何况大陆上跟我们合作的也不止你一个，想来是时候给你介绍更多的朋友了……放心，那对于我们的事业有很大的好处。” 丹尼尔内心极度复杂，但最终仍然道：“我等你们的消息。” 话音刚落，斯通的身体慢慢融化进地面，在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时候朝他挥手道别，场面阴森诡异，最终消失不见。 …… …… 黎明前的黑暗中。 鲁伯特·科顿缓缓睁开双眼，在一片漆黑之中，慢条斯理地穿上白色神官长袍，不紧不慢的套上靴子，用昨夜脸盆里面剩下水抹了一把脸。 作为当世最顶尖的光明法术传承人之一，他有着比一般魔法师更健康的身体，如果不出意外，寿命也会更长一些。但和其他魔法师一样，光明神官也需要睡觉，良好的睡眠无论对身体还是精神力，都很重要。 自从来到要塞，鲁伯特便一直住在城堡里。 这些日子以来，珊瑚带着他把整个暮冬城和要塞都逛了个遍。 一辈子都在“旅行”的鲁伯特去过很多地方，几乎没有多少人比他见识更广，他去过西大陆最繁华的城市，去过娜迦族最美妙的深海宫殿。暮冬城当然还比不上那些地方，但这里总有一种让人无法言喻的感觉，那种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气氛，即便是他这个没有国家、没有家庭的老头子，也十分向往。 珊瑚在城堡里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和卧室。 其他大臣很少住在城堡，索菲亚一般住在种植园，马修和瓦尔德等人也都喜欢住在自己工作的地方。 唯独珊瑚还是更喜欢住在这里，原因是城堡的厨房里经常会有各种新式的点心和食物——领主大人审美观很有问题，但在吃的方面总是能够别出蹊径。 鲁伯特的房间就在珊瑚的隔壁。 用领主的话说，这是为了方便他们师徒交流。 这非常合他的意，毕竟鲁伯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继续教导珊瑚光明法术。 这个小徒弟虽然懒一点，任性了一点，但天赋和悟性着实不错，鲁伯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开启一天的冥想，对于修炼光明法术有很多的好处。 因此鲁伯特每天都会在天还没亮之前，去叫醒弟子和自已一起去室外冥想，这让已经偷懒了三年多的珊瑚十分不爽，但也无法违抗。 “笃笃笃。”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 随后才有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矮小身影打开门，一脸睡眼惺忪，略带愤怒道：“老师，现在才几点，房间里有机械钟，你就不能看一下吗？” 鲁伯特笑道：“一天中最重要的时间就是早晨，贪睡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可现在还没到清晨，还有好久才天亮，我要睡觉！”珊瑚耍起脾气。 “确实是早了一点，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快点换好衣服，要塞来了一个好玩的东西。”鲁伯特连哄带骗道。 “好玩？”珊瑚听到这个词，瞬间清醒了一些，揉了揉眼睛，说道：“那我马上来。” …… …… 夜色冰凉。 斯通走在城堡外的土地上。 黑夜和泥土散发的清香是他最喜欢的两样东西，这能够给与他很大安全感。 他甚至一度有个疯狂的念头——要不要在这里多等几天，等罗曼·萨冈到来，看看自己能不能在那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魔导师眼皮底下继续隐藏。 在东海，“魔导师”一向是一个被嘲讽的名词，在亡灵法师的眼中，那不过是大陆魔法师的自以为是。 不过斯通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有规则、危险四伏的大海经历，让他养成了谨慎的习惯。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高大耸立的城堡。 “大陆上的人真是太安逸了，你们这些弱者，凭什么拥有这一切。”斯通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刻，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站定脚步。 长久以来的警觉让他瞬间锁定一个方位。 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对着他。 黑暗之中，斯通只能分辨出那是一个孩子，但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和神态。 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一个孩子在外面。 难道凑巧遇到一个梦游的小屁孩？ 斯通不敢有丝毫放松。 万籁俱寂，偶尔有一声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叫。 冬季黎明前的寒意，加上这个诡异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让从来没有温度概念的亡灵法师感到丝丝凉意。 他虽然不至于害怕，但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不想多惹事端。 犹豫了片刻，仍然决定换个方向走。 然而下一刻，那个孩子突然举起了手。 一道不算强烈但十分显眼的光芒，从她的手上绽放开来。 洁白的光芒照亮了孩子周围的环境，也把她的身形和容貌都映照清楚。 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 粉嘟嘟的小脸还有点睡意朦胧，正一脸不爽的看着这个方向。 斯通呆愣之际。 就见这小女孩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放到嘴边，用手掌遮住小嘴。 然后。 长长打了一个哈欠。 (本章完) 第223章 命运不公 与此同时。 远处的树林之中，一间精巧的树屋内，一把搭着箭矢的短弓缓缓放下，性感高挑的精灵女士重新恢复半躺的模样，伸手拈起旁边盘子里的一片薄荷，一脸享受的放入嘴里。 城堡的墙根下，黑暗之中，一名身穿皮甲的年轻骑士，将手从剑柄上放下，慢慢退回城堡里。 …… 斯通完全不知道有两道目光从他进入要塞之后就一直关注着他。 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小女孩身上。 就是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有点可爱的小女孩，却让斯通脑袋里“轰”的一声，身上的汗毛根根竖立。 白色法师袍！ 圣光术！ 难道真的这么倒霉？！ 这里竟然真的有圣光教会的人？！ 法师袍可以有假，但那个圣光术，没有几年的造诣，根本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 虽然只要不是光明神官级别的强者，斯通未必不敌，眼前这个小女孩大概率还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亡灵法师对圣光的天生恐惧，让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更何况谁知道周围还有多少圣光教会的爪牙。 “冷静！” 斯通暗喝一声。 “不会这么凑巧的，要是真的有光明神官级别的强者在，我根本连二王子的面都见不到。” 斯通快速分析了一通，发现不需要太过担心。 如果对方只有一个小屁孩，他根本无需畏惧。 如果还有其他人躲在周围，他们或许就是想让我自投罗网。 不管怎么计算，正面冲过去才是最佳选择。 更何况，这个小屁孩真是可恶，打个哈欠还把我吓一跳。 想到这，斯通不再犹豫。 他之所以能够在强者林立的东海海域生活那么久，靠的就是谨慎细致，加上胆大敢拼。 枯木法杖带着腐臭的气息和黑暗的残影，直朝小女孩的头顶砸来。 …… 珊瑚很不爽，非常不爽。 她这个年纪本来就嗜睡，更不用说像她这样的小美女，睡眠不足会导致皮肤不好。 被老师早早的拉起来已经很不爽，更不爽的是，老师竟然骗她。 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明明就是一只恶臭的亡灵法师！ 大部分时间都和老师在海洋上漂流的珊瑚，对于这些家伙非常熟悉。 东海海域是亡灵法师的的天下，而光明法术又是亡灵的克星，因此一个光明神官带着自己的弟子，完全可以在整个东海横行霸道。 珊瑚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亡灵法师死在老师的手下。 还有不少死在自己练手之下。 那些阴森诡异，总是喜欢龇牙咧嘴的恶心玩意，每次见到自己和老师这身白色法袍，就已经吓破了胆，随便施展一个小小的圣光术，就可以吓跑一堆那样的变态。 这种效果屡试不爽。 因此，珊瑚一见面就立即施放了圣光术，想着把对方吓跑，然后老师出手把他干掉，就可以回去继续补觉。 然而很明显，眼前这只亡灵法师不走寻常路。 枯木法杖还未到，暗影的气息已经先一步袭来。 珊瑚手上的圣光术大涨，轻而易举的驱散了还未弥漫开的黑暗气息，并且赶在法杖临头之际，敏捷的闪到一边。 顺势伸手向前点出，却被斯通轻松躲开。 …… 柯林从沉睡中惊醒。 睁开眼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打开窗户，一个纵身，来到屋顶之上，看向远方的战场。 水系和风系都有很强的感知和警觉特性，然而以他的实力，仍然无法察觉到斯通的到来，毕竟在身边有格伦等人的情况下，他所有的防御和报警措施，都布置在了自己房间里。 直到珊瑚的圣光术施展开，感受到精神力波动的他才被惊醒。 柯林从未见过亡灵法师，但看到对方的模样之后，大致也有了猜测，等看到这么一个模样可怖的大男人对着珊瑚又痛恨又忌惮的模样，越发肯定了猜测。 他知道鲁伯特一定就在旁边，否则珊瑚这么爱睡懒觉的人，一定不会这么早起来。 双方的战斗很有趣。 不管是亡灵还是光明，本质上依旧是魔法。 但柯林第一次见到鲁伯特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的战斗方式，大多都是附带光明法术的近战攻击。 相对来说，亡灵法师倒是有一些类似暗影攻击的远程法术，但显然在遇到珊瑚的时候不怎么好用。 大范围的圣光术在面对“暗影箭”一类的法术攻击时，完全就是不讲道理的克制。 直到对手也开始采取近战的时候，珊瑚才开始渐渐不支。 …… 斯通虽然逐渐占据上风，但其实心里非常没底。 一个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小丫头，就拖住了他这么久，而他又不能施展全力，毕竟还要防备周围可能存在的埋伏。 作为土元素的进阶法术，所有亡灵法师天然的精通土系法术，遁地术更是不二的逃跑手段。 但斯通却不敢轻易使用，因为一旦遁地，如果不能立即远离，反而会让自己无法有效的躲避强大攻击。 因此打败眼前的小丫头，然后跑远之后遁地，才是最佳选择。 想到这，斯通的进攻越发猛烈。 很快珊瑚就开始招架不住。 “老家伙，你美貌如花的小徒弟要没命啦！” 紧急关头的珊瑚，还要加上一个累赘的形容词。 这一嗓子，把敌我双方都吓了一跳。 斯通法杖已经点到，只差毫厘之间，小姑娘的身上突然出现一个半透明状的椭圆形闪光球体。 这个如同蛋壳一样的光盾，显然和风墙以及水幕之类的防御法术相类似，只不过前者可以把整个人都给包裹起来，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一个威严嘹亮的声音响起。 “圣光终将审判！” 一道耀眼的光芒向着斯通射来。 斯通着着地面一溜打滚，依然没能全部躲闪，握着法杖的手被光芒擦过，溅起一阵青烟。 法杖落地，斯通强忍着疼痛，看向光芒袭来的方向。 等看清来人，他先是一愣，随后顿时面容扭曲。 “鲁伯特·科顿！！！” 咬牙切齿的凄厉声中，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悲愤和不甘。 (本章完) 第224章 小小的回报 斯通想起了童年，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家里的小屋，想起了早逝的妻子和孩子，想起了自己成为亡灵法师的艰难坎坷。 为什么！？ 我这一路走来容易吗？！ 天大地大，就是容不下我一个斯通吗？ 圣光教会的三大光明神官，对于所有亡灵法师来说都是噩梦般的存在，因此这三人的画像在高阶亡灵法师中间流传很广，就是希望大家能够第一时间避开。但这种画像都是靠着其他人的记忆画的，辨识度并不高，毕竟谁也没本事让一位光明神官老老实实坐下画一幅肖像画。 如果不是这身白色法袍，如果不是那道恐怖的圣光，斯通也无法第一时间确认对方的身份。 但确认之后，反而让他增加了胆怯和愤怒。 广袤的大陆，无垠的大海，偏偏就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仅有的三个光明神官！？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斯通此时宁可对上罗曼·萨冈，那至少还可以拼死一搏。 但是光明神官，尤其是以固执和死板著称的鲁伯特·科顿…… 长久以来的坚忍不拔让斯通没有立即放弃，无论如何，等死是不可能的。 他第一时间捡起法杖，选择了逃跑。 但没有使用遁地，那只会加速死亡。 斯通身前的黑暗阴影突然产生一丝扭曲，随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人体和阴影一同产生扭曲，幅度越来越大，斯通的身体仿佛被拉长，头部还在原地的时候，脚已经被送到数十步开外，等阴影的扭曲结束，整个人神奇般的位移了很长一段距离。 柯林站立于城堡屋顶，虽然离的较远，但依旧看清了整个过程。 他呼吸为之一窒，眼中更是闪现出惊喜的光芒。 …… 虽然效果极佳，但斯通并未继续使用这一招，等拉开距离之后，立即飞奔而去。 鲁伯特微微一笑，大踏步跟随而上。 柯林再也站不住，一个纵身朝着两人的方向飞去。 斯通全力狂奔，却怎么都无法摆脱身后的鲁伯特，眼睁睁看着距离越来越近。 柯林的实力远不如鲁伯特，比那个亡灵法师估计也差了一截，但只比跑路，却并不比前两者差多少。 他记起老师说过，光明法术在攻击、防御和治疗方面都很突出，非要说弱点，那就是位移能力较差，说白了就是机动性不强。 然而鲁伯特却可以稳稳的咬住那名亡灵法师，并且不断的缩短距离。 他很快发现了窍门。 鲁伯特追赶对方的时候，几乎完全是沿着前面那位亡灵法师的轨迹行进，拐弯抹角之间，哪怕有更近的路线，也绝不抄近路。 仿佛亡灵法师留下的脚印，可以帮助他提速。 斯通来之前显然熟悉过要塞周围的环境，兜兜转转之间，突然一个折角， 柯林眉头一皱。 那里正是要塞城墙的方向，守卫兽人的龙息峡谷。 两道身影先后越过城墙，落到峡谷之中。 柯林一路追赶，最终落到城墙之上。 凌晨的峡谷十分安静。 要塞守卫第一时间发现，正要发出警报，却发现是领主驾到，纷纷施礼。 柯林让他们后退远离，自己站在城墙上观战。 斯通不再逃跑，猛的回过身。 “鲁伯特，你非要逼死我？” 鲁伯特站定之后，面色平静，言简意赅道：“束手就擒，接受审判。” “做梦！”斯通低吼道。 鲁伯特并未立即出手，反而负手而立。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你练到这份上不容易，我给你一个拼命的机会，不过作为回报……” 鲁伯特随后仰起头，对着柯林的方向传出声音：“领主大人，可否麻烦您把珊瑚带来。” 柯林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微微泛白的晨雾里。 他没多久便返回。 身边一只半透明的大手上，拎着一个小女孩。 “啊……你们烦不烦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珊瑚手脚并用的在空中乱抓。 “你老师让你来观战，好好学习。”柯林敲了她脑袋一下。 “不就是打个亡灵法师吗，又不是没见过。”原本准备回去睡回笼觉的珊瑚，被再次拉起来，心情十分不爽，不过此时也只能趴在城墙上看着下方。 …… 斯通胸口起伏，明知道难逃一死，但有机会拼一把，自然也不会放弃。 他露出一个阴森诡异的惨笑，双手缓缓握着法杖，慢慢的抬起，随后狠狠杵在地上。 龙息峡谷内气温高出很多，暮冬城下雪，这里只会下雨。 法杖接触泥泞的地面，没有发出声音，但柯林却能够感受到一股邪异的气息蔓延出来。 下一刻。 这个人类和兽人的古老战场，突然产生了一丝异动。 “这里积累了成千上万的死尸，布满了死亡的灵魂……鲁伯特，你确定要尝试一下我最强的手段吗……” 随着声音，战场上一具兽人的尸体猛地抽动一下，随后，周围不断有尸体扭动。 几乎是眨眼间，斯通周围数十步范围的尸体，纷纷爬了起来。 它们都是兽人的尸体，有些死去没多久，有些则是以骷髅的形式从地下爬起来，有些是半肉半骨的腐烂状态，从上方看去，场面极其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要塞守军会定期清理和焚烧下方战场，但遗留下来的兽人尸体，依旧是个不小的数字。 柯林已经感觉到有点不适，但鲁伯特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终于。 几乎所有兽人尸体都站立起来。 数以千计的兽人摇摇晃晃之际，斯通举起法杖。 就在他准备发号施令前，一道洁白的光芒射来。 斯通一个侧身躲过，刚要有所动作，鲁伯特的身形已经到达面前。 “愿圣光净化你的灵魂。” 身穿白袍的光明神官一拳击出，正打在斯通握着法杖的手掌上。 “噗！” 法杖连同手掌被完全击碎，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声。 然后却并没有鲜血流出，仿佛一段枯枝般被折断。 斯通看着自己消失了一节的小臂，下意识楞道：“你不是说……” 不等他说完。 一道圣光将他整个人包围禁锢，仿佛绳索一般捆住。 鲁伯特伸手拎起斯通，一个纵身来到城墙上。 身后，失去了控制的兽人尸体啪啪啪的纷纷倒地，最终整个峡谷再次恢复平静。 鲁伯特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自己的弟子说道： “‘亡者大军’，这是亡灵法师最强大的法术之一，就算光明法术对他们有着天生的克制，也尽可能不要让他们施展出这一招，否则很可能会陷入苦战，我刚刚出手的时间，就是最后的时机，一旦过了这个时机，最好的选择是先逃跑，暂避其锋，亡者大军的持续时间不会很长，等对方力竭之后，再回头一拳打死他，明白了吗？” 珊瑚似乎已经习惯了老师的这种教学风格，点了点小脑袋。 柯林一脸震惊，这不讲武德的老家伙真是那个古板木讷的鲁伯特·科顿吗？ 鲁伯特对弟子说完，又回头看向柯林，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领主大人，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白吃白喝，深感愧疚。” 他说着话，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斯通放到柯林的脚边：“这点心意，就当是我小小的回报。” (本章完) 第230章 家庭礼节 “为什么我感觉莫伊尔阁下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柯林牵着维罗妮卡的手，优哉游哉走在暮冬城的街道上，两人都只经过了简单的装扮，毕竟暮冬城见过领主的人其实并不多，更不用说这位从未来过的公主殿下。 “莫伊尔女士是父亲秘密培养的魔法师，一直以罗曼大师为偶像，因此在魔法上走的也是风系的道路，她曾私下里跟我说过，希望能够在三十年内达到魔导师的级别，然后请求父亲给安排一次挑战罗曼大师的机会……”维罗妮卡一边看着街道两边的景致，一边回答。 “莫伊尔女士比一般的高阶魔法师还要强一些，恐怕不比我差。”柯林点点头，并未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毕竟有这种梦想的人不止她一个。 更何况莫伊尔能够作为紫罗兰公爵的底牌之一，担任维罗妮卡西大陆之旅的护卫，当然有着不俗的实力。 柯林把维罗妮卡偷偷带出别墅，可以瞒过所有人，却无法瞒过莫伊尔——否则这名护卫也太不称职了。 好在莫伊尔的职责只是维罗妮卡的安全，至于公主和“驸马”婚前偷会，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何况这种事情早在奥斯特瑞亚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 “不过这和她对我的态度，有什么关系吗？”柯林还是不解：“难道就因为我是老师的弟子？” “还真就是这样。”维罗妮卡笑道：“你忘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躲不闪接了她一个法术，恐怕莫伊尔女士的自信心发生了动摇，毕竟连你这位弟子都比她强得多，更不用说挑战罗曼大师。” 柯林恍然大悟，想起当时第一次去偷会维罗妮卡，在门口硬接了一个“风锥术”。 其实这真是误会。 在魔法师的战斗中，很少会直接用身体来承受伤害，柯林之所以能够做到，最大的依仗就是精灵的树皮术——树皮术对于火系以外的法术，有着很好的防御作用。 但显然莫伊尔并不知道这回事，还以为自己和柯林的差距大到难以想象，这对于她这个一直以挑战罗曼·萨冈为目标的魔法师，显然会有不小的打击。 难怪刚才再次见到她，觉得这位女士的眼神很复杂。 事实上，莫伊尔的实力已经直奔大魔法师而去，以精神力强度来算，稳稳能够压着柯林一筹。 柯林没有解释这一点，而是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在未婚妻面前装出一副我就是高手的模样。 他带着维罗妮卡在城里散步，这个时候街道上空空荡荡，毕竟暮冬城没有闲人，大家要么在地里干活，要么在工坊上班，要么在学校学习，大白天没人会在街上闲逛。 作为从小在国王区和花园区长大的维罗妮卡，暮冬城此时的面貌还不至于让她感到吃惊，不过令她好奇的，反而是其它方面。 “那些人在挖沟吗？”维罗妮卡指向一群身穿统一制服的人。 “是的，城市下水道工程，以前暮冬城没有这种规划。” “可我记得雷霆城的下水道不是这样的。” “这是最新的管道排水，魔法研究室利用灰泥制作圆形管道，相比明沟排水，这样更清洁，也不会让臭味四散。” “哦。”身为公主的维罗妮卡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是太了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注意力又被其它地方吸引过去：“那里是在建造高塔？” “那是钟楼。”柯林介绍道：“等造好之后，走在路上的人，也可以随时抬头看到时间。” “这些店铺都是游金商会开的吗？” “是的。” “还有专门出售农产品的地方？” “嗯，目前只有种植园的产品，等以后，农民可以在这里摆摊，出售自己种植的东西。” “……” “……” 两人一路走，柯林一路介绍。 城外一眼望不到边的种植园；工坊内巨大的熔炉和精巧的机床，繁忙的流水线，熟练操作的工人；热闹而有纪律的学院…… 除了要塞城墙上击杀兽人，柯林带着维罗妮卡几乎走遍了暮冬城重要的地方。 最终，两人来到城外一个正在修建中的道路边。 “这里就是以前的商道？”维罗妮卡看着道路延伸的方向。 “是的，图伦通往西大陆的商路，大多要经过瓦尔德公爵的领地，但夏雅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奥利弗公爵以前是没办法才荒废了这条商路，但我相信，以后这里会是最繁忙的地方。” 他们两人站立在一处小山坡上，柯林看到下方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伸手打了一个招呼。 马修早就注意到这两人，等到其中一个人挥手，才确定对方的身份，他飞奔着来到山坡处，抚胸施礼：“大人。” 他行礼的同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领主旁边的女士，明显楞了一下。 马修早已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孤儿，哪怕从未见过公主，哪怕对方包裹得严严实实，也从气质上大致猜到了维罗妮卡的身份，何况公主驾到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暮冬城，这个时候陪着领主到处闲逛的人，还能有谁？ 他想到这，立即单膝跪地：“见过公主殿下。” 按照夏雅新颁布的礼仪规定，作为大臣级别的官员，马修哪怕见到领主，也只需要脱帽低头抚胸；只有在少数典礼等重要场合，才适用单膝跪地等礼节。 “请起。”维罗妮卡十分自然的叫起对方，随后扭头问柯林：“不是说夏雅已经取消跪地礼了吗？” 不等柯林回答，站起身的马修先一步说话，语气激动的解释道：“殿下，我……我是当初雷霆城里那一批孤儿之一……” 维罗妮卡立即反应过来。 当初柯林雷霆城外的庄园培养了第一批孤儿，为了符合王国的法律，只能由王室成员之一的维罗妮卡出面，“收养”了这些人，才成功将他们送到夏雅。 因此，从图伦的法律上来说，维罗妮卡目前还是他们的“监护人”。 而马修以及妹妹艾丽等，正是那第一批孤儿中的人。 “这是家庭礼节，夏雅的法律无法管到这一点。”柯林无奈摊手。 (本章完) 第225章 暗影扭曲 城堡地下室。 这里原本是关押重要囚犯的地方，只是自从奥利弗公爵接手要塞，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 地上。 一支蜡烛，一颗苹果，一枚铁钉，一颗水晶石…… 柯林看着鲁伯特在地上用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摆设出了一个类似魔法阵的东西。 “这样就能关住他了吗？”他好奇的问刚刚弄完的鲁伯特。 “只要我定时对他施放一次‘圣光束缚’，就不会有问题。” 斯通身上的包裹的圣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普通的绳索，但按照鲁伯特所说，真正起作用的是地上的法阵和“圣光束缚”。 光明法术的魔法阵都那么的与众不同。 柯林仔细观察了地上这个很有神秘学特色的法阵，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原理。 不过在对付亡灵法师方面，他自然很信任鲁伯特。 “领主大人。”鲁伯特完成所有步骤之后，说道：“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一下，这个人之前在城堡里呆过一会，如果我的感知没有出错，是在二层的一个房间里。” “二层？” 城堡的二层很大，但如今大多住着从王都来的客人。 “这个事实可能会对图伦的王室有很大的影响，但我仍要说，贵国的二王子殿下，和这个亡灵法师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 “丹尔尼？”柯林一皱眉。 这很可能跟之前故意和自己激化矛盾有关。 图伦的二王子竟然和亡灵法师有染。 这是足以搞出重大事故的消息。 “科顿阁下。”柯林带着点忧虑道：“您能够确定吗？” “是的。” 鲁伯特点头：“我对于亡灵的感知，多少还是有些自信，这人进入要塞的第一时间，我便已经察觉到，只是为了不惊扰到其他人，特意等他离开的时候才动手。”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剿灭亡灵本就是圣光的职责。”鲁伯特微笑道。 “您认识这个人吗？”柯林问道。 “不认识，不过从他的实力来看，在亡灵法师中也算不错了……非要类比的话，大概就是大陆上大魔法师的级别。” “东海之上，这样的人多吗？”柯林趁机问道。 “这可不好回答。”鲁伯特道：“大海上没有大陆这样统一和稳定的国家概念，情况十分混乱，根本没法做统计，如果你非要有个参考的话，过去二十多年时间里，我在东海上遇到这种级别的亡灵法师，还不到五个人。” 看来不算很多。 柯林点表示明白，但很快想到，这种参考毫无意义。 你一个光明神官，人家一听说你来肯定就跑了。 柯林摊开手掌，上面是一块大概硬币大小的正方形铜牌。 这玩意是刚刚从这个亡灵法师身上找出来的。 按照柯林原本的想法，这种级别的高手身上，怎么也要爆出一大堆装备。 比如写着全套亡灵法术冥想修炼的秘籍，又或是亡灵法术模型图，至少也要有件操控死灵的特殊装备的吧。 结果搜了一遍，除了那根已经被鲁伯特打碎一半的法杖之外，就只有这枚小巧的铜牌。 真是个贫穷的亡灵法师。 难怪穿的破破烂烂。 “这个铜牌是什么东西？”柯林问道。 “不清楚。”鲁伯特直接摇摇头。 柯林抚摸着光滑的铜牌，并未感受到有什么特殊，或许真的只是一块普通铜牌，他又问道： “阁下，不知道您是否注意到，这人之前逃跑的时候，他身边的空间产生了扭曲……” “暗影扭曲。”鲁伯特点头道：“伱大概说的是这个，它可以将亡灵法师的身体和暗影融合起来，最大的作用是形成诡异的位移，另外，有时候也能够躲避一定的攻击。” “这也是亡灵法术吗？” “应该是吧，其实我也不太懂。”鲁伯特直截了当道。 柯林一愣，心说你不是专门克制亡灵的光明神官吗？不太懂，怎么能像打孙子一样揍得他满地找牙？ 鲁伯特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笑道：“克制亡灵的是光明法术，而不是我这个人，我只知道能够轻易的破解他所有手段，具体是什么道理，恐怕连以前的教宗也未必清楚，非要说的话，这大概就是一种直觉……” 柯林觉得这话好熟悉， 又是直觉。 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不求甚解。 不过想到当初珊瑚用“蛮不讲理”的手段配制药剂，以及给人治病时的情况，柯林对于鲁伯特的话，也不算非常意外。 这名亡灵法师依旧陷入昏迷。 他的右手被鲁伯特直接给轰碎，此时只剩下一截小臂，黑乎乎的烂肉往外翻着，却没有流出血液。 难怪被视为异端。 这都已经不算人了吧。 魔法师再怎么神奇，至少身体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柯林把这人囚禁在这里，最主要的是想从他口中获得亡灵法术的一些信息，除了兴趣之外，最关键的就是那个“暗影扭曲”。 那种神奇的位移方式，让柯林联想到了自己的空间魔法。 同为进阶魔法，或许能够从亡灵法术中获得一些启发。 他原本对于亡灵法术并没有特别的兴趣，但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也不愿错过。 另一方面，就是这家伙和二王子丹尼尔之间的关系。 这大概和王位争夺有关。 很显然，那位二王子殿下觉得自己希望不大，便想出了旁门左道。 不过柯林一时也无法想通，亡灵法师在这件事上能够提供什么帮助？ 他们但凡有帮助一国王子争夺王位的本事，也不至于上万年都在大海上游荡。 最关键是，他们要怎么解决老师的问题？ 如果罗曼·萨冈不承认新国王，就算丹尼尔君临图伦，又能持续多久？ 柯林隐隐觉得这件事的终点指向了老师。 “科顿阁下，我希望能让他继续多活几天，我的老师很快就会抵达要塞，到时候再做打算。” “放心。”科顿道：“圣光束缚本身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并且亡灵法师就算不吃不喝，也能存活很长一段时间。” 柯林点点头，把铜牌放入口袋，和鲁伯特一起走出了地下室，随后又派了两名侍卫守在入口处。 (本章完) 第226章 穆勒太太和香料 新年过后的第十天，维罗妮卡终于有了信息。 公主殿下的车队，从奥斯特瑞亚出发，途径吉尔曼和艾塔利亚公国，最终将经由达达米尔返回夏雅。 预计在十天后到达暮冬城。 罗德里克率领一千名要塞守卫提前几天出发，在秋原城以北的边境线上驻扎迎接公主车队。 然而在此之前。 柯林先一步等到了他盼望已久的穆勒太太。 身材圆润的穆勒太太和以前没什么太大区别。 身为高阶魔法师的她，独自驾着一辆马车，从雷霆城出发，潇洒地来到夏雅。 穆勒太太早年丧夫，孤寡至今已经没有亲人，自从柯林进入法师塔，一连串马屁把她哄得心花怒放，因此当柯林提出希望她来暮冬城的时候，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柯林亲自迎到城外。 “噢，小柯林。”穆勒太太一贯的表情夸张，见面拥抱完柯林之后，说道：“在这里，我得叫你领主大人了。” “不，太太。”柯林笑道：“我还是更喜欢听您叫我小柯林。” 他登上马车，之后便目瞪口呆。 车厢里面装的竟然都是满满的香料罐。 “穆勒太太，这些是……” “啊。”肥硕的女士笑眯眯道：“我把法师塔里的香料都带上了，反正罗曼大师也不怎么喜欢，放在那里也是浪费，你不知道，大师竟然让鲍勃接手厨房，噢，那可怜的孩子，在我离开前一天才刚刚开始学习怎么使用平底锅……” 柯林一时间哭笑不得，心说老师不是不喜欢，估计只是舍不得。 “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暮冬城的香料种植已经初见成效。”柯林轻车熟路的拍马屁道：“这次请您来，除了十分想念您的手艺外，也是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帮助。” “帮助？” “是的。”柯林道：“我们的种植园内，研发和改良了几种香料，还有不少新品种，但一直不清楚到底好不好，急需您这样的专业味蕾来帮忙品鉴它们的价值。” 和班纳之间商道一旦开通，大量的商品会从夏雅进入西大陆。 工业产品自是不必说，而农作物方面，粮食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西大陆总的来说气候和土壤情况比南大陆好得多，准确的说，南大陆最好的土地都被兽人占领去了，图伦先天就不足。但西大陆却没有这个问题，加上有幽蓝联盟的统筹协调，粮食问题是三大大陆中最轻微的，这也是西大陆学术昌盛的一个重要基础。 最具贸易价值的，自然是各种香料。 香料本身就贵，而新品种的香料更是可以卖出天价。 大陆上大部分的香料，都来自于东海区域，主要的成本反而是运费，可以想象夏雅的香料一旦打开销路，那利润比抢劫可高多了。 然而索菲亚和柯林如今最大的烦恼，反而是香料的种类太多。 利用空间魔法改良植物种子，可以有效的提升产量、增加作物的环境适应性，但无法确定植物本身的性质，尤其在研发新的品种时，很多时候只能依靠类似于穷举法的手段来碰运气，这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空间魔法和自然法术中的“拔苗助长”，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也的条件。 因此，一个在烹饪和食物品味方面的专家，就显得尤为可贵。 而作为雷霆城内烹饪技术数一数二的穆勒太太，显然是最佳人选。 果然，穆勒太太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眉开眼笑道：“品鉴香料吗？这个我还真在行。” “相信索菲亚小姐一定非常高兴您的到来，哦，对了，索菲亚小姐是夏雅的农业大臣。”柯林给介绍道。 “啊，和雷霆城的吉姆·盖尔先生一样吗？”穆勒太太顿时笑得更开心：“盖尔先生英俊的外貌和优雅的气质，简直令人着迷，不瞒你说，小柯林，我还一度暗恋过他。” 柯林没有见过图伦王国的农业大臣吉姆·盖尔，但却经常听到这个名字，索菲亚不止一次的说起那位老先生知识渊博，风度翩翩，是她的偶像。 现在看起来，那位盖尔先生应该是个老幼通杀的帅老头。 穆勒太太听完柯林对索菲亚的介绍，想起了珍妮弗。 “对了，我的小弟子在要塞吗？” “珍妮弗如今正在秋原城，她可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帮手之一，没有她，夏雅的开拓之路不会这么顺利。”柯林笑道：“不过再过几天，她也会回到暮冬城。” 两人一边聊着天，马车一路进入要塞。 泰莎已经接到消息，也迎接了出来。 “噢，小泰莎，瞧瞧伱，才多久，又瘦了许多。”穆勒太太以前虽然也经常调侃泰莎太瘦，但这次是真的发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瘦。 柯林很清楚，那是因为师姐来到要塞之后太忙导致，一时间有些愧疚。 “穆勒太太，我很好。”泰莎上前拥抱。 与此同时，格伦也少见的出来迎接。 “哈哈，小格伦，你还是这副样子没变。” 法师塔的几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就连格伦都看得出挺开心。 穆勒太太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接管城堡的厨房。 原本城堡的主厨是奥利弗公爵留下来的一位年轻厨娘，柯林也一直没有更换，只是夏雅这种穷乡僻壤，根本没有多少食材供她发挥学习，因此厨艺一向不怎么样，听说穆勒太太是从雷霆城来的，毫不犹豫的让出位置。 …… 自从王都的礼官们到来之后，要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改变，各处的布置越来越完善，在这方面，泰莎和索菲亚毕竟没有人家专业。 而这段时间里，两位王子都很安分。 丹尼尔果然十分听话，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怎么出来，而查理性格沉稳，加上因为弟弟的无礼，原本想要看看要塞军抗击兽人，此时也不好意思提出。 安逸的日子过得飞快。 一月的最后一天。 图伦公主殿下，维罗妮卡的车队，终于抵达暮冬城外。 确诊是甲流，但这症状感觉比当初新冠都猛啊，两百多两粒的特效药，吃下去好像也没太大感觉，这两天更新可能不太稳定，能写多少就发多少吧，见谅。 (本章完) 第227章 脱离和结盟 尽管一路上都没有耽搁，维罗妮卡也花了近两个月时间才从奥斯特瑞亚到达暮冬城。 这个世界虽然有飞行魔兽，但很多方面的不足都限制了它的使用，比如饲养和训练极其昂贵，比如操控困难等等，尤其在载人方面，除非是训练有素的魔法师，普通人即便不掉下来，也难以承受长时间空中飞行。 而最主要的是，乘坐飞行坐骑飞越他国领空，尤其是国都的领空，会被视作一种挑衅——尽管这个世界其实很难进行像样的“空战”。 因此，维罗妮卡作为图伦大使，出访西大陆无论来回，都只能老老实实的乘坐仪仗马车。 每经过一个地方，还必须派出使者和当地领主打招呼，否则会被视作侵略。 这种麻烦之下，能够在两个月内抵达夏雅，已经很不容易。 然而回到暮冬城的维罗妮卡，却不能和其他人一样直接进入要塞。 图伦王国没有类似“婚礼前双方不能见面”的风俗，但作为王室成员，维罗妮卡却要遵守更多的繁文缛节，一众礼官在这方面十分坚持。 因此柯林只能按照赛尔斯伯里的要求，几个月前就在暮冬城内加急建造了一栋带有庭院的幽静别墅，以供维罗妮卡在婚礼前下榻，原则上，这对未婚夫妇只能在十几天后的婚礼上见面。 然而柯林却从来不是听从安排的人，在马修亲自主持建造这栋别墅时，特意提了一个要求——需要在公主的卧室内建造一个巨大的衣柜。 马修隐约感觉到这个要求有些不正经，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 深夜。 维罗妮卡站在窗边，利用有限的视野观察着暮冬城的街道。 一路进入这座城市，最令她好奇的就是宽阔平整的道路，以及整齐的房屋。 然而只能坐在马车里偷偷的往外看的维罗妮卡，能够看到的东西十分有限，柯林曾无数次向她吹嘘暮冬城的建造，令她好奇心尤盛。 可惜她还得再等十几天，婚礼之后，才能一睹这座城市的全貌。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一阵响动。 她机警的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却震惊的发现衣柜被缓缓打开，一个男人优雅的从里面走出来，又娴熟的关上衣柜门。 维罗妮卡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两个月前在奥斯特瑞亚的时候。 “我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衣柜太过显眼，但查看之后，并没有你之前留下过的魔法阵。” “我稍稍改进了一些。” 柯林笑了笑，并未详细解释。 他对于传送阵越来越有心得，除了仍然需要器材辅助之外，法阵本身已经越来越简易，完全可以融合进衣柜本身的结构内，除非是对魔纹有研究的魔法师刻意寻找，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到。 这个房间的格局刻意模仿了在维罗妮卡在奥斯特瑞亚住的卧室。柯林像以前一样，抱着未婚妻坐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 “父亲和罗曼大师什么时候到？” “应该就在这两天了。”柯林又问道：“你这一路上还顺利吗？” “比去的时候还顺利。”维罗妮卡叹了口气，皱眉道：“这次访问，图伦和西大陆的关系拉近了许多，我从吉尔曼路过的时候，舒尔兹大公还亲自出面相送。” “那为什么还叹气？” “这种情况恐怕持续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柯林这段时间的心思的确不在西大陆那边，但也基本天天会在伊利亚露面，自信不会漏掉什么重要新闻，尤其是能够影响西大陆和图伦的新闻。 “说起来，还是旧事。”维罗妮卡道：“布莱顿公国已经明确表达了要脱离幽蓝联盟的意愿。” “为什么我没有听说？”柯林一怔。 “这件事目前还只在联合会内部流传。”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布莱顿驻雷霆城大使前几天面见了陛下，把这件事和盘托出，并且提出了结盟的提议。” “布莱顿？和图伦？结盟？”柯林一时也被这事给惊呆了片刻。 在整个西大陆的眼里，图伦就是一个臃肿庞大的乡巴佬。 除了做点可有可无的生意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制衡奥希克。 而布莱顿作为西大陆最老牌的强国之一，无论官方还是民间，对于图伦都没有太好的印象。 “这其实不难理解。”维罗妮卡道：“布莱顿也知道想要脱离联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依靠他们自己，就算成功也会脱一层皮，联合会不会任由这件事轻易发生，凡尔纳·塞拉斯主席必定会想方设法阻止，而布莱顿虽然实力强大，到底无法和整个联合会相比，因此提出和图伦结盟，也不算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 柯林点点头，这真是一件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情。 对于布莱顿来说，想要寻找外援，无非就是奥希克和图伦两者选其一。 然而奥希克实在过于强大，这些年对于整个大陆的野心也逐渐不再掩饰，和它结盟，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而图伦王国，属于典型的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无论哪方面看，都是一个完美的盟友。 布莱顿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帮手，而图伦也向往更高的魔法学术。 只要布莱顿愿意放下自身的傲慢，这件事几乎水到渠成。 “陛下怎么想？”柯林问道。 “如果是以前，这根本就不用想，送上门的布莱顿，既可以削弱幽蓝联盟，又能够增加一个帮手，简直一举两得。” 维罗妮卡道：“但现在……我们和幽蓝联盟的关系刚刚有了起色，转头就和独立的布莱顿公国结盟，显然会惹怒联合会。” 柯林很清楚维罗妮卡的心情。 一旦和布莱顿结盟，她这位公主殿下这几年的外交成果等于全部白费，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早点来夏雅和柯林团聚。 而柯林想的则是，这件事对于班纳魔法师联谊会，以及班纳公国加入幽蓝联盟，会有什么影响。 (本章完) 第228章 家人也可以来 作为夏雅领主，柯林一直致力于推动班纳公国加入幽蓝联盟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希望通过班纳，加强夏雅和整个西大陆的联系。 无论经济还是学术，幽蓝联盟都是一个很好的交流对象。 然而偏偏暮冬城和西大陆之间的唯一商道，必须经过班纳。 他的计划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但目前来看还算比较顺利。 只是加入了布莱顿这个不确定项之后，柯林也在考虑是否要调整自己的策略。 “你怎么想？”柯林问道。 维罗妮卡回答：“我觉得陛下最终会选择后者，毕竟和布莱顿的结盟能够得到切实的好处，哪怕只从对方自己提出的一些条件来看，图伦也不会吃亏。” “布莱顿的结盟条件是什么？”柯林又问。 “目前只是刚刚谈及意向，没有太具体的条约，不过大概就是几点： “学术上更深入的交流，允许我们派遣更多的学生去坎布瑞吉等名校就学，并且开放一直以来都对图伦禁止的法术部和魔纹部； “经济上拓宽市场，加大贸易，增加航线； “军事上加强合作，主要内容是，图伦有义务在必要时派出舰队帮助守卫布莱利海峡。” 布莱顿和西大陆之间，有一条平均宽度在三百里左右的海峡，名叫布莱利海峡。 一旦布莱顿脱离幽蓝联盟，万一真闹到动武，双方的战场无疑就是这里。 维罗妮卡叹气道：“我们在马蹄海的舰队，主要是用来防备奥希克的，一旦陛下答应和布莱顿结盟，父亲肯定会压力倍增。” 柯林想到紫罗兰公爵如今最大的任务就是应对奥希克海军，当初就是率领舰队在马蹄海和奥希克对峙，最终导致了公爵夫人逝世，这对于维罗妮卡自然不是一个好的回忆。 “其实我倒觉得没必要那么悲观。” 柯林思考片刻，说道：“我感觉，一旦和布莱顿结盟，幽蓝联盟或许反而会更重视和图伦的关系。” 维罗妮卡听了这话，怔怔的看了他半晌。 柯林摸了摸脸，疑惑道：“怎么了？” “你的说法，和父亲很像。” “公爵也是这个想法？” “嗯。”维罗妮卡点点头。 柯林道：“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对于所有人来说，最大的威胁依旧来自于奥希克，说实话联合会恐怕根本没有太把图伦放在心上。” 柯林自从亲自走了一趟西大陆，越来越认同当初艾兰四世对他说的话。 图伦实在太弱了，真打起全面战争，经济和技术方面，根本无法和幽蓝联盟或者奥希克相提并论，战败是必然结局，唯一的威胁，就是能够在死前消耗对手，让双方都有所顾忌，以及……老师还活着。 这就导致幽蓝联盟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奥希克身上，而对于图伦，则以拉拢为主，这次维罗妮卡行程之所以如此顺利，恐怕也是因为奥希克的威胁越来越大。 因此在布莱顿独立之后，实力削弱的幽蓝联盟，或许会更在意和图伦的关系，至少不会贸然破坏现有的联系。 然而图伦自身也有不少问题，不愿接受新政的保守派，强硬的瓦兰特公爵，再想到和亡灵法师合作的二王子丹尼尔，柯林都替国王感到担心。 “这些就让陛下去烦恼吧。”柯林笑道：“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婚礼上面。” “嗯。”维罗妮卡从善如流，问道：“本来我们不应该见面的，不过既然你来了，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婚礼的安排？” 柯林脸不红心不跳，自信的淡淡一笑：“不能，要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好吧。”维罗妮卡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等着惊喜。 “今天太晚了，过几天我带伱去暮冬城里逛一圈。”柯林道。 “我不能出去的，你忘了吗？”维罗妮卡笑道：“况且，要是赛尔斯伯里阁下知道我们私下相会，恐怕会疯掉的。” “没关系，我来想办法。”柯林笑笑，没再打扰刚刚完成长途旅行的维罗妮卡休息，从衣柜的法阵离开。 …… 之后的两天，要塞又陆续来了几批人。 珍妮弗时隔大半年终于返回要塞。 秋原城的建设很重要，但领主的婚礼同样重要，她把后续一段时间的工作委派清楚之后，便独自返回了暮冬城。秋原城和暮冬城之间的铁路虽然已经大致建成，但“列车”却还没有正式通行，这件重要的事情只能放到领主婚礼之后了。 罗伊在运送完一趟货物之后，也留在了暮冬城，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拱在珍妮弗的身边。 从王都又来了几批客人，魔法师协会派了代表来，哈里斯阁下人在东部，也托人送了一份祝贺信过来。 然而让柯林有些意外的，却还是本应该留在游金商会总部的埃莉诺等人。 柯林差点都要忘了这位和自己同期通过初阶考核的女魔法师。 …… 书房内。 “女士，好久不见了。” “是的，维恩先……大人，三年多不见了。”埃莉诺脸上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她的身后站了几名同伴，但显然不足原先的九人。 “感谢你们千里迢迢过来参加我的婚礼。” “事实上……我们不单单是来参加您的婚礼。” “哦？”柯林一愣。 埃莉诺和五名同伴对视一眼，继续说道：“如果大人不嫌弃，我们希望能够留在夏雅为您效力。” “留在这里？”柯林疑惑道：“你们的家庭呢？” 他当初之所以在夏雅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把埃莉诺等人叫到暮冬城，就是知道他们都是在雷霆城有家室的，虽然以他的身份，强行拉他们过来也不会被拒绝，但终究太强人所难，何况埃莉诺等人在雷霆城，依旧在为游金商会效力，只是自从柯林走后，他们的工作较为清闲。 “我们五个人都和家里商议过了，没有问题。”埃莉诺道：“可惜另外四人，因为各有特殊原因，没能一同过来，不过他们依旧在游金商会工作。” “感谢各位。”柯林突然想起一件事，笑道：“埃莉诺女士，或许我们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全其美？” “我只是做一个提议，如果你们的家人不介意的话，也可以一同前来夏雅。”柯林循循善诱道：“这里免费提供住房哦。” (本章完) 第235章 薄荷糖 布莱顿公国一共来了十二人，领头的正是大卫·康斯坦斯。 这位不到六十岁的魔导师被誉为是仅次于加赫·戈弗瑞的西大陆第二强者，后者曾经独自前往雷霆城挑战罗曼·萨冈，结果在法师塔外站了一整天，最终选择放弃。 从皇家狮鹫团携带的大量礼物来看，康斯坦斯显然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布莱顿派出一位魔导师参加柯林·维恩和维罗妮卡的婚礼，这个举动无异于宣布和图伦结盟。 与此同时，几乎也等于昭示了它即将脱离联盟。 柯林敏锐的猜到，图伦和布莱顿的谈判应该已经完成，结盟势在必行。 柯林看着老师亲自上前迎接，自己却被一众刚刚发现他乱跑的礼官给带了回去。 他没有坚持，反正大卫·康斯坦斯的目标是老师以及紫罗兰公爵，自己的婚礼无非是提供了一个平台。 …… 9点整。 赛尔斯伯里亲自引导两名新人从休息室里走到户外准备好的礼台上。 柯林出来的时候发现，布莱顿一行人已经被安排就坐，大卫·康斯坦斯正和左右宾客谈笑风生。 婚礼的仪式并不复杂，主要是柯林·维恩作为主人发表一段演讲，演讲的内容都是典礼官们提前准备好的，他也懒得去临场发挥。 对于柯林来说，婚礼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但其他人都很开心。 尤其是暮冬城的领民。 为了迎接领主的婚礼，学校和工坊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放假，一共连放三天，政务厅的官员挨家挨户给分发了礼品。 当人们拿到这个用红纸包裹起来、名叫喜糖的东西时，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将它拆开包装，放入嘴里，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即便现在日子好过了，人们也很少能够吃到甜食，真正意义上的糖更是几乎没有见过。 而经过炼金工坊改良之后的制糖工艺，使得这些喜糖比一般的糖还要精致和纯正。虽然个头只有黄豆粒的大小，但颗颗晶莹剔透，并且颜色各异，有着各种口味，只是因为产量的缘故，普通领民每人只能分发到两粒。 与此同时。 婚礼也进入自由露天派对环节，结束了演讲、接受完宾客祝福的柯林和维罗妮卡，换下了累赘的礼服，换了一套敬酒服，携手来到要塞户外的场地上。 要塞从未如此热闹过，但同样也鱼龙混杂。 这给罗德里克的工作带来了很大压力，除了必须留守一部分人在城墙上防备兽人外，大量的安保人员分散在要塞的各处，毕竟来宾里面还有很多敌我不明的人。 …… 奥莉维亚看着面前一盘精致的糖块，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拿起一粒。 柯林刚刚应付完从吉尔曼远道而来的约瑟夫，举着酒杯来到奥莉维亚这里，想要给维罗妮卡介绍一下这位“祖先”。 “阁下，或许已经不需要介绍，这位是我的妻子，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顺着柯林的介绍，以晚辈的礼仪施礼道：“见过奥莉维亚阁下。” “愿自然与你同在。”奥莉维亚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柯林看着对方刚才举着糖块闻了许久，就是不吃，适时的提醒一句：“这是工坊的制糖厂刚刚研发的新品种糖块，也是专门为精灵们研制的。” “我闻到了里面有薄荷的气味。”奥莉维亚一脸陶醉。 “是的，我们将薄荷煮水，再混合进糖浆进行熬制，最后加入整片的薄荷嫩叶……如果仔细观察，能够看见里面的薄荷。” “是的。”奥莉维亚像检验钻石一般把糖块放到眼前，笑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晶莹剔透的糖块，里面的薄荷叶纹理清晰，像琥珀，像一件艺术品。” 精灵女士说着话，将糖块放入嘴里。 下一刻，双目放光。 柯林毫不意外对方的反应，笑道：“同样的糖块，已经分发给其他精灵们，祝大家度过美妙的一天。” 事实上，很多宾客对于精灵们出现在柯林·维恩的婚礼上，都感到惊讶和疑惑，虽然知道罗曼·萨冈年轻时交游广阔，认识几名精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能够邀请到二十多名精灵参加婚礼，至少说明夏雅和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种族有着不浅的关系，这一点同样需要考虑进之后的交往上面。 大卫·康斯坦斯自从来到之后，眼神便经常从奥莉维亚身上滑过，显然也在权衡布莱顿之后和图伦以及夏雅的外交关系。 新颖而精致的糖块在宴会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但来这里的人都有着各自的目的。 吉尔曼大使约瑟夫和奥斯特瑞亚大使相视一眼，随后联袂走到大卫·康斯坦斯面前敬酒。 双方如今的关系十分微妙，虽然目前还都是联盟成员，但谁都知道布莱顿已经决心脱离联盟，在这种场合下，不交流显然说不过去，交流又不知道该谈论什么。更关键的在于，担任大使的人，身份一般都比较特殊，一方面大多出身贵族，另一方面，外交上又必须服从联合会的指导。 像约瑟夫本人，立场就让人捉摸不定。 吉尔曼和布莱顿同属联盟中的第一梯队，如今后者已经准备单飞，很难说这对吉尔曼国内贵族有着什么样的影响。 柯林懒得去思考这些事情，在大卫·康斯坦斯身边没人之后，便留下维罗妮卡陪伴奥莉维亚，独自来到这位布莱顿魔导师面前。 “非常荣幸见到您，康斯坦斯阁下。”柯林以晚辈的礼仪招呼对方，在这位魔导师面前，夏雅领主的身份实在拿不出手，至少目前还拿不出手。 “你好，柯林，在此之前，我一直很好奇，能够被罗曼大师看中的人才，到底长什么样子。” 也许是因为带着任务而来，康斯坦斯没有丝毫架子，微笑着和柯林打完招呼，又说道：“非常遗憾，虽然布莱顿和夏雅相距不远，但之前却一直没有实质性的来往，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打破这个僵局。” (本章完) 第229章 安排 劝说埃莉诺把家人接来是有私心的。 柯林对于夏雅的未来其实并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规划，到底是偏安一隅走小而精的路线，还是做大做强，把周边几个小国都吞并掉。 又甚至一路杀到西大陆，粉碎幽蓝联盟，硬刚奥希克帝国，顺便趁着图伦内乱，扶持维罗妮卡上位，自己身居幕后，最终统一大陆——反正其他穿越者应该都是这么干的。 这听上去似乎很疯狂，但柯林反而觉得并不是多么难以想象，只要按部就班，徐徐图进，成功的概率并不小。 然而相对来说，柯林对于自身的提升还是更有兴趣，无论是实力还是学术方面。 空间魔法当然是第一位的，他目前为止所有规划都是围绕着这一点来——当一个像老师这种可以威慑全世界的强者，应该比当皇帝要有意思一些。 因此哪怕来到夏雅之后，柯林的绝大部分精力，依旧花在了自身的研究上面，对于领地的发展，几乎全部交给手下，好在他有一批很不错的下属。 然而如今，他的想法稍稍有了一些改变。 大陆的局势，恐怕未必能够等到自己慢慢成长起来，布莱顿脱离联盟，二王子勾结亡灵法师，瓦兰特公爵越发不加掩饰的野心，西大陆和图伦都有可能发生剧变，而到时候产生的动荡，或许连老师都未必能够抵御。 因此，夏雅必须加快发展。 而目前限制它发展的最大因素，就是人口。 这是无法依靠技术完全解决的问题。 夏雅本土的人口大致已经统计了一遍。 收复所有领地之后，暮冬城的人口已经涨到10万，新建的秋原城收拢了大约20万。按照珍妮弗根据以往的资料和打探，分散在各地的村庄和部落，大约还有10万左右的人口，这些人无法在短时间内聚集到两座城市里面。 也就说是，夏雅作为一个公国，原先的人口只有可怜的40万，目前能够动员起来的只有30万。 这样的规模，即便放到西大陆112个国家里面，也属于小国。 因此，柯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拉人的机会。 “全家搬来夏雅吗？” 埃莉诺对于这个提议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 “这只是一个提议，你可以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做决定。” 埃莉诺团队本来有9人，其中3人是初阶魔法师，这次来的人里面，有埃莉诺和安杰洛，另外一个名叫山姆的，因为家庭的缘故，选择留在了雷霆城。 柯林并没有提前知晓他们的到来，很显然这是菲妮雅在调整游金商会重心的时候做出的决定。 “我们会认真考虑。” 埃莉诺回应了一声，随后又道：“对了，大人，不知道您准备安排我们做什么事情？” 柯林倒是好好考虑了一番。 5名正式魔法师，这对于暮冬城来说，还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学校那里，根据安妮的汇报，到目前为止，一共有9个人觉醒。 8000人的学校，只有9个人觉醒。 这个比例和雷霆城的学院大致相同。 觉醒是完全随机的，不看出身，不看天赋，不看勤奋。 因此暮冬城10万人口里，一定还有已经觉醒，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即便花力气找出来，也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过了一定的年纪，并且没有经过较好的魔法基础理论学习，即使走上魔法师的道路，成就也非常有限。 测试一个人是否觉醒精神力，一般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利用魔晶石进行外部测试，只是这样做会消耗一块价值不菲的魔晶石，成本太高，无法普遍使用。据说目前为止，只有财大气粗的奥希克帝国在使用这种方式进行全民筛选，因此奥希克的魔法师数量一向冠绝大陆。 另一种，也是目前大陆上最普遍的做法，就是主动学习魔法理论，学习精神力运转，一旦觉醒，自己当然最先知道。 西大陆之所以魔法师的比例也很高，一方面是因为学术昌盛，魔法学徒的人数众多，另一方面经济相对发达，贵族林立，有资本使用魔晶石的人也多。 而图伦相对就最惨一点，既没有这个学术氛围，财力也不足以支撑全民筛选，觉醒的人数自然最少。 夏雅目前强制推行适龄人群魔法基础普及，凑巧同时解决了这个问题。 虽然在柯林看来，夏雅的未来主要依靠大量的魔法学徒，但能够拥有更多的正式魔法师，当然也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在这方面，夏雅的师资力量实在可怜。 说白了，整个学校之中，连校长安妮都只是魔法学徒，根本没有人去教授那9名刚刚觉醒的魔法师使用法术。 而要塞之中，除了柯林本人之外，也只有泰莎、索菲亚、瓦尔德三人是魔法师，但很显然，这几个人没时间去学校授课。 “夏雅各方面都需要人，你们可以自己选择，瓦尔德的魔法研究室，索菲亚的种植园，安妮的学院，马修的建设队，甚至加入要塞守卫抗击兽人也可以……” 柯林逐一介绍了一番，最后笑道：“不过你们不用这么着急选择，一切可以等婚礼之后再说。” …… 清早，柯林再次通过传送阵来到维罗妮卡的房间。 不同于奥斯特瑞亚，暮冬城毕竟是他的地盘，偷偷幽会也不必每次都要深夜前来。 他把未婚妻装扮一番之后，便带着她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样出去，真的没关系吗？要是被礼官发现……” 维罗妮卡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她此时被包裹得只露出一对眼睛。 “放心。”柯林笑道：“就算被发现，他们也一定会当做没看见。” 维罗妮卡的别墅外面，有三拨人马看守。 一是由莫伊尔女士率领的护卫团，二是罗德里克派来的数十名要塞守卫，三是王都礼官派来的仪仗队。 后者是为了看住公主殿下，不让她提前和柯林见面——虽然没有成功，但也给两人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本章完) 第230章 家庭礼节 “为什么我感觉莫伊尔阁下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柯林牵着维罗妮卡的手，优哉游哉走在暮冬城的街道上，两人都只经过了简单的装扮，毕竟暮冬城见过领主的人其实并不多，更不用说这位从未来过的公主殿下。 “莫伊尔女士是父亲秘密培养的魔法师，一直以罗曼大师为偶像，因此在魔法上走的也是风系的道路，她曾私下里跟我说过，希望能够在三十年内达到魔导师的级别，然后请求父亲给安排一次挑战罗曼大师的机会……”维罗妮卡一边看着街道两边的景致，一边回答。 “莫伊尔女士比一般的高阶魔法师还要强一些，恐怕不比我差。”柯林点点头，并未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毕竟有这种梦想的人不止她一个。 更何况莫伊尔能够作为紫罗兰公爵的底牌之一，担任维罗妮卡西大陆之旅的护卫，当然有着不俗的实力。 柯林把维罗妮卡偷偷带出别墅，可以瞒过所有人，却无法瞒过莫伊尔——否则这名护卫也太不称职了。 好在莫伊尔的职责只是维罗妮卡的安全，至于公主和“驸马”婚前偷会，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何况这种事情早在奥斯特瑞亚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 “不过这和她对我的态度，有什么关系吗？”柯林还是不解：“难道就因为我是老师的弟子？” “还真就是这样。”维罗妮卡笑道：“你忘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躲不闪接了她一个法术，恐怕莫伊尔女士的自信心发生了动摇，毕竟连你这位弟子都比她强得多，更不用说挑战罗曼大师。” 柯林恍然大悟，想起当时第一次去偷会维罗妮卡，在门口硬接了一个“风锥术”。 其实这真是误会。 在魔法师的战斗中，很少会直接用身体来承受伤害，柯林之所以能够做到，最大的依仗就是精灵的树皮术——树皮术对于火系以外的法术，有着很好的防御作用。 但显然莫伊尔并不知道这回事，还以为自己和柯林的差距大到难以想象，这对于她这个一直以挑战罗曼·萨冈为目标的魔法师，显然会有不小的打击。 难怪刚才再次见到她，觉得这位女士的眼神很复杂。 事实上，莫伊尔的实力已经直奔大魔法师而去，以精神力强度来算，稳稳能够压着柯林一筹。 柯林没有解释这一点，而是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在未婚妻面前装出一副我就是高手的模样。 他带着维罗妮卡在城里散步，这个时候街道上空空荡荡，毕竟暮冬城没有闲人，大家要么在地里干活，要么在工坊上班，要么在学校学习，大白天没人会在街上闲逛。 作为从小在国王区和花园区长大的维罗妮卡，暮冬城此时的面貌还不至于让她感到吃惊，不过令她好奇的，反而是其它方面。 “那些人在挖沟吗？”维罗妮卡指向一群身穿统一制服的人。 “是的，城市下水道工程，以前暮冬城没有这种规划。” “可我记得雷霆城的下水道不是这样的。” “这是最新的管道排水，魔法研究室利用灰泥制作圆形管道，相比明沟排水，这样更清洁，也不会让臭味四散。” “哦。”身为公主的维罗妮卡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是太了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注意力又被其它地方吸引过去：“那里是在建造高塔？” “那是钟楼。”柯林介绍道：“等造好之后，走在路上的人，也可以随时抬头看到时间。” “这些店铺都是游金商会开的吗？” “是的。” “还有专门出售农产品的地方？” “嗯，目前只有种植园的产品，等以后，农民可以在这里摆摊，出售自己种植的东西。” “……” “……” 两人一路走，柯林一路介绍。 城外一眼望不到边的种植园；工坊内巨大的熔炉和精巧的机床，繁忙的流水线，熟练操作的工人；热闹而有纪律的学院…… 除了要塞城墙上击杀兽人，柯林带着维罗妮卡几乎走遍了暮冬城重要的地方。 最终，两人来到城外一个正在修建中的道路边。 “这里就是以前的商道？”维罗妮卡看着道路延伸的方向。 “是的，图伦通往西大陆的商路，大多要经过瓦尔德公爵的领地，但夏雅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奥利弗公爵以前是没办法才荒废了这条商路，但我相信，以后这里会是最繁忙的地方。” 他们两人站立在一处小山坡上，柯林看到下方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伸手打了一个招呼。 马修早就注意到这两人，等到其中一个人挥手，才确定对方的身份，他飞奔着来到山坡处，抚胸施礼：“大人。” 他行礼的同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领主旁边的女士，明显楞了一下。 马修早已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孤儿，哪怕从未见过公主，哪怕对方包裹得严严实实，也从气质上大致猜到了维罗妮卡的身份，何况公主驾到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暮冬城，这个时候陪着领主到处闲逛的人，还能有谁？ 他想到这，立即单膝跪地：“见过公主殿下。” 按照夏雅新颁布的礼仪规定，作为大臣级别的官员，马修哪怕见到领主，也只需要脱帽低头抚胸；只有在少数典礼等重要场合，才适用单膝跪地等礼节。 “请起。”维罗妮卡十分自然的叫起对方，随后扭头问柯林：“不是说夏雅已经取消跪地礼了吗？” 不等柯林回答，站起身的马修先一步说话，语气激动的解释道：“殿下，我……我是当初雷霆城里那一批孤儿之一……” 维罗妮卡立即反应过来。 当初柯林雷霆城外的庄园培养了第一批孤儿，为了符合王国的法律，只能由王室成员之一的维罗妮卡出面，“收养”了这些人，才成功将他们送到夏雅。 因此，从图伦的法律上来说，维罗妮卡目前还是他们的“监护人”。 而马修以及妹妹艾丽等，正是那第一批孤儿中的人。 “这是家庭礼节，夏雅的法律无法管到这一点。”柯林无奈摊手。 (本章完) 第231章 老师来了 在询问了一些商道建设的问题之后，柯林嘱咐马修不要告诉别人他们来过，随后便带着维罗妮卡返回了别墅，此时天色已经昏暗，莫伊尔女士的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柯林答应过对方“很快就回来”。 知道维罗妮卡今天走累了，柯林晚上没有去“骚扰”未婚妻，而是返回伊利亚魔法学院，参加了一个学院举办的酒会。 自打奥斯特瑞亚返回之后，科恩·斯内普的名声在整个西大陆越发响亮，班纳公国无论魔法师还是贵族，想要结交他的人越来越多，而柯林却以剩下的那个“土系魔纹第六号基础框架优化设想”课题为由，拒绝了大量社交，甚至连课程数量也在他的要求下，减少到了每周三节。 考虑到前两个课题造成的轰动，伊利亚魔法学院十分理解斯并支持内普教授在学术上的研究，因此哪怕经常隔三差五的找不到人，也没有觉得奇怪。 新年过后，新一届的阿尔贝奖评选即将再次开启，科恩·斯内普“燃烧魔纹组能源转化率显著提升”的研究是最大的热门，导致很多人都把自己的论文延迟发布。 为此，西大陆最受欢迎报刊之一的《幽蓝日报》记者，特意从总部幽蓝城赶到班纳，希望能够采访一下科恩·斯内普。 西大陆的报纸，和柯林前世的理解有所不同。 报纸并不能在大街上随处买到，需要到报社预定，然后定期由专人送达，无论人力还是纸张的成本都很高，一般只有贵族和富商才能承受，平民不但买不起报纸，买到了也未必能看懂，毕竟哪怕是学术最为昌盛的西大陆，平民的识字率也低得可怜。 柯林虽然推掉了大多数社交，但偶尔也要露面维持一下人气。 然而当看到《幽蓝日报》派出的记者是一位身材火辣，妖艳美貌的年轻女士时，柯林就知道，科恩·斯内普这个小号的名声算是彻底废了。 因为贪图伊利亚热情奔放的美女而放弃坎布瑞吉的邀请；来到学院没几天就搞上校务处负责人桃乐丝；甚至有传言流出，说斯内普教授之所以前往奥斯瑞特亚，就是为了见一见那位以美貌著称的图伦公主…… 当谣言加上绯闻，那传播的速度堪称恐怖。 柯林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事实证明，阿尔贝级别的年轻魔法师，是一个极好的花边新闻载体。 以他现在的身份，会有无数人帮他捏造各种风流事迹。 柯林自己就没收过流传在学生中间的一本书籍，名字叫《在坎布瑞吉的六个月，他和23位女同学和6位女导师发生了这样的事》。 书中各种缠绵悱恻，描写细致香艳。 柯林津津有味的看完，那叫一个佩服。 谁说异世界的人不懂流量密码？ 光是这书名，一看就是专业的。 …… 《幽蓝日报》的采访放在了酒会之后，除了女记者各种摆弄诱惑之外，并没有什么区别，柯林十分配合的掉入对方种种语言陷阱，宾主尽欢。 采访过后，桃乐丝瞪了一眼那名女记者的背影，满脸愁容的看向科恩·斯内普。 …… 学院外的一所二层公寓内。 不算大的客厅内，分散坐着十几名身穿魔法袍的魔法师。 这里是“班纳魔法师联谊会”常用的一个聚会地点。 自从上次受到阿克曼的邀请，柯林顺利加入“班纳魔法师联谊会”，这个组织的主旨就是推动班纳公国加入幽蓝联盟。 组织成员一共49人，大多是学院的老师，还有一部分独立魔法师，都是班纳本国人。 主要负责人正是伊利亚魔法学院的阿克曼和桃乐丝，而作为校长的汉斯，反而没有加入联谊会，按照阿克曼的说法，汉斯校长因为身份关系，不方便加入组织，但依旧会提供一些帮助，毕竟大家的目标一致。 柯林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接过桃乐丝递来的一杯红酒。 “斯内普先生，你刚刚接受采访时，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桃乐丝抿了一口红酒，有些无奈道。 “哦？”柯林故作疑惑：“什么话？” “比如对方让你评价罗曼·萨冈的时候，你不该顺着她的话，说出‘实力强大，但学术成就一般’的评语。” “这难道不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吗？”柯林一摊手。 “这的确是事实，但没有人会直接说出来，毕竟得罪那样一位强者，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不至于吧。”柯林笑道：“难道‘风暴指引’阁下还能跑来揍我一顿吗？更何况最近我们图伦的关系好了很多，不是吗？” “是幽蓝联盟和图伦的关系融洽，但我们还没有加入联盟。”桃乐丝说道。 “哈哈。”阿克曼笑着加入进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且我们班纳距离夏雅不远，那位新任的夏雅领主，据说正是罗曼·萨冈的弟子，叫……” “柯林·维恩。”桃乐丝补充道。 “对。”阿克曼一拍额头：“我对于图伦的关注度不高。” “不知道桃乐丝女士对于那个柯林·维恩有什么了解？”柯林很自然的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想要听听西大陆对于自己是什么评价。 桃乐丝思索片刻，说道：“这个人很低调，在雷霆城的时候，就很少露面，可能幽蓝联盟的情报会详细一点，但班纳……斯内普先生伱知道的，我们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关心图伦……不过，当初那位图伦公主爆出那篇第四猜想的证明时，就有不少人猜测，那可能就是柯林·维恩的手笔，毕竟人家是未婚夫妇……。” 因为维罗妮卡的关系，被人猜到这一点并不意外。当初之所以选择匿名，主要是刚到要塞，不希望受到太多关注，但如今夏雅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他也已经不太在意这种事，尤其是布莱顿的事情发生之后，柯林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也有了一些调整。 闲聊了一个多小时，柯林便起身告辞。 客厅里原本正在各自闲聊的其他人，包括阿克曼和桃乐丝，全都起立相送。 虽然才刚刚加入联谊会，但谁都知道，以科恩·斯内普的身份以及他和菲利克斯的关系，再加上联合会高层的拉拢，一旦班纳加入联盟，他的地位远不是阿克曼等人可比。 …… 回到要塞的时候已是深夜。 柯林走出实验室，习惯性的到书房想去找师姐吃夜宵，却发现房间里没有灯光。 他正准备回卧室睡觉，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随后闻到一个熟悉的气味。 柯林推开书房门，黑洞洞的环境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伸指一弹，一小撮火苗点燃蜡烛。 一名老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苍老的面容，陈旧的魔法袍，嘴里叼着一只乌木烟斗。 那种熟悉的气味，正是烟草的味道。 “老师。”柯林又惊又喜。 罗曼·萨冈看到弟子，吐出一口烟雾，露出欣慰的笑容：“暮冬城和要塞，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本章完) 第232章 变形术 “老师，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柯林点起书房的灯。 “要不然呢？你准备给我搞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也不是不行。”柯林坐到罗曼·萨冈的对面，笑嘻嘻道：“反正王都的礼官们都在，两位王子也是由他们欢迎的。” “我和费尔蒙两人自己驾着马车来的，就是不想惊动太多人。”罗曼说完停顿了一下，有继续道：“顺便说一句，你的要塞巡逻队很机警，好几次都差点被他们发现。” 自从康德拉·格斯事件之后，柯林便加强了暮冬城周边的巡逻，几乎所有来暮冬城的人，都会在30里外被发现。 老师不愧是老师，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要躲过巡逻当然轻而易举，但驾着马车还想避开由罗德里克训练出来的巡逻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么说，公爵大人也已经到了？”柯林立即站起身：“那我得迎接一下。” 老丈人驾到，怎么也要有点诚意。 罗曼嗤笑道：“你的岳父先去维罗妮卡那里了，人家父女好几年没见了，总要说说话的。” “也对。”柯林点头答应，重新坐下。 “你这城堡里面，似乎很热闹啊。”罗曼悠然道。 “鲁伯特·科顿阁下如今正在要塞，并且帮了我一个大忙，老师，我正好有很多事情想要跟您请教……” 柯林把所有事情讲述一遍，尤其是关于二王子丹尼尔和亡灵法师的事情。 罗曼静静的听完，手扶着烟斗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才微微叹口气，说道：“博伊斯已经快要不行了，估计撑不过今年，陛下的身体也日渐消沉。” 柯林也跟着沉默片刻，随后问道：“老师，两位王子的争斗很激烈吗？我在雷霆城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陛下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有大动作，但是……”罗曼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老师。”柯林问道：“您要不要先去看看那个亡灵法师？” “我已经去过了，那人还在昏睡。”罗曼道：“光明法术的确是亡灵法师的天敌，圣光束缚也是囚禁他们的最好手段，否则，遁地术的确是令人头疼的一个法术。” 柯林没有意外老师会察觉到那名亡灵法师的存在。 “老师，为什么很少有土系魔法师能够做到遁地？” “不是很少，而是没有。”罗曼道：“真正意义上的遁地术，绝不是简单的在地下通行，而是要和‘土地’融为一体。你应该很清楚，魔法师的肉体和普通人几乎无异，因此几乎不可能实现真正的遁地，但亡灵法师和普通魔法师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他们的肉体已经和正常人完全不同，一般情况下，可以理解为半死人，‘亡灵’一词，便由此而来。” “半死人……”柯林想到那名亡灵法师被鲁伯特击碎一只手掌之后的情形，便有所明悟。 另外，关于魔法师的肉体，也是柯林一开始学习魔法时很难理解的一部分。 因为受到前世各种影视作品的影响，在他的概念里，魔法师就应该是“无所不能”的，但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的魔法师，其实有很多的限制，最大的一点，就是魔法师身体和普通人无异。 罗曼·萨冈或许可以强大到移山倒海，但却无法将自己本身变成一阵风。 因此，变身和隐身一类的法术，正统魔法师是永远无法做到的，就算能够做到，也不是依靠改变自身属性来达到。 但这个世界并非没有变身。 精灵德鲁伊的高级技能中，就包括了变形术。 据说强大的德鲁伊可以变化成动物形态，以获得一些特殊的属性和技能。 就柯林从老师那里听来的传闻，当初在和矮人的战斗中，精灵大德鲁伊就曾使用过变形术——身体变化成一头巨熊，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皮糙肉厚，力大无比。 相传精灵女王偶尔也会变化成一只巨鹰在高空盘旋。 变形术是一个极其高端的技能，以柯林接触自然法术的时间，显然还无法学习。 并且每一名德鲁伊，能够变身的形态只有一种，一旦在学习的时候选定，就再也无法更改。 柯林突然想起，也不知道奥莉维亚阁下的变身形态是什么。 “老师。”柯林再次提醒道：“关于二王子和亡灵法师勾结……” “这件事你暂时不用管了。”罗曼打断柯林继续说下去，微微叹口气，随后失笑道：“年轻人总会有一种自己是时代主角的错觉，殊不知失败才是人生的主旋律。” 柯林虽然不太明白这话的具体意思，但听起来，老师应该已经对此有所了解。 想想也是，老师和陛下经营雷霆城那么些年，要是连眼皮子底下的二王子动静都察觉不到，才是一件怪事。 他本不想多管王室的事情，但娶了维罗妮卡，很多事情就变得身不由己。 柯林和老师闲聊了很久，眼看夜已极深，才告辞回房睡觉。 …… 次日清晨。 柯林起床之后，准备去拜见一下自己的岳父紫罗兰公爵，他没有前往维罗妮卡所在的别墅，而是径直出城，来到要塞之外的一个山坡上。 果然，在奥利弗公爵的墓地旁，找到了费尔蒙·霍索恩。 三年多未见，紫罗兰公爵也稍显老态。 “你猜到我会来这里？”费尔蒙转头看向柯林。 柯林笑道：“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您真在这里，费尔蒙叔叔。” 还未结婚，他可以称呼费尔蒙叔叔，而一旦和维罗妮卡成婚，他反而只能重新叫对方“公爵大人”。 大陆的语言中，有“岳父”这个词，但不能用来当面称呼，一般女婿称呼岳父，要么是“阁下”“先生”一类，要么直呼其名，但以费尔蒙的身份地位，柯林能选择的只有“公爵大人”或者“尊敬的大人”等称呼。 “奥利弗的运气不坏。”费尔蒙看向墓碑：“不但躲开了很多麻烦，还碰到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本章完) 第233章 宾客 “我一大早在城里逛了一圈，不得不说，你比奥利弗强太多了。”紫罗兰公爵看着自己的女婿，严肃的脸上显现欣慰。 “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柯林谦虚了一句。 “我和罗曼大师来这里之前，还顺便去了一趟秋原城，看上去那里的规模会更大。” “是的，费尔蒙叔叔。”柯林点头：“秋原城的位置正好在整个夏雅的中心，不但能够收拢到更多的人口，将来也是最大的交通枢纽所在，所以规模会比暮冬城大得多。” “看起来你已经规划好了一切。” “稍稍有一点想法而已。” “接下来准备往什么方向发展？”费尔蒙问道。 “我的想法是，等婚礼过后，就准备派人去北边，把荒废的星风港重新启用。” 夏雅的国土整体呈狭长型，南起隆基山脉，北至马蹄海，唯一的出海口，就在星风港。 如果从星风港坐船出发，抵达最近的布莱顿公国，只需要两天时间。 马蹄海几乎没有海盗的烦恼，但需要集中力量在要塞的奥利弗公爵也无力维持一座港口的运行，更何况原本的夏雅也没什么必要拥有一个港口，毕竟没有太多的海上贸易。 “你准备往海上发展？” “是的。”柯林道：“尤其知道布莱顿有可能脱离幽蓝联盟，或许夏雅可以和他们建立起海上贸易路线。” 费尔蒙道：“本来我不怎么看好这一点，毕竟修建一座港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看了暮冬城和秋原城的建设，或许这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我手下的人，对于造房修路，的确很有心得。”柯林笑道：“不过，还需要费尔蒙叔叔您的支持。” “我的支持？” “是的。”柯林点点头：“建造港口没什么问题，但有了港口，没有船只同样毫无意义，所以……” 他说到这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道：“费尔蒙叔叔，我知道您统帅海军多年，一定有这方面的人才，而夏雅几乎没有人会造船。” 造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是靠着看几本书就能学会，很多经验方面的东西，必须要经过无数次的试错，才有心得。 或许以柯林的悟性，亲自潜心研究一段时间，也能开启夏雅的造船工业，但那显然会浪费他很多时间。 反正岳父大人这边有更好选择，何必自己多花心思。 柯林对于啃老已经很有经验，老丈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图伦和最大的敌人奥希克相隔一个马蹄海，因此紫罗兰公爵当初在军队里的时间，大部分都在指挥海军作战。 “恐怕你缺的，不止是造船的人吧。”费尔蒙似乎已经看穿他的心思。 柯林嘿嘿一笑：“如果有足够多的水手以及熟悉海战的将领，那就更好了，您知道的，罗德里克以及众要塞守军，虽然能征惯战，但对于海上作战却毫无经验。” “两方面的人才我都可以提供。”费尔蒙没有多少犹豫，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件事，说道：“不过数量不会很多，毕竟海军需要足够力量来防备奥希克。” “不用很多。”柯林并不贪心，笑道：“我相信夏雅的人民，学习能力很强。” …… …… 婚礼的日子终于来临。 二月十四日。 这是早在两个月前就定下的婚期。 柯林不知道这算不算巧合，总之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结婚的他多少还是有点激动的。 不过天还没亮就被师姐从床上拎起来的体验不怎么好。 吃过一点早餐之后，柯林就一直坐在那里任凭别人摆弄。 真正的贵族服饰，男士比女士的还要复杂，装饰物多到沉甸甸，论分量恐怕不比一套铠甲轻多少。最让柯林无法接受的，是那只本就高到离谱的帽子上面，还插着几根高挑的彩色羽毛，看上去像一只正在求偶的孔雀。 难怪上次听维罗妮卡说，她的公主礼服穿一次需要半个多小时，如今看来，那一点都不夸张，总之柯林坐在那一个小时了，感觉才刚刚开始，一群人在他周围跑来跑去，繁忙异常。 柯林百无聊赖，想着维罗妮卡现在应该和他是同样的状态。 整个婚礼最上心的人还得属泰莎，作为新郎的师姐，她真正做到了事必躬亲，直到今天一大早，还在和礼官争论婚礼的某些细节。 从早上八点开始，又一批庆贺的宾客到来。 首先是达达米尔派了国王的女儿艾妮莎前来祝贺并观礼，这位十九岁的公主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贺礼是达达米尔全年矿石产量的二十分之一以及足够婚礼使用的翡翠湖特产白松鱼——这种鱼本身不算昂贵，但长途运输使得成本直线上升。贺礼在婚礼的前几天就已经送达暮冬城。 原本已经准备退出争斗的达达米尔，在夏雅的大量物资供应下，重新在翡翠湖站稳了脚跟，甚至一度把另外几个对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但对方也有后台，西大陆的支援一到位，双方又陷入了僵持阶段，但和之前相比，达达米尔控制的范围大了许多。 图伦国内的大贵族，多多少少也均有表示，虽然因为路途遥远，最终只派了一名代表过来参加婚礼，但所有人的礼金加在一起，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令柯林没有想到的是，瓦兰特公爵一系的保守派贵族，竟然也派了人前来，送的贺礼丝毫不比其他人差。 自从统一整个夏雅，柯林·维恩和瓦兰特公爵之间已经产生无法调和的矛盾，再加上因为罗曼·萨冈弟子的身份被认为是国王一系的死忠，双方几乎就差直接动手，但明面上礼节，却还是要做到位。 关于这一点，更好的例子是奥希克帝国。 那位年轻的帝国皇帝，通过奥希克驻雷霆城大使馆官员之手，送来了一对纯金打造的塑像，看外貌正是柯林和维罗妮卡，这对全身塑像，身穿婚礼服，几乎有半人高，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本章完) 第234章 婚礼 如果论价值，奥希克这个“敌国”送来的贺礼反而最为贵重，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据说好大喜功的年轻皇帝，想要彰显一下帝国的财大气粗。 尽管在十几年前打了一场大仗，之后的时间里也是小摩擦不断，但图伦和奥希克之间的外交关系一直没有断，双方各自的大使馆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依旧照常“营业”，互派的大使，逢年过节依然笑呵呵的向对方的君主献上祝福。 或许双方都认为，在最终决战到来前，率先断绝外交的一方，反而有软弱的嫌疑。 柯林·维恩和维罗妮卡，一个是罗曼·萨冈的弟子，一个是图伦公主，他们的婚礼当然会引起全大陆的关注。 但奥希克这样的贺礼规格，远远超过了当初大王子查理成婚的时候。 很显然，哪怕在正常庆贺的同时，奥希克也不忘干点挑拨离间的事情。 不过柯林却很喜欢这样的挑拨，毕竟两尊黄金人偶是实打实的，并且工匠的手艺十分精湛，把自己帅气的一面刻画得淋漓尽致。 …… 西大陆幽蓝联盟同样送来了贺礼，但没有派代表参加婚礼，反而是奥斯特瑞亚，因为维罗妮卡的关系，派了一位大使前来。 而令柯林没想到的是，吉尔曼竟然也派了人过来，并且还是他的老熟人——约瑟夫。 这位曾经贿赂自己，最后被自己反贿赂的吉尔曼大使依旧风度翩翩，双方在留影机的交易上面有过“愉快”的合作。 那台留影机送到西大陆已经快四年，目前被安放在幽蓝城的联合会总部，由席勒·莫拉的独子西尔塞·莫拉主持研究委员会，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太大的进展。 对于这一点，柯林很有自信。 想要从留影机实体里面，推导出空间魔法理论，难度不亚于看着满天星辰反推出相对论。 如果联合会真有这样的牛人，柯林倒是很希望和他交流一下。 …… 婚礼将在早上9点准时开始。 维罗妮卡身穿洁白婚纱出现在城堡，柯林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和未婚妻相会。 婚纱的样式和柯林前世所见有很大区别，但理念基本相同，突出一个圣洁和华丽。据说现在的婚纱样式，主要受到圣光教会时期的影响。 要塞内宽敞的场地和城堡巨大的空间，足以支撑起这场汇聚了全大陆宾客的婚礼。 当柯林·维恩挽着维罗妮卡的手出现在婚礼现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亲属席上，坐在主位的是罗曼·萨冈，其次是大王子查理，身为新娘父亲的费尔蒙反而不在前列。 维罗妮卡是以王国公主的身份出嫁，因此，理论上讲，这场婚礼和紫罗兰家族没有什么关系。 而宾客席上，位列第一的却是奥莉维亚。 柯林原本不太确定精灵一族是否喜欢出席这样的场面，然而等委婉的邀请之后，奥莉维亚却欣然答应。 婚礼还有半个小时正式开始，新人在初次露面之后，返回城堡稍作休息，准备9点准时进行的婚礼仪式。 赛尔斯伯里等一众礼官如临大敌，仪仗团也严阵以待。 由100多人组成的管弦乐团被安置在城堡二层露天平台，悠扬的音乐飘荡在整个要塞上空。 珊瑚领着贝琳达在人群中钻来窜去，时不时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中抓取食物和点心。 “我们去偷酒喝吧。” “不行，奥莉维亚长老不许我喝酒。” “没关系啦，老师也不许我喝呢，别理他们，我们都14岁了，是大人了，你看你，比我还高一个头，都赶上泰莎姐姐了。” 精灵的身体大概在20岁左右长成，这一点和人类差不多，但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直至死亡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贝琳达比珊瑚还小一岁，但身高优势却已经十分明显。 “好……好吧。”贝琳达一向说不过珊瑚。 …… …… 和某些世界的习俗不同，这里并没有新娘父亲牵着女儿的手走上红毯交给新郎之类的仪式，王室和夏雅领主的婚礼更像是某种公告。 因此真正的仪式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两人并排出面，接受亲友祝福、接受宾客见证、接受领民膜拜。 柯林和维罗妮卡在休息室相对而坐，枯燥的等待着婚礼开始。 柯林近距离看着维罗妮卡的盛装，不禁赞叹：“你真漂亮。” 维罗妮卡看了一眼柯林帽子上夸张的羽毛，抿嘴微笑道：“你真难看。” 柯林小幅度摊手：“据说这么一顶帽子，要打死好几只孔雀才能做成。” 维罗妮卡交叠在大腿上，同样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 两人像两尊塑像相对而视，却不能有任何亲昵的动作，除了身上的衣服束缚之外，旁边还有一个“监督者”。 索菲亚嘻嘻笑道：“大人，公主殿下，就辛苦这一天，请配合一下，否则泰莎小姐饶不了我。” 柯林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阵猛禽的呼啸声。 他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是狮鹫的叫声，并且是很多狮鹫一起鸣叫的声音。 可要塞只有一头用来送信的小型狮鹫，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维罗妮卡露出疑惑和担忧的神情。 在自己的婚礼上，谁也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 “有老师在，不会有事的，我去看看。”柯林倒是不怎么担心，以要塞现在的阵容，他觉得就算外星人入侵都有一战之力。 柯林站起身，离开房间，穿过走廊，来到要塞的广场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空中。 只见一群十几只狮鹫组成的空中编队，正队形整齐地缓缓朝着这边飞来。 “老师。” 柯林走到罗曼身边：“这些人是谁？” 所有人都注意力都集中在空中，甚至没多少人发现他这个新郎到处乱跑。 罗曼叼着烟斗，微微抬头望天。 “那是布莱顿的皇家狮鹫团，如果没看错，领头的是大卫·康斯坦斯。” “布莱顿两位魔导师之一的康斯坦斯阁下？”柯林一愣。 “嗯。” 罗曼萨冈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看来布莱顿准备摊牌了。” (本章完) 第235章 薄荷糖 布莱顿公国一共来了十二人，领头的正是大卫·康斯坦斯。 这位不到六十岁的魔导师被誉为是仅次于加赫·戈弗瑞的西大陆第二强者，后者曾经独自前往雷霆城挑战罗曼·萨冈，结果在法师塔外站了一整天，最终选择放弃。 从皇家狮鹫团携带的大量礼物来看，康斯坦斯显然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布莱顿派出一位魔导师参加柯林·维恩和维罗妮卡的婚礼，这个举动无异于宣布和图伦结盟。 与此同时，几乎也等于昭示了它即将脱离联盟。 柯林敏锐的猜到，图伦和布莱顿的谈判应该已经完成，结盟势在必行。 柯林看着老师亲自上前迎接，自己却被一众刚刚发现他乱跑的礼官给带了回去。 他没有坚持，反正大卫·康斯坦斯的目标是老师以及紫罗兰公爵，自己的婚礼无非是提供了一个平台。 …… 9点整。 赛尔斯伯里亲自引导两名新人从休息室里走到户外准备好的礼台上。 柯林出来的时候发现，布莱顿一行人已经被安排就坐，大卫·康斯坦斯正和左右宾客谈笑风生。 婚礼的仪式并不复杂，主要是柯林·维恩作为主人发表一段演讲，演讲的内容都是典礼官们提前准备好的，他也懒得去临场发挥。 对于柯林来说，婚礼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但其他人都很开心。 尤其是暮冬城的领民。 为了迎接领主的婚礼，学校和工坊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放假，一共连放三天，政务厅的官员挨家挨户给分发了礼品。 当人们拿到这个用红纸包裹起来、名叫喜糖的东西时，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将它拆开包装，放入嘴里，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即便现在日子好过了，人们也很少能够吃到甜食，真正意义上的糖更是几乎没有见过。 而经过炼金工坊改良之后的制糖工艺，使得这些喜糖比一般的糖还要精致和纯正。虽然个头只有黄豆粒的大小，但颗颗晶莹剔透，并且颜色各异，有着各种口味，只是因为产量的缘故，普通领民每人只能分发到两粒。 与此同时。 婚礼也进入自由露天派对环节，结束了演讲、接受完宾客祝福的柯林和维罗妮卡，换下了累赘的礼服，换了一套敬酒服，携手来到要塞户外的场地上。 要塞从未如此热闹过，但同样也鱼龙混杂。 这给罗德里克的工作带来了很大压力，除了必须留守一部分人在城墙上防备兽人外，大量的安保人员分散在要塞的各处，毕竟来宾里面还有很多敌我不明的人。 …… 奥莉维亚看着面前一盘精致的糖块，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拿起一粒。 柯林刚刚应付完从吉尔曼远道而来的约瑟夫，举着酒杯来到奥莉维亚这里，想要给维罗妮卡介绍一下这位“祖先”。 “阁下，或许已经不需要介绍，这位是我的妻子，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顺着柯林的介绍，以晚辈的礼仪施礼道：“见过奥莉维亚阁下。” “愿自然与你同在。”奥莉维亚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柯林看着对方刚才举着糖块闻了许久，就是不吃，适时的提醒一句：“这是工坊的制糖厂刚刚研发的新品种糖块，也是专门为精灵们研制的。” “我闻到了里面有薄荷的气味。”奥莉维亚一脸陶醉。 “是的，我们将薄荷煮水，再混合进糖浆进行熬制，最后加入整片的薄荷嫩叶……如果仔细观察，能够看见里面的薄荷。” “是的。”奥莉维亚像检验钻石一般把糖块放到眼前，笑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晶莹剔透的糖块，里面的薄荷叶纹理清晰，像琥珀，像一件艺术品。” 精灵女士说着话，将糖块放入嘴里。 下一刻，双目放光。 柯林毫不意外对方的反应，笑道：“同样的糖块，已经分发给其他精灵们，祝大家度过美妙的一天。” 事实上，很多宾客对于精灵们出现在柯林·维恩的婚礼上，都感到惊讶和疑惑，虽然知道罗曼·萨冈年轻时交游广阔，认识几名精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能够邀请到二十多名精灵参加婚礼，至少说明夏雅和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种族有着不浅的关系，这一点同样需要考虑进之后的交往上面。 大卫·康斯坦斯自从来到之后，眼神便经常从奥莉维亚身上滑过，显然也在权衡布莱顿之后和图伦以及夏雅的外交关系。 新颖而精致的糖块在宴会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但来这里的人都有着各自的目的。 吉尔曼大使约瑟夫和奥斯特瑞亚大使相视一眼，随后联袂走到大卫·康斯坦斯面前敬酒。 双方如今的关系十分微妙，虽然目前还都是联盟成员，但谁都知道布莱顿已经决心脱离联盟，在这种场合下，不交流显然说不过去，交流又不知道该谈论什么。更关键的在于，担任大使的人，身份一般都比较特殊，一方面大多出身贵族，另一方面，外交上又必须服从联合会的指导。 像约瑟夫本人，立场就让人捉摸不定。 吉尔曼和布莱顿同属联盟中的第一梯队，如今后者已经准备单飞，很难说这对吉尔曼国内贵族有着什么样的影响。 柯林懒得去思考这些事情，在大卫·康斯坦斯身边没人之后，便留下维罗妮卡陪伴奥莉维亚，独自来到这位布莱顿魔导师面前。 “非常荣幸见到您，康斯坦斯阁下。”柯林以晚辈的礼仪招呼对方，在这位魔导师面前，夏雅领主的身份实在拿不出手，至少目前还拿不出手。 “你好，柯林，在此之前，我一直很好奇，能够被罗曼大师看中的人才，到底长什么样子。” 也许是因为带着任务而来，康斯坦斯没有丝毫架子，微笑着和柯林打完招呼，又说道：“非常遗憾，虽然布莱顿和夏雅相距不远，但之前却一直没有实质性的来往，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打破这个僵局。” (本章完) 第236章 布莱顿的外交政策 柯林没想到康斯坦斯竟然如此直接。 这位魔导师在晋升大魔法师时获得的称号是“迅火疾风”，同时擅长火和风两系魔法，但和菲利克斯一样，也不喜欢自己的称号，理由十分简单，因为康斯坦斯觉得自己现在更擅长土系魔法——尽管没有人认同这一点。 称号是伴随大魔法师一生的东西，就算成了魔导师，一般也没办法更改。 “我相信那不会太远。”柯林想到已经准备开始重建的星风港。 从大陆的格局看，星风港的位置位于马蹄海的西南方，因为南大陆和西大陆接壤，所以想要出往东海，必须先横跨整个马蹄海，可以说毫无优势。 但从贸易的角度讲，星风港和西大陆距离较近，尤其和本身就孤悬大陆之外的布莱顿，简直可以算邻居。 康斯坦斯对于柯林的回答没有过多解读，更加无法想到夏雅会有余力重建星风港。 “是的，你应该能猜到，布莱顿和图伦的结盟已经敲定细节。”康斯坦斯端着酒杯，用布莱顿特有的祝酒礼微微抬手，笑道：“希望能够在不久之后，可以正式邀请你访问狼塔。” 作为布莱顿首都，狼塔一直以来都是公认的西大陆第一大城市，历史悠久，商业发达，尤其在海运方面，整个布莱顿作为岛国，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柯林很清楚，对方之所以邀请自己，完全是看在老师的面上。 说起来，柯林·维恩的名声虽然不小，但人们知道他，只是因为罗曼·萨冈弟子这一身份，其本人并没有什么魔法上的成就和战绩流传出来。 “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康斯坦斯阁下，我迫不及待想要参观巴克汉姆宫和泰姆斯河了。”柯林微笑回应。 巴克汉姆宫原是布莱顿国王的宫殿，在加入幽蓝联盟之后，原本就只有象征意义的王室被废除，而据柯林以斯内普的身份从菲利克斯那里听来的消息称，布莱顿有意在脱离联盟之后，恢复王室，从公国再次恢复到王国。 “相信不会让你失望。”康斯坦斯颇为自信道。 “康斯坦斯阁下，请恕我直言。”柯林摆出一副认真且忧虑的模样，问道：“布莱顿若是宣布独立，有预想过联盟的反应吗？我虽然对西大陆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凡尔纳·塞拉斯阁下绝对不是轻易妥协的性格。” 柯林的忧虑绝非空穴来风，菲利克斯就曾说过，联合会不惜动武，也不会让布莱顿轻易脱离联盟，因为一旦那样，其它诸如吉尔曼等国的贵族也会蠢蠢欲动。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打一架。” 康斯坦斯说的内容很严重，但语气却挺轻松，面带笑意道：“不过根据我们的估算，开战的概率并不高。” “您就如此自信？”柯林听着对方和菲利克斯截然不同的判断。 “我知道伱在担心什么，柯林。”康斯坦斯笑了笑：“联合会以及塞拉斯阁下当然不是好惹的，但请放心，布莱顿这么多年的积累和沉淀也绝非摆设，事实上，恐怕很多人都小看了布莱顿的外交手段。” “愿闻其详。”柯林虚心求教。 “布莱顿产生脱离联盟的念头其实没有多少年，真正付诸行动做准备，也就是这四五年的时间，但是，哪怕我们和联盟关系最紧密的时候，其实也一直防备着联合会。” “能问下为什么吗？”柯林直接问道。 “这或许和我们的地理位置有关。” 康斯坦斯没有因为柯林的年纪而流露轻视，反而十分健谈的说道： “因为孤悬大陆之外，布莱顿一直以来都认为，一个稳定而强大的西大陆对本国不是一件好事，当然，太过孱弱的联盟也不足以对抗奥希克，所以，每当大陆稳定和谐的时候，我们会出手搞点事情，而当局势太过混乱时，我们又会出来做和事佬。” 柯林听完这话，心说就是一根搅屎棍呗？ 与此同时，也挺佩服对方什么都敢往外说，或许是魔导师的身份，让康斯坦斯没有多少顾忌，至少不需要像政客那样逢场作戏。 柯林恭敬而无奈的笑了笑：“阁下，您就这么把贵国的外交政策说出来，真的好吗？” 康斯坦斯毫不在意道：“这种事情，在某些层面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图伦知道，奥希克知道，甚至联合会也很清楚。我们之间又何必遮遮掩掩，毕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布莱顿也需要借助罗曼大师的威名。” 康斯坦斯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甚至毫不掩饰布莱顿和图伦的结盟，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罗曼·萨冈。 果然能够成为魔导师的，多少都有点人格魅力，柯林虽然很清楚对方看重自己完全是因为老师的缘故，也十分惬意这样的谈话。 …… 婚礼的宴会从下午一直持续到夜晚，参加的各方人员却还意犹未尽，不过这些人交流的内容显然和婚礼没什么关系，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外交场合。 吉尔曼大使约瑟夫和布莱顿的官员聊了很久，奥斯特瑞亚大使则和紫罗兰公爵喝了好几杯，联合会和奥希克虽然没有大使级的人物出席，但柯林很确定这种鱼龙混杂的场面下一定会有对方的眼线，这种事情根本无法防备。 约瑟夫大使带着一位身穿魔法袍的年轻人来到柯林面前，用一种老朋友的语气道： “维恩先生，当初在雷霆城道别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是啊，世事无常，但不管怎么样，我依旧没有忘记约瑟夫先生当初的帮助。” “好说好说。”约瑟夫笑得十分自然，完全没有因为那场交易中吉尔曼毫无所得而显露失落，顺势一指旁边的年轻魔法师，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吉尔曼新晋崭露头角的年轻魔法师……” “帕特里奇先生。”柯林不等对方介绍，就率先以魔法师的礼仪伸出手道：“很高兴见到你。” “维恩先生认识帕特里奇先生？” 约瑟夫一脸疑惑，就连那位名叫帕特里奇的年轻魔法师也有些茫然。 柯林眼神落到对方魔法袍上红色的高阶魔法师徽章，笑道： “能够如此年轻就通过高阶考核，就算是吉尔曼也没有第二个了吧……帕特里奇的先生，我没多久前刚刚拜读过您的那两篇《关于魔兽养殖的几点杂谈》和《论特殊饮食对于人类体质的影响》，不得不说，您的论文，对于魔法生物学某些还未被人重视的领域，有着重要的开拓意义。” (本章完) 第237章 婚礼结束 帕特里奇的年纪和柯林相差无几。 无论实力还是学术方面，这位新晋的高阶魔法师都是吉尔曼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柯林对于这样的人才，当然会特别关注。 尤其是对方在魔法生物方面的特殊研究，更是让柯林格外感兴趣。 把魔兽当成肉类来源古已有之，但以养殖的方式大量普及，却很少有人涉及。 一方面，并不是所有魔兽都能吃，能吃的那部分魔兽，也并不适合所有人。另一方面，同样多的草料喂养，魔兽的出肉率远远不如普通牛羊，这就使得成本极高。 而所谓的“特殊饮食”，说白了就是各种以魔兽或者魔法植物为原材料的食物搭配。 研究食材对人体的影响，并非没有人做过，但大多数魔法师会将它和魔法药剂学相结合。很少有人会像帕特里奇一样，去研究长期饮食对于普通人体质的影响。 说得更直白一点，这就是药剂学和“营养学”的区别。 因为有骑士这样的特殊体质存在，魔法师又可以依靠药剂解决大部分身体问题，因此，“营养学”这种只对普通人有意义的研究，在这个世界显然没有太大的市场。 把“魔兽养殖”和“营养学”放在一起研究，的确是一个十分新颖的角度，但也使得它变得更为小众。 但在柯林看来，这方面的研究却有着很大的意义，尤其是当他决定让所有魔法学徒都达到一定的体能要求时，科学而合理的饮食以及对于普通人的体质优化，便显得尤为重要。 帕特里奇是天才不假，但他在吉尔曼的地位，颇有些尴尬。 吉尔曼公国以工程学见长，生物学本就不太受重视，更不用说帕特里奇的研究实在太过小众，如果不是他年纪轻轻就通过了高阶考核，恐怕早就在人才济济的吉尔曼泯然众人，即便如此，也几乎没有人在意他的研究。 那两篇被柯林十分看好的论文，最终也只发表在了一本二流的学术期刊上。 吉尔曼的魔法联合会分部，对于帕特里奇虽然也很看重，但却没有任何想要支持他研究的想法，反倒是以大公和约瑟夫等人为首的贵族群体，趁机向这位颇有前途的年轻魔法师抛出橄榄枝，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跟着约瑟夫一起来到夏雅出席婚礼。 “我以为维恩先生只对留影机这样的魔法机械感兴趣，想不到您对于生物学也颇有研究。”约瑟夫哈哈一笑，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柯林·维恩只是客套的恭维。 柯林笑道：“我实在不擅长生物学，对于帕特里奇先生的论文也不敢说了解，不过论文里面‘营养素’的概念，让我很感兴趣，如果记得不错，帕特里奇先生把人体所需营养素分为五大类，分别存在于谷物、肉类，蛋类，蔬菜和水。这种分类法，真是新颖且值得深思。” 帕特里奇原本也以为柯林只是普通的恭维，直到对方准确的说出论文里面的内容，才来了兴趣。 至少这位夏雅领主是真的仔细看过自己的论文。 “维恩大人也认为我的研究有价值吗？”帕特里奇不善言辞，兴奋的神情却溢于言表。 “当然。”柯林微笑道：“无论骑士还是魔法师，相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少数，帕特里奇先生你的研究，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 约瑟夫见两人聊得兴起，自己身为初阶骑士，又完全听不懂，便告辞走向刚刚有空的图伦大王子查理。 帕特里奇看着约瑟夫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可惜我的研究一直都只能流于理论，想要真正得到实践，恐怕永远都没有希望了。” 柯林很清楚他的意思。 帕特里奇的研究，需要对大量的普通人进行长期实验，这不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在短期内也不会看到多少成果，而贵族群体虽然希望拉拢他，显然也不认为这样的研究有什么意义。毕竟哪怕在西大陆，贵族对于平民的态度，也不比图伦好多少。 “帕特里奇先生。”柯林笑道：“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维恩先生……” 帕特里奇露出惊喜的神色，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作为夏雅的领主，柯林·维恩当然有能力支持他的研究，但在帕特里奇的认知里，夏雅实在太穷了，柯林或许有一时的兴趣，但在经济的压力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他虽然不太关注政治，但也知道布莱顿一旦和图伦结盟，幽蓝联盟和图伦的关系只会更加扑朔迷离。 柯林当然明白他的担忧，但并未过多的解释，毕竟他也无法预测西大陆之后的局势，只是笑道： “帕特里奇先生，时间会证明我的诚意，当然，我们也没必要太着急，或许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会以夏雅领主的身份，邀请您再次来到暮冬城，那时候我们再仔细谈谈关于你的研究。” 帕特里奇虽然依旧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听到这样的话，也有种被认可的兴奋，面露欣喜道： “我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 婚礼的宴会在临近半夜时终于结束。 要塞为所有宾客都准备了客房，但大多数人还是坚持连夜离开。 柯林携手维罗妮卡，亲自送走了吉尔曼使团的车队，目送康斯坦斯等人乘着布莱顿皇家狮鹫团越飞越远。 奥斯特瑞亚使团以及艾妮莎公主等人，都选择了留宿一晚，等第二天白天再走。 让柯林意外的是，丹尼尔找了个借口，也在当晚离开，这位二王子殿下虽然不知道自己和亡灵法师的关系已经暴露，但也不想在要塞多待一刻，亲自向罗曼·萨冈和柯林告辞之后，带着几个随从匆匆离开。 大王子查理显然不想这么快走，之前因为弟弟的关系，一直连带不被柯林待见，但他毕竟是维罗妮卡的堂哥，有这一层关系在，怎么也不想白来一趟。 柯林并不意外的发现，两位王子对于老师的态度，是又敬又怕，而老师对两位王子，似乎只当是普通的晚辈，没有太过在意。 整个要塞里面，唯一有资格让罗曼·萨冈认真对待的，恐怕只有奥莉维亚了。 柯林还记得老师来到要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树林里面见那位精灵女士，因为埃洛伊德的关系，两人显然早已相识。 当然，作为要塞最重要的客人之一，罗曼·萨冈对于鲁伯特·科顿也给足了面子，主动上门拜访。 不过因为圣光教会的特殊性，后者十分低调，并没有穿他那件明显的白色法袍，并且在婚礼仪式之后，很快就离开，直到宴会结束，大多数宾客散去，才回来找自己的小徒弟珊瑚。 柯林此时才发现，整个宴会上竟然没有看到珊瑚。 要知道这小姑娘最喜欢热闹，这种场合，一定不会少了她和她的好友贝琳达。 果然，不久之后，有人发现了两个娇小的身影躺在长桌的底下，早就已经沉沉的睡去，满身酒气。 这两只人类和精灵的幼崽，显然偷偷喝了不少酒。 幸好双方的家长都在场。 鲁伯特·科顿扛起珊瑚，回转要塞； 奥莉维亚则抱起贝琳达，带着一众精灵往树林走去。 (本章完) 第238章 夜话 这个世界的婚礼，并没有将新郎新娘送入洞房这一类的习俗，柯林和维罗妮卡作为新婚夫妇，必须等到所有宾客都散去，才能回房休息。 好在泰莎善解人意，等到外人全都离开，宴会上只剩下罗曼·萨冈，紫罗兰公爵以及一众要塞自己人之后，便让两人回去休息，由自己善后。 领主卧室内。 柯林关上房门，回头看向维罗妮卡精致的面容，怔怔出神。 搞得这位公主殿下有些手足无措。 “维妮。”柯林叫了一声维罗妮卡的小名，等妻子脸色绯红之际，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维罗妮卡见他一本正经，疑惑道：“什么事？” “我记得最初来要塞的时候，你给了我11万金郎。”柯林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有钱？” 维罗妮卡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然问起这种事，但依然认真回答道： “一部分是父亲给的零花钱攒起来的，一部分是家族的婚姻基金，从我出生开始，每年都会有一定的增长，不过最主要的是，你知道陛下封了我紫罗兰公主，封地就是原先父亲的紫罗兰公国，虽然如今这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头衔，但陛下依旧给我留了一点小特权，每年能够拿到封地上千分之一的税收。” 柯林明白这无非是一个象征性的特权，对于紫罗兰家族，这点钱实在不算很多，但十来年攒下来，也颇为可观。 “我听说紫罗兰公国以前的领地大多在东部沿海？” “是的。” 维罗妮卡点点头：“当初图伦和奥希克关系没那么僵，父亲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东部海盗上面，也因此积累了很多海战的经验，才会在后来全面接管王国的海军舰队。” 柯林点点头，自己的岳父大人在军中有着很高的威望，而这些年以来，因为和西大陆的关系趋于平稳，陆军几乎没什么战事，因此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马蹄海的舰队上面，以防备奥希克的入侵。” “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维罗妮卡疑惑道。 柯林沉默片刻，说道：“我感觉大陆的局势近期会有大的变动，布莱顿独立的事情伱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一下。” “什么？” “二王子暗中和亡灵法师勾结，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企图，但想来估计和争夺王位有关。” “丹尼尔？！”维罗妮卡惊呼出声。 “嗯……” 柯林此时真想抽自己嘴巴子，本来只是想随便找点话缓解一下气氛，但现在明显弄巧成拙了，浓情蜜意的新婚之夜，非要来一句“你二哥勾结亡灵法师，准备和你大哥玩命了！”。 他赶忙补救道：“不过没事，我们抓到了那个亡灵法师，老师也已经了解的情况，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 “哦。”维罗妮卡稍稍安心，但依旧面有愁容，微微叹气道：“我在西大陆待的两年多时间，站在外部的角度看，图伦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罗曼大师对于西大陆和奥希克有威慑力，但却很难平息内部的混乱。” 柯林想了想，维罗妮卡这方面的确比他看得清楚，老师曾直言不讳的表示不看好两位王子，一旦两人的矛盾升级到真正的斗争，很难说老师会有什么反应。 “两位王子之中，你看好哪一个？”柯林问道： 维罗妮卡犹豫许久，叹道：“如果是当国王，还是查理更适合，唉……丹尼尔从小就很聪明，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和谁都能处好关系，也更得陛下喜欢，谁知道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我们小时候，四个人还一起玩耍……” “四个人？”柯林一愣。 “还有泰莎姐姐。”维罗妮卡道。 “师姐……”柯林想到当初在艾兰四世的音乐厅包厢里，两人亲昵的举止，倒也不觉得奇怪。 “嗯。”维罗妮卡抿嘴笑道：“泰莎姐姐是我们中的孩子头，她既是魔法师，又有陛下撑腰，把查理和丹尼尔治得服服帖帖。” “查理是个什么样的人？”柯林问道。 “沉稳，果断……但这些都是在战场上的优点，陛下曾说，查理当国王，如果没人劝谏，可能没几天就要和奥希克全面开战了……” “所以，陛下还是更看好丹尼尔？”柯林并不太在意谁当国王，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丹尼尔。 维罗妮卡沉默片刻，叹气道：“丹尼尔从小就喜欢谈论国家大事，往往别出蹊径，陛下好几次当面说他不够务实……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事……亡灵法师应该很难对付吧，你是怎么抓住的？”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柯林笑了笑：“以后给你介绍一下要塞的诸多能人异士。” 两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很多，从西大陆见闻到要塞之外的兽人，从小时候的趣事到这几年的经历，这些事情其实在长达两年的书信交流里都涉及过，不过此时面对面的谈起，加上两人身份已变，兴致更浓。 气氛逐渐融洽之际，维罗妮卡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被带到床边坐下，从未婚夫变成丈夫的柯林此时越发肆无忌惮，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正偷偷摸摸解她的衣带，只是这套新娘礼服实在太过复杂，在不能用蛮力的情况，柯林许久没有进展。 维罗妮卡好笑之余，顿感羞涩，下意识的伸手去阻拦。 柯林正埋怨这破衣服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见自己行径败露，顿时恼羞成怒，索性整个人扑了上去…… 维罗妮卡“啊”的轻呼一声，被压倒在床上…… …… 第二天清晨。 宾客散去，但婚礼喜庆的气氛还会持续好几天，柯林和维罗妮卡走入书房的时候，看到泰莎已经和往常一样开始忙碌，而罗曼·萨冈，正翻看着从西大陆收集来的各类学术杂志。 “老师，师姐……”柯林打了个哈欠。 “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们一起吃早餐了。”泰莎抬起头笑道。 维罗妮卡俏脸微红，甩开柯林，来到泰莎的书桌旁。 两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折腾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才入睡，维罗妮卡虽然困乏，但怕被人取笑，依旧很早就拉着赖床的柯林起床。 柯林来到老师的身边，还未开口，就听罗曼道：“你这里的期刊比雷霆城收集的还要齐全。” “有一部分是从伊利亚带来的，老师，最近西大陆的论文质量都不高。” “那是因为你和菲利克斯等人连续发表了好几篇阿尔贝奖级别的论文，别人会可以避开这个时间段，好不与你们竞争各类奖项……” 说起学术的事情，师徒俩开始旁若无人，泰莎和维罗妮卡听的无聊，在一旁聊起来各种八卦，两人从小的好友，又这么多年没见，其实有很多话可说。 柯林等想起新婚妻子的时候，才发现书房里已经只剩下老师和自己，维罗妮卡被师姐带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