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三嫁,我的前夫们全都火葬场了》 第1章 让我嫁人,我就抢你的心上人 我叫姜回,是被亲爹从自己娘亲肚子里生刨出来的庶女。 因娘亲曾是大户人家的家奴,后又被卖入青楼做了舞姬。 也因为大晋可笑的子随母贱从母法,母亲卑贱,生出来的孩子也卑贱。 因此,哪怕我娘嫁给我爹走的是明媒正娶,过的是嫡妻文书,我出生还是低人一等,只能是个庶女。 十六年里,我如草芥卑微,被关在后院里自生自灭,从未出过院门,不知外面的花是什么颜色! 这会儿,我的后母沈知意趁我爹出门替皇上办事一时半会回不来,正带着她娇媚的女儿姜沁儿,拿了很多未婚男儿的画像来我院里,给我挑选夫君,要把碍眼的我给嫁出去。 见到我,她就端着慈母的样,拉着我的手:“回儿,快过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也十六了,母亲不能把你留在身边当个老姑娘,快来挑一挑,看一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个好儿郎是刑部尚书家的幼子,今年二十有五,年龄虽然大了些,但懂得疼人。” “这个是左侍郎家的公子,今年二十岁,跟你年龄相仿,模样俊,个子也高,想必你们,可以聊到一块去。” “还有这个,官至太仆寺,正儿八经的从三品,主管马政,你嫁过去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嫡妻。” 姜沁儿在一旁仰着下巴,满眼厌恶,附和:“是啊,姜回,像你这样的庶出能嫁给这三位中的其中一位,是你那卑贱的娘泉下有知,在保佑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我对姜沁儿的话充耳未闻,抬眼看向沈知意特地为我展开的三幅画像。 第一个刑部尚书家的嫡幼子,有特殊的癖好,听说已经虐死了三房嫡妻,京城正经人家的人,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嫡女嫁过去,黑发人送白发人。 第二个左侍郎家的二公子,仗着自己娘亲是宠妾,不学无术,爱逛青楼,已经染上脏病,药石无医,现在他娘给他娶妻,一来冲喜,二来让他留下血脉,传宗接代。 第三个太仆寺从三品的这位,嫁过去不是当嫡妻,是给他五个孩子当继母,不但不能生,他连洞房都不行,已经完全是一个不良于行的男人。 沈知意仗着我天天窝在院子里,不出院门,不出府门,不知道外面一切,就在这里睁眼说瞎话,胡说八道,想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毫无攻击力的对她行礼:“多谢母亲好意,女儿不喜欢他们三个。” 沈知意扮演慈母上瘾:“你不喜欢他们三个不要紧,这里还有其他,总有一个你能看上的……” 我垂着眼眸轻轻打断她:“母亲,女儿已经有了心上人。” 沈知意眼睛一亮:“你有心上人,你整日在府中不出门,去哪里寻的心上人,不会是府中的仆人吧?” “不过,你是府中的小姐,虽然是庶出,也不好喜欢一个仆人,但你执意要喜欢,对方要是个上进的,我可以向你爹求求情。” 我嘴角微勾,“母亲误会了,我的心上人不是府中仆人,是赫连侯府大公子,赫连决。” “你放屁!”姜沁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噌的一下起身,娇蛮任性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姜回,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你敢抢我的心上人?” 我故作被吓得瑟缩了一下,抬起发红的眼眶,扑通一声跪在了沈知意面前,以退为进:“母亲,赫连决是大小姐的心上人,女儿不知道,还请母亲恕罪。” 我当然知道赫连决是姜沁儿的心上人,两个人早就不顾礼仪廉耻,无媒苟合,交付终身,她娘今日敢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就敢抢她的心上人。 反正镇国亲王府在十六年前早就干过这样的勾当。 他们看上了我爹,为了让府里的嫡女沈知意嫁给我爹,让人掳走我怀孕七个月的娘亲。 我娘被砍掉了四肢,熏瞎了双眼,刮花了脸,割掉了耳鼻,嘴里灌上了屎尿,被人做成人彘装在一个巨大的花瓶里,放在京城最热闹的街市上。 巨大的花瓶上写着姜无恙千人骑,万人压,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妻子! 我爹当时就疯了,不顾粪便,脏乱,羞辱,把我娘抱回了家,闭门谢客。 我娘清醒的第一句话,就是求我爹剖开她的肚子,保全我,养大我,杀了她。 我爹不愿,求她,哀求她,可以不要孩子,只要她。 官也不当了,也要照顾她一辈子。 可我娘却说她活不下去,她体内有毒,孩子与她只能活一个,晚了一个也活不了。 掳走她的人特地留下她的舌头,就是让我娘告知我爹,让我爹选择,要么妻儿一起死,要么一死一活。 我爹一夜鬓角斑白,在我娘声声泣血哀求之下,生剖了我娘的肚子,救了我。 为了我娘不在痛苦中活活死去,我爹用生剖我娘肚子的刀,割断了我娘的咽喉,亲手杀了他心爱的女人。 我爹是皇上亲封的正四品都察院左佥都察史,怀孕的妻子被人堂而皇之的谋害,扔在京城最热闹繁华的街上,官府愣是找不到掳走伤害她的人。 他不甘,不信天理昭昭,朗朗乾坤,恶人当道,能把所有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官府查不到,他上表皇上,想着皇上下旨,彻查凶手。 不料,皇上却说,“一个卑贱的女子,配不上朕的爱卿,镇国亲王家的嫡幼女,沈知意,贤良淑德,温柔大方,赐爱卿为妻。” 我爹这一刻明白了,伤害掳走我娘的人是镇国亲王府,皇上是帮凶,沈知意是帮凶,文武百官是帮凶,所以他们查不出来是谁掳走我娘,伤害我娘。 我爹人微言轻,无法与其抗争,又不甘我娘枉死,把所有的仇恨隐于心中,拒绝了皇上,要为我娘守丧三年,再娶沈知意。 皇上不愿,觉得一个卑贱的女子,不配他的爱卿为其守丧,但他又知不能逼得太紧,把守丧三年改成两年。 就这样…我爹替我娘守丧两年,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带到两岁之后,娶了皇上堂妹妹,沈知意郡主为妻。 沈知意在十几年前就抢了我爹,杀了我娘,给我打了这么好的样。 我自然得向她学习,以牙还牙,以报还报抢她女儿的男人。 沈知意站起身来,不顾我跪在她面前,一把打掉姜沁儿指着我鼻子的手,对她斥责:“胡闹,沁儿,你才几岁,在深宅大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来的心上人,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沈知意顾全自己女儿的名声,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姜沁儿可不顾,“谁说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是姜家大小姐,皇上是我堂舅舅,外祖父是镇国亲王,大舅舅是镇国将军,二舅舅就是礼部尚书,我怕什么笑话?” “我才不怕笑话,谁笑话我,我就让皇帝堂舅舅砍了谁的脑袋,今日,姜回这个贱人敢抢我的心上人,我就杀了她!” 第2章 你用鞭子抽我,我让你娘用巴掌扇你 我跪在地上,身体转了个方向,看向姜沁儿,故意激怒她:“大小姐,我没想到要和你抢心上人,我不知道赫连决是你的心上人,我要是知道,我断然不可能向母亲发出这样的请求。” “大小姐,我知道错了,你的心上人就该是你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别凶我,我害怕。” “你害怕,我看你是故意挑衅我!”姜沁儿抽起腰间马鞭,对着我就抽了过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故意装柔弱的贱人。” 啪一声,破风的马鞭,抽在我身上。 姜沁儿随身携带马鞭是为我准备的,我从小到大,没少挨她的马鞭。 她打我,就跟打府中的小厮,丫鬟一样,高兴一鞭子,不高兴一鞭子。 现在这一鞭子,是她牟足了力气,甩过来,我躲都没躲,硬生生的受下。 鞭子打破我的衣衫,打得我皮开肉绽,摔趴在地,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沈知意连忙起身,看似拦姜沁儿,实则在放水:“沁儿,她是你姐姐,身子娇弱,你不能打你姐姐,快快住手!” 姜沁儿怒火滔滔,一把推开沈知意:“她一个家奴歌姬所生的下贱婢子,凭什么当我姐姐,她才不是我姐姐,母亲你让开,我今日要打死她,免得她在我们家碍眼。” 姜沁儿说话之间,第二鞭子下来,我趴在地上捂着脑袋,硬生生的承受。 姜沁儿见没人拦她,打我上瘾,第三马鞭下来的时候,骤然之间,我爹冷淡,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小姐说的没错,姜回身份卑贱,的确该死。” 姜沁儿听到我爹的声音,身体僵硬,举起的第三鞭子,怎么也打不下来了,脸上出现了慌乱之色。 沈知意脸色一变,立马上手,一把夺过姜沁儿手中的鞭子,转过身,露出恬静温柔的笑,含情脉脉的望着我爹:“老爷,你回来了,不是说还有十天半月才回来吗?” 我趴在地上无声的笑了,我爹前些日子奉旨去江南省出巡,她们以为我爹要再等个十天半月才能回来,想赶在我爹回来之前,给我定一门亲事,把我嫁出去,让我爹赶不及,无法阻拦。 根本就没想到我爹提前回来,十六年过去,我爹不光两鬓斑白,连束起的发都白了一半。 他是文臣,文人傲骨,如玉温润,身姿修长,如竹挺拔,因为瘦,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他穿着斗篷,一身风尘仆仆,抬脚跨进了我的房间,没有接沈知意的话,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我,从沈知意手中拿过鞭子,丢在姜沁儿脚边,往椅凳上一坐,沉着一张脸:“大小姐,来,接着打。” 姜沁儿天不怕地不怕,任性妄为,娇蛮任性,都能在皇上怀里撒娇,随意出入宫中,但是她怕我爹。 鞭子摔在她的脚边,她吓得后退了一下,恰好此时,趴在地上的我,在沈知意和我爹看不到的角度,冲她呲牙咧嘴挑衅的笑。 姜沁儿见到了立马跳了起来,指着我,向我爹告状:“爹,你看姜回这个贱人,我打她打的根本就不疼,她就在这里装……” “啪!” 沈知意一巴掌扇在了姜沁儿脸上,“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快向你姐姐道歉!” 瞧,沈知意多爱我爹,只要在我爹面前,她永远是那个一碗水端平,给我吃香的,喝辣的,给我穿最好的,戴最好的嫡母。 姜沁儿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打她,一双眼顿时蓄满了泪水:“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我哪一句说错了,她本来就是千人压,万人睡舞姬生出来的贱人。” “就她这样的哪里配当我的姐姐,哪里配抢我的心上人……” “啪!” 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沈知意巴掌又落在了她的脸上:“姜沁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给我滚下去。” “娘,我再也不跟你好了,以后就这个贱人给你做女儿吧。” 姜沁儿左右两边脸都被打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跺着脚,撂下狠话,捂着脸就跑了。 沈知意心疼,我爹在场,她又不好去追,只能递眼色给她身边的婆子,让她身边的婆子去追。 她自己弯下腰扶我,我一下子错开了她的手,忍着身上被打的疼痛,一把抓过她之前给我看的画像,递到我爹面前,眼泪汪汪:“爹,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赫连侯府的大公子赫连决是妹妹的心上人,我不应该跟她抢。” “我嫁这个,这个是母亲给我挑的,刑部尚书家二十有五的嫡幼子。” “要不这个,左侍郎家的二公子……” 我手忙脚乱的把画像一个一个递到我爹的面前,想让我爹看,让我爹瞧。 我爹听到我的话脸色铁青,刚要上手接我递过去的画像,沈知意比他的手更快,一把从我的手中薅过画像:“老爷,误会误会,这些不是我给回儿挑的亲事。” 我爹清清冷冷的看着她:“这些不是你给她挑的亲事,那是什么?” 沈知意忙向我爹解释道:“回儿,是我瞧着长大的,沁儿有什么,她就有什么,这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今年也十六了,我想着给她挑个好人家,因她没有出过宅子,不知道外面的男儿是什么样子。” “我就找人把京城不能嫁,品行不好的男儿郎画了画像,拿过来给她瞧瞧,认识认识,回头我带她出去的时候,碰见这些人,退避三舍,免得沾上晦气。” 我爹眉头皱起,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不过也没拆穿她,客气疏离冷淡:“有劳郡主费心,请问郡主,你打算给她挑个什么人家?” 沈知意被问的骑虎难下,心一横,张口回道:“我给她挑了赫连侯府嫡出大公子,赫连决!” 第3章 呸,不要脸,打不过就搬救兵 我爹瞥了我一眼,张口问的沈知意:“我刚刚听沁儿说赫连决是她的心上人,怎么,郡主想让她们姐妹二人共侍一夫,还是想……” 沈知意知自己心爱的人最讨厌什么,对她这些年来不冷不热因为什么,忙不迭的柔声打断他的话,解释道:“不是的,老爷,沁儿压根就不认识什么赫连决,是我这些天挑选人的时候,随口提了那么两句,她记在心上了,跟她姐姐闹着玩儿的。” “你也知道沁儿被她外祖父外祖母惯坏了,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我爹声音微寒:“郡主,镇国亲王爷王妃想越俎代庖管教沁儿,就把她送到王府,好生管教。” 沈知意眼中颜色一变,像极了一个以夫为重的贤妻良母:“没有的事,老爷,沁儿最喜欢你在家管教她,今日之事,的确是她的错,回头我就让她抄三从四德,读女戒。” 情爱令人疯狂,沈知意从一个天真烂漫,皇家的掌心宝,变成在我爹面前一副贤良淑德,温柔小意,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希望我爹对她像对我娘一样,爱她,敬她,呵护她,视她如宝如珠,让她变成京城高门贵女人人羡慕的对象。 我爹又道:“既然郡主给姜回挑了赫连家嫡出大公子,就劳烦郡主好生查一查这位赫连决品性如何。” “若是良配,就劳烦郡主派人去问问,他们家愿不愿意与我们结亲,若不是良配,就此算了,府中也不缺她这一口饭吃。” 沈如意暗自呼出一口气,笑道:“老爷说的什么话,回儿是我带着长大的,我自然而然要给她挑个好的。” 沈知意早就想把我给嫁出去,可惜一直以来我爹拿我太小,家里不缺这一口吃的挡了回去。 她看我不顺眼,觉得只要我一天在,我这一张酷似我娘绝美的脸就会让我爹想起我娘,让她无法走进我爹的心里。 这些年来她对我又恨又气又想弄死我。 但她又害怕弄死我,我爹没了软肋,跟她翻脸,她就一直扮演着贤妻良母,一副视我为己出的模样。 我流着眼泪,哽咽的开口:“母亲,爹,妹妹说的没错,我身份卑贱,怕是配不上赫连侯府嫡出大公子。” “要不还是算了,我从母亲拿来的其他画卷里挑,总是能挑到一个合意的,不能让母亲为我操心。” 我说这话,我爹知道什么意思,我想要一个嫡出的身份,摆脱庶出的身份。 我爹知晓,沈知意也知晓,她在我爹开口说话之前,她率先开口:“老爷,你风尘仆仆回来,我去让厨房烧水给你洗漱,再准备些吃的,顺便让人去打听一下赫连决品性如何。” “你在这里和回儿好好聊一聊,我让府医过来一趟,不能让回儿背上留疤,我先过去了。” 沈知意说完恋恋不舍的看了我爹一眼,不给我爹说话的机会,带着她的人就离开了。 房里只剩下我和我爹,一时陷入静谧之中。 我爹看着我,从袖笼里掏出一盒膏药,放在桌子上,面对我声音不复先前冷淡:“让自己受伤达成目的,实为下策。” 我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伤,拿起药膏,不赞同我爹的话:“以自身为诱饵拿来就用,效果显著,何必舍近求远,慢慢布局?” 我爹向我道:“沈知意不会认你做女儿,更不会上表皇家宗祠把你写在皇家册上,让你当姜家嫡女身份越过她女儿,所以……” 我微微一勾唇角,接下我爹的欲言又止:“所以…她趁你不在想给我定亲,我就抢她女儿的心上人,让她们母女生有间隙,窝里斗,我要让她亲手给我供上嫡女的身份,我要光明正大的认贼做母。” 这便是我蛰伏已久,改变身份,为母报仇的第一步。 我爹的眸子深了深:“赫连决之所以接近姜沁儿,成为她的心上人,是因为皇上升我为监察院正二品左都御史圣旨已拟好,就等着我从江南省回来下。” 我来了兴趣:“听爹这么一说,他倒是一个聪明的,我更要嫁给他。” 我爹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玩笑的意思,没有看出来,我很认真的在盘算。 片刻过后,我爹道:“行,你想从赫连决下手,好生在院子里待着,养伤等着做新娘子,余下的事情,我来给你办妥。” 我向他行礼:“谢谢爹!” 我爹站起身来,怔怔地望了望我:“下回,以自身作诱饵,切记,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 我冲我爹甜甜一笑:“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多加小心。” 我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抬脚离开。 就在我爹即将跨出房门之时,我转身对着他的背影道:“爹,沈知意趁您不在,寻了太医调理身体,说给您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我爹头也没回:“我只有你一个孩子!” 我爹这样说,余下提醒我爹小心沈知意对他下药的话就着口水咽了回去,没有说出来。 我爹走后没多久,府医就来了,给我看了伤,给我留下了药。 我没有用府医留下的药,用的是我爹留下的药膏,药膏抹在身上,先是火辣辣的疼,疼完之后鲜血止住,就剩下清清凉凉。 沈知意让人给我送来了很多补品,什么血燕,血灵芝粉,八珍膏,几十年的参,宫中珍品,应有尽有。 她真害怕我爹生气,真的是懂得忍气吞声,爱屋及乌,生怕在我爹眼皮底下怠慢了我。 她送来的东西我不但都要,还亲自顶着后背的伤,感恩戴德的去谢谢她,她对我是一顿猛关心,免了我每天向她请安的事儿。 我回到我的小院子里,过上了舒心养伤的日子,想着吃好,喝好,把身体养好。 没想到还没吃两顿,姜沁儿被沈知意打了,去了镇国府她亲外祖家。 她亲外祖母镇国亲王妃一见她被打了,一张脸红肿如馒头,第二天趁我爹上早朝之际,带着家仆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姜府。 我擦完药侧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镇国亲王妃身边的婆子冲进我的院子,把我从躺椅上拉起来,扣住我的贴身丫鬟。 姜沁儿扶着镇国亲王妃走进来,脸上的红肿已经消去大半,恢复些许清秀脸庞,昂起下巴,得意的向胜利的斗鸡:“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我的外祖母镇国亲王妃,还不跪下?” 我想跪,左右手被拉住,整个人被扯着,根本就跪不下来。 我跪不下来,就成了雍容华贵一身贵气的镇国亲王妃找我茬的借口,她气势非凡张口道:“姜无恙年方二十高中文状元,深受皇上器重,入监察院为官,为官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娶了我的嫡幼女为妻,没想到家中庶女是如此一个没规矩的。” “也是,好与坏,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娘是什么样子的,女儿就是什么样子。” “不过,也不打紧,都是小事,你年龄还小,能改的过来,来人,好好教教她何为庶,何为嫡!” 第4章 被用私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镇国亲王妃高高在上,端着高姿态说着别人打从娘胎里带出来卑贱没规矩,完全忘记她们一家子仗着权势,像强盗一样逼死我娘,为自己女儿抢了我娘的丈夫,让我出生就没了娘。 我望着她,她都不屑望我。 我就是地上低贱的尘土,看一眼都让她觉得自降身份,觉得脏。 扯着我的两个力气极大的婆子,把我压趴在地,又有两个丫头脱掉了我的鞋袜,拉高了我的裙子,卷起我的亵裤,露出腘窝以下的小腿。 我的贴身丫鬟禾苗和莲姨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哀求:“镇国亲王妃,我们家小姐背后还有伤,您要教训您就教训奴婢们,奴婢们皮糙肉厚。” “镇国亲王妃,求求您啊,我家小姐身子骨弱,经不起打……” 禾苗和莲姨话还没说完,啪啪,扣住她们的家仆,直接反手对着她们的脸掌掴过去。 家仆的手劲大粗糙,两巴掌下去,两个人的脸颊瞬间印出五个手指印子,红肿如馒头。 “主子说话,哪有你们这些下人插嘴的道理?” “还你家小姐,整个姜府只有沁儿一个大小姐,其余的都是奴,都是仆,都是婢。” “来,好好一起教教她们规矩,好好教教她们何为尊何为卑。” 禾苗和莲姨也被按趴在地,拉高裙子,卷起了亵裤。 婆子把浸了水的布裹在木棒上,手持木棒,抽打在我和禾苗莲姨小腿肚子上。 啪啪啪响个不停。 浸了水的布裹在木棒上打人,让人钻心刺骨的疼,却又不易留下疤痕,像极了刑部贴加官的刑法,就是浸透水的纸张,一张一张贴在人脸上,让其无法正常呼吸,缓慢折磨。 我疼的汗水浸湿背后,背后还没好全了的伤,被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我在疼痛中想着反驳我爹的话,以自身为诱饵达到目的,快是快,方便是方便,但是有后续牵扯,的确不是一个上策。 不过…以自身为诱饵,受皮肉之苦,达到自己的目的,是真的方便快捷实用。 所以我现在被打,疼得咬紧牙关,痛呼出声,我都不发生一声求饶,不认为我自己有错,只任他们打骂。 姜沁儿有人撑腰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高抬下颚,抬脚往我腰间踹:“贱婢,现在知道谁是主人,谁是下人了吧?” “别以为爹疼你,娘护着你,我就拿你没辙,我告诉你,我的身体里流的是天家血,别说你这一辈子比不上我,你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十辈子也比不上我。” 我痛的脸色惨白,汗水顺着脸颊,下颚滴在地上,双眼赤红的望着姜沁,我爹说,只要有命在,就乾坤未定,不急,不急。 镇国亲王妃心疼姜沁儿:“沁儿小心肝,教训这些卑贱的玩意儿,哪需要你自己亲自动脚,让这些奴才做就行。” “来来来,祖母告诉你,咱们姓沈,天家人,生来高贵,这小小的庶出玩意儿敢爬上你的头上,就可劲的让奴才教训,教训她到看到你就怕,头都不敢抬为止。” 姜沁儿伸手抱住了镇国亲王妃的胳膊,天真无邪的撒娇:“沁儿知道了,谢谢外祖母替沁儿撑腰,沁儿最喜欢外祖母了。” 镇国亲王妃不再年轻的脸庞,满是慈祥宠溺,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这个小机灵鬼,就喜欢说好听的话哄外祖母。” 姜沁儿嘟着嘴:“沁儿才没有呢,沁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镇国亲王妃无奈笑道:“好吧,好吧,今日我姑且相信你一次。” 姜沁儿嘿嘿了两声不忘让打我的人,用点力,可劲的打。 棍子上的湿布已经被打干了,重新沾湿,继续进行第二轮打。 在钻心刺骨的疼痛中我在想要不要假装昏迷时,突地,沈知意带着惊慌不可置信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母妃,沁儿,你们在干什么,住手,都给我住手!” 第5章 让自己受伤是下下策 我忍着痛,竭力抬起头,向院门口望去,看见了一身素雅,头戴几根珠翠,满脸慌张的沈知意向我的院子里冲。 也看见了一身红色官服,带着官帽,穿着黑色官靴,披散着半白长发,手握圣旨,面无表情,清冷如冰的我爹。 行,我不用思考着要不要假装昏迷了,直接在沈知意还没有奔到我面前,眼一闭假装昏死过去。 在我假装昏迷的这段时间,我爹身为新上任的都察院正二品左都御史,没有给闯入他家,在他家立规矩的亲王妃岳母行任何之礼。 也没有查看我的伤势,他官服未换,圣旨未放,直接进了宫,恳请皇上指派个太医回姜府给我看伤。 没有一个王侯将相文武百官会为一个庶女进宫求医,我爹为了我求医,这本身就与我爹行事不符,皇上肯定要知道缘由。 我爹只是简单的告知,陈述了一二,皇上得知之后,我爹和太医还没有从皇宫里回到姜府,镇国亲王和镇国亲王妃就被请进宫了。 镇国亲王和镇国亲王妃身为皇亲国戚,高门中的高门,大户中的大户,深知礼仪廉耻和规矩,却越俎代庖趁女婿上朝不在,带着家奴去女婿家立规矩,就算是为了自己的亲外孙女也是德行有失,行为不妥。 我爹今日在朝堂之上刚刚册封为都察院正二品左都御史,镇国亲王妃这一举,不光是打我爹的脸,还是在打皇上的脸。 我爹十六年来在都察院兢兢业业,替皇上监察百官,替皇上巡视各府,审核奏章,向皇上谏言,忠心耿耿,清正廉明,公平公正的连皇上都找不到一丝错处。 镇国亲王妃却在他册封都察院左都御史今日,带人到他府上对一个卑贱的庶女立规矩,用私刑,是变相的向天下人告知皇上亲封的左都御史连自己家都管不好,如何替皇上做事,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是在打什么? 再者,我爹为一个庶女进宫求医,用行动来告知皇上,他是他的臣子,以他为天,效忠于他,随意带着家进入他府上打骂的岳母是皇亲国戚,身为后辈,臣子,他都无法做到对皇亲国戚如何,一切请皇上做主。 太医过来给我瞧身体,确定我无生命危险,但显然已重创,需好生休养,方可像正常人一般,开了好几个方子,一个半月的药。 这些药都是从宫里的太医院出。 太医回去之后,详细写下我的病案,奉给太医院左院使。 太医院左院使把我的病案,呈给了皇上看。 我点着香,掐着时间,药从太医院出来送到姜府,皇后的口谕也来了,让沈知意带姜沁儿进宫,说皇后想她们了,想见她们。 我知道不是皇后想见她们。 是因为皇上怒了。 怒镇国亲王府手伸的太长了。 怒沈知意身为郡主,姜家主母,连内宅都管不好,教不好嫡女。 我坐在床上,喝着水,我爹拎药进来:“姜回,你的胆子太大了。”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我爹。 我把茶水往旁边一放,袖子一撸,两只胳膊青紫遍布没有一块好皮,后背上鞭痕迹交错,不止有姜沁儿先前打的两道,还有我自己在太医来之前让人重新用马鞭抽的。 我扯着苍白的嘴角上扬:“爹,虽然我今天被打的时候,也在质疑自己以自身为诱饵到底算不算上策。” “但是我一看到爹回来,我就知道以自身做诱饵是上策,姜沁儿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第一次被自己的亲娘打,肯定要回自己外祖父外祖母家告状。” “镇国亲王妃哪里容得了自己的亲外孙女受此等气,必然会带人上门来教训我,我所能做的就是一句不坑,任她们打骂,等爹回来进宫给我找太医。” “太医来的途中,我必须让自己伤势加重,让太医在诊治的过程中看见,他看见之后就会详细的写在我的病案里。” “我的伤势出现在病案里,就会出现在皇上的御桌上,出现在皇上的手上,才会有皇后叫沈知意姜沁儿进宫。” 我爹听完我的话,目光望着我,声音清澈如水平淡毫无起伏:“太医院的太医都是人精,不会把你体内沈知意给你下毒的事写到病案里去。” “你这步棋走错了,平白无故让自己多受伤,下策。” 第6章 谁先痴恋,谁先输 我上扬的嘴角一僵,沉吟片刻:“明哲保身,太医不写也没错,我还有后招,爹等着看好了。” 我爹对于我还有后招的事情并没有问,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我让人去执行我的后招,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还没有,我的人就回来高兴的向我禀道:“小姐,现在京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全都晓得了镇国亲王府不光荣贵万千,手还伸得特别长。” “长的男儿郎管朝廷,上阵杀敌,女儿郎带着家丁护院刑具去女婿家后院,打骂动私刑给一个庶女立规矩。” “大家伙都在讨论,都察院姜大人家总共就两个女儿一个嫡妻,没有姨娘妾室。” “两个女儿一嫡一庶,镇国亲王府却连姜家的一个庶女都容不下,实属太霸道心狠了。” “今日知道的是镇国亲王妃趁姜大人上早朝去立规矩,行私刑,不知道的,怕是镇国王府暗地里来了姜府多少回蹉跎虐骂你。” “还有人调侃,姜府不是姜府,是镇国亲王府分府后花园。” “更有人说,镇国亲王府这不是在敲打小姐你,而是在质疑皇上用人,敲打皇上把老爷升为都察院二品左都御史。” 我听到这些无声的笑了,怪不得我爹不问我后招的事儿,是他比我的速度更快,早就找人把这事儿传出去了。 十六年前我爹和我娘的事情不是秘密,我爹从来没有觉得我娘身份卑贱,让他抬不起头,让他觉得丢脸。 我娘失踪被人伤害惨死,成了悬案,京城的人都知晓,特别是王侯将相文武百官高门大户,知道我是棺材子。 这一次镇国亲王府做的事情,就是明摆着容不下我,一个毫无任何生存能力的庶女都让他们容不下,是敲打给谁看呢? 看客们议论纷纷,事情发酵就像狂风一样,席卷了整个京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传的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 等镇国亲王府反应过来之后,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镇国亲王和亲王妃没有亲自向我爹道歉,沈知意大哥来了。 我爹没有靠他们家,在朝廷之上走了十六年,从正四品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到正二品都察院左都御史,还是很对镇国亲王府世子大将军沈知安胃口。 沈知安比我爹大了不少,他自己是武将,佩服我爹文人风骨,佩服我爹的处事风格,不卑不亢的气度。 他们在我爹的书房说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聊了一个多时辰,沈知安带来的东西,我爹又让人送回去了,一件未留。 过了三天风平浪静,我的小腿消肿了,胳膊上的青紫越发的难看,后背上的鞭伤已经开始结痂了。 沈知意从皇宫里回来了,回来的是她一个人。 姜沁儿被皇后留在了宫里。 皇后说什么让她在宫里当几天公主,教养教养。 其实这就是皇上变相的告诉我爹,这事的确是镇国亲王府做的不对,他们给我爹出气儿,亲自教导这个被镇国王府惯坏了的姜沁儿。 我爹什么话都没讲,依旧白天清冷的上朝下朝,忙碌,不与人结交,清正廉明,公平公正,孤独的像一个没有人烧纸的野鬼。 夜晚吃喝住全在书房,对沈知意本来就是不冷不热,现在彻底冷淡,降入冰点。 沈知意爱着我爹,却因为自己母亲和女儿和我爹生了间隙,不由自主的会怪她们,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从我下手。 我天天不出院子,吃吃喝喝,放放风筝,看看三从四德女戒。 她天天到我院子来,一天三次,跟吃饭似的准时,次次不落下。 我对她始终谦卑,柔弱,可怜,没有任何一丝攻击力,可怜的让她觉得弄死我真的会脏了她的手。 她对我的好,还是没有让我爹跟她说一句话,这时京城中有人开了赌局,在赌我爹会不会因为镇国亲王府郡主嫡妻太霸道,而纳妾。 沈知意急了,她嫁给我爹十来载,光是我爹没有纳妾,家中只有她一个嫡妻这一条,就让她在高门贵妇面前洋洋得意,广受羡慕眼红。 现在别人在赌我爹会不会纳妾,就算有可笑的从母法,卑贱的女子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卑贱,也有很多女子趋之若鹜想进姜家门。 更何况我爹现在官至二品,又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多少眼睛盯着,看着,想塞人给他。 加之他文人风骨,模样一流,身姿一流,文采一流,有多少人想进姜家的门,旁人不知道,沈知意知道。 一旦我爹想要纳妾,三妻四妾,就算她贵为郡主也无法阻止。 王侯将相,文武百官,高门大户,谁家不是妾室一堆。 有甚者,正妻觉得自己年老色衰还给自己夫君纳小妾。 要是正妻阻止丈夫纳妾,会冠上一个善妒的名声,就是犯了七出之一“妒”,夫有权休之。 沈知意急了,慌了,还是从我下手。 她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加上我爹的暗中推波助澜,她用了三个月敲定我和赫连决的婚事,和迎娶时间。 我什么事情都不过问,她让我试嫁衣我就试嫁衣,让我试首饰我就试首饰,乖到没边儿。 我爹也什么都不过问,仿佛一点都不在意我,把我的生死全部放在沈知意手上,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爹越是这样,沈知意越发不会苛待我,对我好的犹如是她的嫡女,尤其是带我出姜府,那是走一步看一步,生怕我丢了。 一切就绪,在我出嫁的前夕,沈知意带着我和给我的嫁妆单子,来到我爹的书房。 烛光灯下,我爹木簪挽发,一身粗布衣袍,头发斑斓半白,坐如松,腰杆笔直,不动,已是一幅画。 沈知意眼中的痴恋又迷了几分,伸手敲了敲门,跨了进去,小心讨好轻声唤道:“老爷,明日回儿嫁人,这是我给她准备的嫁妆,你是一家之主,还需你过目一下,若是不妥,趁未天亮,我在寻人去置办!” 第7章 我这么坏的人最会挑拨离间 借着我出嫁之名,我的嫁妆单子,沈知意不止一次拿给我爹看。 每次我爹都不看,也未与她说话,对她冷淡的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沈知意碰到一肚子冷淡,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不是打,就是摔。 翌日,她依旧是高门贵女,贤惠温柔,替我准备出嫁的一切。 这一次她带我来,含情脉脉带着期许讨好,我爹放下了手中的书,接过她递过来的嫁妆单子。 沈知意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同时,暗暗舒了一口气。 我爹一目十行,浏览一遍,把单子合上,狭长的眼眸恍若带着情深一般,望着沈知意:“有劳郡主。” 短短的四个字,是三个多月接近四个月里,我爹对沈知意说的第一句话。 沈知意像一个见到喜欢少年郎的小女儿家,全身染上了欢喜轻快,连言语都轻快了些许:“应该的,回儿是我瞧着长大的,她嫁人,我这个做母亲的应该为她操劳。” 我爹目光掠过她看了我一眼,我像最漂亮的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色彩,站在那里,半垂着眼眸,一动不动。 我爹收回视线,站起身来,走到书架前,拿下一个木盒子,连同嫁妆单一起递还给沈知意:“郡主,姜回的嫁妆单里,我瞧见你把你的嫁妆添不少在里面,这里是皇上前些日子赏赐的小玩意儿,你拿去换下你的嫁妆。” 沈知意瞬间红了眼,眼睛眨都不眨的望着我爹,有些不敢相信我爹拿赏赐之物换下她的嫁妆,给我添补嫁妆。 她应该在想我爹看似对她不关心冷淡,却还能在嫁妆单里一眼扫到她的嫁妆添到我的嫁妆里,愿意用皇上的赏赐换下她的嫁妆,我爹心里是有她的。 只不过我娘的杀伤力太大,只不过有我这个阻碍在,现在只要把我这个阻碍嫁出去,她就能苦尽甘来,扎根我爹的心里。 沈知意伸手接过盒子和嫁妆单,声音越发的温柔:“老爷,皇上的赏赐,无论再小的玩意儿,还是不要随意拿出去的好。” “我也没添多少嫁妆给回儿,就是几间铺子给她收租,几块良田给她收粮吃,一些绫罗绸缎,珠翠首饰小玩意什么的。” 沈知意谦虚了,她为了讨好我爹,弥补她母亲过来打我,我爹生气的事情,她自己贴补了我六十担嫁妆。 赫连侯府下的聘礼,她一件未留,归置归置全部添置到我的嫁妆里,作为我的私产,让我带到赫连府。 我的嫁妆现在总共有九十担,价值超过十万两银子。 她现在下了血本给我添置嫁妆,让我这个庶出比一般的高门嫡女嫁妆还要丰厚。 我爹默了一下,张口淡淡道:“即使如此,皇上赏赐,郡主拿去把玩便是。” 我爹的变相借花献佛,让沈知意的眼睛越发的亮,像极了一个张牙舞爪的猫,一下子收掉了利爪,只剩下柔软的肚皮给我爹看:“谢谢老爷,我拿去收起来。” 我爹颔首,转身重新往她的书桌而去,未坐下之前,看向沈知意道:“郡主……” 沈知意目光灼灼望着我爹,忙道:“是,老爷,我在。” 我爹道:“等你忙完姜回的婚事,做些核桃糕。” 沈知意受宠若惊:“是,老爷。” 我爹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姊妹,连住宿的茅草屋都是别人不要的,我娘从楼里自己赎身出来,嫁给我爹带的银子并不多。 为了让我爹吃好喝好,没有后顾之忧,我娘会去山里捡核桃,品相好些的托人到集市上去卖,品相不好的就给我爹蒸核桃糕吃。 我爹让沈知意忙完我的婚事做些核桃糕,对沈知意来说是我爹与她和好的信号,对我爹来说,是在提醒自己沈知意是杀害我娘亲的罪魁祸首之一。 沈知意带我从我爹的书房出来,在高悬的灯笼烛光之下,她浑身洋溢着快乐,轻松,甜蜜,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她带人去厨房给我爹做核桃糕,想让我爹夜里或者明天早晨就能吃上,走出去好几步她才想起我,返回到我身边,把嫁妆单子给我。 “回儿,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抓紧睡一会儿,明日寅时就要起来梳洗打扮,做新娘子。” 我向她行礼,乖巧懂事:“好的母亲,母亲也早些休息…” 沈知意太迫不及待想给我爹做核桃糕,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快速离开奔向厨房方向。 我直起身体,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直到看不见她,才转身踏着月色,往我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我的院门口,还没有跨进去,姜沁儿手中抓着大门上贴红喜字,气急败坏,匆匆而来,一把把我推摔在地:“姜回,你个贱人,敢趁我在皇宫,抢我的心上人,嫁给我的心上人,我要杀了你。” 我借着院门口的两个灯笼光,瞧着气喘吁吁,双目欲裂,怒火滔滔,要扑过来掐我脖子的姜沁儿:“姜沁儿,我是想抢你的心上人,但我只是一个庶出,没有你娘的首肯,推波助澜,迫不及待,我这么卑贱的身份,怎么可能嫁给赫连府嫡大公子?” 姜沁儿扑过来的动作一顿。 我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继续挑拨离间,离间她们母女二人:“姜沁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从一开始想让我嫁给赫连决的根本就不是我自己,是你娘。” “你娘早就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赫连决,她拐着弯威胁我,假装给我找青年才俊,让我拒绝,让我说我的心上人是赫连决。” 姜沁儿在迟疑中:“我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从地上起身,讽刺的一笑:“你娘为什么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你的心上人赫连决看似是赫连侯府的嫡大公子,实则他是一个死了娘,外祖家成不了他的助力,无法成为赫连府世子,继承不了赫连府侯爵之位的嫡公子。” “你娘那么爱你疼你,一个连侯爵之位的人都没有,你娘觉得他配不上你,就威胁我让她和她演了一出戏,让我抢你的心上人,让你恼我,恨我,她依旧做你善良的娘亲。” 第8章 我活腻味了,看你们自相残杀 姜沁儿听了我的话,斥责出声:“你胡说,我娘最疼我,才不会这样做!” 我轻笑自嘲出口:“我胡说,姜沁儿,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敢在你面前胡说,我是活腻味了,不要命了?”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捋一捋,你丫鬟成群,今日没事跟你娘去高门大户赏花,明日去茶肆酒楼喝茶品酒,我在姜府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就一个婆子一个丫鬟,我怎么会知道爹会在你娘给我挑选夫君的那日回来,挑衅激怒你打我?” 姜沁儿嘴角动了动,一时无言反驳我的话,一双眼盯着我,企图从我脸上找出撒谎的影子。 我任她盯着,真诚无比,抬脚向她逼近一步,继续诱导,往她心窝子里捅,“姜沁儿,在这天下最了解你的是你娘,你娘知道你瞧我不顺眼,最讨厌我,也知道爹最喜家和万事兴,不想我们两个不和。” “她让我用你的心上人激怒你,让你打我,掐好了时间,被爹逮了个正着,为了让爹看我们两个和睦,她不会打我,只能打你。” “你是天之骄女,姜家大小姐,外祖父外祖母是镇国亲王亲王妃,皇上是你的堂舅舅,你头一次被打怎么会忍下去,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你咽不下这口气,你只能回去找疼爱你的外祖母,你外祖母是何等人物,她能不知道爹什么时候上早朝,什么时候下朝,能不知道她为你出气的那一天,皇上在朝堂之上册封爹为正二品都察院左都御史?” 姜沁儿听完我的话,松动了,整个人陷入怀疑思量之中,摇摇欲坠,犹如重创,还带着丝丝挣扎,不相信她的亲生母亲为了不让她嫁给心爱的人,算计她。 我爹说做人做事攻心为上,就算满嘴谎话,也要有理有据,在原本的事件上添油加醋,理直气壮,就算别人不相信,也会成为别人心中的一根刺,一根不易拔下来的刺。 我一敛神情,继续把她往坑里带,让她自己去琢磨,自己去想:“姜沁儿,你再想想,就算你的外祖母为你出气,不给爹面子,惹恼了皇上,皇后把你叫到宫里,教你规矩三五天,十天半月也就差不多。” “但你为什么会在宫中逗留三个多月之久,你有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亲爹亲娘,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 “好,这些你都不去想,那你就去想一想,我一个卑贱的庶女,如果不是你娘这个镇国亲王府的郡主亲自操劳,我怎么可能像高门嫁女一般,在短短的三个月之内就完成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以及明天的迎亲所有规矩流程?” “你再看看这个,你娘给我的嫁妆单,总共有九十担,价值十万两,高门大户谁家庶女有我这待遇?” “没有,是你娘迫不及待想让我出嫁,想要趁着你在皇宫的时候把我嫁给你的心上人,所以把我的陪嫁直接提到嫡女陪嫁的规格之上,让赫连侯府没法拒绝娶我这块金坨坨!” 姜沁儿一把夺过我手上的嫁妆单,哗啦一下子打开。 嫁妆单很长。 姜沁儿没有看完全部,光是这长度就让她信了我一大半的话。 不信的那一半,她需要自己求证。 她把嫁妆单往我怀里摔来,抹了一把还没有掉出来的眼泪,跺脚:“姜回,你最是狡猾,最喜欢背着我爹我娘挑衅于我,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我要去问我娘。” 我接住嫁妆单,杨声对着她跑走的背影道:“姜沁儿,你不相信我,只要你娘愿意,你自己愿意,明天嫁给赫连决的新娘可以是你。” 姜沁儿听到我的话,脚下顿住,扭头看我。 我拿着长长还没有收起来的嫁妆单,站在我院门口的灯笼光下。 姜沁儿看了我许久,什么话都没说,跑去找沈知意了。 我慢悠悠把嫁妆单折了起来,进了我自己的小院,反手把门关上,没上插,穿过院子,进入我的房间。 莲姨和禾苗正在查看我常穿的衣服,常用的东西,是不是都备齐了。 明天要嫁人的是我,她们两个比我还紧张,手忙脚乱的,生怕有什么东西落下,没有备齐,到了赫连侯府惹人笑话。 我把嫁妆单往桌子上一放,对她们两个道:“莲姨,禾苗,别收拾了,赶紧睡,寅时要起床。” 莲姨忙不迭的说道:“小姐,你明日就要嫁人,我总觉得东西没有准备妥当,你先去睡。” 禾苖顶着一张婴儿肥的脸,跟着道:“对对对,小姐你先睡,我和莲姨再重新清点一下你日常用的东西。” 我打着哈欠:“好,清点完,你们就抓紧眯会儿。” 莲姨禾苗忙忙点头,催促我,“知道了,小姐,你快去睡。” 我随便洗漱一下,躺在床上,琢磨着姜沁儿沈知意,琢磨着我如何万无一失把身份从庶转嫡,一时半会儿就没睡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琢磨了好些东西,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还没有陷入深睡,就被姜沁儿从床上扯了起来。 我的睡意顿时全消,望着娇小清秀,鼻尖眼眸通红的她:“姜沁儿,你不是去找你娘了么,怎么,在你娘那里证实我说谎,过来找我算账来了?” 姜沁儿挥起手对着我的脸就要打过来:“贱婢,谁给你的胆子对我阴阳怪气?”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没有让她的手打下来:“大小姐,我明天就要嫁人,你今夜把我的脸打肿了,明天全京城的高门大户都会知晓你娘沈知意又霸道又心狠,后天你就得重新回到皇宫学规矩。” 姜沁儿被我气的眼泪都掉出来了,使劲的一抽手,抽泣哽咽道:“姜回,你赢了,你说对了,我娘不让我嫁给连决哥哥,觉得他配不上我。” 沈知意见过我爹的风骨,文采,风度,高中时的意气风发俊俏样,赫连决怎么可能达到沈知意选女婿的要求。 她的女儿必须要人中龙凤,风姿卓绝,文采斐然得好儿郎来配,赫连侯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行将腐朽,赫连决又当不上侯府世子,沈知意怎么可能愿意。 更何况给我看画像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女儿有心上人,我又去抢,她自然而然就会去查。 京城二十八条街道,皇亲国戚,高门大户,文武百官,一通百通,查一个人轻而易举的事儿。 这查出来,沈知意就想尽办法让我嫁他。 一来避免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侯府破落户,绝了自己的女儿对他念念不忘。 二来标榜她贤妻良母,弥补她在京城霸道的名声,不愧是镇国亲王府的郡主,就是贤良淑德,温柔善良。 三来讨好我爹,让我爹看一看,只要我喜欢的,哪怕我是一个庶出,她也能给我丰厚的嫁妆,让我嫁一个侯府的嫡长公子。 我抽出帕子,递给姜沁儿,不忘把自己置在可怜的位置上,让她对我放松警惕:“别哭了,你娘不让你嫁,你就算哭死也没用,擦擦眼泪吧,下回别跟我过不去了,我自知身份卑贱,只想好好活着,没想跟你抢任何东西。” 姜沁儿不稀罕我的帕子,一把拍开我的手,红着一双流泪的眼睛,目光灼灼的望着我:“姜回,你之前说明天的新娘可以是我对吧?” 我故意啊了一声,失声道:“你想干什么?” 姜沁儿下了横心似的,握紧拳头:“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嫁给连决哥哥,所以,明天我替你嫁!” 第9章 我是一个浑身冒黑水的坏蛋 我面上未表现任何欣喜,张口故意失声道:“姜沁儿,你真的替我嫁给赫连决?” 情爱令人疯狂迷失眼,我虽未经历,也不想经历,但我真的很喜欢姜沁儿被情爱迷失眼奋不顾身的样子。 美,真是太美了,美的让我一定要毁掉她,让她彻底烂在情爱中永不翻身。 姜沁儿胡乱的抹了一下眼泪,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莫不是你说的话犹如放屁,想反悔不成?” 我哪里反悔,我是害怕她反悔,故意带着惊讶失声引君入瓮,让她一根筋通到底儿,在爱赫连诀的道路上不要醒来。 我轻咳了一声,刚欲张口解释,不料,姜沁儿抬头挺胸掐腰,雄赳赳气昂昂:“姜回,我告诉你,嫁给连决哥哥的只能是我。” “我娘看不上连决哥哥,觉得他不会成为赫连侯府的世子,配不上我,我偏不信文采斐然的连决哥哥今年考试不中,更不相信有我这样家世显赫之人做他的妻子,他成不了赫连侯府的世子。” 有强大后台支撑的小姑娘,就是底气十足,天真无邪,像光一样明媚亮堂,只在乎那么一个人,不在乎赫连侯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像我没有见过娘,没有吃过娘一天的奶,浑身上下坏的冒黑水,就想站到够高把这些抢了我爹,残忍杀害我娘的人踩在脚底下弄死。 我在她的气场之下,显得犹如卑贱弱小,就连声音我也故意压小:“姜沁儿,你的意思说是替我嫁,实则是用自己的身份去嫁?” 姜沁儿傲气凛然:“我当然用我自己的身份去嫁,就你那卑贱的身份嫁给连决哥哥只会拖累他。” 她说的言之有理。 我一边用言语捧着姜沁儿,一边又提醒她:“姜沁儿,你说的没错,你家世显赫,按理你嫁给赫连决,赫连侯爷不可能不把世子之位给赫连决。” “但是,现在整个京城的高门大户,稍微有一点权,有一点钱的人家都晓得,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家庶女姜回,也就是我,嫁给赫连家嫡长公子赫连决。” “你说你用你自己身份嫁过去,你当你娘是摆设,还是在打爹的脸,还是踩着镇国亲王府的颜面,让皇上皇后再宣你进宫,让你学学宫中礼仪,让你好好抄写何为尊卑,何为廉耻?” 姜沁儿愣住了,红着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像被人吓住了的兔子,喃喃的问道:“依照你的意思是……” 鱼儿上钩,我就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提杆钩鱼:“我的意思是,你说替我嫁,那就用我的身份嫁。” “等你嫁过去之后,洞房花烛夜,木已成舟,三天回门,成为铁板钉钉无人改变的事情,在利用你外祖家以及皇上皇后对你的疼爱,替赫连决拿下赫连侯府世子之位,你就是侯府的世子妇。” “回头今年考试他在高中,你就是状元夫人,到时候就算有什么之前的闲言碎语,在这些事情的冲击之下,就变得微不足道。” 姜沁儿一双红眼睛转动,突然之间向我发难:“姜回,你这贱人突然间这么好心,不会挖什么坑在等我吧?” 我这人最擅长以退为进,借力打力,行狡辩之语,她这话一出,我直接翻脸:“姜沁儿,现在请你立刻马上滚出我的房间,不然的话我就去让人叫你娘,告诉你娘,你想替我嫁给赫连决。” 被沈知意呵护保护的小姑娘,任性娇蛮,粗暴心狠,但在情爱面前,她就像扒在墙上的浆糊,什么都不是。 姜沁儿直接骂我:“贱人,你凶什么凶,要不是因为我娘,十个你都不够我杀的,现在赶紧滚开,把床给我。” 把床让给她。 她这是掉进我的陷阱里了。 还睡什么睡,别睡了。 我故意走到窗前,瞧了瞧外面月色:“你娘说让我寅时起床洗漱打扮,现在是丑时末,别睡了,马上就有人送水过来,让我洗漱了。” 姜沁儿还没有躺在我床上直接坐了起来,像个耗子一样在我的房里乱窜,乱摸,乱评。 我对她的话充耳未闻,倚在窗前,等待,时间飞快流逝到寅时,寂静的姜府有了声响,昨夜的灯未灭,又重新点了几盏灯,姜府如白昼。 寅时一刻,烧水的丫头提来的热水,姜沁儿躲起来了,等到一桶一桶的热水兑好,她脱光了衣裳去洗,我给她把风看门。 为了让她能顺利的替我嫁,她洗漱好之后,穿上嫁衣的是我,上了花细红妆的是我,沈知意和爹过来看到的,叮嘱的,也是我。 待他们走了之后,门一关,姜沁儿就上手扒了我的嫁衣,自己穿上了我的嫁衣,带上了我的头饰。 为了防止我耍诈,挖坑给她跳,姜沁儿还将我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布,用一个屏风遮挡住我,她坐在床上等待吉时。 转眼之间,吉时到,鞭炮声在外面响完之后,莲姨禾苗进来,一左一右扶在被盖头遮住脸李代桃僵手拿玉如意的姜沁儿。 我顺着屏风的缝隙,目送着她们走出去,关上门,在心里默念盘旋着时间,约摸姜沁儿上了花轿,离开了姜府,我用脚勾到了花瓶。 花瓶落地儿,碎成了片,我心一狠,整个人连同椅子倒向碎片里,薄薄的一身里衣,碎片划破里衣,刺进我的肌肤,让我流血。 我忍着流血的疼,伸手艰难的摸了一片碎片,割开绑住我的绸带,扯乱我的长发,揉红我的眼睛,拍了拍我擦上口脂的嘴唇,冲出我的房间院子。 都察院左都御史嫁庶女,虽不是高门嫡女,按照高门嫡女的规格来嫁女,光是嫁妆就是九十担,街头巷尾看热闹的多。 因我爹不与人结私交,又是嫁庶女,虽说他刚升官没多久,但他没向旁人发请柬,来贺喜的人并没有,整个院子除了丫鬟仆人没有其他外人。 我看见仆人丫鬟就疯了似的大叫:“我爹呢,郡主呢,他们在哪,他们在哪,快去告诉他们,大小姐打晕我,绑了我,替我上了赫连侯府的花轿。” 第10章 臭女人只会背地里掐我 兴许我太狼狈,兴许我的声音太大,又兴许丫鬟仆人不敢相信身为大晋三大法司之一,都察院正二品左都御史家的嫡女,姜沁儿会抢一个庶出的婚事,会替一个庶出上花轿。 他们个个目瞪口呆,震惊难以相信,看着我跟见到鬼似的,恨不得把眼珠子突露出来,来证明自己看错了,眼花了。 我要的就是他们这样的震惊,在他们发愣发呆之际,上前拎住一个人的衣襟,晃悠着她,质问她:“我爹呢,郡主呢,他们在哪啊,他们现在在哪儿?” 被我拎走的人啰嗦了一下,手指着前院的方向:“老爷和夫人再在前院送您出出出……” 我不等她把话说完,一把甩开她,赤着脚,披散着凌乱的长发,身上带伤,白色里衣血迹斑斑,跌跌撞撞向前院冲去,把一个受害者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刚冲到前院,就看见一身素袍,如松如竹的爹站在前院,也看见了一身喜气,为了迎合我爹欢喜,穿着素雅,头上只戴几根珠翠,贤良淑德的沈知意。 沈知意偏头在和爹说什么,眉眼弯弯,脸带小女儿家的娇羞,美好恬静,遮不住爱意横生,对于我爹的痴恋。 我爹神色淡淡,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周身气息,冷淡如霜。 就像我爹这样冷淡,沈知意依旧高兴欢喜的在与他说话,仿佛他的点头,就是对她最大的赞赏,最大的爱意。 我喜欢在她高兴的时候给她临头一棒。 于是乎,我卯足了力气,带着惊慌失措,声嘶力竭的喊:“爹,母亲,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沈知意浑身一震,脸上的小女儿家的娇羞一扫而光,身体僵硬缓缓转过来看向我,失声道:“姜回,你你…你怎么还在这?” 我爹跟着转身,一手端于前,一手负于背后,看向我,眸子深深,对我出现在这里,他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我在我爹的目光注视之下,一身狼狈,抬脚冲过去,眼泪滚滚的冲到沈知意面前:“母亲,大小姐说我抢了她的心上人,打晕我,绑了我,脱了我的嫁衣,替我上花轿了。” 沈知意只觉脑门一翁,一阵眩晕,脚下一软,踉跄。 我爹站在她旁边神情都没变一下,更别说出手扶她。 我爹不扶她,我这个孝顺的庶女当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稳住了她的身形,声泪俱下,毫无主见:“母亲,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知道原来大小姐说的都是真的,赫连决真是她的心上人,我要是知道,我真的不会嫁……” 沈知意反手一扣我的手,眸子瞬间清明,张口强词夺理打断我的话:“赫连决不是沁儿的心上人,回儿莫要胡说八道,她只是一时贪玩,跟你闹着玩儿呢。” 她为了让我闭嘴住口,扣住我的手,使劲的掐着,掐破我的手皮,恨不得指甲抠进我的肉里还不忘用眼睛余光望着我爹。 我被她使劲的抠着掐着能怎么办,只能装乖巧一句话不说,立在原地,假装凄凄哀哀的哭。 我爹神色未变,冷淡的声音响起:“郡主,事到如今,你还在为沁儿找补?” 沈知意声音一颤,声音小了两分反驳:“我没有,老爷……” 我爹望着她,声音冷淡如冰,打断她:“郡主,若是沁儿喜欢赫连家的那个孩子,你早些告诉我一声,也不必如此。” “现下她做成此等丑事,不是踩着我姜无恙的脸,而是踩着你镇国亲王府和皇室宗亲的颜面,皇后若知晓,她教导三个多月的孩子,刚一回府,就行此等事,她会怎么想?” 皇家颜面不可失,姜沁儿此举被我算计,就是把皇家的颜面按在地上踩踏。 沈知意脸上刷一下白如纸:“这这这…如何是好?” 我爹目光瞧向我,我因错开沈知意一步,加之她的目光全看我爹,没空看我,我冲着我爹挑眉一笑,告诉他,没错,姜沁儿替我嫁过去就是我有意的算计。 我爹眼帘一收,视线落在沈知意脸上,沉声道:“如何是好,现在有两条路,一在花轿没有到达赫连府之前把人换回来,二就让沁儿以姜回的身份嫁过去。” 让姜沁儿用我的身份嫁过去,我的身份就会转变成嫡女,这是在打沈知意这个天之骄女的脸,她怎么可能同意自己好好的嫡女变成了庶女? “不行。”沈知意张口直接拒绝,还不忘一副为了我好的模样:“沁儿还太小,就是任性了点,我要多留她在身边几年,她不能抢了回儿的姻缘。” “老爷,就用第一个法子,花轿到达赫连府之前换回来,正好,我叮嘱了送亲的队伍绕六条街再去赫连府,现在这个时辰没走远,我派人送回儿过去。” “回儿,快快快,跟我去换身衣裳,把脸蒙起来,你放心,母亲一定会让你嫁给赫连决。” 我的手都被她掐破了,都流出血来了,这对我来说怎么能忍,至少要有些补偿,不然就枉费我这番算计。 我在沈知意催促之下弱弱的说道:“母亲,街道行人那么多,您平白无故拦停花轿,让我进花轿跟大小姐换下来,就算不沦为别人的笑话,也会于礼不合,认为不吉利。” 沈知意为了给自己脸面找补,故意让花轿绕六条街,就是让街坊邻居,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沈知意人如其名,善解人意,对一个庶女也大方无比,根本就不存在霸道之说。 我弄伤自己狼狈的走到她面前,算计不了庶出转嫡出,怎么可能的在两手空空狼狈上花轿,必须提醒好有所表示才行。 沈知意思量着我说的话,目光审视着我,我伪装着弱小可怜,眼巴巴的望着她,眼里只有她,没有自己,没有主见。 她看了我片刻,对我爹道:“老爷,回儿说的对,不能平白无故让花轿停下,我再添补些嫁妆,补个五万两银票让花轿停下来!” 第11章 下药,洞房花烛夜 我爹在沈知意的期望目光之下,默了一下,方才道:“也好,五万两银票给姜回,让她蒙着面进花轿里,看看能不能借机把沁儿换下来。” “若是不能,沁儿这边只能用姜回身份嫁过……” 我爹的话还没说完,沈知意连忙轻声打断他,向他保证道:“老爷,换得下来,我多派些人过去,把花轿围起来,让人看不到花轿里,绝对能把两人换下来。” 我爹眸色又沉了几分,额首没再说话,默认着沈知意。 沈知意为了自己的女儿,速度极快,带我离开,换了一件丫鬟的衣裳,蒙上了脸。 她叮嘱了自己的心腹兰灵,带了许多丫鬟婆子,和我浩浩荡荡快步离开了姜府。 我比那些婆子丫鬟走的还快,她们都以为我迫不及待的想嫁人,想把姜沁儿换回来做赫连侯府的嫡长公子夫人。 其实不是,我是高兴,高兴我算计姜沁儿这一招,无论她嫁不嫁给赫连决,对我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慌的是她娘,败坏名声的是她,得利的是我,五万两银票在我手上,我又多了些与其抗衡的本钱。 左都御史家嫁庶女,当家主母亲自操持,聘礼一件未留,全部作为私产嫁妆让庶女带回赫连侯府,在十几天前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因为这件事情,沈知意在京城逆转了一点名声,为了让京城的人更加直观看到我的九十担嫁妆,彰显她这个当家主母大气,她让送亲的队伍担着嫁妆绕街六条。 所以姜沁儿就算离开姜府,赫连决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再加上一路上撒着喜果喜糖,花轿并没有走远。 兰灵带着我追上他们,从人群穿过去到花轿前面,拦在了赫连决前面:“稍等一下,姑爷请稍等一下。” 穿着大红喜袍,胸前戴着大红团花,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赫连决一拉马缰绳,居高临下的望着兰灵,迟疑的问道:“你是……” 兰灵微微向他行礼,扬着声音道:“回姑爷,我是左都御史姜家夫人的贴身婆子兰灵,现在拦住姑爷,是我家夫人给回儿小姐准备的五万两现银票,一时高兴,忘了给回儿小姐装上,夫人特地命我等前来送给回儿小姐。” 兰灵的声音很大,大的让沿街两旁看热闹拿喜果喜糖的人都听见了,我又恰在此时,面纱遮住脸颊,打开装银票的盒子,给众人看里面一沓子银票,来证明兰灵所言非虚。 一众人见状,倒抽一口凉气,纷纷竖起大拇指,唏嘘不已:“姜夫人不愧是镇国亲王府出来的郡主,对一个庶女都这么大方,此乃我辈贤妻良母楷模!” “别人嫁庶女,有个一担两担嫁妆都不得了了,姜夫人嫁庶女不光把她嫁给侯府嫡长公子,还给了九十担嫁妆,五万两现银,此等手笔,放眼整个大晋是头一遭啊。” “谁说姜夫人仗着自己是郡主,皇亲国戚就霸道苛待姜大人唯一的庶女,我是第一个不答应,她真是太豪爽了,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众人声音很大,赫连决在马背上也听见,我的嫁妆多,就意味着供他花销的银子更多,对此他当然不会阻拦:“原来如此,有劳兰灵把银子送给我夫人。” 兰灵含笑道谢,带着其他婆子丫鬟和我一起走向花轿,让其他婆子丫鬟把花轿围起来,带着两个手劲大的婆子和我进了花轿。 花轿很大,再进四个人,一点也不显拥挤,在花轿里甜蜜蜜畅想着就要嫁给赫连决的姜沁儿见到我们,脸色一变,出口就要斥责。 兰灵眼明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任性玩耍也有个度,怎么就抢了回丫头的婚事,这让郡主的脸面往哪里摆啊。” “好了好了,小姑奶奶,咱都不玩了,该回家了,来,快点给咱们的小姑奶奶换衣裳回家。” 有人疼,有人爱,有一个母家强大的娘,姜沁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人兜底,就算是责怪,也带着无尽的放纵宠爱,不会真的和她生气。 我看似姜府庶长小姐,实则府上的婆子叫我一声小姐,只不过走形式,大多数婆子是犹如兰灵一样的叫我一声回丫头,这是在提醒我,点拨我,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妄图和姜沁儿争任何东西。 姜沁儿挣扎不愿,就是要嫁,奈何兰灵带进来的两个婆子,手劲极大,扣住姜沁儿让她动弹不了半分。 头上的冠饰被拿了下来,身上的红色嫁衣被扒了下来,我放下装银票的盒子,把身上的丫鬟衣裳脱下来递了过去。 目光若是能为刀刃,姜沁儿眼中凶狠的目光,都能把我碎尸万段,剁成肉酱,食下肚。 在旁人面前,我懦弱无能,除了眼泪,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凶狠的目光望我,我连头都不抬,只是用眼睛余光小心翼翼的望着她,把被牵连受害人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兰灵和她带进花轿的两个婆子,手脚极快,给姜沁儿换好了衣裳,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带了蒙汗药,直接往姜沁儿口鼻一捂。 姜沁儿顷刻之间,翻了白眼,被捂晕过去,倒靠了兰灵肩头。 兰灵拿面纱蒙住她的脸,根本不管我有没有穿上嫁衣,有没有带冠饰,直接连同两个婆子扶起她,把她带出花轿。 围着花轿下面的其他人涌过来,把蒙着面的姜沁儿拥地结结实实,根本就让人瞧不见。 兰灵带着众人边后退边道:“姑爷,我们已经把五万两银票给了回儿小姐,现在可以走了,祝你们夫妻和睦,荣华万千,早生贵子啊。” 兰灵此言一出,再次引起了看热闹的人一片掌声,夸赞,每个人都在夸赞沈知意。 花轿在夸赞欢呼巴掌声中再一次被抬起,我在偌大的花轿中自己穿衣戴冠饰整理仪容。 沈知意追上来给自己的庶女多加五万两现银嫁妆的事情,如风一样,在偌大的京城,散开了,引起了众人的羡慕。 我在这些羡慕声中来到赫连侯府,踢轿,压轿,拜了天地,送入卧房,盖着盖头,坐在喜床上。 我爹清正廉明,不与人结交,不攀附他人,嫁庶女,未请人,赫连侯府娶媳妇,又是嫡长子,赫连决的继母就算再不喜欢他也是大操大办,宴请同僚亲朋好友。 我本以为赫连决喝酒招呼客人,可以让我得以喘息思量着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该如何度过时,赫连决叫走了莲姨和禾苗,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里。 作为新嫁娘,刚来赫连府,他叫走我的陪嫁丫鬟和婆子,我也不能与他硬刚,只能坐在喜床上,静观其变等。 这一等,就是从响午等到天大黑,赫连决穿着一身红色喜袍,拎着一壶酒,推门走了进来,知道我害怕似的,脚跨进来就道:“夫人莫怕,是我,赫连决。” 我欲掀盖头的手,藏在了宽袖之中,忍着快要冒烟的咽喉,柔弱的应了一声:“是,夫君。” 赫连决拎着酒走到桌前,拿过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 倒完酒之后,他来到我面前,掀开了我的盖头,看见我的容颜,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即牵起我。 我低头假装娇羞,跟着他来到桌前站定,他就端起一杯酒,递给我:“夫人,咱们来喝合卺酒,喝了合卺酒我们就永结同心,永远和和美美。” 桌上有酒,他却从外面带了一壶酒,现在给我的这杯酒,是他从外面带来的那壶酒里面倒出来的,他自己的酒是桌子上那壶酒倒的。 也就是说,我在想如何与他共度今日洞房花烛夜,他也在琢磨着如何算计我度过洞房花烛夜。 我们两个的区别就在于,他掌握了主动权,我处于被动。 处于被动的我,他给我的酒,我明知道他下了药,不得不接过和他一起喝了交杯合卺酒。 不知是因为我太饿,还是酒中下药太重,酒一下肚,我就感觉一阵眩晕,腿脚一软,踉跄了一下。 赫连决连忙扶住我,关心的问道:“夫人,你没事了吧?” 我反手扣住了他,使劲的甩了甩头,还不忘另外一只手掐着自己,保持清明的演戏:“夫君,我没事儿,就是头有些晕,大概是我第一次饮酒的缘故。” 赫连决扶着我坐下,张口自责:“怪我怪我,我应该让你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在喝交杯酒的。” 我的头越来越眩晕,赫连决眼中算计的光芒越来越兴奋,他盯着我,像极了一个刽子手,等着我晕,等着我倒,等着我为案板鱼肉,任他剁碎拍圆! 我本来还想掐着自己,强撑着清明,看到他这样,转念一想,我强撑个什么劲儿,我已嫁他为妻,无论今晚洞不洞房都已经成事实,他不可能在新婚之夜把我给杀了。 只要我不死,他加注在我身上的算计,我不但成倍成倍的还在他身上,我还会还在姜沁儿沈知意身上。 想通到这里,我不再强忍,直接眼一闭,往桌子上一趴,假装昏死过去。 赫连决越发的温柔关心,上手向我摸过来:“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喝醉了,我带你去床上,时候不早了,我们该洞房花烛夜了。” 第12章 你们偷情,让乞丐来糟蹋我 我一咬舌尖,疼痛让我昏沉眩晕的脑子瞬间清醒,身体更是意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错开了赫连决摸向我的手。 赫连决被我突如其来摔下吓了一跳,随即撩起衣袍,蹲在我面前,伸手拍在我的脸上。 “夫人,你怎么这么不胜酒力,良辰美景,快醒醒,咱们该洞房了。” 他连续拍了我好些下,温柔甜腻的叫了我好多声。 我摔在地上什么姿势,现在就什么姿势,保持不变,任他叫喊,悍然不动,一声不吭。 “夫人,你要是不醒,为夫可就亲自动手了!” “夫人,夫人……” 他持续不断的叫喊,确定我不胜酒力,真的陷入昏迷中,猛然站起身来,踹了我两脚。 我被踹的生疼,咬紧后槽牙,竭力的忍着,不让自己有任何一丝颤抖。 赫连决踹完我之后,对着我呸了两声,不但拿起桌子上的酒壶酒杯,还拿走了燃烧的龙凤喜烛以及我头上摔出去的冠饰。 哐当一声,门被掩上,我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 新婚之夜,大喜的日子,被自己的新婚丈夫下药,自己还接过心甘情愿喝下,怕是写书人,也写不出我这样的荒唐。 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坐在地上喘了一口气,手指圈拢,握紧成拳,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起了身。 房中没有龙凤喜烛的照明,我只能借助外面的微微光亮,无声走到供桌前,拿了供桌上的蜜枣,糕点,填肚子。 我这边还没吃饱,外面就传来了赫连决的声音:“问河,快快快,红枣,花生,桂圆都摆上。” 赫连决的声音透着兴奋,迫不及待,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拿了几颗蜜枣,慢慢的挪到门口,透过半掩的门往外望。 院子里灯笼亮如白昼,院中间摆放了一个小桌子,小桌子上放了两根燃烧的龙凤喜烛,喜烛前面红枣花生桂圆也摆好了。 赫连决把从屋子里拿的酒壶和酒杯也放在了桌子上,胸前重新系上绸缎红团花,一副要与她人重新拜堂成亲的样子。 我像躲在阴暗处的臭虫,眼中闪烁着阴郁凶残往外看,看啊看,等啊等,等到月色当空,院门被敲响。 赫连决听到声响穿着一身红色喜袍,向院门跑去,在回来时,手中牵着穿着黑色斗篷,红色衣裙,烈焰红唇的姜沁儿。 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没有看花眼,真的是穿着一身红色衣裙的姜沁儿。 从我和姜沁儿换过来,左右过去不过七八个时辰,她又得自由,跑来私会我的新婚丈夫? 赫连决穿着一身喜服,浑身洋溢着意气风发,志得意满,拉着姜沁儿来到他布置的喜桌前,向她表达爱意:“沁儿,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的妻子,娶姜回并非我所愿,是我继母不想让我继承侯府世子之位所为。” “我与姜回拜堂成亲实属无奈,与你现在拜天地,才是我心甘情愿,满心欢喜。” 姜沁儿脱掉了黑色的斗篷,露出里面红色鲜艳的衣裙,满脸娇羞:“连决哥哥,你如此爱我,也不枉费我费尽心思借回外祖父外祖母家,来寻你,来见你。” “连决哥哥,我告诉你,今日上午,我已经上了花轿,若不是姜回那个贱婢,和你光明正大拜堂成亲的人是我。” 赫连决闻言,眉头一皱,失声道:“沁儿,你是说今日你娘身边的贴身婆子兰灵过来送银票,实则是把你带走的?” 姜沁儿重重的点头:“是的,连决哥哥。” 赫连决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把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口:“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若早知道花轿里是你,我接到你会直接往家里赶,断然不会游街六条,奢望着花轿里是你,欺骗自己娶到了心爱的女人,强颜欢笑。” 姜沁儿感动:“连决哥哥,你是想着娶到我,才一路强笑欢颜把姜回那个贱婢迎回来的?” 赫连决嘴角的高扬得意一敛,将姜沁儿扯出自己的怀,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情款款:“沁儿,我读圣贤书,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儿。” “奈何,我在赫连侯府虽说是嫡长公子,但我娘早逝,外祖父家无法成为我的助力,我爹迎娶了我继母,我继母是正经家嫡女,生出两儿一女皆是侯府嫡子嫡女。” “继母想让自己的孩子当世子,我人微言轻,又有孝道压制,我无法与其抗衡,只能任她给我挑选妻子人选。” “沁儿,你不知,她为了让我的孩子子随母贱,挑的全是庶出卑贱女子,我有向她提你,她却说我是烂泥里的泥鳅癞蛤蟆根本就配不上你,更别说替我去提亲了。” “后来,我无意看到姜回这一个庶出卑贱的女人,在继母给我挑选的妻子人选之中,我想着娶谁不是娶,娶了姜回,我还能时刻见到你,我就答应娶她了。” 姜沁儿感动的一边落泪一边心疼:“连决哥哥,你真是太苦,太不容易了,要不是因为姜回那个贱婢,我不会在宫里困三个多月,都怪她,我不会放过她。” 赫连决深情眷眷,捧着她的脸,低头亲吻她的眼睛:“对,都怪她和我的继母拆散你我,让你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只能借着月色偷偷摸摸,私定终身。” 姜沁儿眼中闪过凶狠,阴毒:“连决哥哥,她害我们有情人不能光明正大相守,现在她被你下药昏迷不醒,咱们去找几个肮脏下流的乞丐过来糟蹋她,让她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3章 你们无媒苟合,我是台下看客 我被姜沁儿凶狠恶心惊了一下,脑子飞快的转动,赫连决要同意她,我该如何自救,让这些乞丐反过来糟蹋姜沁儿? 没想到,赫连决却哄道:“沁儿,龙凤喜烛,合卺酒,我都已准备好,我就等着与你拜天地,私定终身入洞房,若是找几个肮脏下流的乞丐过来,你我该如何洞房?” 姜沁儿挣扎不愿放过如此大好折磨我的机会,赫连决又哄她道:“沁儿,姜回这个贱婢只不过是一个庶出,你娘在疼她,不过是看在你爹的份上。” “现在她嫁给我,虽说是我的嫡妻,但她进了我的院子,就得听我的,我想怎么蹉跎她就怎么蹉跎她,咱们不急这一时,我们缓缓行之,才能让她真正的生不如死。” 姜沁儿被他说服,还不忘坏:“好吧,今日就姑且饶了她这回,连决哥哥回头寻几个有脏病的臭乞丐来伺候她,让她染上脏病,死于全身溃烂恶臭才好。” “沁儿说的对,回头我就找几个带脏病的臭乞丐过来。”赫连决说着松开捧着她脸的手,拿起桌子上原本属于我新娘头上戴的冠饰放在了姜沁儿头上:“沁儿,今夜,你就是我最美的新娘。” 姜沁儿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瞬间还想着如何糟蹋我,后一瞬间,满脸羞涩,说话甜的发腻:“连决哥哥也是我最俊的新郎。” 赫连决给姜沁儿戴好冠饰,把红盖头给她戴上,拿起与我拜堂成亲牵过的“牵红”递给姜沁儿。 两个人一人拿了一头,无父母之言,无媒妁之言,无文书之约,不要脸面,在晶莹月色,满院灯笼,无宾,无贺之下,拜了天地,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 姜沁儿手中的酒杯一放下,就被赫连决抱住,吻住。 姜沁儿发出一声低喘,身体一下软了,眼中一片迷糊,沉沦。 赫连决吻的用力,双眼清明闪烁的兴奋算计,手也没停下,钻入姜沁儿衣裙里。 我像极了戏台下的看客,看着赫连决衣裳未脱,姜沁儿已经脱去大半儿,两人月光烛光下交媾,像路边的野狗野猫,迫不及待,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也不怪赫连决兴奋,镇国亲王府外孙女,皇上的外甥女,朝中二品大员家的嫡女,在他的甜言蜜语攻势之下,爱慕他,信奉他,与他无媒苟合,跪在地上,连个青楼女子都不如。 青楼女子身不由己,靠卖笑卖艺卖身伺候他人收取银子供养自己,姜沁儿是完全不要脸面,一文不值的在那里取悦赫连决。 “啊~”姜沁儿发出一声低吟,紧张的叫喊:“连决哥哥,我听见了脚步声,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赫连决像没听见似的,压着她,哄着她:“院门我锁上了,今夜是我俩的洞房花烛,谁也别想进来打扰我们。” “沁儿,你是我的宝贝,是我的心肝,我连命都能给你。” 姜沁儿听他这样一说,急忙表明心意:“我也是,连决哥哥,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 表明完心意之后,扭身要吻他,眼中全是对赫连决的沉迷,痴恋,爱慕,奋不顾身。 赫连决一把托起她的腿,把她抱离地,不再以天为地,以地为席,而是向院子的假山走去。 拱在假山处,两人翻云覆雨,我把门拉得更大一些,听着他俩的喘息声,皮肉相撞声。 许是偷来和见不得人的东西让人心生愉快,感觉到刺激,所以,他们从院子里,拱到假山后,又从假山来到喜房里,上了我的喜床。 我在他们进来之前,重新趴在了地上,像死狗一样躺在冰冷的地上,冷冷地隔着床幔,望着他们巅凤倒龙,共赴巫山享受云雨极乐。 喜烛未燃尽,天翻鱼肚白。 姜沁儿腿脚发颤,穿起衣裳,娇滴滴的对赫连决,“连决哥哥,咱们昨天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入了洞房,我是你的人了。” “我不想跟你这样不清不楚,你快点解决姜回这个下贱的东西,向我爹爹提亲,我要做你明媒正娶的妻!” 赫连决像一个吃饱了的兽,打着哈欠,轻吻着她红肿的唇瓣,承诺哄道:“沁儿,你别着急,等我拿到侯府世子之位,我就弄死姜回,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把你迎回做我的世子妇,做赫连侯府的当家妇!” 姜沁儿被他哄住了,往他怀里一靠,甜腻腻的说道:“我就知道连决哥哥最好了,连决哥哥,你放心,等我去了外祖父外祖母家,我一定会向外祖父外祖母,两个舅舅美言你的好话。” 赫连决眸色一闪,连忙道:“不不不,我的沁儿,你不应该向你的外祖父他们美言我的好话,你应该让他们去提醒我爹,我是赫连侯府的嫡长子,让他早日向皇上请旨册封我为世子。” “只要我拿下世子之位,今年考试高中,弄死姜回,在殿试中向皇上求娶你,到时就算你爹你娘不同意,只要皇上赐婚即可。” 正常人家谁高中,嫡妻死了,会在殿试前向皇上求婚? 到时候这不是求赐婚,而是求死。 赫连决这种不过脑子,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说出来的话,却让姜沁儿听得心花怒放:“连决哥哥说的是,你放心,我大舅舅二舅舅最疼我,我要什么他们都给我,他们和你爹是同僚,三言两语的事儿,他们一定不推脱,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赫连决摸着她的头,提醒道:“沁儿,替我美言好话的时候,也不要太刻意,免得让他们怀疑我居心不良。” 姜沁儿送上香唇:“我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倒是你。” 赫连决一顿:“我怎么了?” 姜沁儿从床上跳下来,来到我的身侧,用脚一边踹着我,一边向赫连决霸道道:“咱们两个私定终身拜了天地,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不准和姜回这个贱人上床。” 赫连决裸着身子,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咬,誓言像喝凉茶一般倾泻而出:“沁儿,你是我唯一认定的妻,唯一的女人,我会为你守身如玉,不碰任何女人!” 第14章 谁摸我,就杀了谁 赫连决的话,让姜沁儿甜地跟喝了一罐蜜似的,可劲的用脚踹我:“我相信连决哥哥,我去我外祖父外祖母家,回头你有什么事儿,就让问河去镇国亲王府后门找。” 赫连决应了一声好,故作万般不舍,把她捞回来,扣在怀里,一顿猛亲,衣裳扯了一半,酥胸半露,差点又走火。 姜沁儿走的也叫恋恋不舍,两步一回头,三步一回身,恨不得把自己长在赫连决身上。 赫连决纵容宠溺的望着她,目送着她,眼中的情深,没她活不下去似的。 直到姜沁儿离开之后,赫连决视线看向我,啧出一声:“不愧是舞姬之女,美是真美,但是庶出的身份是真的卑贱,真上不了台面。” “算了,看着你爹正二品都察院左都御史能帮助我的份上,在我得到世子之位之前,一定会好好待你。” 一个既要又要的男人,以为自己是黄雀,除了掌控姜沁儿,还能掌控我爹,殊不知他娶我,除了沈知意,还有我爹的推波助澜。 他想利用我让我爹给他弄下世子之位继承侯府,我想利用他把我的庶女身份转嫡女为我娘报仇。 赫连决对我不屑完,等他的贴身随从问河送姜沁儿回来,他摸出一把刀,抓过他的手,在他的手指上划了一刀,鲜血滴在了床上,造成洞房花烛夜我的处子之血。 做完这一切,赫连决又让问河把我搬到床上。 问河搬我的途中,手故意蹭过我的胸,掐着我的腰,摸着我的大腿,占着我的便宜。 我不动,把昏迷不醒跟死了似的演得淋漓尽致。 赫连决看到他这样的动作,跟没看到似的,手一挥:“好好去柴房鞭策下新夫人陪嫁婆子丫鬟,让她们知道侯府的规矩。” 问河领命而去,我躺在湿漉漉充满糜烂味道的喜床上,压着心中翻腾的恶心不平,整个人平静如水。 我爹说过,聪明的猎手要懂得蛰伏,要懂得以猎物的姿态慢慢不留痕迹的出现,这样才能迷惑敌人,让敌人以为自己是猎手放松警惕。 “嘶拉一声!” 赫连决把我身上红色喜服给撕破,扯掉,揉成团扔在地上,用手使劲的掐我的脖子,挠我的肌肤,口中还念念有词。 “姜回,你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有个卑贱的娘,我跟你不同,我是赫连家的嫡出大公子,我不想自己将来的孩子,子随母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庶子,世世代代没出路。” 对赫连决来说,娶我这种母亲身份卑微生出来的庶出,是他一辈子洗不掉的耻辱,但是他没有办法,在这赫连侯府,他除了自己,他没有任何助力。 他的继母生了两子一女,想要自己的孩子当侯府世子,恰之我爹推波助澜,沈知意动用关系,他为了侯府世子之位,冒着被京城高门所有人取笑,走投无路,娶了我。 娶了我,他不甘心,只能在我身上发泄,挠完我的肌肤,就开始掐我,把我的身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 乍看之下,像极了一夜巅凤倒龙,翻云覆雨,共赴巫山云雨留下来的恩爱痕迹一样。 我是差点咬碎了后槽牙,愣是没睁开眼,没发出一声坑来。 直到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我才缓缓悠悠转醒,入目就是赫连决被姜沁儿抓的伤痕累累裸露的胸膛。 我穿着里衣,衣衫不整,弱小,卑贱,惊呼一把扯过被子,遮住了自己,声音小小的问:“夫君,现在几时了,我不是故意贪床的,平日我都起得很早。” 一般人家规矩多,破落侯府规矩更多,新婚早起,要给家里的婆母婶娘敬茶请安,现在明显时辰不对,已经过了时辰。 赫连决瞬间变脸,笑得温文尔雅,声音温柔:“不用管现在是几时了,姜回,有我在,我会向嫡母解释,昨晚是我贪杯孟浪了。” 我扯着味道极重的被子,单纯无邪的偷偷的望了他一眼,随即故作娇羞垂下头颅:“夫君是读圣贤书的人,下次不可贪欢,要好好读书,光耀门楣。” 赫连决抓住我的手,放在嘴边暧昧的吻了吻,眼中温柔的光能溺死个人:“夫人说的对,能娶到夫人是我赫连决此生有幸,今年大考,我必定高中,不辜夫人期望。” 我压着翻腾的吐意,害羞的往他怀里依靠,手不经意之间的抽出来,放在自己的里衣上,使劲的蹭了蹭:“妾相信夫君绝对会高中,光耀门楣,位极人臣,成为人中龙凤。” 我爹说,越恶心一个人就要越往这个人身边凑,等恶心习惯了,就能面不改色的去捧他,去杀他。 赫连决手慢慢移到我的肩头,扣在我肩头,拍了拍:“就借夫人吉言了,夫人还要睡一会儿吗?要睡的话,为夫可以陪你睡。” 我像一个被惊着的兽,从他的怀里跳出来,慌里慌张拒绝:“不睡了,不睡了,赶紧起身去给婆母她们奉茶请安。” 赫连决瞧我慌张,虚伪的向我保证道:“慢一些,一切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 指着他,只会把我带沟里,要我的命。 我下了床,拿起我的破烂喜服,抱在怀里:“夫君,我去洗漱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赫连决坐在床上,嘴角一勾,冲我深情邪魅一笑:“慢慢的,不着急,我等你。” 我内心一阵恶寒,嘴上哦了一声,跑进了旁边的里屋,从嫁妆箱子里找了一件红色张扬的衣裙,不急不慢的穿在身上。 穿好衣服,我洗漱完,坐在铜镜前,描眉画唇,我眉黛如远山,肤若凝脂,勾唇梨涡摇曳。 我爹说我遗传了我娘七成的美貌,只有一双眼遗传了我爹的桃花眼,眼波流转之际,眉眼含春,看谁都深情。 等我打扮好踏出房门,在房门外等我的赫连决见我一身红裙,艳丽的容颜,眼中再一次划过惊艳之色,正儿八经的瞧了我又瞧。 我瞥了一眼他旁边的问河。 赫连决狗腿子,留不得。 我得先小试牛刀,杀了他。 于是乎,我提起衣裙,欢乐的向赫连决奔去,路过问河面前,提起的衣裙手一松,宽大的裙摆落地,脚下一绊,惊呼一声,身体直接摔向赫连决。 赫连决还未从惊艳之色中醒来,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我:“夫人,小心。” 我跌落在他的怀里,惊魂未定转身指着问河就道,“夫君,这个恶奴伸脚绊我!” 第15章 无痛当娘,可喜可贺 问河听到我诬陷的言语,脸色一变,立马毫无尊卑,张口反驳我,差点口水都喷到我脸上来了:“大少夫人,我未伸脚,你莫要含血喷人,冤枉我!” 我瞬间红了眼儿,委屈望着赫连决:“夫君,妾未冤枉他,妾奔向夫君的时候,他伸脚绊了妾一下,想让妾在夫君面前出丑,想害妾。” 赫连决是会甜言蜜语,长得略微俊俏,高门富贵之女瞧不上他,我一心一意深情的望着他,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直接把我当成当成娇弱没用的菟丝花,伸出长臂揽住我的肩头,对问河发难:“好你个大胆的恶奴,竟对大少夫人不敬,活腻味了吧!” 问河被骂,以为赫连决做做样子,挺着脖子,有恃无恐,继续为自己辩解:“大公子,小的没有伸脚绊她,是她冤枉小的,请大公子为小的做主,莫让小的含冤被人泼了脏水。” 我躲在赫连决的怀里,身体发抖,声音发颤:“夫君,妾在姜府听闻,赫连侯府家规森严,上尊下卑,没想到一个卖了身的家奴随意伸脚绊主子。” “好,姑且算他无意,是妾不小心,但他实属不敬,对妾连声大少夫人都不喊,就在这里喊冤叫嚣,弄得他像主子一样。” “妾受点委屈不重要,隔墙有耳,要是让婆母知道了,还以为夫君连个恶奴都管不好,这要是告诉了公爹,该如何是好啊?” 赫连决揽着我的手臂一紧,眼神不由自主的深了些许,一脚踹向问河:“大胆恶奴,用脚绊倒大少夫人,还在这里狡辩,自己去柴房领三十板子!” 三十板子打在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淋,也许不会死人,我必须让他死。 问河被踹趴在地,知道害怕了,手脚并用爬跪,磕头喊冤:“大公子,小的没有伸脚绊大少夫人,小的是冤枉,是大少夫人冤枉小的,求大公子为小的做主啊。” 我柔弱无骨依偎在赫连决的怀里,一双受了惊的眼睛,发红的望着他:“夫君,这个恶奴真是太可恶了,都让他领板子,他还在这里大声喊冤,生怕声音小了旁人听不见似的。” 赫连决搂着我肩头的手越发紧:“夫人说的对,来人,把这个恶奴拖下去,狠狠的打四十板子。” 三十板子不会死人,狠狠的四十板子就能死人了。 赫连侯府虽然破落,辉煌不在,家奴护院还是一应俱全。 破船三斤钉,要钉在表面才能让外人看见。 所以赫连决话音落下,外面的护院应声而来拖了问河就走。 问河吓得魂飞魄散,一时忘记挣扎,不敢置信的望着赫连决,仿佛赫连决就是那负心汉一般。 我在赫连决的怀里一边冲他笑的风情万种,一边伸手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刀割脖子的动作,告诉问河,就是让你死,要活生生的打死你。 问河见到我嚣张挑衅的样子,奋力挣扎大叫喊冤,“大公子我冤枉,我冤枉,是大少夫人这个庶出贱人冤枉我,陷害我。” “大公子,你看她,你快看她,她得意的冲我笑,她在离间你我,大公子。” “臭女人,我根本就没绊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问河声音之大,不光引起赫连决垂眸望我,还让其他院子里的人听到声音纷纷探头过来张望。 我吓得紧紧的贴着他,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向院门口:“夫君,你快看,这个恶奴太可恶了,故意大声骂妾,把旁边的院子里的人都引来了。” “这这…这要是让婆母知道,你我该如何……” 赫连决不等我把话说完,把我往身后一拉,手指着问河,命令着护院:“把他的嘴给我封上,别让他发出一点声音,拖下去好好的打,重重的打,让他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护院依言照做捂住了问河的嘴,可是晚了。 大公子昨日娶妻,今日新人给婆母敬茶,不但起晚了,还迁怒家奴,引起家奴谩骂,这事像风一样转瞬之间吹遍了侯府上上下下。 等我跟着赫连决还还没有到前院敬茶,赫连决的继母和其他三房夫人已经知晓,各有各的高兴,各有各的心眼。 按道理而言,赫连决是侯府的大公子,侯府世子之位应该是他。 但是他娘在他八岁的时候死了。 他爹又娶了正儿八经家的嫡小姐,生了两个儿子一女。 两子一女中的二儿子虽然才十二来岁,在读书上已经显示了非凡的天赋。 正所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文不行,武不行。 他爹在继母的枕头风吹之下,想要自己聪明伶俐的二儿子当世子,便迟迟没有上表皇上请旨册封赫连决世子之位。 其他三房心思也活跃了起来,大房想跳过大公子让自己的二儿子当世子,他们家的孩子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子,怎么不能当世子? 总不能把所有的好处都让大房一家得,所以赫连家的二房三房四房夫人老爷们都在琢磨着如何拉下大房,让自己的孩子当世子。 赫连决的继母苏婉茹和沈知意有些相似。 沈知意是喜欢在我爹面前扮一副小女儿家,温柔小意,善解人意。 苏婉茹喜欢端着赫连侯府当家主母的身份演贤良淑德。 两人又不同,沈知意有钱,母家显赫,苏婉茹也只是一个普通五品小官家的嫡女,就身份而言,两人差了个天地。 我一身红衣红裙而来,娇媚绝色,把一屋子里的女眷都比了下去。 苏婉茹瞥了一眼房中未嫁的姑娘们,脸上挂上和煦的笑容,伸手招我:“哎呀呀,真是一个漂亮绝色的丫头,快快快,走近一些,我瞧瞧。” 赫连家其他三房人在旁边虚伪的附和:“是啊是啊,大公子是一个有福气,娶了一个漂亮的娇妻,回头读书更有劲儿,一举高中光宗耀祖!” “就是就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都察院左都御史姜大人才高八斗,文采斐然,二十高中文状元,咱们的大公子娶了他的女儿,今年也二十,回头沾光,也能一起高中状元,殿前风光。” 赫连决听到这话就不觉得是什么好听的话了,就是他的继母连同其他三个婶娘故意在这寒碜他,瞧不起他。 我无所谓,她们说任何话都伤不了我,好听的我听一些,不好听的我当她们在狗叫。 我垂着头颅,在丫鬟的引领之下,走向前,跪下给苏婉茹奉茶:“婆母,请喝茶。” 苏婉茹膈应了赫连决,心情挺好,就没为难我,端起我奉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拿了个装银票的红包,放在了我的手上:“回儿走近些看,果然真绝色,我瞧着就欢喜,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往后谁要在府上欺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我双手捧着红包,恭顺地应道:“是,谢谢婆母疼爱。” 苏婉茹拍了拍我的手,把手收回放在腿上,视线一转,看向赫连决:“大公子,我知你新婚燕尔,但你也不是初尝情事,书房里红袖添香的丫头也有两个,别像毛头小子钻进温柔里,不知今夕是何夕,忘记学业,忘记为侯府光宗耀祖!” 赫连决脸色微僵,拱手行礼作辑:“母亲教训的是,儿谨遵母亲教诲,下回绝不贪欢。” 苏婉茹满意的点了点头,视线重新看向我,握着我的手,带我边起身边道:“回儿,咱赫连侯府现在就指着大公子高中扛起门楣,你也别多想,两个研墨添香的丫头,就是给大公子读书累了解闷儿用的,越不了你的身份,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永远是大公子的嫡妻。” 放心,放心,我当然放心,用不着她看似敲打赫连决,实则挑拨离间生怕我不知道自己嫁个什么东西似的。 我温顺的像一朵毫无攻击力的小白花,向苏婉茹保证:“婆母说的是,婆母放心,往后夫君在书房读书,儿媳绝对不去打扰。” 苏婉茹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乖巧懂事,退避三舍连问都不问一声。 她眼中闪过鄙夷:“回儿真是乖……” “夫人,不好了。”苏婉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婆子匆匆而来打断:“大公子房里两个研墨添香的丫头怀了身孕!” 第16章 一天不见血,日子就过不下去 “什么?”苏婉茹听到婆子的话,一紧拉着我的手,扯着我上前,挡在婆子面前:“林婆子,这话不能瞎讲,大公子昨日刚娶妻,今日房里的两个丫头就查出了身孕,成何体统!” 赫连家的其他三房也站了起来,个个眼中闪烁着兴奋:“是啊,林婆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咱们赫连家是侯府,最看重门楣的侯府,没有大公子的允许,两个暖床逗趣的玩意儿怎么可能怀了身孕?” “大嫂,你是侯府夫人,赫连家的当家主母,你可得好好查一查,别让有心人,污蔑咱们大公子,污蔑你这个侯府夫人。” “回儿是个好姑娘,长得美,身段好,看起来就是一个会生养的,她这刚进门,就要给别人当母亲,说出去不光她让人笑话,咱们侯府也丢尽颜面。” 我不留痕迹看了一眼赫连府的三房夫人,三个女人一台戏,此话不假。 这三个女人看戏的同时,想通过赫连决书房两个丫头怀有身孕的事,扳倒赫连决,苏婉茹。 林婆子哎哟了一声:“夫人哎,您就是借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能拿这事儿瞎说,大公子房中的两个丫头的确是怀了身孕。” “府医刚刚查出来,两个丫头都是刚巧怀孕一个月,哭天抹地的想把孩子留下,老奴可做不了主,特来请夫人。” 苏婉茹瞥了一眼赫连决铁青的脸,重重的叹了一气:“家门不幸,怎么发生这种正妻刚过门就有庶子出现的事儿,回儿,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我低眉顺眼,恭顺,把苏婉茹甩给我的话,又推了回去:“儿媳自小没了娘,没人教导儿媳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婆母是侯府后院当家女主人,婆母做主就好,儿媳没有任何意见!” 苏婉茹微微蹙起了眉头,松开了我的手,看向赫连决:“大公子,是你房里逗趣的玩意儿怀孕了,你说该怎么办?” 赫连决眼中闪过一抹凶狠,拱手道:“回禀母亲,儿书房两个逗趣解闷儿的玩意儿绝对没有怀身孕,一定弄岔了,请容许儿和娘子回去看看,再来禀报母亲!” 苏婉茹迟疑了一下:“这…回儿…你的意思?” 我就像个软包子,不做任何主,“儿媳没有任何意思,夫君和母亲的意思就是儿媳的意思。” 苏婉茹是把我当成蠢货了,想让我去闹,自己看戏,抓我的小辫子把柄,她怎么不找碗水看自己配不配? 苏婉茹不死心,继续道:“回儿,你是大公子的嫡妻,他房里的丫头怀了身孕,这孩子以后生下来,得叫你一声母亲的。” 我直接把话再次踢回去:“婆母,儿媳昨日刚进门,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侯府后宅大小事宜您说了算。” “今日之事就算您不在侯府,侯府还有二婶,三婶,四婶可当家作主,儿媳一个新嫁妇断然不能越了规矩,让赫连侯府成为京城高门大户的笑话。” 苏婉茹见我油盐不进,不可能让赫连决单独回去,声音一沉:“行了,今天茶别喝了,安也别请了,二房三房四房你们跟我去看看,到底是谁允许这两个逗趣的玩意儿怀身孕的。” 赫连家三房高兴的不得了,看戏看戏,搞事搞事,只要对她们有利,她们都愿意去掺和一脚。 赫连决不愿,拱手上前:“母亲,这件事情绝对是误会,儿会亲自查清楚,不劳母亲操心,母亲在这里等即可,儿这就去。” 赫连决说完不给苏婉茹任何拒绝的机会,头也不回快速的离开了屋子向后院奔去。 无论高门大户高深宅大院里,还是寻常人家,除了正经嫡妻想什么时候怀孕就什么时候怀孕,其他的妾室,暖脚逗趣玩意儿想要身孕,必须要让主子同意,过个文书。 这个主子一是她们的男人,二是在后院里的当家主母,三是自己男人的正经嫡妻。 如若不然私自怀孕,就要被打掉孩子,发卖出去,若是侥幸生下孩子,也是不会被承认的。 不被承认的孩子,连庶出都算不上,只能是父不详,为奴为婢,头上刻字,更别说有什么价值了。 赫连决房中的两个丫头怀了一个月的身孕,我还没有过门,应该求问赫连家当家主母苏婉茹能不能有孕。 她们没有求问,直接怀有身孕,那就赫连决同意的。 赫连决同意,莫说是侯府,就是一般人家,嫡妻没过门,让暖脚逗趣的玩意儿有了孩子就犯了大忌。 更何况赫连决还没有告知当家主母,这就是属于目中无人,不孝。 苏婉茹去后院一旦把这事儿做实了,赫连决就彻底背负不孝,宠妾灭妻之名,他的世子之位就别想了。 所以赫连决才跑得那么快,要跑在她们的前面,解决那两个逗趣的玩意肚子里的孩子。 苏婉茹是想借刀杀人,做好人,让我这个刚进家的新妇去闹去吵,去捅到赫连侯爷面前,捅到我爹面前。 赫连决现在跑的这么快,苏婉茹当然知道他是干什么去的,她直接拉住我的手:“回儿,走,咱们去看看,你放心,无论何事,母亲都为你做主。” 我反手紧握她的手:“多谢婆母,儿媳进了赫连家,生是赫连家的人,死是赫连家的鬼,一切凭母亲做主。” 苏婉茹被我气得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差点没把自己卡过去,狠狠的死死的瞪了我一眼,抬脚就走。 我扶着她的手,关心道:“婆母,您慢些走,我扶着您。” 苏婉茹脚下微微一顿,皮笑肉不笑:“回儿,沈知意郡主把你教的好,你是个孝顺的。” 我嘴角一勾:“多谢婆母夸赞,等三日回门,我一定告诉郡主。” 苏婉茹敷衍的嗯了一声,加快脚步。 我紧跟舒婉如步伐,还没有来到赫连决读书的院子,就听见两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苏婉茹一听,脸色一变,甩开我,向赫连决的院子小跑去,一点侯府当家主母的优雅稳重都没有。 赫连侯府其他三房夫人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紧跟其后,架势是要多足有多足。 我慢悠悠的跟着她们身后,来到赫连决读书的院子,就看他提着手腕粗细的棍子,走到苏婉茹面前,棍指两个趴在地上,出气甚少,血染一地的丫头,恭顺道:“母亲,这两个丫头根本就没怀身孕,她们是骗你的,骗我的新婚夫人的,还请母亲叫来府医重新检查!” 第17章 男人说心里有你,也不妨碍他女人不断 赫连决的狠辣,不光让苏婉茹和其他三房夫人吓的踉跄后退,也让她们身边跟着的婆子丫鬟后退连连。 为了更好的看热闹,我疾步向前,扶住了苏婉茹,恭顺谦卑:“婆母,小心。” 苏婉茹被我扶住,站稳了身形,又一把推开了我。 她拿帕子的手抵在胸口,缓缓的压了两口气,看向赫连决:“大公子,红梅白雪好歹在你房里三年,给你研墨铺纸,陪你读书写字,端茶送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会对她们下如此重的手?”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叹气接着道:“要是真的有身孕,是你答应让她们生的,赫连侯府这么大,也不是养不起两个孩子,回儿,虽是和你新婚,我瞧着也是个大气,断然不可能容不下两个孩子。” 赫连决撩起眼皮,看向苏婉茹,越发的恭顺,指着两个丫头的棍没有移一步:“母亲,不是儿心狠手辣,是这两个恶奴想借着自己的肚子欺骗母亲,想从一个暖床的玩意儿变成儿的妾室。” “儿从八岁开始,就是母亲教导,知道这府中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更何况这两个恶奴每个月都要自行去领避子药,母亲手掌侯府后在一切,手边应该有文书记载她们领避子药的日期。” 赫连决三语七句把事情重新推给苏婉茹,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得不说,有句有理,回击的漂亮。 我爹说过,做人做事要干脆利落,确定自己能把这个人一击射杀,就要手起刀落,不要废话连篇,拐弯抹角,确定不能把这个人弄死,一定要懂得蛰伏。 苏婉茹这个蠢货明明手上自己掌握了两颗棋子,可以让赫连决名声受损,背上不孝,不尊正妻之名,她却在这里拐弯抹角,不但让自己错失这两枚棋子,还让赫连决警惕反击,真是又蠢又笨。 苏婉茹紧握拿着帕子的手,嫌恶地看了一眼躺在血污里疼的昏迷不醒丫头:“大公子说的对,此等恶奴,阳奉阴违,不把我这个当家主母的话放在心上,想借着自己的肚子攀附大公子,着实可恶。” “来人,让府上所有的丫头过来瞧一瞧,不要生了不该生的心思,大公子的孩子是要由他正房嫡妻所生的。” 苏婉茹一声令下,她身边的丫鬟直接去叫府上各房里的丫头去了。 躺在血污里面的两个丫头,哪怕出气甚少,奄奄一息,也没人管,也没人问,都神情淡漠,各有各心思。 我以为作为弱小可怜毫无主见存在,就会让人觉得她没有杀伤力,不堪一击。 苏婉茹特别喜欢我,无论说话做事,仿佛不带上我,她这个侯府夫人就做不下去似的。 这不丫鬟去叫府中各房丫头,苏婉茹对我伸手,招呼我:“回儿,别怕,快过来,到母亲这里来。” 我低着头走过去,头都不抬,中规中矩,声音带了丝丝颤抖,唤了一声:“婆母。” 苏婉茹握住我的手,瞥了一眼赫连决,拍着我的手安抚,“别害怕,回儿,大公子是一个读圣贤书,知分寸的人。” “不知分寸的是这两个丫头,你放心,大公子的孩子永远是你这个正房嫡妻所生,母亲不会让其他逗趣玩意儿越了你这个正房嫡妻生下孩子的。” 我身体瑟缩了一下:“是,母亲,儿媳一切都听母亲的,听夫君的。” “母亲和夫君让儿媳做什么,儿媳就做什么,儿媳绝对不会违背母亲和夫君任何意思。” 我的声音越发的颤,都带起了害怕,一副被血腥吓着,像极了柔弱不能自理,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小白花。 苏婉茹好像又被我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气着了,嘴角动了动,话像堵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了。 赫连决把手中的棍子往地下一扔,棍子发出哐当一声,吓了在场众人一跳,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 赫连决在众人目光之下,几个大跨步来到我面前,伸出长臂,一把揽过我:“母亲,回儿吓着了,我这就带她回去,还请母亲恩许。” 苏婉茹瞧着我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她张口婉拒:“大公子,不着急,其他各房的丫头还没来还没看,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认识过回儿。” “正好借此机会,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丫头都瞧一瞧大少夫人,免得回头冲撞了大少夫人,传出去,咱赫连府没脸。” 我是一个不接话,不反击的,漂亮的菟丝花。 赫连决指望我不上,自个儿恭敬道:“是,一切听母亲的。” 婉茹婉满意的点了点头,就站在赫连决读书的院子里等。 院子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两个丫鬟身下的血是越来越多,没有人关心她们是死是活。 大约是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侯府上上下下的女人都被叫了过来。 苏婉茹端着侯府当家主母的派头,借着两个暖床丫头,明里暗里开始训斥,直至太阳头顶高悬才遣散所有人。 肚子被棒子重击,打到流产的两个暖床的丫头,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就被卷在破席子里抬出去了。 哗啦几声,几桶水对着快要干枯的血迹一冲。 扫把一扫,地上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 血迹冲刷的再干净,大公子用棍棒把自己的两个暖床丫头打死了的事情,席卷了整个侯府。 我从昨晚到现在,没喝上一口水,吃上一口饭,我的陪嫁丫鬟婆子也还没有再出现,不知道问河把她们打成什么样子了。 我心里有些担心她们,赫连决还握着我的双手,故作姿态深情款款,哄着,骗着我,甩锅给苏婉茹:“夫人,今日之事,全是误会,我书房里的红梅白雪是三年前母亲送进来的,母亲之爱,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得不领。” 我抽出左手反扣他的手,眼中的深情看着比他还要真还要切,活脱脱就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小女人:“夫君,妾已经嫁你为妻,你便是妾的天地,你说什么,妾就信什么。” “不过,妾刚刚去找妾的陪嫁丫头去哪了,听了府中婆子丫头的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赫连决眉头微微一蹙:“府中的婆子和丫头嚼舌头根子的话,身为府中大少夫人,可不能乱听,乱往心里去。”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一般,故意急切的脱口而出:“妾可以不听她们嚼舌头根子,但是她们讲的是夫君,妾不得不往心里去。” 赫连决一听有关他,便来了兴趣,关心:“府中丫头婆子说我什么?” 我一本正经,着急,胡说八道:“夫君,他们说婆母对夫君棍打两个想借肚上位丫鬟不满,就等公爹述职回来,向公爹告知,今日夫君心狠手辣容不下自己亲生骨肉之事,不但让公爹绝了你的世子之位,还让你我分出去单独过!” 第18章 你搞我,我算计你 赫连决这下不是眉头蹙起,是直接拧起,声音一冷,质疑的问道:“你听到的婆子丫头这样说的?” 他质疑我,我立马委屈给他看:“夫君,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妻与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妾断然不可能拿自己的夫君前途胡说八道。” “哪怕妾现在的陪嫁丫头都没找到,妾从早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吃,妾也要以夫君为重,哪怕这些话是乱嚼舌头根子,事关夫君,妾也想提醒夫君小心为上。” 这的确是他继母能做出来的事儿,他继母今天在他这里没讨到好,一定会借着他棍打丫鬟的事发挥。 他要是聪明,早该想到,而不是由我提醒他,不过也好,我提醒他,证明我是一个软包子,一个眼里只有他的软包子。 像他这样自大的男人,觉得能把姜沁儿玩弄于手掌之中,也能把我玩弄于手掌,先让他美着跟他继母干,对我放松警惕,我慢慢的跟他们来日方长。 赫连决紧了紧我的手,眼中对我的温柔都快要溢了出来:“夫人,所言极是,你嫁给我为妻,就是和我一体,荣辱与共,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现在我去前院找你的陪嫁丫头,看看她们躲在哪里偷懒了,你在房里等,有什么需要,就跟负责院子里的婆子说。” 他哪里是去前院找我的陪嫁丫鬟,是要赶在他继母见到他父亲之前,先摆他继母一道,免得他继母添油加醋,把他的心狠手辣坐实了。 我温柔害羞的一笑,垂下了眼眸,一边向他道谢,一边提醒他:“谢谢夫君,夫君要小心,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赫连决应了一声知道了,眸子沉沉,上手就要来搂我,要来亲我。 我假装害羞,提醒他,现在是白天。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等到天黑再说,我现在先过去了。” 我不由自主的一阵恶寒,侯门就算落魄也是高门,怎就生出他这么油腻自大的人。 待他离开,我连忙来到水盆前,用胰子把满手打遍,把手使劲的搓了搓,洗了好几遍,才拿帕子把手擦好,擦完手之后,喝了两杯冷水。 赫连决这个侯府大公子做的是窝囊,看着被人伺候,屋里去连杯热水都没有,可见苏婉茹对他没有娶到她安排的卑贱女子有诸多不满。 不过挺好的,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苏婉茹这一颗棋子绝对好用。 在房里等了大约半刻钟的功夫,侯府厨房送来了吃的,一盘四个素包子,一碗稀粥,两个碟子小菜。 四个素包子还没有拳头大,在新婚妇吃食苛待,一看就是沈知意这个当家主母私底下给我的下马威。 我无所谓吃什么菜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但不能把我当傻子,认为我只配吃这个。 我吃完饭没事儿把几间房溜达了一圈,又去院子里看了一圈,特别是昨日赫连决和姜沁儿偷情的假山后面。 这一看不得了,姜沁儿的帕子肚兜一件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一件挂在假山上。 也就是说,姜沁儿走的时候穿的人模人样,实则没有穿肚兜。 她为爱痴狂的样子,她娘都比不上。 我把东西捡起来,折起来,包在自己的帕子里,从后山出来,莲姨和禾苗就被苏婉茹的贴身婆子领了进来。 莲姨和禾苗两个人的衣裳有些破损,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有伤痕,走路一瘸一拐。 两个人一见我,喊着跑过去,泪水盈盈,哽咽的叫道:“小姐……” 我迎了过去,握住她们两个人的手,哪怕已经知道问河所为,也问:“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反握我的手紧了一下,告诉我,她们没事儿,便委屈的放声痛哭。 我瞬间明了,把视线看向领她们两个进来的婆子,甚是柔弱客气的问道:“请问,可是我的陪嫁婆子和丫鬟做了什么错事?” 婆子上前行礼,自报家门,生怕我不知道她是谁的婆子一样:“大少夫人,我是夫人,你婆母的奶妈,你可以叫我春妈,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松开了莲姨和禾苗的手,“春妈,屋里面请。” 春妈抬脚往屋里走去。 我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语气特别诚恳:“春妈,我的丫鬟婆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被人如此对待,还请春妈给个明示?” 春妈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挑拨离间道:“大少夫人,实不相瞒,您的陪嫁婆子和丫鬟,昨天天未黑就被大公子赶到了下人房。” “大公子说她们不听话,需要好好调教调教,就命人去打了她们,我家夫人,您的婆母看不下去,让我去救了她们。” 原来苏婉茹打的和我一样的主意,让让我和赫连决咬起来,她坐收渔翁之利。 她如此迫不及待,想观虎斗,我岂能轻易让她如愿? 我眼中担忧神色一敛,舒了一口气,蛮不在乎的说道:“原来是夫君调教她们,那就没事儿了!” 我话音一落,春妈犹如一巴掌打在软棉花上,望我的眼神都变了,刻意加重语气提醒:“大少夫人,要不是我家夫人让老奴去救她们,她们可能被大公子打死了。” 我笑的灿烂明媚,天真无邪:“春妈,夫君调教她们,肯定是她们做错事惹了夫君,打她们是应该!” “更何况我已嫁给了夫君,夫君就是我的天地,,就是打死了,我不能因为两个下人跟夫君生间隙。” 春妈现在不光感觉拳头打在了软棉花上,是整个人被我按在了软棉花上,让她使出全身力气打出去,听不见任何响。 我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把包裹姜沁儿肚兜帕子往地上一扔,脚一踢,踢到桌子下,双手握住春妈的手:“春妈,我这个人打小笨,我爹的嫡妻沈知意郡主在我十岁的时候,不但让人教我三从四德,还教我一切以夫君为上。” “她说,无论贵贱,女人只要嫁人,夫君永远是天,一切要以夫君为重,夫君高兴了,就自然而然的疼爱妻子,就比如她,一切以我爹为主,就深得我爹的疼爱,我爹到现在都没有纳妾,只有她一个。” 沈知意本来是要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教我三从四德,按照她的意思来说孩子要打小教,才能更好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听话。 但我爹不让。 沈知意为我爹着迷,深爱的我爹,只要我爹不让,她都不会去明面上做,只会偷偷摸摸来为难我,来调教我。 她目的就是想把我给教废了,让我软弱不要有任何自己的想法。 春妈嘴角微微抽搐,牵强的一笑:“原来是沈知意郡主教的大少夫人三从四德,郡主总是没错的。” 我重重的点头,毫无城府,像个傻子,对着春妈下金银饵料,钓她身后苏婉茹:“是的,我在家听沈知意郡主的,就有穿不尽的漂亮衣裳,戴不完的珠翠。” “春妈,你不知道,我嫁给夫君,除了我爹给了我点嫁妆之外,沈知意郡主还给了我五万两现银过来孝敬婆母公爹的!” 第19章 打我的人,当我是死人 春妈眼睛一亮,好似今日过来送我的丫鬟回来是假,惦记我的嫁妆是真。 我这样半真半假一说,她直接上钩,不确定的问道:“沈知意郡主给大少夫人现银,真的让大少夫人拿来孝敬婆母公爹?” 我扬起嘴角,一股得意非凡,没脑子的说道:“那是当然,我嫁到赫连侯府就是赫连侯府的人,婆母公爹就是我第二个爹娘,我有银子孝敬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看来赫连侯府比我查到的更穷,更入不敷出,才会这么不要脸面,迫不及待的让人来试探我嫁妆能不能拿出去。 春妈哎哟了一声:“大少夫人不愧是沈知意郡主带大的,就是孝顺,这刚嫁进侯府第一天,就想到了婆母公爹。” “要是夫人和侯爷知晓,必然欢心。” 赫连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惦记新媳妇的嫁妆,小的惦记新媳妇的妹妹,果然一口饭养不出两样人。 我嘴角扬的高高的,把单纯一扮到底:“是啊,郡主是一个善良温柔的人,我只可恨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春妈,你稍等一下。” 我说着松开了春妈的手,跑进自己摆放嫁妆的房间里,从箱子里拿出一锭银元宝放在春妈的手上:“今日谢谢春妈跑一趟,小小心意,给春妈喝茶用。” 小小心意就是五两银元宝,是她两个月的月钱了。 春妈连忙推脱,手拿银子却不放:“大少夫人,我怎么能要这个,使不得使不得!” 我把她的手一压,推了回去,张口愣是把没心,没肺,没主见,发挥的淋漓尽致:“春妈,收着吧,郡主跟我说了,嫁做他人妇,该给喝茶的银子还是要给的。” “我爹清正廉明,除了每月的供奉再无其他,但是郡主有花不完的钱银,她跟我说,花完了回去再向她要,她给我。” 春妈听我这样一说,脸上露出一抹了然,她仿佛在说,我果然是一个心肝的,沈知意跟我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怪不得我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活到嫁人。 春妈手握着小银元宝,微微行了个礼:“老奴就谢过郡主和大少夫人赏赐了,大少夫人在这府上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老奴。” 我听她送上门这样一说,张口道:“春妈,我的确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春妈大概也就跟我客气一下,没想到我还真的直言不讳,有事请她帮忙,她声音微顿:“大少夫人有什么事儿,只管告诉老奴,老奴一定会替您办了。” 我不好意思的伸手揉着肚子,压低声音对她道:“春妈,我饭量大,厨房早晨就送来四个包子,一碗稀饭,两碟小菜,我没吃饱。” “回头麻烦春妈去跟厨房说一声,给我送饭菜的时候,我不求像在家里郡主给我吃的一顿八菜一汤了,粗茶淡饭足量一些就行。” “就是这个事儿?”春妈一怔,有些不敢相信,我就是为了吃的事儿求她。 我煞有其事,重重点头:“就这个事儿。” 我又不是赫连侯府的人,吃相难看,上来就掀底牌。 春妈拍着胸脯向我保证:“大少夫人如此孝敬婆母公爹,我回去跟夫人说,让夫人命厨子,必然不能让大少夫人每顿低于在姜家的配置。” 我立马笑得灿烂如阳:“谢谢春妈,春妈往后要是没钱喝茶,只管来这里寻我,春妈的茶水,我管了。” 春妈把五两银子揣进衣袖里,还不忘压压衣袖:“这哪能呢,今日谢谢大少夫人,那老奴就不打扰大少夫人了。” 我额首点头:“春妈慢走。” 春妈对我行了行礼,开心离开。 我爹说过,人的个性是千变万化的,不会伪装的猎手不是好猎手。 最好的猎手就是打入猎物的内部,混成伪装猎物想要的模样,取信他们,麻痹他们,在寻得机会,咬断他们的咽喉。 我的嫁妆被惦记,我就让她们知晓,我是本来就想给她们的,让她们慢慢等,慢慢期待,不给他们,就让他们在那里干着急。 等春妈彻底离开院子之后,莲姨和禾苗忍着身上的疼,进了屋子,来到我的面前:“小姐,昨天晚上姑爷叫我们出去学规矩,把我们直接关在了下人房。” “我和莲姨被关进下人房没多久,就有一个婆子抄着棍子过来打我们,婆子边打我们边说是姑爷让她打的,说我们没规矩,打我们是为我们好,教我们规矩。” “我们平白无故被打了一顿,等到天快亮,姑爷随从那个叫问河的也过来打我们一顿,他边打我们边说,是侯府大房夫人叫他过来打我们的,还警告我们,不准我们告诉你,谁打我们的,不然每天晚上都打我们。” 好个赫连决舒婉茹派人来打我的人,相互泼脏水诬陷,算计我跟对方杠,他们置身事外,真是低级又恶心。 我检查了莲姨和禾苗的伤。 她们的手臂,背部,腿部,都被打的红肿青紫,脸颊稍微好一些。 本来想着初来乍到,来日方长,循循渐进,稳坐钓鱼台即可。 现在看来,我一味的退让,只会让赫连决苏婉茹把我当成刺向对方的利刃,得寸进尺,以为从我身边的人下手,就能挥舞我刺向对方。 我压了一口气对她们道:“你们暂且忍耐一下,我不会让你们白受这个伤,白受这个气。” 莲姨禾苗应声:“我们都听小姐的。” 我没有给她们药膏擦,没有让她们换衣裳,让她们陪我在屋里等。 一直快到晌午,侯府厨房送来了八菜一汤,有荤有素,量大十足。 我不会亏待自己,带着莲姨禾苗把每一样菜吃了一半,再重新摆盘,弄得跟没动过一样。 吃饱喝足,有力气等,一直等到晌午快过后,赫连决铁青的一张脸回来了,一看就知道想坑苏婉茹没坑到,还被他爹训了。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在他还没进屋之前,我在门口泪眼婆娑,张口哽咽的呼喊:“夫君,你可回来了。” 赫连决眉头一皱,抬头看我,加快步伐,进了屋子,就跟长了刺似的,张口刺向我:“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我泪水汹涌:“夫君,妾也不想哭,你看,妾的陪嫁婆子被婆母派人打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这还都不算,婆母派她身边的春妈送她们回来,直接问妾什么时候把嫁妆搬到侯府公库里,什么时候把五万现银陪嫁拿去孝敬婆母。” 我话音一落,赫连决铁青的脸陡然舒展,一把抓住我的手:“春妈当真如此说?” 我落泪:“我的贴身婆子丫鬟可以作证,你看看她们身上的伤痕,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莲姨禾苗两人在一旁扑通跪地,撸起来自己的袖子,露出青紫红肿的胳膊,小声的啜泣哭:“姑爷,您看。” 赫连决撇了她们一眼,抓着我的手,扯着我就走:“夫人,走,咱们现在就去找父亲,告诉父亲,苏氏那个恶妇没脸没皮惦记着你这个新媳妇的嫁妆!” 第20章 哭的最凶,借刀杀人最狠 我被赫连决扯着走,踉跄之际还不忘回头招莲姨和禾苗,让她们跟着我,一起去找赫连侯爷,添油加火,一起助阵。 莲姨和禾苗衣裙脏乱,脸上带伤,一瘸一拐,小跑的跟上我们,两个人的狼狈在表面,一看就是被人欺打过。 赫连侯爷连同他的三个弟弟以及三个弟妹和苏婉茹一起在用晌午饭,八个侯府嫡系人上人,三十六道菜四样汤,有丫鬟布菜,吃的极其奢华享受。 赫连决把我带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刚好吃了一半儿。 赫连决诚心不想让苏婉茹好过,自以为是抓到她的小辫子,带着我进了饭厅,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就道:“儿见过父亲,有一事情请父亲做主!” 赫连侯爷微胖的身体,坐在主位上,手举着筷子,双眼略带浮肿发青,一看就是爱好酒色,耳根子软的人。 赫连决和我的到来让他皱起眉头,目光扫过来,在我脸上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艳,张口语带不悦:“决儿,这又是怎么了?” 赫连决拉着我的手,把我往前一送,贼喊捉贼:“回禀父亲,是我的新婚夫人,你的儿媳姜回,她的嫁妆被人惦记,陪嫁婆子丫鬟被人欺打,特地过来请您做主。” 我被迫向前走了一步,瞳孔微缩,故意扭头错愕的看着赫连决。 赫连决对我递眼色,让我向赫连侯爷告状。 我在心里直呼赫连决好样的,我算计他去跟苏婉茹杠,没想到把我推出来,把他自己摘出在外,让我去打头阵,自己当缩头乌龟。 亏我还以为他迫不及待,以为抓到了苏婉茹的把柄,扯着我跑的这么快。 苏婉茹心虚的脸色一变,噌的一下站起来,端着当家主母的仪态,张口就是训斥:“大公子,请谨言慎行,切勿胡说八道,回儿刚嫁到我们家第一天,就被人惦记嫁妆欺负,这要是说出去,侯府的颜面往哪里摆?” 赫连家的二房三房四房跟着扬声开口,若有所指的拱火,向我发问:“回儿,大公子说的真的假的,真的有人惦记你的嫁妆,欺负你的陪嫁婆子丫鬟?” “如果真有,你别怕,告诉你的婆母,我的大嫂,让大嫂把那不要脸的东西抓出来,好好问上一问,她是怎么不顾礼仪廉耻惦记你的嫁妆的。” “大哥,回儿嫁到我们侯府,九十担嫁妆,五万两现银这一件事情,放眼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若是因为她丰厚的嫁妆被咱们府上的人惦记,可得好好查一查,不能让一颗老鼠坏了一锅汤,让咱侯府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大哥,咱们侯府高门大户,不是街边没脸没皮的破落户,这一件事情要不查清楚传出去,说咱们侯府的人惦记新嫁娘的嫁妆,被人戳着脊梁骨,吐着唾沫星子骂都是小事,回头让都察院御史大人们知道,上表皇上,皇上盛怒,咱们侯府的日子就到头了。” 赫连家三房夫人说到点子上了,还特地提了我爹所在的都察院,这是在告诉赫连侯爷,这件事情必须要查清楚,不然我会回家告诉我爹,以我爹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身份上表皇上,侯府得完。 赫连侯爷目光看向我,审视着我:“姜回,你说有人惦记你的嫁妆,你指出来是谁,我绝不饶过他。” 我指出来是谁? 赫连决,苏婉茹? 现在指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我里外都不是人。 为了我里外当人,我只能借刀赫连侯爷,让他去搞赫连决舒婉茹。 我双眼红红,蓄满泪水盈盈,微微抬头望着众人。 苏婉茹赫连决两个人一个紧张,一个眼底透着兴奋。 我张口声音哽咽而又小,身体瑟瑟发抖,注定要让他们两个失望道:“回禀公爹,儿媳也不知道是谁惦记儿媳的嫁妆,只知道惦记儿媳嫁妆的那个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把儿媳的陪嫁婆子丫鬟弄到了下人房,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她们不懂规矩,说她们上不了台面,对着她们不是打就是骂。” 门口站着的莲姨禾苗在我话音落下,两个人从外面扑进来,往地上一跪,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伤痕累累,声泪俱下,张口喊冤控诉。 “侯爷,您看,奴婢们是随着小姐陪嫁的,是贱籍不假,但是昨天晚上初来乍到,一直陪着我家小姐,不知怎么就不懂规矩,被人叫唤离开,弄得下人房,不是打就是骂。” “奴婢们不知道侯府的规矩到底是什么,怎就奴婢们刚进来,一没摔碗,二没摔盆子,三没有对主子不敬,四没有手脚不干净,就被拖出去打了呢?” “打奴婢的人,还警告奴婢们,让奴婢们劝小姐把嫁妆抬到侯府的公库里,把五万两现银拿出来孝敬。” “奴婢们就算是贱籍,也知道新嫁娘的嫁妆是私产,属于新嫁娘自己的,就算街边流氓,乞丐也知道,动新嫁娘的嫁妆,是要被人唾弃的。” “奴婢们就忍着打,忍着疼,就大胆问他们,小姐的银子孝敬谁,对方不说,只说孝敬,抬到侯府的公库里就行,还请侯爷为我家小姐,为奴婢们做主。” 两个人说完砰砰的对着地上磕头,满身都是委屈的劲儿。 赫连决想让我去杠,我偏不如他所愿,我要让赫连侯爷自己去查。 侯府就这么大一点点,还有侯府三房在这里。 赫连决和舒婉茹想让我和对方撕,想让我和对方干,我还想让他们互相嘶,互相咬,互相干掉对方呢! 侯府三房夫人站起身来,来到了莲姨禾苗面前,火上浇油,那叫一个夸张:“哎哟喂,大哥,下人的命也是命,瞧把人打的,看得见的胳膊这么严重,看不见的地方那岂不是更严重?” “大哥,你可得好好查一查,这不只惦记新嫁娘的嫁妆,还动用了私刑,咱侯府可是世袭大家,这要是传出去,咱们侯府的颜面何存?” 赫连侯爷怒了,把手中的筷子一摔:“来人,给我查,查出哪个不要脸面的东西,鞭打新嫁娘的陪嫁婆子丫鬟,惦记新嫁娘的嫁妆,我要剥了他们的皮!” 侯府的当家人都发怒了,外面立马有人应声去查,去办! 侯府其他三房的爷见状,岂能放过如此大好搞事的机会:“大哥,我们三个去看看,别没有一个主子看,下面的人阳奉阴违。” “惦记着新嫁娘的嫁妆是大事,事关侯府颜面的大事儿,不能有任何闪失,我们三个人去看,坚决不让他们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让他们放过一个坏人。” 赫连侯爷挥手,直接让其他三房的爷去。 其他三房的爷迅速的出去了,生怕走慢了一步被叫回来似的。 苏婉茹抖着身体站了起来,恶狠狠的刮了我一眼。 赫连决也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垂着头,用衣袖遮挡,委屈害怕,小心翼翼的抹着眼泪。 赫连侯府其他三房夫人对我心疼不已,把我扶在座椅上,围着我,安慰我,顺便话中带刺,刺着苏婉茹,拐骂着赫连决。 我坐在椅子上,小声的啜泣着,把从小到大沈知意对我做过的所有坏事和受过的委屈想了一遍,才让眼泪不停的流。 大约不到一个时辰,去查的人回来凑近赫连侯爷耳边低语。 低语的人话还没说完,赫连侯府其他三位爷让人抬着奄奄一息,出气甚少的问河,押着春妈边走进来。 三位爷生怕我不知道这两个恶奴是谁的人,生怕事情不够大,进来之后就嚷嚷起来。 “大哥,是这两个恶奴,一个把侄媳妇的陪嫁丫鬟婆子叫到下人房里晚上打,一个带着人白天打。” “大哥,这两个恶奴,一个是大嫂的贴身婆子,一个是好大侄的贴身随从,合着搞了半天,家贼难防啊。” “大嫂,大侄子,侯府这么大,也没缺你们吃喝穿戴,你们两个怎么就做出如此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来呢?” 一个是苏婉茹身边的贴身婆子,一个是赫连决贴身随从,管家本想私语给侯爷,没想到被赫连侯府其他三位爷给捅进了来。 我用衣袖掩着扬起的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算计利益面前,谁都想往自己身边扒拉好处,这是人的共性,是人的天性。 侯府其他三房夫人各自对望一眼,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光芒。 舒婉茹赫连决两个人脸色刷白,着急忙慌的就向赫连侯爷解释,我比他们行动更快,一下子从座椅上滑跪在地上:“公爹,误会误会,今天这事儿全是误会,全是儿媳一派胡言,请公爹莫要查了。” “儿媳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婆子丫鬟,让她们不要乱说乱讲,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请公爹息怒,让这件事情过去吧。” 我的以退为进,来保护自己婆母和夫君的颜面,让赫连侯爷更加生气,他一脚踹在赫连决身上,一手指着苏婉茹:“瞧瞧你们两个,一个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一个是侯府的嫡长子,连个下人都管不好,以后能成什么大事儿?” 第21章 咱们都不是好东西 赫连决被踹跪在地,张口行狡辩之语:“父亲,问河这个恶奴,儿早已看出他生有异心,苦于没有证据,今日早晨他对我的新婚妻子不敬,我已让人打四十板,正要禀报母亲发卖出去。” 赫连侯爷生气斥责他们管不好下人,实则是在告诉我,这些都是下人所为,跟主子没关系,让我把嘴闭上,回家不要跟我爹随便乱说。 赫连决要做的是把所有的事情推给要死不活的问河就行,而不是在这里没明白他话中意思,就咋咋呼呼狡辩解释。 他这一解释,赫连侯爷就会越发的认为,他除了小心眼多,搞点小聪明之外,没有大智慧。 苏婉茹就比他聪明多了,被赫连侯爷指着骂,直接上前对着被押的跪在地的春妈,噼里啪啦就是两巴掌,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她身上推。 “好你个大胆的恶奴,仗着是我的奶妈,陪嫁的婆子,深得我的信任,就无法无天,打大少夫人陪嫁婆子丫鬟,惦记大少夫人的嫁妆。” “幸亏大少夫人的陪嫁婆子丫鬟聪明,没有忍气吞声,把这事儿告诉大少夫人,大少夫人过来告诉侯爷,才抓出你这个恶奴来,不然我还不知道被你蒙骗到什么时候。” 春妈被打得脸上出现五个手指印,满脸慌张:“夫人,不是您让老奴去问嫁妆……” “啪!”苏婉茹对着春妈的嘴又是一巴掌,直接打断她要说的话,出口威胁她:“恶奴,做出此等事,你还狡辩,是不是等着我把你全家发卖,你就承认了?” 春妈是苏婉茹陪嫁过来的奶妈,一家老小都在侯府当下人,命都在苏婉茹的手上扣着。 她这样威胁的话一出,春妈一愣,慌张变成恐惧,恐惧变成认命,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还不忘拖上赫连决。 “侯爷,是老奴无意间听到大公子的贴身随从问河,听命大公子,打大少夫人的陪嫁丫鬟婆子,惦记大少夫人的嫁妆。” “老奴仗着夫人的信任,想着大公子都能不要脸面惦记自己媳妇的嫁妆,老奴也能惦记大少夫人的嫁妆。” “老奴就斗胆,打着夫人的旗号,去打大少夫人的陪嫁丫鬟婆子,再把她们从下人房领给大少夫人,暗示大少夫人,让大少夫人把嫁妆充到侯府的公库,在光明正大的利用夫人信任,去工库拿来花销。” “夫人对此毫不知情,侯爷,千错万错都是老奴贪心,想跟大公子学,跟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恶奴,你血口喷人……” “侯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赫连决和苏婉茹的声音同时落下。 一个气急败坏,一个张口喊冤求做主。 谁技高一筹,立见高下。 “都给我闭嘴!”赫连侯爷张口斥责,赫连决茹婉茹把嘴闭上了,他让莲姨禾苗把我扶起来,缓了缓声音对我道:“回儿,你也看见了,也听见了,不是我这个做公爹,也不是你的婆母惦记你的嫁妆。” “是这些胆大包天,想以下犯上的恶奴,所以……” 赫连侯爷是聪明,撇清自己和舒婉茹,只字不提赫连诀。 这不是摆明告诉我,我要斤斤计较,他就拿我的新婚丈夫开刀。 赫连决是死是活,我一点都不在乎,但是他现在还有用,还不到死的时候。 我张口哽咽,把话直接踹了回去:“事情既已查清,全凭公爹做主。” “好好好!”赫连侯爷满意的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肥肉,都微微颤了起来:“回儿,你是一个懂事的,放心,是你的婆母夫君管下人不严,我也不让你受这委屈。” “即日起,侯府主母茹婉茹管理后宅不当,卸下当家主母之权,由二房三房四房共同代为掌管三个月。” “决儿,你身为侯府的嫡长公子,肩负着侯府的门楣,连个下人都管不好,去祠堂抄家规一个月,除了三天之后的新嫁妇回门你可外出一日之外,其余的时间不可离开祠堂。” “至于问河春妈这两个恶奴,每人在赏三十板子,再发卖出去。” 我以为赫连侯爷把所有的事情推给问河春妈,最多再随便斥责一下赫连决和苏婉茹,就算已经给我一颗甜枣吃,让我回家不要告诉我爹,保全侯府。 没想到他给了我一树的甜枣,让我借他的手,卸掉了苏婉茹的后宅主母之权三个月,让赫连决去祠堂闭门思过一个月。 问河已经出气甚少,别说三十板子,就是再下去三板,都能要他的命,春妈直接吓昏死过去了。 赫连侯府三房夫人看我的眼神都格外慈爱,我也不用算计未来一个月该如何和赫连决洞房花烛夜了。 赫连侯爷让我惊喜,让我开心。 舒婉茹赫连决两个算计我的人,没有把我算计到,把自己搭进去了,自然而然的把怨气怒气都算在我身上。 他们离开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恶狠的光,仿佛在警告我,等他们出来之后就要我好看。 我对于他们的恶狠视而不见,压着嘴角,顶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脚步轻快的回到了院子里。 凉帕子刚敷到双眼上,府医就过来了。 是赫连侯府三房夫人让他过来给莲姨和禾苗看身体的。 面对赫连侯府的二三四房刻意为之的交好,我不但接受,还在府医离开之后,从嫁妆里挑出三匹相同不同颜色的上等布匹,给她们送过去。 我用自己的嫁妆送东西出去,光明正大的送,侯府的三房夫人光明正大的收,比惦记我的苏婉茹高出不知多少倍。 夜晚没有赫连决,换上新的被褥,我睡得格外香甜。 侯府的三房夫人不但让我的吃食丰盛了些,还带我逛赫连侯府,让我看一看赫连侯府多少房,多少家仆。 侯府的仆人,家奴,护院,见到我都是行礼,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大少夫人。 两天的好日子转眼即逝,到了回门的日子。 赫连决在祠堂抄家规的日子,清苦没有油水,脸看着瘦了一圈,袍子更是皱皱巴巴,身上带着一股汗味儿。 他回来站在院子里,双手握紧,眼神凶悍地望着我,好似我过去挨着他,他就要掐我的脖子,打我一顿。 我知道我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搞苏婉茹,他出来一定会不让我好过,一定会教训我。 我早已想好了退路,见到他,扬起嘴角,像个没事人似的,满目欢喜的奔向他:“夫君,你回来了,快快快,赶紧回房洗漱,我妹妹姜沁儿过来接我们回门了!” 第22章 蠢货,想弄死你的是你爹 赫连决握紧的拳头骤然一松,凶狠的眼神一变:“你说谁来接我们回门?” 我奔到他面前,距离他一步之遥停下来,假装看不到他的凶狠,笑着温柔提醒他,我的妹妹,他的心上人来接他:“我妹妹,沈知意郡主的女儿,姜沁儿,她今天过来接我们回门,估计这会已经到了门口。” “夫君,你快快去洗漱,我先去门口招呼她一下,免得她等急了,还以为咱们侯府招呼不周呢。” 赫连决一把抓住了我,把我扯回来,皮笑肉不笑:“听说我在祠堂抄家规的时候,夫人在侯府过得如鱼得水,夫人不向我说一下怎么个如鱼得水法?” 他技不如人,技不如人,不想着报复回去,只想着捡我这个软柿子使劲的蹉跎,真是恶心又小气。 我被他抓着,不挣扎,也不抽手,神色黯然,微微垂目,张口委屈控诉:“夫君让我解释什么,当初夫君要告诉我,我的丫鬟婆子不懂事,我可以自个教训她们给夫君看,根本就不需要夫君动手,让别人抓了把柄去。” “再者,但凡夫君吱我一声,没有银子买笔墨纸砚请先生,我二话不说就会把嫁妆拿出来供夫君使用,而不是让一个小小恶奴惦记,让夫君被人反咬一口,让我以为夫君读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惦记我的嫁妆。” 赫连决脸色一僵,抓我的手一紧,心虚狡辩,把自己做我的事情甩给已经死了的问河:“问河那个恶奴阳奉阴违做的事情,我怎会知晓?” “我以为母亲惦记你的嫁妆,为了你的嫁妆不被母亲弄去,我才冒大不韪,带你去和母亲对峙,你倒好,不直接指控母亲,反倒让父亲去查。” 这么一个恶心的玩意儿,跟那个喜欢抢人东西的姜沁儿倒真是天生一对,自己没错,错的永远是别人。 我抬起眼眸,直视赫连决,犀利地一针见血问道:“夫君真以为婆母惦记我的嫁妆,只是她一个人惦记,而没有公爹惦记?” 赫连决瞳孔一紧,松开了我的手:“你什么意思?” 我转瞬之间,苦涩的一笑:“我什么意思,夫君不在的这两天,我在侯府是如鱼得水,跟侯府的另外三房夫人走得近,因为走近了,我知道了侯府早已入不敷出,拆东墙补西墙,维持表面。” “我的嫁妆,总值十五万两,这么大一笔银子,可以维持侯府风光至少八年,你说谁最惦记,谁最想让我把嫁妆掏出来?” 赫连决不说话了,眼神复杂的望着我,他压根就没想过他爹,他觉得他爹堂堂侯爷,不可能像内宅的女人一样,惦记新媳妇的嫁妆。 实际情况恰恰相反,最想让我掏出嫁妆的就是赫连侯爷,他虽然有侯爵之位,但他只是正六品太仆寺丞,能力有限,根本就不会再升官。 家里入不敷出,我的嫁妆足以让他眼红,所以才会有我嫁进了第一天苏婉茹派人迫不及待地试探。 我在他沉默中,再给他当头棒喝:“夫君,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最大的敌人是婆母,和她生下的两儿一女,与公爹无关吧?” 赫连决浑身一震,沉默半晌,想通了他最大的敌人,不是他的继母,也不是他继母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是他的爹。 他爹要是给他世子之位,上表皇上,他继母是阻止不了的,是他爹的心早已偏移,他自己不承认,以为他最大的敌人是他的继母,和继母的两个儿子。 现在还想把我当成敌人,想来欺我,打我,新婚之夜给我下药,把我身上拧的青一块紫一块,到现在还没下去,我一直都记在心上,只不过在寻找机会。 赫连决一扫先前对我的凶恶,用他抄写家规,还没有来得及洗干净的手,捧着我的手,低头用着他散发着口气的嘴巴,对着我的手腕边哈气边揉着:“夫人,我弄疼你了,我给你揉揉。” 大可不必,我慎得慌。 我忍着浑身汗毛竖起,善解人意道:“我不疼,夫君,沁儿妹妹还在外面等我们呢,你这边快点去洗漱,别让妹妹久等。” 赫连决眼神一深,握着我的手一拉,把我拉到怀里,他身上的汗臭味,一下子钻入我的鼻子,差点让我吐出来。 他抱着我,埋首在我的脖颈之间,向我承诺,向我宣誓:“夫人,待我继承世子之位,高中状元,我必不负你。” 我憋着气,声音柔柔:“我相信夫君,以后夫君有什么事儿,一定要与我先商量,不然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净给夫君拖后腿。” 赫连决口鼻贴着我的脖颈,说话之间喷洒的气息,全部落在了我的脖颈之上:“知道了,以后我和夫人,就是一体的,绝不会有事瞒着夫人。” 我用帕子一裹手,拍在他的身上,再次催促他:“时间不早了,夫君,快点去洗漱吧。” 赫连决松开了我,还想用他那散发着酸臭的嘴来吻我,我偏头错过,还是被他吻在了发髻之上。 他以为我是害羞,实则我是恶心。 恶心的开始质疑我爹说的话,想要不恶心一个人,就要往这一个人身边凑,凑到不恶心为止。 赫连决让我凑不下去,至少在这一刻凑不下去,我哄他骗他,让他是欢欢喜喜,不再仇恨于我,去洗漱,换衣去了。 我无法忍受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气味,也回了房间,重新换了一件衣裙,狠狠地对着脖颈擦了又擦。 直到把脖颈擦出红痕,确定身上闻不到他留下来的任何气味,我带着禾苗离开了院子,向侯府门口而去。 侯府的门口除了侯府的马车之外,姜沁儿马车也到了。 侯府的马车是双马齐驱,她的马车是四马齐驱,是她外祖母送给她的。 四匹马都是千里马,个个油光发亮,高大膘肥体壮。 我扫了一眼晃悠着尾巴的千里马,就知道姜沁儿不会任何和赫连决能私会的机会。 这不我只是让人随便通知了她一下,她就不顾身份颜面,屁颠屁颠地驾着她的四驱大马就跑过来了。 看见她掀开车帘探出头,向我好不得意的张望来,我立马扬起嘴角,满心欢喜,张口叫喊:“多谢妹妹今天接我回门,爹知道一定会高……” “你的脖子上是什么?”姜沁儿不等我把话说完,直接从马车上窜下来,一手揪着我的衣襟,一手扣在我的脖子上,扒拉着我的脖子看,愤怒的质问我:“谁弄的,谁把你的脖子弄成这样的?” 第23章 算计他们去私会,我跑去告状 我伸手去掰姜沁儿揪住我衣襟的手,涩然一笑:“哎呀,什么谁把我脖子弄成这样,当然是我夫君了。” “妹妹你还小,你不懂,回头你大些,议亲,成婚了,姐姐再告诉你。” 我脖子上的红痕,是我嫌弃赫连决自己挠的。 姜沁儿以为赫连决跟我洞房花烛夜,翻云覆雨留下来的痕迹,觉得赫连决背叛了不碰任何女人,只碰她的承诺。 一刻前,我还想着赫连决在新婚之夜把我的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对我下药,我铭记在心,伺机而动。 后一刻钟,美妙的误会就此产生,那不得我自由发挥,给她挖个大坑,让她越发的爱赫连决,与她娘沈知意相互仇恨。 姜沁儿听我这样一说,直接在赫连侯府门口炸了,扒拉我脖子的手,对着我的脖子就抓:“姜回,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向我炫耀,连决哥哥是我的。” 我没有阻挡她挠我的脖子,火上浇油,得了便宜还卖乖道:“我知道他是你的,我也没想跟你抢,奈何你娘给的太多,我被逼无奈不得不嫁给他,新婚燕尔,你看到的是我的脖子,你看不到的地方这样的红痕更多!” 姜沁儿又长又锋利的指甲,直接挠在我的脖子上,企图用抓痕掩盖我脖子上令她刺眼的红痕:“贱人,你在得意什么,你只不过是暂时他的妻,我才会是他永远的妻。” 我连躲都不躲,任她把我的脖子抓破。 温热的鲜血顺着我的脖子流下,我像感觉不到疼痛,不知死活的幸灾乐祸捧着姜沁儿:“是是是,妹妹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 姜沁儿噎了一下,眼中的火越来越大,气越来越盛:“姜回,你在找死,我成全你。” 我轻飘飘地提醒:“妹妹,你使劲的抓,大声的叫,我保证明天整个京城都知道,堂堂镇国亲王府的外孙女,不顾礼仪廉耻惦记庶姐的丈夫,手都长到了庶姐脖子上了。” “你说到时候,是街头巷尾的人讨论,不愧是镇国亲王府的外孙女,跟镇国亲王府真是一脉相传,外祖母手伸到女婿家,外孙女手伸到庶姐家。” “还是,到时候,你娘,你外祖父你舅舅,赶紧找些青年才俊供你挑选,把你嫁出去来平息传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们以为是赫连决勾搭的你,把他剥皮扒骨,绝了他的仕途,让他滚出京城。” 啪一声! 姜沁儿不抓我了,一把打在我的脖子上:“闭嘴!” 无法无天,任性妄为,娇蛮无礼的小姑娘,一旦被情爱迷失眼睛,就有了软肋,就变得软弱。 特别是得不到,自以为是是两情相悦,又被别人拆散,在她的心里更是牟足了力气,必须要得到,还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受伤! 我被打的闭嘴了,以为她会消停点,没想到她咬牙切齿,跟我较劲的警告:“姜回,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庶出,因为我娘你才抢了我的东西,你少在这得意,我早晚会把我的东西抢回来。” 我怕她爱的不够深,不抢呢! 只要她不甘心,她抢,我就放心了。 突地,我看见赫连决出现在门口。 我一手推开了她,一手拿着帕子捂着脖子遮住鲜血淋漓,奔向他:“夫君,我脖子不疼,不怪妹妹,妹妹也是不小心碰到我脖子的。” 姜沁儿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赫连决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我这个挑衅她的人会恶人先告状。 她转过身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望着赫连决。 赫连决见不得她委屈,又觉得我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勾搭,出口偏袒姜沁儿,对我训斥:“姜回,你自己不小心碰到脖子,关沁儿妹妹什么事儿?” 姜沁儿眼睛瞬间噌亮,下颚扬起,得意地冲我哼了一声:“就是,姜回,身为姜府嫡女,我屈尊降贵接你回门,你自己不小心碰到脖子,还想赖到我身上,真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幸亏有连决哥哥慧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了你的把戏,没有让你冤枉于我。” 脖子上的鲜血已经浸透了帕子,沾染在了我的手上。 我红了眼睛,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夫君说的对,是我不小心,跟妹妹无关。” 姜沁儿窜到我前面,跟赫连决在侯府门口眉来眼去,情意绵绵,眼神拉丝,当我是死人。 赫连决倒还知道现在是在侯府门口,我是他的妻子,他的眼里还能看到我,还能欲盖弥彰的轻咳了一声:“夫人,你脖子伤了,先回府包扎一下,为夫在外面等你。” 我张口拒绝,甚是善解人意:“不了夫君,回门的时辰快过了,不能耽误时辰,我和禾苗坐一辆马车,路过药房下来买些药膏擦擦就好。” “不过,我脖子鲜血淋淋的,马车又小,为了不沾染夫君一身血,只能劳烦夫君跟妹妹共乘一辆马车。” 赫连决假模假意,低声呵斥我:“夫人,你这说的什么话,哪有姐夫和妻妹共乘一辆马车,要是让旁人知晓,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姜沁儿听到我的建议很开心,赫连决话一出又让她不开心,带了哀怨的望着他,仿佛他就是那负心郎,死八百遍都不足为奇的坏男人。 我假意不知道如何是好:“夫君说的是,但是咱们只有两辆马车,夫君要是跟我一辆马车,身上肯定沾上鲜血。” “三天回门,夫君身上沾上鲜血,肯定是不吉……” 我“利”还没有说出来,姜沁儿硬生生打断了我的话,不顾颜面,礼仪,男女八岁不能同席之说,向赫连决发出邀请,自欺欺人道:“连决哥哥,鲜血乃污秽之物,你身上切不可沾上这污秽之物,我的马车宽敞,除了你我,还有我的贴身丫鬟,并不是你我单独相处。” 赫连决一边迫不及待的想上她的马车,一边满脸为难的望着我:“不可不可,若是我夫人一起,尚可,我与沁儿妹妹一起,万万不可,不能让别人说闲话,污了沁儿妹妹的名声。” 两个人无媒苟合,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时候,就没想过名声。 现在在我的面前倒立起了牌坊,讲起了礼仪廉耻,颜面道德。 “不打紧的。”我继续善解人意的规劝:“妹妹还小,她的贴身丫鬟也在,夫君到距离姜府的一条街上,下来等我就是,旁人见不到,说不得闲话。” 姜沁儿太想和赫连决做一辆马车,就赞同我说的话:“对对对,姜回说的是,连决哥哥你上来吧,别耽误了你和她回门的时间,惹我爹不高兴。” 赫连决像极了一个良家妇女,在我不断的规劝之下,姜沁儿催促之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掏了一锭银子给我,让我买药膏,自己上了姜沁儿的马车。 姜沁儿像一个胜利了的小母鸡,冲着我骄傲的冷哼了一声,钻进了马车里,关上了车窗车帘。 马车缓缓行走起来,我也跟着上了马车,她的是四匹马拉一辆马车,我的两匹马拉一辆马车。 她的马车厢可供下十到八人坐,里面茶水果点,熏香,棉被桌椅,一应俱全,像个小小闺房。 我的马车厢总供三个人坐,脖子上的鲜血染了衣襟,禾苗要给我擦干净,我没有让她擦。 用指甲挠出来的印子,鲜亮而又明显,要是擦干净,止住了血,我不就白受这一场罪,白叫姜沁儿过来接我一趟了吗? “绕道走。”我看见前面远去的马车涌入繁华的街道,姜沁儿两个贴身丫鬟从马车里下来,跟着马车小跑,张口对禾苗道:“抄近路,回姜府。” 禾苗立马掀开车帘,出去跟马夫说了一声,马夫驾着马儿,直接岔到另外一条道上。 需半个时辰才能到达的姜府,现在用了两盏茶不到的功夫就到了。 我下了马车,直奔姜府。 姜府丫鬟仆人见到我,直接吆喝起来。 “夫人,回儿小姐回门了。” “老爷,回儿小姐回门了。” 我爹今日休沐在家,就在前院主厅等我,陪着他的还有沈知意。 沈知意听到丫鬟仆人的叫喊,手中捏着帕子,站了起来,面带笑意,走到主厅门口迎我:“回儿回来了,一路辛苦了,快进来,你爹都等了你好久了。” 我走到门口,不肯跟她进屋,红着眼眶,叫了一声:“母亲。” 沈知意顿察我的不适,笑脸一敛,满眼关心:“回儿这是怎么了,双眼红红的,是谁给你气受了,姑爷呢?” 从进姜府憋的眼泪在这一刻从脸颊上滚落,我连忙伸手低头去擦,把姜沁儿抓伤的脖颈露了出来,倔强道:“母亲,我没事儿了,没人给我气受,我好着呢。” 沈知意看到了我脖子上的抓痕,还在冒血珠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像极了一个慈母,失声道:“回儿,你的脖子怎么回事,是姑爷打的?” 我连忙后退一步,抽回手,用手一捂,落泪摇头:“不是,不是母亲,不是的……” 我的摇头落泪否认。 沈知意眼底深处闪烁的兴奋,仿佛在说我被打活该,打死了才好呢。 但她嘴上的关心未变,甚至大了声音,故意让我爹听见一样:“回儿你别怕,要是赫连决打你,我和你爹绝对会为你讨回公道,不会让你受这委屈。” 我爹也起身了,穿着一身墨袍,半白的头发,被一根木簪子挽起,他目光冷然,向我这边走来。 我哽咽张口:“不是的,母亲,我没事儿,您不要再问了。” 我越是不让沈知意问,她就越要问,有一种就喜欢看到我痛不欲生,扒开伤口伤痕累累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回儿,快点说啊,急死母亲了。” 我见我爹已经到了沈知意身后,泪水滚滚,缓缓跪下,委屈的泣不成声:“母亲,爹,是沁儿,她驾着马车到赫连侯府说接我回门,实则只接走了赫连决,他们孤男寡女,我上前阻止,沁儿就打了我!” 第24章 在马车上被捉奸,打的噼里啪啦 随着我委屈的话音落下,扶着我的禾苗也跪了下来,张口心疼的替我喊冤:“老爷,夫人,连奴婢都晓得若无父兄姊弟在场,男女八岁不同席,大小姐接走姑爷,回儿小姐为她的闺誉着想,想着无论如何也得阻止,不能让她犯下如此大错。” “没想到,大小姐不但挠回儿小姐,还威胁她,让她自己一个人先回来,在府中前面的一条街等着,若是不等,下回见面还打,就像姑爷打回儿小姐一样。” 沈知意眼中的兴奋变成了错愕,错愕地不敢相信她的宝贝女儿会在繁华的大街上,坐在马车里,跟男人私会。 更不敢相信,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催促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也就是说她想对我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拿我来彰显她慈母的仁德,没想到报应在她们母女二人身上。 我爹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沈知意猛然回神,出手一把推在了禾苗身上,出言喝斥:“大胆奴婢,事关大小姐名誉,姜府颜面,岂能由你胡说?” 禾苗被她推趴在地,迅速爬跪起,把我宽大的衣袖一撩:“夫人,老爷,奴婢没有胡说,回儿小姐也没有胡说,你们看,这是新婚之夜姑爷打的。” 我爹:“姑爷在新婚之夜打人?” 禾苗猛地点头放开我的手,又撩起自己的衣袖,撩起自己的裙摆,露出自己的胳膊,露出自己的腿:“姑爷在新婚之夜,不光打回二小姐,还打了奴婢和莲姨,怨回儿小姐没让他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 “回儿小姐不让奴婢说,奴婢真是太心疼她,不想她受如此屈辱,还请老爷和夫人为回儿小姐做主啊!” 赫连决在新婚的第二天把我身上拧的青一块紫一块,我皮白肤如凝脂,就算过去三天,掐的青紫痕迹,一块一块的,现在看着更严重。 禾苗被打的严重一些,看出来的伤痕都是旧痕,打了有几天了。 沈知意看见我们身上的伤,就像被掐着脖子的八哥,戛然无声,连呼吸都浅薄了,眼中闪烁着慌乱求助似的看着我爹。 我爹眉头微蹙,声凉如水:“姜回,现在带着你的丫鬟回院去,我自会去查给你一个交待。” 我流着泪应了一声是,在禾苗的搀扶之下起了身,转过身去,眼泪就止住了。 沈知意见我离开,小心的叫着我爹,还在替姜沁儿说好话:“老爷,沁儿年龄小,有些任性了些,最多也就和赫连决聊聊,断然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还有丫鬟,护卫,马夫一等众人守着她,今日之事,不能听片面之词,待她回来之后,我在好好问问,一定多加约束管教……” 我爹打断她的话:“郡主还要等她回来,若是如此,待赫连决一起回来时,让他一纸和离书给姜回,让沁儿嫁与他便是两全其美。” 我爹一气,沈知意更慌:“不不不,我这就去找她,老爷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 我爹制止了她:“无需你去带她回来,我去,还请郡主,回头递个信给镇国亲王府,告诉他们,沁儿是姜家女,不是沈家的孩子,管教不好,就不要乱插手!” 沈知意浑身一震,“是,老爷。” 我爹面无表情,拂袖而去。 沈知意立在了原地,愣愣的目送着我爹。 我头微微一斜,与我爹目光对视了一下,加快了脚步,离开了前院,回到我自己的院子里,进了屋子。 禾苗开心地向我邀功:“小姐小姐,奴婢今天表现的不错吧。” 我对她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非常不错,回头赏两个大肘子给你吃。” 禾苗圆圆的脸,带着婴儿肥,笑的单纯跟我讨价还价:“两个大肘子不行,得三个大肘子。” 我伸手扯在她肉乎乎的脸:“还三个大肘子,瞧你的小脸又胖了一圈,肚子上的肉又多了。” 禾苗娇道:“这都是小姐惯的,跟奴婢有什么关系,跟奴婢没关系,奴婢给小姐烧水泡茶去。” 我松开了扯她脸的手:“稳妥一些,喝白水。” 禾苗应了一声好勒,就去给我烧水了。 水烧开,也就三盏茶的功夫。 我爹亲自把姜沁儿和赫连决给带了回来, 两个人仗着马车行驶热闹的街上,人声沸腾,车厢够大,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就在里面胡作非为,红浪缠绵。 我爹去的时候,两个人的身子叠身子,女上男下,好不快活。 听我的人说,赫连决见到我爹,就直接软了,还引起姜沁儿不满,让他快些,让他用力一些。 赫连决却一把推开姜沁儿,赤身果体,跪在马车上,连头都不敢抬的看我的爹。 我爹把他们带回姜府,把姜沁儿交给了沈知意,并告知于她看见的,他带着赫连决去了书房院子。 姜沁儿的丫鬟马夫护卫一共八人,当场被沈知意让人乱棍打死。 姜沁儿面对死了的八人,倔强地像不惧风雪的小白菜,用赫连决啃的红肿的嘴巴,吐出让沈知意气急败坏的话。 “我有什么错,娘,我根本就没有错,我跟你说了,赫连决是我的心上人,你非得让姜回那个贱人嫁给他,错的是你,是你拆散了我和他,不让我和他在一起。” 沈知意挥起手中的细细的细条棍子,使劲的抽打在她身上,恨铁不成钢道:“堂堂镇国亲王府的外孙女,朝中二品大员家的孩子,你怎会说出如此的话,怎会做出如此丧失颜面的事儿?” “在大街上,在马车里,你们…你们…” 姜沁儿被打得跳脚,双眼发红,越发的倔强:“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能叫颜面丧失,这叫快活,这叫高兴,当初娘你不也是为了得到爹,想尽各种办法,弄死姜回娘……” “啪!” 沈知意手中的细条棍子,直接抽在了她的嘴上,“放肆,身为儿女者,谁允许你对自己的母亲指手画脚,编排自己的母亲?” “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姜沁儿越挫越勇,越打越反抗:“娘,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关不住我,我这辈子就认准了连决哥哥,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沈知意脸色铁青:“那我就把你关到死,来人,把她拖下去,关到她自己的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 沈知意身边两个年轻的贴身丫鬟上前,抓住姜沁儿的胳膊,要带她离开。 姜沁儿奋力挣扎,誓死为爱拼搏,为赫连决痴,为他狂:“娘,我不会妥协,我不会认错,我没有错,你关注我的人,你关不住我的心,我就要和连决哥哥在一起。” 沈知意气脸色发青,捂着胸口:“她的嘴给我堵上,把她院子里里外外的丫鬟和婆子全部毒哑了,发卖了。” “今天关于大小姐的事情,谁也不准泄露出去,如有违背者,泄露出去者,全都乱棍打死!” 姜沁儿嘴巴被堵住了,她挣扎的力气太大,两个年轻的丫鬟搞不过她,又上了两个婆子,四个人把她抬起。 我就在她们的院门外,看着姜沁儿被捂住嘴,眼中不光不甘愤怒还有对沈知意的怨恨。 她怨恨沈知意明明可以让她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却便宜了我,拆散了他们。 她怨恨沈知意,自己可以为了心爱的男人不择手段,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越不去的高山鸿沟。 她不甘,她有怨恨,她一定会和沈知意争个高下,这就是我想看到的局面,这就是我算计的局面。 我恰在此时,走了进去,拦住了姜沁儿,跪在了沈知意面前:“母亲,都说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之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沁儿妹妹的心上人是赫连决。” “现在我知道了,也知错了,我不愿意妹妹和母亲因为这件事情生有间隙,我愿意成全妹妹和赫连决自请下堂。” 姜沁儿不再挣扎了,眼神望着我,闪烁着不相信,不相信我会自请下堂,愿意被休。 沈知意不是这样想,她挥起手中的细条棍子,打在了抬姜沁儿这婆子身上:“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大小姐抬回去好生看管。” 婆子被打,连哎哟一声痛呼都不敢叫,不顾我的阻拦急急忙忙的抬着姜沁儿离开沈知意的院子。 沈知意在她们走后,手中的细条棍子再一次挥起,落在我的手臂上,没有我爹在场,她根本不愿意与我委蛇,不愿意给我好脸子。 “姜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被打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哎哟了一声,双眼瞬间蓄满泪水,望着她:“母亲,我没有打什么主意……” “我不是你的母亲。”沈知意手中的棍子再次抽到我身上,打断我的话:“身为人妻者,你管不住你的男人,让他勾搭沁儿,现在还说自请下堂,你很得意是吧?” “很得意我沈知意的女儿,要捡你不要的男人,我告诉你,姜回,不可能,赫连决那个连世子之位都捞不到的破落户,不会成为我沈知意的乘龙快婿。” “我沈知意的女儿,会像我一样,找一个天之骄子,才学斐然,容貌俊俏,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我伸手揉了揉被她打的手臂,缓缓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还没有流出来的眼泪:“母亲,我这么听话,你为什么还这么凶呢?” 沈知意微微一愣,像第一天认识我似的,定睛的看我,审视我,转瞬又猛然惊醒,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来是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算计沁儿,说什么自请下堂,让出赫连决给沁儿,通通都是算计。” “你真正的目的是,借自请下堂之名,让出赫连决之义,让我认下你做女儿,把你的名字写在皇室名册之上,让你做姜家嫡长女,让你从一个卑贱的庶出变成嫡出,在另行高嫁!” 第25章 知道我这么坏,是往我算计的坑里跳? 站起与沈知意平视,瞧着她生气的样子,比我跪在地上看她生气,更加让人心里畅快美妙。 我轻飘飘温柔的对她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从我牙牙学语,学会叫人的时候,你就告诉我,你是我的母亲。” “你当着我爹的面说,你会疼爱我,除了不能给我嫡出的身份之外,姜沁儿有什么我就会有什么。” “我也把你当成我的母亲,仰望你,亲近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我这么听你的话,怎么现在在你的眼里就变成了那个满目算计的人?” 沈知意像见了鬼似的,第三次对我挥起她手中的细条棍子:“好你个卑贱的庶出,原来这些年,你都跟我阳奉阴违,玩心眼呢。” “我爹来了。” 我轻飘飘一句话落下,犹如一记闷雷,直接炸在沈知意的头上。 她高举的细条棍子落不下来,凶狠嚣张不在,身体僵硬,缓缓边转身边道,“老爷,我跟回儿闹着玩儿……贱人,你骗我?” 她转过身去没有看见我爹,反嘴又骂我。 我轻笑出声,昂头望着她手中的细柳条棍子,叫她母亲,膈应着她:“母亲,我不是骗你,你抽我两下,发发火得了,事不过三,你再多抽我一下,我就去告诉我爹。” “我爹以为这么些年来,你视我为亲生骨肉,觉得你是一个贤妻良母,没有任何身为皇家郡主的霸道妄为,要是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骗他,都是假的,再加上姜沁儿的事,你说他会怎样?” 沈知意呼吸顿时急促,我轻飘飘的警告和嚣张,比姜沁儿跟赫连决在大街上的马车里行苟且之事,还让她生气。 她举着细条棍子,望了我许久,呵笑出口:“养鹰被鹰啄,我以为我养了一只小白兔,没想到养了一只白眼狼。” “我知道了,你早就知道赫连决是沁儿的心上人,在我要把你嫁出去的时候,你故意挑了他,目的就是让我们母女二人反目成仇。” “你的目的达到了,觉得沁儿非他不嫁,你就能拿捏我,让我把你从庶出变成嫡出,所以你不装了。” 她猜对了前半段,没有猜对后半段。 我选择不装了,是因为我想站着看她痛不欲生,母女反目成仇,我坐收渔翁之利,她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沈知意见我没吱声,冷冷的又道:“姜回,你别以为你算计了我的女儿,就能拿捏我,我宁愿姜沁儿不嫁人,我也不会让你自请下堂,让她嫁给赫连决。” “子随母贱,你这辈子都会像你娘一样卑贱,你的孩子也会像你一样是一个庶出,永远卑贱。” 我上前两步,伸手把她高举的手压下来:“母亲,明天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能保证,往后是什么样子,你不知我也不知。” “话不要说这么满,免得到时候棍子落下,打的是自己的嘴。” 沈知意猛然一甩我的手,嫌弃的拿着帕子,擦了擦被我碰过的手:“不劳你费心,白眼狼,你多操心你自己,我不会这么算了。” 我张口问道:“母亲,你不会这么算了,怎么,你要当着我爹的面把我弄死,那真是太好了,正好让我爹瞧瞧他善解人意的枕边人,原来是心狠手辣的人。” 沈知意气的唇瓣发抖,双眼死死的瞪着我,真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却又无从下刀,只能任我嚣张。 也是,皇室宗亲,天之骄女,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通常都是她打别人算计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来算计她。 她气是应该的,往后有得她气,现在只不过是我小小试探,我也没想过通过这件事情庶转嫡。 我只不过想通过这件事情让姜沁儿更加的怨恨她,让她们俩的矛盾加剧,变成修复不好不死不休的局面。 “哦,对了。”我本来想对她行礼,向她告辞,故意像又想到什么似的,给她重棒一击:“母亲,赫连决之所以在新婚之夜打禾苗和我,是因为在我的新婚床上替我洞房花烛夜的是姜沁儿。” 沈知意愤怒的冲我低吼:“你胡扯,沁儿身体里流着沈家皇室的血,在你新婚那天,被我换下来,就送到他外祖父外祖母家,岂能做出如此无媒苟合下贱之事?” 我勾起一抹嘲弄,反问道:“母亲,她都能和赫连决在繁华的大街上,马车里,你侬我侬,诉说爱意,赤身果体相贴,怎么就不能在我的洞房花烛夜替我做新娘?” 沈知意一哽,她知我爹不会说谎,我爹告诉她,她的宝贝女儿和赫连决在马车里翻云覆雨,就绝对是真的,她无法理直气壮来反驳我。 我继续又道:“母亲,你现在不该操心我的孩子会不会像我一样永远卑贱,你应该操心姜沁儿替我当新娘的时候,会不会肚子里已经有了赫连决的种!” “堂堂镇国亲王府的外孙女,未婚有孕,父不详,生下来,纵然她外祖家再强大,也大不了大晋的律法,母亲再嫡出再尊贵,也要额头刻字,卑贱啊。” 沈知意踉跄地脸色一白,差点没站住。 她以为姜沁儿和赫连决搞到一起才是今天的事,其实他们早在大半年前就搞了一块去了。 一个有意接近,甜言蜜语,一个天真烂漫,没吃过苦头。 两者相撞,生了恋慕之心,有意接近的那个又不是君子,必然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公主他也能娶的。 我扔下这一重击,悄然而去,但并没有走远,就听见沈知意大声的叫喊,来人,来人,去外面找大夫。 家中有府医,去外面找大夫? 不不,不是找大夫,是去抓药。 抓什么药,堕胎药! 沈知意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与他人行苟且之事之后,还怀他人的种,她必须要把这种可能扼杀,扼杀最快的途径就是给姜沁儿灌药。 堕胎药下肚,有孩子能堕胎,没孩子也会出现下腹疼痛,伴随着大量出血,到时候姜沁儿岂能不更恨她? “小姐小姐。”禾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头上还粘着碎屑子,扶住了我的手臂,圆圆的眼睛,满是着急,催促着我,“快快快,咱们赶紧去老爷的书房院子,看老爷打姑爷!” 第26章 我是一个坏胚子,他真是一个下三滥 我扭头看禾苗,摘掉她头上粘的碎屑子,带着她边走边压低声音:“打人有什么好看的,小心被打。” 禾苗向我吐舌头:“奴婢才不会被打,被打的都是坏人,小姐,你不知道,我钻狗洞过去看,看见姑爷脱得只剩下一条裤子,跪在院中间,乖的像一条狗一样,任老爷拿着一根跟我手腕粗细的藤条抽他!” “老爷噼里啪啦一下下下去,就跟奴婢啃肘子一样过瘾,所以奴婢想带小姐去看看,小姐走嘛走嘛。” 回门之际,跟妻妹搞在一起,又被逮个正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被打都是轻的,要是我爹真的去计较,赫连侯府都会受到牵连。 禾苗那么感兴趣,我给她更好的提议:“看他被打有什么过瘾的,你到厨房弄点盐巴溶于水中,他打完之后会来寻我,我肯定会给他处理伤……” “口”字还没有说完,禾苗松开了我的手臂,边向厨房方向跑边道:“小姐说的是,奴婢这就去。” 她跑的比兔子还快,生怕晚了一步,厨房的盐巴被食用,不能用盐水折磨赫连决了。 我翘了翘嘴角,没有往我自己的院子里走,而是往我爹书房所在的院子里去,还没有到达院门口,就听见了抽打声。 禾苗没有夸张,抽打赫连决的藤条的确有她手腕粗。 赫连决跪在地上,赤脚,只穿着一条里裤,光着上身,任我爹抽打他,他上身被抽的血淋淋的,皮开肉绽,他咬着自己的衣裳,脸色惨白,汗水直流。 我爹不是因为他和姜沁儿在马车上苟合打他,而是借着抓住他们两个苟合,替我出气,替我暴打他。 不跟他计较,打一顿教训他,只不过让他记恨,更抓着姜沁儿不放,这才能给我提供更好的便利,让我化被动为主动。 我欣赏了一会儿他被打的场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禾苗特别殷勤,不但把盐拿回来了,还把盐在水里化开了。 万事俱备,只欠赫连决过来。 赫连决没让我们等多久,就被下人引过来了,进了我的院子,进了我的闺房。 我爹打过他,也跟他说今日之事,不许告诉我,谁都不要提。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和姜沁儿干的那些事情,我也假装我不知道他们那些事情,关心问他:“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赫连决忍着剧痛,出口谎言成章,向我解释,顺带责怪我:“没什么,只是跟妻妹乘坐一辆马车,有所不妥,被岳丈大人责怪用藤条鞭打了。” “也是怪你,明知男女有别,却不阻止我,也不跟我一道,害得我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让岳丈大人觉得我是一个不知礼数,德行有失之人。” 见过不要颜面的,没见过这样不要颜面,管不住自己身下的二两肉,第三条腿,倒说起我的不是。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善解人意的我,顺着他的责怪,把错误全揽在自己身上,扶着他:“赶紧躺下,我给你看看伤口,上上药。” 赫连决一见把我给骗住,借着我搀扶他,像个没骨头似的,整个人都压在了我身上。 我把他扶趴在软榻上,他整个背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里衣全部被鲜血浸透,衣裳贴在伤口上。 我故意边粗鲁的给他脱衣,边心疼他,边责怪我爹:“我爹也真是的,怎么对新姑爷下这么重的手,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庶出,不如沁儿妹妹让他心疼?” “也是,沁儿妹妹是他的嫡女,他疼她多一些,少疼我一些,也是应该的,谁让大晋律法嫡庶分明。” 赫连决除了痛的倒抽气,几近昏厥,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人都颤抖不已,脸上跟下雨似的,汗水顺着下颚往下滴。 我觉得他还不够痛,用帕子借擦血之际,使劲的按了按,他手背上的青筋爆粗,脖子上的青筋浮现,脸都扭曲了。 禾苗端子盐水进来,水里放了好几个帕子,生怕盐水进不了赫连决伤口里,拧水从来不拧干,滴着水就递给我,往他身上按。 每按一下赫连决就疼的一哆嗦,他说不了话,他昏不过去,他只能忍受着劈开肉绽的痛苦,以及被盐水浸的疼。 等我把他身上的血擦干净,上了药膏,他趴在软榻上,像从水里捞出来,死里逃生一样,身上弥漫着汗臭血腥味。 禾苗高兴的嘴角都压不下来,仗着赫连胜趴着,对我挤眉弄眼的乐呵,眼中的高兴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我挥手让她到外面乐呵,没想到沈知意派人过来了,说响午没烧饭,不留我们在这里吃饭了,让我们现在就走。 新嫁娘回门,不留吃晌午饭,我那叫一个委屈,直接到赫连决面前哭诉,哭诉我是一个庶出不受重视。 赫连决知道他自己犯了什么事,知道答应我爹什么,知道自己为什么没饭吃,为什么要赶紧滚蛋,还反过来没脸没皮的责怪我:“夫人,不是为夫说你,因为你没有阻止我,没有和我一起和妻妹一起坐马车,惹岳丈大人和郡主生气了。” “下回遇见这些关于体面和颜面的事情,你记住,一定要好好阻止为夫,不要让为夫再犯此错。” 我在心里冷笑,很想拿一把刀看他的脸皮有多厚,才能如此理直气壮把所有的事情都责怪在我身上。 我边故意给他穿衣裳力气大些,边引导他:“郡主瞧不上我,因为我是一个庶出,我爹也不留夫君在此吃饭,因为夫君没有高中状元。” “等夫君高中状元,入朝为官,再给我挣个一品诰命夫人,我爹和郡主一定会高看夫君和我。” 赫连决在我的大力穿衣之下浑身哆嗦,回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赤红的双眼带着迫切:“夫人,我有一件事情想请夫人帮忙。” 他的手有汗,黏糊糊的,抓住我的手,我的手都感觉汗唧唧:“你我夫妻一体,什么帮不帮忙,有事夫君你只管说。” 赫连决顶着满头的汗水,苍白的脸,通红的眼,迫切的神情,向我许诺,让我去找我爹:“岳丈大人说,本来今天要引荐我做花州书院山长,上雪先生的学生,奈何今日我和妻妹共乘一辆马车,德行有失,他生气了。” “为夫斗胆,劳烦夫人去求一下岳丈大人,让岳丈大人引荐为夫做上雪先生的学生。” “若是能做得他的学生,为夫今年考试必然高中,过几年,就能给夫人争个一品诰命夫人,让夫人成为京城高门大院贵妇们艳羡的对象!” 第27章 要在敌人堆里找盟友,一起算计,一起杀 我听赫连决说完,就知道这是我爹让我去找他,这应该是我爹曾经推波助澜他娶我许诺他的好处之一。 花洲书院山长,上雪先生,与我爹同岁,跟我爹一年考试。 我爹中状元,他是三甲进士。 我爹留京为官,他出京为官,做了七品县官。 为官三年,辞去官职,在花洲建立书院,做了山长。 十三年来,教出两个状元,三个榜眼,一个探花,六名进士,举人秀才更是多达十几人。 大晋读书郎都想拜他为师,让他亲自教导,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光宗耀祖。 赫连决这个心比天高,读书不行,却幻想着高中的人,当然想着拜他为师,名师出高徒,就算不能高中状元,中个举人进士也是光耀门楣。 我故意吊着他迟疑:“夫君,我爹在气头上,我现在过去求他,怕是会适得其反。” 赫连决先前的好言许诺,转瞬之间,恶语满满:“姜回,你是我的妻,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考状元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在这京城里,谁人不知道你爹疼你,郡主重视你,把你当成嫡女,你去求一下,他们必然答应。” “还是说,你眼皮子浅,根本就不想让我拜上雪先生为师,不愿意我高中,只跟你儿女情长?” 谁要跟他儿女情长,这个男人真恶心,关乎他切身利益,只要稍微不顺他心,他便一点颜面都不顾。 也是,在他们这些嫡出的眼中,像我这样庶出身份的人注定卑贱,被他们瞧不上,被他们蹉跎。 他对我阴晴不定,觉得我软弱可欺,高兴哄两声,不高兴吼两句,反正嫁给他,我属于高攀,他高高在上。 我不急不慢道:“我没说不去,只是在想我爹在气头上,会不会我去了,我爹更加讨厌你,觉得你德行有失。” 赫连决苍白的脸色一僵,悻然道:“你没去试过,怎么知晓?” 我点头:“夫君说的是,我应该去试试,夫君先到马车上等我,我去找我爹。” 赫连决立马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夫人善解人意,是我的解语花,心头宝。” 听他的话我就是解语花心头宝,不听他的话我就想和他儿女情长,不想见他好,如此善变的男人,我不想与他多说一句,低头假装害羞高兴,压住微微抽搐的嘴角,唤来禾苗,给他引路带他出姜府。 赫连决做了下作的事情被打,浑身疼得要死,为了颜面,他没有让禾苗扶他,自己挺直的腰杆,汗津津的往外走。 我没有去送他,等他离开之后,去找我爹去了,我爹在书房练字,练“杀”字,这个字被他写的气势磅礴,锋利无比,杀气腾腾。 我上前给我爹研墨:“我已经跟沈知意摊牌了,她已知我是一个白眼狼,一个坏胚子。” 我爹头也没抬,挥笔如千军万马:“挺好的,诛心比杀人更让人爽快,有时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反而缓缓折磨才会让人痛不欲生。” 我眉头一挑:“爹说的是。” 我爹眼皮一垂:“接下来你怎么走?” 我知我爹在考验我,无论我怎么走,对他来说,他都能给我兜了底,不会让我死。 只要我不死,一切就是乾坤未定,什么都有可能,所以我不用害怕,只管走,向前走,坏到底。 我道:“等!” 我爹:“等?” 我点头:“是的,等,静观其变,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爹夸我:“不错!” 我骤然一笑,接下我爹的夸赞,有其母必有其女。 母亲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不择手段,可以出动她能出动的一切势力,拉上镇国亲王府,拉上皇上,弄死我娘,嫁给我爹。 身为女儿姜沁儿岂能落后,她只会因为我的算计比沈知意更疯更痴,更加怨恨沈知意,为什么她可以,她不可以! 我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就是等,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姜沁儿就会自动送上门来,给我递刀递剑杀向她娘。 我离开姜府,前脚刚跨出门,后脚大门就被关上了,好似我是污秽之物,早早的驱赶走,才是正道。 我上了马车,还没坐稳,赫连决迫不及待的问我:“夫人,岳丈大人怎么说?” 我爹怎么说,我爹压根就没有跟我提上雪先生。 我睁眼说瞎话,对自己有利的谎话信口拈来:“我爹说,你若对我好,只钟情于我,回头他会再考虑。” 赫连决一下子握住我的手,双眼瞬间亮的同时又带了一丝不屑,不屑我爹对我这个庶女如此上心,“夫人放心,我不是那负心汉,我以后会对夫人更加的好,只钟情夫人一人。” 如屁话的誓言,他倾泻而出,一点新意都没有。 我笑着应道:“我相信夫君。” 赫连决听得心花怒放,要扯搂住我,不料牵动他后背的伤,痛得他倒抽凉气。 我是一阵假装心疼,他眼中的得意越发的昌盛。 为了不让赫连侯府知道我们被姜府撵出来连响午饭都没吃,赫连决还知道让马夫绕个两条街在回去。 回去之后,我把赫连决送去祠堂,在他还没开口之际,我就开口向他许诺:“夫君只管去抄家规,我这就去找三房婶母去,绝对让夫君在祠堂跟在自己的院子里一样。” 赫连决又感动,又得意,又满意,又装模作样:“辛苦夫人了,他日我高中,必不负夫人。” 为了让他在未来的二十来天在祠堂抄家规过得更舒心,我拿着银票去找赫连侯府三房夫人。 每人一千两银票,换来请外面的大夫给赫连决看身体,借着看大夫,抓药之名,也让我顺利的拿到了令男子不举的药。 我的人告诉我,我爹抓住赫连决和姜沁儿在马车上翻云覆雨之际,赫连决一下子就软了,为了让他软到底,还需要吃药巩固一下。 弄好药的事儿,我拿着姜沁儿丢在假山上的肚兜帕子去找苏婉茹。 苏婉茹被我阴了一把,三个月不能掌管侯府后宅之事,对我颇不满意,见到我,阴阳怪气:“哎呦,今儿是什么风,把大少夫人吹到我这里来了,我这庙小,可供不起大少夫人。” 我径直走到她面前,打开我的手帕,摊开手帕里的肚兜和帕子。 苏婉茹见状,对我发怒:“卑贱的玩意儿,你拿这些恶心的东西放在我的桌子上做什么?” 我不急不慢张口道:“婆母,这不是恶心的玩意儿,这是大公子心上人的玩意儿。” 苏婉茹怒火顿消,看向我,呵笑了一声,幸灾乐祸的劝我:“回儿啊,大公子是人中龙凤,娶了你这等身份的女子做嫡妻,已是你高攀,你要学会大度。” “大公子喜欢什么,你这个做嫡妻的给他纳回来就是,左右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越不了你去的。” 我望着她:“婆母说的是,但婆母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心上人的身份,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嫡出,外祖家的身份,比公爹还大呢?” 苏婉茹哑了一下,正正经经的瞧着桌子上的肚兜帕子,上好的云蚕丝料子,绣的时下最受欢迎的花色。 苏婉茹看完之后,冷哼一声,落座于主位之上,端起茶水喝起来,也不理我,当我不存在一样。 我无所谓,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帖子,放在了苏婉茹的面前,用手点了点,示意她翻开来看。 苏婉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傲气地拿起帖子:“什么玩意的帖子,还让我亲眼看……上雪先生开坛讲课授学的帖子。” 苏婉茹看到帖子之后,傲气尽消,噌的一下站起,以为自己看花眼,翻来覆去的看帖子,确定是上雪先生开坛讲课的帖子,手激动的都颤了。 我在她激动之余,上手一抽,把帖子抽回来。 苏婉茹手空空如也,用双眼瞪我:“你……” 我举起帖子:“外面传闻上雪先生不日就要来到京城,我回了一趟娘家,得知上雪先生已经到了。” “整个京城有能耐的人,家中有学子的人,已经拿到了这一份帖子,婆母想必知道,能拿到这一份帖子的人,在上雪先生讲课的时候,可以围着他坐,更加直观的听他讲课,询问他,有甚者,还可以被他当场收为学生。” “二公子今年十二岁,已经是一个小秀才了,十二岁的小秀才可不多见,若是在拜得名师,有名师加持,就是少年成名,将来十五六岁中个举人进士状元也不是不可能,你说对吧,婆母。” 苏婉茹看着我手中的帖子,咽了口水,想要,迫不及待的想要,她想让她的儿子成为人中龙凤,继承世子之位,承袭侯爵。 也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十二岁已经是一个小秀才,表现出来的聪慧,勤奋才让赫连侯爷迟迟不上表皇上,册封赫连决为世子。 苏婉茹压了一口气,轻噗了一声:“合着之前,你在我这扮猪吃老虎,试探我的底线,好啊,我技不如人,我愿赌服输,说吧,你要什么,开个价!” 第28章 来呀,找三个男人伺候你 “婆母是一个爽快人,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把举起的帖子重新放在桌子上,用手压着,对苏婉茹直言不讳,我找她的目的:“我不想赫连决当世子。” 苏婉茹一愣,大概是想了千万种可能,我要什么开什么价,唯独没想到我会说不让赫连决当世子。 世间女子依附男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从她们出生开始,无论是嫁人还是没嫁人,都希望自己父好,夫好,子好。 只有父好,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在婆家腰杆才能挺得直。 只有夫好,才能受别人的艳羡,日子过得美满。 只有子好,方能下半辈子就有依靠,不受蹉跎。 我不让赫连决当世子,苏婉茹显然不相信我:“我的耳朵最近不好使,是不是刚刚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了?” 我把手从帖子上拿起来,指向另外一边的肚兜:“婆母,你没有听错,我不想赫连决当世子,因为他的心上人,是我的妹妹,沈知意郡主的女儿,姜沁儿。” 苏婉茹一抖,直接脱口而出:“沈知意郡主的女儿,那是天之娇女,做皇子妃都绰绰有余,怎会看上赫连决?” 我知她不相信,示意她看我手指的肚兜:“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如此私密之物都送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苏婉茹走到桌前,嫌弃的拎起了肚兜,看了看,还是不相信的问我:“沈知意郡主的女儿,身体里流着皇家的血,知礼义廉耻,不可能随便把这些私密之物送人。” “姜回,咱们明眼人不说暗话,你拿出了这证据,不值得让我相信你不想让赫连决当世子,你不想当世子夫人。” 我冲她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婆母,你刚刚还规劝于我,按照我这个卑贱的身份,能嫁给赫连决以是高攀。” “若是我的妹妹姜沁儿像她娘沈知意郡主一样,以后不就没我什么事儿了,也没你什么事儿了。” 沈知意爱慕我爹,在我爹拒绝她之后,我娘惨遭不幸,而后皇上赐婚于我爹,这一件事情哪怕过了十六年也不是秘密。 姜沁儿是沈知意的女儿,谁能用人头保证她不像她娘,为爱痴狂,想尽一切办法,嫁人,助自己的夫君一臂之力。 苏婉茹不敢去赌,也没那能耐去赌,别说她的家世,就是赫连侯府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一个镇国亲王府,更何况上面还有一个皇上。 苏婉茹一笑,把手中的肚兜往桌上一扔,对我和颜悦色:“我的好儿媳说的是,咱们女人啊,就是为了图一个安稳。” “你不想大公子做世子,行,那你就和我一起,绝了大公子的世子之位,让大公子和你平平安安,相爱到老。” 谁要跟他平平安安,相爱到老? 我只不过要踩着他的身体,转变我的身份往上爬。 我把手一收,重新拿回帖子放在苏婉茹的手上,“婆母,我不想赫连决当世子,也希望婆婆把我当成儿媳对待,京城高门大户里谁请喝茶,看花,品酒,听说书,攒了什么局,还请婆母去的时候,带我去见识见识。” “婆母放心,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算话,我跟婆母出去不是想得到什么,也不会惹是生非。” “我只是想让京城高门大户的人都晓得,我是赫连决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苏婉茹拿着帖子,眼底深处一闪鄙视,她在鄙视我为情爱迷失了自己,变得如我的身份一样卑贱。 “你让我带你出去,不是让别人以为我喜爱你,大公子喜爱你,是想让姜沁儿知难而退吧!” 我浅浅一笑,大方承认:“什么都逃不过婆母的眼睛,我就是这个意思,谢谢婆母成全。” 苏婉茹自以为是的看透了我的内心,觉得我就是为爱痴狂,怕姜沁儿抢了丈夫的女人,让我的丈夫平庸,不做世子。 我们达成共识,苏婉茹拿了上雪先生的听课帖子,派人去接她的儿子回来,参加一个月之后上雪先生的讲课授学。 而后的每一天,凡是有高门大户,文武百官家,一些才女攒的局,苏婉茹能进的地方都带上了我,跟众人说:“这是我的大儿媳,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庶长女姜回,我家大儿赫连决很是欢喜她。” “继母难做,我家大儿喜欢她,我这个做继母的,当然要带她出来见识见识,还请各位夫人们,多多包涵啊。” 女眷们都是正妻和嫡出小姐,她们除了眼红我这张脸之外,都懒得看我一眼,个个冲着苏婉茹呵呵一笑,算是给她面子。 我会时常听见这些名门贵女,高门贵妇们,讨论我:“赫连夫人,脑袋是不好使,一个庶出儿媳妇不够丢人现眼的,还带出来见人,怪不得赫连家会落魄,当家主母不行,还想怎么望门!” “可不就是,瞧瞧那个叫姜回,那一张脸哦,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人,谁家正经人,长成那样。” “还左都御史家的庶长女,姜无恙就因为有了她这个庶长女,在朝廷中走了十六年才到正二品左都御史。” “就是就是,要不是有她这个污点存在,凭姜无恙的才学,办事的能力,镇国亲王府做后盾,皇上的信任,早就到一品大员了。” 听到她们这样说,我一点都不生气。 我爹说,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想怎么说怎么说,切不可逞一时口舌之争,让别人有所防范,我们要记着,记在心头,回头得了机会,还回去便是。 连续一个多月不到,京城的高门大户女眷们都晓得赫连决爱我如珠如宝,拜托他的继母苏婉茹带我出来见识。 苏婉茹这个继母也是大气,对自己的继子儿媳视如己出,其贤惠程度堪比沈知意郡主。 我边安然快活接触着高门大户内宅的家眷们,边给赫连决亲自熬制不举汤药混在治疗他外伤的药给他喝。 赫连决从祠堂出来,比之前变得白些,身上的肉多些,下巴上的胡须都不长了,整个人多了几丝阴柔的美。 他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享受着我的追捧,我的呵护,我的满心欢喜,对我越发的温柔。 温柔的洗漱穿戴整齐之后,借买笔墨纸砚见先生的名头,从我这里拿去一百两银子,离开了家。 我知道他拿了我的一百两银子,去找姜沁儿了。 在他看来和姜沁儿私会被我爹逮到也只不过是打了一顿,说明他只要牢牢的抓住姜沁儿和我就能掌控我爹和镇国亲王府。 我爹是天子近臣心腹,姜沁儿外祖父家是权倾朝野,两方只要共同助力他一个人,什么高中状元,都没有他这个捷径走的好。 姜沁儿这些时日在家里,因为沈知意给她灌药,造成了她出血,鲜血淌了两三天,差点把她淌了过去。 就算这样,沈知意为了颜面,也没有给她叫太医,硬生生的用名贵药材,把她的命给救回来,听说伤了根基,以后不好怀身孕。 姜沁儿恨她,怨她,与她反目,在姜府后宅里摔盆子摔碗,差点与她刀剑相向。 沈知意认为姜沁儿之所以跟赫连决干出不体面勾搭之事,皆是我这一只白眼狼推波助澜,精心算计。 就连姜沁儿爱上赫连决,非他不可,她也算在了我头上。 姜沁儿有多恨她,怨她,她就有多恨我,怨我,要毁掉我。 毁掉我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男人,她借高门贵妇云裳之手,弄了一场赏梅宴,邀请我和赫连家的四房夫人。 特地为我准备,针对我的茶水和点心混合一起吃下去,浑身发热,骨头发痒酥麻,想被人抚摸,想被人抱着,想脱衣裳。 我中了药,眼神迷离涣散,浑身没劲酥麻,被云裳身边的两个强壮的婆子拖进了房间里。 像扔破布一样,扔在了沈知意面前,她穿着华丽的袍子,带着漂亮的珠翠,像看脏东西似的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姜回,你无情,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无义,所以我给你找来三个男人,让他们好好伺候你!” 第29章 让男人伺候我,我插爆他们的眼睛 我像一团烂泥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满脸潮红,眼神迷离涣散,像是没听见沈知意的话。 婆子弯腰扯着我的头发,强迫我昂起头望着沈知意:“破烂卑贱的下等货色,郡主在跟你说话呢,你岂能无礼?” 头发被扯,我无力挣扎,被迫仰望起沈知意,后槽牙差点咬碎,方得一丝清明,张口道:“母亲,你就这么点下三滥,你就不怕连累云裳夫人?” 沈知意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是你自己没有礼仪廉耻,借云裳夫人宴会之际,跟男人行苟且之事,她不找赫连家教媳无方,已经算是给赫连家面子了。” 原来已经想好了说词,断了我所有的后路,让我百口莫辩。 我嘴角一扯:“母亲,按照大晋律法,男子对女子行不轨之事,刻意败坏女子名声,是要受宫刑的。” “你是镇国亲王府的郡主,皇亲国戚,朝中二品大员的夫人。云裳夫人,是朝中三品大臣的夫人,若是让人知晓,你借她的宴会,找男人伺候我,你在京城贤良淑德的名头还在吗?” “啪!” 沈知意弯腰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扯着我的衣襟:“姜回,你这个贱人在跟谁说话,本郡主给你找男人,你就得好好给我受着,谁让你在这里巧舌如簧?” 巴掌扇在脸上,我像没有感觉似的,挑衅的问道,“母亲,你是恼羞成怒了,还是害怕了?” 沈知意眸色一闪,恍然大悟,松开了我的衣襟,站起身来:“姜回,你在激怒我,拖延时间,指着赫连家四房夫人来救你,对吧?” 我瞳孔一紧,应了她的猜测。 她见状,以为看透了我,哈哈大笑起来:“你果然聪明,不过,他让你失望了,赫连侯府的四房夫人现在正在看舞吃茶,等想起你,过来找你,就会看到你和男人浪荡的一面。” “一个卑贱的庶女,因为本郡主,嫁给了侯府的嫡长子为妻,已是高攀,但不安分,生有淫心,淫身。” “你说到时候,赫连侯府为了颜面是私下灌你一碗药解决你,还是把你送到山上,跟佛祖作伴,烧香忏悔?” 我咬紧牙关,望着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沈知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样对我好,我爹一定会查,到时候……” 我话音未落,也没说完,沈知意好笑的打断了我:“姜回,少拿我的夫君威胁我,我的夫君只是姜沁儿的爹,跟你这个卑贱的货色没有任何关系。” “我对你好两天,你就忘记了,你小时候,在我手上,哭着喊着,母亲,我错了,母亲,我不敢了?” 打我从小懂人事开始,她就阳奉阴违,当着我爹的面对我奇好无比,背着我爹,又打又骂,又喂毒药。 她是沈家人,皇亲国戚,宫中那些打人不留痕迹的手段多的是,每次我只感觉到疼痛和羞辱,真正的伤痕找不到。 毒药更是,吃下去,除非医术高超的太医,一般府医,外面的大夫,根本就看不出来。 若是我告诉我爹,难以收场的时候,她就会推出身边一个不重要的丫鬟,把所有的事情都让丫鬟背锅。 后来我越来越乖巧,打也承受,骂也承受,给我毒药,我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她是对我越来越满意,对我是越来越好。 现在我这个白眼狼不装了,算计了她的女儿,她要让我知道什么是天,什么是地,什么是身为皇亲国戚绝对的权力! 沈知意见我不说话,伸手侮辱啪啪啪的拍在我的脸上:“姜回,你要记住,大晋的天下,姓沈,你敢算计我,算计我女儿,我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嘴唇都咬破了,流出了鲜血,眼神愤恨的望着她:“我现在向你认错,对你磕头,你会原谅我吗?” 沈知意一怔,随便笑得灿烂:“姜回,你后悔了,那真是太好了,从今往后,你每天都会活在后悔中。” “后悔你不识相,后悔你对我的女儿下手,后悔离间我和沁儿的母女感情。” 我呲牙咧嘴回笑:“我就随便说说,母亲不要当真,我不后悔,希望母亲也不要后悔。” 沈知意怎么会后悔,她高兴得意的带人而去,迫不及待让男人来羞辱我。 她刚出去没多久,就从外面进来,流里流气,衣衫不整,眼神下流,用舌头舔着嘴唇,双手摩擦的三个男人。 砰一声,房门被关上。 三个男人见到我眼中满满惊艳之色:“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碰见这样的绝色,我这一辈子值了哈。” “对对对,这张脸,这双勾魂眼,比我去过窑子里,看过的窑姐儿,都要美,都要俊。” “赶紧的,吃到嘴才是自个儿的,少说废话,来,我先尝,你没压住她的手脚,别让她挣扎。” “凭什么我们压住她的手脚,让你先尝,大家伙一起,你挑上,我们一个中间,一个下,互不打扰,各有情趣。” “对对对,上中下,咱们一起玩,保证让她欲仙欲死,对咱们兄弟念念不忘。” 三个男人说着,向我围了过来。 我眼中迷离涣散瞬间消失,清明的望着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见状一愣,搓手,舌舔嘴,更加兴奋,“哎呀呀,以为是一个不清楚的,没想到是一个装的,哥几个,咱们有福气了。” “对对对,我最喜贞洁烈妇,最喜欢她们的身体要要要,嘴上喊不要不要,这个最刺激了。” 我望着他们,趴在地上的姿态未动,任凭他们围着我越来越近,直到他们对我上手,扯我的腰带,摸我的身体。 一道寒光闪烁,我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匕首,被我抽出划向了他们。 “啊!” 三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我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奋勇直上,提着我提前藏好,磨好,锋利无比的匕旨,对着他们的双眼滑过去。 一个,二个,三个人眼珠子爆了,鲜血溅了我一脸。 三个人顾不得手臂上的伤痕,捂着血流不止的双眼,趴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痛呼惨叫。 “啊,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 “好痛好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第30章 谁怕你,我拉上所有女人名声陪葬 我听着三个男人的惨叫,看着他们捂着双眼,痛不欲生,满地打滚的样子,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就近反手扯过一个人的手。 用我爹花了大价钱,给我买的削铁如泥护身陪嫁的匕首,对着扯出来的人的手腕上一削,直接把他的一只手给削下了。 “啊!”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爆了眼睛没有昏过去,削掉手在剧烈的疼痛与鲜血喷溅之下,昏了过去。 其余的两个男人双手捂着被割爆的双眼,在凄厉绝望的惨叫声和害怕疼痛中,尿了。 他们身上沾上了血腥尿骚味,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根本就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用腿乱蹬,嘴里惊恐绝望地喊着。 “救命,救命,救命啊!” “不干了,不干了,这一趟活我不干了。” “救命,救命,杀人了,救命啊!” 我提匕首而上,先对准他们的小腿刺过去,在他们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惨叫中,削掉他们的手。 他们毫无反击能力,我就跟切菜似的。 顷刻之间,切掉了三个人的右手。 三个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喊救命,没有引起沈知意进来,倒是他们没有声音了,沈知意引进来了。 她推门,我正弯腰捡被我削下来的手。 听见推门声,我头微微一转,沾上血的双眼看向她,缓缓嘴角一勾:“母亲,此等美景,您喜欢吗?” 血腥味太浓,浓得让沈知意脸色煞白,踉跄扶门。 我漂亮的衣裙,长发,脸上,都沾满了血腥,一手提着匕首,一手拎着三只人手,站起身来,走向她:“看来母亲很喜欢,喜欢的都目不转睛,盯着看!” 沈知意身后的丫鬟和婆子连忙上前去扶她,扶着她远离我这个血腥的疯子,个个眼中心生惧意,生怕我这个疯子,拿刀劈向她们。 我不急不缓地跟着她们,跨出门。 三个男人的叫声太大,就算这边的房间比较偏僻,也引来了其他赏花的夫人和小姐们。 宴会的主人云裳夫人也被引过来,她见到我浑身狼狈,脸色一变,直接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对赫连家的四位夫人发难:“赫连家的,我办的赏梅宴,好意邀请你们,你们把我这当成什么地方,让儿媳在我这里大开杀戒。” “今日赫连家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算让我家老爷上表皇上,也要与你们弄个是非明断。” 赫连家的三房夫人吓得连连后退,相互靠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直接把苏婉茹推出来了。 苏婉茹作为侯府当家主母,深深的压了一口气,声音带着颤抖,开口道:“云裳夫人,我家儿媳可是沈知意郡主教出来的孩子,断然不可能做出什么大开杀戒,触犯大晋律法之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云裳夫人声音一沉,越发犀利:“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你看她手上拿的是什么,凶器,人的残肢。” “你们赫连侯府也是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今日在我地盘上干出这么大的事,这一件事情,我不会善了,你们就等着身败名裂,滚出京城吧。” 其他夫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赫连家的,你们家的儿媳妇是怎么回事,怎么能今天白日持刀杀人,切下人家的手?” “太恶毒了,高门贵妇如此,真是太恶毒了。” “这样恶毒的女人,要送到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的。” 苏婉茹被吓着了,一时语塞,把目光看向我,在告诉我,她保不住我,会毫不留情的把我给踢掉,来保全赫连家。 我一手提着匕首,一手提着人手,又瘆人又疯狂,让在场的所有的夫人和丫鬟婆子们眼生惧意,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我。 我勾唇一笑:“云裳夫人,今日你的宴请单,上面可没说宴请我的母亲沈知意郡主。” “但是我的母亲沈知意郡主却来了,你猜她为什么要来?” 云裳夫人眼珠子一转,稳住了道:“高门贵妇宴请,突然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很正常。” “我与你的嫡母沈知意郡主本就是闺中好友,我办个宴请,她临时过来捧场,也符合情理。” 我又问:“此宴请,只宴请女子对吧,没有男子对吧?” 云裳夫人想都没想的回答:“高门内宅夫人们之间的宴会,怎会有男子?” 我恍然大悟:“在场的各位夫人,都听见了吧,今日云裳夫人宴请,只宴请了女子,但是,我手上的人手是三个男子的手。” “我身后的屋子里有三个男人,我在云裳夫人的宴请上头晕,却被云裳夫人身边的婆子带进有三个男人的房间。” “云裳夫人,你说,你宴请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三个男子,为什么你的婆子能把我准确无辜的带到这里?” “怎么着,这三个男子你是为了给我败坏名声准备的?” 云裳夫人一慌脱口而出:“你胡说!” “我胡说?”我眉头一挑,声音清脆而又响亮,确保在场的每一个夫人小姐都能听见:“哦,云裳夫人的意思,这些男人不是为了败坏我名声准备的,而是给其他夫人和小姐们准备的?” 我质疑问的声音一落,在场所有的夫人和小姐们脸色都变了,刚刚指责我有多凶,现在后退的就有多快。 高门内宅大院夫人们的宴请,连伺候的人要么是年轻的丫鬟,要么是上了年纪的婆子,院内根本就不可能有男人。 现在院内不但有男人,还有三个男人,这要是传出去了,今日在场的所有夫人和小姐们,都会背上借云裳夫人办的宴会,私会男人之名。 私会男人的名声一出去,在场的所有夫人回家都别想好过,所有未婚小姐都别想嫁个好人家。 嫡女如何,嫡妻如何,母家强大,夫家雄厚又如何,一旦牵扯到外男,打上了私会男人的头衔,个个要身败名裂,青灯古佛,上吊自杀以示清白的。 沈知意利用男人毁掉我,我就让她尝一尝,大家一起被泼脏水,毁掉的滋味,连她自己都跑不掉。 云裳整个人慌了,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沈知意,因为是她让她宴请我,邀请赫连家的,以及在场二三十个夫人和小姐们。 沈知意回神,推开扶着她的丫鬟和婆子们,看向我,变得温和慈爱,声音更是温柔:“回儿,话不能乱说,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云裳夫人办的是女宴赏五色梅的,不会有外男。” 现在掌着主动权的我,高举三只被切下来的男人右手,一扫在场的所有人,视线最后落在沈知意脸上,扬起嘴角:“有没有外男,有没有误会,母亲,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云裳夫人说了算,更不是各位夫人小姐说了算,等京都衙门,大理寺,刑部,都察院来人查完之后说了算!” 第31章 找男人伺候我,我就报官抓你 沈知意闻言,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我的丫鬟禾苗,眼中凶意毕露,瞪着我:“你报官了?” 我提着匕首,立在门前,笑得血腥而又灿烂:“是啊,母亲,鉴于众多夫人在场,给众多夫人一个清白,我只能去报官了。” “只有报了官,才能还众多夫人的清白,才能还我的清白,才能让别人知晓,你沈知意郡主亲手教出来的庶女,不可能做出什么随便杀人,私会男子之事。” “当然,众位夫人小姐们,个个都是高门大户女,不管是夫家,还是婆家,都是在京城有头有脸数一数二,她们也不想因云裳夫人的赏梅宴,头上扣上私会外男之名。” 苏婉茹见我扳回一局,立马笑嘻嘻的附和我:“是呀是呀,郡主,您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晓得,只有云裳夫人一个人知晓,您又是她的闺中好友,这官必须得报。” “各位夫人小姐们,你们也放心,我家儿媳报的是京都衙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四家,到时候他们人一来,是清还是浊,一查便知!” 有外男在这里,还惊动了三司,京都衙门,无论查出什么,不查什么都得轰动整个京城。 我怕什么,我身上满是血,手中有匕首,还有消下来的残肢,每一样子都昭示着该怕的是沈知意,是云裳夫人,以及其他夫人小姐们。 这不之前云裳夫人怎么率先发难,利用众多夫人小姐们指责我,现在众多小姐夫人们不敢杠沈知意,但是她们敢杠云裳夫人。 “云裳,我们受邀前来,是因为你办的女宴,只有女子,没有男子,现在你的宴会上出现了男子,赫连侯府的长子媳妇头昏,被你的婆子带到这里,这里有三个男子,你想干什么?” “云裳,你平时做事最为妥当,咱们应你的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进来之前你都是派人在院子里一遍两遍的查,确保没有任何外男,今日,你是故意的吗?你想毁掉谁?” “云裳,你不要脸面,我们还要颜面呢,我家大小姐还要嫁人呢,这要是传出去,败坏我家大小姐名声,我跟你没完。” “就是就是,我带我家姑娘过来,是长长见识的,不是让你败坏名声,云裳,这一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的话,别怪我们不顾之前情义。” “报官报官,赫连家的长子媳妇做的对,唯有报官,方能还我们这些人清白,我们这些人可不想脸面受损,清誉被毁。” 云裳夫人像热锅上的蚂蚁,频频看向沈知意,让她想办法,不能报官,不能报官,报官一查全是她这个帮手的错。 沈知意气得发抖,死死的绞着手中的帕子,扯着嘴角,想掌控全局,张口安抚众人:“大伙稍安勿躁,今日之事,肯定有什么误会,云裳是我闺中好友,我与她一起长大,她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 “至于外男,也许这花园里院墙太矮,的确翻进来几个,好在我的女儿姜回已经切掉了他们的手,重伤他们,各位不必惊慌…” 她的话还没说完,守在梅园外面的小厮弯着腰,低着头,匆匆跑进来:“夫人夫人,京都衙门来人了,说这里有贼人,有人报案。” 沈知意目光唰一下子,再一次落在了我的脸上,她没想到府衙的人会来的这么快。 她大概在想,我可能猜测了她的算计,提前了防范,或者在想,她身边出现了什么背叛者,把她的计划告诉我了。 云裳夫人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去处理京都衙门来人之事,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前后陆续都来人了。 三司加京都衙门,四门一起,这个阵容,就是大案子。 想让他们走,不可能。 他们直接进来了。 四门人员进来之后,未婚的小姐们脸上全部蒙上了纱,夫人们立在了一旁,把自己闺女护在身后。 沈知意就算贵为郡主,我爹这个二品大员的妻子,那又如何,只来京都衙门一方人员,也许她还能糊弄过,但其他三司也来了。 刑部,大理寺,督察院,本来就是三方鼎立,各看各不顺眼,就算沈知意是郡主,他们也不会给面子,只会照章办事。 四门人员见到我浑身是血,手中拿着匕首,还拿着人手,个个警惕起来,生怕我挥手中匕首在杀人一样。 我把手中的三只人手往四门人员面前一扔,张口道:“各位,不用害怕,是我报的官,我姓姜,名回,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姜无恙的庶长女,亦是赫连侯府的嫡长子媳妇。” “今日我随婆母和三位婶母赴云裳夫人的女宴,头昏之际,被云裳夫人身边的两个婆子,也就是她们两个,带到这个屋子里,见到了我的嫡母沈知意郡主。” “我不知道我的嫡母沈知意是什么时候来的,等她离开之后,我休息的房间就出现了三个男人欲图对我行不轨之事。” “我只能挥起匕首,砍掉三人的手,是爆三人的眼睛,一保我的清白,以及名誉!” “扔到各位面前的三只手,就是三个贼人的手,各位可以看一下,我所言句句属实。” 四门人员被我扔到他们面前的人手吓了一跳,随即四方人马把我手指的两个强壮的婆子给隔离开,又推出一个人出来道:“赫连大少夫人,你的诉说,我们已得知,现在我们要进去看看,麻烦你让一下。” “还有各位夫人小姐们,麻烦你们现在勿走,若是赫连大少夫人所说情况属实,我们这边要请各位做个证人。” 今天这事儿已经闹起来了,必须要闹大,才能还在场其他夫人和小姐们的一个名誉清白,不然的话,都别过了。 所以三四十个夫人小姐们走是不可能走的,必须要在这里配合做证人,来让自己的名誉清白。 我握着匕首,让出了位儿,四门人员来了十六人,一门向房间进去两个人,其他的留在了外面。 进去没多久,就从里面抬出三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还没有死的三个男人。 夫人小姐们看到三个男人,不自觉又各自后退一步,眼神越发的怨对起云裳夫人沈知意。 云裳夫人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任何一点血丝。 沈知意脸色不白,就是黑得跟锅底似的,目光恨不得杀死我。 我一个健步上前再次出来,横在四门人员面前,手指着云裳夫人和沈知意的方向,张口给她们两个重击:“各位,我要状告云裳夫人妒忌我的嫡母沈知意郡主,故意邀请我来赴宴,给我下药,想毁掉我!” 第32章 继母就是一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相信云裳会对我下药。 云裳当场否认,斥责于我:“姜回,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下药了?” 沈知意更是上前一步,跟着指责我,向我身上泼脏水:“回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云裳夫人办的女宴进了贼人,已是人心惶惶,你在胡说八道,居心何在?” 云裳见沈知意跟她一道,底气足了一些,腰杆挺了些,接着质问我:“就是,姜回,我跟你无冤无仇,看在赫连侯府的份上才邀请你来赴我的宴,你口说无凭的冤枉于我,你想干什么?” 我眉头一挑,不见任何一丝怕的:“我不想干什么,只是借我之力,告诉大家,你云裳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今日你对我下毒,保不齐你明日对他人下毒,又或者之前你的局,你的宴会,已经有人被你下毒。” 云裳气得双眼直瞪:“你血口喷人。” 我反击她:“你没做过,你怕什么?” 云裳胸口起伏喘息,就跟我点醒了她一样:“对,我没做过,我不怕,大伙看看她的样子,哪里像中药的样子?” “大家伙不要相信她,她就是诬陷我,就是血口喷人,就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好处,想要我身败名裂。” 我拎着匕首上前:“云裳夫人说错了,我的样子不像中药,不代表我没有中药。” 云裳瞳孔一紧,她以为我在假装中药,所以才大言不惭,没想到我是真的中药,只不过现在清明。 我见她身形摇晃,无视着沈知意,对着面前四门震惊人员道:“各位,我撒谎与否,劳请各位叫几个大夫,可以给我号脉,看看我体内有没有药,是什么药。” “若是我体内没药,我会对云裳夫人行三跪九叩,奉上银两,贴上告示,忏悔道歉。若是有药,还请各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还我一个清白名誉。” 花园里进入贼人是一回事,被人下药又是一回事儿,主牵扯人员不但是朝中三品夫人,还有镇国公郡主,赫连侯府,以及其他夫人小姐们的名誉问题,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一般的事儿。 四门在场十六个人员个个面色凝重,对望,沉吟了片刻,才沉声张口:“云裳夫人,沈知意郡主,还有各位夫人小姐们,赫连侯府大少夫人所言,事关众夫人小姐名誉问题,非同小可。” “还望众位夫人小姐们,就立在这里不动,我们会派人回去禀明上级,请大夫过来查看,请忤作查验。” “若谁在此事未查清之前,随意离开,随意动,便有了帮凶之嫌,还请各位,为自己,为自己家,切勿做出什么让人误会之事。” 云裳夫人闻言,催促着沈知意:“知意,你倒是说句话啊!” 沈知意能说什么? 现在谁说谁错,谁走谁错。 她最好的就是闭嘴,不然的话,她毁掉我的事情就会拉到明面上。 其他夫人小姐们更是不会说什么,今天的事情,必须要捅大,捅的越大越能证实她们的清白。 四门人员十六人,离开了四个回去找人,留下了十二个人看着我们这些人。 大约一个半时辰过后,四门来了几十号人,光是大夫忤作就来了八个,他们对整个五色梅园,进行了一寸一寸的搜查。 四个大夫给我把脉,确定了我体内中了名为“意欢愉”的春药。 这种春药有一种好处,就是两种药混合在一起,方得其效。 单吃一种药,不会给人造成伤害,但是两种药混合吃下去,就变成了春药。 搜查的四门人员和忤作找出来混药的茶水,带药的糕点。 茶水,众位夫人小姐们都喝了,但糕点只给了我一个人吃。 在场的众位夫人一听茶水里都有药,不光她们自己喝了,她们的女儿也喝了,个个不干了,拎着帕子上前,不管身份地位对云裳夫人啪啪啪的就是打脸。 十来个夫人,就是十来个巴掌,每人一巴掌,云裳夫人的脸红肿如猪头,她还不能大声的叫喊冤这是沈知意让她来害我的。 十几个夫人打完她,指着她骂道:“好你个云裳,我们把你当姊妹,你不把我们当人,给我们喝带药的茶水。” “亏得我的女儿还叫你一声表姨,你就这样对我们的,我告诉你,云裳,不管你的背后是谁,不管你的夫君是谁,敢害我们,我们就跟你们没完儿。” “我们把你当朋友,把你当姊妹,来赴你的宴,你的宴会里不但有外男还下药,你想毁掉谁,你怎么那么恶毒?” “今日多亏了赫连家的大少夫人,才让我们众人安全,没有任何一点损伤,大小夫人你放心,你被云裳下药,怒斩贼人手足,保了清白,我们这些人都是你的证人。” 众位夫人的同仇敌忾,让云裳面若死灰,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撅晕过去了。 不管她晕不晕,她对我下药一事铁板钉钉,沈知意也救不了她。 她被四门直接抬走,联合收押,五色梅园被封。 各位夫人小姐们要么被四门人员挨个送回去,要么是各自府上来接,把她们接回去了。 没了人,我把匕首擦干净,藏了起来,一身血污走向沈知意:“母亲,对女儿反击的这一场戏,你还算满意吗?” 沈知意压着火:“姜回,你是故意的,故意明知这是一个陷阱,是我要毁掉你的陷阱,你还往下跳。” 我满脸无辜:“母亲,我愚笨至极,哪里看出来什么是陷阱,什么是平滑大路,我要做的,是每天带着匕首,自己要不清醒的时候,就给自己来一刀。” “不过还要谢谢母亲,因为你从小到大给我吃了那么多好东西,才导致小小的一个意欢愉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才能让我有力气拿刀,保全自己。” 沈知意气的都快呕血了,她永远想不到,自己多年前给我吃的药,在这一刻我因为她的药而保全自己。 沈知意深深的压了一口气,缓了缓语调,极其不要脸的对我说道:“回儿,今天这事是母亲给你开个玩笑,让你知道高门大户人心险恶,让你以后参加这样的宴试,要多加小心。” 我轻飘飘地问:“然后呢?” 沈知意恨不得把我给撕了,还装模作样做个慈母,不嫌弃我身上的血污,上前抓住我的手臂,瞪着眼睛说瞎话道:“然后,云裳是一个无辜的人,今日的事情,大概是她身边的婆子和丫鬟所为,她完全不知情,你去把案子撤了,我让她赔些银两给你。” 第33章 后台强硬的,犯事就有人兜底 我噗嗤一声笑出口,伸手一拨拉,把她的手拨拉开我的手臂,故意说道:“母亲,您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怪不得我爹被你蒙蔽,不知道你本来的面目是什么样子。” 沈知意嘴角微抽,拿过帕子擦了擦手,一扫慈母的样子,变得高高在上,提醒着我:“回儿,平京城这么大,高门大户这么多,不是你想象中能融入就能融入的。” “这一个多月来,你跟你婆母参加的宴,也就是四品官以下的夫人开的宴,攒的局,三品官以上夫人弄的宴,按照赫连家目前的情况根本就不够格去。” “我给你下药的这件事,你也没有什么损伤,只要你不计较,去把案子撤掉,我保证你以后能参加三品以上,甚至我大嫂二嫂攒的局,宫中的一些女宴,我都可以让你参……” 我不等她把话说完,打断她的话,提醒她:“母亲,你猜,我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要缠着赫连家主母跟她一起出来参加宴请?” 沈知意瞳孔一紧,经过我一提醒,瞬间明了:“你是故意的,你在挖坑等我跳?” 我当然是在挖坑给她跳,不然我不就白花银子,不就白在苏婉茹面前俯首称低了! 谁会做亏本买卖,没有人愿意,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每走的一步,都是在为沈知意姜沁儿母女两个人准备的。 像她这样身份,这样地位,拥有这样后台的人,她不对我出手,我根本就挨不到她的边儿。 我只能铺垫好,等她出手,再进行将计就计,巧妙化解,让她吃瘪,让她越来越恨我,越来越容不下我。 我只有在她的痛恨欲绝中,铤而走险中,化被动为主动,慢慢地去达成我心中想达成的一切。 我嫣然一笑,反问道:“不然,怎么会有今天的好戏?” 沈知意气得扬手就打我:“贱人!” 我不躲也不闪,硬生生地受了她一巴掌,再把左脸撑过去:“母亲,左右开弓,要打的对称才好。” 沈知意一愣:“你故意不躲,想回家给你爹看?” 我不知疼痛般冲她笑:“母亲既已知晓,又何必再问?” 沈知意喘着大粗气:“我不会让你回家的,更不会让你见到你爹,你死了这条心。” 我冷哼一声:“这容不得你了,母亲。” 沈知意气急败坏,防止我回家找我爹,直接拂袖而去。 我摸了摸被打的脸,在原地等了会儿,等回了禾苗。 禾苗小跑过来,扶着我的手臂,心疼的看了看我的右脸,做贼似的小声对我说道:“小姐小姐,你不会白挨打的,奴婢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开始向整个京城广而告之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我知道了,在外面不必多说,小心隔墙有耳,我们得先回去。 禾苗就不说了,扶着我,一起离开了五色梅园,坐上了赫连侯府的马车,往赫连侯府赶。 五色梅园不在京城中间,靠近京郊边些,坐马车得半个时辰。 现在的金城大街上已经开始流传沈知意郡主是一个佛口蛇心,对庶女并不好的人。 庶女嫁给赫连家嫡长大公子,她并不开心,让自己闺中好友邀请她,给我下药,寻了外男,要毁了我。 她的闺中好友云裳夫人作为她的帮凶,为了让所有人不察觉,对她邀请的所有夫人小姐们都下了药,幸亏有我,带了匕首,奋力抵抗,保住清白,斩伤三个外男。 四门人员查已经派人把她的闺中好友云裳押了起来,再加上有不少高门大院的夫人小姐是四门人员送回去,传言就像风一样弥漫在整个京城,以及高门大户里。 我这刚回到赫连侯府,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云裳夫家从三品都转盐运使,林大人就派人送来了二万两银子。 苏婉茹拿着二万两银子,眼中闪烁着贪婪:“回儿,都转盐运使说了,只要你不计较这事,这二万两银子,权当你受惊,给你买补品吃。” 我把半张红肿的右脸伸过去给苏婉茹看:“婆母,这是沈知意打的,你猜这一巴掌,值多少银子?” 苏婉茹一愣:“她打你还会给你银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那三个男人就是沈知意给你准备的。” “她恨不得毁了你,还会给你银子,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我伸手把装着二万两银票的盒子一扣,从苏婉茹的手中夺下来,往桌子上一扔:“婆母,二万两银子就把你给收了,你也太不值钱了。” 苏婉茹转瞬之间还心疼我把银票抢了,后听我一说,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在不久的将来,你拿到的远远不止这点?” 目光短浅,怪不得赫连侯府在她手上入不敷出,她这个当家主母越当家,家里越穷,越让人看不起,是有道理的。 苏婉茹见我不说话,着急的问我:“还会有谁因为这件事情给你银子,你能拿多少?” 我刚欲开口,有丫鬟来报:“夫人,镇国亲王妃递了贴子,请夫人和大少夫人赴个宴,吃个晚膳。” 苏婉茹噌的一下站起来,不敢相信:“回儿,我没听错吧,镇国亲王府的亲王妃邀请你我用膳?” “你可知道,这位老王妃,生了两儿一女,一儿大将军,一儿礼部尚书,一女嫁给你爹正二品大员,她去的局,开的宴,我就算能去,座位也只是在末尾。” “别说打招呼了,能看到她人都不错了,现在她邀请你我去用晚膳,就你我,这要是让高门贵妇其他人知道,不得羡慕坏了?” 我眸子一眯,张口冷冷的提醒她:“婆母,别高兴的太早,这不是晚膳,这是一场鸿门宴,一不小心是要被镇国亲王妃杀掉的!” 苏婉茹浑身一抖,眼珠子一转,高兴尽消:“你说得对,沈知意想毁掉你,被你反杀回去,又把闺中好友云裳折了进去。” “为了把自己的闺中好友捞出来,为了让自己洗脱罪名,她让自己的母亲出面,邀请你我摆鸿门宴,这一顿饭咱不能去吃,一吃就变成了被动。” 我一吓她就不去了。 不去怎么行,必须要去,还不能我和她去。 我张口道:“婆母,镇国亲王妃诚邀你我去吃饭,你我若不去,叫不识抬举,往后你我还在京城高门大户如何混?” “所以,为了你我往后,这顿饭就算是鸿门宴,你我不但要去,还要大张旗鼓,再邀其他的人一起去!” 第34章 你用人扑我,我就大声叫喊,她们是刺客 苏婉茹惊了一下,立马说出担忧:“大张旗鼓邀请其他人去,咱们今天在五色梅园的事情,高门大户都已知晓,都是要颜面的人,肯定不会在现在这关头跟我们掺和一脚。” 她想到的,我当然也想到,“我没说邀请她们,我是说邀请五色梅园那些夫人们。” 苏婉茹眼睛一亮:“对呀,其他人不去,五色梅园的那一些肯定会去,人多咱们就不用怕她,行行行,我这就派人去邀请去。” 我伸手搭在装二万两银票的盒子上,用手指敲了敲,提起苏婉茹,“婆母,我是你的儿媳,咱俩是一道的,不管我因这一件事情拿多少银子,我都分你一半。” 苏婉茹一扯嘴角,笑嘻嘻的对我虚伪道:“什么分不分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现在就去找人,不会让你单打独斗。” 我微微额首点头:“谢谢婆母。” 想要别人为你卖命,和你一道,必须允诺别人想要的,才能和别人一起同仇敌忾。 苏婉茹管理偌大的侯府后宅,入不敷出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儿,现在能看到的是二万两银子,看不到的还不知道多少,她一来乐意跟我合作搞银子对半分,二来她是真的害怕姜沁儿和赫连决在一起,让她儿子搞不到世子之位。 云裳夫家送来的二万两银子,我一文也没有留下,派人送给了我爹,我爹都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皇上的心腹,监管的就是百官。 一个京城从三品都转盐运使,妻子家世一般,随便能拿出二万两银子,他做的又是弄盐的这个肥差,手上肯定不干净。 我爹拿了银子,明天就会上表皇上,皇上不但会知晓他的臣子贪赃枉法,还会知道云裳和沈知意做的这些勾搭事儿。 镇国亲王妃恰在此时邀请我和苏婉茹吃晚膳,何尝不是自动送上把柄的一种,我不但赴约,我还打扮的漂漂亮亮赴约。 镇国亲王妃不差银子,包了京城最大最金碧辉煌的酒楼,光是门口站着的守卫就有六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替她女儿沈知意兜里似的。 我喜欢她这样的张扬,她越张扬对我越有利,越能把镇国亲王府送到别人惧怕的中心,让皇上生有疑心。 君心叵测,只要皇上生了疑心,镇国亲王府的日子就不好过,将来就会对我和我爹越来越有利。 我一个人率先而来,还没见着她,她身边的婆子和丫鬟就窜了出来,想把我扣住,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没想到镇国亲王妃上来就送给我这么个大礼,想用武力让我再次见识亲王府的威力。 既是如此,她送上门,我没有不接的道理。 我直接警惕后退,反手从头上拔下簪剑,对着窜出来的丫鬟和婆子们伸出来的手划过去,跟削铁如泥的匕首配套的簪剑,在我洗澡的时候,我拿出来磨了又磨。 王府的丫鬟和婆子细皮嫩肉的,我划过去,直接把她们的手全部拉出一个深可见骨的大口子,鲜血淋漓的。 几个婆子和丫鬟发出一声惨烈的叫,捂着手,也压不住鲜血直冒。 我刺伤她们之后,握着簪剑,迅速的返回到门口,对着外面扯着嗓子就喊,“哪来的刺客,竟然敢在镇国亲王妃宴请的酒楼出手伤人?” “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谋害镇国亲王妃,保护镇国亲王妃,保护镇国亲王妃啊。” 酒楼位于最热闹的大街上,就在门口站着镇国亲王府六个护卫,听着我的叫喊就冲了进来。 外面天刚擦黑,出来吃饭的,不说家中是权贵,至少是有闲钱,有功夫的人,听见我的声音,纷纷驻足脚步,向这边奔来。 镇国亲王妃身份地位尊贵,说仅次于皇后存在不为过,她被人袭击,要是救了她,就算不是荣华富贵加身,也是钱银不断。 听到我叫喊的人都冲了进来,里面的护卫根本就拦不住,他们直接把已经受伤的婆子和丫鬟扭住,押着,大声喧哗邀功。 “镇国亲王妃,您不必害怕,刺客已经被我们抓住,押了起来,不会伤害您了。” “亲王妃,您可以出来了,四个刺客全部被抓了起来,您可以放心大胆的出来了。” 镇国亲王妃在楼上,不得已出现,居高临下的,还没开口说话,苏婉茹带了十几位夫人来了,看见这情景,张口就问:“哎哟喂,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见血了?” 我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十几位夫人,手指着被路人押着的婆子和丫鬟们,得亏这些婆子和丫鬟没有穿镇国亲王府的衣裳,才能让我手指着她们,睁眼说瞎话道:“婆母,众位夫人们,你们不知道,这些刺客藏匿在镇国亲王妃宴请的酒楼之内,我一来她们就窜出来。” “我想,她们一定把我当成了亲王妃,宁杀错不放过,幸亏我机智,随身携带的匕首,伤了她们,又逢路人英雄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把她们抓住。” 苏婉茹连同其他十几位夫人手中拿着帕子,拍着胸脯,一副大受吃惊的模样道:“京城重地,天子脚下,尚未入夜上钥,就有刺客出没,企图伤害镇国亲王妃,着实可怕。” “报官报官,赶紧报官,让京都衙门,刑部,大理寺去查,必须要把伤害亲王妃的主谋揪出来。” “对对对,天子脚下,岂能由恶徒胡作非为,伤害镇国亲王妃实属大罪,报官,必须要报官。”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们,扭着四个婆子丫鬟,豪迈的张口道:“让人去报什么官,咱们大伙直接把她们扭到官府去,顺便做个证,让她们百口莫辩。” “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快走,镇国亲王府的护卫们,你们最好也跟着,你们也是证人,一直守在门前,这些人什么时候进来,你们一定一清二楚。” “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六个护卫在门前守着,还让刺客进来,真是太不应该了,多亏了这位少夫人,用刀挡了一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路人们提到我,我瞥了一眼楼上脸色铁青的镇国亲王妃,给我一个下马威,威胁我为她女儿出气,希望我送给她的大礼,她能喜欢。 我朗声张口对众人道:“各位,我不敢居功,今日镇国亲王妃邀请我姜回携带我的婆母苏婉茹过来用膳,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为了亲王妃的安全,各位,咱们不能全部去报官,让亲王妃陷入危险之中,咱们让人去报官,其余的人连同众位夫人和我在这里保护亲王妃,断然不能让第二批刺客伤了亲王妃。” 第35章 当着我爹的面说我肮脏,真厉害 “对对对。”有人赞同我说的话:“亲王妃到现在还没出现,想必已经吓到了,若是我们现在全部走了,万一有第二批刺客来,亲王妃不就危险了。” 有人举手,毛遂自荐:“我去,我去,我去大理寺,京都衙门报案,绝对让他们多带些人来,保护亲王妃。” “我也去,我也去,我熟悉去刑部路,务必让他们多派些人,拿下刺客,保护镇国亲王妃。” 两个人说完话,不等其他人反应,转身就离开了酒楼,跑的比兔子还快,生怕别人把他们揪回来,他们贪不了救亲王妃的这功了。 受伤的四个丫鬟和婆子不光手上受伤,还被人绑起来,嘴上塞了布条,压着她们的路人直接把她们当成了刺客,根本就不给她们说话狡辩的机会。 镇国亲王妃在楼上,黑着一张脸,都快往下滴黑水了。 她不想让我好过,邀请我过来,给我下马威,训我,我化被动为主动,自然而然不让她好过。 我假装才看见她,抬头惊呼了一声:“大家伙快看,镇国亲王妃没事儿,在楼上看着我们呢。” 我的一语落下,惹的下面的人纷纷抬头,看向她,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亲王妃,您放心,有我们在,不会让刺客伤了您。” “您好好的在上面呆着,等会儿刑部,京都衙门和大理寺的人过了,再送您回去。” 镇国亲王妃跟她的四个婆子和丫鬟一样,明明不是刺客,明明不需要保护,确实有口说不出,她错过了最佳狡辩的时间。 皇室宗亲,被人捧着的亲王妃,就如她跟姜沁儿说的那样,他们姓沈,教训别人,只需要动口,就有人替她们去办,完全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她们只要保持他们那份高贵,盛气凌人,掌握着手中的权力,就没人敢拿他们怎么样,或者说,有些事情他们不屑于跟我们这些小喽啰说,他们有属于他们自己的解决方法。 但她们忘记了,人言可畏,君子不可怕,真小人才可怕。 我是真小人,像一条毒蛇又阴险又坏,吐着蛇信子,在寻找机会伺机而动,当然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什么叫借众人之手,来败坏她的名声,来让别人知道,她镇国亲王妃就是霸道。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不光刑部来人,京都衙门,大理寺,就连沈知意的大哥二哥,我爹都来了。 沈知意的大哥沈知安,二哥沈知遇认识自己娘身边的婆子和丫鬟。 他们看见所谓的刺客是自己娘身边的丫鬟和婆子,立马就不乐意了:“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事了,哪来的刺客?” 沈知安是一个将军,沈知遇是礼部尚书,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往那一杵,就是不怒自威,何况他们生气发问。 在场路人百姓浑身一抖,手指着四个丫鬟和婆子,说话都不利索了,“回回禀…官爷,她她们是刺客,刺杀亲王妃。” “她们是刺客?”沈知安声音浑厚怒然:“她们是亲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和婆子,怎么会是刺客?” 押着四个丫鬟和婆子的路人百姓,松开了她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官爷,小的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就听见有人喊,她她,这个叫姜回的,她喊有刺客,有刺客刺杀镇国亲王妃,我们才过来的。” 沈知安和沈知遇目光同时落在我爹身上,而后又转到我身上。 沈知遇率先向我发难,他没有见过我,但是他听过我,看我的目光审视不屑:“姜回,嫁给赫连家大公子的姜回,今日之事是你所为,你意欲何为?” 我抬起头,红着眼眶,看向沈知遇,沈知安,声音哽咽又害怕:“沈大人,沈将军,你们是我的长辈,我是你们的晚辈,我也想知道,你们的母亲,想要干什么?” “是,今日白天,我和在场的众位夫人,被你们的妹妹,我的嫡母沈知意郡主闺中好友云裳夫人邀去赏梅喝茶,众位夫人连同我一起,被她们下了药。” “众位夫人还好,唯独是我,中了“意欢愉”,要不是我刺伤自己,保持清明,斩了贼人手足,我现在就被毁了。” “我以为我报了官,云裳夫人已经被押在府衙中,我可以回赫连府好好休息,喘口气,但是你们的母亲,邀请我和婆母过来用膳。” “亲王妃邀约,我不得不盛装打扮,提前过来,以免她急了,可是我来了迎接我的是什么,是你们口中所说,镇国亲王妃身边的四个丫鬟和婆子对我的扑面而来,拳打脚踢,口中谩骂。” “沈大人,你问我意欲何为,我倒想问问,我怎么知道这四个婆子和丫鬟是镇国亲王妃身边的人,如果她们是亲王妃身边的人,又怎会做出如此失礼对待客人上来就扑,就打,就骂的事情?” “今日白天之事,我已是惊弓之鸟,怎么,我是挡了你们家谁的道了,让你们如此蹉跎我,如此容不下我?” 身为儿子最了解自己的母亲,就像母亲了解自己的孩子一样。 镇国亲王妃如何疼爱沈知意,她的两个儿子是一清二楚。 今天五色梅园之事,一个下午的时间,文武百官,内宅都知道了。 沈知安和沈知遇当然也知道了,他们的妹妹深爱着我爹容不下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我这样一说,都是聪明人,一猜就知道,今日在五色梅园给我下毒,给我找外男的人是他们妹妹,云裳只不过替他们妹妹背了锅。 他们的母亲迫不及待的找我,就是给他们的妹妹洗锅,让我不要计较这件事情,让他们的妹妹和云裳无事。 镇国亲王妃见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我质问的面露愧色,直接无视我爹在场,张口对我就骂:“小贱人真是牙尖嘴利,谎话连篇。” “五色梅园之事,与我女儿沈知意有何关系,怎么不是你自己,女随母贱,身体里流淌着肮脏的血!” 第36章 为情所困的女人,就是貌美如花 镇国亲王妃话语落下,整个酒楼的人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看她堂堂镇国亲王妃,像个街边泼妇一般,不光骂了我,还把我爹朝中二品大员,她的女婿骂了进去 沈知安率先反应过来,张口道:“母亲,请谨言慎行!” “岳母大人!”我爹清冷的声音,冷如寒霜般响起,整个人移步上前,拱手有礼对镇国亲王妃道:“我叫您一声岳母大人,是因为我娶了您的女儿沈知意。” “我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镇国亲王府之事,在朝堂之上没有借过你们镇国亲王府任何之力,府上更是只有沈知意一个女主人。” “五色梅园之事,都察院有完整的状子,证人证词,您要是觉得不妥,您可以让您的儿子沈将军,沈大人,去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京都衙门走访调查。” “今日我最后叫您一声岳母大人,他日再见您,我会尊称您一声镇国亲王妃,明日我会向皇上请旨,我姜无恙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配不上皇亲国戚的沈知意郡主。” “您看我和沈知意郡主和离合适,还是她休夫合适,我这边没有任何意见,只需镇国亲王府有颜面即可。” 镇国亲王妃老脸差点没绷住,眼中闪烁着一丝慌乱,她骂我女随母贱,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五色梅园之事是我自导自演。 她完全忘记我没有那个能耐搞这么大的宴请,更忘记了中药遭难的人不止我一个,我报官也不止一家。 三司一门,四方人员,一样的证词,一样的证人,都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她想推翻,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门都没有。 沈知安和沈知遇知晓他们母亲说错话,想阻止没来得及,任由他们母亲把伤人的话说出来。 我爹生气,沈知遇连忙和稀泥,规劝我爹:“妹夫,这件事情误会,全都是误会,要不,交给刑部,让刑部彻查不放过任何一个挑拨离间的坏人。” “咱们都是一家人,难免上嘴皮碰下嘴皮,事情说开了就好,不要让外人扰了我们一家人的感情!” “够了,什么外人不外人,都是自家人。”沈知安一声喝斥沈知遇:“姜回是妹夫的亲生女儿,哪怕是庶女,也是血浓于水,身体里流淌着妹夫的血。” “知遇,你身为长辈,应该更重礼数。母亲,您身为长辈,您越界了,您不应该晚上邀请姜回过来酒楼用膳吃饭。” “更不应该放任您身边的婆子和丫鬟,上来对姜回又打又骂,五色梅园之事,我有所了解,若是跟沈知意有关,我绝不偏袒,若与她无关,也无人能冤枉她。” 沈知安身为将军,又是镇国亲王府的长子,境界就是不一样,三言两语斥责他的母亲和弟弟,抬高我的身份,企图让我爹消气。 镇国亲王妃都把戏台子搭好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听见了,我在五色梅园受的那些委屈,我爹怎么可能消气? 我爹平淡至极,以退为进,对沈知安拱手道:“沈将军,今日之事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一切交给沈将军,告辞,姜回,我们走。” 我爹说完,带着我就离开。 我离开之前,递了一个眼色给苏婉茹。 苏婉茹紧跟我其后,带着十几位夫人一同离开。 她们和一些百姓都是今天这场好戏的证人,回到家中,肯定要告诉自己的家人,不出明日后日,京城各处就会广为流传,霸道的镇国亲王妃再一次出手,想弄死我这个庶出。 我和我爹坐在马车里。 我爹一身红色官袍,如松柏一样,腰杆笔直,眼神平静如水,不见丝毫波澜的望着我:“今日之事,做的漂亮。” 我冲我爹嫣然一笑:“多谢爹夸奖,你要和沈知意和离吗?” 我爹望着我一愣,平静如水的眸子,出现了波澜,似在通过我看我娘,想我娘。 “我要与她和离,但不会离,皇上不会同意,镇国亲王府不会同意,我也只是说着玩,你要记住,猎物只有牵在自己手上,才能更好的放她出去咬人!” “不过,今天你把事情捅这么大,爹绝对给你兜一个漂亮的底!” 我笑得越发灿烂:“谢谢爹,我想见姜沁儿!” 我爹眸子一闪,就知道我想做什么:“最近赫连决在想尽一切办法见她,都没见着她,她在和沈知意赌气,滴水不沾,已有三日!” 我的眼睛一亮:“真是太好了,我要买个捆蹄,带过去给她吃,让她知道,只有吃饱饭,才能和自己的情郎,天长地久。” 我爹赞同我:“捆蹄不用你自己去买,过些时日自然有人送到府上,别着急,慢慢等就好。” 我甜甜的应了一声:“好的,爹!” 我爹带我回姜府,沈知意见到我回来脸色都变了,还要竭尽所能在我爹面前扮演贤妻良母。 我爹在她未开口之前,率先开口:“郡主,镇国亲王妃想你了,你收拾收拾,回去看看她。” 我爹说完,不等她说话,留下我,径自越过她向院子里走去。 沈知意想张口叫他,都来不及。 直到我爹走远,看不见,沈知意看向我张口质问我:“这么晚了,你不回赫连府,来我家做什么?” 灯笼下的她,狰狞可怖,犹如恶狗,逮到我就咬,恨不得咬死我,撕了我,把我碎尸万段。 我笑眯眯的对她说道:“母亲,你冤枉我了,我也想回赫连府,但是你娘邀请我用膳……” 沈知意不等我把话说完,张口骂我:“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我的母妃邀请你用膳?” 我像没脸没皮:“是啊,像我这样的东西不配你娘邀请我,但是她不但邀请了,还当着我爹的面,说我身体里流淌着不干净的血,说五色梅园之事与你无关,说我自导自演。” 沈知意撕烂手中的帕子,直指核心的问我:“姜回,你算计我母妃?” 我伸手一把推在了她的肩头,把她推得向后行的一步,就跟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笑她:“我算计你娘,就你娘的身份,我能算计得了她?” “你也别关心你娘了,你关心关心我爹吧,我爹明天就要上表皇上,就五色梅园和今日你娘宴请我吃饭的事儿,求皇上赐下和离书,我爹要与你和离!” 沈知意犹如万箭穿心,面上血色顿消,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理智全无:“你胡说,我与你爹恩爱,他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上表皇上和我和离?” “姜回,我知道了,你做这些事情,是想为你死去的娘报仇,拆散我和你爹,我告诉你,没门儿,我生是你爹的人,死是你爹的鬼,没一人能把我们拆散。” 我就喜欢看她为情所困,痴心不改,涉及我爹,就理智全无的样子,这个样子太美了,跟她的女儿姜沁儿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美。 我张口把事情全往镇国亲王妃身上扔,离间她们母女,让她们母女窝里斗去,自相残杀去:“母亲,不是我要拆散你和我爹,是你要毁掉我,是你娘今天在酒楼里,当着几十号人面,说我爹配不上你,要让我爹和你和离!” 第3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有人自动送上狗男人 沈知意不相信我,斥责我:“你胡说八道,我母妃才不会说出这样话的话。” 我再给她一记重锤:“你娘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爹的为人你再清楚不过,若不是气急,你觉得他回来为什么不理你,还告诉你,你娘想你了,让你晚上回去?” 沈知意顶着苍白的脸,踉跄后退了两步,使劲的摇头不相信:“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要回去问我母妃,来人,随我回镇国亲王府!” 她的一声叫喊,她的贴身婆子和丫鬟应声而出。 我让出道来,望着她头也不回离开姜府。 直到她的马车走远,消失在月色之中,我哐当一声,把大门一关,上钥,带着禾苗往自己院子里去。 姜沁儿绝食三天,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主要是以吓唬沈知意为主,不可能把自己真的玩死,所以绝食是假,吓唬人是真。 她的院子里有护卫,左三层右三层,我不好现在去找她,也没有借口去找她,洗漱好,在自己的床上,安安稳稳,睡了个觉。 一觉醒来,就有好消息,我爹拿着云裳夫家给我的二万两银子上朝,向皇上禀明了五色梅园之事,并把银票奉上。 皇上银票还没拿到手,还没有发怒,又有其他官员掏出五千和一万不等的银票,上报皇上,说是云裳夫家昨夜派人送过去。 云裳夫人借宴会之名,给三四十夫人小姐下药,招外男过来,已是证据确凿,她的丈夫从三品都转盐运使,为了保她,给别人送银子。 每家至少五千两,最多二万两,总共十八家,十几二十万两银子说拿就拿出来了,这手脚能干净吗? 肯定不干净,皇上当场发怒,卸下云裳的丈夫从三品都转盐运使之职,打入大牢,抄家,查他贪赃枉法。 这一查不得了,不但查到了五色梅园的事情是沈知意借云裳之手所为,还查到了镇国亲王妃为了给自己女儿洗脱罪名企图谋害我。 更查到了云裳的丈夫利用自己都转盐运使之职,不但倒卖盐,中饱私囊,还给镇国亲王府送银子,一送就是十来年,一年五万两银子。 镇国亲王一把老骨头,不要老脸去皇上的尚书房,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诉着,是皇上的亲叔,皇上坐上皇位,是他竭尽全力,拼了性命保的。 皇上心中对他有诸多不满,也念在他保他上了皇位,让他上八十万两银子去国库,也就没再计较镇国亲王府被人送银子之事。 镇国亲王妃手一而再再而三的伸那么长,罚闭门思过半年,在家抄三从四德,女戒,道经。 沈知意是五色梅园主谋的这件事情,明面上只有皇上知晓,皇上让她拿出十几万两,给我五万两,余下的每家送五千两以示安抚。 我爹向皇上请和离,正如我爹所想,超出我爹所料,皇上不但不同意,还暗示我爹多注意一下镇国亲王府。 五色梅园之事,沈知意想毁了我,我将计就计,不但毁了她的名声,还让镇国亲王府跟皇上离了心,让我爹得了圣心。 她简直就是我的福星,我这边天天高兴,她那边摔盘子,摔碗,对我咬牙切齿,怕我爹气上加气,还不敢明面上撵我走! 我在姜府住了一个多月,把所得五万两银,让人送给苏婉茹二万五千两。 苏婉茹让我没事儿好好在娘家住着,可劲的住,侯府那边有事,她担着。 沈知意为了暗戳戳的撵走我,派人叫赫连决过来接我赫连侯府。 赫连决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姜沁儿,来姜府,带了热腾腾的捆蹄,进来就殷勤对我道:“夫人,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城东的热捆蹄!” 喜欢吃城东热捆蹄的不是我,是姜沁儿。 一个多月前我爹说的没错,我不用买捆蹄给姜沁儿,只需要的就有人会送上门,这不,我成婚了两个多月的丈夫把捆蹄送来了。 我接下捆蹄,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望着捆蹄,愁眉苦展。 赫连决自以为风流潇洒,俊俏无双,问我:“夫人这是怎么了,为夫来接夫人回家,夫人不高兴吗?” 我泪水瞬间涌上眼,放出话去勾赫连决:“不是我不高兴,是我看到这热腾腾的捆蹄,想到我妹妹,姜沁儿。” 赫连决一听到她眼睛都亮了:“沁儿妹妹怎么了?” 我一颗眼泪划过眼角,落了下来,把姐妹情深演绎的淋漓尽致:“夫君,你有所不知,我的沁儿妹妹好像有了心上人。” “心上人的家世不太好,沈知意郡主怕她上当受骗,就把她关在家里,都关了两个多月了。” “在这两个多月的期间,沁儿妹妹还绝食,现在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看着就让人心疼,我好想把她喜爱的捆蹄送给她,希望她能有点食欲,不要再折磨自己。” 赫连决一听,眼珠子一转,把主意打在我身上了,“夫人,你光想干什么,直接去找沁儿妹妹。” 我故意错愕:“我直接去找沁儿妹妹,不不不,沈知意郡主在她的院子左三层右三层,弄了好些护院。” “我人还没到,那些护院就拦住了我,不让我上前一步,就怕我跟沁儿妹妹说话。” 赫连决现在是距离姜沁儿最近的一次,他也知道,他今天见不到她,往后想见她也难。 所以在我故意放话勾搭之时,他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就开始寻了个点儿,对我低低的说道:“夫人,为了沁儿妹妹,要不这样,我去引开护卫,你拿热捆蹄进去送给她,告诉她,热捆蹄是我送过去,告诉她,她的心上人如同她一样,每日在想她,念她!” 不要脸不知廉耻的狗男人,我三言两语,他就当我是傻子,想借我之手堂而皇之跟姜沁儿打情骂俏,我哪有不成全他们的道理。 我一把抓住赫连决的手,激动万分:“夫君,就按照你说的做,走,咱们现在就去解救沁儿妹妹,让她知道,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和她的心上人终有一天也能如同我像夫君一样幸福美满!” 第38章 我的毒誓就跟放屁似的,你也信? 赫连决马上要见到姜沁儿比我还激动,一把薅过他拿过来的热捆蹄,反手拽着我,速度极快的离开了我的院子。 他又不知道姜沁儿住的院子往哪走,急吼吼的,把我当成冤大头,催促着我,一副我为妻妹上刀山下油锅的恶心样。 我适当的指引了一下道路,他在我家走的比我还熟悉,还迫不及待,不消半刻功夫,就来到了姜沁儿住的院子。 沈知意为了防止她跑出去,院门口安排了八个护院,还有八个护院围绕着院子巡视。 赫连决想着有护院,没想有这么多护院,拉着我退到一旁:“你不是说,护院只有三五个吗?” 自己怂,自己害怕,倒怪起我来了,我一脸无辜,用着激将法:“夫君,我从未说护院只有三五个,我只说过护院是沈知意郡主从镇国亲王府弄过来。” “你要是害怕,你可以不去,就让沁儿妹妹如鲜花一般枯萎,再也不能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吧。” 赫连决想靠着拿捏姜沁儿和我走捷径,继承世子之位,飞黄腾达,已经到这了,怪我归怪我,但是我让他走,他不走。 他摸着他光滑的下巴,一双眼睛乱转了一圈,就跟下了多少决心,自己吃了多少亏似的道:“我去,你看着些,逮着机会,就往里冲。” 我温柔的对他笑:“好的,夫君。” 他把捆蹄塞给了我,理了理袍子,人模狗样的走出去,借沈知意之名,一本正经的欺骗,还真把门前的八个护院给叫走了。 门口没有八个护院,我趁巡视的八个人还没有巡到这边,冲进了姜沁儿的院子。 沈知意为了让她认错,为了让她绝了对赫连决的心,除了外面有护院之外,里面连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我反手插上门,穿过小院,刚到里屋门口,手去推门,门刚推开,人还没进去,还没来得及看里面的景象,迎面就砸来东西。 我侧身一侧,一个漂亮的装花小瓷瓶从我的眼帘处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紧接着我还没开口叫人,姜沁儿歇斯底里的怒吼就从里面响起传来,“滚,给我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我不会放弃的连决哥哥的,我就算死我也不会放弃他,娘,就算天塌下来,我也绝不了对他的心。” 我哐当一声把门推开撞在墙上,瞧见了屋子里全部的景象,那叫一个满目狼藉,奇珍异宝的尸体,全在地上。 我推门的声音惹姜沁儿怒火中烧,声音再次传来:“滚啊,谁让你进来的,给本大小姐滚。” 我无视她的声音,抬脚跨了进去,踩在奇珍异宝碎片的尸体上,扬起声音啧了一声:“沁儿妹妹,被关了两个多月,你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火气,你娘知道吗?” 我的话音一落,姜沁儿披头散发,犹如女鬼,不再娇小可爱,脸颊肉嘟嘟的清秀,而是瘦的小脸一手都能挡住。 她跑出来,就冲向我:“好你个卑贱货,我还没找你,你倒来找我了,要不是你,我和连决哥哥能被我爹抓住吗?”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破烂货,看我今天不抓烂你那张狐媚子脸。” 我直接把手中的热吞吞捆蹄丢给她:“你的连决哥哥来姜府了,热捆蹄是他买来给你吃。” 赫连决来了,给她买东西吃,短短的几个字儿,就像免死金牌一样,让冲向我的姜沁儿硬生生的止住了脚,出手接住了捆蹄儿,如珠如宝的抱在怀里,红着眼睛流着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连决哥哥不会骗我,他说爱我,就是爱我一辈子。” “还说,就算前方千难万阻,我们也要努力的爱下去,冲破阻碍,白首不相离。” 赫连决小曲没白听,画本没白看,瞧瞧这哄人的酸词儿一套接着一套,句句不带重样的。 我化身捧眼,顺着姜沁儿的话,捧她,赞同她:“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早知道你们这么相爱,无论你娘再怎么威胁我,给我多少好处,我都不应该拆散你们。” 姜沁儿被她娘关了两个多月,每天都有丫鬟和婆子跟她说赫连决不是良配,配不上她,赫连家是个破落户。 难得有我这样理解她的人出现,捧着她,赞同她,她单纯可爱的直接感动就哭了,哭的嗷嗷的,眼泪鼻涕一把:“我就知道,我和连决哥哥没有错,错的是别人。” “错的是我娘,我娘为了让你嫁出去,给你看那些乱七八糟,不是什么好东西家的儿子,故意演戏给我看。” “早知道我跟你一道,不跟我娘好,我就能嫁给我心爱的男人,给我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我听到她这话,靠近她,像个毒蛇一样,吐着信子,引诱她:“沁儿,想要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现在也不晚啊。” 姜沁儿哭声嘎然亦止,泪眼婆娑的望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悠悠一叹,张口道:“你喜欢赫连决,我不喜欢,我是受你娘的威胁,你娘给的太多,我才被逼无奈,嫁给他,来绝了你的念想。” “他也喜欢你,他以为我不知道,可当我跟他说,你被你娘关了两个多月,以绝食对抗你娘,他急得上蹿下跳,想尽办法……” 姜沁儿张口打断我:“你的意思是说,我被关的这两个月,他一直想办法来见我?” 我特别真诚的点了点头:“是的,你被关的这两个月,他想尽办法来见你,你娘为了让我和他绑在一起,不惜找了男人来毁掉我。” “因为你娘差点毁了我这事,我想开了,我拥有你娘给我的那些嫁妆,就算我跟赫连决和离,我单门立户,我也能养活我自己,我不跟你争,不跟你抢了。” 姜沁儿一听我不跟她争,不跟她抢,不跟她搞了,她的眼睛就像启明星一样亮堂,闪烁的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为了让她相信我,我举手就发下毒誓:“我姜回所说,但凡有一句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一辈子得不到所爱,为奴为婢,所生之子皆是卑贱!” 第39章 我要给他们偷情提供方便 我如此毒誓言落下,姜沁儿信了我的誓言,把我当成她唯一的盟友,最知心最信任的人。 她张口信誓旦旦:“姜回,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和连决哥哥在一起,你只管说,我来做!” 我压住鱼儿上钩的喜,对她招了招手。 她抱着不值钱的热捆蹄儿,凑近我,满眼的期许望着我。 我低了声音对她道:“沁儿,我有法子让你和他在一起,但是,咱们先出院子,让你得到自由,才能进行下一步。” 姜沁儿被情爱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和赫连决在一起,根本就不用脑子,她催促我:“姜回,你别卖关子了,你有话直说!” 她急,我也干脆利落,直指核心:“想要出去很简单,只需向你娘妥协即可。” 姜沁儿眉头一皱,细细咀嚼我说的话,半响过后,眼睛亮晶晶的:“你说的对,想要出去,我跟我娘妥协就行。” “我跟她说,我不爱赫连决了,我不要嫁给他了,我要嫁她心目中的青年才俊,俊俏郎。” 她举一反三的能力,让我有点想喝彩:“对,就是这样,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赫连决的?” “有的有的!”姜沁儿忙不迭的说道:“你等一下!” 她怕我走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里屋,拿出两封信件,交给了我,“你把这个给他。” 我接过信件,藏在自己宽大的衣袖中,对她道:“沁儿,咱们现在是盟友了,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不可背刺对方!” 姜沁儿拍着胸脯对我发誓:“只要能让我和连决哥哥在一起,我永远不会背刺你,若是违背此言,我也不得好死。” 跟自己的仇人合作,听到她对自己发誓,真是令人愉悦开心。 我保持这个愉悦和开心,出去的时候恰好又没碰到护院,转到拐弯处,就听见姜沁儿娇蛮任性的声音响起:“狗东西,拦住我干什么,我去见我娘,不是往外跑!” “瞧你们这人模狗样的,就是天生奴才命,还挡着我,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能把你们乱棍打死。” 我侧着身子望过去,被她骂的护院不敢再拦她,跟在她身后,去找沈知意了。 我目送她,直到看不见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赫连决别的本事没有,躲闪的本事倒是一流。 引走了护院,寻了个由头,上了个茅房,人就闪回我的院子了。 我回去,他就迎了过来:“夫人夫人,怎么样,见到了沁儿妹妹没有?” “见到了,见到了!”我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信件:“沁儿妹妹还给心上人写了两封信,让我拿出来送给她心上人。” “我也不知道她心上人是谁,她就说给你就行,她心上人是你的同窗好友,她跟你提过。” 赫连决一把夺过信件:“对对对,她的心上人是我的同窗好友,我这就是把信件拿给他,让他别担心,我先走了啊。” 他说完,转身就走,完全忘记沈知意叫他过来接我回去。 他忘记了,我不能忘记。 我提醒他:“夫君,沈知意郡主让你接我回去,现在你有事不能接我,你去跟她说一声,让我在家多留几天,回头见到沁儿妹妹我还能多关心关心她。” 赫连决回眸,没有胡须,多了几分阴柔的脸庞,笑得跟朵花似的:“夫人放心,我这就去跟郡主说,夫人放心在娘家住即可!” 我回以温柔的笑容:“谢谢夫君!” 赫连决瞧见我的笑容,眼中划过惊艳之色,随即自信满满离开。 他离开去找沈知意,正好碰见姜沁儿。 沈知意不让他们两个见面,隔开他们两个。 姜沁儿还是偷偷见了,听到了声音,这对她来说,很重要,很开心,越发的向沈知意妥协,做了一个善解人意,娇小可爱的女儿。 晚上吃晚饭,乖巧懂事的姜沁儿向沈知意提议,咱们一家四口,同桌吃顿饭,她去找爹。 沈知意是不屑跟我这个庶出吃饭的,但是她五色梅园设计我之事,我爹一直在冷着她,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姜沁儿去找爹了,我爹一听到我也在,就破天荒的没有拒绝,过来一家四口吃饭。 我爹是陪我吃饭,对沈知意来说,我爹是看在姜沁儿这个宝贝女儿的份上,她就越发的欣慰,女儿懂事了,听话了,和她一条心了。 我爹用食很少,吃完等着姜沁儿吃好,就带她去书房说几句话。 沈知意肉眼可见的开心,不断的递眼色给姜沁儿,让她好好讨好我爹,不要惹我爹生气。 姜沁儿表现的极好,还不忘和我对视了一个眼神,要不是有沈知意在,我很想对她竖个大拇指,为她鼓掌,干得漂亮。 “羡慕吗?”沈知意见我望着门口,以为我艳羡我爹带姜沁儿去书房说话,她傲慢的跟我说:“羡慕也没有用,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就算你赖在家里不走,你也越不过我的沁儿。” 我收回眼帘,故作失落:“我没想过越过她,我也越不过她,经过五色梅园之事,我深深的知道,你无论做错什么事情,都有人保你。” “我,没有人保我,郡主,我错了,我以后好好听话,好好在赫连家过日子,你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沈知意不打我的脸了,她上手掐我:“姜回,因为你,你爹在冷落我,因为你,沁儿差点跟我母女反目成仇。” “你现在知道怕了,向我求饶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憋着坏,等着再一次捅我呢!” “我没有……” “不要狡辩。”沈知意打断我的话,审视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真的向我求饶,你就该滚回赫连家,而不是待在我家,像条毒蛇一样,伺机而动。” 几番较量下来,她看透了我的本质,知道我是一条毒蛇,要随时随地小心我,不然我就会窜出来,咬她的脖子。 我一扫弱小可怜,坐直身体,望着她:“母亲,让你发现了,我真是演的不到位,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待在家里,好好向你学,怎么蒙骗我爹十六年的。” 沈知意直接饭都不吃了,让人收了,也不给我吃。 我无所谓,在自己院子,给禾苗炖起了蹄膀。 大晚上的,肉香阵阵。 我睡好一觉,起来跟禾苗啃蹄膀,啃完蹄膀接着睡,睡到日上三竿,没人管,没人问,打听一下姜沁儿。 姜沁儿经过我爹昨天晚上书房的教导,我的暗示,她没有让我失望,做了一个把所有心眼都用在自己娘身上的聪明人。 连续十来天,学琴,学画,学棋,学刺绣,早晨给沈知意请安,晚上向她问候,再抄点佛经修身养性。 沈知意开始还有些警惕性,怕姜沁儿故意如此,伪装给她看,让她丧失警惕心的,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对她的逐渐放下警惕心,觉得她和昨日种种一刀两断,真的变了,变成他心目中的乖巧女儿了。 我看时机差不多,就离开了姜府。 我一离开姜府没几天,姜沁儿就开始向沈知意提想出府,想去红叶寺烧香,祈福,爹早日和她和好。 自己的女儿如此上心,沈知意岂能不愿,立马让人送她去红叶寺烧香祈福。 她前脚走,后脚我就叫赫连决陪我去烧香,他不愿意,我便向他说:“夫君,我妹妹沁儿也去红叶寺烧香了,她派人过来跟我讲,想要跟自己的心上人见一面!” “你看,你这边要不要叫上你的同窗好友,让他去红叶寺山腰上的客栈,远远的看一眼沁儿妹妹?” 赫连决闻言,不愿意立马变成了愿意,把手中的书一扔,自欺欺人,掩耳盗铃,道:“夫人,我现在就去找我的同窗好友,你先去红叶寺告诉沁儿妹妹,我把她的心上人带的红叶寺山腰客栈,甲字房等她!” 第40章 被男人滋润过的女人就是鲜艳 鱼儿不用鱼饵,他自己都能咬上鱼钩,躺进我的盘子里,我哪有客气不杀的道理。 我温柔的提醒叮嘱:“夫君你慢一些,隐秘一些,事关妹妹清誉,切不可掉以轻心。” 赫连决拍着胸脯砰砰作响:“放心吧,夫人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妹妹的清誉受损。” 我听到他这样一说,对他满眼放心,还不忘掏银子给他。 赫连决感动的一把搂住了我,用他那不长胡须的下巴,来蹭我的脸,蹭我的脖子:“夫人,能娶到夫人,真是为夫的三生有幸。” 我汗毛被他蹭的直竖,手裹上帕子,拍了拍他,“能嫁给夫君也是我的三生有幸,时间不早了,夫君快点去吧,免得晚了,沁儿妹妹拜完佛,赶不上了。” 赫连决一听跟她的心上人勾搭不上了,瞬间松开了我,转身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 我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悠悠的换了一件衣裳,带着禾苗和莲姨离开了赫连府,坐的是苏婉茹的马车。 苏婉茹的儿子去听上雪先生的课,被上雪先生点拨了,说他聪慧,有灵性,就是有些急躁,若心性再稳些就更好了。 不过上雪先生还是给予承诺,若是明年,他的心性稳下来,便收他为学生。 苏婉茹得知此事,比我给她二万五两银子还开心,对我越发的好,好的让另外三房夫人都妒忌,明里暗里讽刺我。 她们的讽刺对我来说,都不是事儿,只要不妨碍我正常出门,不刀砍在我身上,三言两语的讽刺伤不了我。 姜沁儿在红叶寺拜佛烧香,听大和尚念经,都是在人群中跟平民一起坐在蒲团上,护院远远的瞧着,并没有靠近。 我带着禾苗拎着香走过去,还没到姜沁儿身边,就被她的护院拦住,阻止:“回儿小姐,你烧香,可以在那边,请勿靠近大小姐。” 我声音一扬:“我要听大和尚念经,只能在这里,怎么着,你们家夫人红叶寺包了不成?” 我的声音太大,质问声太响亮,大和尚不念经,大和尚周围的人不听经了,都和姜沁儿一起把目光看向我。 特别是听经的寻常百姓,纷纷指责起护院:“佛说众生平等,不分贵贱,人家夫人要听经,你让人家去烧香。” “人家夫人已经拎香过来了,听完经再去烧也不迟,你们这些人,往那一站跟柱子似的,毫无虔诚之意,还不让人家听,你们是京城哪家的,这么霸道?” “可能是镇国亲王府的吧,只有镇国亲王府的人上梁不在下梁,从上到下都霸道的很。” 护院们不止我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寻常百姓指责,连累了镇国亲王府他们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对策。 姜沁儿从蒲团上起身,走了过来,对着阻拦我的护院一人一个大嘴巴子:“她是来听经烧香,你们还怕她把我给吃了不成?” 不是护院们怕我把她给吃了,是沈知意害怕我鼓动她,伶牙俐齿来离间她们母女好不容易修复的感情。 两个护院被打,垂着头,退到一旁。 我冲着姜沁儿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讲,径自她身边,借助宽大的衣袖,与她手碰手,把纸条塞了给她,自己走到一个蒲团前落坐了下来。 姜沁儿拿到我给她的纸条,没有逗留,直接离开,去了烧香的香炉前,把香连通纸条一起投进香炉里,毁尸灭迹。 她走了,去了红叶寺寮房。 寺中寮房有男房有女房,男女房一个东一个西,相隔甚远。 为了女客的安全,姜沁儿的护院只能远远的守着,看着。 姜沁儿去了寮房换了个装扮,蒙了个面,再见一个寻常女子做掩护,她就避开了在外守着的护院,离开寺庙,往山腰客栈去。 我听了一会经,烧了三炷香,带着禾苗也离开了。 我和姜沁儿差不多就是前后脚,我在后面,看到她像个花蝴蝶一般恨不得有翅膀飞起来去见她的情郎,根本就没有向后看。 大概三枣茶的功夫,她进了半山腰的客栈,红叶寺半山腰的客栈,是建在悬崖上的,无论是哪个房子,推开门,都能看到一山红叶。 赫连决定的是甲字房,客栈的上等房,我订的是乙字房,两房一墙之隔,耳朵贴在墙上,隔壁的声响清晰入耳传来:“连决哥哥,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赫连决一把抱住姜沁儿,吻住她:“我也想你,沁儿,我也想你,三个月了,我们整整三个月没有香油,没有相吻了。” 禾苗听的做呕吐姿态,边吐边问我:“小姐,现在让人送药过去吗?” 我冲她点了点头:“让人送过去,多加一点料,你让他们今天好好疯狂,以解三个月未见思念。” 禾苗立马蹑手蹑脚离开房间,让人给赫连决送上茶水,茶水里,加了令男人重振雄风的重药。 我让赫连决不举,胡须不长,整个人越发柔和,但我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他和他的心上人见面,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要口沫交融,身体相贴,不行怎么行? 我必须要让他行,让他行,就给他吃药,重振雄风的药,单独为他调配,多搞一点,多下一点,保证能让他,从白日弄到晚上。 禾苗的速度很快,在赫连决无力之际,让人把茶水送进去,他为缓解尴尬,要了茶水,喝了茶水。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隔壁的屋子再次传来干柴烈火,犹如两头野兽,只懂交媾的声响。 禾苗回来,带了她心爱的大肘子,一带就是四个,给我吃一个,她自己吃三个,隔壁的声音一点都影响不了她,吃的满嘴是油。 我拉了个椅子靠墙坐下,寻了一个话本,一边听着隔壁的活色生香,闻着大肘子的香味,那叫一个有滋有味,激烈异常。 整整一个下午,姜沁儿亢奋的呻吟声才停下来,赫连决更是像吃饱喝足,面色红润,腰杆挺的笔直,离开了客栈。 我瞧着他走路生龙活虎的样子,对禾苗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她给赫连决吃的药真好,十个时辰之内让人精神抖擞。 我叫了茶水,叫了吃食,端在手上,敲了姜沁儿的门。 她听见敲门声,还很警惕哑着嗓子的问:“是谁?” 我回答:“是我,姜回。” 我话音落下,听见她赤着脚跑过来,给我开了门。 门一开,屋子里欢爱的味道,一下子扑面而来。 我率先憋了一下呼吸,都没逃脱过这股味道。 姜沁儿从我手上接过托盘,“你不讨厌的时候,还挺善解人意的。” 我手中没托盘,拿着帕子掩了掩口鼻,跟着她走进去,关上门,直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立在窗户前,瞧着没有任何大小姐规矩,用手抓东西吃的姜沁儿:“我一直善解人意,只不过你从小到大被你娘灌输了,我是一个庶出,是你的仇家,让你对我有偏见。” 姜沁儿手上沾上了油,嘴上沾上了油,经过情爱的滋养,她像一朵鲜艳的花,整个人都亮堂了:“我现在不讨厌你,对你也没有偏见了,你要一直保持这样,你想要的,无论是银子,还是单门立户,我都可以帮助你,让你实现!” 第41章 我给她出主意,让她自己毁掉自己 给鱼儿一点鱼饵吃,鱼儿就不走了,贪婪的想要吃的更多,这是我最乐意看到的局,我高兴,我又撒下鱼饵道:“半个月之后,我会带赫连决去最大的说书楼里,听说书,到时候我会开一间楼上的房间,在房间里躺着听说书的!” 姜沁儿扔掉手中的吃食,对我抛下了鱼饵不感兴趣了,想要一口吃下赫连决,跟我讨价还价:“你已经得到连决哥哥太久了,我不想和他没名没分,偷偷摸摸见不得光,我要和他光明正大,我要让整个大晋的人都知道,我才是他的夫人,他才是我的丈夫!”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急,会这么全身心的信任我,我以为至少把鱼饵再抛个三五次,她才能完全相信我。 没想到,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她爱他已经爱到了走火入魔,失去心智了,不计后果的只愿和他在一起。 姜沁儿见我不说话,啪一下子往桌子上一拍:“怎么,当了几天赫连侯府的大少夫人,你不舍得了?” 我忙不迭地说道:“我没有不舍得,我只是在想一劳永逸的法子,可能对你不太好,对你娘不太好,怕你后悔。” 姜沁儿手摸在自己的肚子上,是一个没心肝的,没心肺的,把我当成自己人,什么都跟我讲:“要不是我娘拆散我和连决哥哥,我也不会被她灌药……” 我假装惊讶,打断她:“你娘给你灌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没事吧?” 姜沁儿手横在肚子上:“我没事儿,好的很,你只需要知道,让我和连决哥哥在一起,其他的任何后果我都能承受。” 她长大了,懂事了,真是要让我哭死。 我也不嫌弃屋子里味道大了,直接落座在她的面前,手肘压在桌子上,目光望着她:“姜沁儿,你说你能承担任何后果,你就要向你娘表现的更加乖巧,更加懂事。” “你去告诉你娘,你还是忘记不了赫连决,但是不想让她担心,你决定转移爱人,让她给你相看青年才俊,按照你娘的身份地位,只要你想要,全京城的青年才俊她都能给你找来。” 姜沁儿没理解我的意思,眉头皱的死紧:“我不懂。” 我嘴角一扯:“我还没说完,你当然不懂,你让你娘给你找青年才俊,让你娘举办一场宴会,邀请全京城高门大户的未婚男女。” “最好把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把皇后,你的外祖母什么的都叫上,也把我和赫连决叫上,到时候你们如同今日一般在一起,我带人去捉奸,或者你让人让你娘去捉。” “当着皇后的面,你外祖母的面,众多夫人的面,青年才俊的面,你非他不嫁,就要和他在一起,让她们骑虎难下,不就答应你了?” 姜沁儿认真思量着我的话,半响过后:“我娘,皇后,我外祖母答应我,你万一不放手,不就做妾了吗?” 我伸手朝她的脑门弹了一下:“你傻,就算我不放手,我到时候反悔,你娘,皇后和你外祖母都答应你嫁给他了,你是她们的心头尖,她们怎么可能让你做妾?” “我不放手,她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我,让你做妻,我又不是一个傻子,命都不要了。” “反正主意已经给你,你自己想一想,你要做,你就派人吱我一声,你要不做,你也派人吱我一声,我走了。” 说完我站了起来,她伸手揉着我弹过的脑门儿,很认真很认真的思念着我说的话。 我走到门前,手放在门上还没拉开,侧身回眸对她道:“回头有空,支点银子给我,我的银子打理赫连侯府上下已经没了。” 话语落下,不等她回答,就离开去了隔壁。 禾苗已经叫上来了洗漱水,两个大肘子三个小菜。 下午她啃了四个大肘子不过瘾,晚饭又啃了两个大肘子。 我随便吃了一些,洗漱好,就在客栈睡下了。 姜沁儿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随着第一批红叶寺上香的信徒一起,混回去了。 我在她前脚走,后脚就离开了客栈,我们不同路。 她上山,我下山,她上坡艰难,走到顶就无路,我下山快,下了山,路不但宽阔,还四通八达。 我从红叶寺回去,转道去了一下街市,买了些笔墨纸砚,买了一些绫罗绸缎,买了一些珠花首饰,回到了赫连府。 把买的东西,给赫连侯府的四房夫人送过去,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赫连侯府其他三房夫人对我再不满,送上门的礼,笑脸,她们也没有打的道理。 更何况三个月掌家期限已过,现在赫连侯府是苏婉茹当家作主,其他三房夫人,还得看她脸色。 苏婉茹手上现在有两三万两银子,三房夫人惹她急了,她就说自己出银子,赫连家二房三房四房纳几房妾室。 没有女人希望自己的夫君纳很多妾,苏婉茹用这一招直接拿捏她们。 把他们拿捏的死死的,让她们不敢招她,惹她,不敢轻举妄动。 送完礼回到院子里,赫连决已经躺下了,整张脸苍白如纸,虚弱的冒冷汗,捂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我关心的问他直嚷嚷:“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汗,我去给你找府医。” 赫连决知道一找府医,上手把脉,就能把出他昨天干了些什么,为了隐瞒我,为了讨好我,他只能强忍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躯,安慰我:“夫人,我是得了点风寒,不需要找府医,到外面给我买点参,我放在嘴里含含就好了。” 干了亏心事的野猪,蠢货,还知道捡好的吃,含人参。 我应了他道:“好,我出去给你买,买五十年的参,你等等啊。” 赫连决握住我的手,拉到他的脸颊旁,用他的脸颊蹭着我的手:“谢谢夫人,我知道夫人最好了!” 我抽回手:“你我夫妻,客气什么,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买。” 赫连决深情款款地望我:“谢谢夫人!” 我转身,敛去脸上一切神色,把手使劲的放在裙子上蹭了蹭,带着禾苗离开了赫连府。 我去了药铺,买了一根一年的参,切了片,在回程的路上,我看见了姜沁儿的马车,她也探头看见了我。 她跳下马车,走向我,护院要跟着她,她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甩手打他们耳光子,几个耳光子下去,没有一个人敢跟着,就远远的看着。 我走向她,她也走向我,等我们两个相互靠近,面对面时,她压着声音率先开口:“姜回,我思前想后,你的主意不错,我答应。” “我回去就去找我娘,让我娘准备一场全京城最大的未婚和已婚青年才俊的宴请,你准备好自请下堂,把连决哥哥还给我!” 第42章 她为爱疯狂,真让我哭死 姜沁儿答应得太快,让我都有点猝不及防,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给我挖坑了:“沁儿妹妹,你确定按照我的主意做?” 我以为她给我挖坑,她以为我骗她,她压着嗓子,瞪着眼睛:“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临到开头,你要反悔不成?” “我告诉你,姜回,别以为你能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身体流的血液一半姓沈,大晋的江山姓沈,你要真的惹急了我,我不顾爹的颜面,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疯了疯了,她真是疯了,我好爱她疯掉的样子。 “别激动,别担心。”我连忙安抚她:“沁儿妹妹,我不是反悔,我是想提醒你一声,这件事情按照我们两个所说,绝对会成功。” “但,你也知道你身体里流了一半姓沈的血,我这不是害怕你将来在京城高门大户,皇亲国戚面前抬不起头吗?” 姜沁儿对于她身体里流的姓沈的血,非常荣耀,她扬起下颚,骄傲得意的说道:“我是沈知意郡主的女儿,我的亲外祖父是镇国亲王,皇上是我的堂舅舅,我的大舅是将军,我的二舅是尚书,我爹是朝中二品大员,我身份尊贵非凡,京城高门大户内宅家眷们,巴结我还来不及呢,断然不可能看我笑话,让我抬不起头。” “就算短暂性的抬不起头,看我笑话,她们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最多背地里嚼嚼舌头根子,又奈何不了我,我依旧过得比她们肆意,比她们尊贵!” 要不是在大街上,我高低给她鼓个掌,喝彩一下,捧她一捧:“行,你没问题,我没问题,只要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赫连决把事给办了,让所有人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当场自请下堂,自请单门立户,不跟姜家,不跟赫连家,更不会跟沈家沾上任何关系。” 姜沁儿往我身上扔了个荷包:“一言为定!” 我连忙用手接住荷包,我以为她是给赫连决的:“什么东西,要送给你的心上人?” 姜沁儿冷笑一声:“给你的,穷鬼!” 给我的? 我用手捏了捏,有纸张。 是银票。 我张口道:“谢谢!” 姜沁儿冷哼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上马车,看着她的马车远去,方才往回程走。 禾苗好奇的问我:“小姐小姐,她给你什么啊,奴婢给你看看,别等会她又搞个死老鼠,血淋淋的肉块吓你。” 因为小时候姜沁儿干过的坏事儿,禾苗比我更加敏感,生怕姜沁儿像小时候一样恶心,不是在我的衣裙藏死老鼠,就是在我的茶碗里放血肉块。 我低头打开了荷包,抽出两张银票,一张五千两,两张一万两。 不愧是沈知意的女儿,身体流了一半皇家血的女子出手就是大方。 我反手把银票给了禾苗:“拿去让人买铺子!” 禾苗像个小贼似的,一把抓过银票,往怀里一揣,笑的呲牙咧嘴:“好的小姐,奴婢一定让人给你买又大又好又便宜的铺子,就算小姐以后单门立户,也饿不着。” 我笑着夸了她,没有告诉她,什么单门立户,只不过是说给姜沁儿听的,我的目的是沈知意嫡女的身份。 我回到赫连府,把人参片给了赫连决,他就跟得到什么宝贝似的,抓了两片含在嘴里,余下的塞进了枕头下,霸占着床,汗臭味弥漫,他就这样睡了。 我和他是夫妻,要和他睡在一间屋子里的,但是我善解人意,是一个最好,眼里只有夫君的妻子,我打了铺子睡了软塌。 赫连决经过一顿重药,他不能见风,像倒塌的木屋,风一吹,就散,他成天在床上。 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他,把他养得又白又嫩,脸上下巴上找不出来任何一根胡须,体态更是肥了一圈,像发胀的白面馒头。 什么读书写字,他完全不想了,一个多月后,他能蹦能跳,身体灵活,告诉我要找同窗讨论学问。 我知道这不是找同窗讨论询问,是想再去找姜沁儿,看生米煮成熟饭,有没有怀崽,好拿捏沈知意和我爹。 我还当一个眼里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给他银子,让他出去花,让他出去搞。 姜沁儿乖巧懂事,彻底想开,放下赫连决,想要相看其他青年才俊,沈知意高兴,开心,觉得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为了防止姜沁儿反悔变心,沈知意特地进宫请了皇后,借她之名,办一场宴请,皇后寻得皇上同意,应了她。 沈知意得到了皇后的允诺,向高门大户,皇亲国戚,京城有头有脸的内宅递了帖子,邀请恩爱的已婚年轻人,未婚的年轻男女,办一场巨大皇后驾临的宴请。 高门大户内宅的女眷们,以得到这个帖子为荣,毕竟皇后可不随便在外面办宴请,这场宴请有皇后,皇后哪怕过来喝杯茶,也是蓬荜生辉,也是满门荣耀。 沈知意一时之间春风得意,成众多家眷巴结的对象,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爹对她冷淡,犹如冰窖。 她实在想不到法子怎么和我爹破冰恢复如初,只能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趁我爹上早朝的时候,招我回去,把高门大户内宅家眷们难求的帖子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假装对她的帖子不感任何兴趣,把帖子推了回去,立马向她表明我求饶了,我不跟她斗了:“母亲,我惹不起,我躲得起,今日我只回来看一下我爹,等我爹回来,我连饭都不吃,我就直接走。” 沈知意不光又拿了一份帖子,还拿了一张银票,压在一起推到我面前:“你爹回来你就走,你是想让你爹知道,我们两个没有和好如初吗?” 我好笑的望着她,反问道:“我们两个和好如初了吗?” 沈知意回答:“没有,但可以假装!” 我瞟了一眼银票,大通票一万两,镇国亲王府真有钱。 沈知意见我瞥银票,反手又加了一张,拍在帖子上面:“姜回,你爹不希望咱俩不和,你爹希望家和万事兴。” “这是二万两银票加三份帖子,银子拿走就是你的,帖子你拿去做人情也好,拿去炫耀也好,我都不过问。” “我只希望,等会你爹回来的时候,咱两个要像以前一样,母慈女孝,相处愉快,之前种种,皆是误会!” 第43章 猎杀即将开始 沈知意母女二人要是没有她那雄厚的背景,就凭她们两个为情所困,为情所迷的样子,不用我出手,早就被我爹弄死了。 可惜她们的背景太强大,动一发牵动全身,没有万无一失,都动不了她们,一动她们就是在向整个皇室宣战。 我的目光从银票上移开,落在她的脸上:“母亲,我对你的宴请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女儿对赫连决不感兴趣了,我稳坐赫连侯府大少夫人的位置,正经嫡妻,我觉得挺好的。” “至于银子,多了我多花,少了我少花,没有我不花,你和我爹怎样,我也不感兴趣,反正我爹所挣的一切,以后要么给姜沁儿,要么给你们以后的儿子,我是一文没有,我干嘛掺和你这些事?” 沈知意一听我说她和我爹以后有儿子,神情都温和了一些,手更是摸在肚子上,仿佛在幻想给我爹生了儿子。 不得不说姜沁儿跟她是十足的相像,为爱不择手段,为爱疯癫,为爱痴狂,认准一个人,得不到不罢休。 沈知意张口:“说吧,怎样你才能配合我演一场戏,让你爹,我的夫君知道,我们两个一如往昔,开个价?” 财大气粗的郡主,不差银子了。 她这么让我开价,我就不客气了:“十万两银子!” 沈知意手往桌子上一拍:“你在抢我?” 我无辜道:“是你让我开价!” 沈知意压了一口气:“我没有那么多银子,最多五万。” 五万两加桌子上的二万两有七万两。 七万两让我陪她演一场母慈女孝的戏码,也很划算。 我咧嘴一笑:“先付银子后演戏,母亲掏银子!” 沈知意差点咬碎后槽牙,不得不掏银子。 我拿了银票,折好放在宽大的衣袖里,藏好。 沈知意这么迫不及待,要跟我爹破冰,主要是为了她的面子。 宴请将至,宴请邀请的是未婚男女,已婚恩爱夫妻。 她若不跟我爹破冰,高门大户皇亲国戚的家眷会以为她和我爹的恩爱是假,我爹不纳妾是碍于镇国亲王府。 所以我一直在赫连侯府等,等她来找我,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就来找我了。 当然,我也没让她失望,我爹下早朝回来,我开心的迎了过去,向他展示我的新裙子:“爹,你看看,这是母亲给我买的新裙子,母亲给我买的新头饰,好看吗?” 我很少向他撒娇,打我懂事开始,我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尽办法为我娘报仇,就是努力长大,不要轻易的受伤和死。 我爹停下了脚步,穿着一身红色朝服,戴着官帽,望着我,从头打量到下,便明白我打什么主意,点了点头:“好看!” 我扬起唇角:“母亲也给你做了新衣裳,在你的书房里!” 我爹额首:“我知道了!” 我爹去书房,换下了官服,穿上了沈知意为他准备的新衣裳。 沈知意看得我三言两语就把我爹哄好,让他穿上她亲手缝制的新衣裳,说不嫉妒是假。 但更多的是,她以为我爹,不喜欢我和她翻脸争变,我们两个的和好,才是她和我爹最大的破冰原因。 饭桌上,姜沁儿乖巧,我懂事,沈知意温柔,我爹严肃。 我们这一家四口,像极了严父慈母,巧妹好姐。 假象,都是各怀鬼胎的假象。 一顿饭吃完,我爹适当的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道:“家国天下,家在前面,家平稳了,开疆辟土,守卫国家之人,才能心无旁贷。” “郡主,姜回,沁儿,我们是一家人,虽有尊卑之分,但血缘不分,我只有你们两个孩子,郡主一个妻子,不希望如此简单的家里,还弄的张扬跋扈,鸡犬不宁。” 我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沈知意都快哭了,连忙向他道:“老爷,先前是我不对,误会了回儿,做了错事。” “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真的把她当成亲女,好生对待,做她最坚固的娘家人。” 我也跟着懂事的说道:“是啊,爹,之前我和母亲有点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也就没事儿了。” “母亲对我很好,又是给我买衣裳买首饰,没事还去赫连府送东西给我,我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不能揪着一件事不放。” 我爹看了看沈知意,看了看我:“是误会解开了,以后就不要发生这样的误会,免得惹人笑话。” 沈知意忙忙点头:“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我爹应了一声:“知道了!” 沈知意跟我爹破冰成功,我爹不再对她冷冰冰的,叫她去书房给他磨墨,她开心的就像给我灌了药似的。 我也开心,回来一趟,拿了七万两银子。 离开姜府,我转手让人拿到钱庄换,换完之后,拿出去花。 回到赫连府,我是大包小包把三份宴请的帖子给了苏婉茹。 苏婉茹拿了三个帖子,立马向她的好姐妹们炫耀去了。 转眼之间,第一场初雪下来,红梅枝头绽放,沈知意的宴请就是在红梅的清冷香味中,开始了。 宴请是从晌午开始,在镇国亲王府最大的别院里,因为响午开始许多下了朝的官,可以携夫人未婚儿子女儿过来。 大家伙比的就是谁家庭和睦,夫妻恩爱,男儿俊俏,女儿秀美,才学斐然,琴棋书画。 姜沁儿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恢复了些原来的俊秀小脸,她穿着一身粉嫩的裙子,戴着时下最好看头饰。 跟着我爹和沈知意一起来到宴请的别院,家中有未婚儿郎的夫人们,看的她,就跟看到大金块,前途无量一样。 苏婉茹带着我们,晚他们一步,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前脚进去,我们后脚进去,瞧见很多未婚儿郎,秀美女儿家。 赫连决顶着白嫩白嫩的脸,胖了一圈的腰身,就算穿着华服,带上玉冠,也没有人家精瘦的儿郎看着有精神气儿。 赫连决和姜沁儿对上了眼之后,迫不及待的与我道:“夫人,我突然有些肚子疼,我先上一趟茅房!” 我知道他要和姜沁儿相约解相思之苦,我随手端过一杯茶水,反手覆手之间,一颗药丸落入水中,顷刻之间融入水中。 我把茶水递给他:“夫君,你刚进来就要上茅房,别人看到会怎么想,还是喝口水,与其他人打个招呼,再去茅房不迟!” 赫连决想想也是,人已经来了,跑不了了,迟个半刻钟,他的心上人也能理解,他就接过我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沈知意与我爹在一起,我爹俊美,哪怕还有几年就年过四十,头发半白,他的脸是真好看,就连眼尾的皱纹,也成了他好看的一部分。 待我爹去男客那边喝茶之后,众多夫人,巴着沈知意,把她围了起来,艳羡的说道:“郡主,你到底用什么法子,让姜大人只有你一个妻,连个妾都不纳?” “郡主,你教教我们,姜大人那么俊美,有才华的人,看你的眼神,让我这个成婚二十载的人,都觉得燥的面红耳赤的!” “是啊,是啊,郡主,咱这高门大户,可就姜大人一个没纳妾了,我可不相信什么你沈知意郡主霸道让他不纳妾,男人要纳妾,霸道是管不住的!” “对对对,燕夫人说的太对了,郡主你必然有什么法子让他眼里只有你,你快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好学学,好让自家老爷眼里只有自己!” 第44章 皇后没来,大戏不唱,我只能看别人演戏 沈知意被众多夫人艳羡,围着,成了中心,成了焦点。 她笑容如媚,快乐璀璨,骄傲得意又谦虚自满:“各位夫人真是取笑我了,我哪有什么法子让夫君不纳妾,只不过我家的夫君,觉得住的宅子小,有我一个都横不过来,再多一个两个,这不得天天走路跟打仗似的。” “我怀身孕那会儿,身子重,也想过给他纳妾,他啊,直接气的搬进了书房里,不理我了,吃喝拉撒都让小厮伺候,把我吓得,再也不敢提给他纳妾的事儿了。” “真的没有法子,我也想他没事的时候,去听听曲儿,听听说书的,喝喝茶,他啊,不去。” “除了上朝,替皇上办事儿,其余的时间都待在家里,我有时烦他,想撵他出去,他都不出去,我也很苦恼。” 众位夫人一听,她哪里是苦恼,哪里是她家宅子小,分明就是炫耀,炫耀她抢了一个好夫婿,只专心对她,眼里只有她。 众位夫人说不眼红,不艳羡是假的,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个个称奇,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天哪,郡主,真的假的,我可是听过,没有不吃腥的猫,感情您家这一位,就是那不吃腥的猫,您可真是让我羡慕的要哭了,我做梦也梦不到这样的夫郎啊。” “可不就是,可不就是,郡主,都说求生拜佛,求得好姻缘,你说像姜大人这样的好姻缘,咱们现在向哪个方向磕头,才能给自家的姑娘,求得这么好的姻缘?” “对对对,咱们现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但还是希望自己的姑娘能找些青年才俊,门不当户不对也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对自家姑娘好就行,没有那些花花肠子,有姜大人一半也是可以的。” 沈知意扬起的嘴角就没落下过:“别说你们想,我也想啊,想我家沁儿能找一个知冷热,上进,文采斐然,哪怕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儿,只要对她好就行。” 姜沁儿在一旁一边撇嘴,一边望着赫连决,仿佛她娘的虚伪,都让她犯恶心作呕。 我在一旁看着,听着,高门大户的女眷们,皇亲国戚们,就是虚伪,言不由衷,说着捧旁人的话。 明明眼中的嫉妒光芒都快溢出来了,非得把这光芒说成羡慕,非得腆着脸附和,围着,捧着。 沈知意享受着这种追捧,这种艳羡,仿佛她嫁给我爹,就是为了这一刻向所有人证明,我爹虽然出身微寒,但她沈知意的眼光没错,寻了天下最有才华,最英俊,最专情的儿郎。 苏婉茹凑到我身边来,低低的说道:“你的嫡母,如此众星捧月,你就不带我过去借此机会与她交好交好?” 我侧目看向她:“婆母,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她姓沈,我姓姜,在她眼里,我随母贱,永远贱。” “和平只是表象,暗藏汹涌,只有捅到身上,才知道是刀枪剑戟的哪一种,所以……” 苏婉茹打断我的话:“好吧,好吧,瞧她也不是一个善茬,我自个玩儿吧,不往里凑了。” 舒婉茹是有些聪明在身上,尤其在听人劝这方面,她是真的会听,只要有好处,她也是真的会做。 沈知意她们寒暄完,相互捧完,就带着各自的未婚女儿家,男儿郎,相互相看。 姜沁儿一身粉嫩粉嫩,又是她的女儿,自然在众人中心,受到众人的呵护,受到众人的夸赞,明明不出色,最多算清秀的脸庞,都快被人夸成像仙女一样。 我所站之地,离她们远远的,却又能看到我所注意的每一个人。 赫连决喝着我下了药的茶水,浑浊自以为是情深的眼睛滴溜乱转,一点都没有别家的公子哥看起来利索爽快。 待赫连决一杯茶水喝完,我走过去,伸手接过他的茶盏,“夫君,茶盏给我即可,你快去如厕吧。” 赫连决听到我催促他去如厕,下意识的看向姜沁儿。 哪怕他们隔着人山人海,一眼望去,两个人的眼神就对上了。 眼中情深黏糊,只有我一个人看见。 赫连决前脚去如厕,后脚姜沁儿捂着肚子就向沈知意低语了几声。 沈知意连忙招来丫鬟和婆子带她去如厕。 姜沁儿走了,沈知意看到我了,对我招手。 我本想置身于事外,不在事中间,她不放过我,想要拿我取乐,来彰显她是贤妻良母,我爹的爱妻。 我随手把茶盏塞进一个巨大的花盆,捏着手怕走了过去,对沈知意行礼问安:“母亲!” 沈知意拉住我的手,温和慈爱,笑语盈盈:“各位,这是我家回儿,嫁给了赫连家嫡长大公子。” “她长得美丽,懂事可爱,往后跟各位一起走动,要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希望各位,多多指导她,原谅她。” 来的都是四品官以上的家眷,皇亲国戚,都是人精,表面的颜面还是要给的,对我是一顿猛指教,对沈知意一顿猛夸。 “回儿小姑娘,你的嫡母是沈知意郡主,这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往后,你可得好好孝顺她,在咱们京城,乃至整个大晋,除了你,没有谁家庶出嫁到侯府,做正经嫡公子夫人的。” “更没有人像你一样,出嫁的时候,嫡母大方赔那么多嫁妆,你无论是嫁人,还是嫁妆,在大晋都是首屈一指的。” “就是就是,咱们自认是当家主母,家中庶女无数,可没有像沈知意郡主这么大方,你可得记着她的恩,记住她的德。” 我被众位夫人围着,教我怎么做人,以后怎么孝顺沈知意。 我听完,露出微笑,对着众位夫人屈膝行了个礼:“回儿见过众位夫人,回儿知道,没有母亲便没有回儿的今天。” “回儿一直对母亲心存感激,感激母亲不辞辛劳把我从小带到大,疼我如珠如宝,给我觅的良缘,寻了个好夫婿。” “我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亲母,不断的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她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不违背她!” 第45章 清冷的佛子,看见别人偷情了 我的一本正经,感恩戴德,让众位夫人听得嘴角微僵,直夸我:“回儿是一个懂事的,是一个感恩的。” 我全都甩给沈知意:“是母亲教得好,没有母亲的精心教导,就没有我今天,一切皆是母亲的功劳。” 她喜欢当贤妻良母,喜欢让人夸她大方,我就让她被人夸个够。 众位夫人对她又是一阵猛夸,在这夸声之中,突然之间,一声尖细的太监声音横插进来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声音一落下,沈知意为首的在场所有人,全部向门口迎去,生怕晚了,迎不上皇后。 我这么卑贱的身份,没有资格去,但她们还没到门口,皇后穿一身凤袍,头戴凤冠,手搭在一个俊美绝伦,风姿秀逸,穿着一身粗布白袍,手戴佛珠,浑身清冷的年轻男人手臂上走了进来。 我听见众人倒抽了一口气,看见了在场未婚女儿家望着那年轻男人的激动,摩拳擦掌,仿佛都对那男人势在必得。 我和在内的所有人,全跪地,高声齐刷刷地恭迎皇后:“参见皇后,皇后万福金安!” 皇后目光威仪地扫过众人,手微微一抬:“都起来吧,寻常宴请,本宫来凑个热闹,都不必拘谨。” 皇后来了不是拘谨,是打起全部的警惕,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女儿,希望自己的夫君,得到皇后的青睐,夸赞。 众人齐刷刷应声:“谢皇后娘娘!” 沈知意率先起身,上前搀扶住皇后的另外一只手。 她一边亲昵的叫着皇后,一边望着皇后身边的那男子,“皇后嫂嫂,您怎么跟凤家九郎一起来了?” 凤家九郎,凤九负! 大晋第一世家凤家,唯一嫡子嫡孙。 他上头有八个姐姐,他排行老九,又叫凤家九郎! 他喜佛理,擅住寺庙。 是佛家居士,清冷如佛子。 皇后没有女儿,只有三个儿子,把他带过来,明摆着就是给姜沁儿相看撮合做夫婿的。 我眸子一沉,目光穿过众人,落在了凤九负身上。 我只听闻过他,没有见过他,他比我想象中的俊美,清冷,强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像冰一样。 皇后笑道:“还不是你,弄了这个宴请,宴请了不少青年才俊,本宫想着,全京城现在最俊的青年才俊,就是凤家九郎。” “本宫就派人把他寻来了,让他们小孩子认识认识,相互切磋一下诗词歌赋也是好的。” 姜沁儿整个人都灿烂了:“谢谢皇后嫂嫂!” 皇后宠她:“谢什么谢,沁儿呢,本宫怎么没看到她?” 沈知意张口道:“有些肚子不舒服,一会儿就回来。” 皇后提醒:“快让人去寻她,要是真不舒服,赶紧宣个太医看。” 皇后的意识很明显,凤家九郎她带过来了,能不能相看好,只能看姜沁儿本事了,毕竟凤家逼不得,强迫不了。 瞧,贵为皇后,也是这样看人下菜,只欺负我爹我娘这些没权没势,弄死我娘,强迫我爹娶沈知意。 像凤九负这样第一世家的公子,集所有宠爱于一身,才学斐然,俊美无双的男子,他们连动都不敢动。 沈知意连忙应声:“是……” 沈知意应声还没落下,姜沁儿贴身丫鬟,跌跌撞撞的跑来:“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小姐,小姐被登徒子拉进了房间里!” “什么?”沈知意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在所有人的后面,歪着头,目光挑衅,嘴角微勾的望着她。 沈知意瞧见我的神情,骤然松开皇后的手,一步奔向丫鬟,扬起手掌对着丫鬟的脸就是一巴掌:“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个宴请从里到外都是我招呼的,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有登徒子?” 丫鬟被打,嘴角都流出了血,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奴婢没有胡说八道,奴婢亲眼所见,小姐被登徒子拉进了房间,您快去救小姐,晚了要出大事的。” 在场的众位夫人,眼中的颜色都变了,有幸灾乐祸的,有兴奋的,但没有一个人说话,场面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以及凤九负把手腕上的佛珠退了下来,放在手上摩擦,捻着的声音。 沈知意上脚踹丫鬟:“你还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去看看。”我爹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沈知意,一身墨绿色长袍的他,浑身散着冷意,面色沉然:“春花,起来带路。” 春花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老爷,这边这边。” 皇后眉头微皱起,瞥了一眼沈知意:“知意,你这个当娘的,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还杵在这里,还不赶紧去看看?” 沈知意浑身一紧,向皇后屈膝行了个礼:“我这就去看,皇后嫂嫂,您在这稍候我一会儿。” 沈知意的优柔寡断,让皇后压了一口气,袖子一甩,把搭在凤九负手臂上的手收了回来,“本宫去瞧瞧,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敢把沁儿拉进房间里。” 皇后这一去,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去,沈知意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我也当然跟着去,不过我是跟在所有人后面,听着其他夫人小姐们憋不住的笑,看着她们压不住嘴角往上扬。 沈知意之前还在炫耀,现在女儿就被登徒子拉进房间,两者相差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其他夫人和小姐怎会不笑? 凤九负一身粗布白袍,风华绝代出尘,他没有随众人去,站在了原地,手拿佛珠捻搓,形成了一方天地,清冷绝世的旁人都不从他身边走过。 我是众人身后的最后一个,没有刻意的避开他,从他面前走过,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佛香味。 佛香味很淡,一阵一阵的,我径自过他,向前走了两步,回眸看他,直呼其名:“凤九负,你不去看看热闹吗?” 凤九负没想到我会叫他,撩起眸子看向我,声音冷得就如那高山上终年不化的雪:“不必,谢谢!” 我挑了挑眉,人家清冷如佛子,精通佛理,不想沾染世俗,只要他不娶姜沁儿,不跟皇室沾上关系,我就不把他拉入凡尘了。 为了看好戏,我提起了裙子,加快了步伐,小跑起来,皇后带众人,男男女女,走的还挺快。 姜沁儿没有让我失望,和赫连决偷情,选在了宴请之地最大女客休息的楼阁里。 我爹到的门口,还没踹开门,门内就传来了姜沁儿高亢欢乐的声响:“连决哥哥,我好想你,快一些,用力,用力呀!” 第46章 在众目睽睽之下偷情被抓了 我爹脸色一变,屋内传来赫连决流里流气的声音:“我的好心肝,好沁儿,哥哥想死你了,来来来,你要多少劲儿,哥哥都给你,全都给你。” 紧接着,房内传来,两个人口沫交融,相互吸允,啧啧的声响。 不光是我爹,皇后,沈知意,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了,还有很多夫人把自己未婚的女儿耳朵给捂上,让她们不要听,免得污了耳朵。 我爹脸色铁青,一脚踹在门上,砰一声,门被踹开了,门内的赫连决满脸潮红,裤带掉在了地上,裤子到了脚踝。 姜沁儿裙子被撩到了腰际,手搂着他的脖子,撅着嘴让赫连决亲。 两人身体相贴,已经如他们的浪荡语一样,不分场合,旁若无人云雨了。 我爹踹门声响,他们两个骤然望来,看见众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连忙分开,扯裙子,拉裤子。 在场的众人不顾皇后在场,看到此情此景,发出一声唏嘘。 她们一边不敢相信堂堂沈知意郡主的女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重要宴请之上勾引自己的姐夫。 一边想着,沈知意刚刚还炫耀她的丈夫,现在她的女儿就来打她的脸,这叫什么,这叫现世报吗? 沈知意脸色惨白,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身旁的丫鬟和婆子扶都扶不住她,皇家的面子,在这一刻丢的一干二净。 “荒唐,荒唐,荒唐。”皇后气的连说三个荒唐,“沈知意,这是你的女儿,她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沈知意听不到皇后的责怪,苍白的一张脸,向我望过来,我站在人群后,因个子高些,头微微一偏,就和她目光对视了。 我扬起眉眼,下颚微抬,冲她龇牙咧嘴的无声的笑,笑得很开心,笑得很灿烂,笑得很畅快。 我爹快步走过去,两个人的裙子和裤子虽然穿上,但是赫连决白嫩没有胡须的脸上全是胭脂。 姜沁儿头发凌乱,珠翠掉了一地,任凭她怎么理,都理不到原来的样子,她直接不理了。 赫连决在我爹到他面前时,他扑通一声,没骨气的,跪了下来,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岳丈大人……” “啪!” 我爹一巴掌抡在了他的脸上,一脚也踹在了他的身上:“混账东西,谁允许你做出此等丢人现眼之事?” 一巴掌一脚下去,赫连决直接被踹趴在地,白胖白胖的身躯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姜沁儿见自己的心上人被打,不顾礼仪廉耻,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她扑通一声跪在了爹面前,一副为爱视死如归,奋不顾身的模样:“爹,我和连决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我们要在一起,求爹成全。” 赫连决这个不是男人的龟孙子王八蛋,在姜沁儿为他颜面不要什么都不要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个缩头乌龟,趴在地上直接不起来。 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是姜沁儿勾引的他,是她爱他,跟他没有关系,他被迫接受她的勾引,被迫接受她的爱。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皇后在内听到姜沁儿不知礼仪廉耻,不要脸的话,脸色都难看的不行,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高门大户的女子会如此道德败坏,不顾家人的颜面。 我爹手指着她:“姜沁儿,你要不要听听自己都在说些什么,起来,跟我回家。” 姜沁儿非得没有起来跟我爹回家,还转身扑向赫连决:“爹,我不要跟你回家,我要和连决哥哥在一起。” “我现在是他的人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求爹成全,求爹成全。” 我爹气的手都抖了,声音也颤了,也结巴了:“你…你……” 姜沁儿见爹不同意生气,转瞬之间,看向皇后,从赫连决身上爬起来,跪在地上,膝行来到皇后面前,嘭嘭嘭对皇后磕头:“舅母,沁儿喜欢赫连侯府的赫连决,求舅母成全,只要舅母成全让沁儿做什么,沁儿都答应!” 软着腿脚的沈知意在这一刻迸裂出巨大的力气,不需要任何人搀扶,自己从地上起身,扬起手掌,直接对着姜沁儿脸抡了下去:“闭嘴,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姜沁儿俊秀圆润的小脸,直接被她抡出五个手指印,红肿起来,嘴角也流了血。 她像不知疼痛一样,不顾死活,对着沈知意磕头:“娘,我跟你说过,我喜欢连决哥哥,我跟他两情相悦,你非得让姜回嫁给他,让她抢了我的心上人。” “现在我是他的人,我生要和他在一起,死也要和他在一起,求娘成全,求娘成全。” 姜沁儿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位夫人眼中出现恍然大悟,仿佛终于知道为什么沈知意对我这个庶女这么大方,原来是她自己看不上赫连决,推我出去给她女儿挡灾。 没想到她女儿是一个不争气,一头扎进了叫赫连决的坑里出不来,就在今天如此大的宴请之上,闹出这么大个丢人现眼的事儿,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天长地久。 众位夫人的目光中带了同情,不由自主的在寻找我,我垂下头颅,拿着帕子,抹着自己没有流泪的眼睛。 我暗自垂泪的样子,在旁人看来,我更无辜,更像是被沈知意推出来的牺牲品,所谓丰厚的嫁妆,贤妻良母的大方,都是骗人的,做给别人看的。 沈知意苦心经营的形象,被自己的女儿三言两语崩塌,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的她,再次扬起手,对着她的嘴扇了下去:“姜沁儿,我让你闭嘴,你听不懂我的话是吧,我就打到你闭嘴为止。” 一巴掌下去,两巴掌下去,三巴掌下去,刚刚还在众星捧月姜沁儿和沈知意现在变成了所有人的笑话,面子被所有人踩在脚下。 姜沁儿被打反骨上来,开始躲避,沈知意第四巴掌打了个空。 姜沁儿顶着红肿流血的嘴,爬了起来叫嚣,扯着嗓子,以对抗全天下之势,对着我爹和沈知意叫:“爹,娘,我只想和我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我又没做错。” “本来是我和他相爱在先,你们分开我和他在后,现在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肚子里也有他的孩子了,除非你们打死我,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和他分开,绝不!” 第47章 都搞怀孕了,这么牛 姜沁儿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不不不,她可能不会生了。 这不是在我们算计计划之内要说的话,这是姜沁儿为了和赫连决在一起自己胡说八道现编的。 她是告诉在场所有的人,她不是今天和赫连决偷情,她早就和他在一起偷情。 我就是一个无辜的摆设,就是他们母女之间斗争的牺牲品,天哪,现在所有夫人看我的眼神,越发的同情。 她们不觉得我身份卑贱,是臭水沟的臭虫,她们觉得我是地里的小白菜,不但有风吹雨打,还有别人无尽的践踏。 沈知意气得胸口起伏,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既然你找死,我这个做娘的就成全你,让你死。” “来人,把大小姐带回家,关到柴房,关到死。” “赫连决不顾礼仪的勾引她,送到官府……” 姜沁儿自信自己的娘不会把自己打死,但是一听赫连决要被送到官府,她就慌了,顶着满嘴血淋淋的重新跑到赫连决身边搂住他的脖子:“娘,不是连决哥哥勾引我的,是我勾引他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他没有关系。” “你要把他送到官府,你把我也送到官府去,我和他一起浸猪笼,做一对苦鸳鸯,一起去死。” 沈知意气结:“你你你……” “够了!”皇后再一次开口,威严肃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其他人,没事都回吧,把嘴巴给本宫闭紧了!” 我的戏还没开,人都走了,我唱给谁听? 但皇后的命令,没有人敢不听,在场的夫人和其他大人们开始行礼要告辞。 而恰在此时,我开口了,声音哽咽而又委屈:“皇后娘娘,母亲,爹,我有话说。” 要走的夫人和大人们立马不说话了,尤其是挡在我面前的人,立马把位置让了出来,给我走。 我顺着他们让出的位置,走了出去,还没到皇后面前,还没有跪下,沈知意像一个疯子似的,冲了出来,一把扯着我的头发,一手对着我的脸,啪啪啪就是几巴掌:“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设的圈套,是你故意设的圈套,对吗?对吗?” 我被打的头昏脑胀,脸颊火辣辣的疼,眼泪巴巴的直流,嘴里还念叨的求饶:“母亲,你别打了,都是我的错,什么都是我的错,求求您别打了,求求您别打了。” “好疼啊,母亲,母亲真的好疼啊,我会乖乖听话,乖乖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你了,求你了,母亲别打了。” 我的求饶,激怒了沈知意,她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把姜沁儿今天做这一出,所有的气都撒在我身上。 除了我的脸颊,我的身体也成了她攻击的对象,她恨不得打死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我,我的求饶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害怕。 “郡主!”我爹一把抓住沈知意的手,阻止了她,“姜回,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打她?” “是因为她太听话,还是我太信任你,你跟我讲,你给她挑的不是京城最好的儿郎,但绝对是正经的儿郎。” “姜府后宅只有你一人,两个女儿的教养全出自你一人之手,现在你毁了她们两个,还想打死一个无辜的姜回?” 沈知意被我爹眼中的失望刺痛,恢复一些理智:“老爷,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爹!”我顶着脸红肿,嘴角流血,爬跪在地上:“你不要怪母亲,都是我的错,母亲对我很好,是我不好,她打我是应该。” 我的懂事,我爹的失望,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皇后在内眼中出现了鄙夷,他们鄙夷沈知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沈知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身份的原因,她善于伪装,别人看不见罢了。 沈知意一边顾虑我爹,一边用眼睛瞪我,警告我,不让我说话。 我爹来到我的面前:“姜回,你有话说,你要说什么?” 我故意身体瑟缩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说了。 我不说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就是被沈知意威胁了。 皇后挥了挥手,让在场不相干的所有夫人文武百官离开。 留下为数不多吓得半死的苏婉茹他们。 皇后娘娘在宫女的搀扶之下,雍容华贵的走向厅中,落在主位置上,剩下的所有人跟着她进了屋子。 她目光扫过我爹,我,沈知意他们,张口淡淡道:“今日之事,丢尽沈家人的脸,沈知意,你这个女儿,你还要不要了?” “如果不要,直接拿一个白绫,勒死就算了,免得丢人现眼,活着让人指指点点。” 姜沁儿到底是沈知意十月怀胎,生出来养了十几年的亲身骨肉,说不要了,勒死了,她还是舍不得。 皇后瞧着她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既舍不得,她又做出如此丢人现眼之事,全京城高门大户,文武百官全知晓,往后她的姻缘,是没有了。” “哪怕镇国亲王府陪嫁再多,也没有人愿意占这个便宜,讨这个巧,所以,既然他们相爱,你拆散他们做什么,现在搞的三个孩子都沦为京城的笑话。” “你沈知意不要脸,他姜无恙不要脸面吗?镇国亲王府,皇上不要脸面吗?瞧瞧你这事做的,真是让本宫恨不得让人扇你的巴掌。” 沈知意跪在了皇后面前,一边痛心的泪水滚滚,一边对我恨得咬牙切齿,皇后在此,我爹在这,她搞不死我。 赫连决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等没事了再出来。 姜沁儿眼中闪过快意,得意,仿佛事情已经成功已经达成她所愿。 皇后训完沈知意,看向我爹,声音缓缓道:“姜大人,你帮皇上办事儿,尽心尽力,家中后宅之事全交给了沈知意,女儿发生这种事情,本宫知道也不是你所想。” “但是你身为她们的父亲,这一件事,你说怎么办,是弄死姜沁儿一尸两命,还是成全她和赫连决?” 第48章 为爱疯狂,将一无所有,哈哈哈 皇后的问话让我爹陷入了两难之地,他沉默不语,目光钉在地上。 姜沁儿见皇后松动,手脚并用,爬到我爹面前:“爹,爹,我和赫连决是真心相爱,求求你,成全我和他吧!” “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嫁给他,只要我和他在一起,以后我保证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再也不惹娘生气。” “从小到大,我没求你什么,第一次,是唯一一次,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和他在一起,求求你了。” 我爹终于把钉在地上的目光,抬了起来,从姜沁儿身上掠过,来到我身上,又从我身上落在沈知意身上:“郡主,当初刑部尚书家的嫡幼子,左侍郎家的二公子,太仆寺大人那几家的画像,你是给姜回挑选的夫君对吧?” 沈知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老爷,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皇后贴身姑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她看沈知意的眼色,就是失望,一种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的失望。 我爹听着她的话语,悲怆的点了点头:“郡主,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说为了害怕姜回被人蒙骗,弄了这些人的画像,给她看,回头嫁人在大街上见到,一定要退避三舍” “我信了你,相信你是真心为她好,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为她好,你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一个火坑推不进,两个火坑推不进,你把她推到赫连家的火坑,你明知道赫连决是沁儿欢喜的,你还让姜回嫁给他。” “是,姜回亲母是舞姬,生来女随母贱,但是她已经死了,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对这个家如何,众人所见,皆竖起大拇指。” “可你呢,为了拆散沁儿,你让姜回去,你让她嫁,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够好,是我家中只有你一个妻,让你不满意,你要一次性毁了我两个女儿?” 我爹痛心疾首的质问,让沈知意吓得手脚发冷,六神无主,想要去触碰我爹。 我爹根本就不让她碰,满目的失望悲痛,让皇后坐在上位都为之动容,觉得沈知意真是有愧皇家人,一点皇家人的体面体统都没有。 “皇后娘娘。”我扑通一声,膝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跪了下来,浑身狼狈,脸颊红肿,满脸泪花,给皇后磕头:“皇后娘娘,我知您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温柔,最美丽的女人,我恳请您,救救我,让我离开赫连侯府。” “我嫁给赫连决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沁儿妹妹的心上人,我嫁给他之后,才知道,他和沁儿妹妹相爱,我成了他们相爱的阻隔。” “赫连决为了对妹妹的忠贞,从成婚到现在已过去小半年,赫连决非但不碰我,让我守活寡,他还打我,还骂我,求皇后,求求您,救救我,让我离开吧。” 我的话语一落,趴在地上恨不得钻进缝里的赫连决也抬起头了,眼中出现震惊,震惊我胡说八道,他打我。 我也不算胡说八道,新婚之夜他的确打了我,只不过现在夸大其词还给他。 其他人眼中更是诧异,诧异我现在还是处子之身,诧异我长得这么美,赫连决他不碰我,还打我。 为了让所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为了离开赫连决,转变身份去当沈知意的嫡女,我往皇后的面前爬了爬,对着她撩开了衣袖,扒开了衣襟。 皇后眉头微蹙,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姑。 她身旁的姑姑弯腰把我扶起,带我进了内屋。 我在内屋脱掉了衣裳,她检查了我身上的伤,检查了我的守宫砂。 片刻之后,我穿好衣裳,跟她出去,她向皇后禀道:“回禀皇后,姜回小姐身上,除了手臂,后背,前胸腿上,凡是衣物遮挡住的地方,皆是旧伤加新伤。” “最旧的伤,至少有两个月,最新的新伤,应该是昨天或者前天打架的,看那伤的形状,有棍棒打的,有鞋底抽的,还有砚台砸的。” 皇后听完姑姑的回禀,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可怜,我跪在地上垂泪,心里暗自庆幸,我从两个多月前就开始布局,开始在我身上弄伤痕,弄不宜好的伤口。 现在这些伤口让皇后可怜我,觉的沈知意就是那恶毒的继母,不是上不了台面,是十分上不了台面。 我爹气急,不忘对皇后拱手行礼:“皇后娘娘,如此打人之人,我姜家不需要他做女婿,我不同意沁儿嫁给他,更希望皇后娘娘能主持公道,让他和姜回和离。” “不不不,爹爹爹,我愿意嫁给他,我愿意嫁给他。”姜沁儿一听我爹不同意她嫁给他,她就着急了,就害怕了,赶在皇后讲话之前,连忙向爹表示她愿意。 我添油加火,哭泣的说道:“沁儿妹妹,赫连决除了为了你守身如玉之外,我我我还看他偷偷吃药,吃一些治不举的药。” 在场所有人包括皇后在内看赫连决眼色变了又变,只有姜沁儿以为这是我为了自请下堂,成全她和赫连决故意在他身上泼的脏水。 她把非他不可,非他不嫁,表现的淋漓尽致:“皇后舅母,爹,娘,无论连决哥哥如何,哪怕他不举,要吃药,要打人,我不怕,我爱他,我什么都不怕,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姜回姐姐愿意和他和离,那就和离,还她自由,我嫁给连决哥哥,做他唯一的妻,和他白头到老,永世不分离。” 我爹气结:“沁儿,你……” 姜沁儿又转身,对我爹磕头:“爹,你就成全我和他吧,求求你,你就成全我和他吧。” 沈知意深深的看了我爹一眼,擦了擦脸颊,突然间开口,问着姜沁儿:“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不后悔?” 姜沁儿举起三根手指,向天发誓:“母亲,我真的要和他在一起,若是后悔,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一辈子没儿没女。” 沈知意痛心地连连点头,说了三声好:“好好好,沁儿,是你的选择,我成全你的选择,皇后娘娘。” 沈知意说着提起裙子,跪在的地上,向皇后道:“恳请皇后娘娘,允许赫连决和姜回和离,让姜沁儿嫁给他。” “为了补偿姜回,我恳请皇后娘娘,让我收姜回为嫡女,把姜沁儿逐出姜家族谱,皇室沈家宗谍!” 第49章 我休夫了,还认仇人做母亲了 沈知意说完,重重的把头磕在了地上,请求皇后的同意。 我一点都不诧异她会这样说。 按照我的算计,在姜沁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情况下,她一定会主动收我为嫡女,来让我爹对她的失望少一点。 她和姜沁儿本质是一样的,只不过我爹除了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有一个舞姬妻子之外找不到一点缺点。 就因为我爹找不到缺点,又太过有才华,沈知意想嫁给他。 皇上同意,她爹同意,她的哥哥们同意,不用她出手,别人就替她把我娘给解决,她只需做一个漂亮的美嫁娘就行。 姜沁儿眼光不咋滴,所以她不同意,如果姜沁儿的眼光是第一世家凤家九郎凤九负,沈知意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嫁给他。 皇后眯着眼儿,雍容华贵的扫过在场所有人,落在了姜沁儿身上:“沁儿,你听见没有,你执意要嫁给赫连决,你不再是沈知意和姜无恙的女儿,更是跟镇国亲王府,皇室没有半点干系。” “你嫁给他,甚至没有嫁妆,今日出了门,你就跟他回家,以后你是死是活,没有人在管你,你也愿意?” “愿意愿意,我愿意。”姜沁儿没有半分犹豫,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满目欢喜,迫不及待,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向皇后表明:“皇后舅母,沁儿愿意嫁赫连决。” 皇后斜了一眼她身旁的姑姑。 她身旁的姑姑一个健步上去,扬起手,一巴掌打在姜沁儿脸上,“大胆女子,你自愿放弃身份,皇后舅母,岂能是你叫的?” 姜沁儿被打的懵了一下,并没有让她清醒,她觉得这是对她的考验,是他们故意不让她嫁给赫连决的考验。 她娘她爹就她一个孩子,她亲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们那么疼她,不可能因为她嫁给赫连决就不对她好了。 现在他们只是气她不听话,等她嫁给连决哥哥,连决哥哥考取状元,她带着他回家,她就能在家里扬眉吐气,让家里人全部认她。 姜沁儿被打之后,皇后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撇着沈知意,对她是满眼的失望:“今天在荒唐事儿,本宫从头瞧了个尾,本来想着赫连决和姜回和离就算了,转念一想,和离委屈姜回。” “她虽然是一个卑微的庶女,从头到尾也没做出过什么事儿,一切不过是给他人做了靶子,受尽委屈,还要被挨打。” “姜大人,你文采好,字也写得漂亮,你就写一封休夫书,书上标明,姜回嫁给赫连决多日,他不行,姜回受他打骂,仍是处子之身。” “写完休夫书,再写一封断亲书,断了跟姜沁儿所有干系,再帮他们写一封嫁娶书,本宫盖章,让他们永生永世在一起,不准任何形式的和离,休夫,休妻。” 皇后不愧是皇后,三言两语,直接把赫连决姜沁儿绑死了。 我的身份不是姜家庶女,而变成了姜家嫡女。 没有人能指着我的身份,说我女随母贱,我现在是沈知意的女儿,我做到了真正的认贼作母,转变身份,把沈知意的脸踩在脚底下了。 有人拿来笔墨纸砚,我爹紧抿嘴唇,领了皇后令,非常痛心地写下休夫书,断亲书,嫁娶书。 三份文书,一式三份,有我的手印,有我的名字,有姜沁儿和赫连决的名字,更有皇后盖的章。 三份文书,我一张休夫书,姜沁儿一张断亲书,一张嫁娶书,赫连决一张休夫书,一张嫁娶书,其余的底书被皇后所拿。 我借着折休夫书之态,向外面的苏婉茹递了个眼色。 苏婉茹犹豫了一下,高呼了一声:“皇后娘娘,臣妇赫连侯府当家主母苏婉茹,有事恳请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位于臣妇做主。” 皇后本来要起身的,没有起来,眼皮一撩:“你是何事?” 舒婉茹跪在地上,用膝盖行至皇后面前:“回禀皇后娘娘,赫连决在赫连侯府,目中无嫡母,贪恋美色,擅自让书房里的两个磨墨的丫头怀了身孕,却又随便找了个借口,用棍子打掉两个丫头肚子里的孩子。” “其手段,不但打没了孩子,还把两个丫头给打死了,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亲身骨肉都不放过的恶毒之人,臣妇恳请皇后娘娘把他逐出赫连侯府,剥夺他继承赫连侯府世子之位资格。” 大臣家的内宅之事,皇后一般不管,但是今天这事儿她倒要看看,一无所有的赫连决和姜沁儿是如何彼此靠爱活下去的,也想看看沈知意以后会不会帮她这个丢脸的女儿。 皇后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可有证人?” 苏婉茹抬手指向我:“这是姜回和赫连决新婚燕尔第二天的事儿,姜回小姐当时在场,我的三个妯娌也在场。” 皇后把视线看向外面的赫连家三房夫人们,三房夫人们直接跪地,都不敢进来,向皇后点头,证明苏婉茹所说皆是属实。 皇后随即又看向我,我俯身叩首,一副心有余悸的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当时我与赫连决成婚第二日,给侯府夫人敬茶时,下人来报,待我过去看时,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已经捂着肚子躺在血泊里,出气甚少。” “我问了赫连决,他跟我说,她们都是骗人的,想当姨夫人,让我别相信,我当时初嫁为人妻,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敢往这上想。” 皇后叹了一口气,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赫连决面前。 姜沁儿害怕皇后会伤害他,连忙后退回去,趴在赫连决身上,一副可以伤害我,但不能伤害他的模样。 皇后见之,脚下一顿,眼中闪烁的厌恶和鄙夷,冷哼了一声:“既然赫连苏氏所言句句属实,从今以后赫连决就跟赫连家分家。” “至于世子之位,前朝之事,本宫做不了主,赫连苏氏你让你家侯爷,上书给皇上,册封一个世子就是!” 第50章 为情痴狂的女人终于付出了代价 苏婉茹一听皇后此言,就等于绝了赫连决的世子之位,世子之位是她儿子的,她连忙给皇后磕头:“是,皇后娘娘!” 皇后转身从赫连决面前,踩着她金线绣的绸缎面鞋子,来到我的面前,把她用过的手帕,递给我:“沈知意,姜回以后就是你的嫡女,你只有她一个女儿,其余的什么沁儿,狗儿的,跟你都没有任何关系。” “回头你回去,再去镇国亲王府吱一声,姜无恙姜大人是皇上的左都御史,都察院的都察史,才学德行,皆是一流。” “他教育出来的孩子,必然是通情达理,做不出勾搭他人,无媒苟合,丢尽颜面之事。” “往后,镇国亲王府的手就别往姜家伸了,免得回头你再生一个,又被亲王府教出一个看中什么就要什么,以为天下人都要惯着她的混账玩意儿。” 皇后最后一句话,声音陡然之间,说的极其重。 她不光是说给沈知意听,还说给沈知意两位嫂子听的。 姜沁儿丢人现眼丢大了,就这样的女子,把她杀了,碎尸万断,都不为过。 现在留她一命,从皇后的眼中和神色判断,她也想知道真爱抵万难,看没有家世,没有家族的帮衬,姜沁儿和到现在连吭都没吭一声赫连决怎么过下去? 我伸出双手,恭敬的接下皇后赐下的帕子,红着眼睛,泪水默默的流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沈知意脸色胀红,俯身叩首:“是,皇后娘娘!” 皇后从我的身边,又走到我爹的身边:“姜大人,委屈你了,今日之事,本宫回宫之后,会如实报给皇上。” 我爹拱手对皇后行礼:“臣谢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手微微一抬:“不谢,本宫回宫了。” 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齐刷刷的叩头恭送皇后。 皇后前脚一走,后脚姜沁儿拉着赫连决,高兴的泣不成声:“连决哥哥,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终于是你的妻子了,是你光明正大的妻子了。” “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以后你我会像爹和娘一样,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女。” 赫连决抗拒姜沁儿拉他,眼中全是惧色悔意,一声不吭,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完了,再说都是徒劳。 我爹不经意之间的看了我一眼,我与他目光对视,随即飞快撇开,像我们从未交流一般,他转身拂袖离开。 沈知意想叫他,张口,没有叫出声音。 姜沁儿叫出声音了:“爹,爹,连决哥哥已经是我的夫君,你和上雪先生是同科考试,连决哥哥很有才学,想拜上雪先生为师,还望爹引荐一下。” 我:“……” 我突然好奇起姜沁儿脸皮有多厚,心眼有多缺。 皇后,沈知意,我爹,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了,已经告知她,她跟姜家,跟皇室没有半点关系,她怎么会如此不知害怕,理直气壮让爹引荐上雪先生给赫连决做老师? 我爹离开的脚步一停,骤然转过身来,一个健步来到姜沁儿面前,把手中的断亲书,举到她面前:“姜沁儿,皇后亲手主持,我与你断亲,不再是你爹。” “你也不配用我的姓氏,从今以后,你跟着你的夫君赫连决姓,叫赫连沁儿,你的夫君才学斐然,想拜谁为师,与我无关。” 姜沁儿愣了一下,弱弱害怕的叫了一声:“爹……” 我爹声音冷淡的打断她:“别叫我,我不是你爹,你再胆敢叫我,与我乱攀亲戚,我就去报官府,让人把你抓起来。” 姜沁儿浑身一震,双眼蓄泪,猛然摇头:“不要,不要……” 我爹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姜沁儿张嘴想叫他,又被他刚刚眼中冷淡所慑,不敢叫。 我爹走后,姜沁儿转瞬看向沈知意:“娘…” 沈知意的脸都被她丢光了,本来她在高门大户众多夫人面前,是别人艳羡眼红的对象,现在倒好,是别人议论,踩着颜面的对象。 还收了我这个她杀不死,恨之入骨的丫头做嫡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姜沁儿,让她怎么不恨,怎么不气。 “不要叫我娘,我不再是你娘。”沈知意恨道:“赫连沁儿,你不当我捧在手心的女儿,不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非得跟这个毫无才学,破落侯府,没有娘的赫连决搅在一起,我成全你。”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姜回,我将来会再生,生儿子,生女儿,生很多个,都不会是你,你好好守着赫连决过你的下半辈子。” “我倒要看看,我满心欢喜为你,你觉得我是掌控你,你觉得我是害你,你非得听信别人,听信这个男人,我倒要看看,你没了尊贵的身份,一无所有,跟这个男人怎么相亲相爱过一辈子。” 姜沁儿吓得脸色惨白,有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意识到她若没了姜家嫡女的身份,没了引以为傲皇室亲戚的身份,她什么都不是,连我这个卑贱的庶出都不如。 “娘,我只想和连决哥哥在一起。”姜沁儿小小声的说道:“现在我和他在一起,皇后舅母也同意了,大家都同意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绝对不会再忤逆你。” “你不要吓我,你这个样子,我好害怕,娘……” 沈知意一把推在她的肩头上,把她推趴在地:“不要叫我娘,我受不起,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免得脏了我的地方。” 沈知意一声令下,随从,护院,婆子,丫鬟应声而来,抬起缩头乌龟赫连决,拉起狼狈的姜沁儿。 姜沁儿被人拉起,扭住胳膊,眼中出现了惧意,挣扎的叫喊:“娘,你干什么,我是你女儿啊。” 沈知意不吱声,挥着手,扭着姜沁儿婆子拖着她往外走。 姜沁儿跳着脚厉喝:“放开我,拿开你们的脏手,我是你们家的大小姐,你们敢抓我,你们敢拖我,我要你们的狗命,我打死你们!” 第51章 来呀,打我啊,我就这么嚣张 力气极大的婆子,没敢捂住姜沁儿的嘴,害怕沈知意突然变心意,毕竟这是她的亲生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的。 沈知意气的面红耳赤,大口喘气,又恨又恼,直到姜沁儿被拖出去,声音消失,也没叫她。 我用皇后赏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扶了扶头上的发髻,珠翠,理了理裙子,走到沈知意面前,乖巧懂事:“母亲,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母亲,我就是你的亲女儿。” “您放心了,我不是姜沁儿,放着好好如珠如宝的日子不过,非得鬼迷心窍,痴情不改的找一个毫无担当的男人当成宝。” 沈知意胸口起伏,咬着后槽牙,压着声音:“姜回,别得意,你让我失去女儿,我认你做女儿,让你当我的嫡女,只不过是看在你爹的份上。” “你给我小心点,我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回头你要掉进水塘里淹死,一不小心摔死,可别怪我。” 我扬起嘴角,回以她同样小声的话:“母亲,焦躁是犯兵家大忌,你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身为皇家郡主的风范。” “你也别咬牙切齿怪我,怪我没有用,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你欺我辱我在先,想利用我绝了姜沁儿爱赫连决的心,她能如痴如狂为了赫连决走这一步吗?” “不能,说到底,都是你,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我轻声打断她:“母亲消消气,女儿不跟你多说什么,我现在要回赫连决搬嫁妆。” “女儿真是谢谢母亲,给了女儿这么多的嫁妆,放心吧母亲,女儿一定好好孝顺你,不会让你丢人现眼。” 沈知意气的手抵在胸口上,要不是她身边的婆子扶着她,她能摔在地上根本就爬不起来。 我双手交于小腹前,拿着手中的休夫书,抬头挺胸,从沈知意面前走过,来到苏婉茹面前:“赫连夫人,我随你回去,搬个嫁妆。” 苏婉茹压住了上扬的嘴角:“好的,姜回大小姐,请!” 赫连侯府的其他三房夫人眼神来回的在我和苏婉茹身上过了一遍。 总算明白我和苏婉茹是一伙的,她们想自己的孩子当世子,不可能了。 赫连侯府的世子之位是苏婉茹的儿子了,皇后的弦外之音,就是承诺,就是赫连侯爷上表皇上,文书立马就会下来。 前面没人,苏婉茹与我并列而走,忍不住的对我竖起了个大拇指,很小声的说道:“小丫头片子,真有你的。” 我嘴角微斜:“好说好说,合作愉快。” 苏婉茹突然不吱声了,用手臂贴了一下我。 我瞬间警惕,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了大晋第一世家凤家九郎凤九负手拿佛珠捻搓,目光看向我。 我不管我现在狼不狼狈,脸上的血有没有擦干净,我冲他扬起唇角,灿烂一笑。 凤九负漂亮的眉峰一蹙,仿佛我就是乱他佛性的妖魔鬼怪,他要把我收了打入十八层地狱似的。 苏婉茹又拱了拱我,拿着帕子遮住嘴角对我道:“别对他笑,虽然你没有被赫连决破身,还是处子之身,又成了沈知意的嫡女,但你配不上他。” “要是姜沁儿是一个冰清玉洁,乖巧懂事的,通情达理,贤良淑德,温柔可人的,倒还有些希望。” 苏婉茹倒和我惺惺相惜说起了人生大道理,果然人生的妙是不可言,奇特无比的,当然,用我爹的话来说,我这就是成功的让敌人变成朋友,我防着她,她不防着我。 我笑着回答她:“我没想着要嫁给他,我只是觉得他好看,充满了佛性,跟我这样的人截然相反,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 苏婉茹叹道:“你还真是有眼光,人家是佛子,居士,俗门弟子,听说有大师算出他尘缘未了,不给他剃度,他才没出家。” “不然的话,他早出家了,现在应该在研究佛法,而不是看到你算计的这些糟心玩意儿。” 我恍然大悟,还是小小的反驳了一下苏婉茹:“道听途说不可信,不是他尘缘未了,是凤家向大师施压,不准给他剃度出家。” 舒婉茹一挑眉头:“也许吧,反正像他们凤家那样的大家,是我们侯府高攀不起的,唉,他也不好色,他要是好色,我倒想把家里的几个侄女送给他,只要他看上一个,侯府就跟着发达了。” 好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做世家的妾,也好过着寻常人家的妾,只要巴结上了,就有源源不断的好处。 我一路忽略了凤九负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跟苏婉茹一起踏出了园子,姜沁儿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冲了出来:“姜回,你不是说,你的计划万无一失,绝对会成功吗?” “为什么,为什么爹娘现在不认我了,你做了什么,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让他们不认我?” 我直击而上,一把抓住冲向我的姜沁儿:“我的计划和算计本来就万无一失,你现在不是已经成为赫连决唯一的妻了吗?” 姜沁儿用力挣扎,想抽手,我使劲的抓着她,就是不放手。 她挣扎不脱,头发凌乱,脸颊红肿,满身狼狈:“我现在是成为赫连决唯一的妻了,但我不想没有爹娘。” 我用力一甩,她甩趴在地,裙子一提,蹲在地上,望着她:“沁儿妹妹,做人不能既要又要,你要赫连决就不能要爹娘了。” “我跟你说过,我的计划绝对会让你成为赫连决唯一的妻子,但是要付出一点点代价,你说没有问题,只要和他在一起,你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不要。” “现在爹娘不认你,跟你断了亲,就是你付出的一小点点代价。” 我说着用手掐着小拇指尖一点点,比划给她看,还不忘继续给她灌迷魂汤,让她傻到底:“你也不要着急,你是你娘的亲生女儿,今天你为了和赫连决在一起让她丢尽了脸,她不能当众打皇后的脸再认下你!” “你先和赫连决回去,等过些时候,你娘气消了,爹气消了,你再带赫连决回去,到时候你娘和爹不就接纳他了!” 第52章 哈哈哈,痛打落水狗,真爽 姜沁儿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像抓住勒住她脖子的绳子似的:“爹娘的神情,不像是骗人,皇后舅母也生气了。”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万一爹娘气不消,万一写的断亲书都是真的,我怎么办,连决哥哥没有我的帮助,他根本就无法争夺赫连侯府的世子之位。” 难得她还有脑子清醒的时候,真是可喜可贺的让我提醒她:“你的连决哥哥现在哪里去了,我怎么没看到他呢?” “连决哥哥就在那边……”姜沁儿扭过头,手抬起指过去,声音却戛然而止,她只看见穿着华服狼狈踉跄跑路的赫连决。 我诧异地挑拨离间,落井下石,替她打抱不平:“他跑了,这是什么意思,你费尽心思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要,他自己却跑了?” 姜沁儿一把推开我,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骄纵地跺着脚:“你别胡说八道,连决哥哥爱我如命,绝对不会跑。” “他肯定有急事,我现在就去追他,我一定会和他幸福快乐,他也一定会考取状元,成为人中龙,你等着看好了。” 做下如此不要脸的事儿,还想考取状元,谁跟他同窗,谁跟他同科考试,都是倒了八辈子霉。 禾苗把我扶起来。 苏婉茹啧了一声:“姜回,姜家怎么养出如此天真可爱的女儿?” 我看向她:“你问我,我又不是她娘,怎么清楚她娘是怎么养的?” 苏婉茹哦了一声:“也是,走吧,回去收拾你的嫁妆,顺便痛打落水狗,免得赫连决带走我赫连家的东西。” 我瞬间兴趣盎然:“赫连夫人请。” 来时我和她坐一辆马车,回去时我也和她坐一辆马车。 马车往赫连侯府去,不大一会就碰见奔跑追赶赫连决的姜沁儿。 姜家大小姐,被人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镇国亲王府小祖宗,现在像一条狗一样跑的气喘吁吁,追着一个满目惊恐,像个白胖子似的赫连决。 我从车厢里探出头,对她吆喝着,给她助威呐喊:“沁儿妹妹,加油啊,还有一点点你就追到你的连决哥哥了。” “快快快,把他抓住,你们两个现在是夫妻,可以光明正大,手牵手走在这热闹的大街上了。” 姜沁儿满脸汗水,一身狼狈,因为我高兴的叫喊让来往行人,把目光全部投到她身上,对她指指点点:“哎呀,哪里跑出来的小姑娘,脸肿嘴肿,身上狼狈,头上凌乱,莫不是被谁欺辱了?” “不像不像,看她的衣服料子,是上层的好料子,该不会是谁家高门大户,跑出来的小妾吧。” “我看像是从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妾,追前面的男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是跟别人私奔的小妾啊。” 姜沁儿哪里受过这种罪,受过这种言语侮辱,立马把她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的一面爆发出来:“放肆,你们这些刁民,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镇国亲王府的外孙小姐,朝中正二品左都御史亲女儿。” “我大舅舅是将军,二舅舅是尚书,堂舅舅是皇上,你们敢这样说我,我让我舅舅砍了你们脑袋。” 行人听到她这样一说,哈哈大笑起来:“哥几个啊,听到没有,人家是镇国亲王府的外孙小姐,皇上是她堂舅舅,你们谁信谁信啊。” “我不信,谁家正经二品大员的姑娘,眼红嘴肿脸丑的没法看,衣服凌乱,就跟被睡了一样。” “就是就是,高门大户的小姐,要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出来前拥后护全是婆子丫鬟护院。” “你说你是镇国亲王府的外孙小姐,我还说我是镇国亲王府的寒门女婿呢,是不是哥几个?” “是是是,对对对,这年头,阿猫阿狗,都会往自己身上安上尊贵的血统,认为自己姓沈,身上流着皇室的血统。” “你们…你们……” 姜沁儿被气得面红耳赤,说话吞吐,半天找不出骂人的词儿,反驳的语,只会你们你们,你了半天,把视线看向我,不磕巴了,不吞吐了,叫我,命令我:“姜回,你下来,告诉他们,我是谁?” 面对天真可爱,还以为自己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我扬起嘴角:“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从哪个高门跑出来的小妾,也许从哪个楼里跑出来的唱曲的。” 姜沁儿眼睛瞪如铜铃,立马上来就要扒我的车厢。 禾苗拿出一个小棍,对着她就抽,边抽边骂:“哪来的疯婆子,惊了我家大小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快滚,快滚,赶紧滚,再不滚,把你的手给抽烂了。” 小棍就跟手指头一样粗细,噼里啪啦打在姜沁儿手上,疼痛让她根本就扒不住马车厢。 马车在她眼前,慢慢地远去。 我探头对她摇手,冲她笑的得意又嚣张,天之娇女,姜家大小姐,镇国亲王府的外孙小姐不过如此。 姜沁儿瞳孔一紧,跟疯了似的,发出一声尖叫,来追赶我的马车,她本来追赶赫连决就已经气喘吁吁,哪里还能追赶得上我的马车。 马车在她的追赶之下,扬长而去,越跑越远。 苏婉茹在车厢里笑得人仰马翻,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还是觉得姜沁儿是真的天真可爱的紧,到现在还没认清事实,到现在不知道自己为了心上人,已经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了。 我也跟着笑,笑得畅快淋漓,笑得心里舒畅,笑的距离给我娘报仇已经迈进了一大步,这一步迈进,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赫连侯府。 苏婉茹下了马车,对着守着赫连侯府门口的家丁就道:“好好看着门儿,大公子要是回来,不要让他进来。” 家丁不问其由,恭敬的应声。 我下了马车,带着禾苗跟着苏婉茹身后,她进了赫连侯府,大声的叫喊:“来人来人,把大公子的衣物全部收拾出来,扔出去。” “再来几个人,给姜回大小姐收拾嫁妆,送嫁妆回姜府,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快点,把所有人都给我叫上,所有人都忙起来!” 第53章 刚做大小姐,又被赐婚嫁人 苏婉茹这个当家主母,在侯府风风火火,把侯府的所有下人,都叫过来了,一起带进赫连决住的院子。 莲姨已经开始帮我整理嫁妆,清理嫁妆,有很多嫁妆箱子都没有打开,还是封着的。 苏婉茹直接让人抬出院子,不大一会儿,就把我放在院子里的嫁妆全部抬出去了。 赫连决除了他穿过的衣服,苏婉茹没有给他拿任何东西,哦,不对,苏婉茹找到了赫连侯爷,把今日之事告知于他,从他那里拿了一份分家书,以及一处偏僻的小院子地契。 苏婉茹是本来不想给的地契房产,觉得赫连决不配,但是他从赫连侯府分家出去,若是连个遮风挡雨之地都不给,回头怕别人说闲话。 所以就给他拿了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子,不值多少钱,好歹能遮风避雨。 不过按照赫连决不知生产,不会赚钱,不会读书,拥有这一处小院子,也是会挨冻受饿,早晚得卖掉的下场。 我带着嫁妆,浩浩荡荡在苏婉茹的护送之下,离开了赫连侯府,阵势之大,就跟嫁进来时一样。 我刚还没走几步,正要上马车,赫连决浑身汗臭味,喘息如牛,奔了过来:“夫人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咱们是夫妻,你要去哪儿?” 姜沁儿不要脸,赫连决也没脸,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应该牢牢的拿根铁链,绑在一起才对。 禾苗直接袖子一撸,上手就去推赫连决:“你是什么东西,敢说我家大小姐是你的夫人,不要命了是吧?” 赫连决看似被我养的很胖的身体,其实就是虚,被禾苗猝不及防一推,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就跟乌龟翻不过身子一样,手脚朝天,哎哟的一声,半天翻不过来身。 苏婉茹趁此机会,让人把他的衣物摔在了他的身上,分家书,小院子的地契,都丢给了他:“赫连决,侯爷已经把你分出去了,名巷子有三间房,那三间房是分给你的。” “从此以后,你不再是赫连侯府的大公子,你单门立户跟姜沁儿相亲相爱去吧。” “不是的,不是的。”赫连决翻了半天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在我和苏婉茹面前:“夫人,母亲,我都是被姜沁儿那个贱人蛊惑,我不跟弟弟争世子之位,我愿意跟夫人过一辈子。” “夫人,母亲,求求你们让我回家,让我回家,我不要跟姜沁儿那个一无所有的贱人在一起,我不要。” 赫连决声泪俱下的哭泣哀求,一点都不男人,惹得左邻右舍,街上路人,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我一扫看热闹的人,闲事情不够大,嫌梅园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广为流传。 我拿出休夫的文书,展开,郎声道:“谁是你夫人,我不是你夫人,你勾引我妹妹,和我妹妹搅和在一起,被高门大户众多夫人,还有皇后抓个正着。” “皇后心疼我,觉得我委屈,特让我休夫,这是休夫文书,有你的手印,有你的名字,你别再叫错人,不然的话我报官抓你。” 我声音一落,周围传来唏嘘声音,震惊不敢相信,赫连侯府的大公子勾引姨妹,被皇后抓个正着,特让他妻子休夫,这绝对是今年京城最大的谈资笑话。 赫连决不死心的叫我:“夫人……” 我对着他呸了一声:“不要脸的东西,谁是你夫人,别以为你在新婚之夜,吃了药,在假山后面跟姜沁儿行苟且之事我不知道。” “我告诉你,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看着你们两个,躺在我的婚床上翻云覆雨,看着你,吃了一遍又一遍的药,连胡须都不长,像个娘们!” 周围的唏嘘声更大了,看热闹的眼睛更亮了,我透露给他们的信息就是,赫连决勾引妻妹,在新婚之夜弃妻子不顾,人不行,还吃药,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废物。 再看他白胖白胖,脸上真的是一根胡须都没有,左邻右舍,行人路人,相信了我的话,赫连侯府的大公子,是个草包,是个废物。 苏婉茹的嘴角都压不住,要不是人多,她肯定会对我竖大拇指,肯定高低再夸我两句。 我见差不多,除了借赫连侯府的下人给我搬嫁妆之外,我还让人敲锣打鼓,从赫连侯府开始叫,叫喊我休夫,叫喊赫连决新婚之夜气自己的新婚妻子,不顾吃药勾引他人。 我让禾苗拿着我的休夫文书,给路上行人看,让路人行人知道,我是休夫,我还是处子之身,是赫连决不行。 就这样从赫连侯府到姜府,姜沁儿和赫连决做的恶心勾搭,被两家抛弃的事儿,像风一样,弥漫在整个京城。 他们两个成了京城的大红人,如愿的在一起了,但他们两个除了两个人,几身赫连决的换洗衣裳,一处小破院子,什么都没有。 没有银子,没有爹娘,没有丫鬟,更没有婆子伺候。 他们的左邻右舍,觉得他们丢人现眼,枉为女子,枉为人子,就往他们住的小院子泼人中黄,扔臭鸡蛋,烂菜叶子。 姜沁儿以为的有爱抵万难,能和赫连决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要,就能幸福快乐。 然而她的幸福快乐连两天都没有维持,就一身肮脏滂臭跑回了姜府。 在姜府门口被人堵住,她劈头盖脸就去打骂看门人:“不要命了,你们这些狗东西,敢拦着你家大小姐我的路?” “还不赶紧滚开,这里是我家,你们敢拦着我回家的路,我要把你们通通乱棍打死。” 看门人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对于她破口大骂,只当她是一个疯婆,挥起手中的木棍,就对她打过去:“哪来的疯子,敢在朝中二品大员家门口放肆?” 手腕粗细的棍子,落在了姜沁儿身上,把她打的嗷嗷直叫,犹如一个真正的疯子,语无伦次的喊爹娘。 我穿着属于她的华丽衣裳,戴着价值连城的珠翠,带着禾苗出来看她。 堂堂大小姐,现在就跟街边乞丐一样,不,还不如街边乞丐。 街边乞丐还知道怎么乞讨,填饱肚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会哭,只会喊,只会耀武扬威。 姜沁儿看见我双目欲裂,眼中并迸裂巨大的恨意:“姜回,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算计我,是不是?”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生来卑贱的人,你穿着我的衣裳,带着我的珠翠,你不得好死,被天打雷劈。” “啪!”看门人一巴掌扇在了姜沁儿脸上,把她扇趴在地,用脚一踹,踹下门口台阶。 姜沁儿摔下去噗嗤一口吐出鲜血,捂着胸口半天爬不起来,只能用发红恶狠狠的眼神望着我。 我勾了嘴角望着她,得意,张扬,道:“把这个疯婆子衣裳扒光扔进乞丐窝里去!” 看门人立马应声而去,一左一右架起姜沁儿。 姜沁儿奋力反抗,表明身份。 看门人只当她是个颠婆,又赏了几个巴掌把她直接打晕过去拖走。 我望着她们远去,转身回到姜府,还没到自己的院子,两天没回家的爹回来了,手中拿了一道圣旨,寻到我,眸子沉沉地望着我。 我左顾右看了一下,确定周围没人,方才压低声音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爹把圣旨给我,声音极缓慢道:“皇上得知梅园之事,给你赐了婚,让你以沈知意嫡女的身份,嫁给平津关,守关将军,齐思渡为续弦正妻!” 第54章 掐着我脖子让我死,我才不死 我爹的话就像一记闷雷,直接轰在我的全身,让我的血液凝固,整个人犹如在冰窖之中,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平津关距离京城二千里,我若嫁过去,且不说在那里遇见什么,就是回京,遥遥无期,我娘的仇就不报了,我这么多年受的苦就算了? 我爹像知道我内心所想,举着圣旨的手未放下,对我道:“圣旨已下,已无力更改,你且去平津关,齐思渡此人,是一个痴情人,我识得,与他有几分交情,我书信一封给他,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应该不会让你做。” “你在那边等,我会想尽办法,让你回来,你只当此去暂避风头。” 我深深的压了一口气,伸手接过我爹手上的圣旨,恢复如常,露出一抹浅笑:“爹说的是,梅园之事,我看似无辜,实则风头太盛。” “姜沁儿是一个糊涂蛋,皇上不是,沈知安不是,沈知遇也不是,他们稍微一想,就会觉得我是祸害。” “对付一个祸害最好的方法,要么杀了,要么让她滚得远远,平津关,地处边关,大漠荒沙,想要回来一趟不容易,把我扔过去,还能牵制爹你,皇上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爹点了点头:“你能看清,不错,齐思渡妻子在京城亡死,他一度消沉,想辞官,做一个猎户,把自己的儿子养大。” “但他有将帅之才,皇上不舍,便把他的儿子送到了平津关,导致武将在外,只有他一人,无家人在京城。” 武将在外,家人在京城,不是享福,是人质,是皇上牵制,拿捏他们的人质。 我手紧紧的握着圣旨,手背青筋爆出,笑的讽刺:“所以我费尽心思转变身份,让沈知意脸面丢尽,姜沁儿猪狗不如,自己变成了一个倒霉蛋。” 我爹嘴角微微一勾,笑得犹如妖精一般,俊美无双,勾人心魄:“姜回,只要不死,皆有翻盘机会。” “祸福相依,不去怎么知道是祸是福?” 我松了松握着圣旨的手:“爹所言极是,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去平津关,皇上赐婚,我有多少嫁妆?” 我爹道:“十日之后出发,嫁妆数量,皆在圣旨里,明日由皇后长春宫派人送过来。” 我把圣旨打开,一目十行,瞧完之后:“皇上甚是小气,我得找沈知意再弄一些才行。” 我爹提醒我道:“你不必找她,你现在是她的嫡女,皇上赐婚你,除了皇上给你一份嫁妆,沈知意给你一份嫁妆,镇国亲王府还会给你一份嫁妆。” “此次去平津关,你会得到三份嫁妆,加上你之前嫁给赫连决的一份嫁妆,你总共会有四份嫁妆,价值可观。” 我这才真心实意的扬起嘴角,笑得灿烂如花:“真是太好了,我回去跟禾苗和莲姨说一说,让他们收拾收拾,十天之后,我出嫁去平津关。” 我爹看着我的笑容愣了一下,漂亮深邃深情的眼中,闪烁着无尽对我娘的思念,声音微哑:“好,去吧。” 我在我爹目光注视之下,拿着圣旨走了。 天冷了,寒了,我的心不能冷,我的人不能寒。 沈知意这个天之骄女,镇国亲王府的宝贝儿,我都能在短短的半年时间不到,让她在整个京城没脸,去平津关,我早晚能回来,还能华丽的回来。 我回到院子里,还没有对莲姨说,沈知意也回来了,这两天我爹没回来,她也跑去镇国亲王府。 我爹一回来,她就跟着回来,来到我的院子,两日不见的她,满脸的疲倦,满眼的红肿,想必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喝不好,愁的发慌,才会如此。 我见到她,欢欢喜喜,拿着圣旨,气死人不偿命跑向她,对她报喜道:“母亲母亲,你回来的正好,皇上下旨,让女儿以你嫡女的身份,嫁给平津关守关将军齐思渡做续弦正妻。” 沈知意在我到她面前,冷哼了一声:“不必这么大声,我知道你要嫁给快有你爹一样大的人做续弦。” 我的脚步硬生生的一停,啊了一声:“母亲知道,也是啊,母亲是郡主,得到的消息,总是要快一些。” “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得知,沁儿妹妹和赫连决住在三间小房子里,每天都有人泼人中黄,扔臭鸡蛋?” 我一提姜沁儿,直接把沈知意惹火,她扬起手掌,对着我的脸就要打来:“贱人,谁让你提她的,想死我成全你?” 我哪里乖乖会让她打,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母亲生这么大气做什么,皇上给我赐婚,你镇国亲王府在旁边添油加醋,把我赐婚一个快有我爹一样大的男人,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火气冲天了,真是有失体统。” 沈知意被我教训,想抽手:“贱人,放开我!” 我猛然一拉她的手,把她拉到我面前,在她面前一点都不掩饰:“母亲,吃饭不夺碗,打人不打脸,皇上都赐婚于我了,你若打我的脸,我就去告诉我爹,让我爹进宫告诉皇上。” “到时候,我再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脸划破了,皇上派人下来看的时候,你猜你会怎么样?” 沈知意眼中比迸裂巨大的恨意,怒火咬牙切齿:“我不相信你会把你这么漂亮的脸划破来陷害我。” 我抓住她手腕的手一松,把脸凑到她面前:“母亲不相信不要紧,那就打一巴掌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把我这张漂亮的脸划破,来陷害你达到留在京城的目的。” 沈知意被我震住了,扬起的手掌,怎么也抡不下来,眼中怒火和恨意不甘交织。 她不敢打我,她不敢赌,因为我的脸要是真划伤了,皇上一定会大怒,我一定会留在京城。 我留在京城对她来说,我就是一个祸害,就是一个随时随地可以爆炸的炮仗,让她害怕,让她惶恐,让她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我把手中的圣旨随意往桌子上一丢,伸出双手把她举起来的手拿了下来,笑的温柔可人:“母亲,你有空在这里打我,骂我,你不如想想,我爹什么时候原谅你?” “不如想想,就在不久前,你的宝贝女儿姜沁儿过来找你,我让看门的人,拖走她,扒光她的衣裳,把她扔进乞丐窝里,你要不要去救她?” 第55章 我爹一出手,就要和我继母再生两个娃 沈知意瞳孔一紧,犹如一头狂怒的母狮子,没有打我,而是一把把我推倒在地,骑在我的身上,掐住我的脖子,像个泼妇一样,对我狂怒:“姜回,你的心肠怎么那么恶毒,她是你的妹妹,是我千宠万宠的女儿,你怎么能让人扒了她的衣裳,把她扔进乞丐窝里?” 我摔的后背生疼,处于恶劣形势,用手去掰她的手,她力大如牛,我掰不开。 呼吸越来越困难,我只能断断续续道:“爹…爹来了啊!” 我爹永远是沈知意的死穴,她一听我爹来了,掐住我脖子的手犹如惊蛰一般收了回去,扯着嘴角,头还没转过去,嘴巴就张开解释:“老爷,不是你看到的那……” 她扭过头去,什么都没看起来,声音戛然而止,想过来反手在掐我:“贱人,又拿你爹骗我,我掐死你!” 我得了空,哪里会让她在掐,一把推开了她,双眼发疯,大口大口的喘气望着她:“沈知意,你真可怜。” 沈知意咬牙绷紧下颌线:“姜回,我可怜,我再可怜我也是沈知意,我爹也是镇国亲王。” “你呢,你马上就去平津关了,平津关是什么地方,十天半月都洗不了一次澡,三五个月只吃一顿肉的地方。” “你去,细皮嫩肉的,那里全是粗糙的老爷们,小心齐思渡那个痴情种,把你送给他的士兵们玩弄。” 我气息喘匀,轻声细语:“母亲,我是五岁娃娃的时候,你说什么我也不会信什么。” “现在我都十六了,你说这些吓唬人的话,怎么会让我相信,你真把我当成姜沁儿那个二傻子了?” 吓唬谁呢? 齐思渡就算是一个痴情种子,为亡妻守身如玉,我是皇上赐婚于他,他不碰我,他也得敬着我。 至于十天半月洗一次澡,三五个月吃一顿肉,我有嫁妆,我怕什么,我不怕,我的嫁妆够我吃肉,够我洗澡。 沈知意听到我再一次提姜沁儿,咬牙从地上爬站起,指责我撂下狠话:“姜回,你要敢把我的沁儿扒光扔进乞丐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也只会对我说说狠话,看我不顺眼,又不敢弄死我。 我在她走后,叫上禾苗道:“禾苗,走,我们去找爹,让爹看看,沈知意如何心疼她女儿的。” 禾苗立马跳出来:“好啊,好啊,快走快走。” 姜府的下人,除了禾苗,莲姨,我爹书房的小厮,其余的人都是沈知意的人,就连看门的也是她自己亲手调教的。 她万万没想到,开门的人真的没有把狼狈不堪的姜沁儿认出来,拖走她,扒了她的衣裳,把她扔进了乞丐窝。 乞丐窝是什么地方? 是各种没用男人的汇聚之地,他们因有赌破落的,有因为嫖破落的,还有因为染病被家人扔掉。 形形色色,各种男人,老的小的,都有,姜沁儿好歹是千金小姐,就算狼狈,也是细皮嫩肉。 扒光的衣裳扔进去,那不就是羊入虎口,一下子就被乞丐窝里强壮的男人按住。 她发出凄厉绝望的叫喊,大声的嘶叫着她是朝中正二品左都御史家的大小姐,当今皇上是她的堂舅舅。 她越是这样叫,越是这样喊,往她身上摸的人,往她身上趴的人就越来越多。 沈知意赶到的时候,男人们都在排队,一个一个,往她身上压,往她身上趴,说着污言秽语,打的她皮肉噼里啪啦。 看见自己捧在手心里,说气话不要的女儿遭受如此大难,沈知意像疯了似的,带人冲的过去。 她的护院,都是一对十,十几个护院,打一个乞丐窝子里的男人们,轻轻松松就把他们制服了。 沈知意脱掉自己的外衣,裹住双眼无神,浑身裸体肮脏,散发着恶臭的姜沁儿,“沁儿,别怕别怕,娘来了,娘来了,你快看看娘,快看看娘啊。” 姜沁儿像死了似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没办法回答她。 沈知意气急败坏,对着她的护院们道:“杀了他们,把这里的人都给我杀了,杀人。” 护院是看家护院,不是杀人,而且一次性杀几十个,怎么可能,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动手。 沈知意怒吼:“你们耳朵都聋了吗?我让你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郡主,何必呢?”我爹跨进乞丐窝里,对着沈知意,面无表情,声音毫无起伏的打断她:“乞丐的命也是命,杀几十个乞丐,皇上一定会知晓,到时候沁儿就不会像现在惨,她会死!” 沈知意泪眼婆娑抬头望向我爹,恰好我也跟了进来,一身华服,满头珠翠,来到这肮脏恶臭的乞丐窝里,站在我爹身后,对她充满挑衅的笑。 沈知意本来眼中还有哀求我爹,看到我的笑,她对我的恨恨不得从目光里跑出来,化成刀刃捅死我。 我与她对视,我无声的笑得越发高兴,挑衅。 什么叫无能为力? 什么叫生不如死? 什么叫痛彻心扉? 这就是! 我娘被她们做成人彘,放在巨大的花瓶里,灌上屎尿,灌上毒药,我爹也无能为力,也生不如死,也痛彻心扉过。 所以,我做的不过是以牙还牙,沈知意就受不了了,她真的是太弱了。 沈知意无法戳穿我,无法弄死我,只能声嘶力竭,哭着叫我爹:“老爷,她是你的女儿啊!” “这些,这些,这些乞丐都欺负了她,你怎么能忍心看她被欺负无动于衷,你的心不疼吗?” 我爹缓缓走向沈知意,一双看人深情的桃花眼望着她,对她伸手,声音低低压抑如尘:“郡主,不是我不要她,是她为了赫连决不要你我!” “她为了她的情爱,放弃你我,心甘情愿,不要脸面,有失体统,也要和赫连决在一起。” “她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是你我心狠,你帮得了她一时,你帮不了她一辈子,乖,让人把她送给赫连决,你随我回家,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一个,还可以再生两个!” 第56章 给你银子打你心爱的女人,打不打,打 沈知意愣愣的看着我爹,忘记了哭。 我长得像我娘,貌美如花,潋滟无双,但有一双跟我爹一模一样看狗也情深的桃花眼。 爹用他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看沈知意,对她伸出手,向她允诺,她便痴了,怀中的姜沁儿也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我爹见她不语,伸向她的手,摸向她的脸,低低地声音越发温柔:“郡主,这两天我想过了,沁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任性妄为,无法无天,是我的责任。” “我不应该把后宅之事,管教孩子的事情,全部推于你一人做,不参与其中,才导致她被惯坏了,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不顾后果的去得到什么。” “以后不会了,你随我回家,往后我们再生孩子,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管教,必然女儿像你一样懂事,儿子像我一样好好读书,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沈知意贪恋我爹的温情,我爹用手摸她的脸,她就像得到一个觊觎已久,没有得到的无价之宝。 好半响过后,沈知意才问道:“沁儿,怎么办,咱们不要她了吗?” 我爹声音未变,视线落在姜沁儿身上,声音薄凉又残忍:“这是她的选择,她不愿意做千金大小姐,就愿意跟赫连决过苦日子,我们要成全她。” “你不成全,就弄得像今天的局面,你镇国亲王府,姜府全都因为她颜面扫地,被人指指点点。” “若你要把她接回家,皇后那边,皇上那边,皆会说你阳奉阴违,到时你镇国亲王府,还有我,怎么会再得皇上信任,怎么会在京城立足?” 沈知意浑身一震,眼中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一边她是想和我爹再生孩子,一边姜沁儿着实让她失望,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她死。 我恰在此时,善解人意,虚伪的开口提议道:“母亲,父亲,沁儿妹妹今日遭受如此大难,咱们也不能把她丢在这里。” “要不这样,我们把她带回去,给她洗一洗,换身干净的衣裳,吃顿饱饭,再把她送还给赫连决!” 沈知意在我爹面前温柔小意,善解人意,听到我的声音就像一只母老虎,张牙舞爪:“不需要你好……” “如此甚好。”我爹的声音盖过沈知意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泼向她,把她的声音浇得一干二净:“把她带回去,收拾收拾洗漱洗漱,再把她送回去。” “若是她跟着他,过不下去了,真正的知错了,不再那么张扬,任性妄为了,懂得收敛了,你再进行帮衬她,我也无话。” 我爹都把话说到这一份上,沈知意就顺杆子下架了。 我爹把她扶起来,脱掉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让护院把姜沁儿抬回去。 至于侵犯过姜沁儿的乞丐,不用我爹动手,这些乞丐们自己去喧嚣一下,镇国亲王府那一边过来动手杀了他们。 没家没户的乞丐,死了就死了,没有官家会自讨没趣,揪着不放,非得查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爹带沈知意回到了姜府,给她买了点心,煮了粥,泡了茶,守着她,看着她。 姜沁儿落在我的手上,冷水往她身上泼,一桶两桶,三桶冷水下去,她就从死寂一般回神了。 她看着我,就像我是她的杀母仇人一样:“姜回,贱人,你算计我,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你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赫连决在一起,就是想让爹舍弃我,想要娘舍弃我,就是想让我孤立无援,沦为全天下的笑话。” 我浅笑依依,灿烂无双,往她心窝子里提醒她:“果然男人让你清醒,尤其是乞丐窝里的男人,在你身上上下下,浮浮沉沉,一下子就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了。” “要不,你再回去,让他们再打打你,捅捅你,猜一猜我下一步要干什么?” 姜沁儿衣不附体,爬起来向我冲过来:“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啪!” 我扬起手掌,用尽的全力一巴掌抡在她的脸上。 姜沁儿两天没好吃好喝,又被人连续不断的欺辱。 我的一巴掌,直接把她抡翻在地,吐了一大口鲜血,半天爬不起来。 我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姜沁儿,你到现在还没清醒,你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了,你现在只是赫连决的夫人。” “你还要杀了我,还要跟我同归于尽,禾苗给她端盆水,让她好好照一照,看看自己配不配。” 禾苗应声而来,一盆凉水,哗啦一声,泼在了姜沁儿身上。 姜沁儿冻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恶狠狠的盯着我,“姜回,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我娘,我外祖父外祖母,我大舅舅,二舅舅,皇帝舅舅绝对会杀了你。” 我收回刚刚说的话,她并没有被男人捅清醒,她到现在还做着美梦,我就叫她的美梦持续一点。 让人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头发理了理,拿了五十两银票,带的人,带着她,去了她和赫连决住的小院。 三间房的小院,只有一口井,院子里,全被他们的左邻右舍泼上了人中黄,扔上了臭鸡蛋。 院子里臭气熏天,无处下脚,我还是硬着头皮,踩着尚未干枯的人中黄,进了屋子里。 赫连决听到声音,从床上翻下来,跑出来,看见我,就跟狼见了肉,猫见了鱼似的,双眼发亮:“夫人,夫人你来了?” 禾苗往我面前一挡,张口斥责:“大胆放肆,朝中正二品大员家的大小姐,岂能是你的夫人,你的夫人,在这。” 禾苗话语言罢,拉我到一旁,姜沁儿就被人扔进来了。 刚换的新衣裳,就染上了人中黄,就染上了脏。 赫连决望着姜沁儿满眼厌恶,嫌弃,憎恨。 我走到房里唯一的凳子边,铺上帕子,坐了下来。 瞧着他们被人阻止的时候,不顾礼仪廉耻,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无媒苟合,私定终身。 现在没人阻止了,不爱了,不玩了,他们以为自己是谁,想不爱就不爱,想不玩就不玩? 我张口悠然的叫了一声:“赫连决。” 赫连决转过身,舔着脸,白胖的脸上灰蒙蒙的,像擦了一层油似的:“夫人,我是真心爱你,真心想娶你,都是她,是这个贱人勾引我。” “夫人,我不要这个贱人,我要你,你回来,我一定对你始终如一,把你捧在手心里,对你如珠如宝好好过。” 我啧了一声,把五十两银票拍在灰尘遍布的桌子上:“一无所有的你,就别说这么多废话了,来把你心爱的女人打一顿,这五十两银票就归你了!” 第57章 我继母肚子里有我弟弟了 赫连决迟疑了,一边贪婪桌子上的银票,一边害怕打姜沁儿,镇国亲王府会找他麻烦。 我看出来这个没种的男人,还有空在这思量的自己打了她之后的后果,开口提醒:“赫连决,姜家不要她了,镇国亲王府也不要她了,皇后更觉得她丢尽了脸。” “你现在是她的丈夫,皇后赐的婚,她就是你的,你打她,你骂她,只要不打死她,不骂死她,都没关系。” 赫连决是一个上道的,听我这样一说,眼睛一亮,对桌子上的五十两银票势在必得。 他撸起袖子,一个大跨步来到了姜沁儿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臭女人,谁让你勾引我的,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赫连侯府的大公子,吃喝不愁,有美娇娘为伴。” “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这个臭女人,害我至此,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姜沁儿眼中浮现难以置信,震惊,不相信她的连决哥哥会为五十两银子打她。 明明海誓山盟,情话绵绵是他对她说的,是他让她相信,他一定能考中状元让人刮目相看的。 现在的他完全就像姜回一根骨头就能骗到的狗,一点人样都没有。 “连决哥哥……” “啪啪啪!” 赫连决巴掌扇在了姜沁儿的脸上,打断了她的叫喊,让她的叫喊变成了痛苦的惨叫:“啊!” 我听着这痛苦的惨叫,我心里畅快。 没权没势,没有家族的帮衬,都是蝼蚁,都会绝望,恐惧。 我娘怀胎七月,被他们掳走,想必也是这样绝望,这样恐慌,这样被人欺辱痛不欲生的砍掉四肢塞进瓶子里的。 姜沁儿只是我的开胃菜,整个沈家犯下的错,由她开始偿还,我要让她生不能,死不得,要让她浑身脏的沈家以她为耻。 她和她娘说我生在烂泥里,永远比不上他们,这辈子只能女随母贱,抬不起头,是臭沟里的臭虫。 现在…姜沁儿才深陷泥沼,无人救她,只有我在这里欣赏,在这里看她。 赫连决骑在她身上打她,用手掐她,不让她说话。 姜沁儿就像在乞丐窝子里一样惊恐万状,想要求饶都发不出声。 我欣赏了片刻,站起身来,把银票拿过去,随手一丢,犹如雪花一般,从空中飘下去。 赫连决立马停止了手中打和掐的动作,接住了银票,眼巴巴的望着我问:“夫人,可还满意……” 我食指竖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忌惮的望着我。 我冲他嫣然一笑,甜甜的对他道:“赫连决,别再叫我夫人,叫我姜回大小姐,要是叫错,往后我可不给你银子了。” 赫连决这两天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深刻的认知,对自己的能耐,也是清楚无比。 我这样一威胁他,他立马聪明的话锋一转,狗舔子似的,大声的叫我:“姜回大小姐,姜回大小姐,你是我的大小姐,往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乖乖听话,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他的声音很大很尖很细又很脆,叫得我心身愉悦,觉得人生,还能更疯狂。 觉得报仇站在权力的顶峰,掌握着生杀大权,一定会更加疯狂,有劲儿。 “乖!”我伸手不嫌弃的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微微弯腰,望着他深情,浅笑依依:“赫连决,记住,以后每天就像今天一样,伺候一顿你的夫人姜沁儿,我每个月,都会让人给你送五十两银子。” 赫连决眼睛亮的跟月光似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好好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我一定好好打骂她,还不让她死,让她好好的活着。”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前脚带人离开,后脚又有人,往他们的院子里泼人中黄,扔臭鸡蛋,死鸡,臭鱼。 左邻右舍的人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人,把他们当成脏东西,把他们这个院子当成粪坑,不好的东西都能扔进来。 当然这有我的手笔,我让人传的,在这方圆几条街了,所有人都知晓,他们不要脸,天底下最无耻的人。 在这个权力之上,嫡庶分明的天下里,谁都不想自己的邻居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人,这会影响他们的门楣,影响他们的家风。 会让他们娶妻,嫁女,受到影响,也会让他们所住的房子,租不出去,卖不出价钱,他们就会牟足了力气,要来欺负他们。 风大了,下雪了。 冬日的第二场雪,如撕碎的棉絮一般,从天空上落下来。 我穿着厚厚的衣裙,披着披风,戴着毡帽,迎着雪,抱着糖炒栗子,带着啃蹄膀的禾苗回到了姜府。 天已大黑,姜府挂起了灯笼,我故意路过沈知意的院子,看见我爹,一身青袍,如松一般挺拔,站在雪中。 他肩头上,头发上,被白雪覆盖,昂头望着天,望着雪,似不知冷一般。 我走了进去,还没有叫爹,咯吱一声,沈知意房间的门被打开,花园修花枝,刨土种花,满脸凹凸不平,长相丑陋,没有舌头,不会说话,腰都快弯到地上的花匠走了出来。 我爹负在背后的手,对他挥了挥。 花匠向他行了个礼,看都没看我一眼,挪着他的步伐,离开了院子。 我爹问我:“恶心吗?” 我欠嘴一笑:“这是她咎由自取,这是她欠我们的,我怎么会恶心呢?” “爹,你恶心吗?” 我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眼中的薄凉比雪还凉:“我不恶心,我怕你娘恶心!” 我回答:“我娘也不恶心,我娘会开心,她没有爱错人,她没有生错人。” 我爹脸上露出一抹哀伤,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记着,这些天不要出去,等待十日之后,嫁到津平关去。” 我听话的应声:“好的爹,你也早点休息!” 我爹点点头,眼中晦暗凉意犹如山顶上的雪,终年不化,寒气逼人,凉入心扉:“我不休息,进屋弄醒她,哄哄她,一定要让她坚信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的弟弟!” 第58章 都是恶人,你跟我玩什么善良 我走向我爹,踮脚拂去他头上和肩头上的雪,“爹爹慢慢哄她,慢慢的叫她,女儿会乖乖的听话,不会让爹失望!” 我爹眼眸微垂:“去吧,我瞧着你离开!” 我收回手,后退两步,在大雪纷飞中,转身离开。 我爹一直在目送我,不,他是透着我看我娘,思念我娘,想我娘,很想很想。 大雪连下了三日。 骤冷。 往年我的房间,碳只够烧上半夜,今年我是姜家大小姐,我的炭火可以随意的烧,不用管白天,也不用管夜里。 禾苗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耳朵脸颊手冻的通红,跑进屋子里,开始烤火,手刚一烤暖和,就开始扒拉火盆上的红薯和落花生吃。 她吃着东西都堵不住嘴,转着眼珠子,叽里咕噜道:“小姐,咱要在火炭上烤个大肘子,会不会香飘全院,把所有人肚子里馋虫勾出来?” 我拿手中的书敲在她的额头上:“把你架在碳上烤,能香飘整个平京城,要不要试试?” 禾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奴婢这一条命,还要留着吃大肘子,才舍不得架在火上呢。” “小姐,红薯好甜,你要不要来一口?” 我刚要拒绝不吃,厚重的帘子外传来沈知意的声音:“丫鬟就是丫鬟,小姐就是小姐,哪有小姐跟丫鬟同吃一口红薯,这要是传出去,我姜家的颜面何在?” 禾苗立马要站起身,我用手一压,把她压在了原位,自己率先站起身来,还没走到门口,厚重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一阵冷风刮进来,把屋子里的热气,刮走一半。 我狠狠的打了个冷颤,抬头看一下门口的沈知意。 她穿着红色厚棉裙,披着白色的狐毛披风,三天不见,她像鬼吸够了阳气,被滋养的白里透红。 “母亲……” “把这个不懂事的丫头拖出去!” 沈知意打断我的话,让她的人把禾苗拖出去。 我伸手一横:“母亲,禾苗是我的丫鬟,你把她拖出去,她要是冻坏了,要是磕着碰着,女儿会心疼。” “女儿一心疼,脑子就容易不清楚,脑子不清楚,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导致七天之后无法顺利出嫁,皇上皇后问责下来,女儿一定会添油加醋,好好的禀报,母亲是如何宠爱女儿的。” 不能打骂我,想要从我身边的人下手,沈知意真是毫无新意,又不甘心。 她要是没有显赫的母家,没有强大的后盾,她的下场会比姜沁儿还要凄惨。 沈知意蓦然一笑,眉眼生动,声音慈爱:“回儿这是干什么,母亲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哪里会对你的贴身丫鬟出手?” “赶紧收拾收拾,随我回家,去见见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见见你的大舅二舅以及舅母们,顺便去给沈家列祖列宗上柱香,告诉他们,你是我沈知意的女儿。” 她的转变,让我明知道可能去了,能全身而退,也会被为难,我还是乖巧应了个声,换了一身衣裳,跟着她去了。 伺候我的婆子莲姨和丫鬟禾苗,我一个都没带,我就单枪匹马,跟着沈知意坐上了去镇国亲王府的马车。 偌大的马车里,烧着火炭,沈知意手上抱着汤婆子,肚子和腿上盖着小被子:“姜回,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做了我的女儿,拥有一个嫡出的身份,没想到要去二千里以外的平津关吧!” 我盯着她的肚子,不接她的话,拿话往她心窝子里捅:“母亲,都说有新欢忘旧爱,没说还没生出来儿子就忘记了女儿。” “下了三天的大雪,沁儿妹妹所在的小院,天寒地冻的,连个挡风的厚帘子都没有,火炭怕是更没有,你有没有让人去接济她,她会不会冻死在这个冬天里?” 沈知意的风淡云起,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变得面目可憎,凶残恶狠狠的瞪着我:“姜回,不要得意,你去平津关回不来的!” 我冷笑了一声:“那也不一定,也许你生下弟弟的时候,我能回来喝满月酒,顺便送他上西天。” 我已经毁掉了她一个女儿,让她女儿生不如死,让她心痛无比,现在又把主意打在她的肚子上,直接气的她扬起手,重重的打在了我的手臂上。 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不能打我的脸,不过冬季穿的这么厚,不是我的手臂疼,是她的手疼。 沈知意打完我,手指着我的鼻子警告道:“姜回,你去平津关小心点,我不会让你活着回来。” 我做了一声嘘:“母亲,都说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你这样叫出来,我就会防范,你想弄死我,不容易。” 沈知意冷哼:“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我挑了挑眉:“好啊!” 我的接话让她一哽,坐在原位,手横在肚子上,仿佛肚子里一定有个孩子似的,令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我坐在她对面,就像阴魂不散的鬼,盯着她,看着她。 一直到了镇国亲王府。 在马车里我俩恨不得捅死对方,下了马车,我是那个小心翼翼,浑身卑微,毫无主见只会跟着母亲的可怜虫。 我搀扶着她下马车,搀扶她进镇国亲王府。 镇国亲王府的人都在,一个不少,全在主厅里。 我向他们行完礼,刚要起来,镇国亲王妃一声厉喝:“姜回,你给我跪着,我沈家的大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进得的。” “你这般没规矩,我便教教你规……” “母亲!”沈知安打断了镇国亲王妃的话:“你这是在做什么,姜回做我们沈家的外孙女,是沈知意自己认下的。” “她来什么事情都没做错,你便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她一个小姑娘,何错之有,每回都是你们的蹉跎?” “您是镇国亲王妃,出生名门世家,比一般人更明白是非才是,姜沁儿有今天做出有辱门楣之事,全都是因为您和沈知义惯她所致,您又凭什么把这一切怪罪在姜回身上?” 第59章 有皇子跟我一起出嫁,要让他爱上我 我没想到沈知意的大哥沈知安会替我说话,对上的还是他的母亲,难道这就是一窝耗子里出现了一只黄鼠狼? 镇国亲王妃被自己儿子毫不留情的说,气得捂着胸口,往凳子上一坐。 她的两个儿媳连忙上前,给她顺背,给她拍胸,生怕她一下子撅过去。 我跪在地上,恰到好处愣愣的望着沈知安,完全就是一种错愕,没想到他会站在我这边的样子。 沈知安身为镇国意王府的长子,训斥完自己的母亲,转身看向沈知意,直呼她的大名。 “沈知意,我知道你把一切都怪在姜回身上,但你扪心自问,她从小到大在你手上,你是真的把她当成女儿吗?” “不,你没有把她当成女儿,你对妹夫阳奉阴违,十六年来,除了嫁人之后,她连宅子都没出过。” “今日你把她带回来认人,目的不就是想让我们在场所有人来蹉跎她一个人,让她认清,她始终和我们不同。” 沈知意没想到自己的亲大哥,会这么毫不留情,一针见血,不向着她,向着外人:“大哥你……” 沈知安举手,制止了她要说的话,弯腰亲手把我扶起,甚至替我拍了拍裙上不存在的,像极了一个疼爱人的大舅舅。 我看到他这样,我越发的确定,耗子窝里出了一只黄鼠狼,一只偷蛋,咬鸡更厉害的黄鼠狼。 我要小心,我要警惕,这样的黄鼠狼可比耗子难对付多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迷惑,咬断脖子。 沈知意见他大哥这样对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镇国亲王妃更是气的直拍桌子。 场面瞬间变得有些失控,我在想要不要红个眼眶,丢几个眼泪,哭泣几声时。 没想到镇国亲王顶着斑斓发白的头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够了,姜沁儿被你们惯的还不嫌丢人现眼吗?” “姜回是女婿的庶女,被知意自己认的女儿,反悔什么,叫什么,都不准叫,不准反悔。” “老大,你带她,去给列祖列宗上个香,把她属于沈知意女儿的文书文牒给她。” 沈知安拱手对镇国亲王行了个礼:“是,父王!” 并非他一人带我走,他叫了他的夫人一起,带我去了沈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前,点了三炷香给我。 我接过三炷香,对着沈家的列祖列宗,拜了三拜,把香放上去,跪在蒲团上望着面前的牌位,扫过他们的名字。 我从出生走到这里,走了十六年。 我对着面前的牌位,磕了三个头,拿下属于沈知亲嫡女的文书文牒。 拥有这些,我就不再是庶女,我是正儿八经的嫡女。 再也不会有人指着我卑微的身份,说我女随母贱,我成了真正认贼做母的嫡出。 沈知安语重心长对我道:“姜回,你的母亲被我们惯坏了,她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太爱你爹了。” “大舅也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些苦,大舅没有阻止,大舅向你说声抱歉,希望你忘记以前,跟我们快快乐乐当一家人。” 沈知安果然跟他们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无论说话做事都很真诚,好似我就是他的外甥女,他是我的亲舅舅一样。 我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小心的看着他问道:“沈将军,我我能叫你大舅吗?” 沈知安冲我爽朗一笑:“当然可以!” 我嘴角一扯,露出腼腆的笑:“大舅!” 沈知安大手一挥,揉在我的头上:“乖!” 我一愣,随即道:“大舅说的我都懂,我一直都记着母亲对我的好,没有记着母亲对我的不好。” “还有七天我就要出嫁平津关,再见也不知道是何日,若是心中对母亲有仇恨,这是有为人子之道。” 沈知安听我这样一说,立马看向他的夫人:“容锦,姜回这个性子我喜欢,这个外甥女懂事。” 他夫人容锦点了点头:“是的,这孩子性格稳,不急不躁的,是个懂事的,是个好孩子。” 撇开身份不论,我长得好看,我懂事,我会示弱,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当然是个好孩子。 沈知安笑着说:“来来来,走走走,带她在亲王府看一圈,让家里的下人都认识认识,表大小姐长得什么样。” 容锦没有拒绝,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她牵着我的手,跟着沈知安身后,带我观看镇国亲王府,让王府上上下下的人来认识我一下。 我乖巧的跟着他们走了一圈,用了晌午饭,带了镇国亲王府给的十来车嫁妆回到了姜府。 嫁妆搬到我的院子里,十来车,二十多个箱子,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翡翠珠钗,铺子,庄子,还有良田地契,样样皆有。 我望着这一箱箱东西,手摸在上面,看着外面的雪人,以及没有融化的雪,招来禾苗,对着她耳边低声了几句。 禾苗转身到里屋拿了一个空首饰盒出来,抓了翡翠珠钗,金银珠宝,塞满一个空的首饰盒,我又拿了两张银票给她。 她把银票塞进怀里,拎着首饰盒直接翻墙走了。 我和莲姨把这些东西重新清点了一遍,登记在册,弄到三更半夜,禾苗回来,才弄完它。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在弄嫁妆,能换银子的换银子,能卖的全卖掉,毕竟平津关那么远,有些东西是带不过去,不如换银子,换金子实在。 转眼之间,七天过去,到了我出嫁的日子,晴空万里。 外面的鞭炮炸的通天响,我要带的嫁妆已经搬上了马车。 我爹来到我的房里,牵起我的手,送我出嫁。 我爹的手很凉,一点温度都没有,就像他整个人一样,冷冷冰冰,像我娘死了,他也跟着死了,只不过大仇未报还喘息。 我爹没有带我直接走出房间,而是借无人之际,张口对我道:“姜回,在你的送嫁队伍里,有一个士兵,是三皇子。”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三皇子,堂堂皇子,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兵来护送我出嫁?” 我爹薄凉的唇角一勾:“三皇子不受宠,母妃死了,在皇宫里就等于没这个人。” “他向皇上请命,想去边关历练,请命之时,正值皇上生气一挥手,可以历练,但不准暴露他皇子身份。” 我恍然,眸子一深,向我爹一笑:“爹,你说的没错,祸福相依,嫁到平津关,没有什么不好。” “这不老天把三皇子送过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爱上我,非我不可!” 第60章 给三皇子下了个套,套他来爱我 我爹望着我的笑容,微微怔了一下,张口提醒我:“平津关的齐思渡是一个好人,我前些日子书信给他,他也派人回了信,他答应了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他娶你,你嫁他,只是皇上赐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且不可做的太过,踩着他齐家的颜面,让他齐家无光。” 我爹的意思是说,我嫁给齐思渡,他娶我,并非我所愿,并非他所愿,他有亡妻,不会碰我,我在平津关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让齐家丢人即可。 我和他是形式上的夫妻,不会有任何床上实质性的肌肤相贴,翻云覆雨。 我笑容不减:“爹,你放心,我不是姜沁儿,三皇子也不会是赫连决,我们都是懂礼仪廉耻的人。” 我爹这才放心,替我把盖头盖上:“你心里有数就好,记得,情爱是最伤人的利器,也是最笼落人心,让人欲罢不能,念念不忘的手段!” 不用我爹提醒我,我从沈知意和姜沁儿身上就能看到,情爱是最伤人的利器,最让人欲罢不能,丧失理智,思考的事情。 我不会爱上三皇子,我要三皇子爱上我,我要利用他从平津关回来,我要踩着他往上爬。 镇国亲王府那么大,那么华贵,那么辉煌,光丫鬟婆子伺候的人就两三百个,皇宫岂不是更大更豪华更辉煌? 只要我站在那辉煌够高的地方,镇国亲王府我就能让他土崩瓦解,就能手刃仇人,把残害不够我娘的人,千刀万剐。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断,此次我出嫁,是皇上赐婚,是沈知意嫡女的身份,嫁的是正儿八经的守关将军,其场面比嫁给赫连决还要大,还要气派。 嫁给赫连决时候,我爹没有请人,没有宾客前来,这一次家中宾客无数,我拜别我爹和沈知意上了马车。 除了从小到大伺候我的莲姨和禾苗,沈知意还派了两个婆子跟着我做陪嫁。 马车在鞭炮声中缓缓行走起来,我坐在偌大的车厢里,扯掉了头上的盖头,望着莲姨和禾苗就道:“沈知意给我陪嫁的两个婆子,离开京城之后,想办法弄死她们。” 禾苗拍着胸脯:“交给我小姐,我保证让她们自然死亡,有人查不出来任何一点。” 我手点了一下禾苗:“大肘子没白给你吃!” 禾苗嘿嘿一笑:“小姐要吃大肘子吗?我带了一桶!” 我眉头一皱:“一桶?” 禾苗一挪屁股,露出一个带盖子的桶。 她把桶拉到我面前,桶盖子一掀,好家伙,一桶的大肘子。 禾苗咧着嘴,向我邀功:“小姐,你要吃吗?全都煮熟的,虽然有点凉,但是拿起来就能啃!” 我摆了摆手:“不了,你回头把桶放在外面,马车里有炭火,免得热坏了!” 禾苗笑的自信满满:“不会不会,就这么一桶大肘子,我要真是放开了肚子吃,只会让它坏在我的肚子里,不会让它坏在桶里!” 我除了对她竖起大拇指夸赞,想不到其他言语来夸她。 她开心的把盖子盖上,弄了个汤婆子给我,拿被子盖住我的腿,一屁股又坐在上面了,无忧无虑,眼里只有大肘子。 我把暖烘烘的汤婆子抱在怀里,在晃动的车帘缝里,瞧着熟悉的大街,离我越来越远。 马车行走越来越快,半个多时间,送嫁的队伍,就离开了京城,我掀开了车帘往外望,威武的城墙,厚重的城门,大晋最繁华的城,我正离它远去。 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没有什么好惋惜,我把车帘放下,去掉头上的冠饰,脱了喜裙外袍,躺在了马车里。 马车很大,床,板凳,炭炉一切应有尽有,莲姨在马车的床上铺了三层厚厚的被子,上面又压了两床,我躺在上面,马车晃动,暖和的昏昏欲睡。 京城到平津关两千里路,送亲的队伍,有一百多号人,光是嫁妆拉了三十车,其余的人是骑马。 又逢冬天,虽然晴空万里,太阳高照,但是化冻了,烂泥巴路,不太好走,走的很慢,一天下来也就一百多里。 一百多里路,有时能赶上驿站,有时能去镇里客栈,更多的时候是荒郊野岭,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我的嫁妆多,我并不吝啬,加上是冬天,方便肉保存,碰见镇上的时候,我会拿银子让禾苗去买肉,买干菜,买馒头。 天黑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一百多号人煮两锅肉汤,放点干菜,再烤个馒头,热腾腾的一口汤,一口馒头,浑身就热起来。 一路走来,我也见到了三皇子,皇家人就算在皇宫里再不得宠,出了这皇宫,依旧跟旁人不同,细皮嫩肉的,在寒冷无比的天里,手都生了冻疮。 本来我是想要禾苗和莲姨解决沈知意给我的陪嫁婆子,看见三皇子的手,我改变了主意。 我叫两个婆子陪我去如厕,冷风呼呼的刮,两个婆子冻得束手束脚,不断的催促我:“大小姐,快一些,您说,马车里有炭火,您非得出来遭这个罪做什么?” “不是奴婢说,大小姐,您这样,像极了野猪吃不了细糠,没有一点姜家大小姐的自知,太小家子气了。” 沈知意身边的婆子永远如同她一样,在我面前高高在上,觉得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不用对我尊重,想怎么看轻我就怎么看轻我! 我穿着红色嫁衣,头上没有珠翠,也没有盖头,我从下坡里出来,走到她们两个面前:“金婆子,伊婆子,我是野猪吃不了细糠,狗肉上不了台面,你们两个倒是吃得了细糠,上得了台面,不也被母亲我做的陪嫁的婆子,要陪我去平津关吃苦受累!” 两个人被我往心窝子里一戳,口气生硬道:“大小姐,奴婢们都是为你好,这天寒地冻的,在马车里放个桶就能解决的事儿,你非得到外面来,还让奴婢们陪。” “奴婢们得了风寒不要紧,您要是得了风寒,有任何闪失,是要连累姜家和镇国亲王府的!”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是要连累镇国亲王府,你说你们这么忠心耿耿,你们的儿孙,母亲真的会帮你们照顾妥当?” 金婆子和伊婆子瞳孔一紧:“大小姐,这种玩笑开不得!” 我欠嘴一笑:“谁跟你开玩笑,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你们的儿孙,现在在我手上,对我客气点,不然我让人弄死他们!” 金婆子和伊婆子都是死了男人的,家里有儿有女,都已嫁人娶妻,在京城郊外种些田地。 她们做工的银子,再补贴给他们些,她们的儿女,日子就过得比一般人要强,要美满。 她们所做一切,做我的陪嫁,是因为可以多拿银子,多拿银子也是为了她们的家人。 乍然一听,我把她们的家人扣住,要弄死她们的家人,像惹了她们的逆鳞一样,让她们对我直接发难,上手推我:“回儿小姐,你不会以为做了郡主的女儿,真的就是姜家大小姐了吧?” “我告诉你,不可能,郡主让你做她的女儿,只是为了让你远嫁平津关,识相一点,赶紧让人把我们的家人放了,不然奴婢们可不保证做出什么事儿来!” 我被她们一推,顺势直接摔倒在地,唉哟的叫了一声大的,引起了不远处,向这里张望化名为沈山的三皇子。 他穿着一身小兵棉服,拿着刀,边跑边叫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金婆子伊婆子一看到有人来,变脸比翻书还快,脸上堆上笑容,弯腰扶我:“哎哟,大小姐怎么摔倒了,快快起来……”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轻易的被她们扶起,我抽出一把匕首,往金婆子手上一塞,迎手而上,匕首划破我的手。 鲜血四溅,皮肉翻裂,我像一个受惊的兔子,在金婆子和伊婆子懵掉震惊之际,对着像我跑来的沈山大声喊:“救命,救命啊,恶奴要杀我,恶奴要杀我啊!” 第61章 撩男人,一撩他就红了耳朵 沈山听到我的呼救,跑得更快了。 在金婆子还没有甩掉自己手中的匕首,他已经到这里,一脚踹在了金婆子身上。 金婆子拿着匕首向前倾,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伊婆子吓了一跳,想来扯我解释。 她的这种行为在沈山看来就是想再次伤害我。 沈山抽起刀,对伊婆子扯我的手砍去。 就算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沈山拥有锋利的刀,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子,就剁豆腐一样。 伊婆手被砍掉,发出一声凄厉惨烈的叫,引的其他人也过来了。 莲姨禾苗比其他人快了一步,来到了我身边,抱着我,围着我,问我:“小姐小姐,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手这手,怎么伤成这样,谁伤的谁伤的?” 我在她们两个的怀里瑟瑟发抖,指着伊婆子金婆子恐慌的张口道:“这两个恶奴要杀我,幸亏我躲闪的及时,幸亏这位小哥来救我,不然的话,我现在已经死了!” 我的话音落下,负责送亲的其他人恰恰好好到这里,看见被剁掉手的尹婆子,再看到我手掌的伤,以及拿匕首的金婆子,还有我刚刚说的话,他们都听去了。 送亲为首的人直接让人绑了金婆子和尹婆子,让禾苗和莲姨带我先去处理伤口。 我有了和三皇子沈山的交集,虽然没有说上话,但是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我手上的口子很深,深可见骨,被禾苗硬生生的缝了六针,撒上止血药粉,才止住了血。 我的手裹得跟粽子似的,披上了红色的披风,下了马车,送亲队伍为首的人和沈山就立在我的马车不远处。 我在禾苗的搀扶之下,柔弱美丽的向他们走过去,脚踩着白雪,一身红衣,因为流血,脸上毫无血色,像一朵被摧残,还在风中坚挺的小白花。 送亲为首的叫付清,眼中闪过惊艳,随即垂下头颅,对我拱手道:“我等保护姜大小姐不利,让大小姐受惊了,请大小姐见谅恕罪!” 我距离他们两步之遥停了下来,微微冲着三皇子沈山感激的笑了笑,张口道:“付大人这事跟你无关,这两个恶奴,是我母亲送给我的陪嫁。” “说起来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我希望付大人能跟自己的下属说说,烂在心里。” 付清迟疑了一下道:“这件事情我可以让他人不说,但是如此恶奴在身边,怕是接下的路,大小姐会不太平!” 我默了一下,认可他说的话:“付大人所言极是,但这是母亲给我陪嫁的婆子,若是直接让她们死在这里,也是两条人命,怕是不妥……” 一直没有开口的沈山开口打断了我:“姜大小姐,接下来的路,为了你的安全,她们不能再跟你走。” “但这又是你大喜的日子,在半路上见血又不好,不如这样,我们这边把她们绑了,派一个人把她们送回去。” 我目光刷一下看向他,亮晶晶的,仿佛看大英雄般的崇拜:“付大人,这位小哥的主意不错,母亲给我的陪嫁,伤了我,我把她们送回去,再交还给母亲。” “这件事情,也不会伤及到沈家门楣,也不用让齐将军知道,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付大人,劳烦你就按照这个小哥说的去做,可以吗?” 付清拱手对我道:“姜大小姐已决定,我没有任何意见,我让人连夜把她们送回去。” 我感激的向他道谢:“谢谢付大人,请把她们亲自交还于我母亲手上,请务必转达我母亲,让她严加管教恶奴。” 付清向我承诺:“好的,姜大小姐,我现在就去安排,让人把那两个恶奴带走。” 我嗯了一声:“谢谢!” 付清后退两步,转身就走,留下沈山一人。 我向他弓腰行礼:“多谢小哥救命,若不是小哥,我可能不是手伤,极有可能是脸伤,或者命丧黄泉!” 沈山想伸手让我不必多礼,有惊觉,转变话语:“大小姐客气,举手之劳,是一个人听见大小姐的呼叫,都会去救大小姐。” 我缓缓地直起腰,眼睛轻眨,用看狗也深情的桃花眼望着他:“不知道,小哥高姓大名?” 沈山被我看的撇开了眼,不敢与我直视:“我姓沈,在家排行老三,名为沈山,大山的山!” 我夸赞他道:“小哥姓沈,沈是国姓,又名山,好名字,往后一定脚踩高山,有大作为。” 沈山眼中一喜:“借大小姐吉言!” 我视线下垂,落在他的手上,故意惊呼:“你的手……” 沈山把手举起:“我的手没怎么,这只是冻疮,过了冬天就好,不必在意。” 他浑身上下就手冻坏了,我怎么会不在意呢? 要是不在意他的手,如何和他拉近关系? 我对他道:“你稍等一下!” 说完我不等他回答,我就往我自己的马车跑去。 跑到马车前,踩着马蹬上了马车,拿下我事先准备好的冻疮膏,重新返回来到沈山面前,把冻疮膏递给他:“沈山,今日多谢你救我,这是一瓶冻疮膏,你拿去擦手,免得等一热,你的手就奇痒无比。” 沈山愕然了一下,没想到我会拿冻疮膏给他。 更没想到我会知道一热乎,冻疮过的地方就痒,痒得锥心刺骨,晚上睡不着,恨不得挠烂它。 我见他迟迟没有伸手拿,把冻疮膏往他面前又递了递:“沈山,这不值钱,你拿着,就当我谢谢你救了我!” 沈山把视线从冻疮膏上看向我,我嘴角微扬,恰到好处的露出让人惊艳的笑容。 他随即又垂下眼眸,伸手来接。 我手又往前一送,正好碰到他的手上。 沈山如惊蛰一般,缩回了手,红着耳朵,眼神飘忽不敢与我直视:“救大小姐是我的本分,举手之劳的事情,大小姐莫要放在心上,冻疮膏我不需要,还请大小姐上马车,莫要得了风寒!” 第62章 得想办法把猎物圈到自己坑里 我故意碰他的手,他就红了耳朵,不敢与我直视,这个皇宫里不受宠的三皇子,真是可爱的让人想要看看,要碰到他的脸,他全身会不会红掉? 我把冻疮膏往他面前递了又递,他还是不要,把手已经背在了身后,仿佛我给他的不是冻疮膏,是毒蛇猛兽。 我也不强求,弯腰把冻疮膏放在了地上,冲他勾了勾唇角,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就上了马车。 我知道他一直目送着我,我也没有回头,上马车的时候也没往他那里看。 我给他冻疮膏,像极了感激他救了我,我回报他一个冻疮膏一样。 天还没有大黑,金婆子和伊婆子被人绑着,丢在了马车上,直接拉走回京城去了。 留下来的送亲队伍,喂了马儿,生了火,煮上了肉汤,烤上了馒头,不大一会儿,肉香和馒头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我没有下马车,禾苗利用烤火的炭火,在马车下,温了包子,温了馒头,去要了一碗肉汤,掩盖她的大肘子香味。 我的左手伤了,一点都不妨碍我右手吃包子,两个肉包下肚,再灌上一碗热水,整个人就暖和饱了。 夜深人静,送亲的人,一床被子,一半盖一半躺,就着火堆,席地而睡。 我趁守夜的人不注意,把车帘一掀,把右手搭在车窗上,一夜之间,我白嫩细滑的手,不但手背冻肿起来了,还生了小硬红疙瘩。 小硬红疙瘩在我的手暖和起来之后,开始发痒,我忍着痒意,漱了口,洗了脸,让禾苗从外面拿了些雪,在车厢里背的人搓手背。 冷热交替在手背上,那滋味,比沈知意打在我脸上,还要令我难受,但是我会忍,我能忍。 搓完之后,我擦了冻疮膏。 我按冻疮膏香味和给沈山冻疮膏香味一模一样,只要他向我这边靠近,靠近马车,就能闻到这股香味。 第二天夜里我如前一天夜里一般如法炮制,把手放在车窗上,任冷风吹,寒霜打。 连续见天,我手背上的小硬红疙瘩,就变成了大硬红疙瘩,手被肿成馒头,又紫又红又青的特别瘆人。 禾苗看到我的手,心疼坏了,天天给我擦冻疮膏,都不见好,没有办法,到达临沧城,住了客栈,停了两天。 我让她去请了个大夫来,大夫过来看了我的手,给我开了些药膏,给我开了些预防风寒的药。 我让大夫又帮其他送亲的人看了一下,送亲队伍一百多号人,虽然都是男子,人高马大的,风餐露宿,难免有个头疼脑热,喉咙不舒服的。 大夫给他们挨个都看了,一百多号人有一小半手都有冻疮,有几个得风寒,还有几个喉咙不舒服,吹风吹的头疼的。 大夫每个人都开了药,预防风寒的,治疗风寒的,擦冻疮的药,本来决定在客栈停两天,为了彰显我大气,为了大伙的安全,我把两天改成了四天。 我又让禾苗和莲姨去给他们每个人从上到下买了一身冬衣棉袍,又给他们每个人加了一床被子。 禾苗熬着药,熬了一半要去买大肘子,去订大包子,大馒头,人就跑了,让熬药的沈山帮忙看一下,给我送药。 “姜大小姐,你的药!”沈山端着热腾腾的药上来,立在客栈门口,没有再上前一步。 我想伸手去接,但是我两个手都被包了,一只手是匕首的伤,一只手是冻疮的伤,无法顺利接碗。 沈山望着我的右手:“大小姐,你的右手是……” 我把露出五个手指的右手举起来:“没什么,就是有些冻疮,大夫开了药,在敷药而已。” “你稍等一下,我叫莲姨过来端药。” 我话说完,对着屋里喊了一声。 莲姨听到我的喊声,笑眯眯的走出来,一看送药的是沈山,张口就开始骂人:“禾苗那个死丫头,就是一个不靠谱的,让她煮个药,人就能跑没影。” “大小姐,你别太惯着她,等她回来的时候,该打打,该骂骂,可不能让她再由着性子来。” 我笑语盈盈的回着莲姨:“我知道了,等她回来,我就拿棍子抽她,抽的她再也不敢偷懒为止。” 莲姨把药端到手:“这还差不多,就得好好打,可劲的打,不打她记不住。” 我附和她:“是是是,你把药端进去,把我敷冻疮的药草拿出来一副。” 莲姨哦了一是,把药端了进去,把我用敷冻疮的草药拿出来了一副,递给了我,自己回房了。 我把草药递给沈山:“临沧城的大夫不错,我用这个草药敷手,晚上就算手暖和了,也不会发痒,你试试。” 沈山望着我递给他的草药:“姜大小姐,你是故意停留,故意请大夫,给我们看风寒,给我们看手,让我们吃好喝好睡好?” 我轻笑出口:“沈山,不能这样说,要不是你们送我去平津关成婚,你们现在留在京城的家里,围着火炉,吃着烤饼,喝着鲜汤,也不会得风寒,手更不会冻疮。” “你是京城人,想必也听过我,也知道一些我,我因为是一个庶女,打小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太好,知道下面做事的人的心酸和难受。” “现在我有能力,能帮就帮一些,你也别多想,我没有其他想法,就是觉得,生而为人,大伙都不容易。” “特别是看见别人生了一双冻疮的手,让我想到我小时候,因为娘的身份卑贱又早死,我自己像野草一样,努力的向上生长,也就想得到一个汤婆子而已。” 正所谓感同身受,就要从小时候着手,就要提醒他,我们彼此都没有一个身份显赫的娘亲。 因为没有一个身份显赫的娘亲,没有一个强大的外祖家,所以我们小时候就会像野草一样,被人扔到一旁,自个生存。 沈山愣愣的看着我,良久,“大小姐是个好人,要是下回你的丫鬟禾苗没空给你煮药,你让莲姨把药拿给我,我给你煮。” 我蓦然生动一笑:“好啊,谢谢你,沈山,你是个好人。” 沈山接下了我的好人称呼,离开了。 我目送着他下去,后退回房间,关上了门。 没过多大会儿,禾苗拎着热腾腾的包子回来,招呼我和莲姨:“小姐,莲姨,来吃大肉包子,刚出锅的。” “我跟你们说啊,我去订了一千个大肉包,一千个大馒头,卖包子的老板娘,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我把药喝下去,一手拿包子,一手把她拽进了里屋。 住的客栈,是双间屋,外面一间里面一间。 外面的是莲姨和禾苗在睡,里面的一间是我在睡。 禾苗随我进来,把门一关,压低声音贼溜溜的问我:“小姐,干啥?” 我望着她,低着声音道:“想个办法,半道上打个劫,让我能和沈山单独相处的机会!” 第63章 扑到三皇子怀里,叫着我好怕 “过命的交情,单独相处的机会?”禾苗啃着包子,重复咀嚼我的话:“不好搞啊,小姐,送亲的队伍,有十几个都是一打几的高手,送亲的队伍还挂了旗,这个劫,不好打!” 我当然知道这个劫不好打,所以才让看似憨憨,实则腿脚灵活的禾苗想办法,毕竟之前我在姜府不出门,不出院,什么事情都是由她代劳的。 我道:“好好想一想!” 禾苗点头:“行,奴婢好好想想,要是想不出来,奴婢蒙一个脸,过来打个劫,也让小姐达成心愿。” 我伸手敲在她的脑门上:“少往自己身上沾,要是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可救不了你。” 禾苗对我吐着舌头,冷哼了一声:“小姐是个小气鬼,我不跟小姐好了,我要一个人独享大肘子。” 我被她逗笑了:“好好好,你一个人独享大肘子,回头把你埋在大肘子里。” 禾苗嘿嘿一笑:“那感情好,谢谢小姐,我最爱小姐了。” 我白了她一眼,她也不气,催促我吃包子,想不到合适的主意,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只能啃包子,在客栈里数日子。 有吃有喝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四天过去了。 我手上的伤好了大半,冻疮也好了大半,我们重新启程,带着订好的肉包子,大馒头,在客栈炖好的大肉。 包子馒头用布一包,放在我的嫁妆车上,炖好的大肉放在桶里,往我的嫁妆车旁边一堆,稳稳当当,不用担心摔了,也不用担心坏,冬日好储存。 一百多号人,骑着马,驱赶着马车,浩浩荡荡,重新启程,大清早的,天灰蒙蒙的,冷飕飕的。 我坐在马车里,烧的炭火,腿上盖着被子,还能感觉到风从四面八方灌来一样。 我努力的把自己裹紧一些,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太阳没有出来,飘起了小雪。 路难走,马车行得慢,本来一天下来一百大几十里,随着雪越下越大,只能走百里不到。 走的慢,就意味着,到不了驿站,到不了城镇,就要在荒郊野岭过夜。 一连好几天皆是如此,但也不是没有好处,我们走的慢,带着丰厚的嫁妆,就算竖起了旗子,也被山上的匪窝子盯上了。 一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脚步声,刚要起身,准备叫禾苗,就听见车厢被拍打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连忙问:“谁?” 沈山声音传来:“是我,沈山,姜大小姐,有匪寇,快叫醒你的丫鬟婆子穿上衣裳。” 我听到有匪寇,瞳孔一紧,心头一喜,反手一掐大腿,疼得我倒抽气,不敢相信我想什么来什么! 有人打劫,我有机会和沈山单独相处,还有过命的交情了。 禾苗和莲姨不需要我叫,在沈山敲车厢的时候,她们已经醒了,衣服本就未脱,拿了厚重的披风,披在我身上。 我对沈山道:“我们要下马车吗?” 沈山迟疑了一下:“下来吧,你放心,我们贴身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到平津关,交给齐将军!” 我应了一声好,禾苗和莲姨率先下去,最后轮到我的时候,一羽火箭射了过来,我向后一扬躲闪,摔进了车厢里,哐当的一声。 紧接着就听见付清大声喊着:“沈山,保护姜大小姐!” “保护姜大小姐,不能让姜大小姐落入匪寇之手,快快快,过去保护姜大小姐!” 沈山也着急的叫我:“姜大小姐,快下马车,快下马车。” 虽然他叫我下马车,但我根本就下不了马车,带着火的羽箭一根接着一根向这边射来,马儿被惊,扬起了马蹄。 我在车厢里,撞的东倒西歪,叫着:“沈山,付清,救命啊,救命啊!” 沈山连忙安抚:“姜大小姐莫怕,我就在外面,别怕。” 他跳到了马车上,拉了马缰绳,企图安抚马。 带火的羽箭太多,他没有把马儿安抚得了,马儿发出了嘶鸣,窜了出去。 乌漆抹黑的天,伸手不见五指,拉不住的马儿,像无头苍蝇一样,牟足了力气,狂奔。 车厢跌跌撞撞,我在里面,撞得头昏脑胀,根本就安身不下来,禾苗和莲姨叫喊声,喊杀声响起。 沈山声音传来:“姜大小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我会把你顺利的护送到平津关,送到齐将军身边。” 我头昏脑胀,还能保持一抹清醒颤抖的回答他:“我相信你,沈山,我相信你,你小心一些,我现在只有你了。” 沈山扯着嗓子道:“知道了,你坐稳了!” 黑夜里根本就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我也坐不稳,只能在车厢里东倒西歪,噼里啪啦乱撞。 不知奔跑了多久,后面的叫喊,厮杀声,再也听不见,只能听见风呼啸的声音。 我故作颤抖的叫喊:“沈山,你还好吗?” 沈山声音未做犹豫的回来:“好,很好,你坐稳了,我现在让马车停下来。” 我忙忙应道:“好,你慢一些。” 沈山没有再回答我,而是在努力的勒着缰绳,呼着马。 本来狂奔的马,慢慢的有些慢了。 我在车厢里不再那么颠簸了,头不再往车厢里撞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沈山推开车厢门,一掀车帘,探头问我:“姜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像一个受惊的兔子,又像一个窥探猎物的猎手,抓住机会,一下子往他怀里一扑,紧紧的抱着他,又颤又抖,张口声音哽咽带了哭腔:“沈山,吓死我了,我好害怕!” 第64章 哪有男人不喜欢女人崇拜 沈山身体一僵,有些慌乱的安慰我:“姜大小姐,没事儿了,安全了,你别害怕,别害怕。” 他让我别害怕,我假装更害怕,哭腔更加明显,声音抖得发颤:“沈山,刚刚好吓人,我以为我就算不死,也要落入匪寇之手,还好有你,还好有你。” “沈山,你救了我,你救了我……” 我说着,哇一声,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寒冽的风,飘荡的雪,漆黑的夜,我劫后余生的哭声交织在一起,身体僵硬的沈山慢慢的伸出了胳膊,拍在了我的背上,安抚我,让我别怕。 这么好与他拉近的机会,我岂能不怕,我怕死了,我恨不得他能搂我,能抱我,这样才不枉费我烈烈寒风中哭泣。 哭了好大一会儿,哪怕我抱着他,隔着厚厚的衣裳,他身体的温度也传不到我身上,我也快冻僵了,脸上的泪珠都变成了小冰块,我才停止了哭声。 沈山让我坐进了马车里,他下了马车,在前面牵着马,边走边跟我说:“我们走一截,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后面的人无恙,就会顺着我们走过的痕迹,过来找我们。” “你放心,在此期间,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在车厢里扒拉出一个汤婆子,汤婆子里还有些余温,我抱着汤婆子,故意带着哭嗝回答他:“好,我相信你能保护我,沈山!” 幸亏车厢里烧炭的是铁桶,烧炭的时候铁桶是固定在车厢里,盖上盖子,牢固的很,不然的话,车厢里肯定就面目全非,乱七八糟,搞不好还烧起来了。 现在车厢无恙,棉被吃着喝的什么都有,就算一时半会付清,何苗他们找不到我,我跟沈山也会有吃有喝。 大约走了半刻钟,沈山停了下来,荒郊野外,他把马车停在了树林里,对我道:“姜大小姐,我们在这里等,你好生休息,我给你守夜。” 我摸了一根蜡烛点燃,偌大的车厢,亮如白昼,不拉开马车门,掀开车帘,对他道:“沈山,外面那么冷,你给我守夜,会冻死的,上车里来吧,车里有炭火。” 沈山到底是皇宫里的三皇子,不受人待见,但是规矩是有的:“姜大小姐万万不可,我是送亲的人,跟你共处一室,有损你的清誉。” “我在外面,我火气大,再有车厢遮挡风,我不冷,一点都不冷,你莫要害怕,快点休息。” 我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他半响,什么话也没讲,退到车厢里,开始收拾乱糟糟的车厢。 凌乱的被子,一应用品被我摆放整齐,最后准备给铁桶加碳,铁桶的盖子不好弄,我受伤的时候伤口再次裂开。 我哎哟了一声,沈山突然间掀开车帘,探头而来:“怎么了,姜大小姐?” 我连忙把受伤的左手往背后一背,右手指着炭桶:“我的炭桶打不开,你能上来一趟帮我打开吗?” 沈山瞧着坚固的炭桶,又看了看我的手,纠结矛盾了一下,跳上了车厢。 车厢很大,躺着两个人再坐七八个人没有问题,沈山进来之后我后退,坐到一旁,与他拉开距离。 我撬不开的炭桶,在他的手脚之下,轻轻松松撬开,我从座位下拉出木炭,推给他。 他拿火炭往炭桶里丢,看到我包扎的左手已经被鲜血浸透,微微愣了一下:“姜大小姐,你的手伤口裂开了?” 我如惊垫一般,把手藏起来:“没有,这是先前的血,不是刚刚流的血,我的手好着呢。” 沈山眉头微皱,快速的把火炭丢进炭桶里,盖上铁桶盖子,望向我:“姜大小姐,你这有药箱吗?我给你上个药。” 我迟疑了一下:“有的,就在你那边!” 沈山顺着我手指的地方,低头看去,一个红木盒子卡在里面。 他把红木盒子拿出来,打开,红木盒里面,有冻疮膏,有纱布,有金创药,还有敷手的草药,其他零零散散的药。 沈山坐到了我跟前,对我伸出的手。 我红着一双眼睛看他,极其缓慢把颤抖的手伸向他。 他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膝盖上,打开我包扎手的纱布。 纱布被鲜血浸透,缝合伤口的线,全部崩断。 沈山瞧见我的伤口,眉头越皱越紧,“会有些疼,你忍着一点!” 我坚强的说道:“没关系,我能忍受疼,你不知道,小时候,我承受的疼,比这还多。” 沈山皱着眉头望我,我扯着嘴角给他回了个笑。 他看到我的笑狼狈的垂下头,倒了水囊里的温水,撕了一块里衣的布沾上水,给我清理伤口擦血。 我疼得倒抽气,手颤抖,有几次往回缩。 沈山怕我手动,在扯动伤口,他抓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动弹,在我的伤口上倒上了金疮药给我裹上纱布。 我疼得脸色煞白,额上冷汗直流,如闲话家常般问他:“沈山,你受过最重的伤是什么样的?” 沈山给我裹好纱布,捏着我的手,压着止血,没有抬头看我,而是眼睛盯着我的手回答我:“我没有受过最重的外伤,但我被饿过五天。” 在皇宫里最不受宠的皇子,宫女太监打骂他也不会在他身上留下太重的伤痕,这是大忌。 所以不给他吃,饿着他,一旦被人查起,一旦被人问起,可以狡辩他自己不爱吃,跟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没关系。 “那你比我惨!”我扯着笑说道:“我最多饿了两天,两天就饿晕了,导致我醒来之后,每天都会藏一些东西,就怕有一天吃不上饭,可以拿来救急。” “沈山,你说我在车厢里有没有藏吃的?” 沈山猛然抬头看我,我与他四目相对,笑着望他。 他刹那直接撇开眼,垂下头颅,松开了我的手:“姜大小姐,你的手好了,你注意一下,莫要碰着,压着。” “沈山!”我一把拉住了要起身走的他:“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也知道你为我的清誉着想,就应该守在外面。” “但…吃点东西,喝口热水再出去吧,外面太冷了,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出事,我不想你有事,我现在只有你了。” 第65章 他心疼我了,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爱上我了 沈山目光顺着我拉住他的手望向我,我昂着头,红着眼,脆弱,可怜,害怕,期盼的望着他,请求他,现在不要走。 我的脸,我的眼,我太了解它们是多美,特别是我示弱,仰望着一个人,冲击力有多大。 沈山不光耳朵红了,脸也有些红,说话变得有些结巴:“姜姜姜大小姐,现在已经安全了,不会再有事儿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把我松开,我…我不走,在这里喝口水,吃点东西,再到外面守着!” 我听他这样一说,蓦然灿烂一笑,把手伸开:“谢谢你,沈山,我去给你拿东西吃。” “我自己来……” “你不知道放哪里。”我反手把我的水囊给他:“这是我的水囊,里面是温水,你喝。” 他拿的那个水馕里面的温水已经给我清洗手洗洗完了,那个是禾苗的水囊,我拿给他的是我自己的。 他愣了一下,红着耳朵,把我的水能接去,打开,对嘴喝了一口,他的脸更红了。 我找出来禾苗藏的馒头,大肘子,对他高兴的欢呼:“沈山,你看,馒头是我藏的,大肘子是我贴身丫鬟禾苗藏的。” “你有口福了,馒头配大肘子。” 沈山没想到我这里有大肘子,哑然:“的确有口福了。” 他说着把碳桶盖子打开。 我把把馒头放上面烤,找出来了一把小刀,切大肘子。 沈山见我手不便,从我手中接过小刀,切大肘子。 肘子肉切下来,放在火上烤,馒头烤热,掰开夹在馒头里。 第一个,沈山是递给我的。 我故作受宠若惊:“谢谢,沈山!” 我的手指碰到他的手上,我像一个没事人似的,接过来了。 沈山手指缩了一下:“不用客气。” 我咬了一口:“你也吃!” 沈山连忙垂头:“好!” 我放了三个烤馒头,我吃一个,他吃两个。 我就吃了一片肘子肉,他把余下的全吃了。 吃完之后,他就没有逗留,就离开了车厢,坐在了外面。 我掀开车窗帘,散了一下车厢里的味儿。 在碳火桶上烧开了水,把汤婆子里面的碳灰倒出来,里面放了两块碳,用布裹好,连同水囊一起塞给了在外面守着的沈山。 我塞给他的时候都没吱声,塞完之后就退了进去,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我退进去车厢门也没关紧,露出一条缝,他坐在马车外面,从缝隙里可以透出火炭的暖气,这样可以让他好受些,也是我的一个小心机。 对于他这种宫廷里出来的,就算不受宠的皇子,多年来的警惕,也会让他以为别人对他的好,带着目的性。 我只当他是沈山,对他潜移默化用小心机,让他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他与对旁人不同。 也让他知道,我和他有过命的交情,这个交情,让我们的关系比任何人都要亲近,让我们之间有回忆。 冷风呼啸,雪花飘荡,躺在厚厚的被子里,染着炭火,虽然还冷,但是能忍受。 时辰过得很慢很慢,我在这很慢的时辰里,迷糊之中,算着时间,约摸差不多,听见外面喝水的声音,我做起了身,蹑手蹑脚,拿着我厚厚的披风走到车窗门前。 我轻轻的拉开车窗门,我以为沈山刚喝完水,肯定会听到我起来的声音,会睁着眼睛等我,没想到他是闭着眼睛等我。 我爹说的对,美貌是利器,利用好了,皆能捅人。 我把我的披风,轻轻的盖在了他身上,后退进去,吹灭了蜡烛,裹着被子,睡了。 翌日,清晨,雪花未停,虽然不大,但是也架不住纷飞。 我漱了口,见了面,加了火炭,用雪花烧了水,烤了馒头,煮了菜汤,吃了些,温暖了一下身子。 付清和禾苗他们没有追来,沈山把他昨天给我擦血的衣物条,系在了树上,对我道:“姜大小姐,他们没有追来,可能是东西太多,可能是下一夜的雪路难走,也有可能惨遭不测。” “我们现在走,到前面的驿站,在找官府的人,过来寻他们,你意下如何?” 我一脸温柔臣服,满眼只有他,只信赖他:“我听你的。” 沈山狼狈的撇开一眼,根本就不敢与我对视,仿佛与我对视,他就失去了他的心一样。 “好,姜大小姐,你坐稳了。” 我重新返回车厢,关上了车厢门,坐在温暖的车厢里,点着无烟的金丝炭,嘴角微扬。 雪快到了小腿肚子,车辕很高,两匹高头大马,拉着虽然走得慢,但是特别稳。 走一大截,就拴个布条,驿站很远,下雪又不好走,沈山连续两天在外面睡,得了风寒发起了高烧,脸烧的红红的。 我之前看了就觉得不对,直到他脸烧的通红之后,我才去关心他:“沈山,你是不是发烧了?” 沈山甩着脑袋:“没有……” 我不等他把话说完,我的手就抚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的额头犹如滚烫的开水,一下子烫了我的手。 我声音一沉:“沈山,你就是发烧了,赶紧的,你快到车厢里来,快。” 沈山执拗:“不,姜大小姐,皇上赐婚你和齐将军,我不能败坏你的清誉。” 我生气的一把拽过他,直接把他拽进车厢里来,撩开我的衣袖,露出我的守宫砂:“沈山,什么清誉不清誉,我的守宫砂还在,我的清誉就还在。” “要是你被烧傻了,你被烧死了,这荒郊野岭,你让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活,赶紧的躺下,我给你弄点水敷头。” 沈山盯着我洁白的手臂,手臂上的那点守宫砂,都没有听我说话,我见他不躺下,把袖子放下,伸手晃荡他眼帘前:“沈山,你怎么了?” 沈山乍然抬头,烧的发红的双眼盯着我:“我在京城听闻过你,你嫁过人,嫁的是赫连侯府的赫连决,没想到,你这么美,他竟然没有碰你!” 我苦涩一笑:“再美有什么用,我只不过是一个庶出,没有人喜欢庶出,赫连决喜欢我妹妹,沈知意郡主的女儿。” “但沈知意郡主看不上赫连决,我就变成好们母女二人博弈的棋子,送出去嫁人了。” “棋子没有用了,事情闹大了,沈知意郡主才认我做嫡女,但她不能把我留在京城,只能让镇国亲王,恳求皇上,给我赐婚,让我远离京城,嫁给齐将军做继妻!” “我听说齐将军跟我爹差不多大,有个孩子也十来岁了,希望他不要像赫连决一样打我就行。” 沈山顶着一张烧红了的脸,发红的双眼对我闪过心疼,一把抓住我的手:“传闻是真的,赫连决那个混账玩意把你娶回家不珍惜,打你几个月?” 第66章 为救他,和他同床共枕,抱在一块儿了 我猛然抽回手,欲盖弥彰道:“传闻传来传去,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你不要相信那些传闻,他也没有……” 沈山不等我把话说完,“打女子的都是混账玩意儿,我最痛恨达女人的男子,我母…母亲,就是被我爹打死的。” 三皇子的母妃,是贵妃身旁的宫女,贵妃怀有身孕,为了让自己的宠不被旁人争夺,便献祭自己身边的宫女。 宫女怀了身孕,没想到一举得男,封了个美人,贵妃虽然也得了儿子,但伺候自己卑微下贱的玩意儿喊自己姐姐,跟自己同为皇上的女人,贵妃当然不高兴。 贵妃不高兴,加上皇上不再宠,三皇子母妃的日子就难过了,郁郁寡欢,这个能来踩两脚,那个能来骂两句。 三皇子七岁的时候,在贵妃偶然的算计之下,他的母妃冲撞了贵妃,被皇上下旨打死了。 没了母妃的三皇子,日子就是地里的小白菜,哪怕在皇宫里,过的也比我惨。 我满满惊讶愤慨:“原来你和我一样,母亲卑微,不受待见,你爹也是太可恶了,好歹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他怎么能说打死就打死。” “不过,还好还好,你是男子,现在又有官职在身,回头你建功立业,就能摆脱卑贱身份,成为你死去娘亲的荣耀。” 沈山扯了一下嘴角:“借大小姐吉言,我一定好好……” 他话还没说完,砰一声,他双眼一翻,就要往我身上栽来。 我瞳孔一紧,伸手要接,不料,禾苗扔下手中的棍子,一下子窜上来,揪住了沈山的后衣领,把他扔到一旁,没有让他栽到我身上,邀功似的看我:“小姐小姐,奴婢来的及时吧!” 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来的挺及时,其他人都到了吧?” 禾苗猛摇头:“没有没有,他们跟土匪搏斗,有几人重伤,大雪又不好走,只能慢一些走,我就一个人顺着你们的马车印过来了。” “路上看见你们留下来的痕迹,一路追过来,就看见这个送亲队伍的登徒子盯着小姐你。” 没有人跟她一块来,就她一个人,我放心了:“他没有盯着我,他救了我,现在他发烧了,我让他到车厢里。” “正好你来了,赶紧的,帮我把他衣裳给脱了,把他捂进被子里,额头上敷点湿巾,给他降降温。” 禾苗哦了一声,也不问我理由,撸撸起袖子,力大无穷,拎着沈山就跟拎小鸡似的,把他拎进车厢里,三五下子,就把他厚厚的棉服扒掉,塞进了被窝。 完全不需要我动手,沈山额头上就被敷上了湿巾,我在烧炭的铁桶上烧了滚开的水,放稍微凉一些,拿勺子给他一点喝。 为了防止后面的人追上我,让我无法再跟沈山单独相处,我给他喂好水之后,对禾苗道:“禾苗,咱们留下记号,告诉后面的人,我们去驿站等他们。” 禾苗速度极快,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把布条绑在了树上,裹上厚袍子,驱赶马车还不忘对我说:“小姐,给我烤一个大肘子,我都好几天没吃大肘子了。” 我和她分开才两天三夜,她就好几天没吃大肘子了,我被她逗笑了,就把大肘子划开,放在炭火上烤。 车厢里不大一会儿,弥漫起大肘子的香味,待大肘子烤好,我用油纸给包上,加了馒头片儿,递给了禾苗。 禾苗是边甩着鞭子,边啃着大肘子,吃着馒头片儿。 我在车厢里,打开车厢门散了味儿,开始越发精细的照顾沈山,虽然他被打昏,但是我相信我照顾他,他能感受到。 潜移默化,温水煮青蛙,细雨润无声,是在一个人落魄时,走进他心里最好的方法。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沈山幽幽转醒,正好看见我手指冻的通红给他拧帕子敷额头,他忙不迭的要起身:“姜大小姐……” 我伸手压住了他,把他额头上的帕子拿下来,换了一个冰凉的:“你躺着,我的丫鬟禾苗来了,正在前面驱赶马车。” “有禾苗在,你不用担心有人看见咱俩在一个车厢里,解释不清了,没有风寒药,你赶紧躺着。” 沈山感受到马车极其缓慢的行走,没有躺下,而是坐靠在车厢上,我边给他倒水边道:“你醒了也好,不用,我用勺子喂你喝水了,来,把这一碗热水喝下去。” 沈山怔怔地望着我:“我昏过去的时候,你一直用勺子喂我水,给我换头上的帕子?” 我把刻意为之的照顾他,不经意之间的说了出来:“举手之劳,我总不能看着你活活被烧死吧?” “快点,把水喝下去。” 我说话之间,把温水递了给他,用的是我的水囊。 他脸红耳朵红,他看着我的眼中,带了爱意,带了痴迷,又夹杂着矛盾。 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神情,接过我的水囊,之前用我的水能喝水,他是昂头倒,嘴巴不碰到水囊口,现在是嘴巴碰到水囊口了。 我见他如此,在心里无声的笑了,让一个人喜欢,让一个人爱上,温水煮青蛙之外,就是不经意之间的演技了。 他喝完水,我拉了拉被子,把他裹得更紧些,然后自己坐在一旁,腿上盖着我的披风。 我们两个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马车在缓慢的行走,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禾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天快黑了,咱们停下来,寻找一些柴,喂喂马吧。” 我回答她:“好。” 禾苗听到我的好,寻了一块雪最少的地方停下了马车。 荒郊野外,有雪也有枯枝烂叶。 禾苗拿炭火,点燃了枯枝烂叶,加上了木材。 给马儿吃了饼料,我庆幸马车够大,里面装的东西够多,才会让我不至于饿死,让马儿有东西吃。 木材点燃,禾苗又砍了树枝,融化了雪,热腾腾的烧了肘子肉汤,就着馒头,饱餐了一顿。 夜晚,沈山高烧又起,烧的迷糊,我是一不做二不休,脱掉了衣裳,抱着他睡,给他驱寒。 待第二天他烧退下来,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一把把我推开,如被占了便宜的良家妇女:“姜大小姐请自重!” 我穿着一身里衣,扑通一下子摔在了车厢里,惊起了在一旁睡着的禾苗,她像一个护主的小兽,奋起直扑沈山:“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家小姐救了你,你还推我家小姐,找死啊你!” 第67章 嫁人就碰见了熊孩子,要冻死我 “禾苗不得无礼!”我连忙叫禾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未得他允许,男女有别,和他睡在一道,有失体面,他推开我理所当然。” 禾苗扑向沈山的动作猛然一停,反手把他的衣裳,甩给他,张口就骂:“不发烧了,就赶紧滚出去,真是狼心狗肺,白眼狼,要不是我家小姐,你夜里都烧死了!” 沈山被训斥,被自己的衣服砸懵了一下,随即看向我的眼中,浮现了内疚和自责,不知向我怎么开口,只得默默的穿衣裳。 我不经意之间的瞥了他一眼,随即拿过自己的棉衣棉裙穿上,整理好的发髻,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凌乱,方对已经穿好衣服上的他道:“沈山,昨天晚上你高烧不退,陷入昏迷,我没有药,也走不出去这荒郊野岭,没有办法,怕你冻坏,我就和你睡在一道。” “你放心,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禾苗一直在这里,她也不会乱说,请你也忘记,莫要乱说。” 沈山看着我的眼神闪了又闪,沉了又沉,自责加深,内疚不断:“是,多谢姜大小姐救命之恩,为大小姐的清誉,我绝对会守口如瓶。” 我点了点头:“好,你出去吧!” 沈山裹紧衣裳,拉开车厢门,走了出去。 禾苗对我嘀咕:“小姐,这就是一个白眼狼,晚上那么冷,你救了他,他就是这个态度。” “早知道就把他扔到雪地里自生自灭,回头再告他一个护送不力,让他家族蒙羞,让皇上治他的罪。” 禾苗的声音并不小,在外面的沈山能听见。 我安抚她的声音也不小:“好了好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他,我早在几天前就死了。” “行了行了,一命抵一命,你所看到的事情,把它烂在肚子里,不要让任何人知晓,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禾苗嘟着嘴向我撒娇:“就小姐你心地善良,要换成任何人,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冰雕她。” 我附和着她:“是是是,我家禾苗说的对,快看看还有多少炭火,能不能够支撑咱们去驿站,去下一个城补给。” “再看看咱们有多少吃的,今天早晨吃些什么。” 一听见吃的,就转移了禾苗的注意力,她开始清理碳灰,重新加火炭,火炭所剩不多,最多还能维持一天。 吃的省着点,我们三个人,吃个两天没问题,所以为了早点去驿站,我们早晨随便吃了些,开始马不停蹄的走。 沈山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我也没敢让他多驱赶马车,基本上是他赶一个时辰的马,禾苗去驱赶两个时辰。 终于经过一天一夜,炭火烧尽之后,我们到达了驿站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泡了个澡,洗漱了一番,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打开房间的门,我就看见了沈山,他立在我的房门不远处,垂着头颅看着自己的鞋子。 我的开门声,让他抬起头,向我望来,我与他四目相对,柔软的冲他一笑:“沈山,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在发烧?” 我一连几声的发问关心,让沈山狼狈的撇开眼,不与我对视:“好些了,谢谢大小姐关心,要吃早膳吗?我让客栈的人去做!” 我额首:“麻烦了!” 他的前脚刚走,后脚客栈的老板娘端水过来,告知于我,驿站周围也不太平,有的时候山上的匪寇也会下来。 沈山听闻他们会下来,下半夜就守在了我的门前,替我守夜,怕我有危险。 老板娘说着,笑眯眯道:“这位小姐,你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回头,你可得多赏人家一些银子。” 我应着老板娘:“谢谢告知,我们回头还有一百多号人过来,麻烦你多整理一点喂马的饼料,多蒸些大肉包子和馒头,再多准备一些火炭。” 老板娘一听,眉开眼笑:“得勒,我这就让厨房去整,火炭和饼料我让我家当家去镇上买,要多少有多少。” 我们是大生意,进来就压了百两银票客栈里。 老板娘老板对我们热情的很,让帮忙买什么,就去买什么。 我们在客栈里待了三天,莲姨和付清他们赶到了。 嫁妆车子没有丢失,一百多号人跟土匪搏斗,死了三个,重伤两个,轻伤四个。 为了早日赶到平津关,其他人只在驿站休息了两天,把各种补给弄好,受伤的人留下,就开始启程了。 三皇子沈山只是一个小兵,负责押送嫁妆车,负责送我,但并不负责给我驱赶马车,重新启程的时候,我们便分开了。 在接下来的行程里,每到一处客栈城镇,我都是自掏银两,让他们吃好喝好。 付清每次都会带着沈山来感谢我,我与沈山并没有说话,但我从他看我的眼神中,看到越来越多的爱意,越来越多的压抑和不甘。 他就像已经咬了鱼钩的鱼,已经被我拉出水面,还在那里奋力的挣扎,企图挣脱我的鱼钩。 反观我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扮演着我的温柔大方,贤良淑德,温柔小意,柔弱。 二千里的平津关,若不是大雪,半个月就能到达,因为大雪,越走越冷,越走雪越大,我们整整走了一个半月才到。 我进了平津关,入目荒凉,寒冷,就连齐思渡所在的将军府也异常简陋,不过是一大方院子,两边各三间房,前面三间房。 我到达的时候,齐思渡并不在,他去兵营练兵去了,将军府的人去寻他,我穿着一身嫁衣,在将军府门口等待。 嫁衣华丽,寒风刺骨,我冻得瑟瑟发抖,厚厚的披风,挡不住一点风。 正当我的腿脚要冻麻了时,突然之间,一个十来岁黝黑的男孩子从我的背后冲过来,把我撞倒在地。 莲姨和禾苗吓了一大跳,连忙过来扶我:“小姐,你没事吧!” “噗嗤一声!” 撞我的男孩拿出一个水囊,往我脸上身上头上挤冰水:“你这个坏女人,想做我继母,想要打我,我告诉你,本公子不怕你,本公子要冻死你!” 第68章 有一个男人,把我当成孩子宠 我发出一声惊呼,伸手去挡,不曾想到,沈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扯开男孩,出口训责:“放肆,皇上赐婚,岂能容你一个孩童在这里羞辱姜大小姐!” 男孩被扯摔在地,手中的水囊一翻,水直接倒在了他自己的脸,颇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喜态。 我的身上,脸上,头发少,也被挤了些冰水,莲姨和禾苗连忙给我掸身上,擦头发。 平津关太冷,呵气成霜,水落成冰,我头发上的水,都结成了冰,脸上身上都有了碎冰渣,擦不干净了。 被扯摔在地的男孩,冷的哆嗦了一下,手撑在地上,翻身而起,拿着他的水囊,对着沈山滋过去:“什么皇上赐婚,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我告诉你们,就算我娘死了,也没人能做我娘,尤其是京城来的坏女人休想做我娘,我不会承认,我爹也不会要。” 齐思渡的儿子,十二岁的齐念舒真是无法无天,应了那一句,天高皇帝远,老子是一关将军,自己在这就能称王称霸。 沈山身上被滋了水,结了冰,他要上手,我的手比他的手更快,一巴掌甩在齐念舒脸上。 巴掌声又脆又响,不光把齐念舒打懵了,还让从兵营过来跟我拜堂成婚的齐思渡停下了脚步,诧异的望着我。 我打完齐念舒,趁他懵了之际,从他手上夺过水囊,对着他的头,从他的头上浇下去。 “啊啊!” 水太过冰凉,让齐念舒发出尖叫,伸手拨拉。 我啪一下子,把水囊往他脚下一甩。 吓得他跳起来,愣怔看着我。 我手指着他,不顾身旁有多少人,更不顾有谁在看,张口就道:“齐念舒,你今年已十二岁,不是两岁,应该懂人事,更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和你爹,是皇上赐婚,天大的恩德,你在这里跳脚,说我不配当你继母,不配当你爹的夫人,你觉得你是英雄,为你娘守着你爹?” “笑话,就你刚刚所说的那几句话,若是隔墙有耳,传到皇上耳中,立马可以让你爹和你去见你娘!” “你自己想死,你自己去死,或者让你爹带你去死,你别连累我,别连累我的送嫁人,更别连累平津关其他将领!” 齐念舒被我镇住,忘记了叫,忘记了喊,愣愣的望着我,许久嘴巴一瘪,就要哭。 我一声厉喝:“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把眼泪给我憋回去,不然我还打你。” 也许我打他的巴掌太疼,也许我不温柔,让他忌惮我,害怕我,眼泪蓄在眼眶里,当真没有哭。 沈山看我的眼神变了又变,唯独眼底深处的爱意没有变,甚至还有加深的趋势,当然有更多的不甘,不甘我嫁给了别人。 我让他看了我的另一面,让他知道我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花朵,我也可以独当一面,作为一个聪明的贤内助存在。 我声音一缓,叫齐念舒:“行了,把水囊捡起来!” 齐念舒憋着眼泪,弯腰把水囊捡起来,一跺脚,跑了。 他前脚跑,后脚齐思渡穿着一身盔甲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拱手对我道:“抱歉,不知今日你会到,以为大雪天,至少两个月之后才会到。” 他比我爹小几岁,比我大个十来岁,三十左右的人,在边关,风吹雨打,皮肤偏黑,眼睛漆黑明亮清澈,肌肤粗糙,五官生硬带着硬碎石的粗粝感。 我向他屈膝行礼,一扫先前凶狠,温柔道:“将军客气了,刚刚妾不小心教训了公子,还请将军赎罪。” 齐思渡好似极其不习惯我在他面前自称妾:“不打紧不打紧,孩子被我惯坏了,外面太冷,不必在外面等,到房里面,至于拜堂……”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接下他的话:“今日就是最吉利的日子,我与你拜堂成亲,送亲的队伍,休息一日,也好回京向皇上交差。” 齐思渡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送亲的队伍,我的嫁妆车,点头应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因为齐思渡以为我两个多月之后才到,所以没有任何准备,只让人在门上贴了两个双喜,他换上了件喜袍。 我无视沈山看我的炙热不舍的眼神,盖上盖头,在禾苗和莲姨的搀扶之下,跨进了将军府的大门,穿过院子,进了正堂。 我与齐思渡一左一右的站着。 有人高喊:“一拜天地!” 高堂不在,直接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平津关的其他将领,都来了,没有高兴,没有欢呼,就像死了爹妈似的,看着我,拜完天地,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齐思渡的将军府,本就简陋,他的房间,也没好到哪里去,像极了一个不透风的冰窖,冷的人瑟瑟发抖。 什么龙凤喜烛,什么红色喜被,通通都没有,有的只是因天阴黑蒙蒙的屋子。 禾苗心疼我都心疼的哭了,“小姐,这里太荒凉,这里太穷了,瞧瞧这屋子,咱们脚下踩的这地,是泥巴地,连砖都没有。” “小姐,就算咱们在姜府过得再困难,也没有像这样啊,这以后,你要怎么过啊。” 我掀掉了盖头,捆起了衣袖,给她擦了擦眼泪:“我要怎么过,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莲姨,出去让人把我的嫁妆搬进来。” “禾苗,去把马车上的碳桶拿下来,把没烧完的火炭也搬下来,屋子里赶紧点上火炭……” “姜大小姐,我给你送火炭来了。”我的话还没落下,沈山声音从外面传来:“也帮你拿嫁妆来了。” 我一身红色嫁衣,带着冠饰,想见情郎似的,跑到门口,满眼欢喜的望着沈山:“沈山,你来的太凑巧了,快快快,把火炭般进来,好冷啊。” 沈山一手拎着火桶,一手拎着火炭,望着我的容颜,笑容,愣住了,眼中的灼热,如星星之火。 我没有被他眼中的灼热撩住,把身子一侧,叫喊着禾苗:“禾苗,过来拿火炭。” 禾苗应声而出,从沈山手中接过火炭,碳桶,沈山才回神,做贼似的,垂下的头颅,去给我搬嫁妆。 我的嫁妆有三四十车,大红木箱子,送嫁的一百多号人,两个人抬一个,都给我抬进了屋子里。 本就不大的房子贴墙堆得满满当当,我让禾苗给了他们一张百两银票,请他们在平津关,住宿,吃饭,喝酒。 我假装不知沈山会留在平津关,让禾苗去找他,单独给他百两银票。 我穿着一身嫁衣,在渐渐已经暖了的房里,坐在炭桶边,等待齐思渡。 等了没多久,齐思渡拎着火炭和铁盆回来,他看我的眼神,没有任何亵渎和惊艳之色,如同看一个小辈,一个孩子般:“抱歉,这里简陋,让你受苦了。” 我莫名的喜欢他这种眼神,不对我有算计,不贪图我的色,不贪图我的身体。 我开口安慰他:“齐将军,你和我爹是好友,按理说,我该叫你一声叔,但,皇命难违,皇上亲自赐婚,把我从京城踢过来,是我连累了你。” “要说抱歉,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今日,我又打了齐念舒,我真的很抱歉。” 齐思渡边从碳桶里引火到铁盆里,边与我说道:“齐念舒被我惯坏了,口无遮拦,的确该打!” 第69章 下马威一次不行,还来晚上夜袭 我哑然诧异:“齐将军,人都护犊子,你怎么不护犊子?” 齐思渡把火炭往铁盆里放,眸子盯着铁盆:“错就是错,对就是对,错了该罚,对了该奖。” “你爹跟我说了,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也跟你爹说了,虽然皇上赐婚你我,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晚辈,我要是成婚早,孩子都能有你这般大。” “他说错话,你教训他是应该的,不必有任何负担,下回他若再不听话,你别用手去打,他皮糙肉厚,别刮伤了你的手,你找个树杈柳条,使劲的抽就是。” 我一时语顿,怔怔地望着他,我打懂事开始,脑子里就是,如何站到最高,如何为我娘报仇。 我所遇见的都是恶意,我所做的就是费尽心思嫁人转变身份,也是被沈家人瞧不起。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对我释放出如此大的善意,他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孩子,一个有主见聪明的孩子。 齐思渡见我久久没说话,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往铁盆里加碳:“姜回,你不必拘谨,平津关是依然苦的些,民风淳朴,大家伙都心地善良,不像在京城,三句话八种意思。” “回头我寻个机会,去军营里,晚上不回来,你让你的丫鬟和婆子在屋里铺个地儿,陪你睡即可。” 他把铁盆里的碳码的整整齐齐,下面燃烧的碳,慢慢的带红了其他的碳,我张口问他:“齐将军,你与我说这么多,就不怕我是皇上派过来的探子?” 齐思渡把铁盆上的盖子一罩,把铁盆推到一旁,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小孩子家家在想什么,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派你过来,我不信任他,我还不信任你爹吗?” “行了,小孩子家家不要想那么多,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你就能回京城。” 他拍我的头让我呆住了,又听到他说的话,我回神了,我站起来,与他目光对视:“齐将军,你说此言何意?” 齐思渡眼中一闪思念:“没有他意,随口一说,你休息,我回军营了。” 我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要送他出门。 不料他没走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我硬生生的脚步一卡,跟着停下来:“怎么了齐将军?” 齐思渡望着我道:“这将军府里,念舒住在西边房,有一个婆子和一个马夫在将军府照顾他。” “你进来了,这将军府往后由你说了算,我现在去跟他们说一声,若是他们对你不敬,或者其他人对你不敬,你派人去寻我,或者自己找个棍子直接抽就是。” 我蓦然一笑:“知道了,齐将军!” 齐思渡头一点,身子一转,大步跨过门槛离开。 我停在了原地,看他消失在我的目光之下。 齐思渡果然与他人不一样,与这样人相处,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完全探知不了他的心思,跟不上他所想。 我呼出了一口气,想到了那个谚语,我是不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好不容易没有人算计,我却不习惯。 屋子里暖和了,但门是敞着的,冷风呼呼的往里刮。 莲姨找了一个后被,折了两叠,定在了门上,做了门帘,遮挡了风。 将军府的婆子和马夫,一个叫李婶,一个叫马叔,他们是夫妻二人,两个儿子上战场死了,家园被敌人踏了,他们过来给自己的儿子收尸,就在将军府待下来了。 李婶胖乎乎的,马叔瘦瘦的,两个人都是笑眯眯的,端来了热水,糖蛋面。 李婶把糖蛋面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带了些拘谨:“边关没有什么好东西,夫人将就着吃一顿,明日赶早市,我再去早市买些菜,买一只鸡回来炖。” 我看了一眼糖蛋面:“小公子吃了吗?” 李婶一愣,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小公子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在给他做,夫人,您先吃。” 我额首:“明日赶早市的时候,你记得叫我一声,我和你一起在这平津关里逛逛。” 李婶迟疑的提醒我:“夫人你刚嫁过来,就要出门,怕是于礼不合,惹人笑话。” 我冲她一笑:“李婶,我嫁过来不是享福的,是陪齐将军吃苦的,我早一点知道平津关是什么样子,便早些坚强。” “我若一直不知道,天天待在这炭屋里,吃饭让齐将军陪,喝水让齐将军端,齐将军岂不是娶个祖宗回来?” 李婶一下子笑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夫人说的对,将军果然没看错人,说夫人是一个心善的,好相处的,让我们以夫人马首是瞻。” “夫人,往后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夫妻二人,听夫人的。” 他们夫妻二人的眼中,也没有深宅大院的那些仆人婆子因为主子们而目中无人,狐假虎威。 他们眼中有平淡又开心,有一下子就把我当成了自己人,因为我的懂事,开心不已,完全不会去想,我是不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牙齿里都会藏毒的毒蛇。 糖蛋面并不好吃,又甜又咸,但是在这将军府里,应该是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不好吃,我也给它吃了,连汤带水下肚子,浑身热腾腾的,我换下了喜服,折好,放进了箱子里,也许,以后我还能用着。 天擦黑,禾苗回来了,把百两银票给我:“小姐,沈山,不要银票,让我拿回来了。” 我望着百两银票,早就料到一般,没有接过来:“银票你拿着,明天咱们逛集市,买点豆子回来。” 禾苗哦了一声,把银票装起来了,去洗漱,去烤火,喝水,吃东西,在地上铺上厚厚的被褥,她和莲姨两个人睡在地上。 我睡的是床,铺了三床被子,盖了两床被子,火炭烧的旺盛,怀里抱着汤婆子,还没感觉到冷。 没有感觉到冷,我没有睡着,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齐思渡看我如看小孩子般带了点点宠溺的眼神。 我辗转反侧,过了许久许久,还不见睡意,正想着要不要起床吹个冷风时,便听见了门插被人扒开的声音。 我侧身撩开床帘,努力的睁着眼睛看向门口,门被打开了,借着外面的月色,一个小小的身影,端着一盆冷水,蹑手蹑脚的进来,向我走来。 眼瞅着走到我的床边,小小的身影齐念舒举起水盆,就要往我床上倒,而我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窜起,反手一撩盆,把一盆冷水全部泼向了他,大声喊着:“禾苗,李婶,有贼,快醒醒,快来人,有贼啊!” 第70章 你当我的继母,我恶心 夜黑风高,寒冷无比的天,我的一声叫喊,犹如平地惊雷惊起禾苗和莲姨。 齐念舒转身想跑,禾苗窜起直接拦住他,把他制服,压在地上,“小贼,哪里跑?” 齐念舒被压趴在地,脸贴在地上,挣扎动弹不得。 莲姨点上了蜡烛,屋内亮堂如夜,一看见是齐将军之子,连忙去叫喊李婶和马叔。 他们两个来的飞快,不过房里都是女眷,马叔没有进来,李婶进来了。 她看见齐念舒哎哟了一声:“祖宗啊,你三更半夜不睡觉,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禾苗把齐念舒提溜起:“他还能干嘛,他弄了一盆凉水,要泼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身子骨娇贵,要是这一盆冷水下去,明天铁定风寒,说吧,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齐念舒哼了一声,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像个骄傲的大公鸡:“这里是我家,我想到哪个屋到哪个屋,我想往哪泼水就往哪里泼水。” “今天这个恶毒的女人打我,我还没跟她算账呢,泼点水怎么了,她活该。” 对付这样被抓住,还死不认错,觉得老子是天下第一的孩子,我没有惯着他,走到放洗漱盆的地方,端起我洗过脸的水,直接对他泼了过去。 “啊!” 齐念舒迎面被泼个正着,发出一声尖叫,挣脱不了禾苗,只能用力的甩头甩水。 我拎着铜盆对禾苗道:“禾苗,放开他!” 禾苗有些担心他会报复,“小姐!” 我道:“放开他!” 禾苗这才松手,放开了齐念舒。 齐念舒得到自由,伸手擦脸。 身上的水,往地上落。 李婶和莲姨都被我吓住了,立在一旁,不敢吱声,不敢叫,一个担心的望着我,一个担心望着齐念舒。 齐念舒擦好脸,像一头凶兽,死死的盯着我:“姜回,新婚燕尔,我爹让你独守空房,说明我爹不喜欢你,你识相一点,赶紧滚回京城去,不然的话今天的事儿,我天天干。” 我把手中的铜盆往他脚边一扔,泥巴地上,发出的声音不大,很沉闷:“泼人冷水的事情你不用天天去干,盆就在你脚边,拿上盆,出去端水,我身上泼,我就站在这里不动。” 齐念舒听到我的话跟见了鬼似的,开始底气不足:“你是不是有病,让我端水泼你?” 我在姜府能忍气吞声十六载,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一个熊孩子:“我是有病,还是大病,今天你放话出来,天天泼我水,我接受,我在这里等你,任你泼。” “你要是不泼,你出了这个门,那我就泼你。” 齐念舒到底是十二岁的小孩,面对我的寸步不让和狠,弯腰拿起铜盆,跺起脚来:“你让我泼你,别以为我不敢泼你。” 我手指外面:“你去端水,不泼,你不是男子汉!” 齐念舒被我一激,顶着浑身湿漉漉,往下滴水,拿着铜盆就出去了。 禾苗拿过我的棉袄替我穿上,担心的问我:“小姐,这么冷的天,你真的让他泼你水?” 李婶也忙道:“是啊是啊,夫人,小公子他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 “等明天,明天我去找将军,跟将军说一声,让将军把小公主拎到军营去,好生教训一番。” 我望着李婶,这个将军府的婆子,跟京城的那些婆子也不一样,京城的那些婆子狐假虎威,高高在上,把自己当成主子。 她倒好,我这么对她的小公子,她没帮他说话,还替我着想,给我找解决方法。 李婶见我望她,有些紧张,搓了搓手:“夫人,我是说错话了吗?我要是说错话,您跟我说,我改!” 我摇了摇头:“你没说错话,不用告诉将军,小公子,我还是能教训的。” 李婶眼睛一亮:“哎哎哎,好好好,都听夫人的,都听夫人的。” 为了不让屋里泥巴地湿哒哒的,我招呼禾苗莲姨离开了屋子,三更半夜的天,都刮起了白毛雪,冷得呵气成冰。 齐念舒身上的棉袍都结成了冰,他还艰难的端着水走来,准备往我身上泼。 我又不是傻子,大冷天的让他用冷水泼,我直接叫了一声禾苗,禾苗一个大跨步上前,双手一拎一翻,他手上的一盆水,全部泼向他自己。 齐念舒气得哇哇大叫:“姜回,你说让我泼你的,你说话不算话。” 我对他嚣张道:“就是说话不算话了,怎么着,再来,继续端水。” 齐念舒眼睛瞪得跟鸡蛋似的:“再来,你还想往我身上泼水对不对?” 我把灯笼提起来,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亏你还是将军之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 “你……” “你什么你,赶紧端水去!” 齐念舒没去端水,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他身上湿透了,这么冷的天,要不赶紧换衣钻进被窝里捂着,很容易得风寒。 这么冷的天,这么小的孩子,得风寒容易死人的,我催促他:“还要不要端水了,还要不要泼我了,不泼就滚蛋!” 他冷的牙齿打颤,上下嘴皮哆嗦,把盆子一丢一摔,脚跺在雪上,“今天不泼你了,明天再泼你,哼!” 他说完就跑回自己房里了。 我重新退回屋子,屋子里有炭火,就算已经泼了两盆冷水在地上,屋里也是暖和的。 我招手李婶道:“李婶,把我屋子里的火炭拿去给小公子,晚上注意一下,别让他得了风寒。” 李婶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好的夫人,我替小公子将军,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她的道谢,让我知道,整个将军府,虽然没有人,但是用火炭的,就我一个人,无论是齐念舒,还是齐思渡在将军府,没有火炭,抵御寒冷全靠衣物和一身正气。 李婶拿走火炭,禾苗不高兴:“小姐,那个小屁孩那么对你,你不应该给他火炭,你应该给他巴掌。” 我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哄着她:“好了,你跟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别生气了,明天我给你买两个大肘子回来炖。” 禾苗立马眉开眼笑:“这还差不多,睡觉睡觉,莲姨把门插好,堵上,咱们睡觉。” 之前以为在将军府,很安全,门只插上,没有堵上,现在为了防齐念舒,门不光插上还堵上了。 经过他这个小屁孩泼水的事儿,我倒在温暖的床上,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通到天亮。 不下雪了,冷风呼啸,我穿着厚棉袄,棉裙,戴着帽子,裹着衣襟,吃完面皮汤,还是冷。 齐念舒这个小屁孩见我对着手呵气,搓手,张口讨人厌的嘲笑我,“这里很冷的,受不了了,就赶紧滚回京城去,别在这里想着当我继母,恶心的很!” 第71章 我一肚子的坏水,跟淳朴的人在一起格格不入 在京城我受气,我忍气吞声,现在在边关,我拥有沈知意嫡女的身份,又是齐将军的继妻,山高皇帝远,我在这里怎样,不会传到京城去。 所以我不受这份气,小屁孩敢挤兑我,嘲弄我,我直接气他:“我不滚回京城去,我就待在这里,回头跟你爹在一起,再给你生个小弟弟小妹妹。” 齐念舒错愕:“你说什么?” 我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像拿住了他的软肋,得意洋洋道:“我说,我已嫁给你爹做正妻,以后我和你爹恩爱,要给你生一堆小弟弟小妹妹。” “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罢,反正你都得叫我一声母亲,你都得是我的儿子。” “啊!”齐念舒发出尖锐的鸣叫,小孩子脾气上来,口无遮拦:“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和我爹生一堆小弟弟小妹妹给我的。” “我现在就去找我爹,我让我爹休了你,让你滚回京城。” 我瞧着他跳脚的模样,龇牙咧嘴:“快去快去,赶紧让你爹休了我,不休了我,明年的你就有一堆弟弟妹妹。” 齐念舒直接被我气跑找他爹去了,李婶笑眯眯道:“夫人好生厉害,我好久没看见小公子这样吃瘪了。” “回头小公子再对夫人不敬,夫人就这样治他,他治的服服帖帖,那才大快人心,令人心生愉悦呢。” 我听李婶这样一说,总算明白李婶在将军府,她担任的不是仆人下人的角色,她当的是家人的角色。 对她而言,调皮的齐念舒就需要有一个人管着,我这个京城来的,是高门小姐,给他当继母,管教他,李婶觉得挺好,觉得我能管住他,一点都不担心我给他穿小鞋,我谋害他。 齐思渡说边关人心淳朴,我以为多淳朴,没想到这样淳朴,淳朴的倒映着我这个浑身流淌着黑血黑水的人,有点格格不入,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变成一个好人? 我向李婶笑了笑,跟她转移了话题,催促她去平津关的集市,她二话不说,就带我去了。 集市不大,也不小,大清早的有热腾腾地饼和羊杂汤,还有羊肉摊子,猪肉摊子,更有煮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鸡汤摊子,五文钱一碗。 无论是小商小贩,还是买东西的人,每个人的眼神都很纯静,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仿佛买到了心仪的东西,仿佛把摊子上的东西卖了,他们就得到了天下最好的东西一样。 我带着禾苗跟在李婶身后,这条街的人都认识李婶,向她打招呼,问我是谁:“李婶,有几天没见着你了,今天出来,身后怎么跟了两个漂亮的美娇娘啊?” “是啊,李婶,瞧她们的穿着打扮,不像咱边关的人啊,是不是将军的亲戚,从京城来的?” “那位高一点的小姑娘好美,长得跟仙女似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 李婶笑呵呵的回答:“这位美的跟仙女似的女子,是我们家将军夫人,皇上前些日子赐婚,昨天到的。” “这不夫人想早点看看咱们平津关什么样,多了解将军,让我带她出来看看,逛逛,我就带她出来了。” “大家伙瞧瞧看看,这位是我们家的夫人,还有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回头她们来买东西,你们可不能乱要价。” 街道两旁的人一听,唏嘘不已:“原来是将军夫人,怪不得长得这么水灵,一看就咱边关大老粗两个样子。” “天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她就像天上的明月,漂亮的让人离不开眼,好看,真好看,将军有福了。” “对对对,京城来的,跟咱不一样,水灵灵的,那肌肤,看着滑嫩嫩的,好想摸一把。” “妹子妹子,过来让婶摸一把,婶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好看的。” 我望着如此说话豪迈的大婶儿,她怎么像个登徒子似的,还让我过去给她摸一把? 齐思渡跟我说边关的人不拘小节,说话大大咧咧,还是有些保守了。 这些女子大婶儿,简直比男人还要豪迈,气势磅礴。 “好了好了,别打趣我家夫人。”李婶听不下去了:“来一只鸡,再来些肉,有没有新鲜的菜啊?” 摊子上的人:“有有有,就是贵,一斤得二百文!” 边关苦寒,所谓新鲜的菜,就是绿色的菽苗头。 李婶听的肉痛,下了狠心要买。 我知道她买给我吃的,我拉住了她:“李婶,不用买菽苗头,买各种菽豆即可。” 我说着把银子掏出来,还没递过去,突然之间,旁边一道黑影窜出来,抢了我的钱带着就跑。 禾苗率先反应过来:“小姐我去追!” 我害怕禾苗受伤,连忙提着裙子跟过去。 李婶在我身后大声的叫:“抢钱抢钱,有人抢了我家夫人的钱,快去追,快去追啊!” 贼的速度很快,禾苗也跟着跑得很快。 我追着禾苗,李婶追着我,李婶的身后还跟了一堆摊主,提刀的提刀,拿棒的拿棒,浩浩荡荡,跟我去追贼。 贼对这里很熟悉,转个弯,就钻进小巷子里,禾苗也跟着进去,我跑的气喘吁吁,刚要跟进去。 蓦然之间,偷了我钱袋子的贼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我的头顶上飞过,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中的钱袋子落了地。 我还没看清,我眼前掠过一道疾风,一个穿着黑色短打劲装,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靴子俊俏男儿,一脚踩在贼的胸膛:“好你个臭老鼠,平津关这么大点,你出来当贼,不要命了?” 贼被踩住,连忙求饶:“叶小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这回吧。” 俊俏男儿非但没有饶了他,用脚使劲的踹在贼的肚子上:“饶了你,狗东西,上回你就这样说,这都第几回了?” “饶不了,给我起来,我带你去找将军,把你扔在军营里,我就不信了,像你这样的孬子,我训不好你!” 第72章 让禾苗去军营,跟一群臭烘烘的男人在一起 偷我钱袋子的贼,抱住俊俏哥儿的靴子,忍着肚子上的疼,舔着脸谄媚道:“别呀,别呀,叶小哥,咱们有事好商量,钱袋子我还了就是,去什么军营,这不是要了我老命啊!” “少说屁话,赶紧起来,跟我走!”俊俏哥儿欲弯腰把贼提溜起,李婶带着集市上的,浩浩荡荡,如狂风暴雨一般,冲了过来。 拿棍子的,拿汤勺的,拿砍肉刀的全都来了。 他们对着偷我钱袋子的贼,就是边揍边骂:“好你个燕飞子,敢在我的摊子前偷我客人的钱袋子,看我不敲断你的手,让你变成废人。” “燕飞子,你不是金盆洗手了吗?不偷了吗?合着你说话就是放屁,昨天放今天吃。” “臭燕飞子,我家夫人的钱袋子你都敢偷,你有几条手能剁?” 燕飞子被打的嗷嗷叫:“我也不想偷啊,我没银子,我没钱吃饭啊,饿死了。” “将军夫人,我瞧着她眼生我才偷的,我哪里知道她是将军夫人啊,我错了,我错了,李婶你别打了,我向夫人磕头道歉行吗?” 俊俏哥儿身形够快,不但闪到我身边,还把我的钱袋子捡了起来,递给我的同时,上下打量着我:“你是京城皇上赐婚,将军昨天娶的夫人?” 我接过钱袋子,拍了拍上面沾上的雪,向俊俏公子微微行了个礼:“是,我是齐思渡昨天刚拜堂成亲的娘子,我姓姜,名回,谢谢公子帮我找回钱袋,未请教公子大名?” 俊俏公子一见我行礼,连忙伸手一挡:“你别对我行礼,我受不起,我叫叶华夏,是平津关军营里的一个小兵。” 他是一个兵,看他的穿衣打扮,脚上的靴子,不是普通出身,大晋姓叶的有两家,难道他是那两家的公子? 男女授受不亲,我错开了他的手,站直身体:“叶华夏,华华灼夏,好名字。” 叶华夏眼睛蹭的一亮,就像雪地里的狼,饿了好多天,突然见到猎物,那一种亮堂:“真的吗?你觉得华夏两个字好?” 我有些不明他为何如此,但还是特别真诚的说道:“是的,华华灼夏,听着就威武霸气,你的父母,肯定对你寄予厚望。” 叶华夏眼神一暗,随即又亮堂:“不是我的父母对我寄予厚望,是我自己对我自己寄予厚望,我相信经过我的努力,一定能改变我想改变的一切。” 听他这样一说,他应该和我一样,是一个庶出的可怜人,想在边关出人头地,取得战功,封侯将相,令家中之人刮目相看! 我给他最真诚的鼓励:“我相信,只要努力,一往无前的向自己心中所想去干,所有的阻碍崎岖都不成问题。” 叶华夏重重的点头:“你说的对,姜回……” “叫什么姜回,叫夫人。”李婶窜过来,打断叶华夏:“小叶子,这位是昨日将军刚娶的夫人,你要叫夫人,不能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直呼夫人闺名。” 叶华夏微微一愣,“是是是,叶华夏见过将军夫人,哦,对了,夫人,那巷子里是你的丫鬟吧,她被燕飞子打晕了。” 禾苗被燕飞子打晕了,我顾不得其他,连忙转身往巷子去,到了巷子里,就看见禾苗倒在不远处。 我提着裙子,急忙跑过去,把她抱起,拍着她的脸:“禾苗,禾苗,快醒醒,快醒醒。” “不要拍她的脸,要掐她的人中。”叶华夏跟着我过来,提醒我,“或者说,拿一把雪揉在她脸上,就能把她冰醒。” 我反手掐在禾苗的人中上,疼痛让禾苗醒来,一骨碌翻起来,扑向叶华夏:“小贼,哪里跑,给我站住。” 我连忙去拉她,没拉住,她把叶华夏扑到身下,伸手去掐他的脖子:“我家小姐的银子都是给我买肘子吃的,你敢偷我家小姐的钱袋子,不要命了?” 叶华夏被扑个正着,重重的摔在地上,脖子被禁锢,他肚子往上一顶,腿往上一翘,直接把禾苗甩了出去。 禾苗扑通一声摔在了雪堆里,扑腾爬出来,对着翻身而起的叶华夏就上,我连忙横在她面前阻止她:“禾苗禾苗,你认错人了,他不是贼,贼在外面。” 李婶忙不迭地跟着解释:“对对对,小禾苗,你认错人了,这是小叶子,贼在外面。” 禾苗想打叶华夏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傻乎乎地哦了一声,“小姐,他是有点长得不像那个贼啊。” 我笑道:“他本来就不是那个贼,钱袋子已经拿回来了,你打错人,快向人家道歉。” 禾苗同我一样,属于能屈能伸的,打错了让她道歉,她就是道歉:“对不起啊,我被打晕了,脑子一时懵,还没反应过……” 叶华夏手摸在脖子上,打断禾苗的话,目光灼灼的望着禾苗:“小姑娘,你的力气好大,就你这样的力气,去军营训练一番,将来上阵杀敌,一定所向披靡。” 我诧异的皱起眉头,望着叶华夏,去军营的女子,在军营待的女子,只有军妓,哪有女子能去军营训练一番就上阵杀敌的? 李婶伸手打在了叶华夏的手臂上:“小叶子,你又犯病了,看到这个男儿那个男儿想让人家去军营的毛病还没好两天,又让小娘子去军营。” “哪有正儿八经的小娘子去军营里的,去军营里的娘子,都是那十恶不赦的罪臣之女,去做军妓的。” “小禾苗,你别听他的,他就喜欢胡说八道,你好好伺候夫人就行。” 叶华夏不乐意了:“李婶你不要添乱,你口中的小禾苗,刚刚一下子就把我给掀了。” “她这样的手劲,去军营随便训练几天,上战场挥起,大铁锤,一锤就是好几个,绝对占优势。” “更何况,女子不比男子笨,她们不应该困居一偶,伺候男人,争风吃醋,她们应该走出后院,看广阔的天地,进入军营,上阵杀敌,顶半边天!” 第73章 我怀疑她是军妓 女子进入军营? 上阵杀敌? 顶半边天? 这些字我都认得。 但这些话我从来没听过。 现在听到耳中,有一种灵魂被人敲打,浑身一震之感。 我望着叶华夏,怎么也不敢相信,如此一个豪迈不羁,大逆不道的话,是从他一个男子口头说出来的。 “哎呀呀,小叶子,你又开始发癫了。”李婶的手就没有离开叶华夏的手臂,用劲的打着他的手臂:“什么女子顶半边天,胡说八道,一个女子只要嫁个好丈夫,生几个儿女,丈夫疼爱,在家相夫教子,不愁吃喝,就已经是幸福。” “行了行了,你赶紧滚吧,别在这里惹夫人以为咱们平津关人人都像你一样大言不惭,大逆不道呢!” 叶华夏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任凭李婶打着他,他不盯禾苗了,他把目光盯向我:“夫人,我跟你说,你的这个小丫鬟禾苗,绝对是一个人才。” “要不你把她交给我,我保证把她训练成一个刀枪剑戟样样精通,可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开疆辟土比男人还厉害的人!” 他的眼睛太亮了,期待太盛,让我莫名的觉得,我家的禾苗要跟着他,真的有一番大作为似的。 我还没说话,禾苗躲在我身后,探出头,对着叶华夏道:“你是谁,我跟着你,我才不跟着你,我要跟着我家小姐。” “还上战场,还杀敌,那是男人干的事儿,跟我一个女儿家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去。” “谁说上战场打仗是男人的事…” “差不多得了,小叶子!”李婶再次打断叶华夏:“别把夫人和禾苗吓着,回头将军可劲操练你一个。” 叶华夏手指圈拢,握紧成拳,一捶胸脯:“将军操练我,我也不怕,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是因为将军操练的一切我都会,都做好了,将军把我放出来的。” 李婶搀扶住我的手:“将军放你出来是你的事,你别在夫人面前发癫,赶紧去把燕飞子带走,好好的训他一番,别成天谁的钱袋子都抢。” “夫人,别理他,咱们接着逛集市,接着买东西。” 我被李婶和禾苗一左一右搀扶着走,走几步,我向后望叶华夏,叶华夏见我望他,冲我笑的呲牙咧嘴。 他的笑容太明亮爽快,不夹杂着任何一丝算计,真的让我不由自主的觉得,他所说的每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都是认真的,都是他想努力达到的。 可是…在大晋,光是一个从母法,子随母贱,就压的人喘不过气,就让母亲卑微的人生来低人一等。 他怎么觉得女子能保家卫国,开疆辟土,可比男儿? 我走出巷子,偷我钱袋子的燕飞子被打的蜷缩起来,摊贩老板见到我,扯着嗓门吆喝着:“燕飞子,装什么死,还不赶紧起来向夫人道歉?” “快点快点,不然的话,回头我们告诉将军,让将军找到你家,掀了你那破三间房,逐出平津关。” 本应该蜷缩在地,看不到脸面的燕飞子,听到大伙的话,一个鲤鱼打滚,翻身而起,鼻青脸肿出现在我面前,弯腰拱手向我道歉:“夫人,小的有眼无珠,不知夫人是将军夫人,手贱,还请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小的这回。” 我皱着眉头瞧了他片刻,没有说饶了他,扭头看向跟着我出来的叶华夏:“叶公子,不是说带他去军营吗?” 燕飞子一听我不原谅他,反而让叶华夏带他去军营,他脸色一变,拔腿就跑。 叶华夏早就料到一般,如疾风一般窜出来,一把抓住他的后衣襟,把他扯摔在地:“燕飞子,你有这身手,不在军营里做斥候都可惜了。” “走走走,跟我去军营里,好好训练一番,做一个斥候,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燕飞子可劲挣扎,张口就骂:“谁他妈想做不要命的斥候,我不去,我还想多活几年。” “放开我,叶华夏你放开我,不然我下次得到自由,我第一个去偷你,让你身无衣物,一文没有!” 叶华夏不惧他的威胁,扯着他边走边扬声对我道:“夫人,我在巷子里说的话,你考虑一下,你的丫鬟禾苗真是一个人才!” “我也不会放弃一个人才,三天之后,我再过来寻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将军,收禾苗进军营。” 我眉头蹙起,侧身看他,他扯着燕飞子远去,体态不宽,甚是瘦弱,穿着劲装,干练利索。 燕飞子被他扯着衣襟想挣脱根本就挣脱不了,被他拖着走,骂骂咧咧,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夫人你别听他的,他就喜欢发癫。”李婶再次提醒我:“上回他还对卖肉的金屠夫说,他庖丁解肉的刀法很准,去军营一定有大作为。” 拎着刀卖肉的金屠夫连忙附和李婶的话:“对对对,夫人,小叶子就喜欢胡言乱语,瞧这个也能去军营,瞧那个也能去。” “用他的话来说,全员皆兵,遇到突发状况,端起武器就能上,这才能捍卫国家。” 我点了点头,表示:“他倒是一个有趣的人,说话虽不靠谱,倒是对大晋一腔热血。” 卖鸡的大婶说道:“谁说他对大晋一腔热血,不,他对我们女子也一腔热血,每次见到我们,都会说,我们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自己挣饭吃,男人若是三妻四妾,我们就休了他。” “我觉得小叶子说的有道理,我们这个能挣饭吃,家里的大老爷们还想三妻四妾,我们还伺候个什么劲儿?” “你被小叶子说糊涂了。”卖肉的金屠夫一瞪眼:“女子就该在家洗衣做饭,伺候公婆,伺候相公。” “只有没了相公的人才出来抛头露面,找食吃。” 卖鸡的大婶不高兴了,开始跟金屠夫争论起来。 这一下子,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在巷子口,感觉不到冷,脸红脖子粗了。 禾苗把我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小小声道:“小姐,你觉得那个叶华夏怎么样?” 我诧异:“你的意思,你要跟叶华夏去军营?” 禾苗连忙摆手,声音压的更低了:“不是我想跟他去军营,是那个叶华夏,我扑倒他的时候,感觉他有胸,还没有喉结,我怀疑她是齐将军养在军营里的军妓!” 第74章 有男人心甘情愿的养我,给我钱花 禾苗的怀疑,让我诧异更甚,拉她远离争论的人,压着的声音只有我和她能听见:“禾苗,肘子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确定摸了他的胸,确定他没有喉结?” 禾苗忙忙点头:“我确定,我肯定,扑到她身上,她裹了胸,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还有她的脖子,我掐她脖子,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没有喉结,而且她跟小姐说话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些,她的肌肤,跟我所在平津关看到男子的肌肤要细腻很多。” “所以,小姐,齐将军估计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对外是一往情深纪念亡妻,对内是养了女妓在军营日夜笙歌。” 禾苗坚信叶华夏是齐思渡在军营里养的女妓,但我不信,叶华夏的拳脚功夫比禾苗还厉害。 最主要的是一点,叶华夏的眼神很纯粹,他无论看男人看女人,都是有一种伯乐寻千里马的感觉。 我对禾苗道:“这件事情,谁都不要告诉,回头若遇见他,你也当不知道,我再探一探。” 禾苗不高兴,不乐意:“小姐,你不让我管,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万一他就是齐将军养的女妓,回头齐将军又是一个赫连决,你不就遭罪了吗?” 我哪有这么倒霉? 到处遇见赫连决样的男人? 我轻咳了一声:“不怕不怕,我有小禾苗,无论遇到多少赫连决那样的男人,我都不怕,走走走,给你买大肘子去。” 禾苗瘪了瘪嘴,哼了一声:“好吧,看在大肘子的份上,我暂时保密,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他伤害小姐,我就把他们嚷嚷的人尽皆知,让他们臭到整个大晋。” 我把钱袋子往禾苗怀里一塞:“好好好,赶紧的,我刚刚在肉摊上就看见两个大肘子,你要迟一点就买不到了,快去快去。” 买不到大肘子对禾苗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犹如我被人打,她无能为力。 为了大肘子,禾苗一头扎进了还在争的脸红脖子粗商贩老板中间,扯着大嗓门一顿怒吼:“别再吵了,赶紧去做生意了,赚钱啦,吵吵吵,有什么好吵的!” 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家伙,又是被小叶子操控的一天,每次小叶子跟他们说不要小看女子,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能做,他们都要吵闹一番。 今天更是在将军夫人面前吵,真是丢脸丢大发了,为了挽回一点颜面,大家拎着自己的家伙事儿,啥也不说,往自己的摊位走去。 李婶跑过来搀扶我,我谢绝了她的好意,自己踩在冰冻的路上,边小心翼翼的走着,边漫不经心的问:“李婶,叶华夏是什么人,跟旁人好似有些不同。” 李婶跟在我身侧,一点都没察觉到我的试探,只当我好奇与她闲聊,张口便告知我道:“小叶子,叶华夏,三年前来到平津关,听说家里不受宠,他爹为了攀附富贵,让他娶一个比自家身份地位高的女子为妻,让自家世代荣华。” “他不愿意,一气之下,拿了自己的名帖,从北南城跑到平津关,投了军营,做了军中斥候和先锋,想着靠自个儿,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我心中惊讶,叶华夏三年的时间做了斥候和先锋,要知道军中斥候是两军交战,探听敌情的存在,先锋更是两军交战冲在前面的兵。 他同时做了斥候和先锋,也就是说无论打什么仗,他都得第一个冲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样的一个人更加不可能是齐思渡养在军营中的女妓,可她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不当,要来如此危险的军中? 而且…他若是女儿家,在军中身份被拆穿,是要被连累全族,诛九族的。 李婶见我不说话,继续笑语盈盈,带了夸赞:“小叶子虽然有的时候,语出惊人癫了些,但是,他是真有本事。” “将军每日在军中训练兵,他都第一个完成,完成的非常好,你别看他瘦嘎嘎的,他一打十,打十五不成问题。” 我故作唏嘘,点了点头:“他真是太厉害了,如此是将相之才,将来定不同凡响。” 李婶赞同,又否认:“谁说不是,但是夫人您也看见了,他颠起来那张嘴不行,要是把那张嘴改一改,说话中听点,以后绝对前途无量。” 的确,叶华夏的那张嘴,就跟天上的闪电和雷似的,落下来就震人心魄,让人觉得疯狂大逆不道。 但又因为他那张嘴,让我越发的好奇他,到底是不是女子? 若是女子以男子之身进入军营,真的是为了建功立业,还是自己有心爱的男人在军营里,自己想与他长相厮守? 我在想千万种可能,禾苗在买大肘子,在边关寒冷之地,吃的东西都贵,特别是绿色的菜比肉都贵。 我的嫁妆虽然丰厚,手上可用的私钱养活我和禾苗莲姨没有问题,但也不能随意乱花,吃一个二百文一斤的菜。 我买了菉豆,黄菽豆,葫蒜各二十来斤回到将军府,我在书上看过菉豆和黄菽豆埋在潮湿松软的土里,放在烧火炭的房间里,两三天浇一次水,会发出芽来。 胡蒜头放在水里,搁在温暖的房间里,每两天换一次水,就会长出嫩苗出来,可以当绿色的菜吃。 胡蒜头便宜,十五文两斤,若能长出嫩苗,拿到集市场,也是能赚银子能吃。 我和禾苗莲姨三个人在不大的房间里忙碌起来,连齐思渡回来我都没发觉,直到他叫我,我才发现他站在门口。 我洗掉手上的草木灰,走到门前:“齐将军,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屋?” 齐思渡带着歉意向我道:“打扰了,我进去拿身衣裳,拿个东西就出来,这间房子以后是你住,我不来。” 他坦荡荡的君子行为,让我感觉备受尊重。 从未有过被人的重视,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让出道来:“将军请!” 齐思渡进去之后,从衣柜里拿出两身衣裳出来之后,又从柜子下面拿出一个小箱子。 他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手指着箱子,对我道:“姜回,皇上赐婚,你已嫁给我,我就担起养你之责,这是我的俸禄,不太多,你且拿着花,无需动你的嫁妆!” 第75章 有敌国骑兵来袭 箱子里有几张银票,有几锭银子,还有三块金块,不少铜钱,零零散散加起来,估计有个几千两! 我走了过去,把箱子合上,也没跟他客气:“好,我不会乱花,我也会想办法赚银子,贴补家用。” 齐思渡顿了一下:“平津关地处偏远,冬日漫长寒冷,道路不通畅,你想赚银子贴补,怕是艰难。” 我冲他一笑:“在京城,高门大户主母手掌府中中馈,都会想尽办法省银子,想尽办法开铺子赚银子,来供家中开销。” “我从京城来,之前身份不上台面,但现在总是担了一个沈知意郡主女儿的身份。” “若是我在府中,坐吃山空,回头传到京城,别人指不定怎么编排沈知意和我爹。” 齐思渡看我的眼神变了变,不是因为我的美貌,更不是因为我的身段,而是我说了这些话,让他仿佛身为一个长辈觉得我不应该如此,心疼我。 “你爹……”齐思渡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你爹是一个汉子,就苦了你。” 他这样说,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似他知道我和我爹的计划,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我不露声色的试探:“我不苦,我从一个上不了台面,身份卑贱,永世不能翻身的庶出,变成现在这样,我一点都不苦。” 齐思渡听我这样一说,眼中的慈爱更是深了些:“哪有不苦的,母家不强大的孩子,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真的知道我和我爹要干什么,他跟我爹的交情超出了我的想象,怪不得,我爹放心把我交给他,一点都不担心我来他的地界有什么危险。 齐思渡见我怔怔地望着他,拿起了自己包裹的衣裳:“我还有事去军营,昨天晚上齐念舒泼你冷水的事情我知道了,你训斥的很好。” “下回他再干这种事情,你接着这样训!” 昨天他也是这样说,今天他又是这样讲,我忍不住的好奇:“你就不怕我打坏他?” 齐思渡神情古怪了一下:“我相信你爹!” 我心头大震,他相信我爹,意思是说,我爹那样的人,教不出心狠手辣,满肚子坏水的人。 他这种满目信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都不相信我这种满肚子坏水,浑身心眼的人,会洗心革面,变成好人。 齐思渡像极了能看透了我的内心,本来要走,又回转身体,来到我的面前,像个长辈似的,对我霸气凛然道:“好好在这里过,只要你不背叛大晋,不伤害我军中兄弟,你在平津关做什么我都给你兜底!” 我心头之前的震撼还没有消散,他又给我如此重击,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让我无关情爱的磅然无措,让我觉得我像一个人,一个被人敬重,看重,尊重的人。 我甩了甩发酸的双眼:“我知道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心里有数。” “倒是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请提前知会我一声,让我有个准备,我不喜欢被人打个猝不及防!” 我本来想问问他三皇子沈山的,后来想想,他就在这里,我无需刻意去问他。 长久的不见面,才能更好的滋生于他对我的想念,对我的爱! 齐思渡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好,连晌午饭都不在这里吃,就离开了将军府。 齐念舒被他带回来了不准让他去军营,让他在家顺便去先生那里读书写字。 齐念舒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我,觉得我跟他爹说了什么,才让他爹把他弄回来,不让他在军营里待,看我是越发的吹鼻子瞪眼,犹如一头凶兽,等到合适的机会咬断我脖子。 我看在齐思渡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顶着将军夫人的头衔,去见了他的先生,跟他的先生聊了些,又送给他先生两匹布。 齐念舒把我去看他先生的事情,当成讨好他爹和他的手段,跟我回将军府,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姜回,你只比我大四岁,不用你假好心,我有娘,我不会叫你娘。” 我握着汤婆子望他,“今天上午喝鸡汤,吃大肘子,你吃吗?” 齐念舒哼了一声,昂头望天:“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我哦了一声:“好的,那我去吃饭了!” 齐念舒气的在我身后跳脚:“你这个坏女人,花着我爹的银子,喝鸡汤,吃肉,凭什么不让我吃?” “你给我站住,我跟你一块去吃,站住!” 我非但没有站住,嘴角扬起走得更快了。 禾苗炖的大肘子软烂可口,香掉舌头。 齐念舒这个小崽子,吃了一顿,就被收服了,开始叫禾苗姐,也不说我花他爹的银子了,就说明天还吃。 我挤兑了他几声,他跳脚对我,我视而不见,他就气得跟金鱼似的瞪着我。 因为有他在,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过去大半月,天是越来越冷,每天都阴沉沉,每日都飘点雪。 我在炭火屋里种的葫蒜都冒出来一个手指头高了,在松软的土里弄的黄菽豆都吃过两回,拿到街上卖过两斤了! 因为太冷,我都不出门了,每日在炭火屋里,做针线活,刺绣,看着齐念舒写字,读书。 难得的平静,不用担心三更半夜,被人叫醒,被人打骂,更不用去算计周遭一切。 “夫人夫人!”叶华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放下手中的物件,披风还没有披到身上,他就掀帘而入,如同土匪,笑的呲牙咧嘴:“夫人好久不见,今日我们军营被人送来了几万件棉衣,棉被,将军让我来问问,是不是您送的?” 冷风灌入,我打了个冷颤,看着这个说三天来找我,却半个月之后才来的可能是女子的叶华夏:“几万件,我买的棉衣棉被总共加起来十万件,作为陪嫁,送给边关将士们的。” 叶华夏眼睛一瞪,声音陡然拔高:“十万件,我滴个乖乖,夫人,对方说只有六万件。” 我眉头一皱:“还不赶紧找对方要,少四万件,我都付了银子的!” 叶华夏袖子一撸:“这帮孙子,做生意不厚道,我这就去找他,让他把另外四万件吐出来。” 我催促:“快去快去!” 叶华夏走了几步又返回回来,望着我:“夫人,你是买主,以防他们不认账,你跟我一块去。” “正好,也让兄弟们见见你,谢谢你搞这么多嫁妆,让我们每人能有一件棉衣穿。” 我啊了一声:“我一个女子去军营,合适吗?” 叶华夏拍着胸脯:“你是将军夫人,你买了些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合适,太合适了,走走走,念舒也一块去。” 就这样,我带着禾苗和齐念舒跟叶华夏出了将军府,因为地上有冰有雪,无法用马车,我们是步行。 步行还没有走一盏茶的功夫,骤然之间,远处传来锣鼓震天响,我头一次听着锣鼓声响,转头问叶华夏:“这是谁家敲的锣鼓,是有什么喜事吗?” 叶华夏脸色一变,一把抓过齐念舒往我怀里一推:“这不是谁家有喜事,是鲜卑骑军偷袭平津关。” “快走,齐念舒,带着你小妈快回家!” 第76章 你敢伤害我,我把你千刀万剐 齐念舒被塞到我的怀里,我下意识的拉着他,他却甩开了我的手:“谁要带她回家,我要去杀鲜卑狗贼。” 叶华夏劈头盖脸,巴掌直接打在他的头上:“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你拿什么去杀鲜卑狗贼。” “赶紧的,带着你的小妈快回家,别在这里添乱,别妨碍我去杀贼。” 齐念舒就跟生了反骨似的,被打了,被骂了,依旧不退缩:“你杀你的贼,我杀我的贼,咱们互不相干,你少管我。” 锣鼓声越来越响,叶华夏脸色越来越不对,知道我抓不住齐念舒,拎着他丢给禾苗:“小禾苗,抓住他。” 禾苗出手,手如铁钳,牢牢的抓住齐念舒,让他挣脱不了,甩开不了。 叶华夏对我道:“夫人,赶紧回将军府,将军府有地窖,李婶知道在哪,躲进地窖,不要轻易出来,等着将军或者我去找你们!” 我连忙应声:“我晓得了,你要小心!” 叶华夏点了一下头。转身从旁边抄起一根棍子,拖着棍子迅速的向城门跑去。 齐念舒一边挣扎一边打禾苗的手:“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狗奴才,我是你主子,你敢对主子无礼,我让我爹打你板子。” 禾苗本来拽住他一只手,他用另外一只手打她。 禾苗就把他另外一只手也抓住:“我是我家小姐的人,你爹没有权利打我,走,跟我家小姐回家。”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去杀贼人。” “放开我,放开我……” 齐念舒被禾苗拖着走,他不想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耍着无赖,用脚去蹬禾苗。 锣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城内的百姓纷纷往家赶的同时还在叫喊,“快走快走,快回家,鲜卑贼子来抢劫了。” “鲜卑贼子来抢劫了,快走,快回家,藏起来。” “快快快,不要让自家姑娘出门,快!” 在城内百姓的叫喊之中,我急了,上前一步,扬起手掌,对着齐念舒小脸就是一巴掌:“闭嘴,你不走,我弄死你。” 齐念舒被我打懵了,愣愣的望着我。 我叫禾苗:“把他扛起来,我们快走!” 齐念舒不挣扎了。 禾苗一个反手,把他拎扛起来,另外一只手牵着我:“小姐快走。” 我反牵着她,往将军府跑,路上全是雪冰,我们着急的奔跑,特别滑,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就算衣裳穿的厚,砸在冰冻的地上,浑身也是生疼生疼,还特别不好爬起来。 我只能咬紧牙关。忍着身上的疼,摔了爬起来,在跌跌撞撞摔摔中不断的走。 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没有了,远方响起了马蹄声,我连忙叫的禾苗:“快找地方躲起来,快……” 我的话音还没落下,一个长鞭子抽了过来,落在了我们不远处,打断了我的话。 我脸色一白,心头大慌,拽着禾苗就跑。 马蹄声越来越近,后面的鞭子,啪啪啪的向我们抽来,好似不是把我们当人,把我们当成牲口一样驱赶,一样逗弄。 在这紧要逃命的关头,齐念舒再一次挣扎起来,用手锤打禾苗:“放开我,只有懦夫才会逃跑,我要跟他们拼了。” 禾苗被打,他又在禾苗肩头晃荡,禾苗脚下一个不着地,打滑,摔倒在地,我也跟着摔倒。 齐念舒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被摔了出去,十二岁的孩子,就算身体结实,摔在重重的冰冻地上,也痛呼出声。 我连滚带爬扯着禾苗,去齐念舒身边,手刚碰到他身上,一个鞭子破空抽了过来。 我身体一翻,抱住齐念舒,趴在他身上,替他遮挡了鞭子,鞭子啪一声,重重的抽在了我身上。 我被抽的浑身一哆嗦,脸色一白,声音颤抖道:“禾苗,抓住他的鞭子,甩开他!” 禾苗听我的话,反手去扎鞭子。 鞭子抽回没来得及,就被禾苗一把抓住。 禾苗力大无穷,抓住鞭子猛然一抽。 抓住鞭子那一头的鲜卑人直接被她带了过来。 禾苗把鞭子一摔,上前,抓着那个穿着动物毛皮的鲜卑人,一咬牙,双手一举,把他举起来,对着地上一摔。 哐当一声巨响,身体强壮的鲜卑人被摔在地上。 噗嗤一口,鲜卑男人吐出鲜血。 我对禾苗又道:“禾苗,踢他,把他踢回去!” 禾苗抬脚就踢,她本就力大,脚上的力也不小。 一二百斤的大汉,直接被她一脚踢在肚子,在冰冻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哼,滑滚摔走。 我忍着背后被鞭子抽的巨疼,从齐念舒身上翻坐起,抓住他的手,要把他带起,继续跑。 不料,骑在马背上的鲜卑人,看见齐念舒,兴奋的嚷嚷起来:“齐思渡的儿子,那个小男孩是齐思渡的儿子。” “抓住他,抓住齐思渡的儿子,重重有赏。” 马背上的几个鲜卑人,扬起马鞭,挥起大刀,骑着马儿,就往我们这里冲来。 我们无路可逃,我紧紧的拉着齐念舒,心跳加快,心慌如雷,“禾苗,拿鞭子抽他们,快。” 禾苗也没经历这些,她像我的小木偶,我讲一句,她动一下,动得非常凌厉,抓起鲜卑人抽我的长鞭,对着骑在马而上的鲜卑人就抽过去。 鞭子很长,她的力气很大,直接掀翻对方六个人,把他们抽落在地。 六个鲜卑人摔在地上,掏出弓弩,掏出刀,极速的向我们奔来,禾苗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抽出去。 我带着齐念舒后退后退,禾苗挡在我们前面,一鞭子一鞭子抽,鞭子太长,对方分散,她抽来不及。 对方的人绕过来,要抓齐念舒,我拿出自己藏的匕首,对着对方抓住齐念舒手切了下去。 呲溜一声,炙热的鲜血溅了我一身一脸。 对方也松了手。 齐念舒吓住了,呆呆的望着我,傻了似的。 我一鼓作气,挥舞着匕首,对着对方的脖子扎了过去。 我划伤对方的手,走了一个对方不留神的巧。 现在直逼对方脖子,命门,对方有所防备一个大巴掌下来,直接把我打趴在地,脚踩着我的手:“女人,你敢伤我的手,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第77章 一场生死较量,我多了个儿子 我的脑袋被打的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空白,手上传来疼意才让我回神。 刚一回神,我就看见五大三粗的男人,拿着一把弯刀,对着我的后颈就来,要把我的头切了。 我瞳孔一紧,想不到其他办法,以为就要死在这,不曾料想到,齐念舒一下子扑在了我的身上,用他小小的身躯,抱住了我的头。 落下来的弯刀没有落到我的后颈,拿弯刀的鲜卑男人呵了一声:“齐思渡的儿子是一条汉子,来呀,把这个女人和齐思渡儿子一起带走!” 其他人无论是有刀还是有弓弩,都被禾苗堵住,根本就过不来,拿弯刀的鲜卑男人自己上手,扯着齐念舒。 他从我身上扯开,我还手一够我脱落的匕首,一咬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猛然窜起,对着男人的脖子狠狠的扎了进去。 男人一愣,反手要推我,我紧紧的握着匕首,借着他推我的力气,向下一划拉,把他的咽喉割断了。 男人推我的手指勾勾的挺住,双眼瞪大如牛,脖子上的鲜血,如泉水喷涌,喷到我一身,喷到齐念舒一身。 齐念舒这一次没吓到,挥起他的拳头,对着鲜卑男人砸去。 哐一声,被男人倒地,手中的弯刀也脱落。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拿起男人的弯刀,塞进齐念舒的手上:“不是要杀鲜卑贼人,去给我杀。” 十二岁的男孩,纵然在边关长大,见过太多生死,但是在他面前的生死,他没有见过几个,更没有像今天这样,鲜血溅了他一脸一身,他到现在还能感觉到温热。 手中的弯刀,更是有千斤重,让他拿着他手都在抖,他看着我:“小小小娘……” 我冷哼了一声:“谁是你小娘,你有娘亲,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你,从现在开始,你自己保护你自己,别连累我。” 我说完提着匕首,向禾苗走去。 禾苗手中的鞭子打的噼里啪啦,以她为中心的地方没有人能近身,但对方看见他们的人被我杀死,开始狂怒:“他们把阿达西杀了,冲啊,为阿达西报仇。” “活捉齐思渡的儿子,为阿达西报仇,冲啊!” 对方忍着被鞭子抽中,不要命的向这边冲,我和禾苗齐念舒背靠背,迎接对方的冲锋。 我们手中的刀,鞭子,成了最无用最可笑的东西,对上他们手中的长刀,弓弩,根本就不管用。 “我来!”禾苗一把抓过齐念舒手中的弯刀,向对方劈去,她会一些拳脚功夫,也只是一些,比起鲜卑过来挑衅的人,她差远了,砍几次都砍不中,累得气喘吁吁。 “你来没用,还是我来!”就在我以为我们要死在这里,我们要被他们抓走,叶华夏回来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短刀,身形如鹰,凌厉异常,就在地上的冰滑,直接过来一铲,来了个鲤鱼摆尾,把围绕我们的五个鲜卑男人铲开。 他铲开男人之后,一手撑在地上,翻身而起,手中短刀直逼五个鲜卑男人的脖子。 五个男人连忙躲闪,还是晚了,他一刀下去,划破了三个男人的脖子,跑了两个。 那两个如丧家之犬,拔腿就跑。 叶华夏反身就是追,他的速度没有禾苗手中鞭子的速度快。 禾苗一甩鞭子,鞭子打中了那两个人,把那两人打趴在地。 叶华夏趁机而上,左右两刀,割破那两人咽喉,鲜血从他们的咽喉上溢出,浸在冰冷的地上,冒着缕缕白烟。 叶华夏一甩头,对禾苗竖起大拇指:“小禾苗,你厉害啊,跟我去军营,保证你比现在还厉害。” 禾苗托着鞭子,就往我身后跑:“叶华夏,你休得胡说,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才不去军营!” 叶华夏眨了一下眼:“正经家姑娘去军营怎么了,咱们去练拳脚,下回碰到这些鲜卑人,直接杀。” “别杀了,那些马。”我握着匕首的手发抖,张口打断叶华夏:“还有那些尸体,怎么办?” 叶华夏爽朗一笑:“什么怎么办,那些都是咱们的战利品,当然带回去,找将军领赏。” 我后背火辣辣的疼,身上是血的粘稠,还让我带那些人去领赏,我一点都不想去。 叶华夏看出我不想去,把六匹马牵了过来,让禾苗这个力大无穷的人,把几具尸体全部扔在马上。 他带着我们向军营走去,齐念舒紧紧的跟着我,仿佛刚刚一场劫难,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让他依赖我了。 鲜血印在我的身上,在我的身上结了冰,冻了起来,我无比狼狈的来到军营。 军营里还有其他人,也带了鲜卑人的马匹和尸体来,不过我们带的最多,六个人,六匹马。 这些人都是叶华夏有五个杀的,叶华夏把这些功劳全部推到我身上,扬着声音对他们道:“快来看,快来看,咱们的将军夫人,今天英勇无比,携同将军幼子,还有她力大无穷的丫鬟,杀了六个鲜卑贼人,捕获六头战马。” 他的声音落下,场面一片寂静,随后有人质疑:“小叶子,今天咱们是吃牛肉吗?天上全是飘着你吹的牛?” “夫人一看手无缚鸡之力,带一个十二岁的孩童,怎么可能杀了六个人,莫不是你杀的,想讨好夫人,把功劳给夫人?” “小叶子,你杀的就你杀的,你有本事就你有本事,你夫人身上推干嘛?” “就是就是,小叶子,你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再这样下去,回头我们就告诉将军,你不择手段,讨好夫人。” 齐念舒听到他们这样说我,不乐意了,立马冲出来,指着被我割了喉咙的鲜卑男人尸体:“什么讨好不讨好,你们没有眼睛不会看吗?这个男人,就是我小娘杀的。” “她为了救我,用匕首插进了鲜卑人的脖子里,再用力一割,把鲜卑人的喉咙割破了。” “你们在怀疑什么,怀疑我撒谎,怀疑小叶子撒谎,我告诉你们,他还没撒谎,是我亲眼所见,我小娘杀了这些贼人。” “你们怀疑,你们质疑,对我小娘的侮辱,道歉,你们向我小娘道歉!” 第78章 我拥有一个死心踏地的小狼狗 我望着挡在我面前齐念舒,我就替他挡了个鞭子,没有让他被鲜卑贼人抓走,他就叫我小娘,就护着我了? 早知道我多替他挨几个鞭子,他就能对我死心塌地,我就能把他当成对我有利的小狼狗一样养起来。 “就是就是。”叶华夏顺着齐念舒话,指责质疑我们杀了鲜卑族人的那些士兵们道:“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你们从心里从骨子里瞧不起女人。” “你们觉得女子无才便是的,女子就应该待在后院里等着男人,在家相夫教子!” 被骂的士兵们摸了摸鼻子,开始怀疑自己了:“小叶子,公子,这几个鲜卑的人真是你们杀的?” “不是我们怀疑你们,你们没有看清楚这几个鲜卑贼人,这一看就知道是鲜卑先锋营的。” “对对对,这几个鲜卑贼人,不是鲜卑流寇土匪,是正儿八经鲜卑先锋营的,那六匹马是战马来的。” “你们两个弱女子,加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说干掉六个鲜卑先锋营,我们怀疑一下,甚是合理呀,公子。” “当然当然,如果我们怀疑错了,我们愿意向夫人道歉,夫人,对不起,我们都是大老粗,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们计较。” 叶华夏举起手,对着几个叫最凶的人脑门啪啪啪一人来了一下,“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告诉你们,这些人不光是夫人和小公子还有这位禾苗女侠杀的,就连我们两个时辰前接的棉衣棉被棉鞋之类,都是夫人用自己的陪嫁买的。” 在场的众人一听,个个翻脸堪比天气,笑得又真诚,又憨厚,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夫人,是我们误会你了,我们不应该狗眼看人低,我们该死,我们该死,我们今天就去训练,一人多训练俩时辰。” “是是是,夫人,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您是女中豪杰,女中英雄,我们是没用的东西,几个鲜卑贼子都拿不下。” 我瞧着在我面前的军营士兵们,他们怀疑归怀疑,质问归质问,一旦事情表明,相信起人来,真是淳朴无瑕。 我张口安抚道:“你们质疑的没错,这些人,的确不是我所杀,我就杀了一个,余下的是我的丫鬟和相互合作所杀,你们也不用向我道歉,大家伙随意就好。” “他们应该向你道歉。”我不用他们道歉,齐念舒不乐意:“没有你在场,禾苗和小叶子也是杀不了这些人的。” “他们质疑你,是对你的侮辱,侮辱了你,就得向你道歉,不管你的身份是不是将军夫人。” 我伸手揉在他的头上,他的头上沾了血,血都结成了冰,有些硬硬的,有点扎手,有点凉手:“行了行了,齐小爷,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质疑我们,我们就得接受。” “他们已经向我道歉了,我也向他们解释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你别生气,带我去你爹的军营看看?” 齐念舒气咕咕的,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女人性子怎么那么软,你知不知道,性子软是要被人欺负的。” “不过,以后你跟着我混,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小孩子一副别扭的模样,真是可爱。 我笑着应话哄着他:“好好好,以后我就跟齐小爷混,齐小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齐念舒下颚一抬,傲娇:“这还差不多,走,我带你去我爹的营帐!” 他主动牵起我,拉着我走。 我被他拉着走,还不忘回头提醒叶华夏:“叶华夏,赶紧找那个送棉衣的人,少了好几万件,不给衣裳,让他还银子。” 叶华夏大腿一拍,扯着嗓子吼起来了:“对呀,兄弟们,夫人给我们买了十万件棉衣,棉被,棉鞋之类,咱们现在收到的才六万件,还差四万件,送货的人还没走吧?” “赶紧找他算账,凭什么差我们四万件,那可都是夫人的嫁妆,血汗钱!” 军营里的众人一听不得了了,“去他大爷的,敢把我们夫人的嫁妆昧下来,我打的他叫爷爷。” “走走走,送货的人因为鲜卑贼子突然来,他们还没走,咱们赶紧去找他们,不吐出东西,要吐出银子。” “走走走,捍卫夫人的银子,捍卫夫人的嫁妆,绝对不能让这种昧着良心黑心的商人跑了。” 我看着这一众人,撸着袖子去找人了,重新把视线收回,跟着齐念舒来到了齐思渡军帐之中。 他的军帐,很简易,只有一个案桌,还有一个作战图,绷在架子上,所谓的床,就是下面垫的稻草,稻草上面放的一个被褥子,再加一个被子。 军帐中间烧的火,火上有一个铁壶,水烧的咕噜咕噜响,帐内不大也不小进来我们几个还挺宽敞。 我的脚和手都冻得没知觉了,齐念舒这个小孩直接把我拉到火堆旁,让我烤火。 禾苗也窜过来,把手伸到火堆上烤:“冷死了,小姐,冷死了,你冷不冷啊?” 我都冻的没感觉了,还问冷不冷? 我见齐念舒往军帐外跑,急忙张口问:“齐念舒,你去哪?” 齐念舒头也没回:“我找我爹去!” 好吧,小孩子受到重击,找爹是正常的。 我和禾苗就蹲在火堆旁,连位置都没挪,烤火。 直到把身子烤暖和,不再僵硬,没知觉,齐思渡带着齐念舒回来了,手中握着带血长刀。 他进来把长刀往旁边一放,拿起洗漱的盆,在盆里倒了些热水,又放了些冷水,叫我:“姜回,过来把脸上的血洗干净。” 我脸上的血都干了,我知道很难看,在他的军帐里我本应该早点洗漱好,但他是将军,他军帐中的一切,事关身家性命。 我若一个失手,或者他帐中丢了些什么东西,我和何苗就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只带禾苗烤火等他回来,让他先看一眼之后,我在做其他的事儿。 我过去把脸洗干净了,齐思渡给我送来了一杯热茶:“姜回,你很勇敢,念舒跟我说了,你保护了他。”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转手给禾苗:“在那种情况下,我们是一体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他。” “不过这一次,多亏了我家的禾苗和叶华夏,要不是他们两个,我和念舒就会被鲜卑贼人掳走。” 齐思渡漆黑的眼睛,从我的脸上落到了禾苗脸上,禾苗正在小口小口的喝热茶,一副喝了热茶就活过来的模样。 齐思渡瞧了她片刻,转向我,满目严肃:“姜回,今日之事,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发生,尤其是在夏日的时候,发生的更是频繁。” “之前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疏忽了,现在你知道了,我又听叶华夏说,禾苗力大如牛。”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让禾苗来军营,我好好训她一训,教她一些技巧,回头你遇见危险,她也不会像今天一样,手忙脚乱,你觉得如何?” 第79章 去钓三皇子,努力让他爱上我 齐思渡问我的意见,我一怔还没开口,禾苗开口了:“我才不要来这军营,跟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 “我要伺候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在哪,我就在哪,我坚决不离开我家小姐半步!” 禾苗为了证明对我忠心耿耿,不离不弃,说着就躲在我的背后,一副反正不离开我的模样。 齐念舒指着禾苗骂道:“你这个小丫鬟怎么那么讨厌,我爹操练你,也是为了保护我小娘。” “你看看你今天,要不是我小娘口述,咱们三个都会被掳走,都会被砍了脑袋。” 齐念舒当这军营里的人叫我小娘,我是没想到的,现在又当着他爹的面叫我小娘,我更没想到。 就连他爹也没有想到,他爹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两眼,张口顺着他的话道:“禾苗,念舒说的没错,让你过来训练,就是更好的保护你家小姐。” “我每日在军中,不可能派人日夜守护着你家小姐,唯有你,把你的手脚调教的灵活些,遇见贼人来袭,你可以护着你家小姐。” “你可以早晨吃完早饭来军营,训练到晚饭前结束回去,若是你真如念舒荷叶华夏口中所言,力大无牛,举起一二百斤的人不成问题,缺少的只是技巧,我保证你三个月就能出师。” 齐思渡的建议我心动了,禾苗会简单的拳脚功夫,还是背着沈知意学的,要是她有正儿八经的师傅,好好让人指导,学一下,再加上她的力气,我们会更安全。 我张口道:“齐将军,请稍等一下,我跟何苗说几句。” 齐思渡向我额首,他真的把尊重我发挥到淋漓尽致。 无论所做,所说,还有眼神,都不会让我讨厌,都会让我感觉到倍受尊重,让我感觉我像一个人,而不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出卑贱的女子。 禾苗被我拉了出来,张口就问我:“小姐干嘛,你不会真的让我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混吧?” 我点头:“对,我就是让你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混,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咱们在边关,以后少不了会发生这种事情。” “以前在姜府,你学点拳脚都偷偷摸摸,现在能光明正大的学,干嘛不学?” “齐思渡他有亡妻,他爱他的亡妻,他让你来,就是单纯教你拳脚功夫,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你为了我,为了我们以后,你每天早晨过来,晚饭前回去,我天天给你炖大肘子。” 禾苗听到大肘子眼睛一亮,随即嘴巴一瘪:“我听小姐的,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了什么。” 我不吝啬夸赞她:“禾苗真乖,真听话,走,我这就去跟齐将军说,说完我们就回去,明天再过来!” 禾苗憋着嘴嗯了一声。 我带着她回去,告诉了齐思渡。 齐思渡对于我答应,说服禾苗一点都不意外。 约好明天早晨过来,齐思渡对我拱手,行了个大礼:“姜回,多谢你为边官军弄来几万件棉衣,棉被。” 我受宠若惊:“齐将军,你这是折煞我了,我嫁给你,是皇上赐婚,买棉衣棉被的银子,是皇宫给的我那份嫁妆,花在你的兵身上,值得。” 齐思渡直起身子,欣慰的看着我:“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我这下不是受宠若惊,我是受到了惊吓。 我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只不过买了些棉衣棉被之类,我就被冠上了善良姑娘的名声,果然我爹说的没错,在别人最需要什么时候送什么,最能让别人念念不忘,最能打动别人。 我我故意羞涩的一笑:“齐将军,我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我能不能向你提一个小小要求?” 齐思渡点一点:“请说!” 我望着他道:“我想见一下我的救命恩人,看看他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 齐思渡迟疑了一下:“你的救命恩人是?” 我道:“沈山!” 齐思渡蓦然一笑:“送亲的沈山?” 我点头,如实说道:“是的,我是最近才知道,他送亲过来留在了军营,一直没有寻到机会,正好今天来了,看看他。” 我的坦荡让齐思渡不觉得我的要求是多过分,更不觉得我要求见一个男人多么不符合情理。 他只觉得我见救命恩人,是一个重情重义的表现:“走,我带你去,沈山今天在鲜卑贼人来袭,怒斩了两个。” 我笑夸道:“他真厉害。” 齐思渡边带着我往外走边道:“的确厉害,今日轮到他在城中巡视,听到锣鼓声响,提刀就去。” “要不是对方跑得快,我估摸着,他能再斩杀几个,这个小伙子,肯吃苦,肯干,在练武场上,从来不喊累,别人练两个时辰,他都要练三个时辰,四个时辰。” “好好训练训练,调教调教,往后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前途不可限量的人才。” 那是当然,当今皇上的三皇子,他自己出来,摒弃身份,顶着一个假名字,拿着一个假名帖,若不做出一番功绩,他都没有脸回京城。 我要做的,就是在这边关陪他,让他在这个边关,爱我爱的深,爱我爱的不可自拔,往后我才能借着他,回京城,进入我想进入的地方。 我表现的极其善解人意:“能让将军看中的人,绝对非凡,回头我见到他,我能向他表达,将军的看重吗?” 齐思渡把我当成小辈的同时又把我放在同等的位置上:“那倒不用,骄兵易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我夸奖他的好。” 我笑着应道:“好啊!” 齐思渡带我向军营深处走去,我一身的血,不是肮脏,是荣耀,每个看到我的人,眼神都是敬佩。 敬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将军夫人,不但弄死了鲜卑族贼人,还买了许多东西给军营里。 我在众人的敬佩之下,跟着齐思渡来到沈山住的营帐,堂堂大晋三皇子,住的是十几人的营帐。 他比一个多月前黝黑了些,眼神亮了些,身体更强了些,他的胳膊受了点伤。 他听到我来,衣裳一套,窜到我面前,眼睛亮亮,犹如见到宝物一般,完全忘记了周遭还有人,还有齐思渡,直勾勾的望着我…… 第80章 齐将军的夫人被皇上羞辱过 沈山忘记了周遭还有人,我是清醒的,知道周围有人,且不可作出什么让齐思渡丢颜面的事儿。 我轻咳了一声,主动温言询问:“沈山,好久不见,在军营里可还习惯,手臂上的伤口要紧?” 沈山乍然回神,一手反扣在自己受伤的胳膊上,后退一步,“不要紧,多谢姜大小姐关心,姜大小姐也受伤了吗?身上的血?” 我笑着提醒他:“我身上的血是鲜卑贼人的血,不是我受伤了,还有,我不是姜家大小姐了,我现在是齐思渡将军的夫人,你叫我大小姐,怕是不妥!” 沈山瞳孔一紧,眼底深处一闪克制压抑,随即垂着眼眸,遮住眼中所有的情绪,带着歉意的说道:“抱歉将军,抱歉夫人,我一时没改过来。” 我用眼睛余光望齐思渡,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不妥,倒是齐念舒这个臭小子,嚷嚷的说道:“下回注意些,我小娘是将军夫人,今日还杀了鲜卑狗贼,搞了很多棉衣棉被来,理应得到你们的尊重。” 沈山头垂下,松开自己扣着受伤胳膊的手,双手交叠,拱手行礼:“是,公子说的是!” 我伸手搭在齐念舒肩膀上,把他往后一拉,从宽大的袖笼处,掏出一盒金创药:“沈山,之前你救我,我还没来得及感激,以为你回到京城了。” “没想到你在边关投军了,这是金创药,你拿着,身上有伤,可以擦一擦。” 沈山抬起头来,目光从我手上的金疮药,看向我的双眼,伸手接过:“谢谢夫人,谢谢将军!” 我道:“不用客气,快回去休息吧。” 沈山头微微一点,犹如老友一般,对我说道:“夫人也早些回去休息,清理一下身上的血,外面太冷,莫得风寒!” 我额首,带着齐念舒后退两步,来到齐思渡面前:“将军,没什么事情,我带念舒回去了。” 齐思渡看了一眼沈山,亲自把我送到军营门口,一路上让齐念舒好好听话,用心读书,莫要任性。 齐念舒被他念叨的烦了,抓住我的手,一副跟我天下第一好的模样:“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听小娘的话,做一个有学识,武功高强的将军。” “我会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你还厉害。” 齐思渡挑了挑眉:“臭小子好志气,爹希望你说到做到,别空放炮,惹人笑话。” 齐念舒哼了一声,小胸脯一挺:“男子汉大丈夫,我说话当然算话,你等着看好了,我一定会比你强。” 为人父母者,最希望自己的孩子比自己强,胜过自己,齐思渡也不例外,他听到齐念舒信誓旦旦,爽朗的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儿有骨气,为父看着。” 齐念舒像个骄傲的小孔雀,抖动着他的羽毛,雄赳赳气昂昂,顶着浑身的血迹,跟我回到了将军府。 李婶看到我们浑身是血,吓了一跳,禾苗向她解释了一通,她忙不迭的去叫她的丈夫马叔,打水烧水给我们洗漱。 莲姨把房里的火炭烧的更旺了,为了防止风寒,齐念舒也在我房里洗的,小小的男儿郎,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裳,干了头发,饭都没吃,直接睡下了。 夜晚,我还在复盘白天的事情,想着身上带的武器不够多,回头多带一些武器,若是遇到今天的事,自保能力就会多一些。 也想了沈山,他的眼神,他的行动,无不在告诉我,他已经被我钓上钩了,已经吃了我的鱼儿,碍于我的身份,自己的身份,便知我和他不可能。 我不这样想,只要深爱着我,如同姜沁儿爱赫连决,沈知意爱我爹那样,我就能利用他,我就能踩着他,离开平津关回到京城去。 “砰砰砰!” 几声敲门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打断了我的复盘。 我翻身而起,拿起衣裳穿在身上,禾苗和莲姨也起来了点了蜡烛,对着外面喊道:“谁呀?” 门外响起齐念舒声音:“是我,小娘。” 我听他的声音不对,连忙走到门口,拉开门就看见齐念舒抱着他的枕头,穿着一身里衣,光着脚,昂着头可怜巴巴的望我:“小娘,我做噩梦了,我梦见我娘身上全是血。” 我伸手一搂,把他搂到怀里,带进屋子里,带上床,裹上被子,安慰他:“没事儿,没事儿了,梦都是相反的,你娘现在在天上,过得很开心。” 齐念舒焉哒哒的:“我娘在天上过得很开心,为什么不来看我,是因为我不乖吗?” 我顿了一下:“当然不是,你娘在等你长成像你爹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就会回来看你。” 齐念舒眼巴巴的望着我,又相信又不相信:“真的吗?” 白天小孩子被溅了一身血,吓着了,晚上做噩梦跑到我这里来,说明打从心里接受我了。 我非常非常的真诚,向他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这个人从来不骗人。” 齐念舒声音弱弱小小:“你会跟我爹给我生小弟弟吗?” 我想都没想:“不会!” 齐念舒眼睛一眨不解:“可人家说,有了小娘就会有小弟弟,到时候爹眼里只有小弟弟。” 我骂道:“谁说的,告诉我,明天我去撕烂他的嘴。” “我嫁给你爹,只是嫁给你爹,不会和你爹生小弟弟,我和你爹有你就够了。” “特别是你叫我一声小娘,说明你心里有我了,你都有我了,我怎么能不讲义气,给你生个小弟弟,来抢你爹对你的爱,这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儿。” 齐念舒瞬间笑了:“那我们说话算话,你跟我爹不给我生小弟弟,以后我给你养老。” 我回以他灿烂的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齐念舒重重点头,又转头问我:“小娘,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我啊的一声:“自古男女八岁不同席,我把你带到我的房间里,已经坏了规矩,你还想跟我睡?”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暖好了,就回你的房间里去。” 齐念舒伸手拉住我的手,摇晃着我的胳膊,对我满心欢喜,满是依赖:“小娘,求求你了,你让我跟你睡吧,小娘,我保证会乖乖听话,以后都听你的话。” “不行……” “小娘……” “好吧好吧,我让人去叫李婶。” 为了彻底收服这条小狼狗,妥协了。 防止旁人说闲话,我让禾苗把李婶叫过来了。 在我的房间地上,又打了个地铺。 就这样我们四个大人带着他一个小孩在屋里睡。 翌日,齐念舒出去练拳,禾苗去军营操练。 李婶在我房间里边收割黄菽豆苗,边对我说齐念舒母亲。 我从她的话中,更加深的了解了齐思渡深爱着他的夫人。 念舒,念舒,就是为了纪念他的夫人。 他在边关他的夫人带着孩子在京城,深居简出,基本上不参加京城高门大户的聚会,又担心自己丈夫在边。 后来有一次皇宫设宴,文武百官以及京城外官四品以上的家眷们都得参加,齐夫人携孩子进了一趟皇宫,回来之后就郁郁寡欢,身子一下像被掏空了似的,就不行了。 齐思渡远在边关,收到京城来信赶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吐血而亡的妻子,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之后齐思渡差点一蹶不振,当今皇上才没有把他的孩子扣在京城,才让他带孩子一起回到平津关。 回到平津关他和孩子就再也没回到京城去,一直在这里,又当爹又当娘,带着孩子。 我张口询问李婶:“李婶,齐夫人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 李婶眼中满是惋惜,顿了一下:“回禀夫人,前夫人是长得漂亮,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这么美的人,跟前夫人比起来,还是逊色两分!” 我长得艳丽绝色,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身段更是纤细与柔软,完全继承了我娘。 齐夫人比我还漂亮,比我还美,她带着孩子去皇宫赴宴,回来之后就郁郁寡欢,就不行了。 我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一个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和别的文武百官家眷们一起进宫吃宴,绝对是鹤立鸡群存在。 皇宫美人虽多,但真正的绝色美人,还是在宫外。 所以…会不会齐夫人在皇宫里被皇上羞辱了,出宫便郁郁寡欢,像被人抽掉的精神气儿,觉得对不起齐思渡,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和认知,我的心止不住的砰砰直跳,跳的我狠狠压了一下,才张口问着李婶:“李婶,你可知道当初齐夫人去宫中吃宴,吃了多久?” 李婶叹了一气:“前夫人在宫中吃宴,我哪能吃到多久啊,就这事,我还是听别人说。” 我脱口而出:“你听谁说的?” 李婶倒也是一个没心眼的:“我是听前夫人的贴身婆子说的,那个贴身婆子本来过来一起照顾小公子的,但她家中有儿有女,受不了这里的苦,和将军一起带着小公子来,安顿好之后,自己给自己赎了身,回乡去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李婶已经收好豆芽,端起簸箕:“夫人,我先把这些拿出去卖了,你在家歇着。” 我点点头:“去吧。” 李婶一走,我立马书信一封,叫来莲姨,把信递给她:“找人把这封信送到京城,给我爹。” 莲姨接过信就离开,我站在门口,迎着冷风,内心兴奋。 要是确定齐思渡已故夫人因为宫宴,被皇上羞辱过,我们就拥有共同的敌人,可以站在一道,齐心协力报仇雪恨。 第81章 被攻城了,不反击我得死 信件送出去了,大雪的天,路不好走,估计回信,至少得两个月,甚至更久。 不过没关系,无论作为猎物还是作为猎人,我都擅长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也没闲着。 没事的时候和禾苗一起去军中,禾苗在军中被操练,练拳脚,我就和莲姨还有李婶替军中士兵们缝缝补补。 我没有架子,长得好看,又温柔,还会写字,除了给他们缝补之外,我还会给他们写家信。 他们看我的眼中没有任何污秽,只有敬重,更有甚者,会开玩笑,说以后要找像我这样性格,有识字的女子当媳妇。 我对此一笑了然,把自己伪装的越发紧固,让这里的人看不到任何我一丝坏的样子。 他们看到我,就想到我是贤妻良母,善解人意,视继子为己出,该严的时候严,该骂的时候骂,该打的时候也打。 我在这里越发受他们的爱戴,他们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母亲卑贱,我出身卑贱。 他们只知道我是沈知意郡主的嫡长女,朝中二品大员都察院左都御史姜无恙的女儿,身份尊贵,高门大宅里养出来千金大小姐。 “谢谢你给我缝衣裳。”沈山过来拿自己的棉服,带了一对小野兔子:“我抓了两个小兔子,送给你当谢礼。” 我还没开口,莲姨在一旁开口了:“兔子好啊,要一公一母,带回去养,回头一窝能下好几个,几个月下来,能有几十只兔子呢。” “沈山,你真是有心了!” 沈山一双眼睛却看着我,我伸手接过兔子,放在我的裙子之上,两个兔子吓坏了,靠在一起瑟瑟发抖:“谢礼我很喜欢,回头兔子养大了,生的第一窝仔,我再还你两个。” 沈山看我宝贝两个兔子,肉眼可见的欢喜:“夫人喜欢就好,下次得空,我与旁人一起,给夫人抓个野猪仔。” 我手摸在兔子背上,边给兔子顺毛边道:“那倒不用,野猪凶性太大,容易危险。” “你们是大晋的好男儿,要保家卫国,守护大晋江山,若是给我抓野猪,被野猪拱了,被伤了,那就罪过了。” 沈山嘴角动了动,看得出来很想跟我说,他不怕危险,只要我喜欢,他就能给我弄来。 但碍于人多,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忍着,抱着已经缝好的衣裳,偷偷的望我。 我假装没看见他,摸了会兔子了,将兔子放在一个筐里,继续和莲姨她们缝缝补补。 之后我每一次来军营,都会无意间碰到沈山,军中也有很多人知道,他曾经是我的送嫁人,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偶尔从外面给他带一些吃的,用的,穿的,在别人看来,只是报答救命恩人,也无其他意思。 就这样转眼之间,大年将至,我托人买的面粉到了,上万斤面粉,堆在了将军府库房地窖的。 为了让边关将士初一能饱餐一顿饺子,我自个掏银子,买猪肉,买干巴巴的黄芽菜,干菜,泡发剁碎和在猪肉里,包大肉饺子。 好在够冷,包好的饺子放在外面一冻,不会坏,更不会黏在一起,弄好之后放在缸里,放在篮子里搁在外面就可以了。 害怕人手不够,李婶又从外面找了几个人过来包饺子,十来个人包了十多天,包了好几万个个比手掌还大的饺子。 过年,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放起了鞭炮,我以为我辛苦了十几天,包了几万个大饺子,军营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吃上。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年三十晚上下半夜,大雪纷飞,冷风呼啸刺骨,鲜卑军队来偷袭攻城了。 寂静寒冷的夜里响起了锣鼓震天响,以及咆哮喊杀声音,我从梦中惊醒,手忙脚乱,穿起了衣裳,直奔齐念舒房间。 小孩子睡觉比较沉,外面那么大的锣鼓声响,咆哮喊杀声音,都没有把他震醒。 我使劲的摇他,拍了他两巴掌,才把他拍醒,他听到声音,一咕噜翻了起来,我连忙拿衣给他套上。 他拿起一个匕首塞给我,自己拿了个短刀,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却出言安慰我:“小娘,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一个小小十二岁的孩童,早年没了娘,因为我无意间的救,就对我死心塌地,现在又说会保护我! 我的心蓦然之间软的一塌糊涂,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拉着他边走边道:“好,小娘相信你,咱们赶紧藏到地窖里,不要给你爹添乱。” 齐念舒快速的跟着我,禾苗和莲姨在外面等我们,我们一来,拿着蜡烛,迅速的跟我们去了地窖。 外面的锣鼓声音伴随着撞击城门的声音,鲜卑偷袭的军队在撞城门,好像还来了不少人。 将军府距离城门这么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城门除了巨柱子抵着门阻挡,军营的人还没有全部来。 若是城门破了,鲜卑铁骑踏进平津关,烧杀抢掠,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也会受伤,我也会死。 我不能死,我娘的仇还没有报,我还要回京城,绝对不能死在平津关。 我走到地窖门口,脚步一停,把齐念舒推给莲姨,转头问禾苗:“禾苗,你的射箭练的怎么样了?” 禾苗愣了一下:“百米不中,半百中!” 我又问李婶:“府上的火油有多少?” 李婶回道:“还有三百多斤!” 三百多斤,应该够了。 我沉着声音对李婶和莲姨道:“李婶,莲姨你们两个好好保护小公子,不可让小公子受任何伤害。” “禾苗,去把三百斤火油扛着,我去拿你的弓箭,跟我去城门,杀鲜卑贼人!” 第82章 打仗大获全胜,我是英雄 李婶和莲姨闻言,脸色大变,出口拒绝:“不行,小姐,打仗是男人的事儿,你一个弱女子去干什么?” “是啊,夫人,鲜卑人根本就不是人,若是被他们掳走,将过的生不如死,猪狗不如。” “他们根本就不把女人当人看,女人在他们眼里就是生崽子的牲口,可以交换玩弄的畜生,他们的那里的女人,还没有一头羊值钱。” “你若去了,有什么三长两短,将军怎么办,小公子怎么办,你不能去,你待在地窖里,等将军打胜回来!” 齐念舒也不同意我去城门口杀人,小小年龄,正声道:“小娘,你一个女子,拿个匕首,能杀什么人?” “要去也是我去,我身为齐将军的儿子,我不能做缩头乌龟,藏起来看鲜卑贼人马踏我平津关!” 远方传来撞击门的声音越来越大,鲜卑军队人的叫喊声犹如丧钟一般在这漆黑的夜里响着。 我脸色一沉:“够了,都别说了,我去意已决,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莲姨,李婶,要是小公子有任何闪失,我唯你们试问!” “禾苗,跟我走!” 我说完,带着禾苗转身就走。 莲姨和李婶被我吓着,直接一把抓住想跟我走的齐念舒,把他拖进了地窖里。 地窖隐藏的门吱了一声被关上,从外表看来,根本就发现不了外面有个超级大的地窖。 我的嫁妆大多数都在地窖仓库里,屋里摆的就是寻常用的,拿了棉布,把箭筒弓箭往身上一背,又拿了一个弓弩。 禾苗一手拎着一个火油,跟在我身后,向城门一路小跑去,路不好走,就像我换了靴子,也很滑。 远处军营里的人正往这边赶,我们比他们先到城门,城门被撞击的晃悠,岌岌可危。 我们顺着城墙楼梯往上爬,负责守护城墙的人,看到我们,急切的吼道:“夫人,你们来这里干嘛,这里危险,赶紧离开!” 我被他吼的一哆嗦,喘着气道:“我有办法击退敌人,拖延敌人,等将军过来。” 守城的人一愣:“真的假的?” 我掷地有声的向他保证:“真的,快让开!” 负责守城墙的人这才让开,我和禾苗爬上去,把火油放在了地上,把棉布扯开,往油筒里塞。 等棉布被油浸透,把棉布扯出来,把厚重的棉布展开,往城墙下丢,若是没有风,直接把火油往下浇。 但风太大,火油没办法浇,棉布沾了油,就非常重,往下坠落,等下面的鲜卑人反应过来,准备躲闪,油布正好蒙住他们。 就在此时,点燃火的弓箭,被禾苗拉起,对准下面直接射入,守城的人,别往下面扔火把。 带着火的箭射在油布上,火把掉在油布上,轰然一声,油布烧了起来,油布下的鲜卑人发出撤退的大喊。 但凡被油布挨了边的人,身上多少沾了油,油窜上火,他们穿的是羊皮狼皮,直接一点就着。 顷刻之间无数个火人出现,他们无暇攻城,使劲的拍火,身体往冰冻的地上蹭,往旁边的雪堆里跳。 我联合守城的人,把没用掉的火油,借着风势,往下面泼,下面已经有火,火油点子落到下面,无论落到人身上还是落在地上,遇火就着。 想在冰冻的地上蹭灭火的鲜卑人,火是越蹭越大,根本就扑不灭,为了活命,他们开始脱衣。 冰天雪地,寒冷刺骨,衣裳脱了,保温不及时,必然冻伤,守在城墙上的人,把油泼光了之后,直接往下面扔火把。 火把越人越多,人越少越多,撞城门的声音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以及对方想起的撤退号角。 就在这时,齐思渡率轻骑兵而来,城门打开,他们挥舞着大刀,长矛,高喊着:“杀!”冲了出去,跟鲜卑人厮杀起来。 骑兵先出,步兵跟上,每个人都卯足了力气,向外冲,向外厮杀,弓箭兵也上了城墙,和禾苗一起,借着下面的火光,向敌人射箭,百发百中。 我在城墙上,往下眺望,感觉不到冷,只是感觉到热血沸腾,只是感觉到担忧。 以往的大年三十,跟我爹还有沈知意他们吃完饭,回到房间里守岁,一直守到下半夜,才会睡觉。 没想到这一次的年三十下半夜,会在厮杀中度过,会站在高处,看见一场厮杀。 这场厮杀,一直维持到天亮,齐思渡带着人回来了,打了胜仗,以胜利者的姿态回来了。 代表胜利的鼓声响起,整个平津关的百姓出来眺望,我和守城门的人带着禾苗走下城墙。 守城门的人奔到齐思渡面前,向他禀报了我的所作所为。 齐思渡看我的眼神变了又变,走到我面前解下披风,披在我身上,像个长辈似的给我系了带子:“姜回很厉害,是此次战役的英雄,回头我禀明皇上,把你的功劳记上。” 他的披风带着血腥,给了我,我才感觉到冷:“那倒不用,能为将军分忧,能保护平津关,是每个大晋百姓该做的事情。” “功劳是你的,是各位拼了命的战士们的,不用写我,不用把我给记上,让你的兵多领一些功劳,才是最主要的。” 齐思渡蓦然一笑:“一码归一码,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我也不给你。” “好了,天气太寒,你赶紧回去。” 我后退一步,看齐思渡身后的兵,也看见了沈山,对他道:“我包了饺子,想着初一,煮饺子给大伙吃。” “现在我先回去,你们这边收拾好了,就过来将军府吃饺子,吃好饺子再回军营。” 齐思渡额首点头:“去吧。” 我披着他的披风,扶着禾苗的手臂,转身离开。 我还没走远,就听见齐思渡朗声说道:“半夜鲜卑人来袭,打头阵放火的是我的夫人,姜回!” “我知各位看到姜回从城墙下来,可能有误解,认为在生死关头,她一个女儿家还去城墙上胡闹,我要给她澄清一下,属于她的荣耀,大家还是要知道。” “希望大家不要误解她,她为我们这一次能成功阻杀鲜卑人贡献出最大的努力,是这一次我们大获全胜,至关重要的英雄!” 第83章 镇国公的人想让我死在平津关 士兵们听到齐思渡的话,又有守城门的人给我作证,还有外面弥漫着的火油味,禾苗手中的两个桶,都可以证明,我上城墙上不是玩,是真的解了燃眉之急。 他们高声齐叫:“夫人,夫人……” 我扭头望他们,他们个个眼神变了,对我是越发的敬佩,就像敬佩齐思渡一样。 齐思渡举起双手,制止了他们的叫声:“好了,昨日敌人趁年三十来袭,就是笃定咱们过年,喝酒吃肉放松警惕。” “咱们要以此为鉴,加强夜晚巡逻,还有,现在赶紧打理战场,打理完之后,去将军府吃饺子。” 众人欢呼:“好的将军。” 我在众人欢呼中,带着禾苗加快的脚步。 他们人众多,打扫战场起来就快,打扫完之后,城门都会关上的,除非有进城名帖,不然谁也进不来。 我带着禾苗回到家里,齐念舒不顾我身上脏,一下子冲出来,抱住了我:“小娘,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 我低头看他,“我没事儿,没有受伤,好着呢!” 齐念舒立马松开手,检查了一下我,确定我没受伤,任性无理的小孩子脾气蹭的一下子上来:“姜回,下回遇见危险的事情,你再让人把我拖走关起来,我就再也不跟你好了。” 我连忙哄他:“好好好,下回有危险,我带着你一起去,上阵杀敌,好不好?” 齐念舒就是小孩子,喜欢我,一哄就开心:“算你识相。” 我手指着自己:“我这么一身狼狈,我去洗漱一下,回头煮饺子给你吃,好不好?” 齐念舒自告奋勇:“我去给你烧水!” 养一个小狗崽子还是不错的,虽然不是亲生的,但真的让我有当娘,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 大年初一的饺子,一直到晌午才吃到嘴,比手掌还大的饺子,凌晨杀敌的人管到饱。 大伙排队进来吃,锅下的火都没停下来,我亲自给他们打饺子,叶华夏端个碗边喝饺子汤边夸我:“夫人,我就说,巾帼不让须眉,女子能顶半边天。” “你看看,你看看,你就是现成的例子,胆大包天的例子,回头你跟小禾苗一起来军营里,我教你骑射,挥大刀。” 沈山也在厨房里没走,偷偷的望着我,在叶华夏话音落下,他跟着接话:“夫人,我也可以教你。” 叶华夏直接白眼一翻:“去去去,你在这里添什么乱,昨天晚上,我一个人怒斩十一个鲜卑人,将军怒斩三十,你才几个,五个还是六个,连十个都没有,你当什么先生?” 沈山不甘道:“我可以教夫人骑术!” 叶华夏呸了一声:“虽说在我眼里,女子不比男子差,但是夫人有将军,将军的骑术,可比咱们高多了!” 沈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垂下头,吃饺子不说话了。 我没有与他视线相对,是看叶华夏,禾苗说他是女子,我不太相信有这么大胆的女子,一直在默默观察她。 她今天说的这些话,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女子,是一个为女子着想的女子,知道无论已婚还是未婚男女都授受不亲。 他真的没有喉结,但从他的行为举止上,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一个女子,大大咧咧比一般男人还狂。 叶华夏见我望她,向我提议道:“夫人,下次让将军教你骑术,就算你不上阵杀敌,遇到危险,也得有自保能力。” 我接受他的提议:“好,回头我向将军提一下。” 叶华夏瞬间呲牙咧嘴笑了起来:“女子当自强,夫人,我看好你,回头我跟你比骑马。” 他说跟我比骑马,我想着什么时候去炸他一下,确定肯定一下他就是一个女子,让他为我所用,和我统一战线。 我的想法是好的,实现起来却是困难的,我们年三十被偷袭,初一大获全胜,吃了顿饺子。 初二初三…一直到初六,鲜卑军卷土重来,这次来的不是少量,是大量,他们想趁此寒冬,平津关补给艰难大举攻城,进军大晋。 他们此次的兵力,是平津关兵力的五倍,齐思渡守城迎战,布兵,每日每夜,基本无眠,堪堪守住平津关。 送出去的信,寻求的救援,就像石落大海,不见踪迹,没有任何回响,齐思渡只能死守。 所幸的是,军中粮草,城内粮食,尚有充足,就是药不够充足,受伤的人太多。 我嫁妆里所有的棉布都拿去绑,伤口都不太够,我换上了最简易的棉衣棉裙,带着禾苗莲姨她们奔波在伤员里,帮助军医给伤员清理伤口。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一个月,两个月,大雪慢慢融化,齐思渡送出去的信,寻求的救援,还是没影。 鲜卑军队,每日过来叫喊,过来攻城,他们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吃不完的粮食,从来不停歇。 因为寻求的救援没有影子,平津关的粮食越来越少,本来是一天两顿的,现在只能一天一顿,其余的时候,靠喝热水充饥。 我把城中能买的粮食,能吃的东西,全部买了,还是不够,还是就算喝稀饭都吃不饱。 我们像孤岛,像困兽,像朝廷把我们全忘了,当我们不存在,我心头的慌,一天比一天深。 城中的百姓,稍微有条件一些的,开始拖家带口的走了,不知道往哪去,就知道往京城方向走 直至三个月过后,冰雪全部融化,我饿的都不想讲话,禾苗拿出一封书信:“小姐小姐,老爷来信了,老爷来信了。” 听到我爹来信,我的精神一下来了,站起来窜过去,拿过书信打开一看,脸色一变。 禾苗在旁边问我:“小姐小姐,老爷说什么,老爷说什么,是不是援军要来了,有人要送粮食过来?” 我没回答他,拿着信转身就跑,跑到城墙上找到齐思渡,叫他到一旁,把信递给他:“齐思渡,我爹来信了,信上说,咱们没有粮草,咱们没有救援,你发出去的求粮草,求支援的信件,全被镇国亲王府扣下销毁,并把送件人杀了!” 第84章 皇上侮辱了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怀了野种而亡 齐思渡闻言脸色一变,接过信件,一目十行扫过,拿信件的手一紧,把纸握皱:“镇国亲王府,杀了我的送信兵,拦下我的信件,没有粮草,没有支援,他们是跟鲜卑勾结了,想要亡国吗?” 我伸手一抓齐思渡的手,从他的手中拿回信件,看着他,无比冷静的对他道:“镇国亲王府不是想亡国,他们想替皇上杀了你!” 齐思渡瞳孔一紧:“鲜卑主力军来袭,我在平津关粮草缺失的情况下,坚持三月有余,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为什么要杀我?” 我望着他,一字一顿道:“皇上为什么要杀你,因为你的夫人,齐念舒娘亲是因为皇上而死。” 齐思渡犹如一头凶兽,伸出双手一下子钳住了我的手臂:“你说什么,姜回,你说什么,我的阿舒是皇上杀死的,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在骗我,不对,你嫁过来不到半年,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把我的手臂弄得生疼,我挣脱不了他,只得忍着疼痛:“我怎么知道的,我问我爹的,我为了拉近和齐念舒感情,问了李婶你的夫人因何而死,死之前经历了什么?” “李婶说的模糊不清,我便生了疑,写信告诉我爹,让我爹去查一下,没想到我爹真的查出来了。” “他在信上写,凡是京城和平津关的信件都会被镇国亲王府拦截销毁,这是他写给我的第三封信。” “在这封信里,他交代了你的请求支援被拦截,交代了我让他查的事情,就是我想的那样。” “在你夫人去了一趟宫宴,因为长得太过貌美,被灌了酒,送上了龙床,被皇上玩弄了,之后被送了回来,她便郁郁寡欢,闭门不出,后来她怀了身孕,野种留不得,也让她痛恨,她就打了。” “她浑身是血,齐念舒还小,看到她躺在血里的样子,所以,在我满身是血奋不顾身的救了他之后,他愿意叫我一声小娘,是不希望我像他娘一样浑身是血的死了。” 齐思渡额头上青筋爆粗,手上没一个轻重,仿佛要把我的胳膊捏断似的,还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在你爹给你的信件中,并没有看出,你口中所说,我的妻子被……” 他说不出来,他的妻子被皇上玩弄,他不敢相信,他为之效忠忠心耿耿的人,是让他们夫妻阴阳相隔的人。 我疼得冷汗冒出:“齐思渡,你捏疼我了,我没办法给你证据看!” 齐思渡犹如惊蛰一般,松开了手,发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我知道我的话让他受到了重击,他想证明我是假的,他想证明他效忠的人是一个明君,而不是欺负臣妻的伪君子。 我把他捏乱了的信,摊平,举起来手指折给他看:“你可以试着把我爹给我写个信,每一行第五个字连起来读。” 齐思渡一把夺过信件,仔仔细细的数,仔仔细细的读。 过了半响,他拿信的手垂了下来,呵呵笑了起来,笑声越笑越大,笑着骂着:“混蛋,混蛋!” 边关的将军,一生为国,忠君不二,心爱之人却被自己的君主羞辱而亡,他还在为他守江山,他怎么不恨,怎么不气? 我在一旁看了他许久许久,在他笑骂声不断的情况下,我伸出双手,搂住了他:“齐思渡,我们当下的困境,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们才有机会报仇。” “你不要骂了,也不要笑了,你要想尽办法,破开鲜卑军的主力军,我想办法,让人给京城送信。” 齐思渡声音渐渐止了,埋首在我的颈窝处良久,站直身体,挣脱我的搂抱,变成铁血无情,浑身散发着强大仇恨气息的将军。 他嗓子沙哑的问我:“你让谁去送信,能把信送到京城?” 我未做任何隐瞒,直截了当对他道:“沈山,他是三皇子,我让他送信去京城,不单单是送信,我还要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整个大晋都知道,咱们在平津关被抛弃了。” 齐思渡眼中闪过惊讶:“他是三皇子,你确定?” 我向他点头:“我确定,我爹告诉我的。” 我爹告诉我的,他不信我,总归要信我的。 齐思渡点了点头:“那就让他去,成功了,皇上对他有二心,不成功,死了更好。” “还有!”我望着齐思渡双眼:“齐思渡,你应该听说过我娘是怎么死的,我也不瞒你,我没想过嫁给你。” “但是镇国亲王府容不下我,也不能光明正大把我杀了,所以他们祈求皇上,把我赐婚给你,来到了边关。” “我想告诉你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死,我还是要回京城的,替我娘报仇。” 齐思渡听到我的话,目光深深的凝望着我:“姜回,我们有相同的敌人,你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死。” 我蓦然一笑:“一言为定,只要我不死,我会想尽办法养大齐念舒,竭尽所能杀死我们共同的敌人。” 齐思渡回敬我道:“一言为定!” 我和他的合作,承诺,就此达成。 齐思渡想要活着,想要报仇,开始召集人,开始商讨,主动出击,攻占鲜卑主力军。 我拿着皱巴巴的信件,找到了沈山。 半年不到的时间,他黑了,壮了,高了,眼神黑亮黑亮,更加坚定了。 沈山见到我,看我不说话,只望着他,他主动询问:“夫人,你找我什么事?” 我望着他红了眼:“沈山,仗打了三个多月,粮草所剩无几,支援迟迟不到,我们快撑不住了。” 沈山立马否认向我保证:“不会的,夫人,朝廷只要知道我们这里有难,绝对会派兵支援,绝对会送来粮草。”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死守,就是等待援兵。” 我双眸蓄满了泪水,向他摇了摇头,告诉他没有援兵,没有救援,所有的信件和送件人都没了。 他固然不相信我,我把我爹的信件给他看。 我爹的亲笔书信,还落了他的款,落了他的章,他信了。 信了朝廷,信了他的父皇不派兵增援是因为镇国亲王府从中作梗,舍弃平津关,让齐将军死,让他死,让我死,让我们大家死在这里。 他离开京城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死,是为了建功立业,让他的父皇刮目相看。 沈山把信件还给我,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去,姜回,我送信去和关口寻求支援,送信去梅城,送信去京城。” “我要让大晋的百姓都知道,平津关有难,镇国亲王府却勾搭鲜卑将领想要谋朝篡位!” 第85章 你没和他上床,你还是处子之身 我听到沈山这样一说,就知道镇国亲王府又多了一个人记恨,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我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沈山,你可是想好了,你此去,可能会被镇国亲王府的人杀了!” “我知道,我给你信件看,存在想着你是京城人,想着你熟悉京城,让你跑一趟,比别人更有活着的把握,但是,我不想让你死。” 沈山眼中闪烁着克制压抑,坚定的向我保证说道:“我不会死,我会活着回来,你相信我。” 我伸手去抹眼泪,故意让宽大的袖子划过手臂,露出手臂上的守宫砂。 沈山望着我自然看到我手臂上的守宫砂,他没忍住,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盯着我手臂上的守宫砂,直呼我的名字,震惊,难以置信的问道:“姜回,这是守宫砂,你没和将军……” 我故作慌张,猛然一抽手,后退两步,拿宽大的衣袖盖住手臂:“沈山,不可无礼,你回去收拾收拾,我回去给你找点吃的,路上带着。” “记着,整个平津关的人命都在你手上攥着了,我的命也交给你了。” 沈山眼底的颜色,肉眼可见的欣喜,欣喜我没有跟齐思渡圆房,我还是处子之身:“你放心,姜回,我一定把平津关的战事弄得人尽皆知,我一定让天下人让皇上看清楚镇国亲王府的嘴脸,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闪烁着泪光看着他:“我相信你,沈山,我在平津关等你回来。” “你一定要活着带着救援回来,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一句我等你回来,对他来说就是诺言,是我对他的期望,是我需要他的肯定。 沈山再三向我保证:“姜回,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将军!” 他说的就去找齐思渡,跑着跑着却回头看我,我站在原地目送他。 他找齐思渡写信件去了,写的不止一封,是很多封,正如他口中所说,他去的不止是京城,还有距离平津关最近几百里的驻军地,有兵的城池。 我给他亲手烙了饼,让禾苗送给他的时候,特地跟他加了一嗓子,告诉他这是我亲手做的。 禾苗回来跟我讲,他接下饼,看将军府的方向,看了好大一会儿,才与其他送信人一同离开。 他离开之后,我有些心慌,害怕齐思渡在此次战役中死亡,要是他死了,我就少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为了让我的助力不少,我要找替补,这个替补是谁? 我思来想后,把军营里我所认识的都想了一遍。 最后锁定,叶华夏! 他若是真的女儿家,对我极其有利。 我锁定他之后,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齐思渡为了活着,为了报仇,决定一部分人绕道鲜卑军后方,偷袭鲜卑军,叶华夏就是此次偷袭主领人。 他们十六个人,天黑就走了。 齐思渡也在天黑时,带了几千人往外杀。 夜晚厮杀叫喊声一片。 我带着齐念舒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光芒,不断传出来的喊杀声,对他道:“齐念舒,你要记着,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必报,有冤必喊。” “你成要记住,我们在这里,没有粮草,没有支援,是因为有人要我们的命,至于是谁,你现在还小,我不能告诉你。” 齐念舒凶狠道:“小娘,我不小了,我今年十三是个大人了,你告诉我,我在心里记着,谁也不告诉。” 我已经在他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我要让种子在他心里发芽,也只是让它发芽,而不是一下长成参天大树,无法控制。 我摸着他的头:“你只要在心里记下我说的话就行,其他的,时间还没到,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你。” 齐念舒不甘的叫道:“小娘……” 我打断他:“叫我没有用,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你只要记住,咱们一定要活着,不能死了。” 齐念舒把拳头死死攥紧:“我是齐思渡的儿子,我不会死,我将来是要做将军,要做元帅的。” 好小子,有这样的认知就好。 我希望他做将军,希望他做元帅。 希望他做我将来最坚固的依靠。 我在这里希望着,齐思渡率领出去几千人,企图攻克鲜卑的主力,奈何人太少,经过两夜一天,他回来了。 他带着不足百人,被鲜卑人追着回来了。 他进入城内,城门关上,追他回来的鲜卑骑兵在外面叫嚣。 我和禾苗率领城内射兵,对着追过来的鲜卑骑兵射箭。 现在是春日,他们穿的不多,脖子露出。 为了节约羽箭,射箭的人都是百发百中的人。 在鲜卑骑军被射死十几个之后,他们推到射程之外,继续大声嘲笑,甚至脱裤子撒尿,拉屎做出羞辱的动作。 我让禾苗在上面看着,回到将军府。 我的房间里,一盆一盆血水端出来。 我不知道齐思渡受多重的伤,但是看那个血水,害怕我的心慌成了真,害怕他死。 我站在门口,直至军医出来,告诉我:“夫人,将军暂时捡了一条命,你且好生照顾他,多留心晚上他莫要高烧。” 我忙忙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我道完谢,手脚发冷的进去。 齐思渡没有昏迷,躺在床上,看到我进去,向我招手:“姜回,让你受惊了!”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他,“齐思渡,我不想让你死,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有你的存在,我才能有更大的助力报仇。” 齐思渡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我不死,我会好好的活着。” 我吸溜了一下鼻子,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睡吧,我守着你。” 齐思渡没有睡,轻轻的把手抽开,拿出一个令牌给我:“姜回,你别守着我,我突袭鲜卑败北,叶华夏到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今夜鲜卑主力军一定会攻城。” “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军中,以我下达命令,并组织全关强壮百姓,拿上武器,夜晚去城门口一起阻杀鲜卑主力!” 第86章 要趁丈夫没死,找好靠山 我手指微颤的接过令牌:“齐思渡,你就这么信任我,你知道我的杀母仇人是谁,你就一点都不怕我吗?” 我若拿着这张令牌阳奉阴违,平津关沦陷,鲜卑大军长驱直入,报仇更快一些。 齐思渡面色如纸白,目光凝视着我,不带任何一丝情欲,就像长辈宠溺一个任性小辈的模样:“姜回,从我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嫁给我情非得已,我娶你并非我所愿,沈家人对不起我们,百姓没有对不起我们。” “我们的仇人是沈家人,不是天下的百姓,我相信你不会拿天下百姓的命来报我们的仇。” 他的凛然大义,让我苦笑出声:“齐思渡啊齐思渡,你看走眼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孩子。” “我很坏的,坏的你无法想象。” 齐思渡对我是盲目信任,从不怀疑:“你个碧玉年华小孩,未出嫁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被沈知意蹉跎,被她威胁嫁给赫连府,你哪里有什么心眼哪里坏?” “你只不过是身不由己,只不过想为母报仇,只不过是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不得已的反击。” 我紧紧的握着令牌,红着眼睛,明明在笑,眼眶里全是眼泪在打滚,望着眼前这个重伤救了快死的男人。 他只不过比我大个十来岁,跟我相处的晨光屈指可数,他之前放心的把儿子交给我,现在又说我的坏是逼不得已。 他怎么会这么好? 他不应该是这么好! 他应该像我一样,烂在泥里才是。 齐思渡见我不说话:“姜回,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现在事不宜迟,赶紧去叫人赶紧去部署。” “什么石头,什么木头,任何能袭击人的东西,都让城中百姓拿好,搬到城墙上,快去。” 我把笑容敛去,望着胡子拉碴,满脸苍白,轮廓分明生硬的齐思渡站直了身体:“齐思渡,我去,你好好的休息。” 齐思渡向我保证:“好!”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拿着令牌转身就走,出了门就大声的叫:“李婶,莲姨,好好过来照顾将军,将军要有什么事,你们的命就到头了!” 这不是威胁,齐思渡一旦有事,这会成为事实。 我对他虽无情爱,也还没有利用上,他像我阴霾的天里扒开乌云射进来的一道光。 我不想让这道光隐灭,我不想让他死,我想让他活着,做我最大的助力,我想看看他看到我干坏事杀人的时候,是不是还认为我是一个好人,逼不得已。 我拿着令牌,找到了边关军的副将军,告知了齐思渡的部署,我太深得人心,他们未怀疑,得了令,直接去安排。 平津关没走的百姓,强壮的百姓,能拎能扛的百姓全部动了起来,家里的任何石头,砖块,火油,大缸,能扛上城墙的,全部扛上了城墙。 夜晚转瞬来临,所有人都没睡,所有人都在城门口,手拿着各种武器,心突突地跳着,眼睛盯着紧闭的大门。 上半夜无事,一到下半夜,如齐思渡所料不差,鲜卑主力军来偷袭,想借着晚上,我们精神匮乏,睡着吃不饱肚子,来偷袭我们,来拿下平津关。 敌军来袭,火羽箭乱飞,我方只能拿着盾牌,遮挡,往城下扔石头,砖头,以及蓼粉。 细细研磨成粉状的蓼粉,对着城下洒下去,恰之顺风,目光落到挨城门的敌军双眼,也被刮到远方。 蓼粉入眼,火辣辣的,越揉越辣,根本就睁不开眼,我让人收集了全城的,也只收集了十二来斤。 二十多斤的粉末,被我们撒下去,鲜卑人进攻的速度,放羽箭的速度,变慢了。 副将军提剑怒吼:“将士们,趁他们眼睛不便,跟我一起杀出去,杀出一条血路。” 平津关将士们没有孬种,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了活命,为了不死在这里,齐刷刷应声:“是,副将!” 城门被打开,副将军身先士卒,提剑冲出去,后面的人紧跟其后,怒吼冲冲:“杀!” 鲜卑主力军,个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但是他们有不少人眼里迷了蓼粉,又是在漆黑只有火把的夜里,眼睛辣看得不明。 我方将士们借此机会,砍杀攻击,明显占上风。 敌方的羽箭不再射,城中的百姓,开始举着火把,去找羽箭,没有损坏箭头依旧好的羽箭就拿了回来接着用。 虽然不太好用,但了胜于无,我们自己已经没有羽箭,我们只有身体,只有一条命,只有同心协力。 下面的厮杀依旧,我军在上方,再次出动,主动攻击,一场杀戮,在皎洁的月色之下,迷死我活。 尸体,断肢,人头,喷涌的血,什么都有。 禾苗抡着两个铁锤,力大无穷,比男子还男子,每次挥舞铁锤,落下,从不落空。 被她砸的人,不是脑浆并裂,就是头破血流,她小小的身躯,浑身溅满了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我方的人逐渐落于下风,没有死的,受伤的,每个人都气喘吁吁。 敌方的人,像杀不尽似的,一批接着一批,一窝接着一窝,向这里袭来。 我方的人开始撤退,后退,就在他们退到门边,无法开门,准备迎死之时,远方冒起了火光,浓烟,想起了号角。 追赶我方的鲜卑人,听到号角,转身看到浓烟,脸色大变,顾不得赶尽杀绝,勒起马缰绳,开始撤退。 我站在高处,看着那浓烟,心里突突的跳,叶华夏成功了,偷袭敌营,烧了敌人的粮草,成功了。 等鲜卑主力军全部撤去,天已经蒙蒙亮,这一场惊心动魄,我们胜利了,百姓欢呼,高兴,开始清理战场。 战场上除了人的尸体,还有战马的尸体,缺吃少喝,战马的尸体,全部拖了回去。 挖坑,扒光死人的衣裳,把尸体扔进去,再放一把火,直接烧,烧的浓烟滚滚,人肉焦香。 城门被关上,剥了死去战马的皮,剁成了块,军民一起,支起了大锅,炖起了马肉。 叶华夏一行二十人,狼狈归来十五人,有五人为了他们能活着回来,折在了那里。 我端着马肉,递给他:“吃点东西,吃好之后,跟我去见将军,就你此次表现,我让将军临时授权于你,让你做右副将!” 第87章 这个男人总是让她心软 叶华夏猛然抬头,漆黑的眼珠子,黝黑的脸庞,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夫人,以我的资质,提不上右副将,将军也没有这个权利,你更没有这个权利!” 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举着装马肉的碗:“你什么资质,你比别人能干,比别人胆大,现在没人管我们,你就有资质。” “赶紧的,买东西吃了,跟我走。” 叶华夏眸色寒了寒,伸手接过我手中的碗:“夫人跟先前比起来,变得不一样了。” 我蹲在他面前,手撑在地上,微微向前倾,盯着他的双眼:“叶华夏,人都会变,除了你例外,你的脖子很漂亮。” 叶华夏瞳孔一紧,连忙伸手扣脖子:“你……” 果然是女孩子。 我嘴角一欠,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早就知道了,你赶紧吃,我去找禾苗。” 叶华夏没有吃,她一直在望着我,目送着我。 禾苗两个大锤子,上面全是血,全是脑浆,全是灰尘,她杀的敌人多,现在浑身是血,在啃肉。 碗里的肉,比别人多了一块,见到我去,她把碗递给我:“小姐,你吃。” 我把碗推了回去:“我吃过了,你吃。” 禾苗不相信:“小姐,你真的吃过了?” 我点了点头:“真的吃过了。” 死的敌方战马不多,支了好几口大锅,马肉切成块,连骨头带肉,在一起炖,军中人分一块加一大碗汤,许多百姓都分不到肉,只能喝一碗热汤。 禾苗听我再三说,才把另外一块吃了,又喝了一碗汤。 像她这个一顿吃好几个大肘子的人,两块小马肉,两碗汤,根本就填不饱肚子,但没有办法。 我带她回将军府梳洗,叶华夏早就在远方等着我们了,我们走过去,他要跟我单独聊聊。 禾苗就跟在了我们的身后,我们两个走在前面,两个人都浑身狼狈,有血,有泥土,自然而然没人误会。 “姜回!”叶华夏不再叫我夫人,而是直呼我名字:“我可以叫你姜回吗?” 我侧目看她:“当然可以,叶华夏,又或者,你不叫叶华夏,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叶华夏扭头对上我的眼:“叶时新!” “叶时新?”我重复着她的名字,问道:“整个大晋,有两个叶家比较大,一南一北,一个是名门望族,一个是将军世家,你跟他们有关系吗?” 叶华夏突地对我夸赞:“姜回,你很聪明,我来这里左右快四年,没有人发现我,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的。” 我纠正了一下:“第一个发现你的不是我,是我家的小禾苗,在你和她第一次打照面的时候,她扑到你身上。” 叶华夏低头一看自己的胸脯,呵笑了一声:“我以为我裹得够平了,没想到还被小禾苗感觉出来了。” 她大大咧咧的样子,说话豪言壮语,让我惊了一下:“我家禾苗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尘。” 叶华夏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所以!”我问她:“叶华夏,你是我口中所说的那两个叶家的人吗?” 叶华夏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默了一下:“南四城叶家,像你这么大的嫡子嫡孙,有个三五个,庶子,庶女不计其数。” “北凉城叶家将军世家,世代守着北凉城,成为柔然无法攻克的天然阻碍,听说,他们家只有一子一女,无任何庶出!” “你让我猜,让我觉得,我更倾向于你是北凉叶家。” 叶华夏没有承认,只是意味深长的冲我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姜回,你让将军封我为右副将,哪怕是暂代,若有一天,我的身份被揭穿,你们都得死。” 姜回冲她一笑:“我不怕死。” 叶华夏哦了一声:“好吧,你不怕死,我就舍命陪君子。” 舍命相陪,那就好说了。 我把叶华夏带回将军府,齐思渡脸色红红的刚退完烧,手中端着热水,精神还好,眼睛还挺亮。 我先进房间的,告诉了他昨夜的险情,而后才告诉他叶华夏是个女儿家,可能来自北凉城叶家。 齐思渡听完之后,端着水,陷入沉吟。 我坐在他旁边,静静的陪着他。 过了许久许久,齐思渡把手中的水喝完,把杯子给我。 我接过杯子,欲站起来给他重新续一杯水,他张口道:“姜回,你想让我利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让她暂代右副将一职,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可以直接取代我。” “若我无事,她会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最信任的手下,会成为平津关最强有力的助力。” 他把我的算计,说的明明白白。 我在他面前也是坦坦荡荡,不做任何隐瞒:“是的,齐思渡,我跟你说过,我很坏,我很擅长算计。” “在我知道叶华夏是一个女子的时候,我就开始算计,让她如何拥有实权,掌握军队,成为我强有力的后盾。” 齐思渡顿了一下:“你也算计过我?” 我赫然一笑:“那是当然,没有用处的人,我都不屑一顾。” 齐思渡点了点头,发红的双眼闪烁着赞赏:“很好,会算计的姑娘,还不会被人欺负。” 我心里漏跳了一下,我以为他会指责我,觉得自己瞎了眼,没想到,他却夸赞我。 齐思渡是知道我心里哪里软,就往哪里捏,就往哪里捅,让我坚固坏的冒黑水的心变得柔软起来。 我任性不甘的像个小孩,提醒着他:“齐思渡,我也在算计你,你现在重伤未死,我都想着接替你的人是谁了,我这么坏的人,夸我做什么?” 齐思渡满眼温和:“未雨绸缪是好事,你是聪明的孩子,想到这些,不足为奇,为什么老说自己坏?” 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他像一团水,一团火,包容着我的一切,我做的所有事,在他这里都是合理的。 齐思渡叹了一口气,虚弱而又充满魄力的说道:“我现在病重,下不了这张床,左副将有了,右副将还没有,将军也没有。” “你想拉拢叶华夏,想要她成为你的助力,你们死死的绑在一起,拿我给你的令牌,直接给她,让她暂代将军之职,军中一切事宜,皆以她为令!” 第88章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么纵容我 我愣怔一下,脱口而出:“你让她暂代将军之职,以她的资质,副将都勉强,将军之位,何以服众?” 齐思渡对我一笑,眼神睿智而又沉稳:“姜回,平津关现在被人遗忘了,朝廷没有派增援,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不是她资质的问题,是必须要让她扛起这个大旗!” “只有她把这个大旗扛起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严防死守,把此次危机度过。” “如果此次危机度过之后,我死了,或者我残了,她就可以顺势而为,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当平津关的将军。” 我以为给叶华夏一个副将之位,就可以把她彻底拉拢,没想到齐思渡看的比我更长久,他要让她光明正大的做平津关的将军。 按正常的来说,叶华夏的资质,在边关再待十年,烧敌方两次粮草不一定做将军。 但让她暂代将军之职,只要撑过此次,朝廷皇上为了安抚平津关,就会让她做将军。 我默了很久,望着他问道:“齐思渡,你会好吗?” 齐思渡解开自己的衣袍,露出自己胸口的贯穿伤,伤口到现在还往外面溢血,根本就没有止住血。 “为什么没有止血?”我见状脸色大变,想用手触碰他的伤口,却又不敢,满脸着急的询问:“军医不是说,熬过昨天晚上就会没事儿吗?” 齐思渡缓缓把衣服一合,我这才看清,不是外面看不到血,是他穿的衣裳深,黑色的,就算有血出来,只会让他的衣物看起来深一些,根本就看不出血的痕迹, 齐思渡轻轻捏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拉离他的伤口处:“伤口太深,鲜血止不住。” “昨晚烧了一夜高烧,今早高烧才退下,按照我目前的情况,以及平津关仅剩无几的药来看,我大概是不会活了。” 他说他大概不会活了,我整个人脑袋一懵,颤了起来,“不可能,齐思渡,你不想为你夫人报仇了吗?” “齐念舒还那么小,你要死了,我这个恶毒的继母,可不会正儿八经的带他,我一定会像沈知意待我一样,使劲的虐待他,使劲的蹉跎他,使劲的打他。” “你不会的。”齐思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把我的手放在我的腿上,松开了我的手:“姜回,齐念舒还有一个外祖父,还有一个舅舅,还有两个姨母,你只要把他带好了,这以后都会成为你的助力。” “我相信你,相信你爹,不会让他沦落,会让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齐思渡,我不想跟你说话,你也不用像交代遗言似的跟我说。” “你好好休养,我去找叶华夏,我去找军医,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 我活了这么些年,我从未如此强烈的希望一个人活着,甚至愿意把我的生命分给他。 齐思渡只是勾着嘴角,笑望着我跑出去。 叶华夏在外面等我,见我出来,上前询问我:“将军怎么样了?” 我把令牌塞给她:“你进去跟他说说,我去给他找军医,他的情况不好。” 叶华夏连忙拿出令牌:“好好好,你慢一些。” 她让我慢一些,我没有办法慢一些,我以为齐思渡死了就死了,我找到叶华夏这个替代就可以了。 事实上,我舍不得他,我贪恋他满目的信任,宠溺的纵容,哪怕无关情爱,我也想牢牢抓住。 我跑出将军府,跑到外面,去找军医,受伤的人太多,军医根本就忙不过来。 我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军医,军医听到我的话,背着药箱跟我去将军府。 然而军医还没有到将军府,叶华夏烧了鲜卑主力军的粮草,他们愤怒,做最后的反扑,直接大军压境。 震耳欲聋的鼓声响彻在整个平津关,我准备抬脚进去找叶华夏,齐思渡穿着一身盔甲,胡子拉碴,面部因发烧而红润,目光灼然,手中拿着他的长刀和夏华夏从将军府里走出来。 我想阻拦他,他却对我道:“姜回,身为将领,战死沙场,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我的眼泪如露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请求他:“齐思渡,你去你会死的,你可不可以不去?” 齐思渡上前伸出手臂拥抱着我,身上的血腥味钻入我的鼻尖,他道:“姜回,我不能放弃百姓,不能亲自手刃敌人,以后齐念舒就拜托你了,你手刃敌人的时候,记得替我补两刀。” “你嫁给我这么久,填补了那么多嫁妆,我还没有送礼物给你,现在,我送一份礼物给你,助你往后扶摇直上,长空万里。” 我在他的怀里摇头,在他怀里哀求:“齐思渡,我不要什么礼物,报仇可以慢慢来,我只要你活着,我不要礼物。” 我知道他送什么礼物给我,他用他这条命带着叶华夏上战场,阻杀鲜卑军,若是成功,他死了,叶华夏名声就会响亮大晋,就会成为将军。 他想用自己的命,彻底让叶华夏跟我绑死了。 我后悔了,我不想让他死,不想。 齐思渡摸了摸我的头,松开了我:“姜回,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我若跟阿舒早些相遇,早些成婚,女儿也能有你这么大。” “好了,哭完今天,以后不要哭,都要笑,只有笑,才会美丽,才会让敌人惧怕。” 我喃喃地叫他:“齐思渡……” 齐思渡拎着他的长刀,翻身上马,鲜血顺着他的盔甲,流到马背上,从马背上又流了下来。 他的脚踢在马腹上,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奔跑出去,叶华夏跟在他身后,禾苗还有其他士兵跟在他身后。 我提起裙子去追,不料脚下一软,重重的摔在地上,耳边的锣鼓声,号角声,厮杀声,随风而来。 我趴在地上,望着他远去,泣不成声,半天爬不起来。 齐念舒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用他的小手,擦我的眼泪:“小娘,我爹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别怕,就算我爹死了,我也会保护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第89章 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人给埋了 哭的狼狈,没有力气的我,望着齐念舒,哽咽地说道:“你爹是一个很好的人,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齐念舒双眼红红,像在一瞬间长大了似的,安慰我,哄着我:“我爹也说小娘是一个很好的人,跟我娘一样好的人,所以,小娘你别哭,我们要相信我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咬着牙关,撑坐起来,用手抹干眼泪,像是自我安慰,又像安慰他:“是的,齐念舒你说的对,你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不会放弃你我。” “走,我们进屋,拿刀拿剑拿武器,一起守护平津关,绝对不让鲜卑贼子马踏平津关,虐杀百姓。 齐念舒抓住我的手,“好,小娘。” 以前不理解爱屋及乌,现在理解了。 我对这个人无关情爱,但我贪恋他的温柔,贪恋他的好,贪恋他的纵容。 我知道,他若死了,我这一辈子再也遇不见像他这样的人了。 所以我越发的喜欢他的儿子,流着他血脉的孩子,像另一个他。 我和齐念舒回到将军府,找出刀子,拿着刀到了城门口。 城内的所有兵,基本倾巢出动,直扑鲜卑大军。 鲜卑大军最前方是骑兵,中间是步兵,后面是箭兵,他们的粮草被烧,所剩的弓箭并不多。 但是他们的人是我们这边的五倍还要多,每一个都是高大威猛,体格强壮,像吹毛饮血长大的,充满着野性。 有强壮的百姓也冲了出去,跟齐思渡他们一起对抗敌人厮杀,不强壮的我们,坚守在城门处,做最后一道人墙。 敌人倒了一批又一批,我军倒了一批又一批,双方已没后路,只有你死我活。 厮杀声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将军不倒,士兵不倒,我不知道齐思渡哪来那么大的劲儿,怎么支撑那么久。 我在心里向天祈祷,援军援军,齐思渡能活下来。 上天没有听到我的祈祷,我军被杀的越来越少,敌军越来越逼近他们,把他们逼的后退快到城门处。 禾苗不光衣服往下滴血,头发都往下滴血,鲜卑军像附骨之蛆,密密麻麻,一刻也不停歇的在蠕动。 眼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我方军只剩寥寥无几,敌人开始高歌,胜利的时候,城门被打开了,我们冲了出去。 敌方看到我们这些老弱妇残,响起刺耳的笑声,还有人说:“年轻漂亮的女人,通通抓走,让她们给我们生崽。” “大晋的人是孬种,都派女人出战了,抓住她们,扛回家,生崽子,换牛羊马。” 他们在讨论我们的去处,讨论我们的用处,我眼瞅着快奔到齐思渡面前,远方好事传来了马蹄声。 骤然之间,杀的你死我活的战场寂静了下来,鲜卑人往后看,齐思渡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援兵来了,大伙冲啊!” 他的一句话,振奋军心,所剩无几的人,加上冲出来的百姓,一下子犹如吃饱喝足,喝了鸡血似的,开始冲向鲜卑军。 我冲向齐思渡,他面前脚下全是尸体,残肢,他站在尸体上,举着大刀指向敌人,眼睛睁的大大的。 我跌跌撞撞,狼狈的跑到他面前,他像看不见我一样,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的敌人,身体都不挪动一下,举起的刀也不掉下来。 我的眼泪再次汹涌滚落,举起颤抖的双手,去摸他的脸,他满脸是血,冰凉冰凉。 我唇瓣颤抖,低低的唤了一声:“齐思渡……” 哐当一声,他手中举的刀落地了。 我眼泪止不住的流:“齐思渡,我们援军到了,你答应我要活着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齐思渡,我不想让你死,我想让你活着,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不能。” 齐思渡听不到我任何呼喊,他就在这里站着,像一块柱石,像一座大山,像一棵高树,屹立不倒。 他死了,战死沙场。 我和他阴阳相隔,再也见不到了,想到这里,我脑子一懵,整个人无力向齐思渡倒了过去。 齐思渡垫在了我的身下,我和他轰然倒地。 我面前陷入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知过去多久,我幽幽转醒,瞧着熟悉陌生的床榻,看见趴在我床边熟睡的禾苗,我伸手摸了摸她。 禾苗一下被惊醒,连忙向我扑来,抱住我,就哭:“小姐,小姐你醒了,你吓死奴婢了。” 我愣了好大一下,伸出手拍拍她:“我没事儿,放开我,齐将军呢?” 禾苗放开我,吸溜着鼻子,小心瞧着我:“齐将军死了,沈山找的援军到了,杀了鲜卑主力五万余人。” “现在正在清理战场,处埋尸体,小姐,你已经昏睡了五天,不吃不喝不醒喊着齐将军的名字。” 我已经昏迷了五天,这么久,怪不得我的嗓子干涩的火辣辣的疼,我压了一口气:“我要洗漱,去看齐将军。” 禾苗迟疑了一下:“小姐,齐将军已经下葬了!” 我脸色一变,一把揪住禾苗:“他下葬了,谁下的命令?” 禾苗吓得浑身一哆嗦:“是是,左副将!” 我手一松,直接掀被而起,套上衣裙,头发都来不及挽,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禾苗在身后叫我:“小姐小姐,你慢一些,你慢一些,有什么事情,奴婢去做。” 我听不到她的叫喊,跑出将军府,看到一匹马儿,就翻身上去,直奔军营。 军营里正在整合,左副将罗中继现在忙里忙外。 我的到来,让军营里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我。 罗中继迎上我:“夫人,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您派人吱一声,我就过去了。” 我扬起手掌,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他的脸直接扇了下去 啪一声又大又响。 罗中继脸色当场就变了:“夫人,您什么意思?” 我扬起下颌,狼狈而又坚强:“我什么意思,我想问你什么意思,齐将军战死沙场,不足五日,我还在昏迷之时,你就把他给埋了!” “谁给你的权利,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不让我把他拉回京城,让皇上看一看,让天下百姓瞧一瞧,没有援军,没有粮草,他是如何为平津关而亡的?” 第90章 中间出了叛徒,扒了他的尸体回京城 我的话音落下,罗中继下意识心慌的看向周围的人,见周围的目光全往这里望,直接来了个祸水东移,往我身上泼脏水:“夫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将军下葬,我问过您的,得到您的首肯,才把将军下葬的!” “得到我的首肯?”我后退一步,手指着他,对着其他向这边往来的战士们扬声道:“罗副将,我自打援兵到来的那一天,开始昏迷,整整昏迷到五天,刚刚才醒。” “你说得到我的首肯,下葬齐将军,你是在我的梦里得到的,还是你自己明知道,齐将军派出去许多人寻救援,没有回应,造成平津关孤立无援,是有人蓄意而为之。” “而你企图把将军下葬,让他死无对证,告知天下人,他根本就没有派人去寻找救援?” 受伤的战士们听后,纷纷向这里跑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道:“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副将说是您的意思下葬将军,我们只得照做。” “罗副将还说,将军派出去的救援全都半道上做了逃兵跑了,只有最后一批寻了救援,搬来了救兵,才让平津关没有沦陷!” 我掷地有声道:“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齐将军派出去寻求支援的人不是做了逃兵,是全部被人杀了。” “有人故意想让平津关孤立无援,想要我们的命,我在这五天里一直昏迷不醒,没有让人下葬将军,一切都是罗副将自己擅自做主,想掩盖事情的真相,想要你们的战友,我的丈夫,白白死去,得不到一个公道。” 我说着没有看到叶华夏停顿了一下,张口问其他人:“叶华夏呢?为什么没有看到叶华夏?” 我一提叶华夏,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啊,叶华夏呢,谁看到了叶华夏,他不是暂代将军之职吗?” “援军到的时候我还看见他,打败敌军之后,回到军营来,我就没看到他了。” “你们谁看到他了?” “我也没看到他,他跑哪去了啊?” 听到大伙这话,我明白了,叶华夏也被扣起来了。 还没有等我开口质问,罗中继冲着其他人嚷嚷起来:“叶华夏受伤了歇在营帐里,现在这个军营由我说了算,你们都别站着,不想被军法处置,该干嘛干嘛去。” 他欲盖弥彰,底气不足的嚷嚷,直接让在场所有人明白,所谓寻求支援的人不是做了逃兵是真的被人杀死了。 还有下葬齐将军,叶华夏不知所踪,皆是他所为,他想掩盖真相,让那些弟兄们白死。 在场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走的,罗中继要抽刀,用武力解决,我一个转头叫道:“禾苗,把他给我拿下!” 力大无穷的禾苗一步上前,直接握住他的手,没让他把刀抽出来,就把他牢牢的摔了出去,踩在了脚下。 罗中继想挣扎,翻身起,根本就挣扎不起来:“姜回,这里是军营,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来人,赶紧把她拿下。” 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在这场战役中,平津关九万多战士,死了八万多余人,只剩一万不到,还有受伤重伤的。 现在他们知道他们的战友之所以死亡,是别人有意而为之,他们怎么可能还听话? 我看了禾苗一眼,禾苗一拳下去,直接把他打晕,让他闭了嘴,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没有罗中继的阻碍,我张口对其他人命令道:“去把叶华夏找出来,一切真相大白!” 叶华夏拼死搏斗,对抗敌人,大家有目共睹,我的话若有人质疑,叶华夏的话绝对有用。 在场所有的人分头去找叶华夏,不到片刻功夫,叶华夏被找出来了,她身上还穿着上战场厮杀的那一身盔甲,盔甲上全是干枯的血。 她被关在空的粮仓里,手脚被绑,嘴巴被堵,身上有伤,罗中继想让她活活饿死。 她出来看到罗中继趴在地上,直接上去就踩两脚,踩完之后声音嘶哑:“各位同僚,罗中继把我骗去关住,想让我死,诬陷齐将军没有派人寻找支援,揽下所有军功,自己返回京城做京官!” 众人一听,生气而又愤怒,直接把罗中继围了起来,上脚上手使劲的踢他踹他。 罗中继在昏迷中被踹醒,又在清醒中被踹昏厥过去,不大一会儿,鼻青脸肿,伤口破裂,血流一地。 他们出完气之后向我道歉,表示不知道罗中继狼子野心,因为见不到我,听信罗中继把将军给埋了。 我直接打断他们的道歉,让他们跟我一起去把齐思渡扒出来,大家伙迟疑了一下,叶华夏带头才一起去的。 去了扒出来之后才发现,堂堂一品将军,下葬只有一个薄薄的棺材,连衣裳都没有换,依旧穿着他的破盔甲,眼睛都没合上,睁地大大的。 大家伙看到无一不动容,觉得将军不值,更有愧于我,在我要把他扒出来时,他们不该犹豫。 因为才埋到地里五天,天气又不热,除了浓郁的血腥味,他的尸首并没有腐烂。 我把他的尸体带进了将军府,百姓送来了一口厚棺材,我用热水擦干了他脸上的血,他的尸体已僵硬,换衣裳有很大的不便。 没有给他换衣裳,我在厚棺材里加上了冰,盖上了棺材,提着匕首来到罗中继面前。 他已醒来,看到我,张口就是威胁我:“夫人,将军已死,你孤儿寡母还是识相点,不若……” 我蹲在他的面前,轻声打断他:“少说这些没用的,不如说一些有用的,你的真正主子是谁?” 罗中继一愣:“夫人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夫人年纪轻轻就二嫁守寡,想必心里也是不得过。” “要不这样,夫人,你把我放了,我上奏皇上,向皇上给齐将军请功,绝对让你们孤儿寡母,下半辈子有食可吃!” 我把手中的匕首卡在了他的手腕上,锋利的匕首,散发着冷冷寒芒:“罗中继,没有人喜欢废人,当你的主子发现你是一个废人的时候,你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现在你是案板鱼肉,我手持刀,你任我俎,我要把你变成一个废人,我看看你的主子,是不是还与你荣华富贵。” 罗中继鼻青脸肿的脸一变,张口威胁:“你敢!” “我没什么不敢!”我轻笑出声,手下用劲,匕首向下一勾,挑战了他的手筋,流出炙热的鲜血。 罗中继双眼瞪得跟牛眼似的大,奋力挣扎,但是他的双手被绑,双脚被绑,根本就挣扎不开,只能忍受痛,看自己的鲜血流。 我拿着带血的匕首,卡在他另外一只手上:“我说了,我没什么不敢,你的主子是谁,我没有兴趣了,我现在就让你废。” 罗中继开始以为我是一个女人,是吓唬他的,不敢,我把他手筋挑断了,他害怕了,想求饶,我不给他机会了。 我把他左右手的筋都挑断了,把他左右脚上的筋挑断了,他骂我,骂的极其难听。 我充耳不闻,当没听见,捏住他的下颌,把匕首塞到他的嘴里,他不再骂我,而是满眼的恐惧,哀求。 我说过我没什么不敢的,我一个反转匕首,直接割掉他的舌头,再往他嘴里灌上最辛辣的酒。 手筋脚筋还有舌头被割,又有辛辣的酒,直接让他痛晕过去,地上流了满地的血。 叶华夏在一旁看着我,直到罗中继昏死过去,她才开口说话:“他是副将,就算有罪,你这样做,也触犯律法,一旦上面查起来。你难辞其咎。” 我眼皮一撩,看向叶华夏:“你说的对,所以我不打算让他活,我要让他死,这只不过是临死之前的折磨。” 叶华夏眉头一皱,劝我:“姜回,你不应该拿自己做赌注。” 我把匕首贴着罗中继擦干净血,站起身来:“我不拿自己做赌注,叶华夏,你对这个天下认知还不太深,我弄死他,我可以找到千千万万的借口。” “比如说,我带将军回京城,他一路相送,遇见悍匪,为了保护将军尸体,他跟悍匪生死相搏。” “比如说,我在将军回城,山上一块石头掉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脑门上,再比如说,他失脚落在水里淹死了。” 叶华夏默了一下:“的确,我对这个天下认知不深,我从出生到这里就不明白,都是爹生父母养,理应生而平等,为何娘卑贱女儿就要卑贱?” “我更不明白,女儿哪里比男儿差了,为什么女儿家只能囚居一偶,一切要以男人为主,以嫁给一个高门为荣?” 我讽刺的笑出口:“有什么不明白的,男人制定的律法,当然是有利于自己的。” “你来到军营里,我知道,你在对抗你是一个女儿家,可是有用吗?没有,一个罗中继就能把你绑起来。” 叶华夏惨淡的一笑:“你说的对,我在对抗我是一个女儿家,我总以为,我不怕死,我什么都冲在前面,我就能有一番作为,实则,一个罗中继就把我骗住了,差点把我弄死。” 我笑容一敛望着她:“你想改变吗?” 叶华夏没明白我的意思:“什么意思?” 我提着匕首走向她:“我的意思是,沈山是三皇子,我要带齐思渡尸体回京城,回去之后,我就不会回来,我会想尽办法嫁给沈山。” “只要嫁给他,我生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子,你在这里想尽办法强大,做我坚强的后盾,只要我能成事,只要我的儿子能成事,你就是光明正大的第一女将军!” 第91章 我的丈夫不会白死,你们会去陪葬 叶华夏瞳孔一紧,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言语:“沈山是三皇子,你还要带将军的尸体回京城,你还要嫁给他?” “姜回,你疯了,你已经二嫁了,在这个世道,你已经嫁不出去了,皇家注重的是门面,不会娶你一个二嫁女子。” 我勾唇一笑:“叶华夏,你都有胆子以女儿身来到军营,怎么没胆子相信我?” “你以为我没事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军营,去军营缝缝补补是因为我钱多闲的没事干,是因为我是齐思渡的夫人?” “你在天真什么,我只不过是在钓沈山!” 叶华夏听我此言,脱口而出:“你早就背叛了齐将军?” 我眼睛望着她,冲她摇头:“不,齐将军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嫁给他情非得已,他娶我也并非所愿。” “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要做什么,他一清二楚,你再看看这个,看完之后再说。” 我把我爹写给我的书信,给她看了。 她看了之后愤慨:“镇国亲王府太过分了,平津关军民几十万人,他们说不顾就不顾!” 我听她骂完:“是啊,要不是沈山那一批人,我们都得死,现在沈山正在去京城的路上,我带将军的尸体回京城,会碰见他。”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这一道,做我的后盾,我明日回京城,你好好考虑一下,给我个答复。” 叶华夏张口直接道:“不必考虑,我答应你!” 我早就料到她会答应,没有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这么的早,如此也好,省得等待。 她答应之后,我当着她的面,把昏迷不醒的罗中继割破了咽喉,我们说了这么多,谁知道他有没有听去,只有死人最安全。 五六月的天,草长莺飞,我穿着一身白孝裙,带着齐念舒,齐思渡尸体,在叶华夏派的人护送之下浩浩荡荡从将军府出发。 平津关所有的百姓都出来了,他们跪在地上,哭泣的送别,我牵着齐念舒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我们身后就是棺材。 他们最敬重的将军死了,最纵容我,信任我的人死了,我比他们还难过,比他们还伤心,但我现在红着眼睛一滴泪也落不下来了。 我就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出平津关,上了马车,马车上系着白布,竖着白幡。 我出嫁来时送嫁的人一二百,我回去带着齐思渡尸体护送我的人也是一二百人,只不过我来时一身红,回时一身白。 何苗担心我,连最心爱的肘子都不啃了,还没到京城就瘦了一大圈。 我也更加瘦了,瘦的像个骨头架子,风一吹,就能倒似的,但我知道,我不能倒,坚决不能倒。 走了一大半路,碰见了沈山,他带了从京城找的援军,正好跟我打了个对面,看见满目白幡,一口棺材,他眼中闪过又喜又惊。 待确定是齐思渡死了,他嘴角上扬,差点没压下来,对我道:“夫人,请节哀!” 我当没看见他的嘴角,在心里默念,沈家又欠了我一条命:“将军不会白死,沈山,我要让镇国亲王府付出代价。” 沈山没压下来的嘴角,直接耷拉了下来,沉声向我保证:“夫人,我跟你一道,绝对不会让你孤身战斗。” 我把不知道他是三皇子的身份演绎的淋漓尽致:“沈山,你能到京城搬来救兵,已经超出我的想象。”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插手了,你毕竟只是一个小兵,对抗镇国亲王府,我都没胜算,更何况是你。” “平津关危机已被梅城来的救援解除,你带过来的人都往回走了,你也赶紧回平津关吧,我不能连累你。” 我的退而求其次,一副为他好的样子,直接迫不及待的对我道:“姜…夫人,你不会连累我,我是此次战役的证人,我随你一起回京城,面见皇上的时候,我就是最有力的证人。” 见他迫不及待的上当,我故作苦涩笑出声:“你是最有力的证人又如何,找不到证据镇国亲王府杀传信兵的证据…” 沈山打断我:“没有证据,我们就寻找证据,我不相信他们能做到滴水不漏,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眼中一下蓄满了泪花,犹如看英雄般看他:“沈山,谢谢你,你说的对,没有证据我们就找证据,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到京城,让皇上知道,镇国亲王府的所作所为!” 沈山眼神被我看的一荡:“好,走!” 我重新返回,上了马车。 马车行走起来,我撩开车窗帘,指着前方骑马的沈山,对着齐念舒道:“念舒,看见没有,那个人,也是我们的仇人,你要在心里记住他的脸,要在心里记住他的人。” “在你不能一击击杀他的时候,你就要学会忍气吞声,要学会容忍我与他的任何亲密!” 齐念舒深深的望着沈山,许久,收回目光看着我:“我记住了,小娘!” 我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念舒乖,小娘会像你娘一样爱你,会像你爹一样疼你。” “但你要记住,你娘是亡死,你爹也是被上位者一步一步借着战争的名义逼死的!” 齐念舒眼中带着对我的依赖,又充斥着仇恨,像极了我小时候,我爹对我说,我的仇人都有谁的时候。 他握紧拳头对我道:“小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忍气吞声,不露声色长大,对杀害我娘,杀害我爹的凶手,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微微一用力,把他揽在了我的怀里,在报仇这条道路上,我又多了一个人,又多了一分把握。 一路上,马车未歇息,没有风雪的路,又好走,不足半月,我就到达了京城。 因为算了时间,到达京城的时间正是上午京城百姓出来买东西,人最多的时候。 马车进了京城的门,我带着齐念舒就下了马车,他抱着齐思渡牌位,我牵着他,大声的喊道:“平津关五月之前被鲜卑大军压境,我夫齐思渡奋力抵抗三月有余,粮草全无。” “我夫齐思渡派传信兵来京城寻求支援,让朝廷派下粮草,派兵救援,却被无良之人杀害,整整一百零九个传信兵全部死亡,我夫齐思渡战死沙场,我祈求朝廷皇上还我夫一个公道。” “各位父老乡亲,请你们随我去宫廷,见证一个公道!” 我的话像滚烫的油锅里,被人泼了一瓢水,瞬间吱啦一声沸腾起来,听到我说话的百姓,都知道平津关经了一场大战。 他们开始讨论纷纷,开始相互低语,我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之下,带着齐念舒边走边说,同样的话,不断的复述。 人的特点,就是喜欢热闹,更喜欢看忠臣被残害过的热闹,跟在我身后的人,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等我到达皇宫前,皇宫里已经得到消息,派了我爹和镇国亲王府的大公子沈知安将军来接我。 我与我爹不经意间一对视后,我松开了拉着齐念舒的手,扑向沈知安疯了似的质问他:“沈知安,你镇国亲王府杀了传信兵,让求救信到不了京城,到不了皇上的案桌上,你们杀了我夫齐思渡,你怎么还有颜面出现在我面前?” 第92章 皇上直接在册封上羞辱我们 沈知安没有料到我会扑向他,没来得及躲闪,被我扑个正着,张口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镇国亲王府顶天立地,怎会做出杀传信兵的事?” 我像极了一个失去丈夫,毫无理智的疯子,用手使劲的捶打他:“不是你镇国亲王府,谁还有能耐杀了一百多个传信兵?” “沈知安,你自己也是将军,也知道被困,多么希望有粮草和救援,你怎么就这么心狠让平津关沦为弃子?” “我没有,一定是误会……” “姜回,且不可胡闹。”我爹故意斥责我,伸手把我从捶打沈知安身体拉扯了过来,手劲微微重了一下。 我一下借机挣脱他,狼狈而又疯狂,向对着沈知安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低声碎语百姓们道:“各位,你们看,镇国亲王府自己家有个将军,却容不下别的将军。” “平津关军民加在一起几十万,被鲜卑主力军压境,困了将近五个多月,没有救援,没有粮草,朝廷不知道,他沈知安身为大晋第一将军,他也不知道吗?” “怎么着,我丈夫的命不是命,平津关百姓的命不是命,将士们的命不是命,他们就活该死的?” 我的声泪俱下,痛不欲生,声声泣血的质问,让百姓讨论指点的声音更大了:“是啊,沈将军,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不知道平建关有战士也就罢了,身为大晋第一将军,您怎么会不知道那边有战事?” “被困五个月之久,没吃没喝,天寒地冻,想想都可怕,他们竟然还能打赢仗,这得多少血肉之躯的抵抗啊。” “有吧,有吧,我记得年后,有传信兵背着旗帜策马奔腾进城,我还想着,是不是哪出事了,可是,又没听说哪里出事儿了。” “听你这样一说,我好像也见过,见过传信兵,背着紧急情旗策马奔腾进了城,随即就石沉大海,没了踪迹,也没听说哪里有战事起。” “照你们这样一说,的确有传信兵进来,但是人到达京城之后又不见了,人去哪里了?” “不不不,将军夫人说了,是一百多个传信兵寻求救援,一个未回,全都死了。” “天哪,一百多个,死了一个,死了十个八个也就算了,一下子干掉了一百多个,这个人绝对只手遮天,在天子脚下,皇帝眼皮底下杀人,这是要动之国之根本啊。” 沈知安听到百姓的话,脸色变了,杀传信兵他是不知情,但他爹和皇上知情,他是他们家唯一一个尚有一丝良知的人。 我要把平津关的事情掀开,我要让高座上的那个人,就算齐思渡按照他的意愿死了,他也要推出一个替死鬼出来。 我要把这个替死鬼往镇国亲王府引,让天下百姓都晓得,镇国亲王府沈知安想排除异己,一人独大当元帅。 在百姓讨论中,沈知安看向我爹,我爹对他拱手道:“沈将军,事关重大,您看,这个棺材可否进宫?” 沈知安沉声道:“进宫,为何不进宫,我镇国亲王府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从不做害他人之事。” “齐将军的死,我深感痛心,我也能理解齐夫人新婚燕尔未到一年,丈夫就死了,是何等痛心。” “进宫,向皇上禀明,让皇上下旨查证,还镇国亲王府一个公道,也让死去的齐将军,能瞑目。” 沈家一窝子歹笋出现了一根好笋,这真是要让人大呼奇迹难以相信,不过也好,有这根好笋的存在,我的路才会好走。 我爹沉吟了片刻,同意了他的意思,带着我和齐念舒还有还齐思渡的棺椁进了皇宫。 巍峨的皇宫,光是宫墙就有我四个高,红墙,琉璃瓦,禁卫军个个手持着大刀,目露凶光,严阵以待。 我爹用了十六年从都察院五品做到了正二品,我用了十七年的时间,身上背了两条命走进了皇宫。 皇宫的琉璃瓦在太阳光照射之下,反射刺着眼睛,地上干净的连边落叶都没有。 皇宫,在这一刻我深深的感知到,为什么皇宫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飞蛾扑火,也要进来。 如此之地,谁不想成为它的主人,谁不想站在最高处,俯瞰着众生,拿捏着众生的性命。 已经是下了早朝的时间,我爹和沈知安没有到朝堂之上,而是到了皇上批奏折的上元宫。 因为我带了棺椁进宫,我爹和沈知安率先进的上元宫,我和齐念舒跪在棺材前,等着皇上。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年龄比我爹大一些,眼神锐利,带着美须,浑身散发着威严尊贵的皇上从上元宫走出来了。 他气势辉煌,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带着杀伐果决,不容置喙的霸然, 他走在前面,我爹和沈知安走在后面,按理说两个人的气度已经非凡,在他面前还是差了些,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帝王气! 我在他快要走到我面前时,带着齐念舒给他俯身叩首:“臣妇姜回携子齐念舒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在我面前站定,负手与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威严道:“齐将军之事,朕已知晓,齐夫人辛苦,赐其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赏金十万!” “赐其子齐念舒为灵伶候,赏府邸,在守孝期满,进宫陪小皇子们研读!” 册封齐念舒为言伶候? 伶,可不是什么好字。 皇上是故意的,在敲打我,在警告我。 我扬着嘶哑的声音:“臣妇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道:“齐将军的死,朕深表痛心,你放心,一百多位传信兵的事,朕会派人查清。” “你好好安葬齐将军,朕不会让有功之臣因为几只蛀虫原因死得如此憋屈,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皇上的话,堵住了我所有的言语,让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磕头谢恩,再叫一声吾皇万岁万万岁,就带着齐念舒起身离开皇宫回到齐将军府。 将军府只剩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守着,我们还没到,他就在门前跪着了,看见齐思渡棺椁他直接趴在地上哭出声。 我在他的哭声中,带着齐思渡和齐念舒回到了家中,没想到棺椁刚停在灵堂里,沈知意穿着一身俏丽的衣裙,带着仆人丫鬟,微凸的小肚子,浩浩荡荡来了。 她看到我狼狈,一身白孝,故意拿帕子掩了一下嘴,用手托着肚子,声音轻快,说不出的得意:“姜回,别怕,娘来了,娘一定全京城的高门大户,文武百官都来吊唁你的丈夫,让你的丈夫风光大葬!” 第93章 我还没腾出手找你,你就过来炫耀你怀孕 我红着眼睛走向她,她身边的丫鬟仆人直接挡在了她面前,像我是毒蛇猛兽,要扑过去,把她咬死一样。 沈知意拿着帕子挥了挥手:“不用这么紧张,姜回是我的嫡女,现在封了一品诰命夫人,儿子又册封为灵伶侯,这份荣耀,在整个大晋都是头一份。” “她刚死了丈夫,想亲近亲近我这个母亲,你们不要这么没规矩的拦着,让开让开,都让开,正好我也怀了她的弟弟,让她伤心之余沾沾我的喜气也是好的。” 我出嫁平津关不到一年,她的肚子就鼓出来了,三四个月的样子,怪不得变得浑身上下透着得意娇媚劲。 “母亲说的是。”我的嗓子又沙又哑,目光把她从上打量到下,最后停留在她鼓出来的肚子上,张口半威胁半提醒:“我要是母亲,过来替女儿安排死去亡夫的丧事,就不会穿的如此俏丽,惹人口舌。” “当然,母亲向女儿这个寡妇炫耀自己有孩子,女儿要是不高兴,大嘴巴向外一说,母亲会不会像姜沁儿一样颜面丧失?” 姜沁儿是沈知意的痛,是她的耻辱,现在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但是我一提起她,沈知意就不痛快,脸色就难看。 沈知意托着自己的肚子,压着声音,目光掠过我看向齐念舒:“姜回,像你这样的白眼狼,黑心肠,你的继子不知道吧,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我一个侧身让位:“他不知道,母亲可以去跟他说。” 沈知意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截了当,脸色极其臭:“十二三岁的男孩,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年龄,你就真的不怕?” 还在威胁我? 我怎么会惧怕她的威胁? 我直接叫道:“念舒,过来,你外祖母要见见你!” 齐念舒听话的走了过来,极其乖的双手一拱,向沈知意行礼问安:“念舒参见外祖母,外祖母安。” 双眼红彤彤,小脸红扑扑,瘦瘦高高的小孩,一副极其乖巧的样子,不像是将军之子,像一个小读书郎。 沈知意眸色打量着他,大概是在想,如何在一个十二三岁毫无主见的男孩面前说我的坏。 齐念舒任凭她打量,她不说话,他自己也不起,就是做拱手行礼状,静静的等待她。 沈知意打量完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妒忌,大概是在想,如此懂事乖巧的小孩,成了我的继子,真是亏得慌。 “念舒免礼。”沈知意用帕子一挡手,握住了齐念舒的手:“来来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咱们的小念舒。” 齐念舒乖乖的应了一声是。 我在一旁不说话,就看着沈知意虚伪的夸赞:“念舒长得真好,也懂事,也乖巧。” “回头你爹的事儿完了,跟你娘来外祖母家,外祖母给你做好吃的。” 齐念舒眼眸垂下:“谢外祖母!” 沈知意撇着我:“不用客气,你这个继母娘都是我带大的,往后,我也会好好的把你带大,让你成为人中龙凤!”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我把手横在了我自己的肚子上,在一旁凉凉提醒:“母亲,想必你大着肚子父亲是不想让你出门,你毛遂自荐,带了人出门,过了帮我安排一切。” “现在你什么都没安排,回头有人来吊唁,说的不会是我,只会是你。” 沈知意对我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剥我的皮,撕我的肉,喝我的血,被我这样一提醒,她不虚伪了。 一声令下,她带过来的人,开始布置起灵堂。 不到片刻功夫,灵堂布置好了。 我去如厕的时间,沈知意蹲坐在了齐念舒身边,像个恶毒的蝎子,甩着尾巴毒刺:“念舒,小孩子没了亲生母亲父亲,是非常可怜的,继母都坏,她们会虐打小孩子!” “特别是姜回,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克夫,之前嫁的那个现在已经穷困潦倒,人见人厌,之后嫁给你爹,没想到不足一年就把你爹克死了。” 齐念舒双眼红彤彤的望着她:“外祖母的意思是,让我把她给撵走?” 沈知意眼中一喜:“那倒不是,撵走她是便宜她了,她踩着你爹的尸体成了一品诰命夫人,你得好好没事的蹉跎她。” 齐念舒像个木偶,顺着沈知意的话问:“何为蹉跎?” 沈知意笑着说:“何为蹉跎,蹉跎就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一个贱人,她是一个克夫的贱人。” 齐念舒点头,举一反三:“我明白了,当着众人面骂?” 沈知意大喜:“对对对,乖孩子,你真是太聪明了。” 齐念舒:“我知道了,多谢外祖母。” 沈知意勉为其难,屈尊降贵,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乖孩子,只要你当着众人面骂她,外祖母就给你送好吃的,好玩的,你要什么,有什么。” 齐念舒不跟她客气:“我想要金子,外祖母能给我吗?” 沈知意一愣:“你要金子做什么?” 齐念舒声音一哑:“我爹被困平津关,小娘有金子都不拿出来,所以我想要金子。” 沈知意一听我有金子不拿出来,就立马觉得齐念舒和我的关系不咋样,她的挑拨离间是成功的。 她立马答应:“好好好,你要金子,回头外祖母就给你拿,要多少有多少。” 齐念舒抬头看向她的金簪子:“外祖母,你可以把头上的两个金簪子给我吗?” 沈知意没有任何犹豫,把两个金簪子拔了下来:“给你。” 齐念舒如获珍宝,藏在了袖笼处:“谢外祖母。” 沈知意拍了拍他的手:“不用客气,外祖母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派人来姜府找外祖母。” 齐念舒应了一声好要起身送她,被她拒绝。 她带着人离开,我走了出来。 齐念舒把两个金簪的拿出来递给我:“小娘!” 我接过一个金簪子,转身把禾苗叫出来:“禾苗,拿着沈知意的金簪子,找人想办法告诉沈知安,传信兵有一半是沈知意派人劫杀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死在平津关!” 第94章 我设的局马上就见效了 禾苗从我手中接过金簪,未做任何一丝犹豫,没有从正门,而是从后门离开了将军府。 齐念舒昂头问我:“小娘,一个金簪子可以让那个讨厌的女人死吗?” 我把另外一个金簪子拿到手上,弯下腰直视着他的双眼:“当然不会,那个让你我讨厌的女人,她的父亲是镇国亲王,她的母亲是八大世家之一王家女,她的堂兄就是当今皇上。” “她还有两个亲哥,一个是你今日所见的那个沈知安沈将军,一个是礼部尚书,家中门客更是无数。” “想让他们死一个金簪子不够,至少要按个谋反的罪名,在他们家搜出龙袍,私刻玉玺,才能让他们死。” 齐念舒沉默片刻:“这很难!”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这不难,只是需要点时间。” 齐念舒眼睛一亮:“我还小,有的是时间。” 我勾起嘴角缓缓一笑:“是的,念舒有的是时间!” 他才十三岁,我才十七岁,我们都还小,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他们算这一笔账。 我和他跪在棺椁前,烧纸钱的时间里。我被册封一品告命夫人,我的继子被封了侯像风一样,席卷整个京城,许多人觉得我好命。 一嫁落魄侯府,能全身而退,从庶女变成嫡女。 二嫁二品将军做正妻继室,将军死了,留下一个得人疼的儿子,被封了侯,我又是一品诰命夫人,我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妥了。 听禾苗回来说,京城中讨论最多的就是我,我成了全京城庶出羡慕的典范,他们都想成为我,变成我,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做人上人。 虽然他们没有见过我,就想尽办法打听我,托信任的人到齐府给我送礼,礼物不厚重,但可以看得出来,经过精挑细选,用了心的。 我把他们送给我的礼物,让禾苗单独的放起来,我和齐念舒还有我爹一起操办齐思渡葬礼。 在京城的文武百官,高门大户,都来吊唁了,都让我节哀,让我好好养孩子,不能辜负齐思渡。 齐念舒舅舅也来了,二十郎当岁的青年,穿着一身便服,一股正气,把他抱起,牢牢的抱住。 齐念舒被他抱走红了眼,哽咽叫了一声舅舅。 齐家本家没有嫡系了,旁系做不了我的主。 齐念舒舅舅舒衡过来之后,齐思渡就下葬了,和他心爱的女人合葬在一起。 齐思渡下葬之后,舒衡不能在京城久待,要离开京城,他向我道:“夫人……”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轻声打断他:“姜回。” 他微微愣了一下,便转了话语,直呼我的名字:“姜回,我想带念舒回舒家,连同我的孩子,一起养。”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他跟我争孩子,齐思渡死了就留一个孩子给我,这个孩子又跟我贴心,他想把孩子弄走,肯定不行。 我直接了当的问道:“你的孩子才几岁,他几岁,一起怎么样养?” 舒衡没想到我会向他发难:“自然是我的孩子怎么养,他就怎么养,我会待他像亲儿,把他培养成才,继承他爹的衣钵,给齐家光宗耀祖。” 我嘴角微微一扬:“虽然娘舅大于天,你待他像亲儿,但他不是你的亲儿,他是我的儿子,他应该在我身边长大。” “不可能,你的身份无法……” 我打断他:“我的身份怎么了,我是镇国亲王府郡主沈知意的嫡女,在沈家宗碟上有名字的,还是皇上册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我爹更是左都御史,我这个身份怎么不能抚养他?” “你把他带到墨凉城,那边那么偏,能请了什么好先生教他读书写字,能请到什么好师傅教他舞剑弄刀?” 舒衡看着我皱起眉头沉默了,的确不能更好的养齐念舒。 我向前逼近他一步:“我这个一品诰命夫人的由来,是因为他父亲,是因为他,把他留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没有其他的孩子,我只有他,我的下半辈子要靠他,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不利,我没那么傻!” 他所担心的就是齐念舒太想留在京城,无父无母,亲戚什么的又不成才,虽然被封了侯,毕竟年龄小。 我把我的身份地位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他,让他知道我是齐念舒唯一的选择,他也是我以后的仰仗,我和他是相辅相成,不用担心我会虐打他,会蹉跎他。 舒衡深深的看着我:“我去问问念舒,如果他愿意留下,我就不带他走,如果他愿意跟我走……” 我再次打断他:“他不愿意跟你走,你别忘了,皇上策封他为侯,让他在家守孝三年,三年之后进宫陪皇子读书。” “舒衡,你是他的舅舅,你是墨凉城的少将军,你应该清楚的知道,待在京城的都是人精。” “他跟你回去三年,三年之后他才回来,在这三年里,你们除了教他读书写字,刀枪剑戟,你们会教他人心,算计吗?” 舒衡浑身一震,看我的眼神变了:“姜回,你很可怕!” 我露出一抹讽刺:“谢谢夸奖,我只不过在就事论事,更何况齐思渡是因为救援不到才死的,这件事情就算了吗?” 舒衡一时语塞,眼眸微垂,向我拱手道:“念舒我不带走了,我去跟他说一声,明天离开京城。” 我向他福身行礼:“多谢舒少将军!” 跟我抢孩子,就算他们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又如何? 齐念舒现在是我的儿子,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他就应该在这充满算计的京城呆着。 翌日天刚亮,舒衡就离开了。 我和齐念舒在门口送他,目送他远去,直到看不见他,正准备转身回去,沈知安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穿着便服,骑着马,过来了,我让齐念舒先进去,自己迎上他,向他行礼:“姜回见过沈将军,不知沈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沈知安看着我,客气的问道:“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不知你可否方便?” 我略带讥讽:“沈将军大驾光临,我自然方便,沈将军请!” 沈知安对于我的讽刺没有责怪,反而道谢:“谢谢。” 我带他进了正厅,他直接掏出沈知意的金簪子放在桌子上,“姜回,这根簪子是知意的,皇后赏给我母亲的,我母亲给她的陪嫁,如此东西不应该流在市面上!” 他的到来是我预料之中,我把随身携带的另外一根金簪子也放在了桌子上:“什么陪嫁之物不应该流在市面上,沈将军,你就不应该对你的妹妹抱有幻想!” 沈知安看到另外一根簪子眉头一皱,有些不相信,伸手拿过,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是皇后赏赐之物,抬眼望我:“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沈知意派人劫杀传信兵的?” 第95章 我又不是蠢货,相信你会大义灭亲 面对他的质问,我不由自主的冷笑一声,直接叫他的名字,反问他:“沈知安,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派人劫杀传信兵重要吗?” 沈知安声音一沉:“当然重要,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你的丈夫齐思渡为守百姓,为守疆土,与敌人拼死搏杀,本应该不死,却因为她而死,怎会不重要?” 我笑出声来:“沈知安,你觉得重要,你要真觉得重要,你现在不是在我这里,而是在你妹妹那里。” “我有的时候真的不明白,我从头到尾都是你妹妹的棋子,她却从头到尾容不下我,我一嫁是她的手笔,我二嫁是她和你母亲的手笔。” “我都心甘情愿的离开京城,去边关,两千里的路,她非但不放过我,还拿平津关几十万人,整个大晋去赌,她的心怎么那么歹毒?” 身沈知安清楚的知道,是齐思渡用他的死守住了平津关。 他要是守不住,他死在沙场,我不堪屈辱,给他殉情,鲜卑主力军长驱直入,直达京城,整个大晋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沈知安被我问的哑口无言,眼中升起愧疚,自责,愤怒,以及点点对我的心疼。 我设局让他相信他妹妹杀了传信兵,我爹在旁边补局,除了金簪子证据,还有其他证据证明沈知意在杀传信兵这件事上有脱不了的关系。 我不要他的心疼,他们沈家人的心疼对我来说,比茅坑里的屎还要令人恶心。 沈知安深深的压了一口气,欲开口,府中的贵叔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您的母亲,姜夫人来了,您见吗?” 我立刻回答:“你让她在外面等一会,我去迎她。” 贵叔应了一声是,弓着身子转身向大门走去。 我望着沈知安:“沈知安,你是大晋的第一将军,镇国亲王府的世子,你爱你宠你的妹妹,你却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今日,我让你了解了解,你的妹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对我的,为什么容不下我。” 沈知安比我爹还大,因为是武将,上过战场,杀过人,他的气势不弱,很凌厉,在我话音落下,看了我一眼,转身去了厅中的屏风后。 沈知意并没有让我去迎她,她自己带着好几个丫鬟婆子和护卫气势汹汹的走进来,见到我一如既往:“姜回,一品诰命夫人,有个侯爷的继子,你倒对我摆起谱来了。” 按品级制度说,她是郡主,我是一品诰命夫人,她得对我客气,但是我目前是她的女儿,更何况沈知安也在。 我向她屈膝行礼,张口解释:“母亲,我没有对你摆谱,刚刚送走贵客,想换一件衣裳……” 沈知意根本就不让我把话说完,挥手打断我:“自以为是高我一个品级,就能凌驾在我之上,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我弱弱的反驳:“我没有…” 沈知意不耐烦:“什么没有,我说你有就有!” 她说我有就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她哥哥听见了。 我故作挫败承认:“母亲说的是,女儿下次不敢了,请母亲见谅!” 沈知意把这罪名安扎在我头上,冷哼了一声,脸色突变,挥手直接对着我的脸,来了一巴掌:“姜回,我问你,京城流传平津关传信兵进京被杀有我的手笔,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巴掌声又脆又响,我硬生生的受着,嘴角都被她打流了出了血,眼神恶狠狠的望着她:“母亲,无风不起浪,你要是没做过,你害怕什么?” “更何况,皇上派人在查,我相信皇上……” “你少跟我来虚的。”沈知意手指着我:“肯定是你传出去的,姜回,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安分的,我就应该把你弄死在平津关让你永远回不来。” 我顺着她的话引她:“一百多个传信兵被杀的事情,真的有你的手笔?” 沈知意得意的嘴角一扬:“有如何,没有如何,谁能耐得了我何?”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我爹上奏皇上,让你嫁给齐思渡,捞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捞了一个当侯爷的儿子。” “真的是你所为!”沈知安在屏风后面听不下去了,走了出来,出声厉问:“沈知意,你知不知道你此举,弄死了平津关八万多的战士,他们也是爹生父母养,他们也有妻有儿有女,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知意被自己哥哥突如其来吓了一跳,脸色一变,随即看向我:“姜回,你算计我?” 我瞬间愤怒:“母亲,你杀了我的丈夫,让我做了寡妇,又来后悔我做了一品诰命夫人。” “我不明白,母亲,你为何恨我如此?” 沈知意气得挥手又要打我:“我为何恨你如此,我的沁儿就是你算计你害的,你说为何?” 沈知安一个侧身,挡在了我的前面,抓住了沈知意的手腕,大声斥责:“够了,沈知意,姜沁儿自己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跟姜回有什么关系?” “你恨她,让父王上奏皇上,让她远嫁本就不对,为了杀她,还做出如此荒唐的事,走,跟我去见皇上。” 沈知意双眼瞪的滚圆,震惊难以置信:“大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要为这个卑微的庶出贱人,向皇上告密,我杀传信兵的事?” 沈知安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眼中的气恼,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化成实质:“就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帮助你,才让你有胆子做出如此滔天大祸。” “平津关八万余人的英魂都在天上看着你,你若不得到惩罚,他们死都不安息,走,跟我走。” 沈知意挣扎:“我不去…” 沈知安另外一只手一反,直接敲在她的后颈。 挣扎不断的沈知意双眼一翻,整个人直接软了。 沈知安反手把她抱起,对我道:“姜回,你不叫我一声大舅舅没关系,这次是你母亲沈知意犯下滔天大祸,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有责任。” “现在我带她去皇宫向皇上请罪,你是要跟我一起去,还是要在这里等消息?” 第96章 我开始对我的继母下手了 他要带我去? 这让我始料未及,心头窃喜! 但…为了安全起见,为了见证沈知安是不是真的大义灭亲,我还是不去了。 我眼中愤怒未消:“沈知安,你让我去做什么?你若真的为我做主,你若真的大义灭亲,为平津关八万余人命讨回公道,不应该让我去,而是让我看到结果。” 沈知安眸子沉了沉:“我知道了,告辞!” 他说完抱着沈知意就离开,到厅外让沈知意的丫鬟仆人回府去叫我爹,让我爹去皇宫,看看他怎么大义灭亲的。 丫鬟仆人没有一个人敢拦下他,躬身诺诺的应了一声是,跟着沈知安一起离开了齐府,拔腿就往姜府跑。 齐念舒走了出来到我身边:“小娘,那个讨厌的女人这次就会死吧?” 我垂着眼眸看他:“不会死。” 齐念舒小小的眉头一皱:“她的兄长看起来很愤怒,很气恼,很像大义灭亲!” 我漫不经心道:“是啊,那是她的兄长!” 齐念舒听懂我说的话了,正因为那是沈知意的兄长,他是愤怒,但他不会大义灭亲,不会让她的人头落地,更何况沈知意还怀了孩子。 他们进宫,我也没闲着,让沈知意劫杀平津关传信兵流传在京城每个角落,让京城每一个人乃至天下人都知道她害了八万余人的性命。 更让京城的每一个人闲聊时,都在说她的恶毒,都在说她无法无天,应该下阿鼻地狱!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永远是对的,当天夜里,我爹的人过来恭敬的禀报我:“小姐,皇上把所有传信兵的死全部算在了沈知意的头上,沈知安交上了兵符,保了她一命!” “沈知意被剥夺了郡主头衔,现在只是大人的夫人,除此之外,不再享受一切皇家供奉。” “镇国亲王得知之后,进宫请罪,皇上见都没见,镇国亲王妃气血攻心,直接昏死过去,都没有太医去看。” 我翘了翘嘴角,觉得沈知安这根好笋善良又可悲,好的不能大义灭亲,割不下骨肉亲情,只能把自己套牢在里。 不过也好,这些都在我和我爹的算计之内,我们就要逐步的瓦解镇国亲王府。 至于皇上会不会查流言是怎么出去的,大约是不会查,毕竟平津关的传信兵也有他的手笔。 现在有杀了几个传信兵的替死鬼沈知意出来,又拿回沈知安手中的兵权,这对皇上来说一举两得。 如果他继续查,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擦到他自己的头上,身为皇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权衡利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知意这一次直接轰动整个全京城,很多人叫嚣她去死,她只能躲在家里像个缩头乌龟。 镇国亲王府和姜府在夜里被人泼上了人中黄,扔了烂菜叶子,因为是夜里所为,找不到是谁干的。 但是大伙都清楚,因为沈知意让平津关死了八万余将士的性命,其中不缺乏京城人。 他们无法杀掉沈知意,只能晚上过来泼人中黄,扔烂菜叶子,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我爹对此很平淡,连官都没让报,直接让下人去冲洗,自己照常上早朝,对沈知意更加的好。 镇国亲王府咽不下这口气,到处找人,哪里找得到,人家都是三更半夜过来泼完就跑。 齐府陆续进来的丫鬟,护院,仆人,都是我爹给我挑的,人不多,二十来个。 丫鬟和仆人忠心耿耿,读书断字,护院武艺高强教齐念舒拳脚功夫,让他强身健体。 叶华夏被正式册封为平津关的守城将军,我派人以商队的形式给她送去粮食和金银,又雇了镖局把我的嫁妆拉回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平静而又祥和,我在齐府学会了念经,抄经,心态平和。 沈山几次想见我,我都没见他。 我知道,他想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但我现在还不想听。 我也知道沈知意之所以被锤得这么死,沈山功不可没,但他不聪明,他得罪了镇国亲王府,在皇宫的日子更难过。 为了让他难过加难过,我爹用了点小手段,让他在皇宫里,饱受排挤,欺负。 有好几次,我爹下了早朝,都会替他解围,随意的解围,让他铭记在心,让他感激我爹。 我爹偶尔再给他指明一条路,让他减轻被为难,因此,他就像鱼儿一样,咬住了钩,有的时候会专门在宫道上等我爹,趁没人的时候跟他说几句,问几句。 就这样,我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 我安稳了四个月。 直到沈知意肚子七个半月,快八个月,我对沈知意下手的日子到了。 她的肚子很大很大,是双生子。 她自己也被喂的很胖很胖,眼睛都成了两条缝,整张脸油腻腻的反着光。 我去见她的时候,她正横在卧榻上,在院子里的树阴凉下,被人伺候着吃烧鸡,啃鸭子,吃的满嘴是油,像猪一样,只知道吃。 见到我来了,她不吃了,被人扶起来,粗壮的胳膊,连自己的嘴都擦不了,只能让丫鬟婆子伺候。 我宽大衣袖下的手拿着铜镜,不急不躁的等着她。 她的嘴巴手擦干净之后,被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搀扶起走到我面前,又得意又嚣张:“姜回,没想到吧,你想利用传信兵的是害我,我是失去了郡主的身份,失去了皇家的供奉,但是我得到了你爹的爱。” “你不知道,你爹现在多疼我,多爱我,晚上我睡觉腿抽筋,他起来给我按腿,晚上我肚子饿,他卷起袖子亲自下厨。” “还有,我肚子里是双生子,产婆已经看了,是两个男孩,等孩子一出生,你爹会对我更加的好,我们一家四口会过上令全天下人眼红艳羡的好日子。” 我爹当然对她好了,不对她好,怎么能让她胃口大开,怎么能让她吃的像猪一样肥。 我嘴角一扬,“母亲,你多久没照镜子了?” 沈知意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从宽大衣袖中掏出铜镜,对着她的脸照去:“来,看看你的猪脸,是多么狰狞可怖,我爹看你这张脸,真的能爱你吗?” 第97章 儿子生出来死了,丈夫又带回来两个美娇娘 沈知意努力睁大眼睛,看向铜镜,铜镜里倒映着她肥胖如猪的模样。 她顿时发出一声尖叫,伸手拍掉铜镜:“这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坚定的对她说道:“这不是你,能是谁,就是你!” “不是不是,就不是……” 我瞧着她发疯的样子,不跟她多说废话,举起手对着身后挥了挥。 禾苗扛过了一人高的铜镜,往地上一杵,正对着沈知意。 沈知意肥胖的身躯,一下子暴露在巨大的铜镜里。 她脸色顿时煞白,不敢相信镜子里肥如猪的人是她,直勾勾的盯着铜镜,跟见了鬼似的。 也是,自打我爹知道她怀了双生子,就把整个姜府的铜镜给收起来了。 她又沉迷于我爹对她的好,给她做什么,她吃什么,别人怀了生孕一天四餐不得了,她一天要七八餐。 白天夜里除了睡觉都在吃,躺着吃,坐着吃,站着吃,觉得每吃一块食物,都是带着我爹的爱,带着我爹的疼惜。 沈知意拖着笨重的身体扑向铜镜:“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来人,快砸了它,快。” 她的丫鬟婆子立在两旁,没有一个人上前,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视她无一物,耳观鼻,鼻观眼。 沈知意没发现这一点,她扑向铜镜。 禾苗镜子一移,她扑了一个空,巨大肥硕的身体,哐当一声,肚子朝下,砸在了地上。 地仿佛都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发出一声痛呼惨叫,脸朝下,肚子朝下,想翻身根本就翻不过来,她痛得冷汗晶晶,大声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我要生了。” “快给我找太医,快去给我找太医……” 我撩起裙摆,往地上一蹲:“沈知意,哪来的太医,你还以为你是镇国亲王府的郡主,你忘记了,沈家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我在齐府猫了这么久,沈山也不见等的就是这一刻。 沈知意趴在地上,痛的眼泪鼻涕一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姜回,我肚子里是你爹的孩子,是你爹的儿子,你这样对我,你爹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是不知道,你爹多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他每日除了给我捏腿捏脚,做食吃,还读书给我的孩子听,说孩子出生,他会教他读书写字。” “他还说,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成为人中龙凤,我跟沈家没有关系不要紧,我还有他,他会让我成为全京城最幸福的女人。” 我唏嘘了一声:“哇,我爹从来没这样对过我,也没这样对待过姜沁儿,看来他真的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我要趁他上早朝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弄死,你说好不好?” 沈知意努力的抬头,想睁大她的眼睛:“你敢?” 我直接上手,一拳捶在她的肚子上:“我敢,我为什么不敢?” 沈知意被打的痛的闷哼了一声,面目狰狞:“姜回,孩子若是有三长两短,你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我的肚子,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她是流血了,不过不是我打的,是她刚刚扑到地下,到现在还没翻过身来,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肚子上。 “来人啊,来人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快来人啊。” 沈知意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大喊大叫。 歇斯底里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院落里,没有人理会,没有人听见,在场所有的人,就像眼瞎了,耳聋了一样。 沈知意喊了许久,痛得几近昏厥,终于明白,她现在身边的所有人,都不是她的人,都是我的人。 严格来说是我爹的人,所有人的软肋,都捏在我爹的手上,我爹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我欣赏着沈知意的疼,她的叫喊,她狼狈如狗的样子,直到鲜血浸透她的衣裙,她痛的没有一点血色,我才挥了一下手。 伺候沈知意的人连忙把她抬起,抬进屋子里,放在床上,把她的衣裙给脱了。 沈知意被平放在床上,好像有力气了一样,死死的抓住被褥,嘶哑着嗓子喊:“稳婆,快给我找稳婆,快……” 禾苗给我搬了一张椅子,我落座看着她,提醒她:“沈知意,没有太医,没有稳婆,你想活命,你就自个儿生。” “生出来你就活,生不出来你就死。” 女人生孩子,生门死门两重天,别说她贵为郡主,就是贵为皇后,难产而亡,也比比皆是。 她要是生孩子死了,谁也拿不了这个做文章,毕竟我爹是出了名的疼她,待她如珠如宝。 沈知意痛着骂我,带着无尽的悔:“姜回,贱人,我应该从小把你给掐死。” 我替她惋惜:“可惜没有后悔药,时光不能重来,现在你的命,在我眼皮底下。”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少说话,多省点力气,生孩子吧,毕竟两个儿子,别人要生一天一夜,你至少要生两天两夜。” “啊!” 沈知意发出一声惨叫,手上青筋爆出,下身撕裂,身下流血,屋子里弥漫着,全是鲜血的腥臭味。 我闻着血腥味,嗜血又残忍,兴奋又开心。 十七年了,沈知意终于落在我的手上了。 她跟沈家脱离了关系,全身心的信任我爹,以为得到了我爹的爱,万无一失,实则只不过我爹把坑挖好了,等着她跳。 她不但自己跳了,她还拿个铲子,自己把自己埋严实了。 她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带着血嘶哑。 我在这一声声悦耳动听中,笑得畅快。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白天过去,迎来黑夜。 沈知意痛晕过去,又痛醒过来。 没有遮挡的肚子上,可以看到孩子在里面翻滚,想努力的挣脱她的肚子,想要出来。 她也在用力,使劲的用力,真致午夜时分,生出来的第一个孩子,孩子生出来不会哭,全身僵紫。 她都来不及看她血淋淋带着粪便血污的孩子是死是活,又开始新一轮的生第二个。 她到底是命大,有福之人,疼了一天一夜,躺在血污里,把两个孩子都生出来了,可惜,两个孩子死了。 她躺在床上,肚子憋屈一半,喘着出气,双眼血红,望着我,声音嘶哑的不像话,诅咒我:“姜回,你一定不得好死。” “爹,你来了!”我对她的诅咒充耳未闻,站起身来,扬起嘴角,欢快的叫着我爹。 沈知意听到我爹来,迸烈出巨大的力气,爬翻起来:“老爷……” 她叫了一声,声音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爹带着两个鲜嫩的美娇娘进来! 第98章 我要让你众叛亲离,每个人看到你就厌 “这是姐姐吧,长得可真是寒碜人,怎么能配得上老爷呢?” 两个美娇娘随着我爹进来,拿起了帕子,掩住了口鼻,走到床沿边,对着沈知意口无遮拦满满嫌弃。 “可不就是,肥如猪,连生个孩子都生不好,这两个孩子死了吧,老爷,姐姐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姐姐这么没用,又这么肥,这往后是生不出来了吧,那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姐姐生不出来,有我们啊,我们可以生,生完了过去给姐姐,不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嫡女了吗?” “对呀,对呀,我们出身卑微,是楼里的,生出来的孩子跟我们一样卑贱,但是生完过给姐姐,孩子就尊贵了,也能为老爷传宗接代了。” 我爹轻声斥责:“放肆,不可对夫人无礼。” “是,老爷!”两个美娇娘娇滴滴的,又香又软,又嫩又鲜活,向沈知意道歉:“姐姐对不起,妹妹们初来乍到,口无遮拦,还请姐姐不要怪。” “姐姐以后等瘦下来,一定是倾国倾城,貌美如花,不像妹妹们,空年轻,脑袋空空,说话都不中听,惹姐姐生气。”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生气,这女人一生气容易老,一老就得不到丈夫的心,想想都好可怜。” 沈知意满口的血腥叫我爹:“姜无恙,你不说只爱我吗?她们是谁,你让她们滚啊。” 我爹站在她床沿边,眼带嫌弃,薄凉似雪:“郡主,你老了。” 杀人诛心,莫过如此! 沈知意从昨天到现在撑的一口气,在我爹话音落下,一口气没压上来,直接昏厥了过去。 两个美娇娘见状,声音一变,不再娇滴滴,软腻腻:“还是郡主呢,真不禁逗,这才几句话,就昏死过去了?” “太不好玩了,一点都不好玩,姜大人,得加钱。” 我爹侧目看向两个美娇娘:“让你们过来伺候夫人的,不是让你们挤兑夫人的。” “你们的房间就在这个院子的旁边,去看看房间里需要些什么,让人去采买,别客气。” 两位美娇娘闻言:“好的,姜大人,我们就不客气了,先过去了。” 两个美娇娘犹如花蝴蝶一般,从血淋淋的屋子里飞出去了。 我走到我爹身侧,跟他并列而站,望着躺在血污里,胸口起伏,满身肥肉,还没有死的沈知意:“爹,我想在家住两天。” 我爹眼中一闪而过压抑滔天巨大的恨意:“你母亲难产,生下两个死胎,你身为她的嫡女,当然要在府中多住,陪她。” 我灿烂的冲着我爹一笑:“知道了爹,您去忙吧,母亲生下两个死胎,我会派人通知镇国亲王府,让他们跟我们同乐。” 我爹敛去眼中恨意,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乖!” 我当然乖,我是最听话的孩子。 我爹一走,我让人收拾沈知意。 丫鬟婆子们手脚利索,不大一会功夫,就把两个死胎收拾干净,包裹好。 沈知意身上也被擦干净,但是恶露依旧在淌,床上换上了新被褥,屋子里弥漫着血淋淋,檀香味都压不住。 给她灌上了参汤,让大夫扎了针,保着她的命,吊着她的命,不让她轻易的死去。 一截白色的布挂在了大门上,因为是刚出生的孩子死了,不像家里死了大人,要把整个门头挂起来。 死了孩子,挂一截白布,是在提醒别人,姜府有小丧,死了孩子的小丧。 我让人给镇国亲王府送信,镇国亲王妃身体本来好一点,能下床走动了,一听到自己的女儿难产,两个孩子都没活,一下子又撅过去了。 因为镇国王府和沈知意已经断绝了关系,我派人是偷偷摸摸的去送信,那边亲王妃又撅过去,沈知安过来了。 他是趁着晚上天黑过来的,我爹带着他来见沈知意。 我正给沈知意喂药。 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沈知意正好掀掉我手中的药。 药水全部泼在了我的身上,我还忙去关心她:“母亲,你没烫着吧,要不要紧?” 沈知意压根就不知道我爹和她的哥来了,对着我怒吼:“姜回,你个贱人,不用对我假好心。” “我告诉你,你杀了我两个儿子,我跟你不共戴天。” 我难过的低下头:“母亲,你好好养身体,我爹那么爱你,孩子以后会有的!” 我一提我爹,沈知意更气,她一把推开了我:“滚,去把姜无恙给我叫过来,没有我,哪有他今天?” “他说的这一辈子只有我一个人,他还敢带美娇娘进府,我要告诉我爹,我要告诉我娘,我要告诉我大哥,我要让他身败名裂,只能有我一个。” 我脚下故作一软,扑通一声装着被她推倒在地,惊呼出口:“大舅舅,爹,你们来了。” 沈知意一听他哥来了,就跟被欺负的小孩见到家长似的,眼泪一下滚落下来,张口就是告状:“大哥,你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本来是能活的,姜回,是姜回害我摔跤,还打我肚子,不给我找稳婆,害得我早产,孩子死了。” “大哥,你要为我做主啊,你要为我做主啊。” 沈知安听的眉头直皱:“沈知意,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姜回为了你,俯小称低伺候你,你泼她药也就罢了,你还推倒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沈知意满脸泪水的错愕:“大哥,你不相信我,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是你的亲妹妹,真的是姜回。” “还有姜无恙,他在我生孩子之后,看都不看我的孩子,还带了两个美娇娘回来,要纳她们为妾……” “够了。”沈知安直接打断她:“沈知意,妹夫十年如一日的疼你爱你,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难产,特地去请了懂医术的医女,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美娇娘?” “那两个医女我看了,是年轻了些,但是人家一派正气,在给你拾药煮药,怎么就变成了妹夫的妾?” 第99章 就是眼睁睁的让所有人算计你 沈知意闻言沈知安的话,对他怒吼,命令他:“大哥,什么医女,你被他们骗了,那是姜无恙带回来的妾,他背弃了只爱我一个人的诺言,要纳别人为妾!” “我的两个儿子被姜回害死了,他一句责备也没有,还说我不再年轻了,大哥,你要替我做主,要为你两个外甥报仇,杀了她,你给我杀了她。” 我爹上前坐在了床沿边,拉起棉被,给沈知意掩了一下,张口声音温柔安抚:“夫人,我知道你失去孩子痛苦,都怪我,没有进宫请太医。” “今天大哥好不容易趁天黑过来看你一趟,你好好与他说说其他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回头你说给我一个人听就可。” 沈知意如见鬼一般,伸手打我爹:“姜无恙,你有胆子做,没胆子在我大哥面前承认,你带两个美娇娘回来是要纳她们为妾,还让她们住在我旁边的院子里。” “你想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想为姜回那个贱人娘报仇,你在报复我,你在报复我……” 我爹脸被打了一巴掌,脸颊上顿时浮现了五个手指印,他像不知疼痛一般,任凭沈知意揪他的衣襟使劲的晃他,质问他。 沈知安看不下去了,向前一步,伸出双手,隔开了沈知意揪住我爹衣襟的手:“沈知意,你难产孩子死亡,也不是妹夫所想,你难过,妹夫比你更难过。” 我爹张口满满自责,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别,大哥,此事是我的错,我不该觉得只有三个稳婆不稳妥,还出去找懂医术的医女。” “我若不出去找医女,知意难产我在身边,至少能陪着她,不让她独自一人面对失去两个儿子的痛苦。” 沈知意死死的盯着我爹,像从来没有见过我爹似的,眼中愤怒,不甘,错愕,惊恐,害怕交织在一起。 沈知安拉起我爹,伸手拍他的肩安慰他:“妹夫,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对她如何,我看在眼里。” “孩子的死,是一场意外,别往心里去,你们还年轻,将来有的机会再要孩子。” 沈知安的话一下子触动了沈知意,她面容狰狞可怖,像一条恶犬,只会乱叫,狂吠:“大哥,没机会了,姜无恙不会跟我生孩子,他要跟别人生孩子,记到我的名下,做嫡子嫡女。” “那两个美娇娘就是他带回来生孩子的,他要生很多很多孩子,全都记到我的名下。” 我爹撩起眼皮,眼中闪烁的自责越发的深:“大哥,我不会除了和知意以外的女人生孩子。” 沈知安点头:“你姜无恙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 我爹拱手对他行了个礼:“多谢大哥。” 沈知安悠悠叹了一口:“辛苦你了。” 沈知意见自己被忽视,扯着嗓子怒吼:“大哥,你被他骗了,也被他们父女二人骗了。” “我身边的丫鬟仆人全是他们的人,我生孩子根本就没有稳婆,是我自己硬生生生出来的。” “但凡有一个稳婆,我的儿子都不会死,都不会死……” 沈知安声音一沉,恨铁不成钢道:“沈知意,你能清醒一点吗?你现在大喊大叫的样子,跟街边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平津关因为你死了八万余人,要不是我力保你,要不是妹夫力保你,你早就死了。” “妹夫不计前嫌,念你有身孕,对你一如往昔,下了早朝满京城去给你找吃的喝的,是文武百官,整个京城,街头巷尾有目共睹之事,你却说他骗你。” “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久了,被他宠的无法无天,什么都得按照自己的性子来,稍有不如意,就开始往他身上泼脏水,你毁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知意浑身发抖,难以置信的看向我,我身上还带着被她泼了药汁的狼狈,满眼关心的望着她。 但只有她与我眼神对视的时候,看到了我眼底的嘲笑,得意,开心。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两个美娇娘一本正经的叫喊声:“大人,夫人,小姐,擦身子的药来了。” 我回了一声:“进来吧!” 前些日子还花枝招展,浑身胭脂香味,媚眼横生,姿态妖娆的两个美娇娘,今日把头发全都挽上去了,身上没有任何一丝胭脂香粉味,只有药味儿。 前些日子她们穿的薄衫粉裙,满头珠翠,今日她们穿的粗布麻裙,头上只有一朵簪花,一人端着盆,一人拎着桶,桶里面是煮了擦身体的药。 她们走进来,向我爹行礼:“大人,给夫人擦身体的药已经熬好了。” 我爹手一抬,叮嘱道:“好,小心一点夫人,别磕着她,碰着她,烫着她。” 两位美娇娘不卑不亢应了一声:“大人放心,我们断然不可能让夫人二次受伤害。” 沈知意哪里会让她们伺候,她再一次发疯,抄起床上的枕头就往两个美娇娘身上砸过来:“你们两个贱人想害我,想联合姜无恙姜回害我,我不会让你们如愿,滚啊。” 两个美娇娘被砸的猝不及防,手中的盆和桶全部摔了,本来还弥漫着血腥味的屋子,全是药汁的味道。 沈知安眼中闪烁着失望,我移步上前:“爹,你先带大舅舅去书房,母亲我来照顾。” 沈知安对我倒是客气:“辛苦你了,回儿!” 我冲他一笑:“我不辛苦,大舅舅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母亲,陪着母亲,直至她身体痊愈。” 沈知安对我是越发的满意,看我是越发的慈爱,看沈知意就是失望,失望她变得不可理喻,变得蛮不讲理。 沈知安带着对沈知意的失望和我爹一起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两个美娇娘就化身妖娆勾人女子,走向床上的沈知意,声音又嗲又腻:“夫人,瞧瞧你现在的熊样,丈夫不爱你,大哥不信任你,我要是你呀,一头撞死算了。” “可不就是,女子以悦己者容,你既没容貌,还凶如夜叉,夫君日日夜夜对着你,怕男人雄风都起不来吧。” “来来来,我们教教你,如何伺候男人。” 两个美娇娘说着上手就去扯沈知意,掐她身上的肥肉。 沈知意痛的出手反击,无力招架,只能用一把嘶哑的好嗓子,对着外面喊,企图把刚刚走掉的沈知安喊回来:“大哥,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第100章 沈知意终于知道跟她睡觉的人不是我爹 沈知意叫喊声很大,很凄厉,很恐惧,就像大白天里活见了鬼一样。 沈知安到底是她大哥,没有走远,听到她的叫喊声,去而复返回来。 刚刚对沈知意嚣张掐着她身上肉的两位美娇娘,转瞬之间跪在地上,拿着布,吸地上的药水,往桶里挤。 而我在捡地上的碗,拿地上的枕头,我们三个每个人都离她远远的,卑微的干活,把她当成宝贝一样供着。 沈知意坐在床上傻眼犹如惊弓之鸟,见到沈知安,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大哥,她们嘲笑我,她们掐我,她们打我,她们骂我,你替我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若之前沈知安对沈知意八成失望,现在就是十成失望。 人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而不是趋向于别人让他做什么。 沈知安看到的是我们尽心尽力的服侍沈知意,替她收拾满屋子狼藉,纵容着她的坏脾气,哄着她。 他走向前,沈知意一喜,眼中迸裂出巨大的杀意,手指着我和两位美娇娘:“大哥,杀了她们,你给我杀了她们,你刚刚走,她们就来打我,就来掐我,就来嘲笑……” 沈知安到她床边距离两三步之遥停下来打断她的话:“沈知意,我对你很失望,你是家里最小的,打小要什么有什么,但你真的被宠坏了。” “你自己的女儿姜沁儿被你教导的不成样子,让妹夫沦为京城人的笑话,你自己为了让姜回死,杀了那么多传信兵。” “现在保不住孩子,疑神疑鬼,你是该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凭什么让妹夫对你从一而终?” 被自己的丈夫嫌老了,又被自己的亲大哥诛心。 沈知意如若重创,整个人呆若木鸡,怔怔地望着沈知安,眼泪从双眼里滚落出来:“大哥,你不相信我,我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们,姜回,她们真的在虐打我,虐骂我,我的孩子真的是被她们弄掉的,姜无恙他不爱我不爱我。” 沈知安一个字都不相信,一句话也不想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沈知意为了挽回他,为了叫他,从床上滚落下来。 她的恶露本来就没有排尽,身体本来肥如猪就虚,这一滚落下来,摔得她痛呼出声。 但没有唤回沈知安,沈知安任凭她叫喊,这一次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回来。 屋子里只剩下两位美娇娘和我,她们两个也不弄药汁,风情万种的过来,用脚踹着沈知意:“都跟你说了,你现在已经不是郡主了,镇国亲王府跟你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蠢笨如猪的东西,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落在谁手上,还在这里叫喊叫喊,来来来,好好教训教训她。” 两人话说完,把粘上药汁的帕子一拧,撩起沈知意的裙子,用湿帕子抽打她,抽的啪啪啪响。 沈知意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哪里被这样打过,她痛呼连连,直喊救命。 我拿着枕头过去:“沈知意,狼来了一次就行了,哪有狼来了两次,还有人来救你?” “好好的享受,这只是开始。” 沈知意趴在地上根本就没有力气反击,只能听着噼里啪啦的抽打自己的声音,痛得她冷汗晶晶,眼中全是对我的恨。 “姜回,这些都是你的算计,从一开始的算计!” 我对着两个美娇娘挥了挥手,两个美娇娘直接就收了手,把沈知意扶起,丢在床上,拿起东西,干脆利落的就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沈知意。 我走过去善解人意的把枕头塞到她的背后,无视着她要喷火的双眼:“母亲,自我的算计如何,不是我的算计又如何?” “做人欠下的债,是要还的,众叛亲离,全天下人都不相信你的滋味,这才刚刚开始,别着急。” 沈知意喘着粗气,胖的只剩一条缝的双眼,血红血红的,刹那间清明:“我欠下什么债,毁掉你娘的债?” “姜回,你娘只是一个卑贱的舞妓,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玩过了,凭什么得你爹的青睐,深情!” “你爹是文状元,他拥有大好的前程,他应该我来配,不是你娘那个人来配。” 姜沁儿和沈知意母女二人本质上就是一样的,为爱疯狂,为爱不择手段。 哪怕沈知意现在知道我爹在算计她,她还一股脑的想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身上,对我爹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认为她的爱没有错,认为她的深情始终会得到回响,认为我爹早晚会成为她的裙下臣,用看我娘深情的眼神看她。 我带着笑意凉着声:“不该是你的,你得到了,也要还回来的,现在就是你还的时候。” “怎么样,孤立无援的滋味,甜吧。” 沈知意不肯服输:“我的身体早晚会养好,你爹是我的,就算他恨我,就算他假装爱我,也是我的。” 我伸出食指对她摇晃:“错了错了,沈知意,我爹从来不是你的,他是我娘的。” 沈知意冷笑出口:“他是你娘的,不,他是我的,他跟我生下姜沁儿,生下两个儿子,对我热情如火,我不相信他不爱我。” “他是爱我的,只不过鉴于你娘那个贱人在前,他觉得对不起他,被你蛊惑,才向我报仇。” 瞧,事情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的幻想依旧美丽。 我要做的就是打破她的幻想,让她回到现实。 “我爹对你热情如火?”我轻声问完,举起双手,啪啪的拍了两巴掌。 沈知意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如狼一般警惕的望着我。 我的巴掌声落下,没过多时,处理花园,浑身脏污,身体弯曲,满脸疤痕,不高的花匠走了进来。 花匠走到床边,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恶臭。 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方黑缎带,踮着脚向沈知意的双眼蒙过去,张口声音嘶哑犹如被火燎:“夫人,不是大人对你热情如火,是奴对你热情如火!” 第101章 杀了人家心爱的女人,人家来玩你很正常 花匠的声音落下,沈知意犹如被鬼掐住了脖子,睁大双眼,整个人像死了一样静。 直至花匠把黑绸缎蒙在了她的双眼上,要往床上爬,伸手解她的衣裳,她如梦初醒,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撞打花匠:“放肆,你一个下贱的东西,本郡主也是你碰得的?” 花匠被她撞摔在地,弯曲弓腰的身躯重重的砸在地上,浑身的恶臭无所不在的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肥胖如猪的沈知意不顾自己身体恶露,化身恶鬼,从床上爬下来,双眼血红血红的:“下贱的东西,谁让你在这胡说八道的,你去死,你去死。” “呵呵!”花匠趴在地上呵呵的笑出声音,让去杀他的沈知意突然停下了手,望着花匠。 花匠溃烂的手撑在地上,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满脸的伤痕,怨恨充满恨意的双眼直视着沈知意:“我是下贱的东西,沈知意郡主你又好到哪里去?” “从你的新婚之夜,到现在,从头到尾,睡你的都是我。” “你还说我好,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你都忘记了吗?” “啊!”沈知意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闭嘴,你给我闭嘴,下贱混账的东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花匠不怕死,眼中的恨意,像一把利刃一样,令人心惊:“你要杀了我,也洗脱不了你全身被我摸了,舔了,人被我玩了的事实。” 沈知意抄起一个瓷器瓶,就往花匠头上砸去:“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下贱的东西。” 砰一声,花匠的头颅被砸出一个窟窿,鲜血顺着他的头颅流了下来,流到他的脸上,让他本来就丑陋的脸更加可怖。 沈知意被吓得浑身发抖。 花匠顶着流血的头颅,努力的昂起头,一步一步走向她:“郡主让奴闭嘴,奴为什么要闭嘴,奴已经十几年不曾如此开口说这么多的话了,知道为什么吗?郡主?” 沈知意被他逼的连连后退,整个人抖如筛糠,浑身的肉都叫嚣着害怕,恐惧:“下贱的东西,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花匠龇牙咧嘴,眼中流出来了血泪:“郡主不知道为什么,奴告诉郡主,二十来年前,奴会一点养花的手艺,卖身镇国亲王府三年。” “奴好不容易在镇国亲王府小心翼翼的待了三年,赚得了银两,又给自己喜欢的人赎了身。” “我们憧憬着,离开镇国亲王府,拿着赚下的百把两银子,远离京城,找个小山村,买五亩地,再买一头牛,盖三间房,生一儿一女,勤奋一些,总是饿不着,冷不着的。” “可是这一切,这一切都让你给毁了,沈知意,我带着阿悦就要离开镇国亲王府了,你在外受了气,横冲直撞撞了她,你却说她要杀你。” “我跪在地上求你,我把头都磕烂了,让你放过她,你非但没有放过她,你命人用乱棍打她,把她打的奄奄一息,诬陷她偷府上的东西,拖进巷子里卖了。” “十文钱,沈知意,你把我心爱的女人,十文钱卖了,买了她的人为了赚回这十文钱,直接把她的裙子一撕,让她躺在肮脏破烂的床上,就那样接客了。” 花匠含血带泪充满恨的言语,犹如从灵魂迸裂出来,带着死去那个人的恨,来质问着沈知意。 凭什么,凭什么她心情不好,别人就要遭殃? 凭什么他和他心爱的人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却被她轻飘飘的几句话打到阴阳相隔,万劫不复。 他恨,他恨沈知亲,恨镇国亲王府。 我在一旁听着,都替花匠和他心爱的人可惜,属于他们的幸福马上触手可得,却因为沈知意,镇国亲王府不复存在。 花匠流着血泪说着越发的逼近沈知意:“沈知意,我的阿悦被你让人打的鲜血淋漓,躺在那里没吃没喝硬生生的挺了三天,三天,买她的人,让她接了四十个客人。” “四十个男人啊,沈知意,我的阿悦就这样死的,你呢,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睡你,你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沈知意被他逼的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胡说胡说,你胡说,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随便你怎么说,往我身上泼脏水都行。” 花匠凑近她,腰弯曲的上半身都快跟腿一样了:“沈知意郡主,你是忘记了二十来年,镇国亲王府的那一把火了吗?” 沈知意瞳孔一紧,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面无血色,流出来的恶露沾上了裙子,散发出浓郁的血臭味。 花匠用手指着自己的这张脸:“沈知意,镇国亲王府二十来年前那把火是奴放的,奴本想和你们同归于尽,奈何镇国亲王府人太多,把你们这些当主子的全救了,奴脸毁了,腰被砸了。” “我没死成,我逃脱了,变成了乞丐,我从一个马上就有家,就有几亩地,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的人,变成了一个乞丐。” “沈知意,你说,你做了这么多事,我不恨你吗?” “我都恨死你了,我睡你,玩你,蹂躏你的时候,我用了多大的力气,你心里没数吗?” 沈知意突然之间呕吐起来,吐的撕心裂肺,甘胆水都吐出来了,样子像极了吃下去一个烂掉的蛤蟆腿。 我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望着沈知意:“母亲,欠下的终归要还的,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你现在只是姜夫人,除了姜府哪里也去不了的姜夫人。” “你放心,你加注在我们身上的痛苦,我们会十倍百倍千倍的还给你,绝对不会让你轻易的去死。” 我怎么会让她去死,死多省事,一个刀子,一个绳子,一口井,一条河,就能解决一个人的命。 活着才难,痛不欲生高高在上的活着才难。 我要让沈知意高高在上的活着,让所有人都羡慕她,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过的什么日子。 沈知意企图起身冲向我:“姜回,我要杀了你……” 花匠上前一拦,一把推在沈知意身上,直接把她推倒在地,手中拿着黑色的绸带子:“郡主,奴还没尝过你鲜血淋漓的样子,来,让奴尝一尝,奴会很温柔!” 第102章 每个人都不信她,都信我,我是一个好女儿 沈知意惊恐万丈,挥舞着胖手臂:“别碰我,别碰我,滚,给我滚。” 花匠不滚,反而上前,顶着流血的头颅,用肮脏的手去摸她,用散发着恶臭的身体去碰她。 沈知意想挣脱他,想逃,根本就逃不了,挣脱不了。 花匠根本就不把她当人,把她当成杀妻凶手,折磨她,碰触她。 她发出痛苦的哀鸣,她求我:“姜回,姜回,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打你,再也不骂你,再也不给你毒药吃了。” “救救我,你救救我,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有什么都给你,通通都给你,姜回,求你了,求你了。” 她真天真,我现在是她唯一的嫡女,她有什么都是我的。 我可以用她的铭牌,去拿她从镇国亲王府带过来的嫁妆。 我还可以等她死了之后,名正言顺的继承她的嫁妆。 镇国亲王府嫡女小郡主,嫁给我爹的时候嫁妆不少,又经过这十几年来的经营,镇国亲王妃无时无刻的补贴,她的铺子田地,院子,庄子,山头可有不少呢。 这些东西以后都是我的,跟镇国亲王府和姜沁儿没有任何关系。 我没有应她的话,看着她笑着,慢慢的后退。 她一个肥胖身躯,刚难完产的人,根本就不是花匠的对手。 在我还没有出这个门,花匠已经把她的衣裙剥干净了。 她的眼睛不再被蒙上黑色的绸缎子,她在清醒,下身流血的时候,被花匠折磨,蹂躏。 她从一声一声对我哀求呼喊,到咒骂,到绝望,最后只剩哭泣,躺在地上哭泣。 我站在门口,腰杆挺的笔直,看着她,听着她的声音,抒发着十几年来的仇恨。 砰一声,我把门带上了。 外面两个一身药香的美娇娘,撸着袖子,啧出声来:“大小姐,她的声音叫的真难听,没我们楼里的人声音叫的好。” “不过你放心,有我们两个在这里,一定会好好调教她,绝对把她的声音调教成如莺歌一般。” 她们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身上想有风尘味,就有风尘味,想没有风尘味,就是一本正经。 我望着她们俩问道:“要加钱吗?” 两位美娇娘一愣,随即娇咯咯的笑了起来:“当然要加钱了,大小姐,你要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馒头。” “咱们姐妹做的就是赚钱的营生,只要钱给到位,让咱们姐妹怎么着都行,所以大小姐,加多少?” 我喜欢她们两个见钱眼开的样子:“还不知道两位高姓大名,我该怎么称呼?” 其中一位美娇娘胸脯一挺:“回禀大小姐,高姓不敢当,你叫我玉娘就可,这是我的妹妹云娘。” 我向她俩微微弯腰行礼:“玉娘好,云娘好,往后劳烦你们多操心我母亲。” 玉娘和云娘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放心,我们是有契约精神的,只要银子到位,什么都好说。” “当然,大小姐如果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也可以花钱雇我们,要是觉得我们太显眼,我们可以给你介绍其他人。” 我喜欢做生意的人明码标价,说到做到:“好,我记下了,回头有需要,在跟二位说。” 玉娘和云娘:“好的好的。” 屋子里已经没了沈知意的声音,我也没走,让禾苗去找来吃的,跟玉娘云娘在她的院子里吃了点东西。 大约一个半时辰过后,花匠出来了。 玉娘和云娘把金创药扔给他,他接过药,道了一声谢谢,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重重的对我磕了三个头:“谢谢大小姐,大小姐和大人的大恩大德,奴一直记着。” 我浅笑道:“起来吧,回去收拾收拾,搬到这边住,旁人要是问起来,就说郡主喜欢花,不想出去看花,就想在自己院子里看花。” 花匠用他嘶哑的声音,重重的应了一声:“是。” 摧残一个人,从她的身体,从她的心里来折磨她。 花匠住进了沈知意的院子,住的是下人房。 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个腰弯的马上头都要够在地上的花匠,敢爬上夫人的床,敢对夫人上下手。 就算沈知意在我的精心呵护下,瘦了一大圈,能下地行走,找人去寻她娘,没寻来,寻来了她的大嫂。 她告诉她大嫂,她院子里正在修花种花的花匠,每夜都到她的房中,折磨她。 沈家大嫂非但不相信,还斥责她:“沈知意,你三十好几,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会说出如此话?” “你自己不要颜面,妹夫还要颜面呢,妹夫知道你寻我,还特地半道上劫我,让我给你带你喜欢吃的水晶糕,还跟我说你失去两个儿子,精神不好,要是说胡话,让我多担待。” “你倒好,我一来,你就告诉我,家里的花匠爬你的床,就那个花匠他上半身和下半身都快连在一起了,怎么往你床上爬,我看你真是过糊涂了,过傻了。” 沈知意抓住沈家大嫂的手,迫不及待,急的直掉眼泪:“大嫂,姜无恙就是一个虚伪的伪君子,他不爱我,你们都被他骗了。” “大嫂,你带我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要找我娘,我要找我爹。” 沈家大嫂猛然一甩她的手:“沈知意,你早就不是镇国亲王府的女儿了,镇国亲王府不要你了,跟你断绝关系了。” “你大哥被你连累的兵符都上交给皇上了,还不够吗?你想我们一家人都搭进去,为你的不懂事和错误做垫脚?” 沈知意急的眼泪鼻涕一把:“大嫂,我没说谎,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在这里天天被姜无恙和姜回折磨。”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沈家大嫂一把拉过我,撩起我的衣袖:“沈知意,你看看,到底是姜回折磨你,还是你折磨她?” “你说你要为死去的孩子祈福,但你又在月子里,身体不适,姜回就从姜府三步一叩头,叩到凌云寺为你亡去的孩子祈福,在凌云寺给你亡去的孩子上长生牌!” 第103章 演戏给别人看,别人还当真了 三步一叩头,从姜府到凌云寺二十多里路,为了让全京城的人知道我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我从早晨天不亮,开始跪。 跪在地上叩头的时候,又找人去喧哗了一番,就有无数人来看我,无数人说我孝顺。 我是实打实的跪了二十多里,体力不支,摔倒爬起,接着跪,手掌,胳膊,膝盖,都破皮了,红肿了。 沈知意知道我是一个骗子,只会做表面式的骗子,她上手拍在我的手臂上:“大嫂,你被她骗了,什么三步一叩头,什么长生牌,没有没有,通通都没有。” “有的只是,她让我难产,让我差点死在床上,把我孩子的尸体剁成肉酱,扔了啊。” 瞧她的口齿那么清晰,说话有条有理,我深刻的反思着自己,折磨她一个多月,还没把她折磨疯,这是我的失责。 我手臂上本来就有伤,被她打了一下,伤上加伤,让我痛出声音,沈家大嫂心疼我,一把推在了沈知意的身上:“沈知意,母亲已经被你气得卧床休息,许久不见好。” “你大哥为了你闲赋在家,你二哥为了你在朝廷举步维艰,爹为了你都无言对皇上。” “明明大家对你那么好,你却像个白眼狼一样,完全不知道大家的好,总觉得大家在害你。” “你说你被关在姜府,姜回,妹夫不让你出门,都是假的,姜府大门敞开你随时随地可以出去。” 沈知意被推倒在地,惊恐又害怕:“不,他们不让我出门,我一到大门他们就打我。” 我弱弱的说道:“母亲,为人子女者,打母亲要天打雷劈的,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爹更是爱你,对你如珠如宝,家里的大夫医女就有六个,你喜欢吃的喝的,要么是爹亲手给你做的,要么是爹到外面给你买的…你怎么……” 沈知意不等我把话说完,双手撑地从地上爬起就往外跑去,拖着肥胖的身体,跑得飞快,就跟身后有鬼撵着她似的。 我带着歉意对沈家大嫂说道:“大舅母,母亲失去两个儿子,受的刺激太大,还请大舅母不要怪罪!” 沈家大嫂拉过我的手,拍了拍,心疼的安慰:“姜回,你是个好姑娘,以前因为沈知意,我们总觉得你养不熟。” “现在想想,都是因为她,让我们带了偏见,这么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我的眼睛一下红了,眼泪在眼中打转,一下子扑到了沈家大嫂的怀里,在她看不到的方向,双眼冷漠,声音哽咽:“谢谢大舅母,我一点都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沈家大嫂伸手拍在我的背上,“好孩子,要哭就哭吧,哭完了以后都是好日子,再也不用受她蹉跎,忍气吞声了。” 她都这样说了,我在她怀里放声痛哭。 她特别心疼的抚着我的背部,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拍着。 我扑的肝肠寸断,哭的委屈连连。 直至一盏茶过后,外面的人来报,“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跑出去,砸了不少摊子,砸了不少酒楼。” 我一下子不哭了,连忙抹着眼泪:“大舅母,母亲出事了,我要去看看,您您在这……” 沈家大嫂打断我:“我跟你一块去。” 我拒绝:“不,大舅母,你不能跟我一块去,我母亲和镇国亲王府断了关系,是皇上亲自下的旨。” “之前大舅舅过来看她也是偷偷摸摸,您过来看她也是偷摸来的,若是您跟我一起去见她,被旁人知道,告知皇上,镇国亲王府处境将更加艰难。” 沈家大嫂听我这样一说,恍然庆幸:“你这孩子说的太对了,差一点,我就让镇国亲王府再次陷入危险之地。” 我安慰她:“没事儿,没事儿,现在我去找母亲,您在府上待一会儿,等外面没人,您在悄悄的回去。” 沈家大嫂见我如此善解人意,替她安排好了,越发对我满意,我在她的满意目光注视之下,离开了沈知意的院子。 我是故意走的,故意留下她的,都是人精,沈知意这个样子,她肯定会问府中的人。 我留下她,让她好好问,好好从别人口中得知,我是怎么对沈知意好,沈知意又是怎么虐骂打我的。 我现在的身份是一品诰命夫人,是一个寡妇,虽然年轻,但身份摆在这里,不像人家姑娘,不能随意出来。 我带着禾苗还有两个婆子以及三个护院直接走在大街上,大街上的人,因为我前几天替沈知意祈福磕头大伙基本上认识。 沈知意砸了人家的东西,我到正街上不大一会,就被人围起来了,“姜家大小姐,你的母亲,沈知意,砸了我十来个瓷器,这账怎么算?” “姜家大小姐,我知你是一品诰命夫人,你母亲掀了我的糕点摊子,还说我用糕点勾引姜大人,你说该怎么了这事儿?” “姜家大小姐,你母亲……” 此起彼伏,全都是向我告状沈知意跑出来干了什么事。 自打齐思渡下葬之后,沈知意背锅了传信兵的事儿,被沈家除名,她就大着肚子在姜府没出来,现在是她第一次出来。 掀摊子,砸东西,像疯子一样,是我预想中的,也是我想看到的,是我精心算计来的。 “各位!”我张口叫了一声,围着我的人声音嘎然一止,望着我,不再吱声。 我对他们行了个礼,带着诚意和歉意:“各位,我母亲因失去两个孩子,受的打击太大,有些心智不稳,精神不好,冲撞了各位,我向各位道歉。” “她毁坏的东西,各位要是信得过我,清点一下,明天去姜府或者去齐府,我给各位赔偿。” 围着我的商贩们就是为了赔偿,听到我这样一说,纷纷对我竖起大拇指:“姜家大小姐,你是一个大方的,是一个拎得清的,有你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是是是,姜家大小姐,你母亲有你,是她的福气……” “福气,什么福气,她就是恶鬼,我们母女二人有今天全都拜她所为!”突然之间,瘦骨如柴,不成人形,苍老的姜沁儿拿着匕首拨开人群,冲了进来,对着我捅过来,疯狂的叫嚣:“姜回,你去死吧!” 第104章 调教一个好棋子去算计,自己在幕后就可以 姜沁儿拿着匕首冲了过来,置我于死地,不在我的算计之内。 我着急躲闪,没躲闪开,匕首划破我的衣裳,刺进我的身体。 疼痛袭来,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伸手去捂,血流如注的血染红了手。 哐光一声。 禾苗一拳砸在姜沁儿脑门上。 姜沁儿被砸的重重摔倒在地,整个人抽搐起来。 我捂着肚子,手被鲜血浸透:“禾苗……” 禾苗扶着我对旁人喊道:“大夫大夫,哪里有大夫?” 路上行人纷纷一指:“前面街口有一家医馆,再过三个路口,还有一家。” 禾苗闻言,抱着我就跑:“小姐别怕别怕,奴婢带你去找大夫,你别怕!” 我痛的脸色煞白:“我不怕,禾苗你也别怕。” 禾苗怕,怕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想给她擦擦眼泪,我的手举不起来。 转眼之间,她抱着我飞快的来到了医馆,正在给人看病的大夫见到我浑身是血,连忙招呼禾苗把我抱到里屋,招来他的夫人,给我治疗。 索性因为我的躲闪,匕首只是刺伤我并没有伤及内脏。 上好药止住血,我脸色虽然苍白,坐在轿子里也不碍事了,但是姜沁儿有事了。 她伤我这个一品诰命夫人,她曾经身份尊贵,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是,禾苗没把她打死,拎着她送进了官府。 陪她一起进去的还有赫连决,虽然赫连决在刺杀我在这件事情上不知情,可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我说他有他就有。 他在他那肮脏的小院子里被官府的人拖走了,等反应过来大喊大叫高呼冤枉的时候,官府的人没惯着他,直接一顿暴打。 我受伤我也无法顾及沈知意,恰之我爹从都察院回来,亲自去找她,去接她。 沈知意一路挣扎,谩骂,抓扯我爹:“姜无恙,我哪点对不起你,你娶了我,衣食住行我料理,与众位夫人交往我去!” “你杀了我儿子,还装着爱我的样子,你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爹对于她的谩骂,做着逆来顺受,低语轻声的哄着她。 在外面越哄她,她骂的越来劲儿,街上的百姓商贩看不过眼了,张口纷纷指责她:“姜夫人,能嫁给姜大人这样的夫君,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不要不知足,像个泼妇一样,打骂自己的夫君。” “姜夫人,您看看您不再年轻,还那么胖,姜大人对你始终如一,只有你一个,你应该躲在被窝里偷笑,而不是在这里不要颜面。” “就是就是,别说姜大人这样身份的人,就是普通的百姓,家里有两个钱的,都想三妻四妾,姜大人就你一个,你怎么还不知足诋毁姜大人杀了你的儿子?” “你儿子不是姜大人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姜大人如此饱读诗书之人,当然不可能做出如此狠辣之事,这怕不是你自己的臆想吧。” “可不就是,姜大人如何。咱们这些普通人有目共睹,他杀了他自己,他也不会杀了你们的孩子,做人要知足。” “对对对,还有你的女儿姜回,她出来找你,给你赔偿,被你的亲生女儿刺伤了,你一句关心都没有,疯疯癫癫的,着实令人恶心。” 一人一句说的全是沈知意的不是,夸的全是我爹和我。 沈知意疯了似的对众人怒吼:“你们不是我,你们不知道他们父女二人怎么算计我的。” “哈哈哈,他们是好人,他们是好人,天底下就没有好人了,他们是天底下最最坏的人。”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回镇国亲王府让我爹娘杀了他们,我要让他们下地狱。” 沈知意的疯狂,赢得了所有人的鄙夷,没有人站在她那边,没有人听她说,所有人都说是她的错,太任性,太霸道,没有容人之量,失去儿子,就像疯狗一样,咬自己的丈夫,咬自己的女儿。 我和我爹变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受害者,沈知意就是受千人所指的刽子手。 我爹还抱着她,安慰她,哪怕她把他的脖子抓伤,他还是不松手,对她不离不弃,温柔的安抚着她。 仅此一次,沈知意善妒霸道任性的名声彻底坏了。 我爹顶着被她抓伤的脖子,脸,上早朝,自己掺了自己一本,请求皇上,惩罚与他。 我爹是皇上现在最看重的臣子,最器重的臣子,无论他的深情,还是他的为人,都是皇上看中的。 自己看中的臣子,被自己赐婚的女人弄得遍体鳞伤,自己掺自己一本,让自己来惩罚他。 皇上对镇国亲王府本就有不满,不光在朝堂之上赐了两个女人给我爹,还派了四个宫中的嬷嬷来姜府帮忙管教沈知意。 皇上赐下来的女人,自然年轻貌美,身段妖娆柔软,我爹无法拒绝皇上,但也不纳她们为妾。 我爹带着这两个貌美的女子,来到沈知意的房间,声音温和清冷:“二位姑娘,这位是我的夫人,我无意那二位为妾,也请二位姑娘敬我的夫人,尊重我的夫人!” 两位貌美的女子看着躲在床上用被子包裹自己的沈知意,眼中出现了鄙夷,那么肥,那么丑的女子,怎么就得到了姜大人的青睐? 两位貌美女子当着我爹的面,向沈知意行了礼:“见过夫人,夫人安!” 沈知意从床上窜出来,她一边恨我爹,一边妒忌又漂亮的美娇娘,上手就要打。 不料,宫中来的四个嬷嬷,上前横挡在两个貌美女子的面前,对着她的脸直接扇了过去:“大胆,沈氏,这二位女子乃皇上所赐,岂能容你打骂?” 沈知意直接被扇翻在地,捂着脸,痛恨欲绝的望着我爹和打她的嬷嬷。 嬷嬷打完她之后,转身恭敬的我爹道:“姜大人,我等乃皇上所派教夫人礼仪,请姜大人回避!” 我爹眼中闪过不忍,心疼,拱手对几位嬷嬷道:“各位,我的夫人因为孩子深受打击,还请各位慢慢教,耐心点教!” 几位嬷嬷恭敬道:“这是自然,姜大人放心,我等断然不可能要她的命,只让她懂情理,做个贤妻良母,而不是像个泼妇,以下犯上打骂丈夫!” 我爹拱手道谢:“多谢嬷嬷,那我这边就先回避了。” 我爹回避故作三步一回首,两步一停留,恋恋不舍,带着痛心的离开。 沈知意叫我爹,去追我爹,想让我爹回来,直接被几个嬷嬷扯着头发拽了回来。 宫里的嬷嬷教训人,有的是手段,看不到伤,却让人疼,沈知意落在他们手上,又是皇上下的旨,她们对她毫不客气。 我带着皇上赐的两个女子伊人和如意来到一处院子:“两位,这是你们的院子,有什么需要,需要添置些什么,别客气,跟我说。” 伊人和如意笑眯眯的向我道谢:“多谢大小姐,这院子挺好,我们挺喜欢,也相信大小姐已经帮我们布置好了。” 我提醒:“两位客气,我们家院子里,除了沈知意一位夫人之外,连个姨娘都没有。” “我爹也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孩子,两位是皇上所赐,若能代替沈知意在我爹心中的位置,替我爹生下一儿半女,想必我爹也是高兴的,两位也能有个依靠。” 伊人和如意一听眼睛都亮了:“多谢大小姐提醒,我们必将好好伺候沈知意夫人,伺候老爷。” 我点了点头:“二位从宫中来,好生休息休息,休息好了之后,在想其他的事情。” 伊人和如意:“谢谢大小姐!” 我安排好她们两个,离开她们的院子,去了我爹的书房。 我爹放下毛笔,把写好的杀字,投进火盆里,抬眼对我道:“沈知意事情到此为止,有人折磨她,不需要你插手了。” 我走上前:“她的事情不需要我插手,那爹就安排我和三皇子见面,正好趁我受伤,让他心疼心疼我!” 我爹嘴角一勾:“安排你们见面这件事情简单,不过,朝局现在有变!” 我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我爹道:“大理寺卿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被收押,不日将秋后问斩,接替大理寺卿之位的是凤家九郎,凤九负!” “因为他是第一世家的唯一嫡公子,皇上破格重用他为大理寺卿,他入大理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监斩前大理寺卿,第二件事情就是姜沁儿伤你的这件事!” 第105章 恨她不让她死,让她终日不得安 我听完我爹的话,眉头皱的死紧:“依照爹的意思,凤九负会给姜沁儿翻案?” 我说完停顿了一下,又推翻了自己的话:“不,他翻不了,姜沁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我的,刺伤谋杀一品诰命夫人的帽子她摘不掉!” 我爹看着我,提醒我:“我跟你说这件事情,不是翻案不翻案的事情,是在告诉你,他比较难缠。” “他去大理寺,做大理寺卿,虽不足四月,但其手段,心狠用刑狠辣,超出了历届大理寺卿。” 我眉头舒展起来:“原来他是佛口蛇心,不愧是大晋第一世家唯一的嫡公子,跟旁人就是不一样。” 我爹眼睛微眯:“你和他接触过?” 我嫣然一笑:“我哪有跟他接触过,不过曾经在姜沁儿和赫连决苟且的时候,见过一面。” “爹你忘了,当初沈知意可是叫了全京城未婚男儿给姜沁儿挑的时候,凤九负也去了。” 都说第一面很重要,姜沁儿给他的印象可不好,再加上她现在什么都不是,我无需担心凤九负查出什么来? 我爹想起了:“你既已知晓,心中便有计较,明日你回齐府,我带三皇子沈青临去看你。” 沈山本名沈青临,现在因为我爹在他身后的推波助澜,教导,他在宫中的日子,好过多了。 他越发好过,就越发信任我爹,把我爹当成老师,在宫廷中无论做什么,要询问我爹。 有爹没娘没外祖家的皇子,说如草芥一点都不算假话,这么一个人,在心里默默爱着我,是比较好拿捏的。 我从我爹的书房离开,特地绕道去沈知意那边,没有进她的院子,就听见几个嬷嬷在训斥她,她的哭喊怒吼声。 隔壁的玉娘和云娘穿着粗布棉裙,带着木簪,一副良家女子的模样,出现在我身侧:“大小姐,宫中的嬷嬷真是厉害,您不在的这屁大点功夫,人家已经变了好几个法子教导沈知意了。” “可不就是,我以为我们楼里妈妈教训人,已经有一手了,没想到宫中嬷嬷教训人更技高一筹,怪不得人家说,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是皇宫!” 我浅笑张口道:“云娘说的是,皇宫吃人不吐骨头,这是她沈知意该得的,回头等她们教训好了,麻烦二位再去好好给她上药包扎,务必要让她好好活着。” 玉娘和云娘笑得跟朵花似的:“大小姐放心,我们收了你的银子,必然把她照顾好,你只管三天两头回来验收成果就行。” “就是就是,我们姐妹主打的拿什么样的银子办什么样的事儿,绝对会把她照顾的妥妥当当。” 我满意的笑了笑:“除了宫中来几个嬷嬷教导沈知意之外,宫中还赐了两个美女下来,她们是奔着当姜家的第二个女主人来,想给我爹传宗接代,回头二位,可得好好跟她们相处相处!” 玉娘云娘一听立马明白,这是有人要跟她们抢银子:“知道了大小姐,咱们现在的身份是医女,是大人正儿八经请回来的,不是乱七八糟的楼里的人。” “宫里的两个美人,我们也会一定好好照顾,大小姐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我就喜欢她们这种自信满满,把一切掌控在手上,什么美女,什么嬷嬷,都不放在眼中的人。 当然她们两个也喜欢我,喜欢我出手大方,动不动不是给她们金子,就是给她们银子。 我在家里住了一夜,翌日天刚刚亮,我带着禾苗端着从厨房里刚出锅的粥和包子还有各类小菜,去见沈知意。 沈知意看到我是满眼惊恐,害怕,下意识的往后推,似我是毒蛇猛兽,蛇蝎虫蚁,从地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边把吃的东西往桌子上放边道:“母亲,今日我就要离开姜府回家齐府去,不能再伺候你了,你有什么事情,就派人知会我一声。” 沈知意浑身发抖,惊恐的双眼血红,肥胖的身体抖若筛糠,她距离我好几步,诅咒我:“姜回,你和你爹会不得好死!” 我眼皮一撩,笑颜如花:“母亲想看我爹和我不得好死,母亲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我们的下场。” 沈知意抖的牙齿都打颤了:“我一定好好活着,向全天下人揭露你们妇女二人的嘴脸。” 我放好所有吃的,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吓得连连后退,一直抵到墙上无处可退,“你要干什么?” 我距离她两步之遥站定:“母亲,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一个疯子,是一个不知足,独得我爹宠爱的疯子。” “你说的话没有任何人相信,就像十几年前我娘被害,没有任何一个人接她的案子,我爹求的皇上那边,皇上也只是给他赐婚,觉得我娘要死就死了,无关紧要!” 沈知意顺着墙蹲了下来,抱着自己,弱小可怜,生怕我拿刀捅死她。 我缓缓的蹲了下来:“母亲,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拿起刀,砍掉我娘的四肢,熏瞎我娘的眼睛,剁掉我娘的耳朵,割掉我娘的舌头,把我娘装进花瓶里。” “母亲,你知道那个拿刀的人是谁吗?能告诉我吗?” 沈知意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你别问我。” 我嫣然一笑:“母亲不知道,好,接下来我就要你母亲的命,免得她躺在床上,被你气的一次又一次……” “是我!”沈知意一听我要拿她母亲开刀,到底有些良心,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她自己身上揽:“剁你娘手脚,把你娘做成人彘的人,是我,跟我母亲没关系,你别动我母亲。” 我缓缓站起来,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母亲,当你承认的时候,说明就不是你干的,你放心,前些日子我得了一根百年的参,我在参上擦点毒药,明天就送到镇国亲王府去,孝敬您的母亲,我的外祖母!” 沈知意瞳孔骤紧:“你敢!” 我转身就走:“你看我敢不敢!” 沈知意扑来要追我:“姜回,你给我站住,不准走!” 禾苗反身一脚踹过去,正中沈知意的肚子。 沈知意犹如一根断了线的风,被踹飞重重的砸在地上,还不忘哀求叫喊我:“姜回,你回来,你给我站着,你回来!” 第106章 挖了一个坑,爱我的人就跳进来了 沈知意叫喊我回去,我自然不会回去,我是故意临走之前过来跟她讲。我要去镇国亲王府要她娘命。 我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在姜府天天忐忑,担惊受怕,自己的娘命丧我手。 也想让她想尽各种办法离开姜府,回镇国亲王府,让京城的人都看看,镇国亲王府说和她断绝关系都是假的,都是骗皇上的,让皇上对镇国亲王府不满越多越好。 我在沈知意叫喊哀求之下,离开了姜府,坐上回齐府的马车,肚子上有刀伤,马车只能缓慢的行走。 街道上的喧哗叫卖声震耳欲聋,络绎不绝,每个人都很鲜活,都在努力的活着。 禾苗偷偷望我:“小姐,我听见有卖肘子的声音了,我能出去买几个肘子吗?” 我睁开假寐的眼:“不可以,齐府在守丧期,不可大荤大酒,你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买肘子吃肘子。” 禾苗嘴巴一瘪,“好的,小姐,我不吃,我闻闻味儿。” 禾苗说着,掀开了车帘,把头探到车窗外,闻着外面的肘子肉香味,闻着闻着,她惊呼了一声:“小姐小姐,快看,凤家九郎,天哪,他好英俊啊。” 凤家九郎,凤九负! 现在这个时间他不应该上早朝吗? 我侧身往外看,只见凤九负一身红色官服,头戴官帽,面容清冷,双眼漠然,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几个大理寺办差的人,个个手拿佩刀,骑着大马。 不得不说凤九负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势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无论是走在哪里,还是往哪里一杵,就是中心点。 这不他所到之处,所有人纷纷避让,男女老少都看着他,特别是一些未婚的女子,看得面若朝霞,一副花心暗许的模样。 我的马车也停了下来,避让,让他先行,他手握马缰绳,垂着眼眸,正好向我看过来。 我的脸在车窗处,他看过来我正好与他对视,冷,他的眼神太冷人,像山顶的雪,像屋檐下的冰锥子。 直到他骑着马走远,禾苗拍着胸脯:“吓死了,吓死了小姐,凤家九郎太冷了。” 我把车帘放下,重新坐好,安慰着禾苗:“以他的身份地位,要是不强势,要是不冷,早就被世家小姐瓜分了。” 禾苗想一想:“那倒是,除了他太冷之外,他的那张脸,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儿。” “世间女子,除了自己的夫君有身份,有地位,有能力之外,也希望自己的夫君俊俏。” 我伸手捏了一下她肉乎乎的小脸:“禾苗小姑娘,我记得之前你说我爹是最好看的,现在又变成了凤九郎?” 禾苗眨巴了一下眼:“老爷是最最好看的,凤家九郎是最好看的,两个人的好看是不一样的。”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说话一套一套的,不过我爱听她的叽叽喳喳,这让我觉得被需要,被爱着。 在路上买了些零嘴,半个时辰之后到了齐府。 齐念舒在极其认真的读书写字,我把从外面带来的零嘴,让人放在了他的房里。 这个孩子现在只有我了,只有我爱他,我疼他,我在以我爹教我的方式,教他。 只不过我爹之前是背着沈知意偷偷的爱我,我是光明正大的告诉这孩子,我这个做娘的爱他。 我不吝啬对他好,爱他,他跟我很贴心,有什么不懂不解的事情,都会来询问我,从我这里寻找答案。 响午时分,我爹带着三皇子沈青临来了。 沈青临穿着并不华丽的服饰,黝黑的脸庞,经过小一年的休整,白净了很多,看到我眼睛都亮了。 但又碍于我爹在旁,他克制很多,直到我爹借机去查齐念舒学业,给了我们私下相处的机会,他才胆大,问我:“姜回,你的伤要不要紧?” 我故作一愣:“三皇子,还请叫我一声齐夫人。” 沈青临上前:“姜回,我不想叫你齐夫人,你根本就不是他齐思渡的女人,你跟他空有夫妻之名,而非有夫妻之实。” 我后退:“三皇子,我与我夫君如何,无需你来置喙,请你自重身份,莫要让我……” 我话还没说完,沈青临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伸手要甩他的手。 他的手却如铁链般,紧紧的裹住我的手:“姜回,你与你的夫君如何我是管不了,可是我要告诉你自打从平津关回来,我每日每夜想的都是你。” “知道你受伤,我成宿成宿的睡不着,我害怕我见不着你了,我害怕你疼。” 我瞧着他迫不及待的深情倾巢而出,想着话本上果然不骗人,喜欢一个人,得不到这个人,会随着时间流逝,更加深情,更加念念不忘。 我一直空着沈青临,不与他单独接触,不与他见面,我爹有意无意在他面前在提提我,他本来对我有两分爱意,慢慢的就滋生了七八声爱意。 我不挣扎了,目光直视着沈青临:“三皇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在做些什么吗?” 沈青临迫不及待,想要拥我入怀:“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姜回,我想你想疯了。” 我因为他的用力一扯,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闷哼了一声。 他吓了一跳,连忙松手:“姜回,你怎么了?” 我单手捂着肚子后退,面色苍白:“没事儿,刚刚扯了一下伤口。” 沈青临瞳孔一紧:“要不要紧,伤口有没有扯开,我去给你找大夫…” “沈山!”我直呼他之前的假名字打断他,一双漂亮的桃花源蕴含了泪水,屈辱望着他,质问他:“你给我找大夫,你以什么身份给我找大夫?” “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日夜念着我,那能怎样,你能娶我吗?你能和我长相厮守吗?” “不能,既然不能,你何必说出来,扰人心弦,惹人烦,让你我都难堪呢?” 沈青临被我质问的一愣,转瞬之间,眼中闪烁大喜:“姜回,你说我扰你心弦,惹你烦,你的意思,你也心悦于我?” 第107章 想让我做你外面养的金丝雀 我立马脸若朝霞,恼羞成怒:“谁说我心悦与你,沈山,身为皇子,是谁教你如此不顾体面,胡说八道的?” 沈青临眼中的灼热仿佛清晰而出,把我层层包裹在其中,让我无处躲藏一样:“我没有胡说八道,姜回,在你我遭遇土匪,大雪中逃命,你扑到我的怀里的那一瞬间,我就心悦与你。” “随着在军营里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特别,喜欢你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消散,反而因为时间更加浓郁,我庆幸齐思渡已经死了,我们之间的障碍没有了。” 他庆幸齐思渡死了! 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特别纵容我,信任我,看中我,我做任何事情,他都觉得我对的人,他却庆幸他死了。 沈家人真薄凉,真该死! 我要一个一个的全部杀光他们,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我在心里无比憎恨,厌恶于他,张口却悲痛欲绝的问道:“沈山,你说我们之间的障碍没有了,怎么,你还想让我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做你外面养的雀?” 沈青临瞳孔一紧:“不是的,不是的,姜回,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厉声打断他:“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什么意思,齐思渡为国为民死了,他用他的死,他的血肉给我争了一品诰命夫人!” “你说你爱我,你说你心悦于我,你拿什么爱我,你拿什么心悦,你又不能娶我!” 沈青临想过来拉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怔怔地望着,许久许久,方才问道:“姜回,如果我能娶你,我就能心悦于你,就能爱你了,对吧?” 我露出一抹嘲讽:“三皇子,你在说什么异想天开的话,在想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我是大晋的一品诰命夫人,你娶不到我的!” 沈青临眼神刹那间凶狠:“老师说,事在人为,人算胜天,我想娶你,一定就能娶到你,你等着好了。” 我直视着他眼中的凶狠,给他重棒一击:“沈山,你说的这么多有什么用,你连我爹那关都过不了。” 沈青临一愣,眼中的凶狠变了变:“谁说我过不了,我现在就去找老师,告诉老师,我要求娶你。” 我直接把路让开,以进为退,抛下鱼饵:“好啊,你去,你要真说服我爹,我可以爱你,也会想尽办法嫁你。” 我的话语犹如誓言一般,让他兴高采烈:“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老师。” 他从我面前迫不及待的跑走,去找我爹,我翘了翘嘴角,我想嫁给他,必须要让天下人知道是他的求娶。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齐念舒过来了,他快有我高了,眉眼间全是齐思渡的影子。 我摸了摸他的头,张口轻声温柔:“念舒,有什么事情吗?” 齐念舒盯着我:“小娘,我刚刚听三皇子和外祖父说,他想娶你为妻,我想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抬眼看了看外面,禾苗站在外面,没有其他下人,说话无需顾虑太多,我张口问道:“念舒,你知道咱们的仇人是谁吗?” 齐念舒点头:“我知道,是姓沈的!” 我拉着他坐在位置上:“是啊,我们的仇人姓沈,姓沈的是大晋的主宰,是踩在我们头上的脚,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剑!” “我们想要把踩在我们头上的脚剁掉,我们就要成为他们的一员,只有成为他们一员,我们才能把他们的脚剁了。” 齐念舒小手攥的死紧:“小娘的意思是,必须要嫁给他,唯有嫁给他,方能成为他们一员!” 我微微点头,语重心长道:“是的,只有嫁给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他们一员,才能跟他们站在同等的位置,与他们厮杀。” “我知道,我若嫁给他,你和你爹的名声皆会受损,等你守孝结束,出门见人,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但是,念舒啊,小娘没有办法,小娘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小娘这张脸,就是小娘这个人,小娘只能以身谋局!” 齐念舒微微红了眼眶:“小娘,我不怕别人指指点点,我怕你受委屈,我爹让我好好照顾你的。” 我伸手一把把他搂在怀里:“我不会受委屈,念舒,我做任何事情都不委屈,你要好好的,你要相信我。” “只要你能像你爹一样相信我,相信我不会害你,相信我会为你爹为你娘报仇,我就一点都不委屈。” 齐思渡死了,他留了一个齐念舒给我。 我对他无关情爱,但我却无比感激他。 齐念舒反手搂着我的腰,无比依赖的靠在我的怀里:“小娘,你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像我爹一样信任你,听你的话。”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无需顾及我。” 我声音哑了,把眼泪憋了进去:“好!” 我不刻意探听沈青临和我爹说什么,恰之姜府那边传来话,沈知意在想办法回镇国亲王府。 我立刻让人回话过去,让她们放沈知意离开姜府,在路上拖延她一点时间。 我自己这边拿着百年的人参,灵芝,以及收集的其他名贵药材去镇国亲王府。 我现在成了镇国亲王府的常客,寻得了什么好东西,都镇国亲王府送,仿佛镇国亲王府是我真正的外祖家一样。 镇国亲王妃这个雍容华贵,身份尊贵非凡的女人,因为她的女儿沈知意,外孙女姜沁儿卧床不起,颜色苍白,面色不再红润,眼角的皱纹越发的明显。 她一如既往对我没有好脸色,手指着我:“下贱的东西,拿了我家沁儿的身份,以为就能登高为主,简直是异想天开。” 我对她的骂,从不放在眼里,特别是当着沈家大嫂和沈知安面的时候,我永远是乖巧懂事:“外祖母,您不要生气,我今日过来,只是想告诉您,皇上派了嬷嬷去照顾母亲,您无需担心母亲!” “母亲会好好养身体,我爹也说了,无论皇上赐他什么样的美人,他都不会纳为妾,永远只有母亲一人!” 镇国亲王妃自打平津关传信兵的事,就没有见过沈知意,只得知她两个孩子死了,她天天疯疯癫癫,没事打骂我爹。 “你滚……” “娘!”突然之间,沈知意声音如平地惊雷响起,紧接着她肥胖的身躯犹如一道疾风,冲了过来把我冲摔在地:“娘,大哥大嫂,姜回,送过来的药材上有毒,她要谋害娘!” 第108章 让我去看杀人 我重重的摔倒在地,手掌都擦破了。 一旁的沈知安张口斥责:“沈知意,谁让你回来胡说八道的,还不赶紧滚,镇国亲王府不欢迎你!” 被自己的大哥厌恶到这个程度,沈知意真不枉费我费尽心思用尽全力算计她。 沈家大嫂扶起我,看到我手掌破了流血,拿帕子裹住了我的手,跟着道:“沈知意,你把这个家弄成什么样子,你想让我们家破人亡才高兴吗?” 镇国亲王妃听到自己的大儿子带儿媳斥责自己的宝贝女儿,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她,立马不愿意,咬着牙关坐起身来,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补品直接往地上砸去。 “我还没死呢,怎么不能让我的女儿回来了?” 补品盅砸的四分五裂,浪费了里面的血燕。 沈家大嫂连忙安抚:“娘,不是我们不让小妹回来,是圣命难违,这是皇上的意思。” 镇国亲王妃瞪眼沈家大嫂:“你闭嘴,你是想我死了,掌管镇国亲王府后宅,我告诉你,没门!” 沈家大嫂面色难看,望向自己的夫君沈知安。 沈知安伸手拉过她,挡在她的前面:“娘,您现在身体不适,镇国意王府的后宅一直是清棠打理,从未出错过!” 镇国亲王妃:“你……” “娘!”沈知意扑跪在她的面前,手指着我:“姜回和她爹姜无恙是贱人,是小人。” “他们不断算计了沁儿,还谋害了我两个儿子,现在他们要来谋害你,姜回给你送过来的药材上全是毒,全是毒。” 我送过来的药材已经被收房了,不在镇国清王妃这里。 沈知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镇国亲王妃让人去把药材拿来,直接全都甩到我的面前。 我走向沈知安:“大舅舅,有没有刀借我用一下?” 沈知安知我要做什么,也不相信我在药材上抹毒,便把自己随身携带匕首借给我。 我拿着他的匕首,蹲在了地上的药材前,挨个的切下地上名贵药材,送到嘴里咀嚼吞咽来这里药材无毒。 沈知意见我没事儿,怎么也不肯相信,过来把药材弄得乱七八糟,夺下我手中匕首,就向我刺过来:“姜回,你去死,你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我吓得一时之间忘记躲闪,千钧一发之际,沈知安这个武将军一脚踹在了沈知意的手上。 哐当一声。 匕首从她的手上脱落。 沈知安一脚踩在沈知意的手上:“沈知意,你疯够了没有,娘卧床不起,皆是因为你和你的女儿姜沁儿。” “姜回代替你和你的女儿过来照顾娘,看娘,有什么好东西全部送给娘,你还要杀她,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不可理喻。” 我是故意没夺,故意让沈知意把匕首夺过去的。 我是朝廷一品诰命夫人,沈知意伤了我,我要追究起来,她的日子就不好过,我要不追究镇国亲王府就欠我一个人情。 再有,沈知安就在我旁边,他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让沈知意伤我,所以我根本就无需担心。 沈知意脚被踩痛的叫了一声,镇国亲王妃立马要起身,不料沈知安再次出口:“来人,把王妃扶到房里,好生休息。” 旁边的丫鬟和婆子连忙上前,好几个一起扶过镇国亲王妃不让她近沈知意。 她斥责挣扎:“大胆狗奴才,赶紧放开我,不然通通把你们发卖,沈知安,快放了你妹妹。” “清棠,你是一个眼瞎的吗?看不到姜回这个贱人是故意来的吗?” 沈知安和沈家大嫂听到自己娘的话,眉头皱的死紧。 我善解人意:“大舅舅大舅母,我去宽慰一下外祖母,可以吗?” 被他踩着手的沈知意立马跟死了娘似的:“大哥你不能让她去,她是去杀娘的,她去杀娘的!” 沈知安本来还迟疑要不要我去,听到沈知意这样一说,迟疑全没了,直接让我去:“去吧!” 我又不是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我只不过去诛心。 沈知意想阻止我,奈何自己的手被踩着,根本就阻止不了。 我跟着婆子和丫鬟一起进了镇国亲王妃的房间,看着丫鬟婆子把她安放在床上,我上前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压住了她要起来的身体。 镇国亲王妃瞳孔一紧,愣住了,“你……” 我手搭在她的肩头上,压着身体向前一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外祖母,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你的女儿和你能有今天,皆是我一手所为。” “我告诉你,我不想让你们死,我就是想让你们生不如死,来见证你们费尽心思让我爹做你们的乘龙快婿的下场!” “你…你……” 我的手顺在了镇国亲王妃的胸口上,声音微微大了:“外祖母别生气,您千万别生气,我爹不会娶任何人,这辈子只会是你女儿一个妻。” “您放心,我现在是您的外孙女,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好好孝顺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镇国亲王妃被我气的一口气没憋过来,眼睛开始往上翻,脸色开始发青,我立马叫人:“来人来人,快来人……” 婆子和丫鬟一拥而上,忙乱成一团。 外面传来沈知意的叫:“姜回,你这个贱人,我娘要有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大哥,你快去看娘,你可以去看娘啊。” 一直到我出去,沈知安都无动于衷,只有沈家大嫂进去了。 我来到沈知安面前:“大舅舅,我带母亲回去,回头若有人向皇上提起母亲擅自回镇国亲王府,您就把这件事情往我身上推,说是我带过来的。” 沈知安欣慰我的懂事:“这是不用往你身上揽,是她自己的事儿,走吧,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我带来的人也多,不需要王府的人,只需要王府的人把沈知意弄上马车就行。 沈知意嘴巴被塞上布,手脚被绑,被塞到马车上。 我坐在马车里与她对望嘴角上扬。 她用一双眼睛恶狠狠的望着我,想要把我给撕了。 半个多时辰过后,马车到姜府刚停下来,禾苗有些颤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大理寺卿凤九负,凤大人在门口!” 凤九负在门口? 他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我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凤九负一身暗红色的官袍,立在我家门口,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之色。 我走向前:“凤大人,您这是……” 凤九负漠然的眼神看向我,向我拱手,张口声音冷淡:“齐夫人先前报案,有恶人姜沁儿当街刺伤你。” “本官已查明,她刺伤你是事实,因你是朝中一品诰命夫人,皇上器重你齐家,故而让本官来告知于你,姜沁儿三日之后菜市口问斩,请你过去观斩!” 第109章 爱人如钓鱼,别让他吃饱,他就爱更爱你 我声音一沉,问道:“皇上有旨,让我过去观斩?” 凤九负不带任何起伏:“是的,齐夫人,皇上器重齐家,口谕,让本官过来告知于你,观斩姜沁儿!” 我拿帕子的手紧了一下,姜沁儿刺伤于我,按律而言,罪不至死,打板子,流放,罚银,已是重罚。 皇上现在借器重齐家四字,给她菜市口问斩,还让我过去观斩,这是干什么,这是在警告我,这是在告诉镇国亲王府,告诉我爹,告诉天下人,我容不下自己的妹妹。 他让沈知意恨我,让沈知安他们不跟我亲,警惕我,防备我,他通过姜沁儿的死告诉他们,少跟我接触,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憋着一口气,拿着帕子的手反压在自己的肚上:“凤大人,我被刺伤,大夫说我需卧床休息,不易操劳,三日之后的菜市口,我能否不去?” 凤九负用一双漆黑淡漠如冰的眸子把我从上打量到下:“齐夫人,现在的气色不错,三日后气色会更好,断然没有到达卧床休息起不来的程度。” “而且,皇上口谕,你想抗旨吗?” 我下颚一扬,眼波流转,笑道:“凤大人严重了,皇上口谕,谁敢抗旨?” “我不敢,三日之后,还劳烦凤大人来我齐府一趟,接我一下一同去菜市场,观斩!” 凤九负没答应来接我,也没答应不来,微微一点头,一手端于前,一手负于背后,身姿挺拔如松的离开。 我转身目送着他,第一世家的公子真是气度非凡,入朝为官就是破格大理寺卿,这就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皇上都为之忌惮,想要拉拢,无法撼动的人。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不知道把他拉摔进泥沼,沾满浑身泥巴是什么样子。 直到看不见凤九负,我才让人把绑了手脚,塞了嘴巴的沈知意弄进姜府。 她嘴巴的布条一除去,就恶毒的诅咒我:“姜回,你残害手足,你不得好死,沁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眼睛一眨,张口就往她心窝子里捅:“母亲,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没有手足,姜沁儿是我爹不愿意碰你,让别人碰你,你生下来的野种。” “你死掉的两个儿子,也是野种,回头等宫中的嬷嬷离开,你会夜夜笙歌,夜夜欢喜。” 沈知意恨意滔滔的想冲向我,来打我,让我死,奈何她的脚被绑,手也被绑,根本冲不过来,还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弯下腰,拿着帕子去擦她的眼泪:“母亲,你别急,你别哭,姜沁儿三日之后的死只是一个开端,你要把眼泪留下,迎接你母亲的死亡。” “呸!” 沈知意对着我吐了一口吐沫。 唾沫星子崩了我一脸,我不在意:“母亲,好好等待,这是你应得的,谁都拿不走。” 沈知意咬着后槽牙恨恨的望着我,但有什么用,目光杀不死人,她非但弄不死我,还被她讨厌的花匠拖到了房间里。 我来到了我爹的书房,用我爹的墨,用我爹的宣纸,写了一幅杀字,字体跟我爹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写完之后,我从抽屉里找出火折子,把写好的字给烧了,带着墨香的火苗窜的老高。 直到字烧尽,火灰冷掉,我爹回来了,一身红色的官服,穿的文人风骨尽现,消瘦的身姿让她像一颗青竹。 他摘掉官帽,放置一旁,洗了洗手,来到书桌前:“镇国亲王妃王氏今日吐血,镇国亲王求到了皇宫,想皇上恩赐搞个太医出来,皇上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皇后怀有身孕,胎儿不稳,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在候着皇后,无法出宫,管辖镇国亲王妃。” “镇国亲王没有寻得太医,找了京城最好的大夫,大夫说,镇国亲王妃王氏气血攻心,无法根治,余下的日子,行动不便,只能卧床,歪着嘴流口水,说话口齿不清。” 我闻言,蓦然一笑:“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看来我今天算计一趟沈知意算计对了。” 我本想借沈知意只手要她娘死的,没想到给我这么大个惊喜,她死不了,行动不便,只能卧床,歪着嘴流口水,说话口齿不清。 这就等同于她是一个废人,伺候她的人稍微有二心,就能把她搓脱掉一层皮,就能让她生不如死,无言告知他人 妙,真是太妙了,太让我欢喜了。 我爹看了我一眼:“死容易,活着难!” 我知道这个理,所以才一直容忍姜沁儿活着,沈知意活着。 我爹落座于椅子之上,我站在了他对面,我们中间隔了一个桌子,我告知了他今日凤九负来之事。 我爹闻言沉吟了片刻:“三日之后你照常去即可,不用在意其他,皇上这是在试探我。” 我眉头一拧:“皇上在试探你,试探你的忠心?” 我爹点头:“皇上现在无人可用,有意要提拔我,想册封我为右相!” 我哑然失声,惊喜道:“皇上想册封爹为右相,这是天大的好事,所以,皇上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要向他证明我们是听话的,没有二心的,他能完全掌控的。” 我爹欣慰的看着我:“对,姜沁儿就是皇上试探你我父女二人的石头,以及对镇国亲王府的失望。” 皇上对镇国亲王府失望,距离把镇国亲王府弄灭都不远了,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借皇上之手就可, 我张口问我爹:“三皇子沈青临这边怎么说?” 我爹脸上神情一敛:“毛头冲动小儿唯一可取之处,就是有一颗赤胆的心,横冲直撞的猛劲。” 我不解的询问:“爹的意思是,他想冲到皇上面前,告知皇上想要娶我?” 我爹额首:“对,冲动的像个炮仗,完全不计后果,就想着把自己点了,炸了再说。” 我一笑:“像炮仗才好,才好掌控,太精明,太理智,太冷清,就不可爱了。” 像凤九负那样,我这点小伎俩,估计完全不够他看的,沈青临冲动好,冲动方便我行事。 我爹道:“我以退为进,把他训斥了一番,他这两天,估计还会去寻你,到时候你自己放点鱼饵,记住,别给他吃饱,要让他念念不忘,才能让他更爱你,更好的掌控他!” 第110章 撩两个男人,让他们都爱上我 我听下我爹的话,向他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爹!” 我爹沉吟了一下:“你没事多学学佛法,道法也学一学,还有你的画,你的字,没事多写几幅,让人拿去第一楼!” 我以前被沈知意关在家里,闲来没事写字画画贩卖攒银子,自从嫁人之后,再也没有拿出去卖过,我爹现在又让我去卖。 他不会无缘无故让我去卖,说明有利可图,也不会无缘无故让我去学道法,说明有人在研究这方面的东西。 我爹见我不语,直接告知于我:“凤九负除了学习佛法,他还学习道法,他学的很杂,看的很杂。” “除此之外,他还去第一楼,把你悬挂在第一楼万金血里江山图买走了。” 凤九负把我的血里江山图买走了? 那幅画我标价万金,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们读书人,觉得那幅画大是大,豪迈是豪迈,震撼是震撼,但太血腥了,买回家挂到屋子里不吉利。 那幅画在第一楼挂了近三年,没想到被凤九负买走了,看来我可以在他身上,找到与我相同的点。 我突然之间血液翻涌,斗志昂扬:“我知道了,爹,我现在就回去,画画写字去。” 我爹也没有挽留我,只叮嘱我小心,练他的字。 我马不停蹄回到齐府,让莲姨和禾苗还有齐念舒一同过来帮忙,给我砸颜料。 想要画好看,就得用最好的颜料,最好的颜料都取决于石头,这些石头很坚硬,又很贵。 整整三天,我画了一幅巨型万马奔腾图,又一鼓作气写了一幅气势磅礴的祭祀文稿。 经过一夜的晾晒,两幅字画还没干透,我就让人裱起来,送到了第一楼。 字画送走没多久,凤九负来了,不光接我去观斩,还带了皇上口谕,齐念舒也过去一起观斩。 我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皇上不光试探我和爹,还试探齐念舒,他想逼他见血,让他心里有阴影。 不过让他失望了,齐念舒在边关长了几年,经历过他爹死的那场战役,见过血,也杀过人。 想让他见到血心里有阴影,借此毁了他,门都没有。 我带着齐念舒和凤九负去了京中最大的菜市口,菜市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压了我十几年的姜沁儿,此时此刻正一身破破烂烂,头发如草,脸蛋老态干枯,身形瘦弱,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别人对她扔臭鸡蛋,烂菜叶子,都没有激起她任何反应。 唯独我来,她一双快要凸出来的眼睛一下子迸裂巨大的光,张口声音沙哑:“姜回,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能拿走我的一切,我告诉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姜回,人在做天在看,你算计我,你一定会遭报应的,老天一定会收拾你的。” 我不信天,我只信我自己和我爹。 她说老天会收拾我,不,老天只会收拾弱者,像我这种烂在泥里的,老天是不屑收拾的。 我伸手捂住了齐念舒的耳朵,无视着百姓看我的眼神,张口问着凤九负:“杀我有两个人,还有一个赫连决呢?” 凤九负声音依旧平波无澜:“姜沁儿为主犯,赫连决为从犯罪不至死,所以不在此!” 赫连决罪不至死,那他活着比死更痛苦。 赫连侯府为了害怕他连累自家,已经跟他断绝了关系。 他不再是赫连家分家的大公子,而是一个毫无身份地位,没有任何一技之长,赚不到一点文钱的普通人。 我向他点了点头:“凤大人,快点行刑,我家念舒害怕的在发抖了。” 凤九负看了看天色,走向主斩台,丢下斩牌,声音冷如冰:“斩!” 刽子手抽掉姜沁儿背上的木牌,喝了一口酒,又喷了一口酒在刀上,挥起大刀,对着姜沁儿纤细的脖子砍下去。 姜沁儿早已吓得失禁,恐惧,整个人软了。 但没有用,刀还是落下,砍掉她的头颅。 鲜血四溅,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后退,用袖子遮挡眼,不看这血腥的场面。 我用手捂住了齐念舒双眼,虽然他是假装害怕,见过血,见过死人,但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绝对让他感受到被爱,不是一人孤军奋战。 姜沁儿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了下来,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看着我。 沈知意拨开人群,扑向姜沁儿的头颅,把她的头颅抱在怀里,声嘶力竭,撕心裂肺的喊:“沁儿,我的女儿啊!” 姜沁儿头颅无法回应她,只有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在那里瞪着,尸身被迫麻袋笼罩住,血浸透了一地。 我揽着齐念舒在我怀里,问着凤九负:“凤大人,小孩子小,见不得太多的血腥,我们可以走了吧!” 凤九负眸子看了看沈知意,又落在齐念舒后脑勺上:“可以!” 听到他说可以走,我带着齐念舒在禾苗和莲姨的保护之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走。 齐念舒坐在我对面,眼中没有一丝害怕:“小娘,我的演技不错吧!” 我夸赞他道:“不错,为了庆贺你,我们去第一楼买点你最爱的甜点。” 齐念舒重重点头:“好的,都听小娘的!” 半个时辰之后,我带他带到了第一楼。 第一楼不光饭菜好吃,点心也好吃,说书人的故事也精彩。 京城的一些文人墨客,读书郎,有两把刷子的,附庸风雅的人,都会到这里来。 来这里斗文,斗武,比诗词歌赋,吟诗作对,贩卖自己的字画,银子金子无所谓,最主要的是,有人买。 我让人送过来的两幅巨型字画,现在正悬挂在第一楼正中间,不少文人雅客,读书人,站在两幅字画下,评头论足。 齐念舒喜欢吃的点心,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就坐在包间里,看着楼下,听着说书。 约摸一个时辰过后,凤九负换一下红色官袍,穿着一身棉麻粗布衣袍出现在第一楼,站在了我那两幅字画面前。 周围的其他人因为他的到来感觉蓬荜生辉,自动到两旁,与他一起欣赏那两幅字画。 哐当一声,第一楼的老板敲了一声锣响,在所有人看向他的时候,他满脸堆着笑容,清了清喉咙道:“多谢各位来第一楼捧场,我是第一楼的老板,今日我来是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 “各位看到的这两幅画,我接话的时候,画主人白夜先生说了,谁能猜透他这两幅画的意义,这两副值三万金的字画就白送给谁!” 第111章 爱上我的仇家说要替我报仇 第一楼老板的话音落下,顿时引起在场所有人询问:“真的假的,这两幅画,价值三万金,就白送了?” “金不金的无所谓,咱就说,要是猜透白夜先生画这两幅画的意义,能不能见见白夜先生?” “对对对,有没有金子无所谓,主要是见见白夜先生,跟白夜先生当面讨论一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在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到上面来的时候,让齐念舒对我道:“小娘,这个白夜先生好厉害,两副字画值三万金,三万金,我爹还活着的时候,一年的粮草都吃不掉三万金。” 砸颜料的时候齐念舒帮忙一起砸的,我画万马奔腾图,写祭祀文稿的时候他不在,他不知道我就是传说中的白夜先生。 严格来说除了我爹禾苗和莲姨就没有人知道我是白夜先生,我的长相继承了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继承了我爹。 我把点心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是啊,这个白夜先生好厉害,念舒也要努力成为厉害的人。” 齐念舒重重的向我点头:“我一定会成为厉害的人,比白夜先生还要厉害的人。” 我欣慰的冲他笑了笑,就听见第一楼的老板清了清喉咙,扬起声音道:“各位各位,别说你们想见白夜先生,就是,我也没见过他!” “我有让人传话,想请他出来与众人见见,他传出话来说:菩萨是我,众生是我,我是众生,我既是你,你亦是我。” “所以我想,白夜先生就是我们中间的一员,也许他躲在某个角落,也许他就是在场的某位,一起在和我们欣赏他的字画,讨论他的字画!” 众人一听唏嘘不已,唯有凤九负一直未动,昂首望着悬挂的两幅字画,像一块柱石,屹立不倒。 第一楼老板又道:“各位,笔墨纸砚已给各位准备好,各位对这两幅字画有什么看法,以及明白白夜先生所表达的含义,可以写在纸上,留下姓名。” “我第一楼会把各位留下的东西转送给白夜先生,谁写到白夜先生的心坎里,这两幅字画自当免费归谁!” 众人闻言,没有人去动第一笔,全都再一次讨论,讨论我的万马奔腾,为何天空飘雪,马蹄下全是血,讨论我怎么突然之间写了祭祀文稿。 直到我等的点心好了,带着齐念舒拎着点心,遮着面,从楼上走下来,凤九负动了,去了书案前,提笔挥字,落于纸上。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气势上佳,就是抓人眼球,我的眼睛穿过人群,落在了他的身上, 待我们从人后走过,他也放下了笔,把自己写好的纸递给第一楼的老板,转身离开。 围绕着他的读书人,因为他的离开,让出了一条道,我和齐念舒在第一楼门口的马车,他出来见到我,哪怕我遮着面,也一眼看出,并没有与我说话,而是向我微微额首,抬脚就离开。 他走了没多远,禾苗驱赶着马车来了,我和齐念舒上了马车,坐稳了,我才对齐念舒道:“今天监斩姜沁儿的人是大理寺卿,凤九负!” “凤九负,大晋第一世家凤家第九子,上面有八个姐姐,谁没有一个进宫的,但嫁的都非富即贵。” 齐念舒听完我的话:“他很冷漠。” 我点头:“是的,他不光冷漠,他还无情。” 齐念舒问我:“想要用这样的人,如何能把他弄到手?” 我笑出声来:“好问题,我还没想到!” 齐念舒跟着我笑:“我帮小娘一起慢慢想!” 我揉了揉他的头,应了一声好。 马车缓缓的行走,除了在第一楼买的点心,一路上也买了不少其他的小吃,回到家中,除了学佛,抄佛经,背佛经,我还看了道法。 相比佛经,修来世,看不见的前世,我更喜欢道。 道法自然,一切靠自己的手,今生的事情今生了,不说前世,不寄托来生! 我更喜欢道中所说,我本身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就像睡不着觉,肯定是床的问题,不是人的问题。 转眼之间三天过去了,我拿到了第一楼送过来众多读书人对我两幅字画的评价以及猜测,在众多纸张中找寻凤九负所写。 尚未找到,沈青临突然出现在我的窗下,像个毛头小子,从怀里掏出点心,声音轻快的叫我:“姜回,我来看你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把众多纸张一起塞进盒子里,走到窗子前,张口就是斥责:“沈山,你是皇子,不是街边流氓,你随意翻墙来我家,若是让他人知晓,在朝堂之上参你一本,不光你有事,我的名声也会受损!” 沈青临眼中的颜色瞬间暗淡下来,捧着点心的手垂落:“今日父皇派我出宫去镇国亲王府,看可镇国亲王妃,我想着拐个弯,过来瞧瞧你。” “姜回,我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如何对我,如何拒绝我,你在我心里,与日俱增,从未消减。” 我双手握在窗子上,眸色深深:“现在瞧上了,你可以走了,下次不要再来了。” 沈青临不想走,不舍得走,贪恋悲伤的望着我。 我被他忘得故意装着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点心:“三皇子,虽然你不是太子,与那高坐无缘,但你要争气一点,好好在皇上面前表现,争取他给你封个王,弄一块封地,你就自由了。” “我只是一个二嫁的寡妇,看似风光,实则你我都清楚,我连为母报仇的事情都做不了。” 沈青临目光灼灼望我:“谁说你无法替母报仇,你的杀母仇人是谁,告诉我,我替你杀。” 我一下紧张起来:“不,三皇子,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别掺和进来,我不能连累你,更不能连累我爹。” 沈青临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握住我的手,目光直视着我的双眼,“姜回,我心悦你,我愿为你做任何事情,不怕你连累,告诉我,是谁把你亲生母亲做成了人彘,我替你报仇!” 第112章 借深情的人手去杀人,效果显著 不用喂鱼饵,鱼儿就上钩了! 这个鱼儿太不值钱了! 我刹那间红了眼睛,叫着他在平津关用的假名:“沈山,你说你替我报仇,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你拿什么替我报仇,光靠嘴巴说吗?” 沈青临瞧见我红了眼,张口掷地有声:“不管你的仇人是谁,只要你说,我就会拼了全力的去给你报仇。” 我垂着眼眸酝酿了一下眼泪,在抬眼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沈山,我的仇人是镇国亲王府一家的所有人。” “当初沈知意为了嫁给我爹,让她爹和大哥把我娘掳走,她爹她娘让人把我娘做成了人彘,装进了花瓶里,灌上了大粪。” “其目的就是为了羞辱我娘,让我爹看看,他所爱的女子,是一个舞姬,生来肮脏,堪比粪便。” “我是被我爹生刨出来的,出生两年之后,沈知意嫁给我爹,便是我苦难的日子开始,整整十四年,她当着我爹面一套,背着我爹一套,说是待我如亲女,实则我在家里连丫鬟都不如!” “哪怕我过着这样的苦日子,她们还不打算放过我,让我嫁给赫连决,就因为赫连决配不上姜沁儿!” 我和我娘的故事在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我没有撒谎,我实话实说,说的沈青临心疼极了。 他张口向我承诺:“姜回,今天我受命替皇上去镇国亲王府看镇国亲王妃,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我扔掉手中的点心,反抓他的手,以退为进,舍不得他,不愿意让他去:“沈山,你要做什么,不不不,你不能做傻事,镇国亲王妃已经卧床不起了,无需你动手,只需等待即可,你不能为了我把自己给搭进去。” “沈山,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我不需要你替我报仇,我不需要。” 沈青临眼中闪过凶狠:“姜回,让她自己死,不算为你娘报仇,只有我们亲手杀了她,才算替你娘报仇。” “为人子女者,自己的娘亡死,看着仇人逍遥自在,荣华富贵,的确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你别管了,在家里好好等着,我一定会给你好消息!” “沈山,不要,不要去……” 沈青临在我的呼喊之下头也不回的,怎么来就怎么走了,翻墙利索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立在窗前,等了片刻,张口道:“禾苗,告诉护院,有人翻墙进来,让他们自己去领罚!” 禾苗应声而去,我砰一声,把窗户关上,捡起地上沈青临带过来的点心,糖果子。 我坐在桌前,把糖果子打开,捻起一颗放进嘴里,糖果子在嘴里爆浆,流出糖汁儿,又甜又腻人。 我连吃了好几个,直到犯了恶心,我才停下手,露出微笑。 我是故意的,在我听到沈青临受命出宫去看镇国亲王妃,我就想着借他的手,再去刺激一番镇国亲王妃,没想到,他要替我去杀她,这是意外之喜。 我把腻人的糖果子移到一旁,重新打开第一楼送过来东西,从一千多张纸中找出凤九负所写。 他龙飞凤舞的字,如他的人一般,清冷中带着锋利,锋利中带着漠然。 这种漠然像极了所有欲望都得到满足之后,呈现出来的倦怠感。 他的这种倦怠感,是我这一辈子都学不会,达不到的。 留下他一个人的纸张,其余的纸张全部让我给烧了,化为灰烬,就连装纸装的盒子也被摔了,拿去烧火毁尸灭迹了。 做好这一切,我提笔在凤九负对我两幅字画看法的纸张上,留下了一段道法,何为生,何为死! 留下这几个字之后,我还附上了,我抄写妙法莲华经,让人送到第一楼。 第一楼接到我的反馈,第一时间贴出了告示,凤九郎猜得白夜先生所著字话中的含义,得白夜先生价值三万金的两幅字画。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皆是凤九负得了第一楼的价值连城的字画,惹的许多读书人妒忌眼红连连。 然而这件事情在京城震广为流传,镇国亲王妃暴病而亡事情直接压了过来,盖过的这件事情。 我听到镇国亲王妃死了的这件事情,连忙让厨子多烧了几个菜,把我自己酿的梅子酒开了出来。 我正欲举杯痛饮之时,禾苗的声音急切的传来:“夫人夫人,您别往里闯啊,奴婢去叫小姐,夫人!” 我抬眼望去,只见沈知意头发凌乱,身形又瘦了一圈,满脸枯黄,双眼通红,犹如疯婆子一般,向我冲来:“姜回,是你,是你杀了我娘,对不对?” 我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站了起来,错开了沈知意:“母亲,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自打我观斩姜沁儿之后我就没出门。” “刚刚外祖母死了,我只能以酒来压下自己的痛心!” 沈知意没有扑到我,直接把我的桌子掀了:“就是你,肯定是你,你说过,沁儿死了下一个就是我娘!” 我一口还没吃的菜哗啦全部掉在了地上,盘子摔碎了,菜染上了灰尘,不能吃了。 我直接指责她:“母亲,我痛心,我喝酒,你怎么能掀掉我的菜,要是外祖母还活着,必然责怪于你。” 沈知意冲我呸了一声:“姜回,你只不过是一个下贱胚子生的下贱货,我娘不是你的外祖母,你不要跟我攀关系。” “我告诉你,杀了我娘,我不会善罢甘休,我要去大理寺,我要去刑部告你,我要让你死,让你去给我娘陪葬。” 她娘死了,我正愁欢乐没处发泄,她就送上门来了。 送上门来的人,不用白不用,我得让她镇国亲王府越发的在百姓面前没脸,皇上越发的讨厌才好。 我手一松,酒杯酒壶落了地,啪一声,摔的四分五裂。 沈知意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我走到她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是我要干什么,是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要去刑部和大理寺告我吗?” “走吧,母亲,我们现在就去大理寺,找监杀你女儿姜沁儿的凤大人来受理你的案子,还我一个公道!” 第113章 眼泪是武器,好好利用,效果意想不到 我拉着沈知意的手,就去了大理寺。 沈知意是我爹的夫人,我又是一品诰命夫人。 我们的到来,让大理寺的人连忙去找凤九负。 凤九负一身暗红色的官服,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清冷如雪,俊美无双。 沈知意见到他,挣脱我的手,冲到他面前,手指着我,张口把自己当成郡主,命令凤九负:“凤九郎,我要状告姜回,她杀了我娘,镇国亲王妃王氏!” 凤九负撩起眼皮,看向她,声音如死水一般毫无起伏:“姜夫人,你与镇国亲王府没有半点关系,镇国亲王妃若是被人谋害而死,自有镇国亲王府的人来报案!” 沈知意瞪大眼睛,对凤九负怒吼:“谁说我和镇国亲王府没有半点关系,我是沈知意,镇国亲王府最小的女儿。” “凤九负,就是你爹见了我还得让我三分,你却说我和镇国亲王府没有关系,怎么,你也被姜回这个贱人迷惑了吗?” 我站在一旁发出嗤笑,沈知意现在就像一只街边恶犬,逮到谁就咬谁,她以为她还是曾经的她,高高在上的郡主? 凤九负后退了一步,拿出帕子,擦了擦被沈知意喷上口沫的脸颊:“姜夫人,请慎言,我与齐夫人并无苟且,也无迷惑!” “倒是你,皇上早已下旨,你和镇国亲王府没有半点关系,你不再是沈家皇室中人。” “你若执意状告齐夫人,就算姜大人对你再如珠如宝,皇上那边他也保不住你。” 沈知意如若重创,扑向凤九负:“谁说我和镇国亲王府没有关系,谁说我不是沈家皇室中人?” “我告诉你,凤九负,我是沈知意,大晋的郡主,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 凤九负身体一侧,腿往前一别。 沈知意直接被他别摔在地。 随后他侧身站在沈知意面前,居高临下,漠然如冰的陈述:“姜夫人,人贵自知,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平津关,因你杀害传信兵,让军报无法上达天听,八万多将士因你而亡,你还活着,本就是皇恩浩荡!” “现在你张口诬陷一品诰命夫人,你真当大晋的律法形同虚设,你永远那么幸运,有人在前面给你兜着?” 沈知意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凤九负一挥手:“来人,把姜夫人送回姜府,在向姜大人告知今日之事。” 大理寺的官差应声而来,架起沈知意。 沈知意像一块没骨头的肥肉,被拖了出去。 凤九负看向我,倒还算客气:“齐夫人,你母亲如此疯疯癫癫,你就不应该如她所愿,带她来大理寺。” 我与他四目相对:“为人子女者,母亲想如何,便如何,更何况,我的母亲刚失去她的娘亲,脑子有些不清楚,行为上有些疯癫,也是可以理解的。” 凤九负把擦完脸的手帕折了起来塞进腰封里:“齐夫人,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你母亲要是在镇国亲王妃这件事情上闹起来,受牵连的只会是你父亲。” 我嘴角一扬:“都说凤大人是京城佛子,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就出家为僧,当一代高僧了。” “现在看来凤大人不出家为僧,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而是凤大人管的俗家之事太多!” 凤九负眉头一皱:“齐夫人……” 我打断他:“凤大人,我身正不怕影子歪,谁冤枉我都可以,我都愿意和她来官府对峙。” “我爹也是一样,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是皇上的眼睛,是皇上的手,他要的是堂堂正正,理直气壮,而非躲躲藏藏,名不正,言不顺。” 闹啊,闹啊,沈知意闹起来才好。 闹得天翻地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才能让皇上为了我爹下旨让他们和离,或者让我爹休妻! 我爹不杀她,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的同时就是在向皇上表示,这是他赐给他的妻,无论如何,他都会不离不弃。 皇上已经赐了两个美女给我爹,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沈知意使劲的闹腾闹腾,皇上要么弄死沈知意,要么让我爹休妻。 毕竟一个称心得手,忠心耿耿的大臣,可比一个疯疯癫癫,没有一点用处的堂妹好太多太多。 凤九负眸子深了些许:“齐夫人自己有计量,本官不便说什么,齐夫人请回!” 我与他对视一下,转身就走。 没有回齐府,直接在马车上换上一身孝服去了镇国亲王府。 我是沈知意的嫡女,她跟镇国亲王府没关系,我跟镇国亲王府有关系,镇国亲王妃死了我得去装模作样,守灵守孝。 我到达的时候,镇国亲王府挂起了白幡,无论是下人还是主人,都穿起了孝服,每个人面色沉静,双眼红红。 我走进去对着棺材,磕了三个头,在抬头的时候,眼泪如汹涌,就跟死了自己真正亲人似的。 沈家大嫂把我扶到一旁,跪在蒲团之上,给我擦眼泪。 我的眼泪像止不住一样,越擦越多,比在场任何人扑的都凶,眼泪流的都多。 因为我哭的太伤心,惹得在场没有哭的人,都开始擦眼睛,忍不住的掉泪。 就连镇国亲王府一直不待见我的二公子沈知遇,暗自擦泪的同时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我爹说过,给人锦上添花不是本事,雪中送炭才会让人记住一辈子,无论真假,都按真的来,方显真诚,让人看到真心。 我的眼泪没有白流,镇国亲王妃的娘家人过来,看到我这个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对他们又恭敬又客气,晚上又烧纸又哭泣。 他们对沈知安和沈知遇道:“姜回这丫头先前从你们的母亲口中以为她是一个心机重的,现在看来,耳听都为虚,亲眼所见才是实!” “知意那丫头,让知安没了兵权,生的女儿,又让镇国亲王府丢尽颜面,你们的母亲临了临了,还是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哭的最凶。” “知安,知遇,你们回头好好照顾人家一些,一个寡妇,纵然是一品诰命夫人,也没一个自己亲儿,养大的孩子孝不孝顺还两说,要是没有你们在她身后撑着,回头被旁人欺了去,也等同于打你们镇国亲王府的脸!” 第114章 死了还不安生,还要当街打脸 沈知遇和沈知安纵然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非凡,对于自己母亲的娘家人,还是客气非常:“舅公教训的是,我们记下了,姜回这孩子,就冲着她此次没日没夜的守灵,我们一定会照顾一二!” “对,只要她不危害镇国亲王府,如我们看到的这般柔弱,这般听话,老实,我们绝对不会伤害她,会好好待她,绝对不让他人欺负她!” 王家的几个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两个都是懂事的,镇国亲王府以后都得看你们俩,她是一品诰命夫人,对她好一些,对你们没坏处。” “还有姜大人,你们这个妹婿是没话说,你们的妹妹都变成这个样子,成天疯疯癫癫,胡说八道,他都不离不弃,没有说她一句不是,待她依旧如珠如宝,试问几个男人能做到。” “你们也别怪舅公多话,回头要是可以,你们瞧一瞧,或者从王家瞧一瞧,再送个嫡女过去给他,做个平妻,既能保障生出来的孩子是嫡子嫡女,又能照顾知意,还能让他跟镇国亲王府更亲!” “记着,与其等皇上再赐婚,不如你们掌握主动权!” 沈知遇和沈知安沉思了片刻:“舅公说的是,我们记下了,回头娘下葬之后,我们好好商量这件事情,寻求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他们说等镇国亲王妃下葬之后再好好商量,我爹没有给他们商量的时间,回去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沈知意。 沈知意得知之后,就算她再恨我爹,但她依旧爱他,依旧觉得他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她想过来质问他们,我爹把她关在了家里,一直关一直关,关到镇国亲王妃出殡的日子,故意让看管她的人松懈了。 她自以为是自己的本事逃脱了,一路狂奔从姜府来到镇国亲王府,正好赶上镇国亲王妃出殡,抬棺出门。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横栏在棺材前,凌乱的头发,肥硕的身躯,张开的手臂,如同一只恶犬,龇牙咧嘴,指责着众人:“你们这些人,怎么那么恶啊!” “我沈知意,是镇国亲王妃王氏的亲生女儿,她被姜回杀死了,你们这些人不把她碎尸万段,还让她代替我的位置送葬。” “她是什么人,她只不过是一个下贱,女随母贱的贱人,有什么资格代替我的位置!” 举着白幡抱着牌位的沈知安和沈知遇脸色都变了,变得无比憎恶沈知意,觉得她真是疯了,不知场合,忘记她和镇国亲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爹上前,伸手去拉她:“知意,别闹了,今日是岳母出殡,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沈知意一甩我爹的手,反手对着他的脸掌过去:“回去再说,姜无恙你是害怕所有人看到你伪善的一面,表里不一的样子吗?” 啪一声! 当着众人的面,我爹的脸被打了。 巴掌声又脆又响,让在场所有的人眼中颜色变了又变。 沈知安和沈知遇上前,对着沈知意满目失望:“沈知意,别在这里发疯,哪有女子像你这样,动手打自己夫君的?” “妹夫正二品,这些日子除了上朝全都来镇国亲王府,替你尽孝,你怎么这样不懂事?” “沈知意,我看你真是好日子过久了,越发的任性妄为,不知所谓!” 沈知意犹如被人逼上悬崖的困兽,手指着自己:“我发疯,我道歉,凭什么,我又没有疯。” “你们就看我打他了,你们没有看见他在家里是怎么欺负我,我难产都是因为他,我的两个儿子都是因为他而死。” “他说爱我一生一世,家里除了皇上赐的两个女子,他自己还从外面楼里带回来两个女子,说什么那两个女子是医女,是为我好,我呸,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还有他这个贱人女儿,对外,他一直爱我的女儿姜沁儿,实则从小到大姜沁儿他都不管的,就连她被砍头,他也不去收尸,你们说,有这样的爹吗?” 沈知意话音落下,时间仿佛静止,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不是谴责我爹和我,而是同情我和我爹。 沈知意和姜沁儿做过的那些事情,在京城广为流传,我爹的颜面镇国亲王府的颜面早就被他们母女二人撂在地上踩了。 沈知意在寂静无声中,打圈似的四周看:“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是不相信我,我告诉你们,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姜无恙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女儿就是一个下贱的东西,他们父女二人杀了我娘!” 我爹顶着被她打出五个手指印的脸,上前温柔轻唤:“知意,我带你回去,回去就把皇上赐下的两个姑娘,家中医女,三十以下的丫鬟全部遣散!” 沈知意一愣,错开他要扶她的手,暴怒起来:“姜无恙,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演戏,你虚不虚伪?” 我爹眼中闪烁着痛色,张口哄着她:“知意,乖,今日是岳母大人出殡的日子,不要耽误了时辰,我带你回家。” “带我回家?”沈知意手指向我:“好啊,我可以跟你回家,但是她必须死,你杀了她,我就跟你回家。” 我爹声音一沉:“知意,别再任性了……” 沈知意哈哈一笑:“我任性,你不装了,大家伙快看看,这虚伪的伪君子终于不装了。” “他根本就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就让他成真。”穿着一身便服的皇上从镇国亲王府满目威严,气场强大,走了出来。 沈知意见到皇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喊着:“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你要为知意做主啊。” “姜无恙和姜回两个人联合起来算计我,算计我镇国亲王府,杀了我娘,目的是为姜回那个贱人的娘报仇,他骗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所有人都被他蒙蔽了。” 皇上走到沈知意面前,垂着眼眸睨着她,声音不急不缓,犹如刀刃一般,从天而降:“沈知意,你既然说他虚伪,不是你心中的儿郎,朕就赐他休妻,从此以后你们再无瓜葛!” 第115章 霸占我爹的女人疯了,皇上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皇上威武霸气的声音落下,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在场的时候有人除了我和我爹之外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和我爹的目的达到了,皇上真的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当初怎么赐下的婚,现在就怎么证明他错了。 我爹穿着孝服,撩起衣袍,跪在皇上面前,替沈知意求情:“皇上,知意痛失两儿,精神不济,脑袋糊涂,胡言乱语,皆是臣的错,恳请皇上收回圣旨!” 我爹一言,让在场的人看他的眼神越发的同情,佩服,都被自己的夫人当众打巴掌了,皇上都赐休妻了,他还自始自终,不顾自己颜面,替沈知意求情。 我也上前跪在我的身旁,垂下头颅对皇上磕了个头:“皇上,母亲固然有错,但她已经失去母亲和两儿一女,还请皇上法外开恩,饶过她这一回。” “臣妇回头定然访遍大晋名医,找寻医术精湛的大夫,过来给她瞧病,让她早日恢复当初!” 我如此一言,在旁人耳中,就是善解人意,比沈知意的亲女儿还亲。 被皇上吓回过神,精神在崩溃边缘的沈知意不是这样想,她觉得我在挑衅,觉得我故意卖乖,以退为进满是虚伪。 她从地上爬起,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扬起手,对着我的脸就打过来:“姜回,打死你这个巧舌如簧的贱人。” “砰一声!” 沈知意的手还没有扇到我连上,她就被皇上一脚踹开。 皇上踹的又狠又重,沈知意直接被踹开,重重的摔在地上,噗嗤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爹欲反身伸手去拉她,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那个样子像极了忌惮皇上,又心疼自己的妻子,把深情表现的淋漓尽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看之动容。 我一副惊魂未定,被吓着的模样,故意下意识的去看沈知安和沈知遇兄弟二人。 这兄弟二人未让我失望,直接捧着镇国亲王妃的牌位上前,跪在了皇上面前,大义灭亲:“皇上,沈知意大逆不道,几番三次违抗圣旨,陷姜无恙与不仁不义,污蔑姜回,臣身为她的兄长甚感羞愧,恳请皇上让她替娘守墓,不得回京城来!” “臣也恳请皇上,准许姜无恙休了她,臣等永远认姜无恙为妹夫,他永远是我镇国亲王府的一份子。” 沈知遇倒是会算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借皇上圣旨我爹休妻,告诉所有人,镇国亲王府就算没有沈知意,我爹依旧是他们的人! 可是他忘记了,我爹在朝廷之上,保持的是中立,效命的是皇上,除了皇上,不和任何人结交。 他此举有公开与皇上抢人之嫌,皇上本来对他们家就有诸多不满,再经过他这一出,他这个尚书之位,皇上要动一动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沈知意就像打不死的耗子,嘴里吐着血,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还在质问着自己的哥哥们:“大哥二哥,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娘就是姜回害死的。” “姜回和姜无恙就是……” “够了!”沈知遇可没有沈知安好脾气,他一个反身,场起手掌,抡在了沈知意的脸上,打得她脸颊红肿,牙齿脱落,鲜血直流:“沈知意,你已经不是我沈家的人,我们留你一命,让你守墓,已对你恩同再造,你别给脸不要脸。” 沈知意被打地愣愣的,满眼震惊不敢相信他的大哥二哥,不听她一言一语,全部偏向我和我爹。 她看了他们许久,抹在嘴上的血,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呵呵的笑了起来,像个无头苍蝇。 “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你们的亲妹妹。” “我女儿死了,死不瞑目,眼睛睁的大大的,我都合不上她的眼睛,我的儿子也死了,我无比期待的两个儿子也死了。” “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是我摔了一跤,重重的摔了一跤,摔早产了,他们在我肚里难产了,我生不下来他们,他们活活在我肚子里憋死的。” “等我用半条命把他们生下来,他们全身酱紫,直接没气儿了,直接死了,我想找我娘,我想找我娘,我娘呢?” “你们谁看到我娘,你们谁看到我娘了?” 她娘在棺材里,她到处找她娘。 她疯了? 我爹站起身来,想去拉她:“知意……” 沈知意犹如惊蛰,甩开我爹的手:“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碰我本郡主,我告诉你,我让我娘杀了你。” “你看到了我娘没有,我娘是王妃,可厉害了,可疼我了,你看到她没有,你看到她没有?” 她连连向我爹质问,我爹动了动嘴,没有说出话来。 她疯了! 沈知意疯了,她经过丧子丧女丧母之痛,自己的兄长们又不信任她,她疯了,疯的忘记了我爹,忘记了我,只记得找娘。 皇上把手负于背后,神情冰冷,不带任何一丝温情:“行了,来人,把沈知意带下去,给亲国亲王妃守墓,没有朕的圣旨,不可回京城。” 皇上口谕,立马出来人,抓住沈知意。 沈知意挣扎:“混账东西,谁让你们抓本郡主的,放开本郡主,不然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下来。” “放开本郡主,放开……” 抓住她的人没把她放开,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了下去,五花大绑,跟着送葬队伍最后面。 皇上屈尊降贵弯下腰,伸手去搀扶我爹。 他的此举,让在场的人看我爹的眼色再次变了。 我爹看着皇上的手,静默片刻,伸出手虚扶了一下皇上的手,起了身:“谢皇上!” 皇上伸手拍了拍我爹的肩膀,目光扫过沈知安和沈知遇,张口缓缓道:“姜爱卿是何许人也,朕一清二楚,不会去相信沈知意的胡说八道。” “当然,朕也有错,没想到一个娇小可人,善解人意的郡主,经过岁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为了弥补朕的错,姜爱卿,朕赐你休妻,至于在不在娶,要不要娶,全凭你一人做主,若有什么人,拿捏着什么身份,跟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你强娶,你只管告诉朕,朕砍了他们的脑袋!” 第116章 开启杀戮,镇国亲王府即将没落 皇上这是在点沈知遇和沈知安,我爹是他的人,是他的大臣,镇国亲王府别想沾边,更别再想用一个女人套牢我爹! 我偷偷摸摸瞧着那些想算计我爹的人,他们每个人被皇上点的,头都不敢抬,生怕被皇上看到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爹欲跪地谢恩,被皇上挡了一下,没有让他跪下。 皇上道:“朕今日就送镇国亲王妃到此,余下的由姜爱卿替朕去送,朕回宫了!” 余下的有我爹送,皇上是在告诉所有人,我爹从这一刻开始不再是镇国亲王府的女婿,只是他的大臣。 谁敢对他的大臣不敬,就是对他的不敬,他就会砍了谁的脑袋。 在场所有的人没有人敢在这一刻去触皇上的霉头,他们连同镇国亲王府的人齐刷刷的叩首:“臣等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在众人的高声恭送之下,拂袖上了马车,离开了。 我爹拱手恭送他,直到看不见他的马车,我爹弯腰把我扶起:“回儿,你没事吧?” 我向我爹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爹替我拍了拍裙摆的灰:“没事就好,走吧,送你外祖母一程!” 我乖巧的应声:“是,爹!” 我和我爹与镇国亲王府人一起送葬,走在最亲的亲属人的队伍里,让京城百姓都看见,都知道,我们是孝顺的,我们是有人情味的,我们是以德报怨的。 镇国亲王府的亲戚朋友,过来吊唁送葬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因为沈知意打了我爹又小看我爹,他们看我爹的眼神,都带着讨好,恭维,卑微。 天子心腹,天子最器重的大臣,可不就得让文武百官巴着他。 那些曾经看不上他的王侯将相,觉得他因为娶了沈知意才有今天的人,更对他另眼相看,小心翼翼。 还有一些曾经瞧不上他娶了我娘,觉得他苦寒出身,上不了台面的人,更是在瑟瑟发抖,害怕我爹有一天,拿他们开刀,要他们的命。 我爹被众人另眼相看,被皇上重用,最直接的受益人是我,他唯一的女儿。 给镇国亲王妃送完葬,有不少文武百官,王侯将相的夫人,派人给我送东西,想着借讨好我,在我爹那边也好一些。 她们谁送给我东西,我都收下了,都记在账本上,全拿给了我爹,我爹上奏了皇上。 但凡给我送东西的王侯将相家,在朝廷之上,都受到了皇上言语上的敲打。 这一敲打让他们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什么事情,惹皇上不开心。 日子一天一天过,一个月之后,沈知意是真的疯了,疯的衣不附体,成天只知道找娘找娘,有时跑出皇陵,跑到人家村庄里,看到年龄大的女人,就喊人家娘,让人家替她做主,替她杀人。 吓的村庄里的人,挥起棍子打她,骂她,她被打的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伤痕累累疯得越来越严重。 我爹偷偷的去过两趟,确定她不认识他,看到他还恐惧还害怕,才把休了她的文书送到镇国亲王府。 沈知安和沈知遇拿了休书,只字不提让我爹再娶他们家里,或者他外祖家的女儿们。 我爹跟他们说的好,就算他不再是他们的妹夫,我依旧是沈知意的女儿,会替沈知意尽孝。 沈知安和沈知遇欣慰的同时又难过,难过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太不懂事了,把好好天之骄女尊贵的日子,过成人人嫌弃,死无全尸,疯癫的日子。 我爹把休书递过去的第二天,皇上就册封我爹为从一品右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 我爹的升官,朝野震荡,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想到我爹会升官,但没有一个人窥探皇上会让我爹当右相。 因此导致朝廷文武百官,以及在朝廷之上的沈知遇更加小心。 但他小心归小心,身为礼部尚书的他,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学院、科举和外事活动的大臣,手脚岂能干净? 秋试,出现了科场舞弊,被巡视官三皇子沈青临亲手抓住。 抓住一人,在搜查其他人,一搜搜出十几个人出来。 一场秋试提前结束,全不作数,皇上盛怒,命令凤九负与我爹同为彻查之人。 查着查着,查到的所有证据矛头指向身为礼部尚书主管科举事宜的沈知遇。 查出来有关沈知遇之时,我爹直接向皇上请辞,为了让天下读书人信服,身为曾经和他们家有姻亲关系的我爹,要避嫌。 皇上太知道读书人的重要性,也知道我爹在天下读书人的眼中,就是草根苦寒出身,靠读书,十几年来,位列右相。 皇上恩泽了我爹,不去查沈知遇科举舞弊之事,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凤九负去查去处理。 凤九负做事除了皇上,谁的话都不听,只听证据,只看证据,他整个人又是冷血冷漠的,便以雷霆之势,查出除了此次秋试舞弊有沈知遇的事,以往也有。 整整三个月,秋去冬来,在大雪纷飞里,证据确凿,万千读书郎上书之下,镇国亲王府的二公子,大晋礼部尚书沈知遇锒铛入狱。 镇国亲王顶着一把老骨头,要进宫见皇上,要给自己的二儿子求情,皇上连皇宫都没让他进。 没有办法,他只得跪在皇宫外,任大雪飘落在自己的肩头,冻得瑟瑟发抖,只为救自己儿子一命。 他在大雪中跪了几个时辰,冻得浑身僵硬,差点死了,皇上也没见他,科场舞弊,舞弊了不止一场,不但赚得了银两,还把自己的旁根错结丢进朝廷之中。 莫说皇上还算英明,还算是一个明君,就是一个昏君,在选拔人才之际,被人从中作梗,滥竽充数,也是不可忍的。 最主要的是有一点,镇国亲王府是皇上曾经信任的人,有着助有着皇上登上皇位得从龙之功,多年来皇上对他们宠信有加。 他们仗着皇上的宠信,做出此等事情,岂能不让皇上寒心,岂能不让皇上感觉到被背叛了! 在镇国亲王冻昏在宫廷外,被送回家,我穿着黑色的斗篷披风,遮住头,跟着沈青临来到牢中。 昔日的一品大员,高高在上的镇国亲王府的二公子,大晋的礼部尚书沈知遇现在苍老了不止十岁,头发都白了。 他被铁链绑住手脚,看到我来,眼中闪烁着一丝欣喜欣慰:“回儿,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是你!” 我摘掉斗篷帽子,手中拿着一个小铁锤,一步一步走向他:“二舅舅,不是没有人来看你,是你犯的罪太大,没有人敢沾边。” “我不一样,我无论你犯多大的罪,我都想来问一问,当初你是用哪只手剁掉我娘的手脚的!” 第117章 挖了坑你自己跳,我来埋 沈知遇眼中的那一丝欣喜和欣慰,顿时如水面上的冰,咔嚓一声,全部碎裂:“姜回,你在说什么?” 我走到他的面前,凑近他:“沈知遇,你天天看我这张脸的时候,你就没有午夜梦回,梦到过我娘?” “也是啊,大晋的礼部尚书,皇上的堂弟弟,一家人有助皇上登基为皇的从龙之功,风光无限,岂能记住为了自己的妹妹,把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娘,做成人彘呢!” 沈知遇电光雷闪之际,目露凶光,扯动铁链:“姜回,我妹妹说的没错,你和你爹一直在潜伏,在算计,在报仇。” “我妹妹,她的两儿一女,我娘,都是你们害死的对吗?” 我满脸无辜:“为人子女者,为自己娘亲报仇,你说是对,还是不对?” 沈知遇怒吼:“我要杀了你……” 我手中的小铁锤哐当一声,砸在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骨顿时被我砸断,发出一声惨叫! 我未停下来,继续砸,把他一只手,骨头全部砸碎。 他如一头鲜血淋漓的困兽,杀意腾腾:“姜回,就算科场舞弊与我有关,已证据确凿,我也是皇亲国戚,罪不至死。” “你砸碎我的手,只要我有出去的一天,我把你和你爹都做成像你娘那样的人彘!” 我拎着小铁锤,轻描淡写的提醒他:“沈知遇,你以为你还是十几年前的沈知遇?” “忘了告诉你,你爹为了救你,冰天雪地跪在宫门外,直接都冻硬过去了,能不能缓过来,能不能活着,还两说。” “就你,还想着把我和我爹做成人彘,我爹是右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皇上心腹,朝中一品大员,天下苦寒出生学子们的楷模,就你,还想把他拉下来,下辈子吧!” 沈知遇大骂我:“贱人,下三滥的贱人,你是占了我镇国亲王府的名头,才有今天。” “我镇国亲王府能成就你,就能毁掉你,你别得意,你别嚣张,你等着!” 我站起身来,笑语盈盈:“二舅舅不喜欢我,我就去镇国亲王府,照顾外祖父,慢慢等着。” 沈知遇扑向我:“不准去动我爹!” 有铁链锁着他,他就算扑到我面前,有铁链的牵扯,他也碰不到我,只能用一张嘴叫嚣。 我拿着滴血的小铁锤,不再说话,笑望着他,慢慢的后退,离开牢中,还没走几步,就被沈青临扯着手,带着压在了阴暗处的墙上:“姜回,我在为你报仇,你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 沈家人就这点好,痴情,喜欢谁,就必须要得到。 我在黑暗中昂头:“沈青临,我没有让你为我做任何事情,你做的一切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青临一怔,无奈苦涩:“姜回,你真绝情啊!” 我笑出声了:“我倒不想绝情,但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沈青临一下子抱住了我,埋首在我的颈肩,声音呢喃,带着万般委屈:“姜回,我想娶你,做我的妻,白天想,夜里想,只要得空都在想。” “可是我想不到办法,没有办法,现下科场舞弊的案子,虽然我有出力,但是功劳都在凤九负,与我无关。” “我无法在父皇面前出人头地,令他刮目相看,更不能贸然挺进,跪在他面前求娶你。” 沈青临没有母家,除了我爹这个引导者,他什么都没有,他但凡冒出点头,就会被太子,就会被其他皇子当成竞争者。 在皇宫里没有母妃,就等于少了个左膀右臂,无法像别的皇子一样在皇上面前冒头。 他想娶我,按照我现在这个身份,就是一个死局,根本就娶不到,但是我爹给他想了个法子,还没有告诉他。 我伸手拍了拍沈青临,“好了,沈青临,你所说的一切,我心里都明白,看开一点,与我有缘无份。” 沈青临是一个痴情种,不愿意接受有缘无份:“姜回,你把我放心里,你再等等,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光明正大的娶你。” 我幽幽长叹一声,并没有承诺他,只是提醒他:“牢中失火了,沈知遇跑出来了。” 沈青临瞬间松开了我,转头望向大牢的方向:“这么快?” 我在黑暗中眼神凶如狼:“当然,我去一趟,把他的愤怒挑起,告诉他,我要去镇国亲王府杀他爹,他得到机会自然快!” 沈青临夸赞我:“姜回,你真聪明!” 我不聪明,只不过我的人生只有一个目的,为我娘报仇,把沈家踩在脚底下,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千想万思的。 我今日是故意来大牢,故意告诉沈知遇一切,激怒他,再让人放一把火,丢一把钥匙给他,人在愤怒和担心之余,是不会想那么多的,只会想赶紧阻止即将发生的事情。 所以沈知遇穿着一身囚服,跑出火光冲天的牢里,在大雪天里,跌跌撞撞,往镇国亲王府跑。 他跑了没多久,大牢里就传来了狱卒的叫喊声:“来人,快来人,重犯沈知遇跑了,重犯沈知遇跑了,快去搜寻,禀报凤大人,抓住他!” 狱卒声音此起彼伏,在黑暗的雪天里,震耳欲聋,我推开沈青临径自边走边道:“咱俩就此分开,我要看他万箭穿心而死!” 沈青临冲着我的背影喊道:“我让你达成所愿,你心中可否再多一些我的位置?” 我没有回答他,加快了步伐,奔向了马车。 禾苗挥动着马鞭,抽打在马臀上,马儿奔跑起来。 不消片刻工夫,我们还没有追到沈知遇,沈青临穿着一身夜巡统领劲装,长剑和弓箭在马背上挂着,身后跟着十几个巡防军,个个长剑配弓箭。 他们如箭一般,从我的马车过,直奔镇国亲王府。 我的马车跟在他们身后。 尚未到镇国亲王府,围堵了沈知遇。 沈知遇一见沈青临,连忙叫道:“三皇子,快带我回镇国亲王府,有人要杀我的父王!” 沈青临坐在马背之上,拿过弓箭,拉起,正对着他:“重犯沈知遇,火烧大理寺牢狱,逃跑越狱,被本皇子遇见,企图刀杀本皇子,本皇子反杀之!” 第118章 一步接着一步,把所有人都算计来了 沈知遇拖着骨碎的手,奔向他的脚步骤然一停,聪明如他,瞬间就明白了,所谓失火,只不过是名正言顺要他命的借口。 为了活命,他转头就跑。 嗖一声,羽箭破空的声音直向他而去,正中他背心。 沈知遇脚步一停,张着嘴,眼睛瞪大,缓缓转过身来。 十几枚羽箭在他转身之际,争先恐后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被射成了一个大筛子,鲜血呲溜的往外冒,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沈知遇抬起手,指向我:“姜回,你你该死……” 马车车帘全部被撩起,我坐在马车里,冲他挥手,冲他笑,看着他的嘴型骂我,看着他轰然倒地。 沈青临把弓箭放好,下令道:“来人,把重犯沈知遇尸体带回大理寺,交给凤九负凤大人!” 随兵跳下马,把犹如刺猬的沈知遇尸体给带了起来,丢在马背上,骑着马,向大理寺而去。 沈青临勒着马缰绳,起码来到我的面前。 我伸手递了个帕子给他:“辛苦了!” 沈青临拿了我的帕子,塞进了怀里:“不辛苦!” 我冲他嫣然一笑,重新返回马车里,对禾苗道:“去镇国亲王府!” 禾苗应了一声好,挥起马鞭,驾着马车,向镇国亲王府而去。 我知道沈青临在目送我,也更加知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对待一个爱慕自己的男人要松弛有度。 我让他知道不是我不想跟他在一起,是我们现在无法在一起,没有能力在一起,所以我是理智的。 我在马车里压下沈知遇死亡痛快的亢奋,揉红了双眼,想了伤心事情,眼中蓄满泪水。 等到马车到镇国亲王府停了下来的时候,我跳下马车,敲响镇国亲王府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泪如泉涌:“快快快,快去通报我大舅舅,我外祖父,我二舅舅逃狱了!” 镇国亲王府开门的人认识我,每回我来就叫我一声大小姐,现在听到我这样一说,立马拔腿就往里面跑。 我跟在开门人的身后,提着裙子,往里面跑。 镇国亲王从皇宫跪地回来才刚缓过劲儿,沈知安和他的夫人正在他的房间里伺候。 我随开门的小厮一同进了镇国亲王的院子,开门的小厮没有让我失望,人还没到主房,扯着嗓子的声音就到了:“王爷王爷,大公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二公子逃狱了,二公子逃狱了。” 哐当一声,主房传来碗掉在地上摔裂的声音。 紧接着沈知安出来斥责:“什么二公子逃狱了,慌慌张张胡说八道什么?” 开门的小厮扑通一声跪地,转身指向我:“大公子,是大小姐说的,说二公子逃狱了,跟奴才没关系啊。” 沈知安瞬间看向我:“回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满脸泪水,走向前,声音哽咽:“大舅舅,我本想去牢里给二舅舅送些棉被衣物什么的,没想到还没到,就看见大牢失火,紧接着,就听见有人说二舅舅逃狱了。” “我坐在马车里,想着他会不会回家,就往这边赶,没想到半道上看见,看见他欲伤巡夜的三皇子,被三皇子乱箭射杀!” 沈知安闻言犹如众创,踉跄后退。 我连忙上前一扶:“大舅舅,我亲眼所见,二舅就被三皇子射杀,尸体重新带回大理寺。” “大舅舅……” “爹!” 我话还没说完,人还没叫够,沈家大嫂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爹,你怎么了,爹……” 沈知安甩开我,直奔房间里。 我紧跟其后,就看见镇国亲王脸色苍白没有任何一丝血丝,捂着胸口噗呲噗呲的往外吐血。 沈家大嫂弯着腰给他顺背,旁边的大夫更是无从下手,阻止不了他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血。 沈知安对大夫发怒:“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父王看病,我父王若有三长两短,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几个大夫浑身一抖,连忙上前,手还没有碰到镇国亲王,镇国亲王吐完血一口气还没有压上来,直接又撅了过去。 顿时之间几个大夫更是吓得手忙脚乱,把他放平的放平,把脉的把脉,拿针的拿针。 沈知安和沈家大嫂二嫂还有我全都担心地望向床,尤其是我,演戏最到位,眼泪就没停过,手更是擦个不停。 在众人期许,担心之下,过了许久,几个大夫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对各自摇了摇头,随即几人一起上前,跪在了沈知安面前,一人一句请罪:“大公子,我们才疏学浅,回天乏术,恳请大公子恕罪。” “大公子,王爷受到了极寒,又气血攻心,心脉断了,我们无法续上,更无法医治。” “大公子,王爷时日不多,还请大公子早做准备……” 沈知安打断大夫的话,张口问道:“太医呢,太医可以医治我父王的病吧?” 几个大夫把头扣在地上:“大公子,草民不敢口若悬河,只能说,华佗再世,都救不回王爷。” 沈知安一听如此言语,一脚踹在大夫身上。 他是武将出身,脚下力气之大,直接把大夫吐出血。 他手指的大夫:“现在我去皇宫找太医,在太医回来之前,父王若是有三长两短,不光是你们,就连你们的家人,我也杀无赦!” 几个大夫连忙求饶:“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啊!” 沈知安不听他们,转身就走。 我急忙叫道:“大舅舅,科场舞弊剑指二舅舅,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外祖父去求情都没求到,你现在再去,皇上会不会……不行,大舅舅,我跟你一块去!” 沈知安一听我要跟他一块去,感动之余拒绝我:“回儿,你不必跟我去,你留在这里,帮我照顾你大舅母和外祖父!” 我一抹眼泪:“可是,大舅舅你……” 沈知安打断我:“没什么可是,我曾经为皇上撒过热血,就算我亲王府犯下滔天大罪,皇上也要顾念之前旧情,给我一个太医,若是不给,我就死在宫前让世人看到他的忘恩负义!” 第119章 我的算计被泄露了,要带我去见皇上 我听了沈知安的话,连忙拉住他:“大舅舅,切不可轻举妄动,你现在是整个亲王府的顶梁柱,就算为皇上撒过热血,有从龙之功,也不能当皇上面说。” “我去,我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我去请求皇上,让皇上弄个太医出来,给外祖父看病!” 沈知安把我的手拉下:“回儿,这是我亲王府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儿家去做,这些日子以来,你已经对清王府做了太多的事情了!” “没事儿,皇上会顾念旧情的,我去去就来。” 我担心不减,在他身后叮嘱他:“大舅舅小心,若是觉得不对,就像皇上求饶,千万不要惹怒皇上。” 沈知安走的极快,没有再回答我,而是挥了挥手表示他听见了,知道了。 我压下上扬的嘴角,人一着急一愤怒,容易失去判断,不思前想后,只会一股脑的向前冲。 沈知意疯了,沈知遇被万箭穿心而死,沈知安虽然有些良知,不知道再残害我娘的时候扮演什么角色,可不管什么样的角色,他都不是一个无辜的人,都是一个该死的人。 当然还有镇国亲王府的孙子辈,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们都已成婚,娶的都挺好。 之前因为沈知意的事情都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又因沈知遇的事个个像鹌鹑一样,都是些被自己的祖父被自己的爹压着没什么主见的。 “回儿,你二舅舅的尸体能回来吗?”沈家二嫂满脸泪水,被她的儿媳搀扶着,出来问我。 我转身之际,满脸痛色:“二舅母,我也不知道,三皇子说要把他重新带回大理寺交给凤九负凤大人,在由凤大人禀明皇上,其他的事情,我一律不知。” 沈家二嫂手握着帕子抵着胸口,泪水涟涟滑过脸颊:“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以后,我们孤儿寡母,该如何过啊!” 我心中冷笑,该如何过,享受亲王府带来荣耀,荣华富贵的时候,没想过如何过,现在死了丈夫想着如何过? 回头再把她的儿子女儿弄死,她不用过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我上手扶在她的手臂上,虚伪而又真诚的安慰她:“二舅母,你别担心,表哥表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听话之人。” 沈家二嫂没被我安慰住,突然间握住我的手:“回儿,二舅母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求我一件事情,求我什么事情? 求我去问问凤九负? 还是问问我爹? 我心中有了计较:“二舅母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我要是能做到的,必然竭尽全力去做。” 沈家二嫂听到我这话,迫不及待道:“回儿,你现在能不能回家请你父亲,去大理寺问问凤大人。” “人死罪消,总是要入土为安的,我不能让你二舅舅尸骨无存在外面,回儿,求求你帮二舅母这个忙,好不好?” 我假装思量了一下:“可以,二舅母,我回家试试。” 沈家二嫂连连说好:“好好好,麻烦你了,回儿。” 我点了点头:“我先进去看看外祖父,看完外祖父我就走,你别担心,我去求我爹。” 沈家二嫂对我越发的感激,带动自己的俩孩子对我感激。 我重新返回屋子里,看了一下镇国亲王,因为有从龙之功,站队的位置,富贵了别人不能富贵的,过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 现在他垂垂老矣,在床上出气甚少,像一个只有一点点胸口起伏的尸体,没有了任何的意气风发,和荣华富贵的喧嚣。 他挨不过今天晚上了,他会在今天晚上死去,跟着他的儿子前后脚,去见他的王妃。 我装模作样跟沈家大嫂说了几句,告诉她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才离开镇国亲王府。 马车在纷飞的雪天里,慢慢的寻找,车辕压在雪里咯吱咯吱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我抱着汤婆子,在暖烘烘的马车里,心情高昂,十八年了,我总算为我娘报了点仇。 果然人要顺起来,就如溃坝流水,一涌而下,顺畅无比,接下来我会更顺,杀的人更多。 正当我想着沈知安激怒皇上会怎么死的时候,马车突然间停下来了,禾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大理寺卿凤九负凤大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凤九负拦住我的去路?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拿着沈知遇的尸体进宫,向皇上表明他纵火逃狱,被猎杀了吗? 我想不明白,他堵住我是干嘛? 我就换了一件白色毡帽的披风,拿着汤婆子,下了马车。 凤九负穿着一身白色常服披着暗红色的披风,手中拎着一盏灯,站在大雪飘飞的雪地里,像极了等情人的男儿郎,好看的令人迷了眼。 我的羊皮靴踩在雪上,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凤大人此时不在皇宫,堵住我做什么?” 凤九负一双漆黑冷淡的眼直射我的眼:“姜回,你和三皇子来到我大理寺的大牢放火杀人,你说我堵你做什么?” 我双眼睁大,犹如受了惊的兔子:“凤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是去看了我二舅舅,大火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大牢,我二舅舅逃跑的时候我也不在。” “身为大理寺最公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你怎么能在没有证据之下,张口闭口的冤枉我这个一品诰命夫人?” 凤九负抬脚向我走了一步,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比天上飘下来的雪还要冷:“姜回,任何人做事,都不可能天衣无缝,你确定我查起来,你能独善其身?” 我噗嗤一声笑出口:“凤九负,身为大理寺卿,你就应该知道,捉贼拿脏,捉奸在床。” “无证据之下,口说无凭,你这个样子,更像极了像皇上交不了差,要拿我来出气。” 凤九负站在我面前比我高出一个头,垂着眼眸望着我,想看透一切的神,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姜回,我现在就是来拿你去见皇上,交差的!” 第120章 皇上盛怒要鞭尸 我昂起头望着他,眼前这个人不愧是号称京城佛子,与他挨近了,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佛香。 不对,他身上除了佛香还有血腥味,很淡的血腥味,像全身上下沾了那么几滴,已经干枯了,只剩下若有若无,凑近了才能闻得到的血腥味。 我张口道:“凤大人,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姜回,是当今右相兼左都御史姜无恙的女儿,又是已故齐将军的妻子,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你张口拿我去见皇上,大晋的律法你是没读全,还是觉得我这个寡妇好欺负,你可以随便拿我去向皇上邀功,来换取你的高官厚禄?” 我的话音落下,凤九负没有吱声看了我片刻了,后退与我拉开距离:“姜回,你很聪明,先去激怒沈知遇,后让人放火,放跑沈知遇。” “三皇子正好夜巡,对于重犯越狱,可以先杀后奏,三皇子杀了沈知遇,把他的尸首带到大理寺,合情合理。” “而你在沈知遇死后,马不停蹄的就去了镇国亲王府,没过多时亲王府的世子沈知安就骑马出来往皇宫方向而去。” “如没意外,镇国亲王得知自己的儿子死了,大概是一口气没上来,生命垂危,沈知安去皇宫请求皇上赏赐一个太医过来给他爹看病的,对吗?” 分析的全对,没有任何错处。 但那有怎样? 我不承认啊! 打死不承认跟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在大雪纷飞中笑的灿烂:“凤大人,你们那里是拿人办案,都靠一张嘴,不用讲证据的吗?” “若是如此,我就跟你去一趟皇宫,你向皇上禀明,砍我的脑袋,我无话可说!” 凤九负声音冷如冰:“姜回,你很狡猾,尾巴很干净,我也是你利用的环节之一。” 我哇了一声:“凤大人,你这个人好生矛盾,之前说我的尾巴扫的不干净,你想查肯定能查出什么,现在又说我的尾巴扫的很干净,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合着我就是那罪大恶极之人?” “行行行,你凤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吧,我跟你去皇宫,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你行吗?” 凤九负脸没有我的脸厚,尤其是在没有证据他的猜测之下,他更不可能上我的马车。 他只是静静的用他平波无奇,犹如一滩死水毫无蔚蓝的眸子望着我:“小心点,让我抓到证据,你就死了。” 我在这大雪纷飞中没有忍住的大笑起来,笑个不停,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凤九负提着灯看着我,也没有打扰我,就看我笑。 我笑了好久好久,伸手把眼泪抹掉甩了:“凤九负,你这是在提醒我,你一边在大理寺任职杀人,一边在烧香拜佛?” 凤九负双眸微眯,看了我一眼,转身提着他的灯笼,就往茫茫大雪中而去。 我站在原地任大雪飘落在我的头上,我的肩上,我看着他,这么清冷一个人,不知道为人失控时是什么样子? 不过我知道他对待自己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他的知己白夜先生,他给我的书信,给我的字画,让我能窥探到他的内心一二。 但还是不够的,我希望能窥探的更多,更了解他,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已。 大雪纷飞犹如鹅毛,犹如棉絮撕开,往下落,我没有在上马车,我一步一步的踩着雪,去了姜府。 没了女主人沈知意的姜府,安静极了,我踏着雪回去,直奔我爹的书房。 我爹在练字,见到我来撩起眼皮看向我:“把身上的雪抖干净,免得得风寒!” 我解掉披风一抖,把雪抖干净了,把披风往旁边干罩上面一放走向我爹:“沈知遇死了,凤九负怀疑我了!” 我爹放下毛笔,把他写好的字一拢,坐在了火盆前的椅子上,一张一张把他写好的字往火盆里放:“他怀疑你很正常,尾巴我给你扫的很干净。” “他也只是怀疑怀疑,用嘴巴说一说,找不出来任何证据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我蹲在火盆前,眼睛看着燃烧的火苗,手在烤着火:“爹,凤九负很聪明,家世很好,好想把他据为己有啊!” 我爹抬眼看向我,片刻过后,垂下眼眸,继续烧他的纸:“你不爱他,把他据为己有,只不过觉得他这块垫脚石好用。” 我好奇:“爹,你从哪点看出我不爱他?” 我爹嗓子微哑:“我爱你娘,我知道一个人爱一个人的眼神,你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一丝对他的爱。” 在我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一丝爱吗? 我是这么绝情的人吗? 我轻笑道:“也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他,想尽办法让他成为我最好的垫脚石!” 我爹没有吱声,手不停的烧他练完字的字。 我在纸中燃烧的火中,吸取温度。 一夜大雪,我回到齐府,就发了烧,请了大夫,开了药,吃了药躺着,躺到了中午,就被禾苗摇醒:“小姐小姐,快醒醒啊,小姐。” 我被他咬醒,睁开眼睛望着她,她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散发着雀跃:“发生什么事儿了?” 禾苗把我扶起来,把我衣服给我穿好,对我道:“小姐,沈知遇昨天纵火逃狱,被三皇子射杀,今天早晨上早朝的时候,凤大人才把沈知遇的尸体带进皇宫。” “皇上震怒,下旨鞭尸沈知遇。” “沈知安昨天求情皇上赐太医,如同他父亲一样,宫都没进去,今天早晨天大亮镇国亲王死了,沈知安回到了家中没多久,皇上下鞭尸的圣旨就到了!” 我顶着发烫的脸,跟着笑了:“的确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鞭尸,在哪里鞭尸?” 禾苗立马回答我道:“就在镇国亲王府门口鞭尸,圣旨上还说了,让镇国亲王府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要过去看。” “小姐您身为镇国清王府的表小姐,你也要去看,赶紧的,您忍耐一下,奴婢去给您打水洗漱,咱们去看鞭尸!” 第121章 落井下石,谁都来踩一脚 我一把抓住禾苗的手,觉得头不晕了,脸也不烫了,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皇上真的下圣旨,让镇国亲王府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去看鞭尸?” 禾苗轻快的应道:“是啊,是啊,宫里的太监过来吱声的,这还能有假,快点,小姐,要是迟了,咱们这叫抗旨不遵。” 我太高兴了,皇上下旨在镇国亲王府门口鞭尸,这不光是告诉镇国亲王府所有的亲戚朋友,而是告诉文武百官,乃至天下人,镇国亲王府失宠了。 好,真是太好了,我感觉我得的风寒也好了,起床洗漱换衣,穿着一身白,坐上马车,就往镇国亲王府去。 快到镇国亲王府的时候,我下了马车,冷风呼啸,大雪已停,地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铲完。 雪漫过脚脖子,我压下眼中的兴奋,踩在雪上,一步一步的向镇国亲王府走去。 皇上是铁了心的让镇国亲王府难堪,不光宫中的太监来了,连宫中的禁卫也来了。 越是和王府亲近的人,越往里站,沈知安和他的夫人,还有沈家的二嫂以及他们的孩子,全都站在第一位。 每个人都穿着孝衣,在寒风中望着穿着一身囚服,浑身鲜血浸透已经冻硬的沈知遇,泪流满面,哭红了眼。 我爹也来了,一身红色官袍,戴着官帽,也立在前面,冷风吹起他的衣袍,烈烈作响。 他神情如雪,眼神如冰,望着镇国亲王府一家人,周围没有人敢靠近,自动与他分开。 我走了过去,低声的唤了一声:“爹!” 我爹把眼神一收:“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低声回答:“得了点风寒,发了点烧。” 我爹:“小心一些!” 我嗯了一声,在寒风中,等了片刻,宫廷里的皇子和公主们也都来了。 天之骄子的他们,穿着红色,紫色,漂亮的蓝色,手中握着汤婆子,眼中充斥着高傲和不耐烦:“沈知遇大逆不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让我们出来看,有什么好看的?” “还镇国亲王府呢,做的事情太不像台面了,以后大伙要引以为戒,知道什么是天,什么是地,什么是君,什么是臣!”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烦死了,哭哭啼啼的,没完没了了,怎么还不赶紧鞭尸,打完咱们要回宫!” 说话的皇子公主们都是母亲在后宫受宠,外祖家显赫,不需要除了看皇上皇后以外人的脸色。 瞧瞧看看,自古以来,要么自己手中有权,要么家人手中有权,只要有权,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他们的话不大不小,镇国亲王府活着的人都能听见,屈辱,不甘,愤怒,在他们眼中交织。 他们失去了皇上的宠,孙子辈只是在朝廷做一个小小的官,可以忽略不计,大官没有,空有一个亲王的名头。 大约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我的手脚都冻得发硬发疼发红,太监尖锐高亢的声音响起:“皇上有旨,前礼部尚书沈知遇科场舞弊,收取银两,导致万千读书学子受了不公。” “皇上念齐镇国亲王府有功于朝廷,把他打入大牢,欲放过他一回,奈何此人不思悔改,纵火烧牢越狱,实属罪恶滔天。” “所幸被三皇子所拿,乱箭射死,但不能就此消了他的罪过,因此,当着他的亲朋好友,鞭尸十下,以尽效尤!” 沈知遇的妻子孩子扑通跪在了雪地里,泣不成声的哭着。 寒风凛冽,他们的哭声,让风更加冷了些。 没有人同情他们,镇国亲王府的亲戚朋友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免得被他们挨上,让皇上不喜。 太监的话音落下,两个拿着刺鞭的行刑人员走了出来。 有人把躺在地上的沈知遇尸体扶了起来,僵硬的身体,死不瞑目的双眼,让在场的人渗得慌。 “啪一声!” 带刺的鞭子抽打在沈知遇的尸体上。 纵然他的尸体已经冻硬,穿的破破烂烂,带着锋利刺的鞭子也能扎进他的肉里,抽回来的时候,也能刮一点肉下来。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每一下子行刑人员都用尽了全力,不大一会儿,沈知遇的前胸后背已经看到了骨头。 十下之后,他的前胸后背都不能看了。 过来看的皇子太子公主们在十下打完之后,没有做任何停留,就转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紧接着是其他亲戚朋友也跟着走了,看热闹的百姓也没停下,他们觉得太残忍,太可怕,太渗人了。 我对沈青临递了个眼色。 他没有走,上前拱手对沈知安行礼:“王叔,知遇王叔本应该不死,奈何他反抗欲杀我,我逼不得已,才让人放箭。” “王叔,请您宽恕我。” 沈知安双眼通红,望着沈青临:“三皇子,你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们。” “我不怪你,你走吧。” 沈青临以退为进把所有的事情都扔到沈知遇这个死人身上,果然我爹能把朽木雕成琢玉。 他跟我爹没学习多久,就能有如此心机,是我爹说的没错,人一旦有欲望,就是无穷的。 沈青临没有直接走,而是走到沈知遇尸体面前,撩起袍子,跪在了地上,对他磕了三个头。 对沈知遇磕完头之后,又对他的妻儿磕了三个头,以表歉意,大家都恨,但是都清楚,圣命难违,沈知遇科场舞弊,纵火越狱无论哪一个拎出来,都是重罪。 磕完头之后,他才转身与我双目对视一眼离开。 我上前,解下披风,盖在沈知遇的尸体上:“大舅舅,大舅母,二舅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把尸体抬回去!” 我的提醒,让众多伤心欲绝的人如梦初醒,连忙去叫人把沈知遇的尸体抬进去。 我和我爹欲跟进去时,沈知安拦住了我俩的去路,面色苍白,双眼通红的望着我俩:“姜大人,回儿,有你们这样的亲人,是我镇国亲王府的荣幸。” “现下我镇国亲王府,正是履薄冰之际,谁沾上谁倒霉,为了两位着想,两位还是不要进来了!” 第122章 用我差点死了,换取他们的信任,何乐而不为 镇国亲王府一天之内死了两个,还是我爹和我亲手算计的,我们怎么能不进去看热闹? 我爹张口道:“大哥,我虽和镇国亲王府没有关系,皇上今日让我过来看二哥鞭尸,说明我跟镇国亲王府的亲属关系尚未解除!” “既未解除,去送一下二哥和王爷,此乃人之常情,若是有人借此发挥,我也会向皇上力争这是人伦常情。” 我跟着附和:“是啊,大舅舅,无论皇上对镇国亲王府如何,我叫你一声舅舅,就是一辈子的舅舅。” “二舅就死了,作为嫡亲的外甥女,我送他一程,就算有人上书皇上,我也腰杆笔直,不觉得有错。” 沈知安唇瓣发抖,双眸越发的红:“你们……” 我爹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没事的。” 自古以来锦上添花无数人,雪中送炭寥寥无几。 我和我爹算计的干净,对镇国亲王府真诚,我们连沈知遇都骗过去了,沈知安这个武将更容易骗。 镇国亲王府上上下下都对我们感激,我让人送来了纸钱,寿衣,以及乱七八糟的一切。 我爹在镇国亲王府待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离开了把我留在这里,我成了镇国亲王府后院里最能安排,最能扛事的人。 我也借此机会,把整个亲王府溜达了一个遍,库房去了,书房去了,能去的能看的我都看了。 连续几天,我都在镇国亲王府。 等镇国亲王和他的二儿子一同出殡之时,除了我爹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亲戚朋友来送。 我爹一直把他们送到京城门口,才带着我离开,没走几步,我的精神一松懈下来,整个人软趴无力,直接一昏。 我爹来不及抱我,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迷糊之际,听见我爹叫喊,听见街道两旁的百姓们在议论:“镇国亲王府亲生女儿疯了,亲外孙女丢尽颜面,没想到一个不亲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倒是跑前跑后,昏迷在地。” “生没有养恩大,这话说的不假,镇国亲王府现在这样,姜家父女二人倒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我在源源不断的议论声中,彻底昏迷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 风寒连续的高烧,让我整个人瘦了一圈,虚弱至极,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沈青临,他趴在我床前,像一个守着情人的痴情郎,胡子拉碴的,好像守了许久。 我抬手去摸他,他乍然惊醒,眼中泛着血丝:“姜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冲他摇了摇头,张口嗓音嘶哑,犹如冒烟:“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口渴。” 沈青临听见我口渴,连忙去给我倒水,扶我坐起:“慢些喝,有些烫。” 我靠在他的怀里,就着他的手,连续喝了好几口水,润了一下火辣辣嘶哑的嗓子,感觉好多了。 我轻声问他:“沈青临,你在这里守我多久了?” 沈青临舍不得放开我,拿着杯子的指尖微颤:“不让别人怀疑皇上给我的差事,我也没落下,我是得了空,有了空,寻了借口,就回来守着你。” “你吓死我了,整个人烧得迷迷瞪瞪,又哭又笑的,我还以为你撑不过来了,还好还好,你撑过来了。” 我的手扣在了他的手上,给他一种我被他感动,逐渐接纳他的错觉:“没事了,你别害怕!” 我对他的亲近,让从背后抱着我的他埋首在我的颈肩,声音哽咽:“姜回,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从小在皇宫里没吃没喝,被宫女太监欺负的时候,我也没这么害怕过,姜回,不要这么吓我了好吗?” “镇国亲王府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他们是你的杀母仇人,你为了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配!” 我感觉我的颈肩有了湿意,也就是说沈青临他哭了。 一顿差点去见阎王,换来镇国亲王府众人对我接纳,又换来沈清临对我的情深义重,没有我活不下去。 这次风寒得的,太划算了。 我小声的向他保证道:“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沈青临哽咽的连嗯了两声,紧紧的抱着我,就像抱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一刻也不撒手。 我就认他抱着,静静的让他抱着,手轻轻的拍在他的手背上,安慰着他,哄着他。 直到禾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青临才松开我:“姜回,我是偷偷来的,我先走了,等到明天我再来看你。” 我温柔的叮嘱他:“小心些,别让人看见,别让人抓去把柄!” 沈青临疲倦而又高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我冲他点了点头,他翻窗而走。 一股冷风灌进来,我深深的打了个喷嚏。 禾苗端着药进来,正好沈青临把窗子关上了。 屋里静悄悄的,像从来没有过人一样。 禾苗走进来把门一关,把药端给我,走向窗子,贴着窗子侧耳倾听了片刻,重新返回床边,对着小口喝药的我,小声道:“小姐,你昏迷不醒的这几天,三皇子天天偷偷过来,以为我们不知道,以为护院不知道。” “其实吧,是老爷,故意让我们装着不知道让护院不在你这边守,才让他有机可乘。” 药很苦涩,也很醒神。 我把药喝完,张口问道:“除了他天天来,可还有其他事儿?” 禾苗接下药碗:“小姐为镇国亲王府操心昏迷,在京城中小范围的掀起了一股孝道风,大家伙都说生女要生小姐这样的。” “沈知安送葬回来,听闻小姐昏迷,让人送了不少药材,还让人送了两个铺子地契过来,说是给小姐的。” 我眼睛一眯:“把药材留下,把铺子地契送回去,再给一万两银票过去!” 禾苗脱口而出:“为什么,凭什么给他们银子?” 我勾起干涩的唇角:“凭什么给他们银子,凭沈知遇就算死了,镇国亲王也死了,但是沈知遇犯下的事,贪墨的银两是要被吐出来的。” “我看了镇国亲王府的账,查了他们家库房,他们家出不起那笔银子,我要给他们雪中送炭,让他们对我毫无防范,才能更好的让沈知安为我所用!” 第123章 战争起,我去争军功娶你 禾苗啊了一声:“这么复杂小姐,要不咱们多给点,让他们多记点咱们的好?” 我瞧着天真无邪的禾苗:“傻孩子,给多了就谄媚了,就故意了,给少一点,稍微解一点燃眉之急就行了。” 禾苗眨了一下眼睛:“好吧,奴婢这就去给他们送过去。” 我让她去送,顺便又让莲姨打水过来我洗漱。 一身的乏力,浑身的汗味,在冒着白烟的桶里洗净过后,用了一碗米粥,吃了一个包子,浑身有劲,精神也好了些许。 我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裙,披着披风,抱着汤婆子走出院子,看见齐念舒穿着一身薄薄的劲装,挥舞着长剑。 临近十五岁的少年郎,一年窜高了好些,往那一杵,都比我高了,他的眉眼像极了齐思渡,长相随了他娘他舅舅。 我望着他,从齐思渡死到现在不过一年的时间,像过去了一辈子之久,我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齐思渡那样信任我,无关情爱,无关目的的人。 “小娘,你在想我爹吗?” 齐念舒收了剑,来到我面前,张口问我。 我鼻子发酸,昂头眨了眨眼,把眼中蓄起的泪水眨尽去:“没有,只是有几天不见你,觉得你又长大了。” 齐念舒望着我:“不,小娘,你就是在想我爹,看着我在想我爹,你的这个眼神,我很熟悉。” 我骤然一笑:“傻孩子,你知道什么叫眼神,什么叫想念吗?好好练剑,下辈子的依靠可是你。” 齐念舒眼神闪闪:“不,你下辈子的依靠不是我,你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计较,有自己的算计。” “小娘,我很不喜欢三皇子沈青临,我们报仇,我们可以自己来,慢慢来,你也可以等我长大,我们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笑容一敛,打断他:“齐念舒,你爹娘都是亡死的,世人看到他们皆是风光。” “实则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憋屈,我知道,你知道,除此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们背负着仇恨,有着共同的敌人。” “打入敌人内部的最好方法就是成为敌人的人,沈青临你不喜欢,可以,你可以表现的对他厌烦,可以不给他好脸色看,可以把她当做抢走你小娘的罪魁祸首。” “但是,念舒啊,我没的选择,太子是皇后的儿子有太子妃高高在上,二皇子是贵妃的儿子,四皇子是贤妃的儿子,五皇子德妃的儿子。” “在宫廷中凡是叫得上号的皇子,冒出头的皇子,他的外祖家,娘,都是强大的,都是深得皇上喜爱的。” “唯独沈青临没有一个好娘,没有一个好外祖,是我最好的选择,是我们加入敌人最好的人选!” 齐念舒握着长剑的手,咯吱作响,眼中染上了戾气,身子一转,继续练剑去了。 他挥舞的每一剑,都带着戾气,带着恨,带着无能为力,我理解他,我了解他,我明白他。 我对他来说是嫁给他爹的小娘,他把我当成娘,把我当成他唯一的亲人,现在他唯一的亲人,被别的男人惦记,被别的男人翻墙,守着,抱着。 他明知道对方是怎么进来的,明知道对方是怎么对我的,明知道我心中是多么的厌恶,但他无能为力,只能躲在暗处看着,无法光明正大,挥刀斩杀。 我用帕子掩了掩鼻子,觉得风寒好像严重了些,严重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风大,一定是风大吹冷了我。 我不能待在这里了,我重新返回自己的房里,火炭烧的吱吱作响,温暖如春的房间,我在里面站了许久,才缓过来劲。 缓过劲来,灌了两杯水,查看从第一楼凤九负给他的好友白夜先生写的信,写的词,写的琵琶曲。 我摊开画纸,画了白雪皑皑妆,芊芊玉指握刀被红绸子缠绕,指尖流血,刀尖是血,地上一滩血迹。 画完这幅画,烤干的时候,被火灼了一个洞,我没有理会,把画卷起来,一个字没写,让人给他送了过去。 画卷送出去,我没想到到晚上就接到了他的回复,一个古朴典雅的盒子,盒子里面放着滋补身体,千金难买,名贵的药材。 我一字没写,他看懂了我话中意思,明白我所表达的虚弱,这是大晋第一世家的公子,无数人想成为其知己的人。 我把里面的药材拿了出来,把盒子扔进了火盆里,盒子在火盆里,不大一会儿,就烧得起来。 我看着火苗,心里思量着,这把火要把姓沈的人全部烧死才好,可惜烧不死。 镇国亲王府开始卖田产,卖铺子,卖家里名贵的物件,凑银子。 皇上也是心狠,沈知遇科场舞弊没有贪那么多,但他大手一挥,就是八十万两银子。 在鼎盛时期的镇国亲王府,这八十万两银子不算是大钱,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八十万两就是天价。 反正沈知遇已经死了,没有账本,所谓人证,都被皇上扣着,在大牢里,可不就是皇上说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 镇国亲王府把该卖的都卖了,把该弄的都弄了,没有凑齐这笔银子,还差十二万两。 沈知安找到了我,我知道他会来,把提前准备好的二十万两银票递给他。 他看到银票,红了眼睛向我保证:“回儿,这笔银子是大舅舅借你的,大舅舅等缓过劲儿来,一定会还给你。” 我经过几天的休养,精神好些,但也没有完全好,苍白而又虚弱,美丽而又憔悴:“大舅舅不用客气,不用还我,这是母亲的嫁妆,虽然我继承了母亲的嫁妆,但是这原先都属于镇国亲王府的,现在我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沈知安拿着银票的手一抖,拍了拍我的肩:“回儿,大舅舅记住了,记住了你的好。” 我向他微微一笑:“大舅舅现在是镇国亲王了,一定要好好的,全府上下,都靠你一个人了。” 沈知安重重的点了点头,带着银票就离开了。 他把八十万两银子给了皇上。 镇国亲王府彻底被皇上边缘化,无论家里的孙子辈,还是沈知安全部闲赋在家,紧衣缩食,坐吃山空。 然而这一切,等到过完年,开春的时候,峰回路转,柔然联合已败的鲜卑族,攻打凌河渡! 凌河渡主将战死沙场,凌河渡无主将,靠副将支撑,节节败退,军报来袭,高座上的皇上,想到了沈知安这个将军。 沈知安官复原职,奉命前往凌河渡,挂帅旗为主将,一时之间,镇国亲王府重回大众视野,权力的中心。 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鱼也不喂了,准备去镇国亲王府,不料被翻墙的沈青临挡住了去路。 他把我拽到房里,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声音沉沉如钟,誓言倾泻而出:“姜回,我向父皇请了旨,跟沈知安一起去凌河渡,你等我,等我打了胜仗,挣得军功回来,我用军功向父皇求娶你!” 第124章 害怕我杀人导致生灵涂炭,百姓受苦 我微微昂头望着他:“谁给你出的主意,我爹吗?” 沈青临倒没有隐瞒我:“是的,是老师提醒了我,想要跟父皇谈条件,必须手上有东西。” “柔然和鲜卑一起来袭,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坏事,而是一件好事,我要是利用好这件事情,就能娶你为妻。” 跟在我爹身后学了大半年,本以为他聪明了,没想到他还是有些天真,打了胜仗,挣了军功,是能在皇上面前提要求。 但是要娶我这个一品诰命夫人为妻,估计他还要经受更多,还要看皇上,毕竟圣心难违,不好揣测。 沈青临见我沉默不语,小心翼翼的捧住了我的脸,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姜回,你是不相信我吗?”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我回过神来:“你什么时候走?” 他回答道:“明天!” 我连忙扒开他的手,“我有事情先出去一趟,你午夜的时候再过来,我有东西送给你。” 沈青临压着声音叫我:“你要干什么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边跑边道:“你别管那么多,现在赶紧走,午夜再过来就是。” 让一个人爱上自己,让一个人对自己念念不忘,当然要使用一点非常手段,比如说,像话本上写的那样,去寺庙求个护身符,保佑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求护身符平安符,心要诚。 要一步一步叩首上去,让别人看见,让别人知晓。 我从晌午一直叩首到黄昏,得了护身符和平安符。 我拿着两个符,准备转身走的时候,看见了凤九负,他穿着一身素色衣袍,立在大殿外面,手负于背后,昂首挺立,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我当没看见他,离开了大殿,准备径自从他的面前走过,不料他开口了:“姜回,人生虚无,何必被仇恨蒙蔽双眼,活得不像自己?” 他是看到我要对我说教? 谁给他的脸? 我行走的脚步一顿,站在了他面前:“凤九负,身为大晋第一世家第一公子,出生那天开始,就众星捧月,锦衣玉食,被父母,姐姐环绕。” “说你比皇宫的皇太子还尊贵,过得还舒坦,不为过,这样的你,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知道什么叫仇恨,知道什么叫活得不像自己?” 我一直都很冷静,很理智,但是碰到凤九负他总是把我恶劣的一面轻易的勾出来。 也许是因为他太好了,出生好,长得好,才学好,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事情,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 我与我爹和他不一样,我们浑身都是泥巴,都烂透了,稍有差错,扫尾不干净,算计不干净,就会死。 凤九负如深渊般平波无奇的眸子望着我闪过一丝慈悲:“姜回,我见过为二斤白面卖儿卖女,我也见过赌徒赌红了眼,把妻子送到青楼里去。” “我更见过为了几亩土地,兄弟相残的,也见过寒冬腊月,家里没粮吃,把自己的母亲背到山上丢下的,因此我明白了,贪欲和仇恨易蒙蔽双眼,让恩爱的夫妻决裂,父慈子孝反目,子女怨恨父母。” 我笑出声来:“凤九负,我佛慈悲,渡的是给他源源不断上供香火的人,不是我这种有事临时抱佛脚的人。” “你想渡我,你渡错人了,我身在地狱,我不需要成佛成仙。” 凤九负眯了眼:“我给你娘立了个长生牌……” 我闻言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大骂:“你有病啊,给我娘立长生牌,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你以为你是谁,高高在上的神,俯瞰众生,众生按照你的意愿而活,你对我指手画脚?” “给我娘立长生牌,我娘她死不瞑目,立长生牌没有用。” 凤九负被骂得纹丝不动:“柔然和鲜卑联合攻打大晋,沈知安沈将军明日出征,事关大晋黎民百姓,你且不可向他动手!” 说了半天,堵着我,是害怕我向沈知安动手,导致生灵涂炭,天下百姓遭殃。 不愧是京城佛子,真是慈悲为怀,胸怀天下,想的真远,做的真多,也是真恶心人。 我走向他,踮起脚尖,靠近他,他身上清冷的佛香扑鼻而来。 我张口道:“凤九负,你不想让他死,你求我啊,你跪下来求我,我就不让他死了。” 凤九负没有求我,有着一丝慌乱,一把推开了我:“姜回,请自重!” 我踉跄后退站稳,笑的讽刺:“我怎么不自重了,凤大人,是你不自重,身为堂堂一品大员,跑过来堵一品诰命夫人,这要是让人知道,你的清誉,就毁了。” 凤九负拱手对天:“为了天下百姓,黎明苍生,我的清誉不算什么。” 我啧了一声:“你真恶心。” 凤九负浑身一震:“你……” 我猛然向前,伸出手臂扣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往下带,踮起脚尖亲在了他的唇上。 凤九负瞳孔骤然一紧,猛然一推我,把我推摔在地,跟一个良家女受到了轻薄似的,瞪着他那清冷如渊的眼睛:“姜回,你放肆!”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举起手臂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嫌弃之情溢表:“就准你恶心我,不准我放肆轻薄你,这是什么鬼道理?” 第125章 我就杀人了,怎么着? 凤九负被我气得语结:“你……” “你什么你?”我手撑在地上,爬的起来,掸了掸身上沾上的雪,还不忘对着地上呸了一声:“凤九负,我家世不如你,我身份不如你,但我不是那个任你教训的人。” “一条大路,咱们各走一边,互不相干,你觉得我算计姜沁儿,逼疯沈知意,放火烧了你的大牢,弄死沈知遇,你有本事找到证据,禀明皇上,拿我入大牢,砍我的头,我无话可说。” “你没有证据,全凭猜测,就认为我手上沾满了鲜血,就认为我会杀掉沈知安,让生灵涂炭,让百姓流离失所,我不认,我只觉得你徒有其表的恶心。” 凤九负手指圈拢握紧成拳,用宽大的衣袖一挡,背在背后:“姜回,你以为我没掌握证据,我只不过念在齐思渡齐将军战死沙场,还有一个幼子未成年,放你一马!” 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我一马,凤九负,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身为大理寺卿,要的就是公平公正,铁面无私。” “你说你掌握了证据,掌握了什么东西,我的一个帕子,还是一个玉佩,还是人证?” “算了吧,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所谓的证据,我顷刻之间就能让它覆灭,就能让她成为你诬陷我的罪证。” 凤九负眼中出现了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绪,张口一字一顿:“帕子,玉佩,书信,你故意留下的罪证?” 我眨了一下眼睛,笑的天真无垢:“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懂,你要不要重新说一说?” “你……” “我怎么了?”我跨前一步我逼近他:“凤九负,我怎么了,让你盯着我,让你念念不忘我?” 凤九负被我逼的连连后退,眼底深处涌起的情绪,让我看不懂,让我不明白。 我伸手去抓他:“你跑什么,不是你拦着我的吗?继续拦着我啊,不拦着我,我就去杀人了,我杀人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你找不到证据,找不到痕迹的。” 凤九负错开了我的手,没有让我碰到他,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停下脚步,我嗤之以鼻,冲着他呸了一声,道了一声恶心,带着我求来的平安符护身符转身就走。 待我跨出寺庙大院落,回眸看他的时候,他面对着寺庙的大雄宝殿,最大的佛祖像,双眼紧闭,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之上。 我讽刺的笑出声,他以为自己是神,可以渡我。 没有人能渡我,我是自己跳进烂泥里,沾的浑身肮脏,不愿意在烂泥里上来的,不是别人推的,他渡不了我,我也不稀罕他渡我! 我从寺庙里回去,找了不少金疮药,切了一根参,放进一个小小布袋里,连同平安符,送到镇国亲王府。 镇国亲王府重回权力中心,重获皇上重用,以前不跟他们来往的人,现在又来往了。 他们要趁着沈知安明天走之前,把东西和礼物送到,让沈知安知晓,无论他失去成功与否,他们这些人他的亲朋好友。 每个人把迫不及待舔着脸,恨不得焊在脸上,好在镇国亲王府任他们来,全都把他们堵在外面,一个也不见。 我在他们眼红妒忌的目光之下,被镇国亲王府看门的人弯腰躬身恭敬的请了进去。 他们的后悔声从我身后传来:“早就说过了镇国亲王府失宠是暂时的,你非不信,现在好了吧,沈知安官复原职,领兵出去,打了胜仗回来,就会像以前一样,是我们再也高攀不起的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是我们所有人决定,不再跟镇国亲王府交好,你现在又来怪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镇国亲王府不让我们进,咱们可以曲线救国,回头去齐府,找齐夫人也是一样。” 找我也是一样? 我也不会见他们! 只会锦上添花,遇见事情帮不上一点的人,与其相熟,没有好处,还得小心会不会背后捅自己一刀。 就算现在是夜晚,镇国亲王府灯火通明,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没睡,又高兴又担忧。 我的到来让他们欢喜:“回儿,你来了,快快快,你大舅舅还在念叨你,想着派人告诉你,明天不用送。” “是啊,回儿,走走走,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大舅舅,他一直跟我讲,他去守城,驱赶敌人,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跟着沈家大嫂二嫂一起来到了沈知安住的院子,他穿着一身便服,浑身军人的气息收敛了些许。 不再年轻的他,自有一股稳重难以撼动风骨,此次前去,除了沈青临一块去,还有他的大儿子也去。 镇国亲王府需要战功,他的大儿子跟他一起,多少有些照顾,比放在别的军营好太多。 我走进去张口就道:“大舅舅知道你明天要走,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就去庙里求了个平安符,你带着。” “还有这些伤药,我还切了一根参,你随身携带着,太累了,含一片参在嘴里,多保重身体。” 伤药在盒子里装着的,放参的小袋子以及平安符,被我放在了盒子上面。 正所谓礼义情意重,送东西送到心坎里为好,而非非贵重和独一无二不可。 沈知安瞧了瞧,与我说道:“回儿,有心了!” 我望着他,向他承诺道:“大舅舅,你只管去,奋勇直前,上阵杀敌,我会在京城好好照顾大舅母,二舅母表哥表姐他们,我们在家里等你凯旋归来。” 沈知安暮然一笑,伸手拍在我的肩头,声音爽朗而又坚定:“大舅舅答应你,一定会凯旋归来。”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的光完全就把他当成亲舅舅一样,让在场任何人都为之动容。 我在镇国亲王府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做上马车,回到齐府没有到下半夜。 我刚洗漱一番,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本该下半夜才出现的沈青临直接翻窗而入,一把抱住我:“姜回!” 第126章 什么打仗都是我爹在中间捣的鬼 我奋力一挣扎,挣脱了他。 他满目受伤的望着我:“姜回,不是你让我来找你的吗?” 我出言斥责:“沈青临,我不是姜沁儿,不会为了莫须有的承诺,搭上我的名声,让我爹受辱。” “你本翻墙翻窗而入,就是失了礼数,若再对我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叫嚷一声。” 沈青临欲楼抱我的手慢慢垂下来,受伤的眼中带着歉意:“对不起,姜回,一想到我马上要离开你,我的心就如刀绞,你本让我下半夜找你,我却等不到下半夜。” 我压了一口气,把求得的护身符,穿上了红绳子,丢给他:“这是我去京城最灵的庙里一步一叩首求的,你拿去,保佑你刀枪不入,平安归来。” 沈青临忙不迭地伸手一接,犹如接住奇珍异宝一样,反复的观看,如获珍宝似的挂在脖子上,塞进衣物里,用手压着,目光灼灼,闪烁着深情的望着我:“姜回,谢谢你,我一定不负你的期望,平安回来,给你应得的尊贵和尊重。” 我走到窗户前,推开窗子,外面没有月色,连星星也没有,漆黑一片,倒方便的翻墙:“我知道了,你走吧。” 沈青临不愿意走,想跟我多待一会:“姜回,此去不知何时归,我想再陪你一会儿。” 我沉言拒绝:“沈青临,你明天早晨就要走,在我这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刻危险。” “现在不要做这些没所谓的事,走吧,功成名就再回来,光明正大的踏入我房里!” 沈青临抵在胸口的手垂落下来,眼中的情意绵绵,犹如大网,要把我裹住一样,张口带着祈求:“姜回,我想抱抱你!” 我后退一步,手指着窗子:“滚!” 沈青临眼眸微垂,嗓子微哑:“好,你等我!” 他说完一步一步的走向窗子,手撑在窗子上,一个借力,翻窗而出。 我向前一步,不料翻窗而出的沈青临重新返回,亲吻在我的脸上,我犹如惊蛰,捂脸后退,主要是恶心。 但沈青临不是这样以为,他认为我是被吓着了,认为我惊讶了,认为我害羞:“姜回,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娶你做我的三皇子妃。” 我捂着被他亲吻的脸,一句没有坑,直勾勾的望着他,他做到了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回身。 我看到他的样子,眼前闪过姜沁儿深爱赫连决的样子,他们沈家人,看似都是痴情人,实则就是不择手段,以貌取人。 直到沈青临翻墙而出,我的手使劲的搓在脸上,他的一个吻,让我从心底感觉到不适。 我把整张脸都搓红了,我还是觉得不干净,觉得恶心,觉得肮脏,砰一声,把窗子一关,叫来禾苗打水。 一盆清水,我的脸埋进去,使劲的揉搓,差点窒息而亡出来,才感觉脸干净一些。 禾苗在一旁担心我:“小姐,您是怎么了,脸都快搓破皮了,是不是痒啊,奴婢去给你找点药。” “小姐,你是不是被虫子咬了,你别吓我,你那张脸你不能再揉了,等一下破皮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我擦干了水分,又用干的帕子使劲的擦了擦,禾苗抓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再擦了。 我如梦初醒,看着她,良久方道:“没事儿,脸就是被虫子咬了,现在好了,不用拿药了。” 禾苗没有松开我的手,把我的帕子从手上抽掉:“小姐,不要伤害自己,永远不要伤害自己,没有人值得小姐伤害自己。” 我笑着安慰她:“好,知道了,我肚子有些饿,你去炖个大肘子,再炖一只鸡,再炖点五花肉,咱们夜里吃些。” 禾苗一天有这么多好吃的,眼睛立马变了:“好啊好啊,奴婢这就去,给侯爷包一碗馄饨。” 她自己吃还想着齐念舒,不愧是我的贴心小禾苗,真是又可爱又漂亮又能干。 我点头:“快去。” 禾苗高高兴兴的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春寒料峭,入了深夜,就寒冷起来。 我洗漱没多久,穿的厚。倒也不觉得,我站在窗户前,乌云飘散,露出了月亮,星星也出来了。 世间万物,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虫鸣声,提醒我,在月光洒下的夜里,还有活物。 翌日,沈知安和三皇子沈青临率领大军赶往凌河渡,皇上亲自来送,百姓夹道相送。 他们两个穿着盔甲,手握长剑,气势如虹,被皇上送到城门口,向皇上保证定不负皇命,猎杀柔然和鲜卑。 皇上连说了两声好,“好好,我的爱卿凯旋归来!” 沈知安和沈青临磕头向皇上拜别,动作齐刷,干脆利落,翻身上马,举起长剑:“众位,我等离家,灭杀他国贼子,他国贼之一日不灭,我等便一日不回。” 他们身后的士兵齐刷刷,中气十足的应声:“他过这一次一日不灭,我等一日不回!” 领兵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气,士气一到,事半功倍。 沈知安和沈青临在士气冲天中,挥起了马鞭,打在了马臀上,马儿吃痛,奔跑起来。 有不少送亲人的人,哭了出声音,也有不少人,冲着他们喊着:“要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家里人盼着你们回来,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在人群中带着面纱,目送着他们远离,看着皇上登上了龙辇,文武百官散开,我才重新登上马车。 我在马车里等待,不大一会儿,我爹上来了,他联合文武百官随皇上一起送沈知安和沈青临两个人。 皇上回宫,文武百官散开,我的马车停在角落,就是为了等我爹。 我爹上来,我递了一个帕子给他擦手。 他擦完手之后,把帕子一丢,目光平静而又锐利的看向我:“姜回,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我微微一笑,直言的问道:“鲜卑主力军经过平津关一战,被齐思渡灭的差不多,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不可能再集结任何强有力的兵,但现在鲜卑和柔然联合,我想知道,爹在中间做了什么样的角色?” 第127章 三皇子求娶我皇上发怒 我爹看着我:“姜回,不管我在中间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 我无视我爹的严肃,微笑加深:“我就是好奇,爹有这么大的能耐,为何不再多联合几个国家,屠了大晋!” 我爹声音清冷道:“屠一城,比屠一国简单,屠了大晋,你将来何去何从,下下策的东西,我为何要做?” 我就说怎么突然间柔然和鲜卑联合,原来真的是我爹的功劳,我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太多的事情。 我也突然间理解为什么沈知意为什么爱他死去活来,如此长得丰神俊朗,才高八斗,深情专一,面面俱到的男人,对女人来说的确有致命的吸引。 我又问我爹:“你设计了这么一环,不怕沈青临没有捞到军功,还回不来吗?” 我爹眉头一挑:“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的,他想娶你,你现在的身份是一品告命夫人,只有两条路走。” “一条是太子谋反,猎杀皇上,他救驾有功,向皇上求恩,一条就是他有天大的军功,回来皇上高兴,问他要什么,他借机向皇上求婚。” “除此之外,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所以,为了你能光明正大的进入皇室,为了让他知道求娶你不易,我给他设计的这一环,必须要让他自己去闯。” 我想给我爹鼓掌,给他喝彩,他纵观全场操控大局,我的一些东西跟他比起来,就是小打小闹。 “当然!”我爹望着我又道:“柔然和鲜卑来袭,除了让沈青临弄得军功之外,还让沈知安重回将军之位。” “我们对他这么好,弄疯他的妹妹,气死他的母亲,弄死他的父亲,杀死他的弟弟,目的就是他。” “所以不能让他闲着,我此次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沈知安重回将军之位,等他凯旋归来,重新屹立朝堂之上,我们父女二人是他们危难之际雪中送炭之人。 这一份恩情,他得记着,他得还,所以,他凯旋归来之日,就是我们收利息之时,也是我嫁给沈青临进入皇宫的关键。 我对着我爹夸赞:“爹想的太周到了,女儿望尘莫及。” 我爹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弧度:“凤九负,怎么样?” 我爹突然转了话锋,让我微微一愣:“什么他怎么样?” 我爹道:“你与他接触,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我哑然,极其中肯的说道:“是一个聪明的人才,可惜,油盐不进,我们无法驯服!” 我爹道:“他很残忍!” 我哦了一声:“这么个残忍法?” 我爹道:“大理寺办案,若是不从,酷刑先上,什么滴水刑,拔指盖,鞭刑,片肉,对于大理寺来说,都是基本。” “他每次看别人行刑,都会拿一串佛珠,捻着,慈悲而又薄凉!” 我呵笑出口:“爹,他这不叫残忍,他这叫虚伪。” 一边慈悲一边残忍,他可真是有大病,矛盾至极。 我爹默了一下:“也许,你好好与他以诗会友相处,多注意观察一下齐念舒。” “小孩子越来越大,心性就会越来越不稳,尤其没有爹娘的情况下,容易被人蛊惑。” 我点头:“我知道。” 我爹又叮嘱我:“在沈青临获得军功回来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做,只需等待即可。” 我乖巧的应了一声好,把我爹送回姜府,自己坐马车回齐府,路上买了不少零嘴带回去。 君子六艺,齐念舒在家里守孝的三年这些都要学,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只睡三个时辰,有的时候三个时辰不到。 除了给他爹烧香,烧纸之外,他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跟先生学习,跟我学习。 我所有的时间,不是去镇国亲王府,就去庙里烧香,再有就是跟齐念舒说人心的恶,让他知道我们四处都是敌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春去夏来,凌河渡传来伤亡严重,百姓纷纷往江南逃的消息。 夏去秋来,凌河渡又传来重伤敌军主将,猎杀敌军三万的振奋人心消息。 我在京城,把我铺子庄子里的营收,全部换成了粮草,棉衣,棉被,棉鞋,偷偷打造了最锋利的剑,长矛,大刀,派人送的平津关给叶华夏。 秋去冬来,战争仍在继续,大晋寸土不让,粮草源源不断,送往边关,抵抗外敌入侵。 直致战争打了两年后,叶华夏联合沈知安沈青临玩起了纵横,两方面对面干,一方绕到敌军大后方偷袭。 叶华夏偷袭,正值春末夏初,不冷不热,沈知安佯装撤军,麻痹敌方。 叶华夏和沈青临兵分两路,带骑兵直捣鲜卑和柔然国主城,两国主力兵主将,能打的人,全部去攻打凌河渡了。 没想到大晋军队会胆大包天,深入他们腹地,攻打他们主城,他们六神无主,慌乱无比,无人抵抗。 叶华夏和沈青临分别拿下两国君主,王后,太子,拿下他们之后,他们迅速返回。 待柔然鲜卑主力军得知之际,叶华夏和沈青临已经带着敌国君王王后太子返回大晋。 前方捷报传来,皇上在朝堂之上大喜,还没有见到叶华夏,沈青临和沈知安,对,他们三个就是一顿喝彩,说要重重的赏。 等他们带着两国君王皇后太子归京,正是炎炎夏日末,秋高气爽,京城的百姓,夹道欢迎,丢鲜花和帕子。 皇上更是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到宫门口迎接他们三个,并设宴款待,载歌载舞。 我没有离开齐府,没有去迎接,在家里抄佛经,画画,直至快到黄昏,宫中来人,让我进宫。 我听完宣旨,想要塞银子问问公公。 奈何他不给我机会,宣完旨,就让我进宫,连衣都不用换,也不用带随身丫头。 我只能一人,穿着一身素雅的裙子,坐上了去宫里的轿子,进入了皇宫。 巍峨的皇宫,灯火通明,宫女,太监,森卫,有三五成群,有两三个一起,每个人都很肃穆。 太监把我带到了上元宫,有一个小太监迎了过来:“曹公公,皇上让奴带齐夫人进去。” 曹公公脚步一停:“那人就交给你了。” 小太监应了一声:“是,公公快去歇息。” 曹公公把我交接给小太监,自己就走了。 小太监见他走远,弓着腰,压的声音对我道:“齐夫人,三皇子在庆功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要任何恩宠,只求娶你,皇上盛怒,在上元宫等你!” 第128章 他求娶我,你让我去死 我的心漏跳了两下,沈青临速度可真快,都不跟我商量,也不让我喘息。 也好也好,速战速决,打的皇上措手不及,免得夜长梦多出现意外。 我看向小太监,低着声音道:“多谢公公提醒,我会多加小心。” 小太监向我道了一声:“齐夫人小心脚下的路,请!” 我微微额首,跟在他身后,他引着我向上元宫走去。 快到上元宫门口时,小太监声音尖儿又细的喊道:“启奏皇上,一品诰命夫人齐氏姜回进见。” 喊完之后,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小太监让我一个人去。 我进去之后,见到在高座之上,浑身散发着冷然霸气的皇上,提裙跪了下来:“臣妇姜回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手一摆,上元宫的太监宫女都退下了,只剩下我和他。 冰冷的宫殿,让我打了个寒颤,皇上从高座上站起,走到我面前,浑厚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齐夫人,抬起头来!” 我缓缓的把头抬起,看向皇上。 皇上居高临下垂睨着我:“芙蓉面,桃花眼,眉如远黛,肤若凝脂,齐夫人不愧是舞姬之女,果然比一般的女子要美,是一个大美人。” 我连忙垂下头,跪着后退两步,头抵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提醒皇上:“皇上,臣妇乃是齐思渡的未亡人。” 皇上屈尊降贵,撩起龙袍,蹲在了我的面前,伸手抓住我的头发,强迫我昂头,面对着他:“齐思渡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原配妻子长得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继妻也是长得艳丽无双。” “在三年前瞧你,倒是没现在这么美,三年不见,你倒是长开了,越发的美丽,越发的漂亮,像一朵白花染了血,带着血一样鲜活。” 我的头发被他扯的生疼,眼中浮现恐惧,声音颤抖,“皇上,请皇上自重,臣妇乃是齐思渡的未亡人。” “齐思渡为守护大晋而亡,臣妇只想守着他的灵位,终其一身,请皇上……” 皇上不等我把话说完,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扯横摔在地,脸重重的砸在地上,他的手压着我的脸:“姜回,朕以前以为你只是一个小白兔,无伤大雅,没想到,你倒会蛊惑人,蛊惑起朕的三皇子。” 我被压的动弹不了半分,眼泪惊恐的往下流:“皇上,臣妇冤枉,臣妇根本不认识三皇子,怎么会蛊惑于他?” “是谁冤枉臣妇,求皇上明鉴,求皇上去查,还臣妇一个公道!” 皇上压着我脸的手突然松了力,变成了抚摸,摸在我的脸上,“艳丽美人,哭的我见犹怜,的确招人疼,招人喜爱。” “齐夫人,你说你不认识朕的三皇子,那朕的三皇子,怎么会拿军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要求娶你为正妃?” 我浑身一抖,越发的颤,跟不要命似的,爬跪好,砰砰砰给皇上磕头:“冤枉,皇上冤枉,臣妇真的不认识三皇子,臣妇从平津关回来,这三年多来,除了齐府,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姜府,镇国亲王府和京城各大寺院,从不认识什么三皇子,也没有见过什么三皇子。” “求皇上明鉴,还臣妾一个公道,臣妾是齐思渡的未亡人,要为他守一辈子,不会跟任何男人有牵扯,也不会再嫁给任何男人,求皇上明鉴,求皇上明鉴,还臣妇一个清白,还齐思渡一个公道!” 皇上不吱声,我一直磕头,一直磕的砰砰作响。 额头不大一会儿,咳出了红印子磕肿了,磕的生疼生疼的,脑袋晕晕。 皇上伸手把我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丢在我的面前:“别磕了,让朕相信你不认识三皇子,那就把你的脸毁了。” 我停止了磕头,没有任何犹豫,用颤抖的手抓起了地上的簪子,就往我的脸上直接戳下去。 眼瞅着就戳到,皇上突然出手,一把拍在我的手上,拍掉我手中的银簪子。 我泪流满面的望着皇上,抖得不能自己,磕磕巴巴的说道:“皇皇上,若若是臣妇这张脸的问题,臣妇回去就毁了这张脸,从此以后,在齐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皇上满眼的冷然,审视着我,仿佛不相信我能毁掉这张脸,又仿佛没想到我会拿着簪子就往脸上戳。 我浑身的颤抖,满脸的泪水,双眼的恐惧,既狼狈又可怜。 他望了我许久,拿起拍掉我的簪子,重新插入我的发髻:“齐夫人,你认识沈山吗?” 我没有犹豫,哭着哽咽的点头:“回禀皇上,沈山,臣妇认识,他是臣妇嫁到平津关,一百多个送亲人之一,是臣妇的救命恩人。” 皇上眯着眼望我:“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未做隐瞒,怕的要死的说道:“是,他是臣妇的救命恩人,臣妇出嫁路上碰见匪徒,匪徒劫车,马儿受惊,奔跑起来,他救了臣妇,免予让臣妇若如匪徒之手。” 皇上又问:“还有呢?” 我道:“他与另外一百多人把陈富送到平津关,就留在了平津关,做了将军旗下的一名小兵,他说他是京城人士,我也是,他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将军他就格外的亲近了一分。” “我带着其他妇人,在军营里缝缝补补的时候,也会额外的关注他一二,而后鲜卑来袭,平津关成为孤岛,他毛遂自荐,向京城求救,才解了平津关之围。” “在之后,将军死了,臣妇想替将军讨个公道,为什么传信没有传到京城,就带着将军的尸身返回京城,他是随行护送将军尸体的兵。” 皇上凝视着我:“所以你不知道沈山就是朕的三皇子?” 我哭的双眼通红,啊了一声,又诚惶诚恐:“皇上恕罪,臣妇不知道沈山是三皇子。” 皇上压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既然你不知道沈山是朕的三皇子,看来是三皇子用军功向朕说笑要迎娶你!” “正好,你来宫里了,你去跟三皇子说,你不愿意嫁给他,若他执意要娶,你便以死谢罪!” 第129章 算计我死,让我自杀给他看 皇上真是打的一手好算计,沈青临要娶我,他让我以死谢罪,自己手脚干净,做个好父亲。 我怎么可能让他置身事外,自己去死,他清清白白? 我就算死,也会在死之前,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让他被他的儿子憎恨着,让他的儿子时时刻刻惦着他江山。 我俯身叩首:“臣妇恳求皇上,赏赐臣妇一个匕首,臣妇头上的簪子,不足以刺破喉咙,割断咽喉。” 皇上听到我的话,转身向高坐走去,紧接着不大一会,哐当一下,一个锋利的匕首丢在了我的面前。 皇宫的匕首,只要是皇宫里的人,都能认得,沈青临肯定也能认得。 我伸手捡起匕首,拔出匕首,撩开自己的衣袖,对着自己的手臂割了一刀,试了一下刀的锋利度。 没想到锋利的刀,稍稍用力,就割破我的手臂,让我的皮肉翻裂,鲜血直冒,滴落在宫殿上。 我望着地上的一滩血,向皇上道:“多谢皇上赏赐,匕首很锋利。” 楼上没有说话,我用衣袖挡住自己流血的手臂,重新把匕首装起来,向皇上谢恩:“臣妇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这才面无表情,眼神犀利,对我挥手:“去找三皇子,告诉他,你死都不愿意成为他的妻子。” “是,皇上!” 我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跪在地上后退,一直后退,后退到宫殿门口,才站起来,转身跨过门槛。 之前引我进来的小太监,上前躬身:“齐夫人,这边请!” 我擦了擦眼泪,理了理发髻,扶了扶簪花,手中拿着匕首,跟在小太监的身后走了。 小太监把我带到宫宴旁边的宫殿里,前方喧嚣,人声沸腾,这边渺渺私语,灯火通明。 小太监引我到门口,“齐夫人,三皇子就在里面,皇上为了犒劳他,给他赐了四个美人。” “四个美人都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现下四个美人正在伺候他,皇上让您找他,您自己进去就行,其他的,咱家也不好过问。” 皇上这又玩的哪一出? 让我死在沈青临面前。 又给他找美人,一找就是四个? 转瞬之间,我明白了。 皇上在试探我。 他认为我在上元宫跟他说的话都是假话。 我早就和沈青临明修暗道,勾搭到一块去了,所以沈青临才借着战功赫赫向他求娶我。 现在到处都是皇上的人,他们躲在暗处看着,我的任何一言一行,都会被他们事无巨细的禀明皇上。 我心里期盼着希望沈青临与我分别的两年多,长点脑子聪明点,不然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期盼过后,我深深的压了一口气,站在宫殿门口,张口声音沙哑高声地喊道:“三皇子,臣妇齐思渡遗孀姜回,奉皇上之命,求见三皇子!” 哐当几声响从里面传来,紧接着沈青临穿着一身将军服,面色潮红,眼神迷离,跑了出来,张口欲叫我。 我直接抽出匕首,往脖子上一架。 沈青临顿时酒醒,后退两步:“你…你…你要做什么,把匕首放下,别伤着自己。” 我匕首架在脖子上,抬脚上前逼近他:“三皇子,我的丈夫齐思渡为国为民,战死沙场。”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你军功满满打败鲜卑柔然,回来向皇上求婚于我?” “我是齐思渡的遗孀和未亡人,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写在沈家皇册上的人,不是你随便可折辱的人!” “今日你折辱我,我就死在你面前,以表我的清白。” 我话音落下,架在脖子上的匕首要往脖子上割去。 沈青临脸色一变,出手横挡,握住了匕首,他痛的闷哼了一声:“姜回,我不是折辱你,我是要求娶你做我的正妃!” 锋利的匕首割伤了他的手,顿时让他的手血流如注,流到我的脖子里,流到我的衣裳里。 我瞳孔一紧,与他四目相对,不敢与他对视太久,蓦然松了手:“三皇子,你打仗打疯了,谁让你求娶我的,我有丈夫,我有儿子!” 沈青临握着匕首,霸气凛然,中气十足道:“你丈夫死了,你儿子不是你亲生的,我求娶你是我的事情,只要我答应,只要皇上答应,你就得答应。” “你……” “走,跟我去见皇上。” 沈青临说着用他的血淋淋的手拉住了我,拽着我就走。 我被他拽了一个踉跄:“放开我,放开我!” 沈青临捏了一下我的手,告诉我不用怕,他知道我的意思了,他会解决皇上,我只需要做他的新娘就可。 可就算如此,做戏要做全套,我一路被他拽着,一路声音也没有停下。 完完全全一副被他强迫的样子,进了上元宫。 皇上依旧在高座上坐着,也许他有离开过,也许他没有离开过,但我和沈青临说的每一句话他肯定全都知晓。 沈青临松开了我,捧着血淋淋的手跪在地上:“父皇,是儿臣要求娶齐思渡将军的遗孀,一品诰命夫人姜回,她并不知情,求父皇成全!” 他的话音落下,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妇一嫁赫连决,二嫁齐将军,宁愿死也不三嫁,求皇上成全。” 沈青临像故意跟我杠上了一样:“皇上,儿臣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要军功,不要皇子之位,只要娶了姜回,求父皇成全!” 我急不可耐:“皇上,齐思渡为国为民战死沙场,身为他的未亡人,臣妇要为他守节,要为他养大孩子,而不是让他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若是三皇子执意,臣妇只能去找他,告诉他,臣妇以死捍卫清白。” 我说完话爬起来,就往龙柱上撞。 沈青临拉了我一下,没拉住。 我的头直接撞在龙柱上,撞得头破血流脑袋眩晕,往地上栽去。 预料中摔在地上的疼痛没有传来,我被沈青临接住了,抱在了怀里。 我脑袋眩晕,昏沉但没有昏迷,整个人像死了似的,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沈青临吓坏了,紧紧的抱着我,声音又颤又抖:“父皇,儿臣从小在冷宫长大,被太监宫女欺辱,吃不饱,喝不好,穿不暖,从未说过旁人不是,也未求过您什么,儿臣现在求你,儿臣只要她。”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像她一样温柔善良,会带人去军营里,给儿子以及其他人缝衣,嘘寒问暖。” “更没有人像她一样,把自己的嫁妆贴补出来,只为给军营里的人买一双冬鞋,买一身棉衣。” “是儿臣喜欢她,想娶她,她自始至终都不知情,她只当儿臣是她的救命恩人,对儿臣比别人好那么几分而已。” 皇上压着怒火:“什么温柔善良,任何一个嫁了人的女子都是如此,都是要为自己的夫君着想,甚至比她做的更好。” “你在冷宫长大没有见过更多的女子,也没有娶妻,你娶妻之后,你会发现你的妻子也是温柔可人,美丽大方,一心一意只为你着想的女子。” “她并非你正妃人选,莫说她不同意,就算她同意你娶她,娶了她你也会让天下人耻笑,她已经二嫁了,再嫁就是三嫁,大晋开国以来还没有这样的人!” 沈青临像一头倔驴,犟起来的野牛:“没有这样的人,她成这样的人,我成这样的人,无论她几嫁,儿臣不要别人,只认她,只要她,除了她,谁也不要!” 皇上气的质问:“沈青临,你想气死朕,造反吗?” 沈青临抱着我:“儿臣不敢,儿臣只要她,只要娶了她,儿臣就觉得可以什么都没有,就觉得人生圆满,求父皇成全!” 皇上气的胸口起伏,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你娶她,你要她,人家宁愿自己撞龙柱都不愿意嫁给你。” “你还在这里求朕,叫板朕,你真的要把朕气死,你才开心,你才乐吗?” 刚打完胜仗的功臣,皇上就算再气,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整个大晋的人都在看着。 所以皇上只能在这里干生气,拍桌子瞪眼骂人。 沈青临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父皇,只要你同意,只要你下旨让儿臣娶她,儿臣就能娶她,她不会违背圣旨,她为了齐念舒也不会违背圣旨。” 沈青临变得牙尖嘴利,还知道告诉皇上,用齐念舒来威胁我。 这不是他的脑子能想出来的话,应该是我爹在他回来之前,有好好的写信,或者有好好的指导过他一番,不然他绝对想不到这番说词。 皇上气的声音打颤:“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朕起初以为她早知道你的身份,故意在你面前扮贤良淑德,勾引你,让你爱上她,冒天下大不韪娶她。” “没想到你老早就觊觎人家,现在还想让朕下圣旨,让朕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一个为国为民将军的遗孀强嫁给你。” “好你个沈青临,你是想陷朕与不仁不义,让天下将士寒心,不敢再冲锋陷阵,生怕自己死后,妻子要被人强娶。” 沈青临抱着我磕头:“儿臣不敢,儿臣只想娶进一个人,求父皇成全,求父皇成全!” 皇上气得语塞:“你…你……”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启奏皇上,右相兼左都御史姜无恙,姜大人求见!” 皇上压了一口气,对沈青临道:“沈青临,朕的姜爱卿是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你的,你还不赶紧把他女儿放开,不然等会瞧见,有失体统!” 沈青临抱着我不放:“父皇是天子,是大晋之主,只要您下旨,只要您赐婚,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敢答应。” 我在脑袋昏沉之中,都想替沈青临喝彩一声,这些话不知道是我爹教的,还是他自己悟出来的。 在战功赫赫之际,向皇上求娶我,一口咬定,是他要娶我,而不是我和他两情相悦。 再一口咬定,只要皇上下旨,我就会嫁,我爹就会同意,让皇上保受天下人指责,他自个儿置身事外。 皇上气的直接宣了我爹进来。 我爹进来之后,袍子一撩,跪地:“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缓了缓语气:“姜爱卿免礼。” 我爹叩谢皇恩,起身走向沈青临:“三皇子,你怀里抱的是臣的女儿,是已故将军齐思渡的遗孀。” “你怀抱于她,于情于礼不合,请你把臣的女儿,还给臣,你不要颜面,皇上还要颜面,臣还要颜面,臣的女儿和念舒小侯爷要颜面!” 沈青临没有松开我,而是向我爹道:“姜大人,我倾慕你女儿已久,想求娶你女儿为妻,请你成全!” 我爹拒绝的干脆利落:“不,三皇子,纵然你军功赫赫,我也不同意我女儿嫁给你,我女儿也不会嫁你为妻,请你把她还给我。” “姜大人,我是真心喜爱你的女儿……” “三皇子,你还想明抢不成?” 沈青临不吱声了,抱着我的手松了些,我可以感受到他不舍。 我爹弯腰,强制性的把我从他的怀里抱出来,对皇上道:“皇上,臣和臣的女儿恳请皇上为我们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我们不能让三皇子如此羞辱。” 皇上摆了摆手:“爱卿,姜回头上有伤,你先带他回去看大夫吧,别留下疤痕才好!” 我爹在皇上面前,永远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去违背。 前一刻他还恳求皇上给个公道,后一刻皇上不愿意给,那也就不再提,应了一声好,抱着我离开了上元宫! 巍峨的皇宫,甬长的宫道,我爹稳稳当当的抱着我,亦如小时候抱着我一样,把我抱出皇宫,上了马车。 马城行驶出去,走了好久好久! 我爹把我额头上的血擦干净,拍了拍我,我才从昏沉中醒来,有些虚弱的叫了一声:“爹!” 我爹张口对我道:“为了让皇上看见你跟沈青临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私情,是他一心要强娶豪夺你,我送你去灵源观,代发修行!” 第130章 私会男人,你拿我怎么样? 灵源观? 凤九负喜欢去的道观! 我爹要送我去这里,送的妙啊! 我望着我爹,张口问他:“爹觉得此次沈青临有几成把握,可以对抗皇上娶我为妻?” 我爹望着我漠然道:“皇上不会让他娶你为妻,哪怕他战功赫赫,在今天这个场合求娶,你也成不了他的正妃!” 我沉默了一下:“爹的意思是说,我成不了他的正妃,我可以成为他的侧妃!” 我爹与我分析道:“一半一半,皇上舍不得我,也舍不得现在风头正劲,听话忠诚,又没有外祖家的沈青临。” “若你不是一嫁二嫁,沈青临向皇上求娶,皇上当场就会答应,把你嫁给他,利用你来巩固我,来巩固沈青临。” “现在坏就坏在你已经是二嫁,再嫁就是三嫁,而且这个圣旨必须是他下,他要下这个圣旨,就要饱受天下人的指责。” “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怒,把你宣进宫来,想让你死,又舍不得你死,又害怕你死。” 我现在因皇上而死,我就会成为沈青临心中不可磨灭的月光,他从此以后对我就是日夜想念,憎恨皇上,杀了他的月光!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是我爹唯一的孩子,唯一的弱点,我要是被他杀死了,他怕忠心耿耿的我爹寒心,更害怕我爹没有弱点,他无法拿捏我爹。 身为帝王者,他权衡利弊之下,只能吓唬我,威胁我,舍不得让我死,在我撞龙柱昏迷的过去,让我爹把我带走。 我爹带我走不是他给我爹台阶下,是他自己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给自己一个垫脚的下。 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静的等待。 等待沈青临向皇上厮杀娶我。 我去灵源观之前,回了一趟家。 我被太监叫进宫,齐念舒担心的在厅中等我,见到我迎了过来:“小娘,你没事儿吧。” 我带着他进屋,告诉他我在皇宫里发生的一切,并叮嘱他道:“念舒,小娘去灵源观住几天,明日你照常进宫陪读,若在此期间有人取笑你,无论对方是谁,该生气就生气,该揍就揍,揍完之后捅到皇上那边去,让皇上给你做主。” 十六岁的齐念舒现在已经是一个大人,越发的长得像齐思渡,性格也像,“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小娘只管放心去。” 我欣慰的笑了笑:“不要受任何人的影响,不要受任何人的蛊惑,有什么事情,自己拿不准的,去找外祖父,或者找我。” “记得,在这紧要关头,你要稳住,切不可出事,你不能让我失去你,明白吗?” 齐念舒重重点头向我保证:“明白的,小娘。” 我得到了他的保证,带着换洗的衣裳和禾苗直奔灵源观。 灵源观不分白天黑夜,只要来客,客有困难,都会开门迎接,开门对待。 观里有女道长,也有男道长,我们女眷过去,女道长过来,引我们去客房。 道观在山脚下,天暖有个薄被,也不冷,屋里有一根蜡烛,外面漆黑一片,偶尔远处的山林里传来狼嚎,观里传来虫鸣。 在这远离纷争的道观里,我是没心没肺的睡起来了。 沈青临当着皇上论功行赏和宴请的时候求娶我,等文武百官在宫廷里吃完宴席回到家里,整个京城就沸腾了,都知道了,三皇子要娶一个二嫁女子。 这个二嫁女子还是为国战死将军的遗孀,还有个小侯爷的儿子,儿子叫她娘,把她当亲母一样孝顺。 男子们觉得我不守妇道,勾引了三皇子,迷惑了他,让他昏了头,放着那么多大好清白的女儿嫁不娶,要娶我这个被两个男人玩过的女子。 女人们会觉得我好厉害,一个庶女嫁给了侯府嫡长子,和离之后变成嫡女,还能嫁给一个将军做续弦正妻,做一品诰命夫人,有一个侯爷的儿子,成了整个大晋最年轻最富有的寡妇。 我成了庶女眼中最好的榜样,她们每个人想要成为我,期待成为我,这样就不会让父兄当成买卖,当成物品,嫁给别人做小妾,送给别人做玩物,生出来的孩子如她们一样见不得光。 大晋从母法,让庶出太卑微,到时就无法摆脱自己的命,我,成为摆脱从母法的第一人,当然受很多女子崇拜。 我不管京城里的纷纷扰扰,在观里煮茶弹琴,打扫清灰,没事儿再读读道法。 今日琴声刚落,一颗青枣从天而落,掉在了我的怀里。 我吓了一跳,捡起青枣,就听见叶华夏调侃的声音从墙处传来:“你这美女,倒躲了个清静,知不知道,整个京城因为你的事情就像一锅油倒了一盆水全炸了。” 我扭头看她立马起身,抑制不住的开心:“叶华夏,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怎么还翻起墙来了,道观里的门不是躺着的吗?” 叶华夏的身体比之前更壮了些,皮肤比之前更黑了些,面容更严肃凌厉了些,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蹲在墙头上,一手拿着青枣枝儿,一手把青枣往嘴里放:“我要不翻墙,怎么听到美人弹琴,见到如画的美人!” 我走到墙下昂头望着她,觉得她就是那展翅高飞的雄鹰,飞到空中自由而又强大。 我笑着张口:“不要油嘴滑舌的,赶紧下来,一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的枣,快多分我一些。” 叶华夏从墙头上跳下,翩若惊鸿,如男儿郎一样干脆利落,简直就是我心目中话本上混江湖的女侠。 她把手中一根青枣枝儿,递给我:“给你,堂堂一品夫人还跟我争青枣吃,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我没有接,而是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叶华夏,三年不见,我很想你,看见你成为真正的将军,我真的很高兴。” 叶华夏被我抱个正常,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我的背:“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见到我很高兴,很开心,你也不要这样抱着我,三皇子沈青临在我屁股后面,你想他捉奸我俩,你一辈子进不了皇宫吗?” 第131章 我是毒蛇猛兽,谁沾谁倒霉 叶华夏说话吓我,我也没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了:“叶华夏,我不进皇宫了,要被他捉奸我俩,我就嫁给你,你就娶我,我们两个过一辈子。” 叶华夏直接把我扒拉开,后退两步,拉开和我的距离:“你要嫁给我,三皇子又要娶你,回头皇上认为你是一个红颜祸水,一道圣旨,让你去给齐将军守陵。” “我倒是凭战功赫赫,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你就可怜了。” “我才不怕!”我向前一大步,从她手中拿过缀满果实的青枣枝儿:“瞧把你吓的,就跟我是毒蛇猛兽一样!” 叶华夏神情陡然严肃,声音沉然,“你不是毒蛇猛兽,你是个性斐然,独一无二的姜回,我喜欢你,希望你站得更高,让更多的女人有选择权,有自由权!” 叶华夏这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她的眼界比我的宽,心胸比我的辽阔,她上阵杀敌,为守护江山,也为改变天下女子境地! 而我一心只想站到更高,为我娘报仇,把我的仇人踩在脚下,让他们生不如死。 唯一值得庆贺的是,她在外,她需要一个地位更高的人,来帮他实现改变天下女子境地的事。 我在内,努力的杀了站在更高处的人,让自己站在更高处,来帮助她改变天下女子身份地位,不幸的境地。 我向她保证道:“我会站到最高,帮你达成所愿。” 叶华夏回以我最真诚的承诺:“我相信你,姜回,我会用我这条命帮助你。” 她的保证让我心安,我笑问着她:“论功行赏时,皇上瞧见你如此俊朗,就没想到给你赐个婚,拽个人质在手上?” 叶华夏道:“他册封我为神武一品大将军,镇守平津关,是想给我赐婚来着,我比他快了一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他表明,我在战场伤了根基,无法人道,娶妻,只能让其守活寡。” “在宴请上的文武百官,是有不少向我示好的,但听我此言一出,对我示好表示好感的那些人,现实的很,看都不看我一眼了,更别想他们把女儿嫁给我了。” 我闻言哑然:“你跟他这样说,你就不怕他当场宣个太医,给你诊治一番,拆穿你?” 叶华夏自信道:“我战功赫赫,没有我鲜卑柔然依旧在攻打大晋,我为他解决了两个隐患,又当场说这次战役自己伤了根基,为君者,岂能在册封我时,再伤我自尊。” “所以,我早就料到他不会宣太医,才会如此大胆当着众人的面说下此话,所幸我揣测了他,赌赢了。” 是的,她赌赢了。 身为君王者,在战功赫赫面前,也要顾念大局,不会轻而易举,让功臣寒了心。 我问她:“你什么时候走?” 叶华夏回我:“明天就走!” 我脱口而出:“这么快?” 叶华夏点头:“没办法,我无法娶妻,不能留人质在京城,皇上就撵我走,让我继续去边关镇守。” “对了,皇上在玄武街上赐了我一个宅子,又赏了我万金万银,这是宅子的钥匙,这是银票金票也给你。” 叶华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又掏出两张银票,一同递给我。 我放下手中的青枣枝,伸手接过来:“银子不留一点全部换成粮草运往平津关?” 叶华夏点头:“对,不留一点,全部换成粮草,让商队送到平津关,我藏着,囤着,有备无患。” “至于宅子,那个宅子我去看了,地段不繁华,巷子最里一家,四进四出的宅子,方便做坏事,你拿去,可以养点什么东西在里面。” 口头之约,她把我当成朋友,当成知己,有点好东西,就给我,她相信我,能站到高处。 我把东西收下,藏于我宽大的衣袖中:“我知道了,今天沈青临真的会来吗?” 叶华夏冲我一挤眼:“不来,我骗你的,来来来,给本将军团一首曲,再给本将军跳个舞,让本将军享受一下奢靡有美人相伴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 她提出要求,我自然答应。 我给她弹曲子听,我跳我给她看。 她就席地而坐,屈着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听我弹琴,看我跳舞,偶尔吃个枣,偶尔闭个眼,再偶尔仰望天空。 她在我这儿,待了两个时辰,如同她来时一样,翻墙而走,我想目送她,她一下子就没人影了。 我站在墙下一直仰望,仰望的天黑,抱着从道观借来的古琴,回到了房里。 正如叶华夏所说,沈青临不来,我想他也不会来,他现在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变成战功赫赫的皇子。 太子党,二皇子党,四皇子党,一切对那个位置有兴趣的皇子,都想拉拢他。 就像文武百官对镇国亲王府刮目相看了一样,以前避之不及,现在想巴结,都找不到门儿。 沈知安身为主将,在此次战役中起到重大作用,除了本身继承了镇国亲王之位,还被册封为神策元帅,风头大盛。 我在灵源观继续过着与世无争清淡的日子,直到齐念舒在皇宫陪皇子们读书不小心摔受伤了。 宫中来人通知我,让我把他接回家休养,我才离开灵源观。 我从灵源观直奔皇宫,在教导皇子们的文华殿旁边的一个偏殿,看见躺在软榻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包裹着白布溢出血的齐念舒,身上连个盖的都没有。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脑袋嗡了一下,手脚冰冷,跌跌撞撞向他奔去,伸出颤抖的手摸在他的脖子上。 确定他还有脉搏,他没死,他还活着,我刚松了一口气,要去检查他伤口的时候,一道高高在上傲然的女声,响起道:“齐夫人,你来的正好,你儿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头磕破,昏迷两天了,你就把她带回家休养吧。” 头磕破了,昏迷两天了? 我眼中冷一霎然而生,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是宫中惠嫔娘娘。 她穿着一身华丽衣袍,站在门口,被宫女扶着,眼中闪烁着鄙夷望着我。 我站起身来,走向惠嫔:“惠嫔娘娘,我儿齐念舒受皇上之令,在文华殿作为各皇子们的陪读,接受帝师的教育,现在他无故受伤,命在旦夕,你把我叫进宫了,不给我一个交代,就让我把他带出宫,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惠嫔娘娘身边的宫女扬手对着我的脸打来:“大胆姜回,见到惠嫔娘娘不行礼问安,还要出口指责,谁给你的胆子?” 第132章 不但弄伤他,还给他下药,想把他变成傻子 我一把擒住了宫女的手,反手打在了她的脸。 啪一声,巴掌声响,让惠嫔脸色一变:“大胆姜回,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的人?” 我不光打宫女的脸,我还用脚踹在了她的膝盖上。 宫女吃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唉哟了一声叫的可大了。 惠嫔大声斥责:“姜回,你放肆!” 我一步上前,逼近惠嫔:“我放肆,惠嫔娘娘不过是宫中从四品娘娘,我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我儿子是皇上册封的言伶侯爷。” “他在这里头破了昏迷两天,是谁打破了他的头,惠嫔娘娘,我希望跟你的儿子十四皇子没有一点干系。” 惠嫔后退了一步,心虚的说道:“言伶侯爷自己摔跤的,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信口开河,冤枉我儿。” 我冷笑一声:“惠嫔娘娘,你最好祈祷跟你儿子没关系,最好让整个文华殿皇子们都跟你一道的可以给你的儿子作证,没有动手伤害我儿子!” 我的强势,让惠嫔喘息急促,没有之前的高高在上,张口带着紧张担忧的讨好:“齐夫人,小孩子之间,难免有磕磕碰碰,他现在也没事,你带回去休养几天就好,何必把这事搞这么大,惹皇上烦心呢?” “晚了!”我后退回去,叫喊禾苗:“禾苗,把小侯爷抱上,我们去见皇上,替小侯爷讨回公道。” 禾苗应了一声,力大无穷的她,轻而易举的把齐念舒抱了起来,我带着他们就往外走。 不料惠嫔娘娘伸手拦着我们:“齐夫人,身为一品诰命夫人,你不安分守己,勾引三皇子,我儿替三皇子打抱不平,误伤了言伶侯爷。” “这件事情如果捅到皇上那边,我们大伙都不好过,不如我们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当这件事情什么都没发生,言伶侯爷补身子的钱,我回头给你,绝对足足的给你,不让你吃亏。” 我没有一把推开她,而是抓住了她的手:“惠嫔娘娘好大的威风,好大的能耐,好喜欢给人扣屎帽子,走,我们一起去见皇上,见到皇上之后,你刚刚对我说的话,你再对皇上说一遍。” “好好问问皇上,到底是我勾引三皇子,还是你闲的没事瞎操心替三皇子打抱不平。” 惠嫔娘娘挣扎:“你…放开我。” 我没有放开她,扯着她就走。 这个偏殿靠近文华殿,现在在文华殿读书写字的都是十来岁的皇子们,超过十八九岁,二十多岁的大一点的,都被皇上派出去做事去了。 他们听到惠嫔的叫喊,纷纷走了出来,看见惠嫔娘娘被我拉着,张口训斥我:“哪来大的女子,敢扣宫中妃嫔,还不赶紧放开?” 十四皇子也冲了出来,直奔我:“贼人,放开我母妃!” 我的脚步一顿,松开了惠嫔娘娘的手。 惠嫔娘娘叫了一声十四皇子,母子二人手握在了一起。 我变成了那罪恶的人,上前一步,看着这些不会有大作为的皇子们:“臣妇姜回见过各位皇子。” 众位皇子一听到我的名字,颜色变了:“姜回,就是那个勾引三哥,想当三皇子妃的一品告命夫人姜回?” “就是她,我曾经在镇国亲王府的门口看见过她,不过她比三年前好看了些。” “那她可真是不要脸,已经嫁过两个了,受不了寂寞,还要嫁给三哥,真恶心啊。” “就是就是,真恶心啊,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娶她,还要娶她当正妃?” 我冷冷的看着众位皇子们:“各位皇子们,皇上派先生教你们,是让你们识大体,不是让你们如长舌妇一般毫无规矩礼仪廉耻在这里嚼舌头根子,对一品诰命夫人指手画脚!” “我要嫁给谁,谁要娶我,自有皇上定夺,哪里容得了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还是说,你们贵得过皇上?” 谁能贵得过皇上? 没有人。 皇子们被我的犀利言语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没有早的话反驳我,眼中的鄙夷是毫不掩饰的。 我接着说道:“今日我来到宫中,是我儿齐念舒被人伤了头,躺在旁边的偏殿两天,现在索性没死,是他命大。” “谁伤害了我儿,想必各位心里有数,希望等会皇上问起来,各位如言回答,不要藏着掖着,惹皇上不快。” 众位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到禾苗怀里抱着的齐念舒,显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随即他们张口你一言我一语道:“齐念舒前日受伤不是被惠嫔娘娘派人送回侯府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这跟我们没关系吧,是十四皇弟仗着自己是皇子身份打骂齐念舒,把他推倒在地,砸在石块上的。” “是啊,是啊,我们都可以作证,除了十四弟,跟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关系,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齐夫人,你去跟父皇讲,可别带上我们,我们可没有动他一根汗毛,别赖上我们。” 害怕我赖上他们叫我齐夫人,骂我的时候叫我勾搭他们三哥的贱人,果然天下最擅长变脸的就是皇家人。 我嘴角泛着冷笑,目光在他们身上少了一圈,对他们屈膝行了个礼,转身带着禾苗就离开。 我回来之前派人通知了我爹,我走了没多久,就碰见我爹了。 我爹看了看齐念舒,我有把所有的事告知于他。 我爹直接带着我和齐念舒去上元宫见皇上,见到皇上,我什么都没说,就跪在地上,抱着昏迷不醒的齐念舒。 皇上听完我爹所言,肉眼可见的怒了,但是他压着怒,对我和颜悦色,让我先带齐念舒回去,让太医好生看看再说,其余的,会给我一个交代。 我领命带着齐念舒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家中。 太医和我一起回到了齐府。 齐念舒除了头上的伤,他还发着热。 太医给他把脉,给他撕完针之后,他吐出了一口黑血。 我瞧着那股腥臭的黑血,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怎么回事,不是只有头上的伤和发烧,这黑血是怎么回事?” 太医放好齐念舒,起身对我道:“齐夫人,言伶小侯爷不光是头磕了,他还被人下了毒。” “因为毒,导致他两天昏迷不醒,引起他发高热,其目的,是为了让他烧坏脑子,变成傻子!” 第133章 中毒受伤都是一场算计 太医的话让我心头一震,有人想让齐念舒变成傻子? 我和他挡住谁的路了,他们要如此残忍,让他变成一个傻子? 我压着一口气无比冷静理智的问道:“何太医,现在我儿如何了?” 何太医回答我道:“夫人莫怕,我已把他的毒清理掉,他的高热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会退下去,高热退下去之后就会清醒,不会有什么大碍,就会虚弱一些。” “我开几副药,你让他吃着,回头吃完,你才进宫请我,我再过来给他开药,保证把他体内的毒清理干净。” 我点了点头:“谢谢何太医,劳烦何太医在这里等他清醒过后再回宫。” 何太医应道:“是!” 我上前去把齐念舒嘴角的黑血擦干净,留下禾苗,离开房间,出了齐府直奔大理寺。 皇上说给我一个交代,交代齐念舒额头受伤之事,但是他现在被人下毒了,差点被毒成傻子,这就是有人要谋害当朝侯爷。 齐念舒就算只有十六岁,他也是忠臣之后,也是皇上亲封的侯爷,有人在文华殿里想毒害他,这不单单是毒害他,极有可能也毒害其他皇子。 所以这件事情不是单单齐念舒的事情了,还变成众位皇子的事情,变成整个皇宫的事情。 我要做的就是通过大理寺把这件事情捅给皇上,天下人都知道,有人要杀害忠良之后。 我来到大理寺,敲响了大理寺的鼓,震出了凤九负。 我把我的状子递给他。 凤九负接过我的状子一看,片刻过后,审视着我:“齐夫人,言伶小侯爷被人下毒,你不去京兆衙门,不去都察院,不去刑部,跑到我大理寺来,你让我如何接你的案子?” 我直截了当道:“我不信任京兆衙门,也不信任刑部,我爹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我把案子递给他,他要避嫌,其余的人,没有他有魄力。” “我只能找你,凤大人,你是大晋第一世家的公子,无论背后谁害我儿子,只要那个人不是皇上,你都能揪出来,都能让他绳之于法。” 凤九负淡漠的眸子一眯:“齐夫人,倒是瞧得起本官,本官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你怀疑我也是正常,毕竟你如同他人一样,觉得我已经是一个二嫁女子,还要勾引三皇子,想当三皇子妃。” “你觉得齐念舒挡了我的路,所以我要给他下毒,想让他变傻,管不了我,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和三皇子在一起!” 凤九负拿我状子的手一紧,“齐夫人真是聪明。” 我讽刺一笑:“谢谢夸奖,我不是傻子!” 我在众人眼里,是一个死了丈夫,拥有了一个侯爷儿子,年轻有钱有权有地位的寡妇。 一个女人做到我这份上,是不可能要嫁给三皇子的,嫁给三皇子可没有我现在来的舒坦。 凤九负听懂我话的意思:“齐夫人的确不是傻子,但是你志不在此,你想飞得更高,站得更远,看得更广,手握的更多。” 他的话我照单全收,“谢谢凤大人了解我,麻烦凤大人现在派一个人随我回去,宫廷里的何太医在我府上,他是皇上派下来给我儿子看病的。” “我儿子具体中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他一清二楚,麻烦你让人先把证词写了,再派人去灵源观抓我的小辫子!” 凤九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派人,直接他带人跟我回了齐府,问何太医。 我带着凤九负回到府上没多久,圣旨和我爹一起来的。 我直接没有让圣旨宣读,告知了宣读圣旨的公公以及我爹,齐念舒除了头上受伤,还被人下了药。 宣读圣旨的公公和我爹听到之后,跟凤九负拿着何太医写下诊治结果一起进了宫。 他们前脚走,齐念舒后脚就醒来了,经过两天昏迷不醒的他,瘦了一圈,吐完血之后的面色是灰白灰白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我伺候他喝了水,吃了药,用了一些饭,给他擦了手,洁了面,收拾干净,他才张口问我:“小娘,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我瞥了一眼门口,禾苗就在院子里,我坐在了他的床沿边,直视他的眼睛叹息道:“你外祖父曾经跟我说过,以身饲虎,以身谋局,是下下策。” “我反驳他说,不管什么计谋,以身谋局是最简单,最省事,最便利的,虽然危险,但是见效快。” “小娘……” “我后悔了!”我打断他:“齐念舒,看到你躺在床上,知道你中了毒,我后悔跟你外祖父力争以身谋局是最简单的事。” “所以,齐念舒,下次不要做这种傻事了,你是我的依靠,你要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要变成傻子,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在以身谋局上,我从不理解我爹,到理解我爹,成为我爹,只因为我不想齐念舒死。 他如同他爹一样像一股炙热的光,把我烂在泥里的世界撕裂开来,照射进来,让我像一个人一样,让我觉得我这样的人,也会配得到别人的全身心信赖,也会配得到别人的怜惜和爱。 齐念舒抓住我的手,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张开:“小娘,你说的没错,以身谋局是最见效快的。” “十四皇子他们说你不要脸,说你贱,我是故意上前跟他们理论的,也是故意选好地方,激起他们动手,被他们推倒,我自己刻意栽下去摔破脑袋的。” “摔破脑袋之后,我刻意装昏迷过去,十四皇子也是胆小,见我昏迷过去,流血不止,就把我扔到偏殿去了,让我有机会服下毒药,顺便把毒药嫁祸给他。” 我的指尖微颤:“你服下毒药,一人在那,要是他们不派人寻我,你再过一天就会傻掉。” 齐念舒扯着嘴角一笑:“不会的小娘,我已经算好了,我是皇上亲封的小侯爷,他们不敢让我死在皇宫里。” “所以……” “所以!”我打断他:“你搞这么一出,拿自己的命去搞,让自己差点变成傻子,就为了让我早点能嫁给三皇子!” 第134章 帮我去杀人,只求我爱他 齐念舒嘴角的笑容慢慢一落,虚弱又苍白:“小娘,你说的对,敌人太过强大,就能拿捏我们的生死,我们想要报仇,只能打入敌人,加入敌人,成为敌人中的一员!” “三皇子要娶你,明明是他要娶你,他向皇上求娶你,你却要远走灵源观,我被人指指点点,他们说,都是你的错,是你勾搭他的。” “我在他们的指责中,悟出一个道理,若是你的身份再高一些,若是我的身份再高一些,你的身份和他对调,便不会有人在说什么,所以,只要我们站的够高,才能让别人不敢说,才能掌控别人的命!” 我红了眼睛,湿了眼眶:“你个小傻子,我去灵源观不过是以退为进,不过是在等待时间,哪里让你出手,你受这么大的罪,要是你爹娘知道,那不得心疼死!” 齐念舒拉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头顶上:“小娘,我爹娘要是知道他们不会心疼,他们只会欣慰,欣慰我长大了,欣慰他们的亡死你记得,你把我当成亲人,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 “小娘,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你向前走,我在后面做你的后盾,做你的依赖。” 我的手摸着他的头,眨了眨眼睛,没有让泪水落下来:“好,你做我的依赖,做我一生的依靠。” 齐念舒眼睛也红了,特别依赖的用头蹭我的手。 我心疼他,以身谋局,差点变成傻子。 他心疼我,不想让我单打独斗,想要我有个依靠。 他和他爹一样善良,是我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亮彩。 我爹和凤九负还有何太医一起进了皇宫,把齐念舒中毒之事,禀给了皇上。 皇上本来给惠嫔娘娘降了位,打了十四皇子十个板子以尽效尤给我和齐念舒一个交代。 现在查出来齐念舒中毒,其目的让他变成傻子,还在文华殿里中的毒,皇上震怒,今天中毒的是齐念舒,下次中毒的就是他的儿子们,他岂能忍! 皇上下旨让凤九负去查,我爹监察。 都察院大理寺两方人马去查,两方人马去文华殿搜,搜出来一点散落在地上的毒药。 是谁弄进来的,在文华殿的每一个皇子,先生,宫女太监,都一一查询,一一询问。 十四皇子被打了十个板子躺在宫里,凤九负和我爹一起,在他换还没有来得及洗的衣裳上发现了一点毒药粉末 十四皇子看到毒药傻眼了,大呼冤枉,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惠嫔娘娘宫中有个宫女在半月之前出过宫,后宫带了点药进来。 按照这一条路线查,查到了一个黑药房,卖乱七八糟催情药,老鼠药,各种毒药的药房。 加上其他皇子为了自保,为了撇清自己,所有人的口径都是一样的,就是十四皇子听到他们的三哥要娶我,为他们三个打抱不平,故意刁难齐念舒。 刁难不是一次两次,是很多次,除了把他推倒,在读书写字的时候,还会泼墨水,背书的时候还会捣乱。 众位皇子这样一说,十四皇子百口莫辩。 惠嫔脱簪素衣跪地请罪,都没让皇上息怒,惠嫔教子无方,直接被罚闭门思过三月,十四皇子被罚俸禄一年又加十板子。 十来岁的皇子被打的皮开肉绽,差点死了,皇上为了安抚我和齐念舒,勒令宫廷中不准议论我和沈青临,又送来了许多东西给我们。 沈青临因为这件事情,再一次求到皇上那边,要求娶我为妻,做他的三皇子妃,绝了悠悠众口。 皇上再一次说他胡闹,拒绝了他,甚至还开始给他挑选文武百官大臣的女儿,要给他做皇子妃。 齐念舒白白中了毒,没有让皇上有任何一丝心软,愿意让我嫁给沈青临。 这样的结果,让他很低落,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我这些天来,一直在安抚他,在安慰他。 在我的细心照料之下,他的身体渐渐好转,面色红润起来,可以每天练半个时辰的剑,蹲半个时辰的马步了。 三更半夜,我从齐念舒房里回去,刚洗漱完,窗子传来细微的敲打声,我把衣裳穿起,走了过去,打开窗子。 沈青临一身黑色劲装,皮肤黝黑,眉眼英俊的出现在窗户处,手中拿着一个纸包:“姜回,吃糖!” 我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望着他:“沈青临,因为你求娶我,让我丢尽颜面,让我儿子备受人指点,差点在宫里死了。” “我已经二嫁了,身份地位已经高过京城很多贵女贵妇,我不想再折腾了!” 沈青临眼中慌乱骤然闪烁:“姜回,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再等等我,快了,父皇快答应我了。” 我扯着笑:“他不是答应你娶我,而是给你找其他家世清白,长得美丽的女子当妻子。” 沈青临忙忙解释:“我没同意,我不要任何人,我只要你,姜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我现在在走沈知安那边,我希望他用他神策元帅之名,向我的父皇美言几句。” 他要走沈知安那边,倒是一个好主意,不过按照他的个性,他是不希望我嫁给沈青临,因为我现在的身份太好了。 我伸手扣在窗户上,“沈青临,你找谁帮忙,不用跟我讲,我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你我在没有结果,那就不要有结果了。” “姜回…” 我打断他,向他说道:“你在我心中很重要,齐念舒更重要,他爹娶我没有动我,尊敬我,重我,我答应过他爹,要好好照顾他的。” “这一次他侥幸没有死,下一次,我承受不了这些。” 沈青临手慢慢握紧,眼神坚定的望着我:“姜回,你在乎的人,也是我在乎的人,我不会再让他受伤,你等我。” 我没有回答他,要关窗子,他把糖包留下,转身离开,翻墙而走,家里的护卫最近让他们松散了。 我把糖包拿了进来,把窗户关上,走到桌前,打开糖包,捻了一颗糖吃,思量着沈青临说不让齐念舒再受伤是什么意思。 大晚上的我想了许久没想明白,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宫中传来消息,十四皇子一不小心扎进了他宫殿中的荷花缸里。 偌大的荷花缸,还有淤泥,他拖着打的皮开肉绽的臀部,一头扎进去,被人看到的时候,已经溺亡了。 我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终于明白沈青临昨天晚上说不会再让齐念舒受伤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杀了十四皇子,向我表明,他有能力爱我,有能力和我同仇敌忾,有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十四皇子的死,让忙碌的沈知安过来找我,他见到我像一个关心我的长辈,张口不拐弯抹角的就问我:“姜回,你爱三皇子吗?你想嫁给他吗?” 第135章 仇人变亲人,我的演技越发的好 我给沈知安端茶的手一顿,缓缓把茶放下,把问题丢给他,而不是我来回答:“大舅舅,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 “什么叫我想嫁给他,我不想嫁给他,这一切的一切,是我能选择的吗?” “不,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力,都是别人给我选择过后,让我去做,让我去走。” 沈知安眼中闪烁慈爱和心疼:“姜回,我知道你曾经受了很多苦,你曾经没得选择,但是你现在有选择了。” “你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是我沈知安的外甥女,你爹又是一品大员,你不想嫁给他,想让他离你远远的,我正在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替你达成!” 听到他的话,我庆幸把他的命留着,庆幸他们家在众叛亲离的时候,我雪中送炭。 把敌人变成亲人,让敌人对自己掏心掏肺,大概我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我垂下眼眸:“大舅舅,我不想嫁给他,你拼了这条命也要替我达成,我要嫁给他,你是不是也会帮我?” 沈知安一顿,失声道:“你想嫁给他?” 我模凌两可道:“我不知道,大舅舅,我十六岁嫁人,嫁人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何为情爱,我是别人的棋子,别人把我摆在哪里,我就停在哪里。” “十七岁我第二次嫁人,嫁给了一个心中只有他妻子的人,他除了不爱我,他尊重我,我想跟他这样过一辈子也好,可是他却因为……因为…死了。” “沈青临去战场之前,他说他活着回来,想要娶我,我当时觉得他荒唐至极,不可理喻,有违皇家人礼仪教养!” “但他战功赫赫的回来,拿着拼死弄回来的战功向皇上求娶我,我很难不心动,很难不去想,我到底是何种魅力,值得他如此?” “我甚至还去想,他今日用战功娶我,他是不是能和我一世一双人,永远爱我,永远对我好?” “大舅舅,我太想一个人对我好,一心一意只有我,只对我一个人好。” 沈知安望着我,眼中的心疼抑制不住,过了良久方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姜回,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加上你爹和我在身后保护你,你可以又富又闲一辈子。” “若是你要嫁给三皇子,按照你以二嫁的身份,你只能做他的侧妃,做不了他的正妃。” “男人心易变,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你愿意用你现在的身份,去赌一个可能一败涂地,以后什么都捞不到的三皇子侧妃?” 他句句属实,字字珠玑,把我当成亲人,把我当成他的女儿,跟我分析,我嫁给沈青临种种弊端。 他说的,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可惜那又怎样,沈青临只不过是我的垫脚石,我就是仗着他爱我的时候,踏着他而上,进入皇室。 沈知意疯了,镇国亲王府一对老的死了,但是罪魁祸首还在高座上坐着。 为母报仇,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我岂能为了富贵,忘记我娘的深仇大恨,让我爹孤军奋战! 我走到椅子前,缓缓坐下,给沈知安一种我在苦苦挣扎的假象,他也极具耐心,看着我,等着我说话。 过去许久许久,我抬起眼看他:“大舅舅,昨天晚上夜里沈青临过来寻我了,他说会求你帮忙,求皇上让他娶我。” “我劝他了,别白费功夫了,皇上不会让他娶一个二嫁女子,他却执迷不悟,只认我一个,我骤然之间对他怦然心动。” “我觉得我的怦然心动,荒唐又可笑,矛盾又害怕,我没有法子,我跟他说给他三个月的时间。” “若三个月之内他能说服皇上让他娶我,无论是侧妃还是正妃还是妾,我都愿意嫁,若三个月之内说服不了皇上,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们谁也不爱谁谁也不欠谁。” 沈知安闻言重重的一叹:“情字伤人,我以为你能逃脱一个情字,原来你逃脱不了。” 我苦笑:“大概从小到大没有人觉得我好,他突然对我好,觉得我是天底下最美最好的女子,我就一下子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沈知安听到我这样一说,眼中染上了愧疚,我的从小到大,都是他亲妹妹参与的,我的所有不幸,都是他亲妹妹一手造成的。 他现在把我当亲人,我也冲着他卖惨,他就越愧疚,越觉得他们一家都对不起我。 沈知安呼出一口浊气,被我说动了,向我承诺道:“既然你想赌这一把,那就去赌吧,无论如何,我终归在你身后,他终究欺不了你!” 我眼睛一亮,灼灼生光:“谢谢大舅舅!” 沈知安道了一声不谢,又跟我说了些话,还说了十四皇子死了的事情,让我没事不要出门,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他对我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十四皇子死在莲花缸里,皇上绝对会查,也会怀疑我和齐念舒。 在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家里,吃吃喝喝,照顾齐念舒,给禾苗炖肘子。 惠嫔眼睛都快哭瞎了,皇上怀疑我们要讲究证据,她怀疑我们,直接疯言疯语赖在我头上和齐念舒身上。 皇上让宫中禁卫和大理寺凤九负一起查他死亡的原因,查来查去的结果就是他自己,受伤之后趴在屋里太无聊,出来走动,臀部太痛,脚下一滑,一头栽进去的。 他因为下药伤害齐念舒,皇上让他自己在宫中闭门思过,除了必要的换药,送饭送水,宫女太监都不在宫殿里的。 所以他栽下去之后,没有宫女太监看到,里面满是淤泥,他臀部又痛,直接在里面憋死溺亡的。 查来查去,他是自己死亡,没有任何凶手,跟任何人没关系,案子结了。 凤九负拿着结了的案子,过来寻我,把纸张放在桌子上,漠然的眼中带着审视:“齐夫人,很厉害,令本官佩服!” 我把纸张拿起,一目十行的扫下去,随手折好,拿在手中,回视着他的双眼:“凤大人,你为什么一有命案,就往我身上扯,不会因为我吻了你,你爱上我了,故意跟我过不去,引起我的注意吧!” 第136章 威胁皇上赐婚,但是只能当个妾 凤九负把手往身后一背,出口斥责我:“齐夫人,请你慎言,莫要在自己的府上胡说八道,让言伶侯爷脸上无光!” 我轻笑出口,抬脚向他走去:“凤大人,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不敢承认,对我与别人不同?” 凤九负淡漠的眸子仿佛染上了冰:“齐夫人手上染了血,握了几条命,手段了得,尾巴扫的干净,牙尖嘴利,本官想抓你的尾巴,想把你捉拿归案,当然对你和他人不同。” 我笑语盈盈的哦了一声:“能得凤大人的青睐,是我三生有幸,凤大人要好好加油,早点抓住我的小辫子,把我抓进大理寺,严刑拷打,向你求饶,向你哭泣!” 凤九负眸子仿佛要掉出冰渣来:“齐夫人,你报复镇国亲王府,想做三皇子妃,姜大人知道吗?” 我十六岁见他,现在三年快四年过去了,他当我是小孩子,在这里出口炸我。 我爹知道吗? 我爹是知道,他的立场是反对。 文武百官乃至天下人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沈青临想效仿沈知意,让皇上赐婚,我不得不嫁,我爹不得不同意。 我笑容一敛,故意脚下一拐,发出一声惊呼,故意往凤九负身上栽下去。 穿着一身官服的他,见我摔倒,下意识的伸手一扶。 我直接借势倒在了他的怀里,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妩媚的一笑:“凤大人,你心跳好快啊,这是想抓我严刑拷打的心跳,还是想把我按住剥光我的衣服,亲吻我的心跳?” 凤九负如惊垫一般甩开了我,“不可理喻,污言秽语,不知廉耻!” 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胳膊和腿摔得生疼生疼的,眼眶一下红了:“明明是你追着我这个弱女子不放,把十四皇子的死都赖在我身上,现在却说我不知廉耻。” “凤九负,你家世雄伟,是大晋第一公子,你清高,你了不起,我活该是你怀疑的对象,以后京城每死一个人,你全都按在我头上,我就是那十恶不赦的杀人狂。” 凤九负对上我的眼睛,犹如被烫着撇开了眼:“齐夫人,对于镇国亲王府一家,你和你爹的嫌疑最大。” “本官身为皇上册封的大理寺卿,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对于一切触犯大晋律法之人,都要捉拿归案,谁也不能例外!” 说的真是富丽堂皇,字字珠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伟岸,像泼了一身圣光似的。 我不光眼眶红了,眼泪也蓄在了眼眶里,要落不落的:“凤九负,捉奸一双,做贼拿赃,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没有用,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没有证据的你,回头我就去告诉我爹,让我爹参你一本。” 凤九负身姿挺拔:“齐夫人让姜大人参我一本的时候,可得小心了,别惹的皇上注意,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立言:“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什么都不怕,倒是你,盯着我不放,皇上知道,天下人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多想?” 凤九负后退两步远离我:“我如齐夫人一样,捉拿凶手问心无愧,本官今日还有事,告辞。” 他说完撇开眼,转过身,抬脚就往外走,就跟我是毒蛇猛兽,他走迟了,我就会窜出来,咬住他的喉咙一样。 我坐在地上,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越笑越大,凤九负随着我的笑声脚下步伐越跨越大,越走越快,穿过院子离开齐家。 “小娘摔疼了没有?”齐念舒出来扶我,问我:“凤九负是在怀疑小娘杀了十四皇子吗?” 我借着他手上的力气站了起来,掸了一下裙摆上不存在的灰:“他从做大理寺卿那天开始,他就开始怀疑我,不过他找不到证据,一切都是枉然。” “念舒,你要记住,做什么事情,自己把尾巴扫干净,尾巴要是扫不干净,就提前通知外祖父和我。” 齐念舒点头乖巧:“我知道的小娘,十四皇子死了,明天我就回文华殿继续陪读,不会轻举妄动。” 我望着比我高的他,欣慰的一笑:“好孩子,你心里有主意就好,凡事要小心些。” “哦,对了,你也不小了,十六了,该到娶妻的时候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跟我说说,我让人……” 齐念舒打断我:“小娘,爹娘大仇未报,我空有侯爷之名,却一事无成,若是娶妻,娶得贤良淑德跟我们一条心也就罢了,要跟我们不是一条心,我们所作所为够皇上砍了十个脑袋。” 小小的男儿想的周到,刹那间犹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立在我的面前,能替我遮风挡雨,分析局势。 我默了一下张口叮嘱:“你的想法是对的,是我想岔了,但是你现在大了,又在文华殿陪皇子们读书,你要小心莫让皇上赐了婚!” 自己可以不找媳妇,我可以不给他找,皇上是变数,他若给谁赐婚,谁不答应,就是抗旨不遵,要受到惩罚的。 “尤其是现在。”我停顿了一下又道:“三皇子求娶我,皇上对我和对你绝对是有意见的,他一定会找我们麻烦。” 齐念舒眸子一闪:“小娘,我有办法让皇上不找我麻烦!” 我惊讶:“你有办法不让皇上找你麻烦,什么办法?” 齐念舒卖着关子一笑:“小娘等着看好了!” 他让我等着看,我既开心又忐忑又兴奋。 直到第二天,伤养的差不多的齐念舒重回文华殿,陪皇子们读书写字,君子六艺。 快到晌午的时候,皇后派人接我进宫,我不敢违背,带着禾苗就进了宫。 接我进宫的太监没有把我领进皇后宫,而是把我领到另外一处。 我思量着是不是有人要对付我,就听见皇子们的嘲笑声:“齐念舒,你说你小娘以后要嫁给我三哥,你是不是要叫我三哥小爹?” “哎哟喂,三哥也是的,明明自己才二十来岁,这要是娶了齐念舒的小娘,不用自己费劲,就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 “老十,话不能这样说,三弟目的不是有个便宜儿子,而是图齐夫人美色。” “我就问你们,你们看到齐夫人的美貌了吧,那肤若凝脂,艳丽无双,腰身柔软,是个男人怕都无法抗拒,三弟你说是吧?” “闭嘴!”齐念舒一声斥责暴喝,握手成拳,挥打在沈青临脸上:“你们都闭嘴,不准你们侮辱我母亲,我母亲不会嫁给他!” 众位皇子见沈青临被打唏嘘:“齐念舒,你小小的一个侯爷,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三哥?” “三哥,别放过他,揍他。” “对,老三,上报父皇,就说言伶侯无法无天,在宫廷中随便挥手打人,让父皇撤了他的侯爵之位。” 沈青临伸手擦掉嘴角的血,冷冷的看向众人:“各位皇兄皇弟今日把我叫过来,又把言伶侯叫过来目的不就是挑拨离间,让我们相互打吗?” “现在合了各位的心意,各位看了热闹不行,还惦记着我们的命,你们未免也太恶心人了。” “你才是最恶心的那个!”齐念舒手指着沈青临骂道:“谁让你向皇上求娶我母亲的,我母亲贤良淑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岂能是你肖想的?” “走,现在跟我走,去见皇上,你告诉皇上,你之前的求娶,只是一时兴起,喝醉酒胡说八道。” 我站在拐角处听,明白了今天这一场将计就计是齐念舒向皇上表明,他是反对沈青临娶我的。 为人子者,反对自己的母亲再嫁人,不惜不要命的动手打人,他也是受害者,因此皇上不但不能找他麻烦,还会安抚他,不会想着给他赐婚。 小孩子变聪明,懂得如何在豺狼虎豹身上撕下肉来,我很欣慰,我很高兴。 “齐夫人!”领着我进宫的太监,压着尖细的嗓子,叫着我道:“皇后娘娘说了,皇上最近为了夫人和三皇子的事,吃饭不香,喝茶不舒,所以……” 所以今天这场戏,不光是齐念舒将计就计,还是皇后特地让人找我给我看。 皇后的目的是让我知道我是红颜祸水,皇宫因为我乌烟瘴气,我应该主动出击,向皇上表明,要么出家,要么远离。 我垂下头颅:“公公提醒的是,我知道我怎么做了。” 太监一笑:“皇后娘娘说齐夫人是聪明人,咱家看着也像,齐夫人请吧。” 我在太监的话音落下,抬脚走了出去,拦住了正在扯着沈青临去见皇上的齐念舒:“念舒!” 齐念舒没想到我会来一松手,来到我的面前:“母亲!” 我冲他点了一下头,上前一步把他挡在身后,看着沈青临,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他们,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各位皇子读圣贤书,圣贤都知道,背后不嚼舌头根。” “在场的各位最小的也没有比念舒小多少,在他受伤中毒刚刚痊愈之际,各位就这样说他,未免太有失为君之道。” 在场的众皇子们,傲气又不屑:“齐夫人,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承认,就要承受别人的风言风语。” “我们说的哪一句有错,那一句也没有错,本来就是你,不守妇道,到处乱勾搭,不然我三哥,战功赫赫……” “哐当一声!” 沈青临一拳砸在了说话的五皇子脸上,五皇子的声音嘎然而止,捂着脸难以置信:“沈青临,你敢打我?” 沈青临甩了甩手,坚定而又霸气:“是我用战功求娶姜回,她在我求娶她之前是不知情的,你们这样污蔑她,我看不顺眼。” “你再说我再打,打的你不在说为止,你要是告到父皇那里,我也不怕。” 五皇子的娘在后宫里是妃位,五皇子又受宠,捂着脸咽不下这口气:“好你个沈青临,我现在就去告诉父皇,我让父皇治你的罪,治你们的罪。” 关我什么事,我自始至终都是被动的,五皇子还把我牵扯进来,沈家人果然都是有病该死。 我们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找皇上,到了上元宫。 在来的期间我与沈青临对视了一眼,他用眼神安抚我,这一次,一定让皇上赐婚。 皇上在上元宫内正和我爹和沈知安商量国事,听见太监禀报,他们三个一起出来。 他们三个人看见我,眼神不同程度的变了,完全是一副没料到我会出现在皇宫的样子。 齐念舒说是迟那是快,在所有人还没有跪地请安之前扑通一声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求皇上为臣做主!” 皇上眼眸一扫众皇子,众皇子弯腰躬身拱手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更别说刚刚的气势汹汹。 皇上收回视线看向齐念舒:“言伶侯,这是身体好了,又进宫陪读了,朕很高兴,你让朕为你做什么主,说吧!” 齐念舒俯身叩首,“为人子女者,臣恳求皇上,让三皇子不要胡说八道,败坏我娘的名声。” “他不要做人,不要颜面,我娘和我还要做人,还要颜面,恳请皇上做主,为臣和我娘主持公道,莫让他人对我和我娘指指点点。” “我和我娘光明正大,从未想过攀三皇子的高枝,更不想有人在背后说,我要叫三皇子一声小爹!” “我也不想死,皇上,因为三皇子要求娶我娘,让我在文华殿抬不起头,被人欺负,被人下毒,我宁愿为皇上为大晋战死沙场,也不要死的不明不白。” 皇上眼睛一眯,重新落在了他的儿子们身上,他心里明白,他的儿子们因为这件事情,跟个长舌妇一样,天天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齐念舒中毒之事,下毒之人真的只害他一个,没人知道,没人知晓。 皇上身为君王,想的比旁人多,自然而然会多想有人要端了他的儿子们,齐念舒只不过带他的儿子们受过。 皇上还没说话,沈青临撩起衣袍扑通一声跪地:“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成全儿臣,赐婚姜回给儿臣堵住悠悠众口!” 第137章 嫁人不能为正妻,只能为妾 沈青临话音一落,就被皇上踹了一脚:“放肆,齐夫人乃是一品诰命夫人,言伶侯爷之母,岂能是你求娶的?” 沈青临被踹倒在地,转瞬之间爬跪好,竭尽所能的向皇上表示自己的心:“父皇,儿臣可以什么都不要,不当禁军副统领,不当三皇子,做一个寻常百姓,跟姜回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 皇上气的胸口起伏,眼底闪烁着愤怒:“好一句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情种不过如此,你当真一无所有的要当情种?” 沈青临昂头望着皇上,倔强而又坚定,仿佛和我在一起,就是他此生最大荣耀:“只要能娶她为妻,就算一无所有,我能挥得起刀,拉得起弓,在山上做猎户,我也不会饿着她。” 皇上气的又踹了他一脚:“你愿意娶她为妻,她不愿意嫁你为妻,一切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沈青临否认了皇上的话:“不是,只要父皇赐婚,她就是我的妻,我会给天下人证明,我只要她一人。” 好痴情的言语,这要在茶肆酒楼里被说书人说出来,必然满屋高客,满堂喝彩,更让闺中女子欢喜,觉得拥有这么个痴情人,一生足矣。 但是我爹告诉我,人心易变,最容易变的是男人的心,不爱自己便无敌,一爱就有软肋,有了软肋就影响判断和算计。 我爹从小到大教我断情绝爱,告知我,想要报仇,光是有计谋不够,光是有美貌不够,最主要是心够狠。 沈青临的执着让皇上把视线落在了我身上,犀利威严的视线犹如一把刀子,想要把我砍死捅碎:“姜回,你今日为何在皇宫的?” 我跪在齐念舒身旁,心思活络起来:“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想臣妇了,派人去接的臣妇,路过宫道时,听见几位皇子闲言碎语,念舒气不过与其理论。” “臣妇怕冲突太大,便没有去皇后娘娘那边,跟着他们一起来寻皇上,求皇上让念舒去平津关,去跟神武大将军叶华夏一起完成他爹的遗愿,镇守平津关,为皇上开疆辟土,保家卫国!” 齐念舒愕然的看着我,仿佛没预想到我要送他走。 在他不想娶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想着念着把他送走。 送到哪里合适? 送到别的将军那里,人生地不熟。 送到他舅舅那里,难免那边的人会说我坏话,长此以往,会让他的心动摇,认为觉得我不好, 只有叶华夏那里,叶华夏是跟我一起的,她不会说我坏话,她会竭尽所能的帮我教导他,用尽全力让他独当一面。 皇上居高临下,眯着眼睛审视着我:“齐夫人一心为儿,让朕动容,朕允了,言伶侯即日起,不必去文华殿陪读,三日之后去平津关镇守。” 我俯身叩首,高呼谢主隆恩。 齐念舒愣了半天,才谢主隆恩。 我等他谢好之后,向皇上禀道:“皇上,我儿三日之后要去平津关,请允许臣妇带念舒给皇后请个安,回去收拾行李。” 皇上摆手:“去吧!” 我再一次高呼谢主隆恩,带着齐念舒离开了危险中心,向皇后宫走去。 齐念舒一路上对我欲言又止,想要问我,怕在皇宫隔墙有耳。 我带着他来到皇后宫,给皇后行完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告诉皇后,齐念舒要去平津关。 皇后似有千言万语要教训我,但一天三日之后齐念舒要离开,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她也没为难我,随便说了几句,就放我们离开了。 我们两个跟着宫女太监从皇宫里,走到皇宫外,上了马车远离皇宫之后,齐念舒盯着我张口问道:“小娘,你为什么突然把我送到平津关,我要去了,你留在京城就是人质!” 我浅浅一笑:“傻孩子,等你走后,我要嫁给沈青临的,去做他的侧妃,去做他的妾。” “我不会是人质,倒是你,一定要在平津关好好跟叶华夏学本事,学打仗,不要辱没了你爹威名!” 齐念舒哪怕是十六了,本质上还是一个孩子,他红了眼眶,问我:“小娘,明明你为了我们的仇,忍气吞声,想尽办法,可以想到你堂堂一品诰命夫人要去做妾,我的心就如刀绞,就觉得自己无用。” “小娘,我爹说的对,你应该是明媚的,你应该是张扬的,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我嘴角的浅笑慢慢的隐去,心尖犹如被针扎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齐思渡真是死了还让我念念不忘,自始至终,他觉得我是一个小姑娘,应该肆意张扬的活着。 他把他儿子教的,犹如一道曙光,一直射在我心里,有事没事提醒我一下,让我的心酸一下。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你爹那样的将军。” “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我坚强的后盾,我会得偿所愿,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肆意张扬,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齐念舒声音哽咽:“小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好好的在京城等我,我一定会荣耀而归,让你成为整个京城旁人最羡慕的夫人!” 我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酸楚眨掉,掷地有声的应了一声:“好!” 齐念舒要离开京城的事情,如风一般传遍整个京城。 京城里面的人,都以为他嫌我丢人现眼,向皇上请命,远离京城,去他父亲守护的平津关。 有许多人为他打抱不平,议论纷纷:“言伶侯爷也是可怜,亲生母亲早亡,父亲战死沙场,继母还被三皇子求娶,要说他继母跟三皇子之前没有勾搭,我是万万不相信的。” “可不就是,之前没有喜欢,后面怎会不要命的求娶,我看他们肯定早就勾搭到一起去了,皇上没表态,大概是因为三皇子战功赫赫。” “所以,你们说,等言伶侯爷去边关,皇上会不会就同意三皇子迎娶齐夫人?” “圣心难测,谁知道呢,就是可怜言伶小侯爷了。” “是啊,是啊,小侯爷今年十六岁,正常人家这个年龄,都开始讲人讲妻了,小侯爷到现在没有动静,这不是明摆着,他这个继母,是一个人物啊。” “他这个继母当然是一个人物了,你们也不想想,她从一个庶出变成了一个嫡出,就冲着她这份能耐,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可怜姜大人一世英名,搞不好要毁在她这个女儿的手上。” 我蒙着面纱和禾苗在外面采买,听到这些人议论,像个没事人似的。 禾苗这个小丫头就不行了,她拳头都攥紧了,要不是我拉着,她就上前跟他们理论去了。 小姑娘太年轻,没有像我一样练就铜墙铁壁,遮挡伤不了我的流言蜚语。 她气呼呼的,我用三个大肘子才把她哄好,才没让她出去打人。 文武百官中有不少想巴结齐念舒,想着他去平津关,如同他爹一样,成为将军,提前交好,回头也是一条路。 他们就派人送东西过来,吃的喝的用的,送了不少过来,我不带一分没要,还回了薄礼,让任何人都找不到错处,让皇上也拿不了把柄的礼仪往来。 我用两天的时间收拾的差不多,找了商队带了大部分过去,剩下的小部分,齐念舒可以自己带过去。 在这两天里,沈青临像失踪了一样,没有来找我,我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我不着急他会不会娶我,以他现在对我的爱,无论他娶不娶,我都在他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我爹在第三天拿着打好的臂缚,护心甲,来到了齐府,送给了齐念舒。 我爹找专人打的东西,用料极其讲究。 齐念舒很喜欢爱不释手:“谢谢外祖父,我很喜欢。” 我爹头一点:“喜欢就好,以后外祖父每年给你打一副。” 齐念舒重重的嗯了一声,拿着护心甲,臂缚就去后院去了。 我爹穿着麻布棉袍,身姿挺拔,眉目清俊,如一棵松一般笔直坚韧。 他目送着齐念舒走远方才开口道:“念舒这个孩子,像你!” 我站在我爹旁边和他望着一个人:“那是,我带他将近快四年了,同一个屋檐下,总归有点相似。” “更何况,他爹是你的好友,既是你的好友,人品德性,绝对是上上选。” 我爹收回眼帘,侧头望我:“你让他走是对的,十六岁的男儿心性不稳,很容易被旁人带偏,很容易受旁人影响。” 我扯着嘴角扬起:“爹,我的目的不是在此,我希望他去边关,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像他爹一样的大将军。” “我光有一个叶华夏是不够的,我需要更多更忠诚的将军,来方便我以后的行事!” 我爹问道:“你倒不担心皇上同不同意沈青临娶你?” 我嫣然一笑,反问我爹:“我为什么要担心,沈青临娶了我,就是得到了心中欢喜,他娶不到我,就会心生不甘。” “他会打仗,又是禁军副统领,无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或者其他对高位有兴趣的人,都会拉拢他。” “他自己肯定不甘做别人的棋子,想着掌着主动权方能娶得我,那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站得更高,我在后面坐享其成就行了。” 我爹听完我所说,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了一抹弧度:“我儿分析的有道理,我儿长大了,我很欣慰。” 我望着我爹:“爹,我可以保护你!” 我爹一愣,一双漂亮深情的桃花眼望着我,却又不是望着我,透着我看我娘。 我知道,他想我娘了。 那个漂亮绝美,跳起胡旋舞,扬着笑脸,犹如仙女的女人。 她是他一生挚爱,是他至今不敢望,至今觉得愧疚的女人。 他所有的情,所有的爱,都只对她一个人,我身为他的女儿,也只是得到他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爱。 我爹看了我一会儿,撇开眼睛,眼皮微垂,转了话题道:“沈青临这次铁了心的要娶你,自打你上次离开皇宫之后,他一直跪在上元宫外,已经跪了两天了!” 我唏嘘了一声:“他已经跪了两天了,皇上看着也不像被人威胁的,他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 我爹与我分析:“适得其反倒不会,相比太子和二皇子四皇子他们这些有强大外祖家的人来比,皇上更喜欢他没有强大的外祖家!” “战功赫赫,又是将帅之才,除了在娶你的路上一去不回头,其他方面,全以皇上为主,忠心耿耿的模样,让皇上都觉得他憨的不行,对他多一分疼爱。” 皇上年龄大了,太子也生孩子,年龄也不小了,就等着皇上什么时候死上位。 身为君王者,皇上岂能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但是他万岁不了。 他只能寻找一些看重一些对他没有威胁的儿子,这样才能让他的江山巩固,让惦念他江山的儿子们忌惮。 我挑眉笑道:“爹的意思是,皇上迟早要答应他娶我。” 我爹点头:“没错,皇上迟早会答应,但是,你只会是一个侧妃。” 我爹一语成谶! 齐念舒离开京城第二天。 沈青临昏死在上元宫门口,皇上震怒宣我进了宫,问我:“姜回,朕的儿子为了你,五天不吃不喝,还有一口气,你可欢喜?” 我跪地昂头望着皇上:“回禀皇上,这是他的事,与臣妇何干,臣妇为何要欢喜?” 皇上眯着杀意腾腾的眼:“他为你如此,你不为他心动?” 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像不怕死似的,对皇上道:“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我为何要为他心动?” “我从来没让他求娶我,我与他见面,与他说话,屈指可数。” “不是所有的救命恩人都会像话本上说的那样,要以身相许。” “我有丈夫,我的丈夫是大晋的英雄,我有儿子,即将成为大晋的荣耀。” “他要求娶我,我就要为他心动,凭的是什么,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您自个没管好孩子,让我的名声受损,还倒怨起我来了。” 皇上眼中颜色一变:“放肆!” 我把头磕在地上,以退为进:“臣妇恳请皇上,让臣妇去平津关,远离京城,远离三皇子。” 皇上从上面下来,来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高高在上:“姜回,朕倒是小瞧了你,别以为朕不知道,朕的儿子沈青临三更半夜翻你家的墙,不止一次!” “你现在是以退为进,朕偏不如你所愿,朕现在就赐婚你们,让你做他的侍妾!” 第138章 皇上让我做他儿子的妾,有人惦记我的性命 皇上的话让我心头一震,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皇上,臣妇不想嫁给三皇子,他每一次的翻墙,都让府中的护院驱赶走的。” “臣妇对他没有私情,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妇只愿做齐思渡遗孀未亡人,不愿意做三皇子的侍妾。” 皇上对我的话充耳未闻,声音威严,不容置喙道:“晚了,姜回,赶紧滚去告诉朕的儿子,你可以做他的妾了。” “皇上……” “你想抗旨不遵吗?” 我浑身一抖:“臣妇,不敢。” 皇上一转身,拂袖向他的高座走去。 我趴在地上,慢慢的跪着,后退后退,一直后退到门口才爬起来。 我离开上元宫,跟在小太监身后去找沈青临,一路看着巍峨的宫墙,耀眼的琉璃瓦,路上三五成群的太监宫女,持剑的禁卫军,我嘴角微微上扬。 历经两个多月,我变成了沈青临的妾,哪怕身份低下,哪怕让人瞧不起,但是我踏进了皇家门,进入了宫廷。 沈青临现在爱我,视我爹为老师,叫沈知安大舅舅,无论哪方面,就算我是他的妾,他也会对我如珠如宝不会苛待我。 只要他深爱着我,在这宫廷里,我的日子就不会难过,我就能掌控他,就能利用他。 为了早点见到他,我行走的脚步轻快了些许,跟着小太监走了将近两盏茶的功夫,来到皇宫一处偏殿。 送我的小太监没有把我送进去,把我送到门口,停了下来对我道:“齐夫人,三皇子就住在这里,您自个过去瞧瞧。” 我瞧了瞧已经掉漆的宫门,偏僻的宫殿,掏出一片金叶子,塞到小太监手里:“多谢公公,请公公喝茶。” 小太监把手缩到衣袖中,收下的那片金叶子:“谢谢齐夫人,夫人请。” 我向他点了一下头,抬脚上了台阶,跨过门槛,走进了这偏僻的宫殿。 院落打扫的很干净,但宫殿很陈旧,像年代久矣的老者,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我穿过院落,走向主殿,跨了进去,在最里面的屋子里,找到了沈青临。 他躺在床上,面色潮红,整个人像煮熟了一般,我加快步伐走了过去,伸手抚在他的额头之上。 他额头滚烫,差点烫了我的手,我连忙起身,掏出帕子,丢进水盆里,把帕子打湿,覆盖在他的额头之上。 他向皇上跪地求婚,跪了几天几夜,直至昏死过去,皇上也没给他找太医,也没有让人伺候他。 看来他这一次真的惹了皇上,让皇上很生气,不过也是皇上根本就不在乎他。 皇上在乎的是他听不听话,忠不忠诚,好不好用。 这样也好,没人在乎他,我在乎他,他醒来就会多爱我几分,多重视我几分。 我除了给他的额头敷上了帕子,我还脱掉了他的衣裳,给他擦身。 他的高烧不退,烧的迷迷瞪瞪,看到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抓住我:“姜回,你来我的梦里了?” “太好了,在梦里,我要娶你为妻,我们两个永远不分开。” 我低声哄着他:“不是在梦里,是我已经来到你身边,皇上愿意让我嫁给你。” 沈青临轻呼啊了一声,眼神越发的迷离:“这个梦好美,梦见父皇同意我娶你,你要做我的妻子了。” “这么美的梦,我要一直做下去,我不要醒来,姜回,好不好?” 我低声哄着他:“你再梦一会儿,等睁开眼睛了,就能看见我。” 沈青临特别听话的闭上了眼,不大一会儿,沉沉睡去。 我给他全身都擦了,但是他依旧烧的不退,我好不容易嫁给他,皇上好不容易脱,我可不能让他死了。 我给他喂了两杯水,把自己手腕上的平安扣系在了他的手上,我去找太医。 不料太医说没有皇后和皇上的命令,在这宫廷之中,他们不会医治任何人。 也就是说,皇上和皇后故意交代,不让太医去给沈青临医治,要让高热折磨他,要让他煎熬,来达到告诉他,不是什么东西他都能随心所欲,想要得到什么,必须要付出什么。 我也不敢出宫,怕出了宫就进不来了,没有办法我重新返回去,重新给他再擦了一遍,他的屋子里找寻。 皇宫里不受宠的孩子有着他们自己的生存之道,沈青临也不例外。 我在他破旧的房里找到了我曾经给他的人参片,还有些风寒药。 我用这些药,加上一夜未睡,不断给他擦拭身体,才把他的高热弄下来,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 我累的眼睛睁不开,趴在他的床前,慢慢的睡去,然而没睡多久,我的头发一重,有人扯着我的头发。 疼痛让我猛然睁开眼,就看见了惠嫔娘娘面容狰狞苍老,使劲的扯着我的头发。 我想从她手上夺过我的头发,她的手像个铁链一般,死死的绞着我的头发,让我没有任何掰开的机会。 “啪啪啪!” 惠嫔见我挣扎,反手就打在我的脸上:“贱人,还我儿子的命!” 我顾不得脸打的生疼,伸手攥住打我脸的手,往前面一拉,往嘴边一放,张口咬住了她的手。 “啊!” 惠嫔发出一声凄厉,震耳欲聋的痛呼惨叫,拽着我头发的手松了,握成拳头,使劲的捶打在我的头上:“贱人,我打死你,还我儿子的命,还我儿子的命。” 我嘴巴不松开,她打我的头有多疼,我就咬她有多疼。 我把她的肉咬开,咬到她的骨头,咬的满嘴血腥,吃肉啃骨头似的。 到底是她忍不了疼,不再打我,变成了呜咽到抽气的哭声。 我松开了嘴,对着地上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肉,随机上手就去打惠嫔:“你儿子他是自己失足掉进莲花缸里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该庆幸他早死,不然的话他下毒侵害齐念舒乃至众位皇子这条罪,就让他生不如死。” 惠嫔被我打的脸颊红肿,犹如疯婆:“是你,姜回,就是你,你和沈青临害死我儿的,冤枉我儿的。” “我告诉你,告诉你们,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一定要杀了你们,为我儿报仇!” 惠嫔眼中迸裂出巨大的恨意,恨不得现在就扑上来,杀了我。 我看到她这样,我也想杀了她,可是这里是宫廷,不是外面其他普通的地方,我现在没办法杀了她。 我反手掐着她的脖子:“你觉得你儿子的死跟我和三皇子有关,你拿着证据告到皇上那里去,让我们为你儿子偿命就是。” “你现在没有证据,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真当以为我好欺负,把我杀了,你就能好过!” 惠嫔用手抠我的手臂:“我儿子死了,皇上不宠我了,我本来就没日子过了,杀了你们我才畅快。” “那你这一辈子都杀不了我……” “皇后驾到!” 我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我眼珠子一转,收回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来,把头发扯得更乱,就往外冲:“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命啊,惠嫔娘娘要杀我!” 第139章 我发疯,嘎嘎乱杀 我发疯似的冲出去,宫女太监连忙挡在皇后前面,对着我斥责道:“哪来的疯子,还不赶紧跪下,惊了皇后是要被砍脑袋的!” 我扑通一声跪下,叫喊着皇后:“皇后娘娘,我是姜回,奉皇上之命,来照顾三皇子,可是惠美人她突然闯入,想杀三皇子和我,还请皇后娘娘为我们做主!” 恵嫔因为十四皇子降了位分,现在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美人,自己的母家就算还可以,失去儿子的她,也不能在皇上面前有任何一席之地,我在后宫无法杀了她,但是皇后能。 皇后摆了摆手,挡在她前面的宫女太监让开了,她拿着帕子掩了一下嘴角,眼中一闪嫌弃。 她刚欲开口说话,惠美人跟着冲了出来,手指着我:“皇后娘娘,你要为臣妾做主,臣妾的儿子十四皇子就是被这贱人连同三皇子杀害的。” 我立马反过去:“惠美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十四皇子不但重伤我儿,还对我儿下毒,差点让我儿变成傻子。” “他自己失足跌入莲花缸,大理寺已经查清楚结案了,皇上都批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为我们做主,不要让惠美人如此冤枉我们,往我们身上泼脏水,还企图杀害我们!” 我太狼狈了,头发凌乱,两个脸颊都有手指印,虽然恵美人比我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比我还惨一些。 惠美人听到我这样一说,就对我扑了过来:“贱人,你这个二嫁的贱人,不是你和三皇子,我儿子怎会死?” “就是你杀了我儿,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十四报仇!” 皇后就站在眼前,惠美人扑向我,要打我,要掐死我,我自然而然不会反抗,我在等皇后。 不曾料想到,我被惠美人扑倒在地,掐着脖子,皇后也没开口制止,任她掐着我,我脚蹬地的挣扎。 就在我呼吸困难,以为要死的时候,皇后摆了摆手,她的宫女太监上前,拉开了惠美人。 我得到自由,手抵着脖子,大口喘息的咳了起来,咳的撕心裂肺,满脸通红。 惠美人被压住,竭尽全力,用力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她,为我十四报仇。” “我要让她血债血偿,我要让她下去陪我的十四!” 皇后张口轻飘飘道:“菊姑姑,惠美人神志不清楚,泼点冷水让她清醒清醒,若还是不清醒,就往她嘴里灌金汁。” 金汁,就是粪水! 一个人要被灌上了这玩意那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要被人反复的说,当成笑话嘲笑一辈子。 惠美人不用泼冷水,就恢复了正常,不过她的眼神依旧凶狠,杀意腾腾的望着我。 菊姑姑上前禀报:“回禀娘娘,惠美人已清醒,不用灌金汁和泼冷水!” 皇后点了点头:“就把她送回冷宫,严加看管,莫让她再出来,吓着三皇子和他的侍妾!”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想借皇后之手杀了惠美人,解决她这个隐患,没想到皇后轻轻的拿,轻轻的放下,让我的计划和算计落了空,杀不死她。 菊姑姑让人把惠美人拖走了。 惠美人口吐芬芳,不断的骂我,诅咒我,让我不得好死。 直致听不到骂声之后,皇后向我走过来,把手中的帕子丢给我:“姜回,你太不体面了!” 我接下皇后的帕子,向她谢恩,自然也知道她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从庶女变成嫡女,从嫡女变成一品诰命夫人,从一品诰命夫人又变成了侍妾。 别人是越活越好,越活越富贵,我反过来,越活越差劲,变成了一个犹如玩意的侍妾。 我昂头泪水盈盈的望着皇后:“圣命难违,一切并非我所愿,请皇后娘娘,相信我!” 皇后娘娘笑出声来:“也是,三皇子痴情,为你跪在皇上面前整整五日不吃不喝。” “皇上不让他死,才忍着如吞了苍蝇般的恶心,给你们两个赐婚,从此以后天下百姓得知,皇上把一品告命夫人赐给自己的儿子妾了,坏人皇上当了,痴情人三皇子当了。” “你也是可怜,好好的一品诰命夫人,荣华富贵,是多少女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一下子就没了。” 在皇后话音落下,我泪水滚落下来,一副委屈又憋屈又不敢大声声张的样子。 皇后瞧着我哭,不耐烦的说道:“行了,别哭了,收拾收拾,太医马上就进来。” 沈青临高热快退下来了,她带太医来了,这是想让沈青临欠她一个人情,还是想让我欠她一个人情? 我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把凌乱的头发,重新挽好。 太医被菊姑姑请了进来,进了房间,皇后也跟了进来,上下打量屋子里,眼中闪烁着嫌弃。 也不怪她嫌弃,皇上看似器重沈青临,实则就是因为他好拿捏,不争不夺不抢,给了就要,不给就不要。 这一次他出去打仗,一打就是两年多,接近三年,一身战功赫赫回来,要是别的皇子,肯定是大批的赏赐,连同自己的母亲,外祖家一起赏赐。 沈青临除了一个禁军副统领之外,用战功求娶我之外,没有得到任何赏赐,屋子里的桌椅,就连他躺着被子,都是旧的,不能再旧,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太医给沈青临看完之后,过来禀报皇后:“皇后娘娘,三皇子高热已退下去,现在正在昏迷,接下来吃些药,吃些清淡的饭食,没有性命之忧。” 皇后闻言:“去吧,多开一些药,好好给三皇子补一补。” 太医领命而去,离开了房间,皇后张口就叫我:“姜回,过来,帮本宫瞧瞧,这画像里面的美人,谁最漂亮!” 皇后话说罢,她身边的太监拿出几张小相放在了桌子上。 我不懂她何意,但皇宫是她的地盘,我根基未稳,只能忍气吞声,顺着她所说恭顺地去做。 我从六张画像中,挑出认为两张最漂亮的,双手奉给了皇后:“娘娘,这两个美人漂亮!” 皇后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用眼神淡淡的一瞥:“姜回,你眼光不错,这两位的确漂亮,等三皇子醒来,你就把这两个小相拿给他,告诉他,这两位小姐是他的正妻三皇子妃!” 第140章 给他选完女人,还要劝他娶,真是活久见 挑画像的时候,心中隐约有些猜想,现在猜想变成真,我还是故作拿着小相的手一抖,犹如重创一般,好半响才错愕难以置信的问皇后:“娘娘,这是给三皇子选的正妃,皇上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给三皇子娶妃?” 皇后娘娘翘着嘴角:“是啊,三皇子也老大不小了,该为皇室开枝散叶了。” “皇上看重三皇子,做了最大的让步,让你做三皇子的侍妾,但是条件,必须你亲自给三皇子挑三皇子妃,劝他娶正妃,你在他娶正妃的那一天,他们从正门,你从侧门进!” 我若是爱沈青临这便是杀人诛心。 幸亏我不爱他。 我表面痛楚,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内心毫无波澜。 我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出,皇上不会让我好过,会让他娶正妃,来压制我。 我在这,皇上又能压制我爹,又能让沈青临对他忠心耿耿,没有二心,他能更好的用他,而不用担心他如其他儿子一样惦念他的江山。 在沈青临要娶我的这场事中,最大的受益真是皇上,因为我,他掌控了我身边的所有人,每个人还不能忤逆他,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我的眼泪如珠子一般滚落下来,跪在皇后面前,头抵在她的鞋面上,泣不成声:“皇后娘娘,不管您信不信,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嫁给三皇子。” “我爹,我的大舅舅,他们都不赞同,三皇子长跪不起,皇上心疼他,便葬送了我!” 许是我的眼泪烫着了皇后的脚,皇后的叹息声在我的头顶上响起:“三皇子有将帅之才,经历了两次战役,取得了不同凡响的战功。” “皇上对他看重,你又是嫁过两个人的,年龄也大了,你不要怪皇上,也不要怪三皇子,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我把自己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都想了一遍,眼泪才能源源不断的往外流,哭的不能自已。 皇后任我趴在她脚面上哭,哭了许久许久,皇后才弯下腰,拍了拍我。 我昂头望她,一双眼睛红如血,肿的跟核桃似的,还有那张脸被打的红肿,倒映在她的双眼中,显得相当滑稽可笑。 皇后拿出帕子,温柔的给我擦了擦眼泪:“姜回,你也别哭了,咱们女人啊,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不过你还好,你的父亲是右相兼左都御史,他现在只有你一个女儿,就算你以侍妾的身份嫁给三皇子,日子也不会难过。” “更何况还有沈知安沈元帅,三皇子的宠爱,你呀,也是一个幸运的人,若不是因为二嫁,若是一出生就是姜无恙的嫡女,你就是做本宫的儿媳,太子妃也是做得的。” 皇后在拉拢我。 不对,不是在拉拢我! 是在拉拢我身后的父亲和沈知安。 二皇子和他的母妃让皇后感觉到威胁了,她渴望有新的势力加入她,来确保她儿子太子之位不会被人截胡。 所以她今天才会对我这么好,想着潜移默化,想着对我施舍一点小恩典,只要我向着她,她就能利用到我身后的爹和沈知安。 我哽咽的说道:“皇后娘娘,我福薄,命贱,能活着一定是上苍的恩德,那还敢奢望其他。” “今日皇后娘娘与我掏心掏肺,我记着皇后娘娘恩德,以后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我能做到的,皇后娘娘只管吩咐。” 皇后听懂了我的话,就像我听懂了她的话。 她浅浅一笑,从我手上抽掉一个小相,只留一个小相:“乖孩子,本宫也是当母亲的,无论何时何地瞧见你,都是心疼。” “皇上跟本宫说了,给你六副小相挑,你挑中两个,那就让这两个嫁给三皇子为正妃,你挑三个那就嫁三个,你若挑一个,那三皇子只有一个正妃。” “现在你手上只有一个小相,那只有一个三皇子妃,这个小相的事儿,只有你知我知。” 我跟她说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我会找我爹,我会找沈知安,她立马告诉我,我这么听话,向着她,为她所用,她是能让我看到实际好处的。 我满眼感激的向她谢恩。 皇后亲自把我扶起来,拍了拍我的手:“好好在这里伺候三皇子,有什么事情就来皇后宫找本宫。” “大事本宫办不成,小事,让你吃好些,喝好些,让三皇子有药吃,本宫还是能做到的。” 我再次想跪下谢她,她制止了我,像长辈一样叮嘱了我几声,给我留下了一小袋银瓜子,就带人离开了。 我一直送她,送到门口,等她走远,看不见她,重新返回屋里,继续看着沈青临。 看着看着我趴在他的床前,闭上眼假寐,大概过去半盏茶的功夫,沈青临醒了过来用手抚摸着我的脸。 我没有睁开眼睛,假装熟睡,兴许他知道我很累,以为我熟睡,摸着我的脸留恋不已。 我只能在他的抚摸之下,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他醒来还要假装欢喜:“沈青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青临贪婪的望着我:“姜回,对不起,我以为用我的战功赫赫能换你做我的正妻,可……” 我伸手挡住了他的嘴:“沈青临,什么都不要说,我都明白,我的名声背负太多。” “在我与你约定的三个月里,你能娶我,妾就妾,只要你信任我,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我就什么都不怕。” 沈青临伸手拉住我的手腕,把我一带,带趴到他的怀里:“姜回,我不会负你!” 我趴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我相信你,我跟皇后的说话,你听见了吗?” 沈青临扣着我的手一僵:“听见了!” 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抹讥讽:“听见了,那就好,我给你挑选的正妃,是四品都指挥使家的嫡女,今年碧玉年华,就跟你认识我那一年一样大!” “等你病好了,就去向皇上请旨,求娶她,她做正妃,我做妾,她从正门进,我从侧门进……” 沈青临一下翻身而起,捧着我的脸,满眼心疼,“不要说了,姜回,我心疼,我再去求父皇,只娶你一人!” 第141章 你喜欢的男人,我不稀罕 沈青临誓言倾泻而出,没有任何犹豫,我岂能相信他? 当然不能,他和他的父皇,他们沈家人,都是我的杀母仇人,我给他做妾,可不是因为爱他而自甘堕落。 我伸手反握在他的手上,把他的手从我的脸上拿下,泪水盈盈,张口善解人意:“沈青临,皇上让我做你的妾已经是恩同再造,替你背下许多闲言碎语,百姓的指责。” “你若现在去求,是去打他的脸,都指挥使家的嫡女,我认得,我听过,碧玉年华,会一些拳脚功夫,长得活泼可爱。” “你已经过了双二十,别的皇子像你这么大,孩子都读书写字了,都能背四书五经,你太晚了。” “你娶她,我不觉得受气,一点都不觉得……” 我话还没说完,沈青临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埋首在我的颈间,声音发颤发抖:“姜回,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够深厚的父皇喜爱,才会让你如此憋屈。” “你放心,姜回,无论我娶谁做正妃,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只心悦你一个人,我只爱你一个人。” 我用手拍了拍他:“我相信你,你高热刚退下,快躺下,好好休息,我等太医送药过来,给你熬药。” 沈青临不愿意放开我,自己躺着,也要抱着我跟他一起躺,他的被子上床上和他身上散发着汗臭味,我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但他执意要抱着我一起躺,我只能强忍着不喜欢,陪他一起躺,任他贴在我的耳边,诉说对我的爱意,念念不忘。 一直到太医来,他才放开我,视线一直跟随着我,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不能有半分松懈。 不过还好,药来了,我需要给他煎药,就逃避了他,他所在的这个偏院,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倒有个小厨房,还有柴火 小厨房旁边有口井,用水做吃的,只要有东西,就饿不死,我弄了半个时辰,把药煮好了。 待他喝完药之后,圣旨来了,我扶着他,到外面跪地接旨。 宣旨太监声音尖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儿青临,上阵杀敌,英勇威猛,朕欣慰,特赐婚都指挥使嫡长女顾玉瑾为正妃,姜回为侍妾,赐皇子府邸,钦此!” 我与沈青临叩谢主隆恩。 宣旨太监把圣旨一卷,递过来。 沈青临举起双手去接。 宣旨太监把圣旨放在他手上,并没有当即拿离手,而是说道:“恭喜三皇子,贺喜三皇子,除了顾玉瑾小姐为正妻之外,皇上口谕,还有六个美人一同进府。” “这六个美人皇上说了,身份都要比姜回高一些,还望三皇子,到时候,雨露均沾,早日生下孩子,让皇上高兴高兴。” 沈青临圣旨的手一抖,视线刹那间看向我,心疼,愧疚。 我与他对视了一眼,缓缓地垂下头了。 宣旨太监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沈青临碰都不敢碰我,声音发颤道:“姜回,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怎样,对不起……” 我轻声打断他:“没关系,这是你所想,这是你非要娶我的下场,我无话可说。” “药我给你放在小厨房了,我还给你煮了粥,回头你自个记得吃,我要先回齐府。” 我说罢站了起来,他出手要拉我。 我一把甩开他,后退两步,满目受伤,“别碰我,沈青临,让我静静,让我回去。” “我跟你说,本来我是要带着嫁妆嫁你的,做妾就做妾,没关系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可是现在,皇上显然不让你我好过。” “我不带嫁妆嫁你了,我所有的嫁妆,都要留给齐念舒,而你,只能拥有我这个人。” “也许,也许你娶了妻子,娶了其他年轻貌美的女子,你会发现,你已经不爱我了。” 沈青临慌乱的向我保证:“不会的,不会的,姜回,无论事顾玉瑾,还是其他人,我都不会喜欢,我只喜欢你一个。” “你要相信我,你是我拼了命,也要求娶的人啊。” 我继续边后退边道:“我回去了,沈青临,你好好养病,好好养身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不希望你再病了。” “你知道,我过来看你的时候,你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一个人,满脸烧的通红,我去求太医都求不到,还是皇后带了太医过来的。” “姜回……”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我先回去。” 我说完转身就跑,完全忽视他在身后叫我。 一直跑到转弯处,我停下了脚步,侧目回头望了一眼。 我是故意走的,故意走之前提醒他,他从上元宫回来,皇上是把他扔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 是我救了他,让他退了烧,我才是他的恩人,其他人想领功,门儿都没有。 我用帕子遮住了惠美人打肿的脸颊,加快步伐,离开了皇宫,在宫外等我的禾苗迎了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我冲她摇了摇头:“没事儿,回家!” 禾苗扶着我提醒:“老爷,在马车里等你呢。” 我爹在马车里等我,看来他是接到圣旨了。 我加快步伐,上了马车。 我爹穿一身红色官服,手中拿着官帽,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里,等马车帘子放下,我坐下之后,马车行走起来,他才淡淡的张口问道:“皇上下旨了,你被打了?” 我坐在他对面,摘下脸上的帕子,露出红肿的脸:“惠美人失去十四皇子,把这事赖在我身上,今天冲进沈青临所在的偏殿,差点弄死我。” 我爹眼睛一眯,声音清冷带着杀意:“她打了你,三天之内,我会让沈青临杀了她。” 我重新把帕子覆盖在脸上:“谢谢爹!” 我爹压了一口气:“都指挥使家的嫡女顾玉瑾,碧玉年华,拳脚功夫了得,我听有传闻说,她瞧上齐念舒,想求他爹娘到齐府提亲问问的。” “但是他爹娘以齐念舒有你这个继母小娘为由拒绝了,现在她嫁给三皇子做正妃,你要多加小心一些,以防她因爱生恨,觉得是因为你的错,让她无法嫁给齐念舒,从而打骂报复你!” 我闻言,声音一沉:“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我爹一顿:“知道,皇上是故意让他做三皇子的正妃,目的就是想利用她会拳脚,来压着你,教训你!” 第142章 和仇家变成朋友,也不是不可能 我听完我爹的话,蓦然一笑:“爹,皇上怎么就那么自信,顾玉瑾会因爱生恨,把所有的怨气撒在我身上?” 是她爹娘不愿意过来提亲,嫌弃我是齐念舒继母小娘,她要怨应该怨她父母,怎么能怨到我身上? 皇上这个好算计,是经不起推敲,有很大程度上他的棋子是要反水的。 我爹回答我道:“皇上年龄大,不喜欢任何事情超出他的掌控,沈青临为了求娶你,已经忤逆了皇上。” “皇上虽然答应你去做妾,他也要让你和沈青临清楚的知道,你们始终掌控在他的手上,他让你们幸福,你们才能幸福,他不让你们幸福,你们只能像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蹦哒。” 我笑出声来:“爹,皇上如此算计你的女儿,你就没有所表示表示?” 我爹清冷道:“现在我和沈知安以静制动,除了向皇上表现,不愿意让你嫁给沈青临之外,我们不能表现出其他。” 也是,现在对皇上而言,镇国亲王府就是我家的至亲,要是他们两个过于表现,给我撑腰的话,皇上就会认为沈青临不是爱我娶我,是为了我身后的姜府和镇国亲王府。 我爹和沈知安现在要做的就是,对沈青临有诸多不满,让别人以为,他娶了我,不是得到两大助力,而是得罪了两大助力。 我笑容一敛,呼出一口气:“好吧,我现在回家,等着做妾,进沈青临的三皇子府。” 我爹点了点头:“回去好好等着!” 我不但回去好好等着,还把我所有的陪嫁,我在家里重新整理我的嫁妆,重新写入册子里。 我的嫁妆不包括庄子,铺子,田地,还有各种名贵的瓷器,玉器,刺绣,首饰等等。 重新整理,重新入册,又是我自己盯着,非常琐碎,我又没事儿,只当打发时间。 “小姐小姐!”禾苗拎着点心,如风一般冲进来,眼睛亮堂,没心没肺:“天大的好事,天大的好事!” 我把一个双耳红瓷器,擦干净放在了盒子里,才转头看她:“什么天大的好事儿,值得你这样喧哗?” 禾苗嘿嘿一笑,凑近我,压低声音道:“小姐,宫里的惠美人自杀吊死了!” 我拿抹布的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情?” 禾苗道:“好像是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我爹说三天之内让沈青临弄死了惠美人,给我爆打脸的仇,今天是第三天。 沈青临在宫廷里一直不受宠,住的都是偏远靠冷宫,他去冷宫,用一根绳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吊死她,再伪装成她自杀的模样,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我爹这个投名状干的漂亮,接下来沈青临就会过来找我,我的猜想果不其然,吃完晌午饭,沈青临就来找我了。 一根惠美人的金簪子被他放在了我的面前,三天不见他,精神恢复的不错,整个人散发着意气风发。 他眼睛亮亮的望着我,像一个像主人邀功的小狗:“姜回,惠美人已经死了,这是她的簪子,往后,你与我在一起,无论谁伤害你,我都会像解决惠美人一样解决她们。” 我把漂亮精致的簪子拿到手,反复的看了一圈,放在桌子上,出去拿回一个板砖,对着金簪子就砸了下去。 沈青临以为我要干什么,连忙问:“姜回,你这是……” 我哐哐几下,把一根漂亮的金簪子,砸的面目全非,再用刀把上面的字给刮掉,我才抬头看向沈青临:“杀人做坏事最忌讳把别人的贴身物件拿回来。” 他以为拿个簪子向我邀功,把惠美人杀了,替我报了挨了巴掌的仇,我就会兴高采烈,觉得他心里有我,他爱我。 实则他就是一个蠢的,皇宫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他随便拿出一个金簪子,还是惠美人贴身,这玩意一旦流出去,就是最大的隐患。 沈青临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向我解释:“对不起,姜回,我以为拿这个来你会高兴。” 我极其冷漠对他道:“你告诉我她死了,我就高兴了,不需要拿任何东西来证明,她是怎么死的。” 沈青临被我的冷吓了一跳,握住我的手:“姜回,你不要生气,下回我注意,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抽开自己的手:“没事,我没有生气,你现在在我这里不合适,还是赶紧回吧。” 沈青临面对我的冷淡,眼中闪过慌乱:“姜回,你别害怕,我今天过来,是告诉你,皇子府已经选好,跟齐府就隔了两条街,是一个五进的院子。” 我望着他:“你的意思皇子府选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去王府,给你暖床,伺候你……” 沈青临声音一冷打断了我:“姜回,你不要这样说话,我心疼,我难受,我……” 我故意压一口气,撇开脸:“抱歉,沈青临,我一想到与众多的女人分享你一个,我就心里难过,口无遮拦,想着嫁还不如不嫁。” “你别与我一般见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好好想想,想想你的好,想想你对我的承诺。” “姜回……” “好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可以走了。” 我下了逐客令。 沈青临不但没有走,还继续说道:“姜回,三皇子府弄好了,父皇说,这个月底我们就成婚。” 我故作浑身一抖,声音发颤:“皇上的意思是这个月底,我与其他七个女人,一起进你的府上。” “所有的女人,身份都比我高,地位都比我高,我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侍妾。” 沈青临心疼的说道:“姜回,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 我苦涩的一笑:“这是事实,哪怕他不中听,也是事实。” 我就是要提醒他,我的身份比其他的女子高,因为他我做妾,我要让他在心里对我愧疚,觉得对不住我。 沈青临唇角动了动,想要再说话,我一个跨步来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沈青临,我只是说气话,你不要生气,回头我进了你府上,我断然不会再这样说。” “好了,你所说我知道了,回头你娶妻的时候,你派一个小轿来接我就行,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以免皇上多想。” 沈青临想伸手反抱我,被我躲开了,我视他为毒蛇猛兽,不想他挨我的身。 他没有抱住我,怔了好大一会儿,没有放下手臂,而是举起了右手,目光情深的望着:“姜回,我沈青临向天发誓,我这一辈子,无论娶谁,你在我心中都独一无二,我都深爱你一个人!” “我也向天起誓,无论未来多困难,我一定好好寻得功绩,改变你的身份,一定会让你以我的妻站在我身侧,若是违背誓言,没有达成誓言,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一下子红了眼眶,泪水充盈的双眸,声音哽咽:“我相信你,沈青临,我相信你。” 沈青临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深情绵绵的望着我,重重掷地有声的嗯了一声,仿佛在告诉我,他口中所说,绝对能达成所愿。 我是表面深信不疑,内心鄙视,毫无波澜,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跳板,根本不是爱人。 我这样的人已经烂在了泥里,怎么可能配有爱人,没有男人会喜欢我这样,他们只会喜欢温柔小依,善良大方,贤良淑德,家世清白高贵的女子。 我从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变成三皇子妾的事情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京城,闲来无事的京城又多了一个话题。 本来羡慕我的那些女子,纷纷觉得我傻,一品诰命夫人,没有公婆,没有丈夫,只有一个去边关的儿子,日子过得荣华逍遥自在,怎么会想起来去做妾? 有人说,都是三皇子威逼,用战功求的皇上,皇上不得已,才让我做妾,圆了他这个心愿。 也有人说,皇上是为了我爹这个大臣对他忠心耿耿,所以三皇子一求娶我,皇上就把我嫁给他做妾。 还有人说,没有外祖家的三皇子,是为了我身后的爹,还有镇国亲王府,便用战功赫赫求娶我做正妻,谁知道皇上不愿,让我给他做妾,他属于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下子不光得罪了我爹,还得罪了镇国亲王。 更有人说,我就是那话本上克夫的狐狸精,谁沾上谁倒霉,一嫁侯爷之子,现在被拉去打矿,估计已经死了,二嫁将军,将军战死沙场,现在三嫁,估计三皇子也活不长。 更过分的是,有人在第一楼悄没开了赌局,赌三皇子能活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我听到这事的时候,嘴角高高的扬起,现在这个赌局还没有多少银子,等银子多了的时候,我也去压一把。 何苗从外面进来,抱着第一楼凤九负给我画的画。 我以白夜先生身份与他书信交往,已经三年有余。 我们已经形成默契,每个月至少交流三幅画,或者三幅字,三首诗,我喜欢三字,逢三得利,我喜欢利益。 他这次画的画,带着潦草,急躁,不但细节没有处理好,就连大致的框架都昭示着他画这幅画的时候,心情很糟糕。 他一直盯着我,我吻过他,我通过他这幅画自作多情的判断,他可能因为我的嫁人,心情很糟糕。 为了确定我的判断,我没有给他回画,提笔给他回了个信:“九郎,不能再与你书信往来,我要嫁人了!” 第143章 你算计我,我要杀了你 禾苗瞧见我写的回信,张口就问我:“小姐,你给凤大人这样回信,以他的聪明才智,一下子就能查得出来,京城谁家嫁女儿,谁家娶媳妇。” “到时候你对他隐藏的身份,一下子就暴露在他的眼前,别回头,他恼羞成怒,更加跟你过不去。” 我把写好的纸条,折起来,塞进小竹筒里,用蜡封口,绑了一根红带子,递给禾苗:“傻丫头,我是怕他不查。” 禾苗接过小竹筒,愣愣地,傻傻地问:“小姐,你这啥意思,奴婢咋没听明白呢?” 我冲她嫣然一笑:“没听明白就对了,赶紧送过去吧,你在那里等等,搞不好还能等到回信。” 禾苗啊了一声:“还能等到回信,我不信,小姐又觉得我傻,在这里逗我。” 我真的没逗她,凤九负给我的画昭示着他现在糟糕的心情,像他这样高傲的人,二十多了尚未娶妻,不是心高气傲,是就没有合他心意的,令他心动的。 皇上之所以不敢赐婚给他,是因为他的家族太过强大,他八个姐姐嫁的太好,还都向着他。 加上他在大理寺办案,抓不住我和我爹的小辫子之外,办的其他案件都深得皇上的心。 他也如我爹一般,不结党营私,不与他人交好,除了上朝办案,就是佛学,就是道学,就是六根清净,这样的人对于皇上来说,哪怕他不娶妻,也无所谓。 对于凤九负爹来说,更不敢逼他,若是逼急了,他真的要出家为僧,或者出家为道,他爹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我自作多情的猜测,他凌乱的心情,是因为我,正所谓他要抓我的把柄,想要找出我杀人的证据,他就务必对我天天念念不忘。 这一念念不忘不管出于哪一种,都会在他心目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禾苗送信去了,我在家里,抄完佛经,念了一会道经,约摸时间差不多,准备了一个火盆,在院子里。 又把凤九负跟我交流的所有字画,以及书信来往讨论的佛经道经搬到外面。 我以白夜之名与他交往,不知不觉过去三年,三年多的时间,每月至少两三幅画,还有书信,攒着攒着,就有几大箱。 我先搬出去一箱,点了火,开始烧了,烧着烧着,禾苗回来了,正如我所想所料,禾苗带回信回来。 她气喘吁吁的把回信递给我,端起我放在旁边的水灌了一口,惊魂未定般说道:“小姐小姐,你不知道,我在第一楼的时候好险,差一点就被凤家九郎抓个正着。” 我接过回去没有当即打开,感兴趣的问这禾苗:“说说看,你怎么幸运逃脱的?” 禾苗狠狠的喘了两口气,拍着胸脯把气喘匀了,唏嘘不已的张口对我道:“是这样的小姐,我把装信件的竹筒丢在了第一楼,刚丢过去,准备从后面溜走的时候,凤家九郎来了。” “来了就拿了那个竹筒,可能那个竹筒太小,他不像以往一样拿回家在开,他直接打开了,打开它看了之后本身就很冷的,他就像一块大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 “他盯着你写的那个字,许久,许久,许久,至少有一盏茶的功夫,我脑袋瓜又笨,想到你说的等等他可能会回信,我就在那里等啊等啊等。” “一直等到他回神,他果真回信了,回完信之后他就走了,我等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准备下去拿,没想到我眼光一转,我看到他根本就没走。” “他就在第一楼的一个拐角处,一个可以纵观一楼的角落,我伸出去的脚又伸了回来。” “我站在原地没敢轻举妄动,一直等第一楼的老板像往常一样收回来,放在我们约好的地点,我才拿回来,从第一楼后门的厨房跑掉的。” 我把玩着手中的小竹筒:“你从第一楼后门厨房跑掉之后,你就没到前门再溜达溜达?” 禾苗嘿嘿一笑:“小姐真是了解奴婢,奴婢从正门又进去了,从第一楼买了点心回来。” “小姐要吃点心吗?点心就在门外,奴婢给你拿去?” 我拒绝她:“我不吃,你自己拿过来吃,吃好跟我一起把这一箱子东西烧了。” 禾苗见我没怪她,还让她一个人吃,她重重的一点头:“好的,小姐,我这就拿进来吃。” 我坐在椅子上,打开了小竹筒,拿出了里面小小纸条,纸条上写了四个字:“不嫁可否?” 禾苗边往嘴里塞点心边问我:“小姐,回信说了什么?” 我嘴角一扬,纸条连小竹筒一起,往火盆里一丢:“没写什么,吃你的点心。” 禾苗哦了一声,继续奋战她的点心,一包点心被她吃了之后,她抹了抹嘴,开始跟我一起烧字画。 瞧这一幅一幅字画毁于火中,变成灰烬,我扬起的嘴角下不来,我太知道:“不假可否?”这四个字的重量了。 一箱子东西烧完,我心情特别好,让厨子多做了些菜,还温了一壶小酒,带着禾苗莲姨一起吃,一起喝了些。 我喝的微醺,坐在窗户边,吹着夜风,觉得无比舒坦,从内而发的畅快。 翌日,沈青临派人送来了粉色的嫁衣,妾穿粉色,正妻穿大红,随着粉色嫁衣的是漂亮的头面和首饰。 头面和首饰做工精细,用料足,非常显得高贵大气,与粉色的嫁衣,又不搭又不配的。 我只瞧了一眼,便扔在一旁,不再看了,天天在府中无所事事,等着嫁人的日子到来。 不料没几天,我爹过来寻我,见面就开门见山的问我:“姜回,你告诉凤九负你是女子了?” 我微微一怔,随即笑着问我爹:“怎么,凤家九郎最近在查京城所有要嫁的女儿?” 我爹眼睛一眯,瞬间明白了:“你是故意告诉他你是女子,即将嫁人的女子?” 我笑容幅度拉大:“是啊爹,他总以为沈知意和沈知遇一个是被我逼疯的,一个是我设计杀掉的,他在找你我杀人算计人的证据,几番三次,跟我过不去,我岂能善罢甘休?” “所以,钓了三年多的鱼,养了三年多的鱼,总得把他拉出水,看看自己的鱼钩挂的牢不牢啊。” 我爹问我:“姜回,你只是把他拉出水看鱼钩牢不牢,没有其他想法?” 我是我爹教出来的最得意的学生。 果然在他的面前什么都瞒不住。 我走到我爹跟前,没有对我爹隐瞒算计和想法:“爹,你觉得他做我孩子的父亲怎么样?” 我爹眸色骤然一冷,望着我,半响方道:“姜回,你这是要下一步最陡的棋子吗?” 我笑语盈盈:“皇上下旨让沈青临娶正妃,又搞了六个美人给他,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嫁过去之后谁都能打骂。” “为了能有坚强的后盾,为了让我们更能光明正大的为娘报仇,当然要给我的孩子找一个各方面都好的爹,爹,你说呢?” 我爹眸子冷冷:“可行!” 我笑得越发灿烂:“我也觉得可行,劳烦爹给我寻找春药“忘夜”我回头对凤九负用得着。” 我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嗓子微哑的答应了我:“好!” 最近几个月成婚的女子,不在少数。 凤九负私下派人去打听找要成婚的女子。 他打听的很隐秘,别人不知晓,我爹知道。 他打听完之后,他都想办法一一去看。 唯独我,他没有来看。 我等到嫁人的日子,一方小轿把我抬进了三皇子府。 沈青临成婚,京城大事儿。 除了我,皇上口谕,另外一妻六妾和沈青临一起拜堂成亲。 大晋开朝以来,都没这样的事儿。 现在直接发生在沈青临身上,让来的宾客小声的嘀咕。 沈青临觉得对不起我,执意来后院找我,拉着我要去前厅一起当着众人的面拜堂成婚。 我直接甩开了他的手,极其冷静的说道:“沈青临,你不小了,就算没有我爹在后面加持,就算没有我提醒,你应该知道,这是皇上故意的。” “既然是皇上故意的,你要拉着我一起去拜堂,就是抗旨不尊,你要受到惩罚的。” 沈青临穿着一身喜袍,红着眼睛:“我本就对不起你,让你做了我的妾,我现在不能让你在成为别人的笑话。” “姜回,你与我一起去拜堂成亲,父皇要怪罪下来,要杀要剐,随他的便,我不怕他。” 他不怕他,我怕他。 我好不容易嫁进来,就等着适当的日子,出去算计凤九负。 他跟我搞这出,是奔着我命来的,我又不傻,往上跳。 我压了一口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沈青临,你能让我叫你的名字,足以说明我在你心中与众不同,我也知道你把我当成你唯一的妻。” “所以,为了你我的安全,为了你的前程,为了以后你能给我光明正大的身份,现在请务必忍耐,去前厅,跟她们七个人拜堂成亲。” “可是,姜回……” “没什么可是,你快去。”我打断他:“今天晚上你也不要来我这里,你跟顾玉瑾洞房花烛夜,这是规矩。” 沈青临红着一双眼睛,唇瓣发颤,眼底深处闪烁的痛处,不是我把他推向别人的痛处,是他无法做自己主的痛苦。 我见他不动,伸手推了他一把,催促着他:“你快去,别误了吉时。” 沈青临把头一偏,声音哽咽颤抖:“姜回,你等我回来!” 我哄着他:“去吧,我一直等你。” 他这才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回身的离开,等彻底看不见他,我准备转身回房,却听见几声脚步。 我以为沈青临又回来了,重新转过身,刚要说话,凤九负一身墨袍,如鬼魅一般窜出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拖进房里,熄灭了房中蜡烛,压着我,“姜回,你是白夜先生,你在算计我?” 第144章 耀武扬威,弄到我头上来了 我的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疼得我闷哼了一声。 捂着我嘴的凤九负猛然收手,踉跄后退了一步,眼尾发红,带着愤怒的望着我,再次张口嗓音沙哑低沉:“姜回,你是白夜先生,你在算计我!” 我背靠在墙上,缓了缓疼痛,张口来了个死不认账,阴阳怪气:“谁是白夜先生,我一个杀人凶手,满肚子坏水的女人,怎么能算得了凤家九郎?” “凤九负,你太瞧得起我了,让我都觉得受宠若惊,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凤九负此时此刻就像那高高在上的谪仙坠落,雪白的袍子和靴子沾满了肮脏的泥:“姜回,你用白夜先生身份与我交往,书信往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食指竖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提醒他:“凤大人,声音小一些,这是我的新房。” “要是声音大了,引了别人过来,看见你堂堂第一公子,大理寺卿,不顾身份礼仪,在我的房里,你不但要被人弹劾,你的名声还要受损,得不偿失呀!” “你……” 我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气死人不偿命道:“不要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说那个白夜先生骗了你,那你就赶紧把他找到,不劈链锁着他,用烧红的烙铁烫他。” “用皮鞭抽他,告诉他,这就是骗你的下场,对你来说多简单的事,你在这里,冲我嚷嚷个什么劲儿?” 凤九负盯着我,眼底的愤怒如火焰一般,仿佛我就是那负心女,玩弄了他,不负责任一般。 我与他对视,房间里的灯虽然灭,外面的灯还能有点光,让我看见他,让他能看见我。 我心胸坦荡,一点都不虚,他根本就无法在我的脸上和眼中看到任何我是白夜先生的痕迹。 我们两个对视了许久,我后背上的疼痛缓了过来,我站直了身体,抬脚向他走去:“凤大人,口中所说的白夜先生,我有听说过,是第一楼字画卖钱的扛把子。” “无论是他的山水画,美人图,雪景残阳图,还是书写的字,都苍劲有力,凌厉非常,自成一格,旁人仿写,仿画,都仿不来的。” “我是会一点丹青,也会写几笔,但是跟他比起来,我这一辈子,都达不到他初期的水平。” “你说我是他,怎么,你知道他是女子,还是知道她要嫁人,又或者说,你被别人算计了?” 凤九负冷冷的吐出五个字:“我去过你家。” 我向他走去的脚步一顿:“你去过我家,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腿脚功夫了得的人,能闯过我家的护卫!” 想炸我? 门儿都没有。 我不但双手会写字,我还仿了一手好字,更仿了一手好画。 他说去过我家,就算他闯得过护卫,他也绝对不会在我的房间里找到什么。 我与他的书信往来,以及字画往来,没烧掉的,全部埋在了地下,我尾巴收拾的很干净,打扫的很干净。 凤九负望着我的眼睛眨都不眨,我坦荡荡的给他望。 我们两个对视良久,他败下阵来,口气极其生硬:“抱歉,今日你的喜酒,我喝多了。” 我侧身一让:“下次注意一些,今日我不与你计较了,赶紧走吧,还能赶上三皇子敬酒。” 凤九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瞬之间,恢复了他谪仙般的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转身立在门口,看着他如履平地,犹如在家,从容不迫穿过我的院子,离开我的院子。 禾苗从外面拎着食盒跑进来,“小姐小姐,我刚刚……” 我对她嘘了一声,转了话题问道:“哪来的食盒?” 禾苗高举食盒:“三皇子怕您饿着,特地让厨房烧好,让奴婢去拿,过来给您填肚子的。” “三皇子对您真好,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细心的男人,小姐,您从此以后一定会幸福。” 我从她手上接过食盒:“是的,我以后一定会幸福,去吧,把院门插上,咱们来吃东西。” 我嫁过来没有嫁妆只带了禾苗一个人,毕竟是妾,下人带多了过来就是不尊重顾玉瑾,就是在打皇上的脸。 为了让皇上的高高在上,一言九鼎,我就不去以卵碰石,让自己羽翼未丰时,死无葬身之地了。 禾苗跑去把门关上插上,回来点蜡烛,把吃的摆上桌,我进里屋,把粉色的裙子换成了我自己的衣裙,把厚重的首饰摘了,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一个簪子。 脸上的花粉,口脂都被我一一擦去,露出本来的面容,我今年二十有一了,旁人说我老了,铜镜里的我,艳丽的脸庞像长开了一般,比碧玉年华时还好看。 一双眼睛越发魅惑勾人,眼角没有任何细纹,身段更凹凸妖娆,我不明白,我怎么就变成了旁人眼中的老了? 也许就如话本身所说,男人们都钟爱碧玉年华的女子,觉得她们娇嫩,像花骨朵。 二十有一的我,就是那盛开的花朵,太艳丽美丽,让他们不敢摘,只能这样羞辱,指指点点。 沈青临到会讨我欢喜,食盒里的菜有可口小菜,有大菜,更有禾苗喜欢的大肘子,猪蹄子。 禾苗啃的满嘴流油:“小姐小姐,奴婢拿饭菜的时候去前厅瞅了一眼,三皇子跟六个妾一个正妻拜堂成亲,有不少人窃窃私语。” “那六个妾穿的不是粉红,是粉大红,正妻才穿的大红,依照奴婢之言,幸亏三皇子妃家的人没来,不然的话那脸色才叫难看!” 我把鸡腿往她嘴里一塞:“啃你的肉,肉都堵不住你嘴,回头小心这个三皇子妃,拿你开刀。” 禾苗伸手把鸡腿一拉,嘴巴一咬,一大块肉被她撕进嘴里咀嚼吞咽:“不管谁拿奴婢开刀,奴婢对小姐都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从奴婢嘴里撬出话。” 我瞧着她天真无邪自信满满的样子,开心的一笑,心中悠然自得,我把她养的真好,我希望她一直保持,到永远! 我和禾苗吃过,洗漱了一番,准备吹灯睡觉,不料,院门被敲响,禾苗跑去开门。 我披上披风,走出去,就看见六个穿着粉大红,模样长得俊俏,身材凹凸妖娆,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缓缓向我走来。 我在她们走近之后问道:“几位,不知来我院里,有什么事情?” 六个女子上下打量我一番:“不愧是一品诰命夫人,做了低我们一等的妾,脖子还挺得这么直,气势还这么好。” “错了错了,这一品诰命夫人,跟我们姐妹六个长得可真像,皇上大概因为她长得与我们姐妹六个像,才同意三皇子纳她为妾的!” 第145章 给你们脸不要脸就别怪我 我与她们长得像? 我不露声色的审视着她们。 借着烛光细细看来,她们的确不同程度上的像我,鼻子,眼睛,侧脸,嘴巴。 六个人的脸合在一起,就是我这张脸,真是难为皇上煞费苦心,找了这么6个都能找出我影子的女人。 我走下台阶,面露微笑,声音不急不缓,“我能与六位相似,是我的荣幸,往后,还请六位美人姐姐多多照顾,我也会听话,不会让几位姐姐为难。” 一个美人上前,一把推在了我的身上,直接把我推摔坐在地,“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我们姐姐,你要叫我们如夫人,我们位分比你高。” 她们是仗着沈青临在前面敬酒,之后再跟正妻洞房花烛夜,就这么旁若无人肆无忌惮,舞到我的头上来。 禾苗要上来跟她理论,我出口制止了她:“禾苗不可!” 何苗被叫住,推倒我的美人开始阴阳怪气:“哎哟喂,一个妾用上了丫鬟,这个丫鬟脾气还不小,对我这个如夫人吹鼻子瞪眼?” “啧啧啧,知道的是有主子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丫鬟是主子,是吧,姐妹们?” “是啊,是啊,丫鬟就是丫鬟,怎么弄得像主子一样,还敢跟我们叫板,还敢跟我们瞪眼,信不信小丫头,我们能把你的眼睛戳瞎了。” “赶紧向我们道歉,我们大人大量,就不跟你和你的主子计较,还带你们出去见识见识。” 我拉住禾苗,借助她的力气站起身来,对她低语了几声,她气得红通的双眼带着不解。 但是我让她去做的事儿,她就算不解不甘,她还依言去做,跑进屋子里,拿出七张银票出来。 我从她手上接过银票,拿出一张递给推我的美人:“这是千两银票,每人一张,算我给各位的见面礼。” 推我的美人呵呵笑了一声:“姜回,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们是皇上赏赐给三皇子的美妾,如夫人。” “你个不如我们的小小妾室,以为有银子拿银票羞辱我们就能凌驾在我们之上了?” “我告诉你,没门儿,我们……” “啪!” 我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甩了巴掌在她脸上。 巴掌声又脆又响,让在场所有的美人都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觉得我要造反了似的。 被打脸的美人更是伸手捂着脸,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姜回,你敢打我,你个小小的侍妾,你敢打我?” 我把银票往腰封里一塞,反手对她另外一只脸又打了下去:“这就是你,我给你们面子,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 “你什么你?”我打断她直接抬起脚,一脚踹在她的膝盖:“我让你说话了没有?” 美人被我踹的猝不及防,膝盖吃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其他五个美人要上,我张口叫道:“禾苗!” 禾苗直接扬起巴掌:“啪啪啪!” 一个巴掌打了五个人的脸,每个人脸上瞬间出现了五个手指红印,红肿起来。 紧接着禾苗一个转身,直接对五个美人的后腿窝子踹了下去,五个美人扑通扑通全都跪在了地上。 禾苗站在她们身后,她们想起来,禾苗就对着她们的头呼去,就对她们的后背拍去。 禾苗收敛的力气,随便一巴掌,就能让她们起不来身,不是跪在地上是跪趴在地上。 六个人被打,咬着牙不甘的叫我:“姜回,你如此对我们,你就不怕我们告诉皇上,让皇上杀了你吗?” “姜回,皇上让我们嫁给三皇子做妾,凌驾在你之上是让我们管教你,你现在这样对我们,我们一定会告诉皇上,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回,我们是皇上的人,你这样对我们,皇上不会饶恕你,你就等着,被三皇子休掉!” 我抽下头上的簪子,把锋利的簪尖对上推我的那个美人脸:“梅月,选妃进宫,在宫三年,未得到皇上恩宠,后因为皇上要给三皇子找妾,压在我身上,因为一双眼睛像我,被皇上看中!” 梅月瞳孔一紧,声音发颤:“你知道我?” 我把眼睛撇向她身边的女人:“我不光知道你,我还知道你身边的女人叫归宁,进宫两年,也没得圣宠。” 归宁如梅月一样抖了起来:“你,你知道我们,你刚刚是故意装着软弱,让我们放松警惕的?” 我手中的簪子一用力,梅月开始惊恐起来:“姜回…不不不,夫人,我知道错了,你别弄我的脸。” “我只有这张脸了,我的脸要是毁掉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夫人,求求你不要弄我的脸。” 我把手中的簪子一抬,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划破她的脖子,笑着说道:“各位,别害怕,我刚刚是给各位面子,想着大家以后都住在这一个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别弄得太僵。” “但是各位很显然不想和我和平相处,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各位说了,我不光知道各位名叫什么,多大,我还知道各位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 “更加知道,各位是皇上的人,听命于皇上来府中监视我和三皇子,我听不听话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三皇子要听话。” 六个美人一听,眼中的害怕和恐惧更加明显,每个人顾不得脸颊和腿上的疼痛,都在发抖 我瞧着她们的样子,站直了身体,拿出帕子把簪子擦干净,放在手上边把玩边道:“皇上用你们的家人威胁你们听话,我把你们的家人也查得清清楚楚。” “皇上让你们的家人死轻而易举,同样的,我让你们的家人死也是轻而易举。”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皇上日理万机,我是天天闲着,我不差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要弄死你们的家人,我只需要发布一个悬杀令。” “你们的家人死了之后,保证就是大理寺也查不到我身上,所以,你们现在还要继续跟我作对,我给你们脸不要脸吗?” 第146章 手起刀落杀人,就是爽快 梅月和归宁两个人没说话,另外四个美人张口声音发抖,直呼我其名:“姜回,你明知道我们是皇上的人,你还敢拿我们的家人威胁我们,皇上若是知晓,必将你千刀万剐。” “姜回,天大地大,皇上最大,我们是皇上的人,你伤了我们,皇上肯定会知晓,你必然逃脱不了责任,识相一点,现在快放了我们,我们就不告诉皇上,饶你一条小命。” “姜回,你就是三皇子的妾,我们是三皇子的如夫人,就算你爹贵为右相兼左都御史,但你三嫁,他的颜面已经被你丢,不可能帮你,你没有帮手,没有后台,你是干不过我们,干不过皇上的。” 我冷笑了一声:“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禾苗。” 我话音一落,禾苗应声而上。 “啪啪啪啪!” 一个巴掌打了四个人响了四声。 之前是一边脸红肿,现在她们是两边脸红肿。 纵然美丽,顶着红肿的脸颊,也无法惹人怜爱。 四个美人被打的要捂脸,禾苗反手又抽了回去。 抽的她们疼的倒抽气,眼泪都疼了出来。 禾苗没有停手,接着抽,反复的抽。 抽的四个美人趴在地上,把额头抵在地上,用手臂抱着头,来阻挡禾苗下一轮的抽打。 梅月和归宁吓得瑟瑟发抖,两人靠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害怕禾苗的巴掌落在她们的脸上,毁她们的容。 我抬起脚,踩在其中一个美人的头上,居高临下道:“最后问你们一遍,要继续跟我一起作对,还是拿的银子跟我吃香的喝辣的?” “我们……” “这是在干什么?” 沈青临穿着一身红色喜袍,推开院门进来,张口质问,盖过了美人的声音,也让美人们找到了救星一般,纷纷手脚并用,爬起扑向沈青临。 “三皇子,救命啊,三皇子,姜回这个贱妾,打我们,还要杀我们,求三皇子为我们做主啊。” “三皇子,您看看妾的脸,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三皇子,姜回这个贱妾用我们的亲人威胁我们,让我们听她的,若是不听,她就杀了我们的亲人,求三皇子为我们做主啊。” 沈青临抬头看我:“姜回,是这么回事吗?” 我微微昂头,浅笑的对上他的视线:“就是这回事!” 美人们大喜迫不及待:“三皇子,您听,我们没冤枉她,她觉得我们的位分比她高,她容不下我们。” “我们是皇上赐给三皇子的,若是有三长两短,皇上必然寻找三皇子,还请三皇子给我们做主。” 沈青临目光扫过跪在他面前的四个美人,以及旁边另外两个不吱声不支气靠在一起的梅月和归宁。 四个美人脸颊红肿,双眼期盼的望着他,就等着他给自己做主,来惩罚我这个打他们的人。 沈青临红色的喜袍一撩,蹲在其中一人面前,抽出一把匕首,对着那个美人的心窝直接捅进去。 美人的满眼欣喜期盼顿时变成错愕,不敢相信的头往下垂,看向捅进自己心窝里的匕首。 鲜血涌出,落入地上,其他三个美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盛满恐惧比看我的时候还要多。 沈青临抽回匕首,再次捅进去,连续捅了三次。 美人毫无反击能力,直接被捅死,重重的摔在地上,双手染满血,死不瞑目。 沈青临拎着带血的匕首,走向另外三个向他告状的美人。 死亡恐惧面前,三个美人手脚并用爬跪着砰砰的对他磕头:“三皇子,妾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三皇子,我们向姜回道歉,我们给她磕头,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求你饶恕我们,饶恕我们。” “我不要死,三皇子我不要……啊……” 叫的最大声的那个,话还没讲完,胸口被捅了,她所有的话语戛然而止,消失在了口中。 另外两个吓得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往外跑,不料还没到门口,沈青临拽着她们两个的头发,把她们两个拽摔在地。 带血的匕首,捅进了她们两个的心窝,两人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咽喉就被割断了。 院子里弥漫着血腥味,沈青临提着匕首,走向梅月和归宁。 梅月和归宁在恐惧绝望害怕之中,扑在了我的脚边,砰砰的给我磕头:“姜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们,从此以后,您和三皇子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绝无二言。” “姜小姐,今天的事情,我们只字不会告诉皇上,我们就当没发生,求求您,饶过我们,求求您。” 现在知道求我了。 真是贱骨头。 我张口对着逼近的沈青临道:“三皇子,这两个,就别杀了,留着还有用。” 留着她们给皇上通风报信,隐瞒另外四个人的死亡,让皇上知道我们都在皇上的掌控中。 沈青临把带血的匕首往身上一擦:“交给你了,姜回!” 我冲他嫣然一笑:“好!” 他拎着匕首径自向我房里走去。 我蹲下身子,拿出帕子,抬起梅月的下巴,温柔的给她擦因恐惧而流出来的泪水。 梅月不敢动,整个人颤栗,唇瓣没有任何一丝血色,张口说话磕磕绊绊:“姜小姐,对对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主子,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你饶过我一命,不要杀我。” 归宁也向我表忠心:“我也是,姜小姐,我不跟你作对,你给我脸,我要,我要。” 我擦干梅月流出的眼泪,又擦了擦归宁被泪水糊满的脸。把她们两个擦干净之后,我才缓缓张口道:“两位,别害怕,你们知道错了,不跟我作对,我不会杀你们,三皇子也不会杀你们,死了的那四位消息会不会传进宫里……” 梅月和归宁急不可耐,睁眼说瞎话的向我保证:“不会不会,姜小姐,她们没死,她们还好好的活着,和我们一起替皇上看着你和三皇子!” 第147章 尸体直接埋院子里,我天天看着就行 我听到她们两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话,把塞进腰封里的银票拿了出来,放在她俩手上:“我这个人向来别人给我三分颜面,我就回别人一个染房。” “那四个不听劝,不听话,没有福气,她们的福气就给你们了,这是八千两银子,你们两个分分。” 梅月和归宁没想到我还会给她们银票,一给就是这么多。 两个人拿着银票,向我再次砰砰磕头道谢:“谢谢姜小姐,谢谢姜小姐,往后我们一定会听话,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对你绝对不会有二心。” 我带着笑把她们两个扶了起来,顺便弯腰拍了拍她俩膝盖上不存在的灰:“两位这样听话,我很高兴,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能做到你们口中所说,我吃肉,绝对不会让你们眼巴巴只喝汤,我会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吃肉。” 梅月和归宁受宠若惊,拿着银票站在原地也不敢动,浑身僵硬的像一块石头:“是是是,我们相信姜小姐,谢谢姜小姐!” 我嗯了一声:“天不早了,各自就回吧!” 梅月和归宁拿着银票的手颤抖,还不忘给我屈膝行礼,再慢慢后退后退,后退出我的院子里。 我目送他们收回眼帘,抬手指向庭院中的花坛:“处理好身上的饰品,坑挖深一点,当肥料。” 禾苗龇牙咧嘴冲我一笑:“好的,小姐!” 我伸手摸了摸她,夸赞了她一声:“真听话。” 禾苗单纯无垢:“只听小姐的话。” 我爱听这话,冲她温柔的笑了笑,抬脚进了屋子。 沈青临洗干净了手上的血,脱下了喜袍,穿着一身里衣,见我进来,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姜回,让你受委屈了。” 我反握他的手,回以深情凝望:“我不受委屈,我要谢谢你坚定的站在我这边,与我荣辱与共。” 沈青临目光灼灼,眼中只有我一人:“不,不是我跟你荣辱与共,是你让我有了家,是老师教我如何为人,如何为将,如何为臣子,如何为儿子。” “你和老师是我的恩人,是我崎岖不平道路上的明灯,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今天,没有你们,我依旧在深宫里,被人瞧不起,被人打骂,温饱不济!” 我眼中闪烁着心疼,温柔善解人意道:“你的苦难已经过去,从今以后,你就会一帆风顺,事事如意。” 沈青临手一拉,把我拉到他的怀里抱住了我:“姜回,认识你的那天开始我就一帆风顺,事事如意了。” “我能把你娶回来,是我三生有幸,我……” 他说着就要来吻我,我伸手一挡捂住了他的嘴,眼中的心疼转变成失落和不舍:“沈青临,今天是你和顾玉瑾的洞房花烛夜,你不应该在我这里,你应该去她那里。” 沈青临一把拉下我的手,眼中闪烁着受伤:“姜回,我们历经艰难好不容易在一起,你把我往外推?” 我故意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艰难的笑:“沈青临,我不是把你往外推,我是为了我们以后将来。” “我们今天已经杀了四个皇上赏赐的美人,若你今日不在顾玉瑾那里过夜,明日你们进宫请安,她对皇上或者皇后随便说两句,你我好不容易弄到现在的局面,就会分崩离析。” “为了你我以后的长久,你要把她安抚住,必须今天晚上要在她那里住。” “我也想你留在这里,我也想把身子给你,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们不能为了短暂的欢愉,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啊!” 我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沈青临再一次紧紧的抱住我,恨不得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被他的胳膊被他的力气抱的浑身生疼,强忍着对他的恋恋不舍,回应着他的爱意。 人一旦从原来艰难的处境,改变到一个令自己舒适,尝到权力味道的处境,不可能让自己再回去。 沈青临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所以他在我的规劝之下,答应去顾玉瑾那里,洗袍染上的血不能穿了。 他的衣裳在我的橱柜里,我从橱柜里拿出他一套暗红色的便服,伺候他穿上,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 他是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回身,眼中的不舍,恨不得化成实质把我层层包裹。 我眼含情深,目送着他,一直到他离开了我的院子,我才一步一步的走到院门口,脸上神色一敛,把门关上插上。 重新返回院子,望着禾苗挖坑,她的力气很大,速度就很快,目前为止,挖出了到膝盖的坑。 我搬了个凳子,找了点瓜子,一边看她挖坑,一边夸奖她,一边给她剥瓜子。 她在我的夸奖中,干活更起劲了,等我把一盘瓜子剥完,她挖出了一个比她自己还高的坑,底下都快冒水了。 她上来之后,把四具尸体身上的首饰,全部拿下,把尸体的脸刮花,把尸体投入坑中。 四具尸体叠叠,再埋上土,用脚踩实了,把移到一边的花,重新栽上去,浇上水,花朵花叶水灵灵,跟原先没两样,看着极其惊艳美丽。 我等禾苗洗完手,把能吃的能喝的全部摆在桌子上,让她大快朵颐了一顿,就叫上她一起睡觉了。 我睡在里屋,她睡在外屋,她是我最忠诚的护卫,是我最放心的心腹,有她在,我才能睡着。 半夜三更,连虫鸣叫都没有,我在深睡之中被禾苗推醒了。 我刚要叫她,问她怎么了? 她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对我小嘘了一声。 我立马点了点头,她松开了我。 我极小声的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禾苗回了我一个更小的声音:“凤九负来咱们院子里了。” 我心头一震:“你没看错?” 禾苗回答:“没有,他的轻功很好,武艺很高强,从外面翻墙进来,落在院子里,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我睡意全消,心跳加快,发任何一点声音起了身,下了床,赤着脚,在漆黑的屋子里,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一步一步到门口,猛然一拉开门。 骤然之间,沈青临沙哑的声音响起:“什么人擅闯三皇子府,来人,拿下,格杀勿论!” 第148章 刺客威胁我一个大嘴巴就上去 伴随着沈青临声音落下一道黑影从我眼前掠过,如疾风一般,转瞬之间,翻过院墙消失不见。 哐当一声,院门被踹开,沈青临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袍,着急的冲了进来:“姜回,你没事吧?” 禾苗穿着一身里衣挡在我身前,警惕的看着沈青临,仿佛他才是那个坏蛋。 我伸手拍了拍她,她让出位置,我张口回沈青临:“我没事儿,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青临来到我的面前,气息微喘,上下打量我一番,确定我没事儿,方才说道:“有两个贼人闯府!”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禾苗说看见了凤九负。 沈青临说有两个贼人闯府,另外一个人是谁,又或者说,凤九负没有被发现,另外两个人是一伙的。 我故作担心,急切的问道:“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抓住了没有?” 沈青临摇头:“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就知道是两个黑衣人,不过已经伤了一个,应该躲在府上某个角落,还没有走远!” “你醒了回房把灯点上,晚上睡的时候让禾苗好好盯着,我再去派人搜府。” 我连忙叮嘱:“你要小心一些,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禾苗力气大,一般的人不是她的对手。” 沈青临知道禾苗力气大,也知道她会拳脚功夫,别说一般的毛贼,就是他跟她打斗,也不一定讨得了好。 沈青临拍了拍我的手臂:“那我先去了,让禾苗把门插上,明天早晨我再来看你。” 我应了一声好,一直把他送到门口,再三叮嘱他,关心他,让他小心小心再小心。 院门被他踹的晃悠,勉强可以关上插上,我带着禾苗回房,点燃蜡烛,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拉了一下禾苗,向她递了个眼色,把匕首塞给她。 禾苗瞬间明白什么意思,提着匕首,蹑手蹑脚的向我的卧房走去。 我跟在她身后,来到我的卧房,就看到几滴鲜血,从窗户处,蜿蜒到我的床上。 我床上的床幔被放下了,把床遮的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的光景,不知道里面有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禾苗一个箭步冲过去,掀开床幔,就看见一个穿着夜行衣,长得清秀,嘴角流血,捂着流血手臂的女子喘着气望着我。 禾苗玉上手扯她,我一个健步拉住禾苗的手腕,制止了她,站在了床前,望着那年轻的女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夜闯三皇子?” 女子张口跟我讨价还价:“我告诉你,你可以放我走吗?” 我笑着说道:“落于下风小命握在别人手上,就不要讨价还价,老实交代,看我心情。” 女子蓦然一笑:“都说左都御史姜无恙的女儿与众不同,一嫁二嫁,一次比一次嫁的好,最后却为所爱,连一品诰命夫人都不愿意当,只愿意当妾。” “现在在我看来,除了一张好看的脸,曼妙的身姿,其他的不过如此。” 我拉住禾苗手腕的手一松:“禾苗,掌嘴!” 禾苗疾步上前,窜到床上,扬起手,对着女子的脸啪一声扇了下去。 女子被扇的一懵,嘴角的血流的更欢了,眼中染上了恐惧,当然更多的是没想到我会变脸这么快。 禾苗打完她,拽着她的头发,直接把她从床上扯摔下来,抬脚就踹:“不长眼的东西,我家小姐的床也是你藏得的?” 女子重重的摔下来,被踹个正着,连忙道:“姜回,我是齐念舒叫过来的!” 禾苗再次踹过去的脚一停,扭头望我,就在此时,女子爆发着剧烈的杀意,直接从地上窜起,向我冲过来。 禾苗一个反身,一拳砸过去,重重的砸在女子的肚子上。 哐当一声,女子再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噗嗤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手捂着肚子,脸色雪白雪白,半天爬不起来。 我抬脚向她走去:“你想借齐念舒之名,拿我当人质,离开三皇之府,对吧?” 女子坐在地上无力可退,望着我:“是的,我走投无路来到这里,无意冒犯你。”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在乎齐念舒,但我知道你在乎,所以我才想借他之名,让这个小丫鬟放松警惕,我能抓你做人质,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是个厉害的。” “好,我无处可逃,我愿意赴死,你把我交给三皇子吧,我无悔亦无怨!” 我不知道她到底来干什么的,看样子她也不会说,正当我思量着要不要把她交给沈青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套上鞋子,穿上衣裳,披上披风,“禾苗,绑起来,嘴巴塞起来,把屋子里的血收拾干净,我出去看看。” 禾苗点头叮嘱我小心,我出了卧房,离开了房间,穿过院子,打开了院门,看见了一身喜服,眼带着急的顾玉瑾。 我不想把里面的女子跟她联系在一起,但是她现在来了,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不得不想里面的女子是她找来的。 我张口客气问道:“三皇子妃,不知这么晚了,您来我这里做什么?” 顾玉瑾手中捏着帕子,声音清脆,带着丝丝慌乱:“府中来了刺客,好像是两个,三皇子去抓刺客了,我有些害怕,到你这里瞧瞧。” 真是奇了怪了,她身为正妃,跑到我这个连妾都不是的卑微女子这里,不符合情理。 我提醒她:“三皇子妃,你是三皇子正妃,我连妾什么都不是,有刺客你来我这里瞧瞧,倒有点诬陷我之意。” 顾玉瑾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诬陷你和刺客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害怕,想到你这里躲一躲。” “如果你不方便,我走就是。” 小姑娘喜欢齐念舒,碧玉年华,长得稚嫩显小,一副雅气未脱的样子,眼中还带着怯色。 我张口挽留她:“没有不方便,你不嫌弃,进来就是。” 顾玉瑾眼睛一亮:“谢谢,谢谢你,姜…姜姐姐!” 叫我姐姐! 按照我以前的身份她叫不起。 按照我现在的身份,我担不起。 我边让出位置,让她进来边关门:“不用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顾玉瑾道:“那多不好意思,你比我大,比我懂得多,我叫你一声姐姐,已经是我高攀,不好意思了。” 我关好门跟着她走:“规矩不可废,你是三皇子妃,我连个妾都算不上,你叫我姐姐,要是让旁人听见,怕是要嚼舌头根子,认为三皇子对你不好。” 顾玉瑾眼中的光亮瞬间黯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快步的向屋子里走。 我不明所以,加快步伐,跟她来到屋子里。 不料,她直接跪在了我面前:“姜姐姐,我知道刺客在你房里,求求你放过她,只要你放过她,往后我是名义上的三皇子妃,你是实际上的三皇子妃,我不跟你争三皇子!” 第149章 敌人投靠我,我可不要 “刺客是你派来的?”我愣了好大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着跪在我面前的顾玉瑾:“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千想万想没想到刺客是她弄来的,还弄了一个女刺客,那另外一个刺客,是不是也是一个女子? 顾玉瑾红着眼睛,可怜又弱小:“姜姐姐,你不知道我,我知道你,我在深闺里,听的最多的就是你。” “你聪慧,你美丽,你从一个庶女变成一个嫡女,你成为全京城庶女最想成为的女子,也是我想成为的女子。” “我也不想隐瞒你,我不钟情三皇子,我不想嫁给三皇子,可父命难为,可圣旨难违,我不得已,嫁给三皇子做正妃。” “我知道三皇子心中有你,他想与你一世一双人,他想娶你做正妃,奈何皇上不许,便有了我这个正妃!” 我眯着眼睛审是她:“按照你现在话中意思,你不想和三黄子洞房花烛夜,故意安排了刺客?” 顾玉瑾的眼泪滚了下来,声音哽咽:“是的,姜姐姐,我有心上人,我要为我的心上人守身如玉,留着清白的身子。” “阿英阿萝是我从小到大的丫鬟护卫,在我出嫁的前夕,把她们的卖身契给她们,让她们晚上来搅个局。” “我没想到三皇子府除了有护院,还有暗卫,她们两个一个跑了,一个受伤了。” 我又问:“你怎么知道其中一个在我这?” 顾玉瑾道:“是我跟她们说的,如果遇见危险,就到你这里来躲着,若是你想杀她们,就提令郎齐念舒的名字。” 我呵笑出声:“照你这样一说,我就想问你,你一个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的女子,今日才嫁的三皇子府,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哪个院落,又让你的人准确无故找到我的院落的?” 顾玉瑾丝毫不乱,边擦着眼泪边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阿英阿萝虽然拿了卖身契走了,但她们还是我的人,还效忠于我!” “她们替我打听的,并画了一张三皇子府的图给我,我按照府中的布局,推算我会住在哪里,你会住在哪里,皇上赏赐的美人会住在哪里。” 这样的解释也解释得通,也能打消我的疑虑。 我要收回之前的话,眼前的顾玉瑾不是单纯,是有一手。 就不知道她的心上人是不是真的是齐念舒。 若是他,我可以利用他,把她弄到我这边。 若不是他,我得小心,免得腹背受敌。 我弯腰把她扶起来:“三皇子妃,你的人不在我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顾玉瑾愕然,“阿英或者阿萝不在你这,姜姐姐,你莫要骗我,我真的不跟你争,也不跟你抢!” 我向她道:“是有刺客来我这,但是在我的丫鬟护卫之下,那个刺客被打跑了,跑到哪里我不知道。” “你若不信,可以进我的卧房看看。” 顾玉瑾当真不相信我的话,抬脚就要往里屋去,不曾料到人还没有到里屋,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夫人,三皇子让我等禀报,已抓到刺客,夫人可放心睡下。” 顾玉瑾的脚步顿时一停,转过身来,看向我,眼中染上了担忧和恐惧。 我回着外面的护卫:“我知道了,下去吧!” 护卫在外面退下。 顾玉瑾再次跪在了我的面前,眼泪哗哗的往外流,张口哀求我:“姜姐姐,我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救一下阿英阿萝,只要救下她们,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姜姐姐,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真的是不想嫁给三皇子,才会出此下策,我不想阿英阿萝死!” 娇弱的小姑娘,扑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哀求的卑微低下,仿佛真的我救了她的人,她什么都为我做。 我又心动她这个工具,为了更好的掌控这个工具,我问她:“你的心上人是谁?” 顾玉瑾一震,顿时之间忘记了哀求,忘记了哭,昂着头双眼通红的望着我,摇头:“姜姐姐,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心上人是谁,我喜欢他,我心悦于他,他并不知晓。” 难道真的是齐念舒? 我不敢确定是他,也不敢否定是他。 我沉吟了片刻,思量了一下:“你起来吧,随我去前面看看,看看刺客是不是你的。” 顾玉瑾一听我要帮她,连忙起来,“谢谢,谢谢你姜姐姐,你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在心,绝不忘!” 我嗯了一声,带着她离开我的院子。 刺客是在后院假山里逮到的。 刺客一身夜行衣,被压跪在地,披头散发,满眼倔强。 顾玉瑾看到她,身形一摇晃,抓住了我的胳膊,小小声道:“姜姐姐,是阿萝!” 真是她的人! 她为了不洞房花烛夜,可真够拼的。 但是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上半夜沈青临就去了她的院子,难道两个人没睡一下? 妾无意,郎也无意? 沈青临手中长剑指着她:“说,是谁让你夜闯三皇子府的,意欲何为?” 阿萝倒是一个硬骨头:“我就是闲的没事儿,来看看三皇子娶的三嫁女子长得什么样子。” “没想到人还没看到,就被三皇子府的人发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青临举起长剑,对准了她的心窝:“既然你求死,我就成全你!” 阿萝直接闭上了眼,等着赴死。 沈青临气急,长剑对着她的心我就要捅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开口叫道:“三皇子,剑下留人。” 沈青临听到我的声音,刺下去的动作嘎然一止,扭头望过来,看见我的同时也看见了顾玉瑾,脸色一沉:“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我向他边走去边道:“府中有了刺客,三皇子妃害怕,担心我,便到我的院里寻我,保护我。” “我听到三皇子抓住刺客,这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就邀请她一起来看看这胆大的刺客,长得什么样子。” 沈青临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对他递了个眼色,告诉他,回头再向他解释,他便顺着我的话道:“刺客是一个女子!” 我浅浅一笑,“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死了怪可惜的,不如先绑到我院子里,我知道几个酷刑,可以让不说实话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青临没有拒绝我:“那就按照夫人所言,来人,把这个刺客绑到夫人的院子的桩上!” 压着阿萝的人直接把她拽起,往我院子方向拖去。 阿萝挣扎谩骂:“沈青临,我只不过要去看一下你娶的三嫁女子,要杀要刮给一个痛快。” “你不杀我,你要折磨我,你就是个懦夫,沈青临,你杀了我,你给我一个痛快。” 我听着阿萝的谩骂声,瞥了一眼顾玉瑾,她真是又拘谨又害怕又担心,又慌乱,整个人像个兔子,一吓肯定会跳起来。 阿萝骂的太难听,挣扎的太厉害,拖着她的护卫,对着她的后颈直接一个劈,把她劈晕过去。 顾玉瑾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一双眼睛忍不住的跟随着阿萝而走,担忧的神情,根本就掩饰不住。 我伸手覆盖在沈青临握剑的手上,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三皇子,我先送三皇子妃回去,您休息一下。” 沈青临向我微微额首,撩起眼皮看向顾玉瑾:“皇子妃,让 你受惊了,你且跟回夫人回去,我去歇息再来!” 顾玉瑾哆嗦:“是,三皇子?” 我松开了沈青临的手,上前带着顾玉瑾离开了。 顾玉瑾住的院子,是整个后院除了沈青临院子最大的院子,距离他的书房也没多远。 她是三皇子妃,就是当家主母,距离主君近一些,更能有利于和主君培养感情,生下嫡子嫡女。 一路上顾玉瑾有所顾忌,都没有跟我说话,等我把她送到她的院子里,她认为安全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姜姐姐,求求你,帮我救下阿萝!” 我一抽手。 她捧着空荡荡的手,眼中染上了恐惧绝望。 我张口道:“帮你救她也可以。” 她瞬间恐惧绝望变成了惊喜,急不可耐的问我:“只要你帮我救一下她,条件你开!” 我对她勾了勾手,她凑了过来。 我在她耳边低语:“下半夜三皇子不在你这,上半夜三皇子在你这,你们两个已经洞房花烛夜了,对吧?” 顾玉瑾愣怔好大一会儿:“对对对,上半夜三皇子已经和我洞房花烛夜了,我也落了红,就在被子上,姜姐姐,可以进去看看!” 我拒绝她,提醒她:“我不用进去看看,明天早晨宫中的嬷嬷会来,自然会查看,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玉瑾忙忙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嘴角一欠,露出一抹微笑:“赶紧进屋吧,我看着你。” 顾玉瑾哦一声,穿过院子,跑进自己的屋子里。 她的贴身婆子见到她,哎哟了一声:“我的小姐,你可回来了,新婚之夜,姑爷抓刺客出去也就算了,你出去做什么?” “刺客都是不长眼的,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要是被刺客弄住,用你威胁姑爷,怎么办?” 顾玉瑾向她的婆子撒娇:“皇子府很安全,不会有危险的,奶妈!” 婆子宠溺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危险什么不危险,现在大灰狼都会伪装成狗,伺机而动。” 顾玉瑾道:“知道了,知道了,奶妈快去睡吧,我也去睡了,今天晚上,三皇子审问刺客不回来了。” 婆子有些失落,骂道:“这该死的刺客,早不来,晚不来,会选择这个时候来,成心的。” “不过也好,三皇子上半夜就在小姐这里的,下半夜不在,也不妨碍,小姐快去睡吧。” “好……” 我在她们两个的话语中,慢慢后退出远门,又在院门背阴处站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过来把门关上,我才离开。 想让敌人成为自己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敌人半真半假,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这个敌人,告诉这个敌人。 沈青临是我的垫脚石,是我的利器,是我的弓箭,他深爱着我,也希望我信任他。 所以我回到我的院子,看到他在院子里等我,不等他说话,我就让他在原地等我,进了屋让禾苗把阿英给丢了出来。 他看到受伤被绑住塞进嘴的阿英,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我,我在他的疑惑之际拉着他进了屋子。 我张口压低的声音对他半真半假,添油加醋的解释道:“这两个刺客,是都指挥使家的,也就是顾玉瑾曾经的丫鬟。” “这两个丫鬟会拳脚功夫,今日是故意过来的,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你有没有在我这里洞房花烛夜!” 沈青临眉头皱的死紧:“她们现在听命于顾玉瑾,还是都指挥使?” 我模棱两可:“可能听命于皇上!” 沈青临砰一声把手拍在桌子上:“父皇欺人太甚,我都答应他去顾玉瑾,娶了他赐下的六个美人,他还对我步步紧逼。” “前二十几年,他从未对我有一丝温情,我只不过要一个你,他还要处处为难我,就连洞房花烛夜,他也要……” 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沈青临,你我清楚就好,其他的不必多说,至于外面两个刺客,不要杀她们,让她们做我的丫鬟,我来看着她们。” “从此以后,咱们就能有把柄拿捏顾玉瑾,让她给咱们做掩护,到时候咱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再看他人脸色!” 沈青临听了我的话,愤怒稍缓,伸手拉下我的手,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蹭了蹭:“姜回,我幸亏还有你!” 我温柔的笑看他:“时间不早了,还能睡一个多时辰,你就在我这里睡吧!” 他眼睛一亮,就在我这里睡了,禾苗把熏香一点,他躺下之后,我还没收拾上床,他已经陷入深睡之中。 我叫了他两声,确定他已经熟睡,拿了两件禾苗的衣裳,去了院子,用刀割开绑住阿英阿萝的绳子,把禾苗的衣服丢给她们:“不想死的话,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丫鬟。” “要想死的话,我不介意把你们和你们的主子一起送上西天,自己考虑!” 我说完根本就不等她们回答,就回到了房里,躺在了床上,慢慢的睡去。 一根熏香燃尽,天亮了,我醒来了,叫醒了沈青临,禾苗端水进来我们洗漱。 刚洗漱完还没用早膳,宫中的嬷嬷就来了。 沈青临去前院迎接她们,她们进府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顾玉瑾和沈青临的洞房花烛夜有没有落红。 顾玉瑾经我的提醒,床上落了红,至于割哪里流出来的血,我不知道。 本以为宫中嬷嬷来接他们两个进宫,向皇上和皇后谢恩。 没想到他们把我也给叫上了,我跟着他们坐一辆马车,进了皇宫。 他们两个跟着太监走在前面,我一人走在后面,低头卑微。 等到了后宫,皇上和皇后都在,顾玉瑾和沈青临被太监宣了进去。 我孤零零的站在宫殿外等候着,不料,一个老太监过来,一脚踹在了我的腿窝,把我踹跪在地,声音尖细:“一个小小上不了台面的妾室,有幸能见到天家,还不好好跪着感恩戴德?” 第150章 教训我,我就杀了你 我的膝盖重重的落在青石板上,疼痛嗡一下子直冲脑门,让我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公公说的对,我是上不了台面的妾室,就应该跪着感恩戴德!” “多谢公公提醒,公公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 老太监一听我说铭记在心,认为我是在威胁他,站在我的身后抬起他的脚,对着我的小腿,肚子狠狠的踹了上来。 他年龄很大,脚劲很大,踹得我直哆嗦,疼的冷汗冒了出来,我咬紧牙关,忍着疼痛。 老太监是左一下右一下,恨不得把我小腿肚子上的肉给踹掉。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上滑落下来,我慢慢的扭转身体看向老太监:“曹公公,我知道在宫廷里像您这么大的公公,想杀一个人,想废了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您真的想清楚,要把我的腿废了吗?” 我忍气吞声不是让他把我给踹死的,他太得寸进尺了。 曹公公要踹我的脚没有再踹下来,浑浊的双眼一瞪我,兰花指一翘:“好你个卑贱的妾室,敢威胁咱家?” 我翘起了嘴角,不知死活的应着他:“曹公公说是就是!” 曹公公兰花指指着我:“反了反了,反了你。” 我越发的挑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曹公公,你想要我的命直接就说,我把命给你就是。” 曹公公被我呛的语塞:“你……” 我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扬起声音:“那我去死,曹公公满意了吧!” “混账东西,你……” 我不等曹公公话音落下,就往宫殿门口的柱子撞。 巨大的柱子,撞过去会头晕眼花,搞不好会死。 皇上皇后给我下马威,让曹公公打骂我。 动不了皇后皇上,我还动不了曹公公吗?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却感觉到心跳声,还有一股淡淡的佛香夹杂着丝丝血腥味钻入鼻尖。 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凤九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挡在了柱子前,我直接一头撞在了他的胸口。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脸色沉然,犹如我欠了他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姜回,怎么了?” 沈青临从皇后殿里跑出来,着急的询问我! 我连后退两步,拉开和凤九负距离,小腿疼的一个没站稳,直接跌落在地。 沈青临连忙扶我,曹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三皇子,您来的正好,咱家帮你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妾室,她却寻死觅活,企图撞柱而亡。” “要不是凤大人,她血溅皇后宫,就会惊着皇上和皇后,到时候,可是大罪!” 蠢货。 以为得到皇上和皇后的首肯教训我,就可以肆无忌惮,旁若无人,拿捏我。 我撞柱,我寻死,只不过是为了让沈青临出来看一看,我嫁给他为妾,我都过的什么日子,我要借他只手弄死曹公公。 沈青临闻言没有管曹公公,脸色一变,蹲在地上问我:“姜回,曹公公对你用刑了?” 我红着眼睛,“倒也没有用刑,就是踹了我的膝盖,踹了我的小腿,让我好好学跪!” 沈青临顿时不愿了,一个起身,反手对着曹公公的脸啪一下子抡了下去。 头发发白,身体佝偻,瘦弱,脸上皱纹一片的曹公公,直接被沈青临一巴掌抡翻在地,疼的半天才哎哟出声。 沈青临抡了曹公公一巴掌之后,一把薅起他的衣襟,反手又抡了他一巴掌。 啪一声又脆又响又重,直接把曹公公的左右脸打的对称了,一样的红肿,一样的红手印。 曹公公被打的浑身啰嗦,一口鲜血吐出,还带了两颗牙出来,整个人犹如堤坝上的垂柳,风还没吹就颤飘起来。 沈青临揪着他的衣襟:“你是个什么东西,本皇子的妾室不懂事,轮不到你这个阉人教训!” “现在,跟我去见皇上皇后,本皇子倒要看看,谁给你的胆子,敢越俎代庖替皇上,皇后,本皇子教人规矩!” 沈青临说完扯着他就往皇后殿走去,还让我跟上。 看见他如此为我,我的小腿也不那么疼了。 正当我自己要爬起来的时候,突然之间,我的面前出现了凤九负伸出了手臂。 我顺着他的手臂望去,看见他深沉犹如汪洋深潭的双眼,他的眼神仿佛在问我,费尽心思嫁给沈青临,值得吗? 我冲他欠了欠嘴角一笑:“多谢凤大人,我自己能起来!” 凤九负眸色一深,盯着我嘴角的笑。 我撇开眼,不再看他,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跨进了宫殿里。 宫殿里除了皇上皇后,还做了其他妃嫔十几个。 妃嫔们美的千姿百态,穿着犹如百花姹紫嫣红,每个有每个的特色,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美。 我走进来她们都不露声色的望着我,打量着我,审视着我,仿佛我就是那蒙上了泥巴的狗头金,她们想扒开泥巴,看看我到底金成什么样。 沈青临不顾主座上的皇上和皇后青着一张脸,把曹公公重重的扔在了地上,自己也撩起衣袍跪地,拱手道:“父皇母后,姜回虽然是儿臣的妾,连个如夫人的身份都没有。” “但她出身镇国亲王府,无论是外面的规矩,还是宫廷里的规矩,都有专人教她,她不是不懂规矩之人。” “可今天这个阉人,顶着父皇和母后的名头,竟然说姜回不懂规矩,在外面对她动私刑,教她规矩,还请父皇母后为儿臣和姜回做主,惩治这个越俎代庖,毫无规矩可言的阉人!” 曹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年龄大了放在皇后这里的,连皇后都要给他三分颜面,把他当成一个人物供着,有专门的太监宫女伺候着他。 沈青临今日不光打了他,还向皇上皇后告状。 顶着一张红肿脸的曹公公,立马俯地哭泣喊冤:“皇上皇后,奴才冤枉,是姜回那个丫头不懂事,立在门口,都不跪地候着,奴才才上前提醒……” 我跪在了沈青临身旁,轻声打断曹公公的话:“是,您的提醒方式,就是从我的背后,抬起脚踢我的腿窝,把我踢跪在地,借皇上皇后之名,说我不懂规矩,踹我的小腿肚子!” “总共十八下,你还说,踹断我一条腿,我这一辈子就不用站了,直接跪着。” “你还说,我只是三皇子最卑贱的妾室,你就算在宫廷里杀了我,把我剁了,也没有人管我的死活。” “你让我好好跪着,好好给你踹,免得你不高兴,把我给弄死,也没人拿你怎么着。” 曹公公扭头望我,浑浊的双眼迸裂出巨大的愤怒:“你胡说八道,是你自己寻死,关咱家什么事儿?” “咱家只是看你没有规矩,教你规矩。” 我把视线一移看向主座上的皇上和皇后:“皇上皇后娘娘,我昨日刚成婚,今日就要寻死,还在皇后皇上面前寻死,这说出去谁相信?” “没人相信对吧,既然没人相信我为什么寻死,那肯定是有人逼的,逼得我迫不得已,想用死的方式,来引起皇上皇后娘娘救我!” “你血口喷人……” 我打断曹公公,撂出杀手锏:“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血口喷人?” “更何况,你打骂我,我有人证,恳请皇上,宣外面的凤九负凤大人,他可以证明曹公公越俎代庖打骂于我!” 皇上在主座之上没有说话,眼神沉沉的望着我,就跟思量着怎么把我弄死,大卸八块,还不沾一身血。 皇后见皇上不说话,顶着一国之母,贤良淑德老好人的姿态:“曹公公年龄大,脑子不好使了,想来是有什么误会。” “曹公公,还不赶紧的向三皇子的妾室认罪……” “道歉”两个字皇后还没说出来,凤九负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臣,凤九负,求见皇上皇后娘娘!” 凤九负皇上的心腹,皇上重视他,可以让他随意出入宫廷,无论他在哪里,都可以来寻他。 对他的此等恩宠,我爹近年才有,而他一入官场就有,这就是世家公子和泥腿子出身的区别。 在皇上的眼里,我爹用了二十多年才让他看到忠心耿耿,凤九负破格为大理寺卿也只是一瞬间,且从不怀疑他的忠心。 皇上沉着的脸,稍缓,看我的眼神依旧犀利:“进来吧!” 凤九负走了进来,一身暗红色的官服,让他挺拔如松,浑身散发着清冷。 在场的妃嫔们拿着帕子掩着嘴,偷偷的望着他,打量着他,为他的风范折服。 他走进来没有跪地,而是拱手对皇上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上手微微一抬:“爱卿免礼,不只爱卿求见朕所谓何事?” 凤九负站直身体,手一指脸颊红肿如馒头的曹公公:“回禀皇上,臣求见皇上,是禀报前些日子,抄了文华殿大学士的家,所得三十万两事情,看见了这位老公公,欺辱打骂三皇子刚娶的妾室姜回,并说是替皇上皇后打骂姜回!” “姜回被他羞辱,企图撞柱,被臣救下,臣身为大理寺卿,精通大晋律法,这位老公公所言所行,实属越俎代庖,眼中无帝后,还请皇上皇后重重责罚此等阉人,以免阉人祸乱朝纲!” 第151章 皇后一边打我,一边给我甜枣吃 凤九负声音落下,皇后殿寂静无声,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在场所有的妃嫔仿佛屏住了呼吸。 顾玉瑾在此时从旁边移了过来,跪在了沈青临身旁:“父皇,母后,儿媳觉得凤大人所言极是。” “姜回,是三皇子的妾,随儿媳受父皇母后的召见,在殿外等候,在殿外自然是站着,不是跪着!” “退一步说,就算姜回有不懂规矩之处,父皇母后,三皇子和儿媳都还在,教训她的人也轮不到宫中的任何公公和嬷嬷!” “所以儿媳恳请父皇母后,还给姜回一个公道,莫让他人觉得,宫中的公公嬷嬷越俎代庖,高了父皇母后!” 凤九负会为我说话是我的预想之中,顾玉瑾无论身体还是声音都在发抖,还在为我说话,是我没有想到的。 沈青临附和顾玉瑾,掷地有声道:“父皇,母后,姜回不懂规矩,父皇母后打骂就是,哪里轮到这个阉人背着父皇母后打骂,求父皇母后严惩这个阉人!” 曹公公一听到他们接二连三,想置他于死地,往他头上扣大帽子,开始大呼:“皇上皇后娘娘,奴才的一言一行,皆为皇上为皇后,没有越俎代庖之意,请皇上皇后娘娘明鉴!” 皇上皇后仍没说话,我拿不准他们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要干什么,我要让曹公公死。 我把头扭向曹公公质问:“曹公公,你说你的一言一行皆为皇上皇后,你故意给我盖一个不懂规矩的名头,想杀了我也是皇上和皇后的意思了?” 曹公公双眼喷火手指着我:“含血喷人,含血喷人,你含血喷人,咱家何时说要你命了?” 我无声的冷笑:“你不要我的命,你想断了我的腿,我的膝盖伤,我的小腿上,皆有你踢的印子。” “凤大人也可以给我作证,你踢我,你想让我断腿,你敢不认,你敢说没做?” 曹公公一时语塞:“你你你……” “够了!”皇上威严不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曹公公,不顾宫规,越俎代庖,赏二十板,以尽效尤!” 曹公公一把老骨头,一听要被打二十板,顿时瘫在地上:“皇上,皇上,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 没人听他冤枉,外面的太监进来,把他拖出去,不到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他的痛呼声。 皇上站起身来,从主位上走下来,到我身侧停了一下,眼神停留在我的身上,犹如一把利剑悬在我的脖子上。 我跪趴在地上,感受着这一把利剑,贴在我脖子上的微凉和锋利感,我没怕,我知道只要我爹活着一天,皇上皇后永远不可能杀了我。 转瞬之间,皇上的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开,离开了皇后殿带走了凤九负。 外面曹公公的叫喊声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皇后才开口:“三皇子,三皇子妃,过来,本宫瞧瞧!” 皇后是故意不叫我,让我跪着,来敲打我,我低眉顺目,跪的恭敬! 沈青临和顾玉瑾起身上前,站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抓住他们两个的手,放在一起:“三皇子,你年龄也不小了,现在也娶正妃了,皇上和本宫,希望你开枝散叶,你和三皇子妃要抓紧啊。” 沈青临顿了一下应声:“儿臣谨遵母后教诲,争取早日和皇子妃诞下子嗣,以尽孝道。” 皇后拍了拍他俩的手:“乖,这是赏你们的!” 皇后说完把手一收,对着宫女挥了挥手。 宫女端了个匣子过来,匣子里放了一副龙凤配。 皇后把龙凤佩拿出来,递给他们两个:“这是一对,本宫赏赐你们,希望你们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这对玉佩,你们常佩带,让人知晓,你们是恩爱夫妻。” 皇后不是让别人知晓他们是恩爱夫妻,是让我知晓,妾就是妾,正妃就是正妃,我即使嫁给了沈青临也别想翻出什么大浪来。 皇上不承认我,皇后就不会承认我。 皇后会认为我深爱着沈青临,沈青临也深爱着我,我们中间横插一个正妃,就是皇上和皇后用来膈应我们俩。 深爱着一个人,是不想与他人分享,是会生嫉妒的。 但皇后想错了,我不爱他,莫说他娶一个正妃,就是娶十个八个,在我面前翻云覆雨,我只会看得津津有味,而不会心痛,更不会妒忌。 顾玉瑾和沈青临伸出双手接过,跪在地上叩谢皇后。 皇后露出微笑瞥向我,“贵妃妹妹,三皇子妃今日头次进宫,对宫中不熟,对宫中妃嫔也不熟。” “本宫有几句话要和姜回说说,你带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和众位妹妹一起,到外面认识认识。” 皇贵妃站起身来,穿的比皇后还华丽,手中帕子一甩:“是,皇后姐姐,三皇子妃,跟本宫走吧!” 众位妃嫔也起身行礼,跟着一起离开。 沈青临临走之前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皇后看见了他的眼神,笑着提醒:“三皇子,本宫是一国之后,还能对你的美娇娘动手不成?” 沈青临连忙拱手请罪:“母后恕罪,儿臣不敢!” 皇后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嘴上挂着笑:“三皇子,姜回是你的心肝,又是姜无恙的女儿,本宫喜欢还来不及呢,不会为难她,你且放心的去吧!” 沈青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再次向皇后拱了拱手,后退离开了皇后殿。 皇后走下来,来到我的面前,宫女太监搬了个椅子放在了她的身后,她落座下来,摆了摆手。 宫女太监躬身退下,偌大的皇后殿中,只剩下皇后和我。 她看着我未吱声,我垂着头也没吭声。 我们两个像在较劲似的,等对方开口。 终于皇后先开口了:“姜回,本宫小瞧了你,你真是令本宫佩服啊!” 我不认为皇后这是在夸赞我:“我天生愚笨,不懂皇后娘娘何意,还请皇后娘娘示下!” 皇后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昂头望着她:“美人如玉,肤若凝脂,碧玉年华的你是一个花骨朵,桃李年华的你就变成了一朵盛开的大红花。” “美丽漂亮带有攻击性,让人惧怕,又想让人采摘,三皇子在后宫长大的孩子,的确会被你这美貌所吸引,也会被你的手段所掌控。” 我依旧装傻充愣:“皇后娘娘,我已经是桃李年华,旁人像我一样,孩子都四五岁了。” “我已经不再年轻了,经不起风浪,也不想经风浪,只想有一个人知冷热,有一个人依靠,什么身份地位,都不重要了!” 皇后长长的指甲往我下巴上一扣,“姜回,你的这张脸再配上你的这双眼睛,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想说服本宫?” 下巴上传来刺痛,身体往后一缩,从皇后手中解救出我的下巴,俯身向皇后叩首:“皇后娘娘,您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打骂也好,惩罚也好,我都没有怨言。” 皇后没说话,弯腰过来扶我,随手把自己手腕上的掐丝镂空黄金镯套在我的手腕上。 我受宠若惊的看着她,真的一时拿不准她要干什么,一会扣我的下巴,一会为难我,一会送给我东西。 她阴晴不定的样子像极了外面的天,前一刻晴空万里,后一刻瓢盆大雨! 皇后变得和蔼可亲,握着我的手:“姜回,你莫要害怕,本宫刚刚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 “你现在的大舅舅,是大晋的元帅沈知安,你爹是大晋的右相兼左都御史,他们两个都是喜你之人!” 我故着眼神黯然:“他们两个是喜我之人,可惜我让他们失望了,我不应该嫁给三皇子…” 皇后打断我的话:“想找一个依靠,不想夜晚寂静寒冷,没有错,本宫佩服你这样。” “所以本宫喜欢你,你活出了许多女子想活出的样子,无论是后宫还是后宅,被提起最多的就是你。” 皇后跟我东拉西扯,说这么多废话,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爹,还是沈知安? 我低下头:“我也不想三嫁,我是迫不得已,我这一辈子,都掌控在别人手上。” “别人让我如何,我便如何,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更没有野心勃勃,我只想安稳的过日子。” 皇后紧了紧我的手:“姜回,你说错了,女人也能掌控自己,也有选择的权利。” 我瞳孔一紧,心里骤然间明白,皇后与我说这么多废话,是要拉拢我。 皇上身体强健,随着太子年龄增大,他的平庸越显,生出来的皇孙也没有显得多聪明。 但皇贵妃之子二皇子不一样,他聪明,在朝廷之中,无数次给皇上建议,若不是有皇太子在上面,太子之位就是二皇子的。 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巩固皇太子之位,将来能顺利继承大统,皇后除了自己的娘家,必须要给皇太子弄更多的朝臣做后盾。 我顺着皇后的话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我可以当三皇子正妃?” 皇后闻言慢慢的笑了,引诱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听本宫的,本宫就能让你当三皇子正妃!” 第152章 我是大冤种,看着就好欺负 我听了皇后的话,故作惊讶,瞳孔一紧,脱口而出:“皇后娘娘,能让我做三皇子妃?” “不不不,三皇子不嫌弃我三嫁,就算是妾,对我来说以皇恩浩荡,不敢奢求其他。” 皇后笑眯眯的,摸着我的手,和蔼可亲的慈爱:“你这孩子,无论出身还是长相都是上层,做一个妾委屈你了。” “更何况三皇子用自己的战功赫赫本就想娶你做正妃,奈何都指挥使家的姑娘掺和了一脚,做了三皇子正妃。” 我没有顺着皇后的话说,只是低头道:“是我没有福气!” 皇后拉着我,走向她之前跟皇上坐的高坐,带着我坐了下来。 我诚惶诚恐:“皇后娘娘使不得,使不得!” 皇后一压我的手,把我压坐住:“没有什么使不得,本宫几年前瞧你的聪明劲就喜欢,现在更喜欢。” “做妾并非你所愿,只要你有心,本宫就能帮助你,来,告诉本宫你想做正妃!” 我没出息的浑身一抖,眼中出现惧色的望着皇后:“娘娘,我…我…” 皇后安慰我:“不用害怕,遵从你的内心即可。” 我憋了好大会儿,顺着她的话,像个痴恋沈青临的人,做着荒唐奢望的梦:“娘娘,我想当三皇子正妃,想和三皇子白首不相离,想我一人为他生儿育女!” 皇后听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这才乖,想什么,跟本宫说,本宫给你想办法,保证你能当三皇子妃。” 我声音哽咽,迫不及待的向她保证:“谢谢娘娘,只要娘娘能让我当三皇子妃,娘娘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皇后仿佛就在等我这句话:“本宫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你遵从内心即可,行了,本宫也不留你了,你回去吧。” 我连忙站起又问:“那三皇子正妃……” 皇后道:“本宫答应了,你就回家等着。” 我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谢谢皇后,谢谢皇后。” 皇后向我道:“不用客气,本宫除了你手上的镯子,还送了其他的礼物给你,你随宫女出去看!” 皇后说着招了招手。 一个宫女从内殿里出来,手中拿了一个湿帕子。 我跟着宫女出来了,就看见宫女拿着帕子,走向被打了二十板出气甚少的曹公公。 曹公公趴在凳子上臀部皮开肉绽,腰骨已被打断,鲜血流了一地,外面的宫女太监侍卫像看不见他一样。 皇后的宫女走到曹公公的面前,曹公公眼睛亮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嘴巴就被捂住了。 潮湿的帕子带着剧毒,曹公公挣扎了两下,手就垂了下来,身子就不动了。 宫女把帕子一收,用手摸了摸曹公公的脉搏,确定他没有气儿了,转身走进了皇后殿里。 我望着曹公公的尸体,这就是皇后给我的礼物。 她和皇上让曹公公为难我,转手皇上把曹公公打伤,她又把曹公公杀了,真是玩了一手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我看着曹公公的尸体,他大概到死都不知道,一心为皇上皇后,皇后皇上杀他可没有一丝犹豫。 这就是权力,权力带来的便利,带来的生杀大权,我望了片刻那鲜红的血,转身下了台阶。 台阶下面皇贵妃和众位妃嫔还没走,依旧跟沈青临顾玉瑾闲聊,见到我来了,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了过去,向她们屈膝行礼问安:“姜回,见过各位娘娘,各位娘娘安!” 皇贵妃抬手虚扶了我一下:“姜回,不必多礼,起来吧!” 我站直身体:“谢皇贵妃娘娘,谢谢各位娘娘!” 皇贵妃看到我手腕上带着皇后给的镯子,眼睛一眯,移步来到我的面前,把自己手腕上的玉镯退下,递给我:“姜回,你虽嫁给三皇子为意,也是皇上赐的婚,本宫今天出门的急,没带什么好东西,这镯子,是本宫父亲给本宫的嫁妆,赏你了。” 三彩镯子,有黄有绿有红,一看就是价值非凡。 皇贵妃把镯子给我,这是在跟皇后较劲,这是在告诉我,皇后想拉拢我,她也想拉拢我,她不甘心他的儿子只做一个皇子,她无论如何要为她的儿子拼一把。 我迟疑了一下还没说话,也没上手去接,其他的妃嫔们纷纷说话:“姜回,贵妃娘娘赏赐,还不赶紧叩头谢恩?” “姜回,你一个小小的妾室,深得贵妃娘娘喜爱,贵妃娘娘赏赐东西给你,你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扭扭捏捏面露嫌弃之色!” 沈青临见我迟迟未动,替我开口,伸出双手去接镯子:“各位娘娘严重了,我替姜回谢谢皇贵妃娘娘的赏赐!” 皇贵妃把手一松,手中的镯子落在了沈青临手心里,向我和顾玉瑾发出了邀约:“三皇子懂事,本宫替皇上和皇后高兴。” “姜回以后没事跟三皇子妃常来皇宫,陪本宫说说话,告诉一下本宫外面都什么样子了。” 我这才恭敬的回答:“是,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轻笑:“就这样说定了,三皇子妃也认识众人了,众人也认识三皇子妃,皇后交给本宫的事儿,本宫也做完了,本宫就先行一步,各位请便。” 皇贵妃说完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带着她的宫女太监就离开了,速度之快,完全不让任何妃嫔跟上。 其她妃嫔见她走了,也不再逗留,也跟着走了。 片刻功夫,台阶下面只剩下沈青临我们三个人。 沈青临把玉镯子给我,捏了一下我的手,看也没看顾玉瑾一眼:“走吧,出宫!” 顾玉瑾身为他的正妃,要跟着他并列而走,我身为的妾室跟在他们的身后。 走着走着,风吹起,一股佛香夹杂着血腥味不知道从哪里飘来,钻入我的鼻尖。 我下意识的寻找这股味道,这股凤九负身上的味道,但是没找着,无论前后左右都没找到人。 随着我在宫道上向前走,那股味道也逐渐消散,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和沈青临顾玉瑾三人离开皇宫,坐上一辆马车。 沈青临一上马车,就拉着我跟他坐在一起,像无声的告诉顾玉瑾,娶她非他所愿,他最爱的是我。 顾玉瑾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我们两个对面,垂着眼眸,盯着手中的帕子,不吱声,也不吱气。 沈青临像故意试探她的底线,忍耐度一样,不光拉着我的手,还揽着我的身体,往他怀里靠。 我强忍的心里的不适,跟他沿着你侬我侬,情深义重的样子,可惜,顾玉瑾从头到尾都没有抬眼。 马车停在了三皇子府口,还没停稳,顾玉瑾就第一个跳了下去,跟后面有豺狼虎豹追赶她一样。 顾玉瑾一离开,沈青临也没着急下马车,握着我的手,目光深情灼灼夹杂着愧疚:“姜回,让你受委屈了!” 我温柔的冲他一笑:“我既已嫁给你,无论是妾还是妻,我都和你一体的,谈不上受委屈。” “倒是有一点,你看,不光贵妃娘娘给了我镯子,连皇后都给了我镯子,你说,她们两个背着皇上拉拢我,我们该怎么办?” 皇后的掐丝黄金手镯,皇贵妃的三彩玉镯,两个镯子都非凡品,一个象征了皇后,一个象征了皇贵妃! 沈青临目光下移落在我的手腕上,盯着我的手腕,良久才道:“后宫里,皇后和皇贵妃在争斗,朝廷上,皇太子和二皇子在斗,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那高位。” “给你东西拉拢你,就是为了拉拢你爹,拉拢沈知安,拉拢我,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以不变应万变!” 他还知道以不变应万变? 他怎么能不变? 他要不变,我费尽心思嫁给他做什么? 我伸手摩擦在皇后给我的掐丝黄金手镯上:“沈青临,我也想以不变应万变,但是皇后说,她能让我做你的正妃。” 沈青临声音一沉:“皇后要杀顾玉瑾?” 我提醒他:“也许皇后要杀顾玉瑾的爹都指挥使!” 沈青临沉吟了片刻,头一抬:“你说的对,都指挥使顾大人是皇贵妃的人,皇后要杀了他,安排上自己的人,才能掌握京城更多的兵!” “也只有他死了,再寻一个由头,就能弄死顾玉瑾,你的身份就能往上提一提,若是算计得当,你能当我的正妃。” 我问:“你想我当你的正妃吗?” 沈青临没有任何犹豫:“当然,我做梦都想你成为我的正妃,我能光明正大的牵着你,向世人说你是我的妻子。” 我浅浅一笑:“那我们跟皇后合作!” 沈青临眼神煞那间一凉:“跟皇后合作?” 我把手腕上的掐丝黄金镯子退了下来,给沈青临:“你现在把这个镯子拿去还给皇后,告诉皇后,等我坐上你的正妃,再请皇后娘娘赐下此镯!” 沈青临接过镯子,“你故意让我送镯子,是在告诉皇后,你把我说服了,她把你我拉拢了?”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两个要让皇后知道,我们两个已经被她拉拢,想要我们两个忠诚,必须把你的正妃之位给我,我们两个才对皇太子忠诚。” “继而她才能通过我们两个去拉拢我爹,拉拢沈知安来做皇太子身后坚强的盾,身前锋利的矛!” 第153章 我难得好心,你却找死 沈青临听到我的话,紧握手中黄金掐丝镯子,望着我,缓缓道:“你的意思我们做山观虎斗,做那最后的黄雀?” 我回望着他:“螳螂捕蝉,后面有黄雀,黄雀后面还有蛇,蛇后面还有鹰,鹰后面还有人,人后面还有老虎,我们做不了黄雀,我们没有那么坏,后面的老虎,也不允许我们这么坏。” 沈青临现在不但魄力不够,还没有野心,他觉得娶了我,当一个副统领,出来开府,等皇上册封他为王,给他封地,他就能带我去过好日子。 他一点都不敢奢望那高位,一点都没想过处于权力中心,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他更没想过皇后和皇贵妃都看上我们,不久将来的帝王更替,我们必须要跳到棋盘上,与其争锋,才能活下去。 我不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太坏,也不能让他发现我不爱他,只把他当成一个工具。 沈青临默了一下:“好,我听你的,姜回!”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沈青临,我在家等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份红枣糕!” 甜甜的红枣糕是沈青临喜欢的,我让他给我带,是让他知道,我的心里有他,很重很重。 沈青临轻轻的嗯了一声,搂抱了我一下,亲自把我带下马车,又骑着马去皇宫了。 我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他,才转身回府。 顾玉瑾就在府内,我跨进门槛,走了几步,就看见她了。 她长得真的很鲜嫩,很娇媚,碧玉年华的岁数,带着稚气未脱,一看就知道有娘疼,捧在手心里的姑娘。 她见我走过去,对我甚是恭敬:“姜姐姐,我送你回院子。” 我微微额首:“谢谢!” 顾玉瑾眼睛一亮,甜甜一笑:“不用客气,姜姐姐!” 我向她道谢是谢谢,她今天在皇后殿为我说话。 她甜甜的笑是在告诉我,能为我做事她很高兴。 我们两个从前面走到后院,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丫鬟和婆子在我们身后远远的跟着。 等到了我的院子门口,我停下了脚步,看了一下距离我们很远的丫鬟和婆子,张口道:“顾玉瑾,三日之后你和三皇子回娘家,提醒一下你的父亲,近几个月小心一些。” 顾玉瑾嘴上的笑容刹那间一僵,神色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姜姐姐,你你什么意思,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我对她嘘了一声:“小姑娘嫁到皇室来,就算三皇子不得宠,你也要学会稳重。” “我跟你说什么话,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去提醒你父亲,剩下的,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自己知道越少越好。” 顾玉瑾忙忙点头,像做贼似的左顾右盼,压低声音:“我知道了,姜姐姐,我听你的,我谁都不说,我只告诉我爹。” 我微微一笑:“好,要听话!” 顾玉瑾眼睛睁的大大:“我听话!” 我点头:“去吧,回去吧。” 顾玉瑾嗯了一声,转身离开,走向她的奶娘和丫鬟。 她的奶娘见她过去,立马上前扶住了她,故意瞪了我一眼,扬着声音道:“小姐,你是三皇子正妃,偏院的只是一个妾,就算她父亲官至一品,也改变不了她三嫁,是一个妾的事实。” “你一个正妃,送一个妾回院子,要是让其他皇子妃和后宅的夫人们知晓指不定怎么笑话你。” “以后,你要离她远远的,就算皇上和皇后宣她和你一起进宫,你们还是不同的!” “还有小姐,你要抓点紧,早日跟三皇子诞下小皇子,开枝散叶,知道吗?” 顾玉瑾回答奶娘:“知道了,今天进宫都快吓死了,奶娘能不能让我歇歇?” 顾玉瑾的奶娘这才不说话,但又莫名的扭头再次瞪了我一眼,仿佛我就是她的仇人,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在顾玉瑾奶娘头扭回去的时候,手慢慢的向后扬了一下。 禾苗从我的院子里窜出来,大声的喊道:“小姐小姐,小侯爷来信了,小侯爷来信了。” 禾苗的声音之大,震耳欲聋,走了好远的顾玉瑾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我,眼中闪烁的期盼,像少女怀春,知道了,情人的消息一般。 我微微侧过身子,眼睛余光能看到远处的顾玉瑾,张口斥责禾苗:“小侯爷来信了就来信了,这么乍乎做什么?” 禾苗摇着手中的信件,高兴的像只小蝴蝶:“这是小侯爷走了这么多天,第一次写信回来,奴婢当然替小姐高兴。” “小姐给你,你快拆开看看,看看小侯爷都给你写了些什么?” 我从禾苗手中接过信件,直接拆开,因为是侧对着顾玉瑾,眼睛余光能看见她,她的奶娘几次催促她,她都没走。 她站在原地,看着我,严格来说是盯着我手中的信件,仿佛那信件是写给她的,被我拆了一样。 我看信件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随即把信件一收,让禾苗在外面等着,我进屋换了件衣裙出来了。 顾玉瑾不出我所料,依旧站在原地,眺望在这边,眼中带了着急之色,手中的帕子都揉成了团。 我带着禾苗往外走,顾玉瑾的奶娘突然拦住了我:“回姨娘,身为一个妾,不知道在后宅不能出去吗?” 我伸手一推,推开了奶娘的手:“三皇子给我出府的权利,你若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找三皇子。” 顾玉瑾的奶娘手被我推开,脸色一变:“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妾室,敢不听正室的话,还拿三皇子出来压人……” 顾玉瑾出生打断她奶娘的话:“够了,奶娘,回姨娘不归我管,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切勿多说。” 奶娘不甘:“小姐……” 顾玉瑾不理她对我道:“你走吧!” 我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并解释:“我不是有意要今天出去的,我儿子在边关打鲜卑余孽的时候受伤了,边关那个地方,药材不齐全。” “我要出去给他弄点药材,让人快马加鞭的送过去,所以今天这个门儿,我是非出不可的。” 顾玉瑾听到我的解释,瞳孔一紧,脱口而出:“我的陪嫁中,还有一颗人参和灵芝,我拿来给你。” “不用……” “小姐……”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顾玉瑾怕我拒绝,说完就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她一跑,她的奶娘和丫鬟就连忙跟着她。 特别是奶娘,跺了一下脚,拍了一下大腿,哎哟了一声:“我的小姐,我的祖宗,灵芝人参是夫人给你的陪嫁,你怎么能随便送人呢,不能送人,不能送人。” “小姐,等等老奴,等等老奴!” 等她们跑远看不见,禾苗嘿嘿一笑:“小姐,奴婢戏演的不错吧!” 我夸赞道:“不错!” 禾苗又问:“咱们现在出去吗?” 我嫣然一笑:“当然了,走!” 禾苗高兴的应了一声好嘞,就跟我走了。 我没有去等顾玉瑾,齐念舒也没有受伤,这封信我是故意让禾苗当着顾玉瑾的面叫喊的。 我的目的就是看看顾玉瑾心上人是不是齐念舒。 如果她的心上人真的是他。 她不想和沈青临圆房,对我好,就是想走我的路,守身如玉,努力二嫁,目的齐念舒。 我穿的普通衣裙,一点都不华丽,也没带多少首饰,和禾苗两个人蒙着面离开三皇子府,去了第一楼。 要了两杯茶,点了两份点心,从上至下,看着文人墨客,讨论着我的新作,红阳残血,一缕不甘。 我们在第一楼坐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不曾想到没有跨过门槛,就撞上一身粗布麻衣,眼神如渊,浑身清冷,带着佛香和丝丝血腥味的凤九负。 哪怕我带着面纱,遮住脸颊,与凤九负对视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我来,他挡住了我的去路,声音嘶哑:“你在等我?” 我眉头一皱,声音冷淡:“借过!” 凤九负薄唇微张:“若是让京城文人墨客,知道白夜先生是一个女子,你猜你还能走得了吗?” 我笑出声来:“风大人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若执意不让开,我就大声喊叫。” 凤九负不把我的威胁放在眼里:“你叫!” 我:“!!!!” 他怎么那么像无赖? 说好的公子世无双,清冷如谪仙呢? 我机不可察的压了一口气,向旁边移去,准备从他旁边走。 凤九负像跟我杠上似的,我往左边移,他就往左边移,我往右边移,他就往右边移。 我不想和他纠缠,耐心全无:“禾苗!” 禾苗听我叫她,直接出手。 凤九负出手一挡。 我趁机跨过门槛,快速离开。 禾苗也不恋战,见我离开,迅速后退,追上我。 凤九负转身望着我,目光又冷又冰,钉在我的后背,让我无法忽视。 禾苗拉着我:“小姐,凤九负武功跟齐将军差不多,甚至比齐将军还要厉害!” 我疾走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的武功跟齐思渡差不多,也是,身为第一公子,君子六艺,包括武艺,以后见到他,小心一些,谨慎一些。” 禾苗应声:“知道了,小姐!” 我心里开始重新盘算,加快脚步,带着禾苗回到了三皇子府。 没想到顾玉瑾在我的院门口,拿着一个盒子,来来回回的走着,等着我。 她见我回来抱着盒子就冲了过来,把盒子往我手上一塞:“姜姐姐,这是我的人参和灵芝,你让人一起送给齐小侯爷!” 我打开盒子一看,至少二十年以上的人参和灵芝躺在盒子里,保存的很好。 啪一下,我把盒子一关,递还给她:“无功不受禄,念舒,那边有我这个娘就可以了,这个你拿回去。” 顾玉瑾后退两步,把手背于身后,不接盒子:“姜姐姐,没有无功不受禄,小侯爷,小侯爷以前救过我,这灵芝和人参,就当我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第154章 想毁了我的脸,弄瞎我的眼,做梦 齐念舒救过她? 我爹都没查出来,也没听齐念舒提起过! 我慢慢的把装着人参和灵芝的盒子又拿回来,“他救过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顾玉瑾脸色慢慢绯红:“是好多年前,他和他亲娘在京城的时候,灯会,我跟家人走散了,被拍花子拍走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有好多小孩,包括齐念舒在内,都被拍花子绑住了手脚。” “别的小孩只知道哭,我也害怕,我也哭,齐念舒他不哭,明明没有比我大几岁,却像个大人一样,拿了个破瓷片,割断了绳子,拉着我,带着我们所有的小孩逃了。” 这是一个久远的缘分,怪不得我爹查不到。 不过真假还是得查一查。 我把装人参的盒子重新放在她手上:“我已经让人把药送走了,这是你爹娘给你的嫁妆,你自己收好。” 顾玉瑾不想要,我手一收,她不得不抱着盒子,着急的红了眼眶:“姜姐姐,好药多多益善,你让人送过去不要紧,再让人送一些过去好不好?” 我反手压在她的盒子上,制止了她重新把盒子还给我的动作:“这一次就算了,下次……” 顾玉瑾一听下次,连忙后退两步,把盒子放在地上,转身边跑边道:“那就先放在姜姐姐这里,姜姐姐下次一起捎过去,我先回去了。” 我扭身望她,她害怕我追她似的,跑得飞快,像个漂亮的花蝴蝶,充满绚丽,让人不想毁掉。 禾苗把盒子抱起来,问我:“小姐,确定了吗?” 我点头:“十之八九!” 禾苗拍着盒子:“小侯爷也是厉害,没想到小时候种的因,现在结了果。” 我收回眼帘,看一下禾苗:“什么时候这么文绉绉的了?” 禾苗嘿嘿一笑:“跟小姐在一起,近朱者赤!” 我伸手弹了她脑门:“你个小聪明鬼,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去厨房找东西吃吧。” 禾苗一听到去厨房找东西,眼睛比任何东西都亮堂,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回到院子里,就没再出来,在屋子里做衣裳,是给沈青临做的,他从小没有母妃,缺少疼爱。 我嫁给他了,我要从上到下,大到衣物,小到鞋袜,玉佩装饰,发带,玉簪,都要亲力亲为给他准备好。 我要细雨润无声,让他更加依赖我,深爱着我,对我言听计从,不怀疑我别有用心。 过了晌午,沈青临才回来,一回来就钻进了我的屋子,灌了两大杯水之后,对我道:“我把镯子还给皇后的时候,路上碰见了太子。” 我把手上的活一放:“太子请你喝酒,还是请你抉择?” 沈青临冲我一笑:“太子说过两个月,给我送两个美女。” 我恍然:“太子用美色拉拢你!” 沈青临点头:“很低级的手段!” 我纠正他:“不,因为我在你身边,我若不在你身边,他们依照我的样貌,依照我的个性,用美色拉拢你,就不是很低级的手段!” 沈青临一听连忙握住我的手:“就算有人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你,我也能一眼认出你。” 我回他浅浅一笑:“我知道,我只是在提醒你,太子用美人计,咱们也可以用美人计。” 沈青临思考了一下:“也是,回头我就让他去弄。” 他还思考,然而太子和二皇子那里,我爹早已安插了人。 只不过人在循序渐进,还没有发挥作用。 我刚要开口,沈青临突然凑近我,眼中带了情欲:“姜回,我想……” 我故作害羞,“不行,我的月事来了!” 沈青临眼中闪烁的失望,把我搂住,小心珍重的吻在了我的额头,仿佛我是那易碎的奇珍异宝。 晚上,沈青临本来打算露宿我这里,顾玉瑾的奶娘过来请他,说顾玉瑾不舒服。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她的奶娘擅自做主,故意没事找事,挑衅我,让我认清楚身份地位。 沈青临不愿意去,还是被我催促去的。 果不其然,去了之后,发现顾玉瑾没事。 珍奶娘被训斥了一顿,沈青临又回来了,晚上搂着我睡的。 转眼之间到了顾玉瑾要回门的日子。 沈青临身为她的丈夫,就算晚上不在她那里过夜,也要陪她回门,以示尊重。 沈青临带她回去,晌午饭都没有在顾家吃,就带她回来,待她回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带我回家了。 他的此举,于情于理不合,但是他却对我道:“姜回,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的正妻。” “我跟顾玉瑾回去,情非得已,跟你回门,心甘情愿,老师对我有恩,你又是我心爱的女人,哪怕于情于理不合,我也要任性一回。” 我一点都不想让他任性,我想让他三思而后行,想他野心勃勃的在权力中心厮杀。 但他不,他认为这些小恩小惠就能让我感动,小恩小惠都能让我知道他是在乎我的,爱我的。 我爹也不赞同他回来,但是他已经回来了,为了敲打他,我爹带他进了书房,整整谈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除了连晌午饭都没吃,我和他又回到了三皇之府。 回到三皇子府上之后,气还没喘匀,顾玉瑾那边传来消息,她身体不适,要在院子里休养,无法管理后宅,把管理后宅之事,全都交给我。 沈青临对此是高兴的,觉得她识相,直接把库房的钥匙给我了,让我管理三皇子府中大小事宜。 我拿了钥匙,饭都没吃上,顶着肚子饿,去看顾玉瑾,去看看是她自己病的,还是沈青临让她病的,又或者是她爹让她病的。 我一个人过去,没带禾苗,不曾想到,我人刚踏进顾玉瑾的院子,被珍奶娘让人把我给抓起来了。 珍奶娘上下打量我:“回姨娘就算过了桃李年华,依旧像个狐狸精一样,能把主子勾的神魂颠倒,不来正妻的房间。” 我挣扎不脱,放弃挣扎,目光冷冷的看着她:“珍奶娘,我是看在顾玉瑾的份上,你几番三次挑衅我,我没动你!” “现在你违背顾玉瑾,又不把三皇子放在眼里,如此动我,你觉得我得自由,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珍奶娘声音拔高:“哎哟喂,不愧是嫁过两个男人的女人,这小嘴伺候过人,真的厉!” 我露出一抹讽刺:“嘴巴厉不敢当,没你阳奉阴违,不知死活!” 珍奶娘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削的非常尖的竹片,对着我的眼睛,啧啧啧有声:“我不知死活,我是三皇子正妃的奶娘,为了三皇子妃能和三皇子恩爱,我什么都能做。” “比如说,毁了你这张勾人的狐狸脸,弄瞎你这一双勾人的狐狸眼!” 第155章 你自己苦关我什么事,想杀我,我也杀你 “毁了我的脸,弄瞎我的眼?”我重复着珍奶娘的话,再一次挣扎了一下:“珍奶娘,忠心耿耿是好事,忠心过头,就是坏事儿了。” 珍奶娘拿着削了非常尖的竹片,拍在我的脸上,啪啪作响:“死到临头,你还想挑拨离间,那好,我倒要看看,你没了这张脸,没了这双眼,三皇子还爱你吗?” 美貌是女子的利器,有美貌的女子丈夫还三妻四妾,没有美貌的女子,只能等着被丈夫休,遭人嫌弃的份。 珍奶娘拿我的脸吓唬我,我倒不怕。 但是她拿我的一双眼吓唬我,我就很生气,张口缓缓道:“李珍娘,年方十八,嫁人生子,一年之后,丈夫中了秀才,要娶自己老师家的女儿为妻,便休了你,儿子也不要。” “你嫁人陪嫁皆贴补丈夫读书用了,他不要你,你除了一个儿子,你什么都没有。” “娘家回不去,不得已,你抱着孩子进了城,恰逢碰见顾家在招奶娘,你卖身顾家,你奶完顾家大儿子,你奶顾家小女儿,顾家小女儿顾玉瑾喜欢你,奶完她之后,你就一直照顾她。” “你是卖给顾家的家奴,你的儿子也是卖给顾家的,但是你的孙子不是,顾玉瑾为了感激你陪嫁,把你孙子的卖身契给你了,你的孙子今年有八岁,长得虎头虎脑,跟他的娘住在郊外,有几亩良田,还在学堂里读书,是吧?” 珍奶娘听完我的话脸色变了,拿着竹片的手抖了起来,压着我的两个丫鬟也有了惧意,拽着我胳膊的手松了松。 我借此机会,一个用力,直接挣脱,扬起手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抡在了珍奶娘的脸上。 巴掌声又大又响,回荡在整个院落里,吓得之前拽着我胳膊的两个丫鬟连连后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珍奶娘年龄大了,被我打的懵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出手抽过她手中削尖的竹片子,对着她带着皱纹,不再年轻的脸,重重的划了下去。 专门为毁掉我的脸和我的眼睛的竹片,真是又锋利又尖锐,划到人的脸上,稍微用一下力,就皮肉开裂,鲜血直流。 疼痛让珍奶娘发出一声尖叫,一手捂着脸,一手要来推我:“贱人,你不过是个妾,敢威胁我这个三皇子正妃奶娘,我要杀了你。” 奴才当久了,她就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之前的曹公公是这样,现在的珍奶娘是这样。 曹公公我都能让他死,珍奶娘我岂能留她? 我把手中的竹片一转,对着珍奶娘的手直接捅了过去。 竹片的硬度不够,没有穿透她的手心。 但足够疼的让她收回手,没有推到我身上。 我反手抽下头上的银簪,不,应该是银包铁尖簪,一个健步上前,用力的扎进了珍奶娘锁骨处。 珍奶娘再一次发出痛呼的惨叫,想挣脱我,我却牢牢压着簪子,让她挣脱不了,“李珍娘,我这个人向来你给我一分脸,我还你三分脸,这几天你太得寸进尺了。” “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让你的孙子,你的儿子,你的儿媳去陪你。” 珍奶娘瞳孔一紧,看到我如看到魔鬼一般:“你你你……” “姜姐姐,怎么回事儿?” 顾玉瑾穿着一身里衣,散着长发,面容疲倦,身体虚弱的出现在她的房屋门口,有气无力的问我。 我猛然一拔簪子,在用力的一扇,把珍奶娘扇转身体,重重的摔趴在她的面前。 顾玉瑾吓了一跳:“姜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我的奶娘要是犯错,我替她向你道歉。” 我握着滴血的簪子,向前一步,顾玉瑾被我所吓站在门口,连门槛都不敢跨出来。 我只走了一步,就不向前走了,“我干什么,顾玉瑾,身为主子,你知道你的奶娘和你的丫鬟背着你干什么吗?” 顾玉瑾惊恐的眼神扫过院子,最后落在了地上带血的竹片上:“姜姐姐,我我我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我冷冷的说道:“就像我不知道你是真病,还是假病,还是让你的奶娘所害病了一样。” “我听到你病了,我就赶紧过来了,想着你给我人参,给我灵芝,让我拿去给我儿子,我来看看你的情谊还是有的。” “没想到你的奶娘,你的丫鬟,直接把我拿住,差点用一个竹片,毁了我的脸,刺瞎我的眼。” 顾玉瑾身体一抖,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采珠,水草,奶娘让你们干什么?” 彩珠和水草两个丫鬟,为我的凶狠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有隐瞒,张口哆嗦就道:“小姐,是奶娘,奶娘给小姐下药,让小姐病了,说小姐病了,一来可以让三皇子心疼,多来看看小姐。” “二来回姨娘肯定会过来探个虚实,让我们守在院子里,只要回姨娘来就抓住她,收拾她一顿,让她知道,她只是一个妾,不能跟小姐你争三皇子的宠爱。” “奴婢们不想做,但是奶娘说了,如果奴婢们不做,她就把奴婢们卖到花街柳巷。” “小姐信任奶娘,什么都听奶娘的,奴婢们害怕,不想被卖到花街柳巷里,就听了奶娘的话,回姨娘以来,就压住了她。” “我们抓住了她,没想到奶娘要毁了回姨娘的脸,刺瞎她的眼睛,跟奴婢们没关系,奴婢们只是不想被卖的花街柳巷,被千人骑万人压。” 顾玉瑾闻言视线落在了脸上是血,锁骨处流血的珍奶娘身上:“奶娘,你对我下药,好大的胆子。” 珍奶娘顾不得疼痛,把头往地上磕的砰砰作响,“小姐,老奴都是为了您啊,您才是三皇子正妃,姜回,就算她爹是右相兼左都御史,官至一品,那又怎样,她就是一个妾。” “她是一个妾,老奴不允许她骑在你头上,特别是三皇子在洞房花烛夜,只在你这里上半夜,下半夜就故意借刺客之名走了,哪里有什么刺客,都是回姨娘手段罢了。” “老奴是你的奶娘,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老奴不允许任何人抢了你的丈夫。” 刺客是顾玉瑾派出去的刺客,是她搅了自己洞房花烛夜,那个叫阿萝的刺客现在还在府中的地窖里,我还没弄死她,我还保着她,已经对她们够客气的。 顾玉瑾道:“奶娘你……” 珍奶娘泣不成声:“小姐,老奴是过来人,知道男人的心,一旦不在你身上,就永远不会在你身上。” “老奴十八岁嫁人,为丈夫掏心掏肺,伺候公婆,本以为可以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到老,可是他变心了。” “他变心就不再对老奴好了,觉得老奴这不顺眼,那不顺眼,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把老奴休了。” “老奴带着几个月大的儿子,辗转,来到了顾府,其中艰辛,只有老奴一人知道。” “所以老奴不允许任何人抢小姐的丈夫,老奴不想小姐走老奴的道路,老奴希望小姐快乐幸福。” 她自己不幸,倒对顾玉瑾有几分真情。 可惜她这几份真情用错了。 顾玉锦她不稀罕沈青临,她的心上人是我儿子齐念舒。 顾玉瑾动容,红了眼睛:“奶娘,你糊涂,我现在很幸福,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情。” “赶紧向回姨娘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珍奶娘倒是头晕得很:“老奴不求,老奴没有做错,她该死,她真的该死。” “只要有她在,三皇子就看不到小姐,只有她死了或者她的脸毁了,三皇子才能看到小姐。” 顾玉瑾想保她,她却自己找死,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除掉我。 我缓缓张口:“顾玉瑾,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你的奶娘,不是第一次挑衅我,已经好多次了。” “她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不是我容不下她,是她必须死!” “姜姐姐……” 我直接打断她:“你杀,还是我杀,你自己选,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杀她痛快一点,我杀,她就要饱受折磨。” “不要求我,她必须死。” 我让顾玉瑾不要求我,她还是扶着门跪了下来:“姜姐姐,求求你,她是我的奶娘,你放过她这一次,我一定好好约束她,不不不,我给她自由,我让她走。” “从此以后,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姜姐姐,我求求你,放她一条生路,求求你了。” 我上前一把拉住顾玉瑾。 珍奶娘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不顾自己受伤要冲过来。 我直接威胁她道:“李珍娘,你敢碰到我,我就毁了你家小姐的脸!” 珍奶娘冲过来的动作嘎然一止,不敢再动一步,只能恶狠狠的望着我,恨不得撕我的肉,喝我的血。 我拽着顾玉瑾,进了里屋,把她甩在床上,自己跟着上床,压着她,低着声音道:“顾玉瑾,我知道你有心上人,我知道你不想嫁给三皇子,我更知道你想走我的路,以二嫁的身份嫁给你的心上人!” “可以,我可以帮助你,但是你必须要像我一样心狠,比如亲手杀了你的奶娘!” 第156章 做错事就该去死,知道吗? 顾玉瑾不光声音抖,人也抖了:“姜姐姐,你让我杀了我奶娘,不不不,奶娘是养我长大的人,虽不是我亲娘,却胜似亲娘,她是做错事了,罪不该死。” “姜姐姐,我代她向你道歉,你饶过她这一回,我让她走,以后你都见不到她,好不好?” 我噗嗤一声嘲笑出口:“顾玉瑾,你永远成不了我,你永远不会二嫁,不会嫁给你心爱的人。” 顾玉瑾浑身一震,唇瓣发抖:“姜姐姐……” 我压着她的身体起来,随手掸了掸:“顾玉瑾,咱们俩不会成为合作者,我瞧不上你的软弱。” “你的奶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我,我无法容忍,你的丫鬟阿萝大概率也是死,这都是你的优柔寡断造成的。” 我不该心慈手软,不该想着顾玉瑾喜欢齐念舒,把她拉拢,站在我这,替我挡在前面,让人无法注视我和沈青临。 我应该遇到危害,手起刀落,直接斩杀,更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掌控大局。 顾玉瑾从床上扑通一声滚落下来,抱住我要走的腿:“姜姐姐,我错了,求你放过阿萝。” 我弯腰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玉瑾在身后叫我,我充耳未闻。 跨出门槛,跪在外面瑟瑟发抖的珍奶娘还在不知死活:“姜回,我告诉你,我今日毁不了你的脸,毁不了你的眼,他日总有机会,毁了你的脸。” “你别想跟我家小姐争三皇子,我家小姐才是三皇子正妃,才是皇上赐婚,三皇子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从大门抬进来的正妻!” 她自己不幸,从十八就被自己的丈夫休了,带着儿子卖进顾府,带大顾家的公子小姐,把小姐当成亲女儿。 把小姐当成自己的女儿,害怕小姐走自己的老路,把对丈夫的怨气全部撒在我身上,要解决我这个危害。 我可以理解珍奶娘,我要是旁观者,我会给她鼓个掌,夸赞她一声忠心耿耿,是一个忠仆。 但是她碍着我的路了,我就必杀她不可。 我捡起地上带血的尖竹片,深深的看了一眼珍奶娘抬脚就走,她以为我在挑衅她,她太想让我毁容。 她就猛然起身,向我冲来,“姜回,我跟你拼了。” 我被她扑个正着,身体直接向前窜去。 “姜回!” 沈青临带着失措的声音响起,人从院门口窜进来,伸手接住我,揽住我,一脚踹在珍奶娘身上:“大胆恶奴,竟敢出手伤主子,罪该万死。” 珍奶娘被重重地摔倒在地,噗嗤一口吐出鲜血,捂着胸口,半天爬不起来,说不出话来。 沈青临检查我的身体,关心我,责怪我:“姜回,不是跟你说了,顾玉瑾身体不适有大夫给她看,你非得过来,过来做什么?” “她这里的恶奴,一点规矩都不懂,伤了你怎么办?” 我声音低低温柔的安抚着他:“我没事儿,没有悲伤着,你来的很及时,你救了我。” 珍奶娘满嘴是血,还不忘给我痛击,向沈青临告状:“三皇子,你被这个狐狸精骗了,这个狐狸精除了有一张好看的脸,一双好看的眼,其他一无是处,你千万不要被她蒙蔽。” “三皇子妃,才是真正的贤良淑德,温柔大方,善解人意懂事,勤俭持家的好女人。” “三皇子,你要多看看三皇子妃,三皇子妃才是跟你过一辈子的女人……” “奶娘不要说了。”顾玉瑾穿着一身里衣,冲了出来,捂住了珍奶娘嘴巴,向沈青临道歉:“三皇子,姜姐姐,我奶奶疯了,胡言乱语,你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她,绝对不会让她再犯今天的事情,更不会让你们再看见她。” 沈青临把我揽在怀里,居高临下的望着顾玉瑾:“顾玉瑾,你的奶娘是什么德性,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今天敢在我面前如此说姜回,若是没有你的纵容,我断然不会相信她这个家奴会如此大胆。” “而且,今天若不是我来的早,她差点伤了姜回,你说这件事情,身为她的主子的你,该如何了结?” 顾玉瑾保不住珍奶娘了,她自己作死,不想让自己的小姐重回自己老路,擅自主张,自以为是。 沈青临见顾玉瑾不说话,声音不由自主的冷了两分,直呼其名:“顾玉瑾,说话!” 顾玉瑾捂着珍奶娘手一松,刚欲开口,珍奶娘率先开口:“三皇子,我家小姐才是你的正妃,才是你的正妻,你为一个妾,斥责凶我家小姐,若是让皇上知晓,必然大怒。” “所以……” 哐当一声。 沈青临松开了我,一脚踹在了珍奶娘脑袋上。 珍奶娘身体向后仰,后脑勺重重的砸在地上,流出了血。 顾玉瑾想护她,不料,沈青临冷冷的眼神一瞥:“顾玉瑾,你顾家的家规,不过如此。” “来人,勒死这个恶奴,送给都指挥使顾大人,告诉他,家里的恶奴,没规没矩,不但教本皇子做事,还指着本身子的鼻子骂。” 庭院中的护卫应声而来,没有绳子,抽掉腰带,直接勒住珍奶娘的脖子。 珍奶娘痛苦的挣扎呻吟,顾玉瑾想上去救她,身体像不听使唤,手脚发凉,用不了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奶娘被勒断脖子而亡。 我瞧着顾玉瑾,跟她说过了,她的奶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她不管束,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相信,珍奶娘又拿皇上出来压沈青临,她不知道,沈青临因为皇上没有娶到我为正妻,一直对皇上心里有怨。 她拿皇上来压他,提醒他,就是在往他心窝子里捅刀子,让他对我更加自责,内疚,也更加容忍不了在他的府上,有人阳奉阴违对我不敬。 珍奶娘死了被人抬出去了。 顾玉瑾泪水糊满了脸,坐在地上愣愣的望着珍奶娘,喃喃地叫喊着她。 沈青临声若寒霜,张口道:“顾玉瑾,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不适,你就在院子里好生修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院子,更不准找姜回,若有违背,别怪我休了你回家!” 第157章 洞房花烛夜,翻云覆雨 顾玉瑾的闻言,猛然抬头看向沈青临,泪眼婆娑:“三皇子,你要软禁我,我是你的妻子,正妃!” 沈青临望着她,面无表情,冷冷陈述:“我不是软禁你,是你生病了,不易见风,不易见人,需要好生在后宅休息。” “你的奶娘,因为操心你生病,急血攻心,一不小心,一命呜呼,是大伙都看见的,所以,你在院子里好生修养!” 沈青临三言两语,把珍奶娘的死撇得一干二净,全都怪在了顾玉瑾身上,在场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敢发出质疑。 顾玉瑾把视线一移,看向我,优柔寡断,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姜姐姐,我的奶娘固然有错,但她现在已经死了,我也没病。” 我走到沈青临身侧,站在顾玉瑾面前,张口纠正她:“顾玉瑾,你生病了,你忘记了,你的病还是你的奶娘给你下的,你的几个丫鬟,可以作证。” “至于你奶娘给你下病的目的是什么,她刚刚也说了,你自己也心里清楚,所以你自己不想要自由,就好好的在院子里养病。” 我的另一层意思很明显,再告诉顾玉瑾,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既然不要,那就好好的在院子里养病,哪里都不要去,乖乖的做一个三皇子妃,当摆设。 顾玉瑾嘴唇颤抖,张嘴想要说话,都没说出来,只能坐在地上,任眼泪横流,哭得无声无息。 我望着她,软弱软弱太软弱,这样的软弱的人,怎么能走我的道路,怎么能像我三嫁? 我和沈青临离开顾玉瑾的院子。 沈青临让人把她的院门关起来,并让家中护卫,严加看管,不要让她的丫鬟和她随意出院子。 我是沈青临名义上的妾,实际上的妻,我掌管府中库房,后宅中大小事宜,都要经过我的允许。 顾玉瑾的丫鬟,在她新婚之夜做刺客进来的阿萝,我让禾苗去结果了她。 本来是留着她想卖顾玉瑾一个人情,没想到顾玉瑾拎不清,想学我,却优柔寡断,如此人,不配做我的合作者。 阿萝死了,都没有拖出去,尸体直接拖到我的院子里。 禾苗挖了一个深坑,都冒地下水了,把阿萝的尸体扔下去,埋上厚厚的一层土,没有人知道我的院子里有尸体。 皇上赐下的那俩美女,躲在院子里,都不敢出来,乖的不得了。 她们乖,我也不为难她们,该她们吃的喝的用的,我一样不少,差人送过去。 就是夜晚,沈青临洗漱好,抱着我,亲吻我手臂上的守宫砂,眼中的情欲毫不掩饰,想与我洞房花烛。 我压下对他的厌恶,含羞道:“我去洗漱一下?” 沈青临舍不得松开我的手,我轻轻用手一掰:“三郎,你都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再久一点。” 他排行老三,我叫他三郎,如此亲密的叫法,让他松了手,还不忘催促我:“快一些。” 我含笑的点了点头,就要来禾苗,去洗漱。 禾苗伺候我,把我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 在我擦身穿衣时,禾苗出去点了香。 幽幽的冷香,飘散在屋内,我穿着薄纱衣裙,散着长发,身材玲珑,双眼含情,面色绯红,赤着脚,走向里屋。 沈青临坐在床上看见我,愣了一下,眼中闪烁的惊艳之色,对我伸出手:“姜回,过来!” 我身上带着的外面的冷香,移步而去,对他伸出手。 他碰到我的手,用力一拉,把我拉上床,压在了我身上,把床幔放了下来,遮住了外面的光。 我眼中倒映着他的样子,声音小小:“三郎,今天是我们两个洞房花烛夜,大喜的日子,我怕疼,你要对我轻一点,温柔一些!” 我在提醒他,我还是处子之身,干净的,无人动过。 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是干净的,无人碰过的,这才能满足他们的内心。 沈青临眼中情欲,心疼,兴奋交织,一只手拉着我的手,一只手扣着我的腰,嗓子暗哑:“你是我千辛万苦娶的妻子,我自然对你会小心呵护。” 我头微微一昂,压下心中不适,亲吻在他的嘴角。 沈青临怔了一下,反客为主,吻住了我的嘴,攻略城池,裹住我的呼吸,仿佛要把我剥皮拆骨吞入肚中。 我生涩,我躲闪,他扣住我,不让我动,开始拆我的衣裙,扯我的衣带,要把我剥光。 然而我身上的香气,外面传来的香气,让他扯断我的衣带,吻红我的嘴角,咕咚一声,趴在了我身上,不动了。 我眼中所有的温情,依赖,欢喜,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张口声音却是温柔:“三郎,三郎,沈青临,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我叫不醒他,我的手晃着他,也拍不醒他,他像睡着了一样,死沉死沉的压在我身上。 我本温柔的叫喊,逐渐变成了大声的叫喊,可无论我怎么叫喊他,怎么推他,他都不醒。 我不叫了,禾苗掀开床幔,伸手一提,把他提离我的身体,丢到一旁,关心的问我:“小姐,你没事儿吧?” 我坐起身来,把衣裳一拢,面无表情道:“我没事!” 禾苗从怀里掏出一个食指粗细的小竹筒:“小姐,人血。” 我接过小竹筒,把小竹筒的血,泼洒在了床上。 撒完血之后,把小竹筒给禾苗,在守宫砂上倒上了药汁。 白色的药汁,把我的守宫砂,给淡化了。 守宫砂,处子之身的印记,会随着女子失身,逐渐褪去淡化直至消失。 做好这一切,我给沈青临盖上被子,离开了床,让禾苗把我的腿掐青,腰掐上印子。 之后我来到了书房,铺开画纸,挥笔落下,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红为尊。 一夜一幅画,快到天亮的时候,点燃的消灭掉了,我重新返回床上,把沈青临的衣裳脱了,扔到床下。 我把我自己的衣裙也脱了,只穿着一个肚兜,钻进被窝,散着凌乱的长发,躺在沈青临怀里。 天蒙蒙亮,沈青临醒过来,看见我在他怀里熟睡,拢了一下手臂,把我更加紧紧的圈在他的怀里。 我不喜欢与他肌肤相亲,但演戏要演到真,做事要做到底,不能让他找出错处,不能让他看到我的眼中有任何嫌弃,心中有任何反感。 他吻着我的额头,细细的,轻轻的,犹如我是那易碎的宝物,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了我。 我故意在他的亲吻中醒来,装作害羞,拉过被子:“沈青临,天亮了,该起了!” 沈青临钻进被子里,盖住我和他,目光沉沉,如狼似虎,“姜回,天还没有亮,我们接着睡!” 第158章 给我的孩子找爹,让他来跟我翻云覆雨 沈青临眼中的颜色顿时让我心头一慌,他压在我身上的身体,在逐渐发生变化,硬邦邦的抵在我的腿上。 我伸手一挡,挡住他的嘴:“沈青临,天亮了,你不可贪欢,我身上更是黏糊糊的。” 沈青临看着我眼睛眨都不眨,想把我活吞了似的,伸着舌头,舔了我的手心,嗓子嘶哑充满情欲:“姜回,等我们再睡个回笼觉,我抱你一起去洗。” 我顿时感觉手心像被恶犬舔了似的,恶心难忍还得忍,张口声音尽是撒娇:“你昨晚太用力了,我的腿,我的腰,到现在还疼,不想再动弹了。” 沈青临眉头一皱,被子一掀,看见我腰间有指印,腿上也有,手臂上的守宫砂淡了,床上还有千年红的味道。 演戏要演全部,我点的香,不光能让人昏迷,还能让男人不自觉地在睡梦之中泄了身。 沈青临看见我身上的痕迹,眼神暗沉。 我趁此机会,翻身而起,捡过地上的衣裳,故意腿一软,向前一倾,稳住身形,对外叫喊:“禾苗,给我打洗澡水。” 禾苗瞬间回我:“好的,小姐,您先去洗漱间,水在温着呢,奴婢给你提!” 我把薄裙穿到身上,遮住身体,回眸含羞地瞪了一眼沈青临:“沈青临,昨夜,说好轻一些,你就跟吃肉似的,我生气了,去洗漱,不跟你说话了。” 沈青临勾唇一笑,俊朗非凡:“好好好,你不跟我说话,我跟你说话,快去洗漱,我在床上等你。” 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了洗浴间。 禾苗带着其他丫鬟一起拎着桶进来。 几大桶水倒进去,把沐浴桶倒满了。 我脱了衣裳,在禾苗的伺候之下,进了沐浴桶。 微烫的水浸着我的身体,我有了短暂的安全。 禾苗压着声音:“小姐,你只管洗,只管泡,奴婢给你守门,谁也进不来!” 我捧着水洗了脸,对禾苗道:“今天晌午,给你吃大肘子,猪蹄,再炖一只大鹅,烧鸡。” 禾苗眼睛亮亮:“好啊好啊,谢谢小姐!” 是我要谢谢她,不是她谢谢我。 因为有她,我就感觉身边是安全。 我泡了两盏茶的功夫,水微凉才起来,穿上了衣裙,擦干了头发,挽了起来。 沈青临穿着里裤,赤着脚,露着怀,从我的身后,抱住了我,咬在我的耳垂上:“姜回,出水芙蓉,你今日比昨日,比我们成婚日,还要好看,还要美丽。” 我放松身体让他抱,透过铜镜看向站在我身侧的禾苗,她正在暗自懊恼,刚刚给我插头花,把我后背的位置让出来,才让沈青临有机可乘抱着我。 我举起手臂伸手摸在沈青临脸上,“沈青临,不是我好看,是你认为我好看。” “灵源观很灵,你向皇上求娶我的时候,我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向他们祖师爷虔诚的许愿,若能让你得偿所愿,我要去上三天的香。” “现在,你我都得偿所愿,我想去还愿,顺便再去贪心的祈求一个心愿!” 沈青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目光裹住我,嗓音越发的暗哑:“你想再许什么贪心的心愿?” 我的手一转,抓过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我平坦的小腹上,侧目望着他:“沈青临,嫁了两个丈夫,都并非我所愿,并非我所喜,我现在快过了桃李年华。” “像我这个岁数的女子,孩子都开始读四书五经了,我现在嫁你,虽说是上不了台面的妾,我也想和你有孩子。” 沈青临放在我平坦小腹上的手一颤,紧紧的贴在我的小腹上:“姜回,你想给我生孩子?” 我笑道:“你在说什么话,我不想给你生孩子,我跟你洞房花烛夜,我嫁给你做什么?” “你打小母亲不在,没有外祖家,我打小母亲早亡,你想有一个家,我也想有一个家。” “家里有谁,当然有孩子,所以,沈青临,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我想去灵源观求祖师爷保佑,能让我今年有你的孩子。” 沈青临长臂一裹,把我紧紧地圈在怀里,向我许诺,向我承诺:“姜回,我们会有家,家里只有你,只有我,只有孩子!” “我会给我们的孩子最多的爱,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像我一样,被人欺负,温饱不济,有父亲像没父亲一样……” 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提醒他:“切不可说皇上不是,小心隔墙有耳!” 沈青临扒下我的手,细细亲吻:“姜回,我不负你,我永远不会负你,等皇后杀了都指挥使,顾玉瑾没有娘家,我就杀了她,让你做我的正妻,做我的正妃。” “如此一来,我们的孩子出生,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子,不会像从母法,子随母贱的卑微。” 他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嫁给他就是为了我的孩子,是正儿八经的皇子,让可笑的从母法,对我的孩子无效。 当然,我的孩子只会是我的孩子,不会是沈青临孩子,他们沈家手上都沾了我娘的血,不配我跟他们翻云覆雨,生孩子。 我软了身体靠在他的怀里,依赖的听着他的心跳:“我相信你,沈青临,我相信你。” “我等会陪你用完膳,我就带禾苗去灵源观,你记得好好的给皇上办差,不要惹怒皇上,让皇上看到你的忠心。” “记得,无论皇太子还是二皇子或者四皇子其他皇子想和你套近乎,想送你东西,你可以都收下,收下之后,全部送给皇上,告诉皇上。” 沈青临经我的提醒,应道:“我晓得了,老师跟我说过,对于他们的示好,来者不拒,无论他们送任何东西,全都转送给皇上,并告知东西是何时收的。” 我在他怀里软软的嗯了一声,沈青临虽然不是很聪明,在公屏里无母长大,也没让他心多狠。 但他是听话的,尤其是对他信任的人,我爹和我,我们的提议,我们的想法,我们的指点告诉他,他都会听。 朝廷之上,分了太子党,二皇子党,四皇子,五皇子,只要外祖父家强大的皇子,都对那高位有兴趣,都不服平庸的太子。 皇上坐在高座上看着,看着这些人私下的小动作,关心着自己的皇位,会不会哪天被这些人弄掉。 在这个时候沈青临这个没有强到外祖家做后盾的三皇子,他既能领兵打仗,又能守卫皇宫。 别人拉拢他,他却把别人送给他的东西给皇上,这就变相的跟皇上说,他是忠诚的,没有私心的,眼中只有皇上的。 换言之,他就能像我爹一样,坐山观虎斗,让别人去斗,自己养精蓄锐,做一个伪装毫无害处的白兔。 我和沈青临一起用完早膳,给他穿上护心甲,带上缚护,拿上佩剑,目送他离开三皇子府,我连忙叫来人,安排好三皇子府上的一切,带着禾苗上了马车。 马车行到街市,我蒙着面纱,下来买东西,禾苗带着一幅字画,向第一楼奔去。 我买了许多香,许多糕点,饴糖,还有粮食,放在马车上,让人送去灵源观,意为还愿。 买了炖鹅,烤鸡,大肘子,猪蹄,白面馒头,放在马车上,坐在马车里,等待禾苗归来。 禾苗回来,带了糖葫芦给我:“小姐,我把你那幅画,送到第一楼去了,不过我听说,凤九负,有三天没有去第一楼了!” “你说,他要是不去第一楼,看不见你那幅画,不来灵源观找你,可怎么办?” 我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摸着平坦的小腹,笑着对禾苗道:“道法自然,一切随缘,他若不来,我也不强求,反正我会在里面住三天,三天之后,我就回来。” 他若不来,我的孩子就推迟来。 他若来,我的孩子就早点见到我。 禾苗咬了一只糖葫芦,嚼吧嚼吧声音嗡嗡:“不过小姐,我觉得只要他来第一楼,看到你的画,就一定会找你!” 我随口好奇的一问:“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了?” 禾苗道:“因为他在你的新婚之夜都来了。” 我准备要咬糖葫芦的嘴一停,不得不说禾苗这个丫头,有的时候分析的倒挺利,倒是会抓点。 我摸在平坦小腹上的手一转,他从酒楼里装着炖鹅,烧鸡肘子的食盒拎给禾苗:“来,吃吧!” 禾苗眼睛一亮,抱住食盒:“小姐,奴婢最喜欢你了!”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也喜欢你,赶紧吃吧。” 禾苗重重的嗯了一声,像个小女娃。 马车在缓缓的行走,不快不慢,外面一片热闹吆喝的景象。 大约一个多时辰两个时辰不到,我到了灵源观,给观里的祖师爷上了个香,摆上供奉,小道士就引我去之前住的院落房间。 小道士把我们送到院落门口,就不再进,让我们自己进。 院落里有落叶,禾苗进去之后,就去找扫把了。 我一个人走向我之前住的房间,刚推开门,一只大手伸来拽住我的手,把我用力一扯,扯进房间,抵在墙上,掐住脖子:“姜回,你已经嫁给三皇子当妾,还让我来这里找你做什么?” 我望着一身青袍,快要被我从天上拉下来的谪仙凤九负,扬起唇角,笑语盈盈:“凤大人,不但会在我新婚之夜翻墙给我祝贺,还会自作多情啊!” 第159章 强迫我孩子他爹和我上床 凤九负掐着我脖子的手一用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我何时在你新婚之夜去找你了?” 他说没有在新婚之夜来找我,禾苗告诉我就是他。 他与禾苗两个人说话,我当然相信禾苗的。 “没有吗?”我不在乎他掐着我脖子的手,对于他的否认,巧笑道:“那是我记错了,是我旁的爱慕者,听到我要三嫁,跑过来看看我,祝福我,与我的夫君,天长地久,子孙满堂。” 凤九负掐着我脖子的手犹如惊蛰,猛然一收,平波无奇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翻天覆地的隐晦暗涌:“你不是想和三皇子儿孙满堂,你是想利用他,踩着他进皇家!” 他的手劲可真大! 差点把我的脖子掐断, 我用手摸了摸脖子:“凤大人,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我不是被三皇子强迫娶的吗?怎么就变成利用他了?” 凤九负看我仿佛我就是毒蛇:“巧舌如簧,胡说八道,你真正的目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撇了撇嘴,翘起了嘴角,不再与他争执这个问题,转了话锋道:“凤大人,我来灵源观还愿,你来我的住处,这要是让旁人知道,怕是不妥吧。” 我的话还没说完“哗啦一声!”一幅画从他的袖笼处甩了出来,落在了我的面前,铺开了。 正是我今天让禾苗拿到第一楼的那幅画,高山,白雪,道观,美女,芊芊玉指,满地的血腥。 凤九负去了第一楼,买了这幅画,看懂这幅画,比我提前来到灵源观,到达我之前住的房间。 不愧是他,佛道双修,两家的俗家弟子,走到哪里,都受欢迎,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始终没有承认我是白夜先生,他把画扔到我的脚边,我唏嘘:“好漂亮,好特别的画,白夜先生画的?” “这幅画,可是价值千金,你就这样丢了?” 凤九负声音冷的裹了冰:“姜回,说吧,利用白夜先生的身份,与我诗词歌赋交流,到底居心何在?” 我手垂落到腰间,抽出腰间别的帕子,在半空中甩了甩,擦了擦鼻尖,口角,走向凤九负:“凤大人,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之前你认为我是杀人凶手。” “现在你又执意说我是白夜先生,我要是白夜先生,一幅画价值千金,我作为一品诰命夫人又何必嫁人?” “你说,你该不会爱上白夜先生,找不到他,就把他当成我,不死心的想让我死……” 凤九负后退两步,冷冷的截断我的话,提醒道:“你的贴身丫鬟禾苗,拿着画去第一楼我看见了。” 我没有丝毫惊慌之色,越发走近他,随意的哦了一声:“哦,原来我身边卧虎藏龙,我的丫鬟禾苗是白夜先生。” “要不,我把禾苗叫进来,你当场询问询问?” 凤九负被我气的手指圈拢,咯吱作响,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盯出窟窿,仿佛要从我的神情中看到什么? 可惜…现在不稳的是他,不是我。 我走到距离他一步之遥,手中的帕子甩子,像在他的心头尖儿蹦哒一样,继续挑衅他:“凤九负,人别太自负,别太自以为是,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子,你天天这样盯着我,要是让我的新婚夫君知道,他一定会和你拼的你死我活!” 我的话音落下伴随着,凤九负腿一软,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跪在了我面前。 我娇咯咯地一笑,弯腰去扶他:“凤九负,你这是做什么,不必给我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啪一下!” 凤九负拍在了我的手背上:“姜回,你手中的帕子上有毒,你对我下毒!” 我甩起帕子,落在了他的鼻尖:“我不光帕子上有毒,我整个人都有毒,你不是一直在盯着我,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你……” “我要干什么?”我接下他的话,笑眯眯的,抖着帕子,袜子上淡淡的香,钻入他的鼻尖,他想扭头,发现都没力气,只能维持着半跪在我面前的姿态。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觉得凤大人天天盯着我,可能是爱上我了,所以,我给凤大人一次机会。” 凤九负瞳孔一紧,一下子察觉到我的动机,带着恼羞成怒骂道:“你,你不知廉耻!” 我的确不知廉耻,大晋第一公子,连皇上都左右不了他婚事的人,文武百官眼中的好乘龙快婿,未婚女儿家最想嫁的人。 长得好,学问好,家世好,手段了得,这样的男人,当我孩子的父亲,正好! 我把帕子一收,靠近他,嘴唇贴着他薄唇,很近很近,近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唇上:“凤大人,你现在是我案板上的鱼肉,我就是不知廉耻了,你也奈何不了我。” 凤九负漂亮好看深邃的眼睛盯着我:“姜回,你嫁给三皇子,你若混淆皇室血脉,会诛九族……” 我伸出舌尖,舔在他的薄唇之上,顿时之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尾红了。 长得本来就如谪仙,浑身清冷,犹如高山白雪,高不可攀,触碰不得,现在眼尾红了,整个人僵住了,像极了一个良家子,被我这个坏女人惹了一身骚。 我慢慢的不只是舔他的薄唇,变成吻他,明明很生涩,我却装着很熟练,很放荡。 凤九负终于回过神,偏头一躲:“姜回,你浪荡,放肆!” 我巧笑道:“凤九负,我就是对你浪荡,放肆了,怎么着,你有力气反抗我吗?” “没有,没有不如省着点力气,我们继续……” “你……” “小姐!”禾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奴婢给您送东西!” 我直起腰一转身,打开了个门缝,接过禾苗手中的香,关上门,走向凤九负! 凤九负保持原来的姿势,他没力气起身,也没有摔倒。 他一双眼睛盯着我手中白烟袅袅的香:“催情香,姜回,你不知廉耻浪荡的要对我下催情香?” 第160章 两天一夜的洞房花烛,他气的要掐死我 我走到他面前,把手中冒着白烟袅袅的香,放在我们两个的中间,弯下腰,与他发红的双眼对视:“凤大人,豪夺的精心算计,怎么叫不知廉耻,浪荡呢?” “你……” “我什么?”我反问他:“凤九负,你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来找我,这不就是等于,我挖了坑,还没放诱饵,你自己就往下跳?” “堂堂九尺男儿,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做事,自己跳进我的坑里,就要愿赌服输,不要后悔!” 凤九负面色逐渐潮红,喘息逐渐加粗:“姜回,你终于承认你是白夜先生,承认你从最开始,就是故意引诱我,跟你论诗词歌赋,论了四年多!” 我巧笑浅浅:“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现在你在我手上,由我说了算。” 凤九负胸口起伏,喘出来的气息都是热浪翻滚:“我在你手上,你也不能为所欲为,再烈的药,我也能撑住。” 我眉头一挑:“凤大人,你刚刚说再烈的催情药你也能撑住,也能保持清明理智,还好还好,我是重金请人从苗巫弄来的蛊情人。” “你没有入朝为官之前,游历大好河山的时候,应该听过苗巫族的蛊情人,这个要点燃,就仙烟袅袅,无色无味,令中毒者,疯狂,脑子里,只有占有,撕碎!” 凤九负瞳孔一震,想动弹根本就动弹不了:“你疯了,你是三皇子用他的战功赫赫求娶的人,你拿蛊情人对付我,你对得起他吗?” 我爹对我说过,有些人收服不了,就让他多知道一些事情,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这样大伙就有共同的秘密,就算收服不了他,也能掌控他不胡言乱语,不成为自己的敌人。 我把香插进了香盘里,有我两个手指长的香,在那里燃烧着,白烟弥漫在屋子里。 我的手摸向了凤九负的脸,他这张脸可真俊,生出来的孩子无论像他,还是像我,都不会丑。 凤九负像被我调戏的良家男,眼中闪烁的一丝耻辱:“姜回,不要执迷不悟,回头!” 我凑近他,舔吻着他的唇,轻声细语对他道:“凤九负,你偷偷调查我那么久,天天要抓我的小辫子,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疯子,我执迷不悟,我不会回头。” “我用了四年的时间跟你诗词歌赋,通过诗词歌赋来了解你,来揣摩你,你现在让我回头,我怎么可能回得了头?” “你…嘶……” 我在他张口说话之际,我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发出嘶一声,我咬破他的嘴唇,鲜血溢出来。 我舌尖卷着鲜血,吻住了他。 他抗拒,他挣扎,然而我发重金买的蛊情人果然是好东西。 血混合着香,让凤九负整个人热了起来,犹如一块热土。 我贴着他,我抱着他,我吻着他,我的身上全是他的热气。 过了许久,他的眼神逐渐变了,身体能动了,他像丧失理性的野兽,手臂一下子扣住了我,开始反客为主。 我笑了。 在他看来我就是走神,就是要逃避他的禁锢。 他抱着我,把我丢在床上,我想伸手去够他,他直接上手掐着我的脖子就吻了上来。 我被他死死的压在床上,动弹不了半分,他完全掌控我,不允许我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反抗。 我张嘴迎接他的舌,放松自己,让他攻略城池,撕碎我的衣裳,裙子,俯身掠夺我…… 两天一晚,香点燃的两柱。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像被石头压过,哪里都疼。 手腕上,手臂上,腿上,就连脚背上,全是吻痕,全是手把握的印子,要么红,要么青紫。 嗓子更是冒火的哑,我刚要张口叫禾苗,我的脖子第三次被凤九负掐住,头被他按在柔软的棉被上。 我望着凤九负,他披散着头发,赤裸的上身,身上有被我抓的手指印,前胸后背都有,胳膊上也有。 脖子上有我的牙印,这是他第一次侵入我的时候,疼的让我张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的脖子咬出了血。 他让我流血,占了我的第一次,咬在他的脖子上,算是给他打个印记,让他看到脖子,摸到脖子的伤,永远忘不了他占有我的过程。 凤九负掐着我的脖子,双眼通红,长发落在我赤果的身体,有些微痒,他不说话,也不掐死我,就这样看我。 仿佛我是那罪大恶极玩弄男子感情的魔女,他想杀死我后快,又想缓缓折磨我。 我在他一派清明双目通红之下,勾起我被他亲肿了的嘴唇,浅笑盼兮:“凤九负,三皇只知道我来灵源观,你要是把我掐死在这里,他一定会动用他所有的能耐,查到你身上去。” “他要是查不到,没关系,我爹也会查,毕竟我爹只有我一个孩子,不能我娘枉死,也让我枉死,对吧!” 凤九负死死的盯着我,张口嗓音沙哑:“姜回,你就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满目仇恨的疯子。” “沈知意疯了是你的手笔,姜沁儿失去所有被砍头也是你精心算计,赫连决只不过是你从庶出变成嫡出的关键!” “姜沁儿和赫连决在沈知意组织的相亲宴上苟且,让皇后和众文武百官家眷看到,是你蛊惑她的。” “你利用她痴迷赫连决,让她孤注一掷,踩着皇家的颜面,用自身做赌注,去换来他们能长相守。” 我特别敷衍的哦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凤九负压在我身上,居高临下,完全不像高高在上的谪仙,更不像那高山上的白雪。 他像白雪染了泥,谪仙掉了地,白色的衣袍全是世俗的肮脏,全是我这个坏人的精心算计。 “然而沈知意玩不过你,以为把你嫁的远远的,给别人做继母,给别人做继妻,你就回不来了。” “没想到,太平的边关鲜卑族来袭,更没想到,沈知意不顾国家安危要你死,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成全了齐思渡为国捐躯,你成了一品告命夫人又重新返回京城。” 我不再敷衍,直接夸赞道:“九郎,你清心寡欲的时候没猜到这些,跟我翻云覆雨两天一夜,你就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了,你好棒,你好厉害啊。” 凤九负被我气的眼尾更加红了,斥责我:“闭嘴!” 我多乖,多会气人:“哦,那你接着说!” 我让他接着说,他愤怒的眸子一闪,不说了。 他不说了,我伸出手臂去够他的脖子,想圈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脖子往下拉,想吻他。 他就跟见了鬼似的,手骤然一松,翻身跳下床,顺便抄起床上的被子,丢了上来,盖住我裸露的身体。 我掀开被子,忍着身上的酸疼,坐起身来,发现他背对着我,已经把他的衣裳收拾完,穿在了身上。 我望着他,看他穿戴好,挽起长发,打开房门,摔门而去。 我冷笑一声,摸了自己的脖子。 凤九负,大理寺卿,手段了,以铁血著称,被我算计,被我拉入凡尘,舍不得杀我,就是对我特别,就是爱上我了。 能让他爱上,能让他做我孩子的爹,我真是高兴,就是不知道我肚子里现在有没有他的孩子。 禾苗窜进来,跑到我床边:“小姐小姐,你要洗漱吗?” 我冲她一笑:“当然!” 禾苗一下子又冲了出去,不大一会儿,扛来了一大桶水。 我进入浴桶,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所有的窗子,烧掉了我被撕烂的衣裳,换掉了被褥。 我洗漱出来,她帮我身上擦了药,活血去清祛瘀的药。 药擦在身上,基本上二~三个时辰身上的印记全无。 守宫砂也没了! 染上我处子之血的被褥单,我让禾苗拆了,折起来,连同我沾染了血的帕子,放在一个漂亮的盒子。 等脖子上的印记浅了,身上不再那么酸疼,拎着一篮子的香,去烧香去了。 傍晚山上没人,只有虫鸣声,只有念道法的声音,我点香,高举,虔诚叩拜,坐在正厅里的祖师爷。 一拜两拜三拜,把香插进去,又跪在蒲团上,反反复复给他磕了三个头,让他保佑我心想事成,喜得贵子。 灵源观仙风道骨的大师兄,玄之穿着青色的道袍,出现在我的身侧,对着祖师爷拱手做辑行礼过后,视线落在了我旁边的篮子上,张口道:“褔主,心中有祖师爷,一炷香足矣,你这一篮子,许的心愿可不小啊。” 我站起身来,拎起篮子,看向玄之:“人都是贪心的,都是想要更多,我来都来了,当然要把所有的心愿说给祖师爷听,万一祖师爷经不起我的念叨,手一挥,就让我心想事成了呢?” 玄之露出如春风拂面般的浅笑:“福主所言极是,我一直觉得你有慧根,对道法的理解也很通透,怎么样,要不要跳出世俗,修一修肉身飞升?” 我拎着篮子边往外走边道:“多谢玄之道长的看中,我这个人喜欢世俗,就愿意裹在这世俗的泥潭里,不愿意爬出来!” 玄之背着手跟着我:“在泥潭子里修炼,也不错,只要保持初心,拥有道心,哪里都是道场!” 我到了院里的炉鼎前,把篮子的香一把一把的投进还在燃烧的炉鼎。 直到香燃烧起来,我扭头看向玄之:“玄之道长,泥潭里成不了道场,我也不会在泥潭里得道飞升,所以,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玄之骤然一笑,满目的慈悲:“我倒没什么话想说,只是想邀你去看,我灵源观俗家弟子凤九负请戒鞭打自己!” 第161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我心里蹬了一下,回以玄之微笑:“玄之道长邀请我看打人,他这是犯了什么错,自己请戒鞭打自己?” 被我算计跟我睡了两天一夜,凤九负掐不死我,就这么接受不了自己,还自动找打? 难道这就是高高在上的谪仙与我这种烂在泥里的凡人不同之处? 好玩好玩,真是好玩的很啊! 玄之面上慈悲不减,笑得越发的深:“不知道犯什么错,但是他自己请戒,他又是我观的俗家弟子,我师傅就圆了他这个请求!” “我瞧着跟福主你有缘,就想邀你一块去看看,毕竟自己找打这事儿,就像祖师爷入梦传授道义,不是年年都有!” 我闻言这才上下打量一番玄之,之前我来这里,无论是住还是烧香,跟他接触都不多。 他对每个过来上香,求祖师爷保佑,算命,看病的人,都是一副慈悲,有求必应。 他长得也好,不似凤九负高不可攀,浑身清冷如谪仙的好,他是朗朗如春风明月,给人一种很亲近的好。 玄之见我打量他,揣着手,坦坦荡荡,神色不变,任我打量。 过了许久,我决定和他一块去瞧瞧,瞧瞧凤九负用我的过错惩罚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样子,到底是多好看? “既然不是年年有,那就不能错过,我跟你一块去。” 玄之手一摊:“请,福主!” 我头一点,跟上他。 禾苗拿着一根比手臂长一点,比大拇指还要粗的竹子,跟在我身后,小心的看着四周护着我。 山上陡峭,穿过院落,绕过台阶,进入树木茂盛之地,走过去,就是豁然开朗行戒地。 高高的石山上被人打磨平整,刻了很多戒规的,灵源观白发童颜的住持老道长,拿着长长的鞭尺。 凤九负跪在戒规前,昂头望着,衣物未脱,已抽出血痕,皮肉开裂,他像不知疼痛一般,双眼发红而又坚定。 “啪!” 长长的鞭尺再一次落下,正中凤九负后背。 他的衣服被打裂,口子顿时浮现,鲜血往外冒! 我微微靠近玄之,轻声的问道:“他要被打多少下?” 玄之笑着伸手给我比划了一下:“不是十八,就是三十六,好看吗?” 鼻尖充斥着血腥味,我挑起眉头:“好看!” 玄之手揣进袖笼里,像个世外高人,吐出话语:“我也觉得好看!” 我侧目望他:“你是出家人,他是你师弟,你不心疼,还觉得好看,这是什么道理?” 玄之回望着我:“道法自然,存在即合理,他想被打,那就被打,为何要阻止一个人的心愿?” “不,我不会去阻止任何一个人的心愿,就像任何人向我求救,哪怕他已活得千辛万苦,对人生无趣,我依旧会说,他未来吃喝不愁,富贵万千!” 算命不算死,给人希望,我向他敬意:“往后我向你学习,玄之道长!” 玄之头一点:“相互学习!” 他的话音落下伴随着啪一声,鞭尺再一次落在凤九负后背,他双手握紧成拳昂着头,连哼都没哼一声。 “啪啪啪!” 道观住持手中的鞭尺不断落下,噼里啪啦响。 整整三十六鞭,凤九负后背心血淋淋找不到一块好皮,整个人更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面色惨白,双眼通红。 他没有让任何人扶,自己缓缓站起来,拖着他浑身的伤痛,慢慢的转身,看到我,眼神闪了一下,随即撇开。 道观主持把鞭尺一收,看了我一眼,吁出一口浊气,仿佛知道我算计凤九负,凤九负求打是为了我似的。 凤九负抬脚一步一步的走,后背上的雪落下,在地上拖出一个长长的血印子。 他快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扬起嘴角,张口道:“凤大人世家子弟,人中龙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尽掌,这是好日子过多了,想尝一下人间疾苦,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良心不安,想要通过鞭打自己来发泄?” 凤九负头发微软,面白如纸,毫无血丝,薄唇微张,声音沙哑:“小心些,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啊了一声,故作天真不知:“凤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你被透风的墙给压了?” 凤九负没有接我的话,深深看了我一眼,抬脚便走。 他的身上被血腥味弥漫,闻不到任何一点佛檀香味。 道观住持跟他一块走了,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对我道了一声:“恭喜!” 我虽不知恭喜两个字的深意,但这两个字总归是好的,我向他灿烂的道了谢,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 玄之留了下来,要把血冲洗掉,免得冲撞祖师爷,让祖师爷生气。 我跟着他们身后带着禾苗刚走出去,沈青临惊喜询问的声音传来:“姜回,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我听到他的声音,没想到他会来,连忙奔向他:“三郎,我在这儿!” 沈青临穿着一身墨袍,快跟黑夜融在一起。 他看见我跑向他,对我伸出手。 我的手一下子搭在了他的手上,他关心的询问,眼中的爱意担忧倾泻而出:“干什么去了,我来都未寻到你,快担心死了!” 我反握他的手,转身与他并列而站,示意他看向凤九负:“山间有热闹,看热闹去了!” 沈青临经过我的提醒,这才看到远处鲜血淋漓凤九负:“凤大人,他这是……” 凤九负站在灯笼下,浑身是血,目光沉沉的望向我这边,像极了黑夜中欲勾人的妖精。 我在他的注视之下,笑着对沈青临道:“听说心不稳,自己求鞭打,我烧香的时候,道观里的大师兄玄之带我去瞧的。” 沈青临惊讶:“他心不稳,他是父皇最得力的干将,最信任的人,只要进了他大理寺的人,都得脱层皮,如此手段了得的人,还会心不稳?” 我回道:“人无完人,事无完事,是人都有执念,都有心不稳的时候,三郎不如收回惊讶,趁此机会,与其打声招呼,看看能不能多交他这个朋友。” 沈青临经我一提醒,赞同了我说的话:“姜回,你说的对,与其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我们去跟他打声招呼。” 我应了一声好,与沈青临双手相握,走到了凤九负面前,声音爽朗坦荡:“凤大人,别来无恙,你有什么解不掉的事,可以与我相说,就算肝脑涂地,我也一定替你办成!” 第162章 你拿刀捅我 凤九负深邃发红的眸子下垂,目光盯着我与沈青临相握的手,张口嗓子尽是嘶哑:“三皇子身为皇家人,我是皇上的臣子,我只忠诚于皇上,三皇子说出这样令人误会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我亦是不怕,三皇子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让沈青临带我滚远一点,别在这里碍他的眼。 他也是能耐,被打了整整三十六鞭,他还能站立在此,如松如柏丝毫不在乎后背上的伤,不在乎流的血。 沈青临没有他那么多拐弯抹角,面对他这样说,他张口就道:“凤大人,你我皆是父皇的臣子,今日相见,是缘分。” “你如此重伤,我若不管你,父皇知道也会怪罪于我。” “来,我扶着你一些,带你去上药……” 凤九负满身弥漫的血腥味,拒人于千里之外,“三皇子,月色很美,何必离开?” 沈青临眉头一皱,顺着他的话望向月色,月如盘,月光洒在地上,犹如莹莹白光,的确很美。 “你的伤……” “三郎。”我轻声细语打断沈青临,紧了紧他的手:“凤大人人中龙凤,与我等不同,他要赏月色,咱们就不要打扰了!” 沈青临侧目垂眸望着我,我正好昂头望着他,我们四目相对,我浅浅一笑,恭顺柔情,眼中只有他一人。 沈青临伸手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宠溺的说道:“姜回说的对,那我们就不打扰凤大人了,我们告辞!” 凤九负没有应声,也没有吱声,就在那里静静的望着我,视线仿佛要穿过我的皮肉,看我肮脏的灵魂一般。 我在他的注视之下,带着沈青临离开,尚未走远,就听见玄之慈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弟,师傅说,你而立之年之前有大劫,莫要来观中。” “你不信天,不信命,你只信你自己,大劫来临,不可避,看开一些,莫要与自己过不去!” 凤九负没有说话,缓缓后退,不再站灯笼之下,隐入黑暗之中。 我回眸望,沈青临小声问我:“姜回,凤大人到底是怎么个回事,怎会无缘无故,自己寻打?” 我收回视线,边走边面不改色的回他道:“不清楚,若不是观中道长玄之带我去看热闹,我也不知道凤大人来了。” “说也奇怪,我来了马上就两天两夜了,今日也是第一次见他!” 沈青临没有丝毫怀疑还安慰我:“你在道观中,每日不是祈福就是烧香,没有见到他是正常。” “我之前听说,他是这道观的俗家弟子,本来还不相信,刚刚听观中道长喊他师弟才相信。” 我对沈青临撒谎,他自己给我圆谎,告知我凤九负是这道观的俗家弟子,与我这样的香客所见自是不同。 他说出这样的话,往后若是怀疑什么,我可以把这话递还给他。 我笑语盈盈,转了话锋:“三郎,你今日怎么来这里了?” 沈青临紧了紧握着我的手:“自从你走后,我的眼皮,我的心,总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本来想着昨日卸了班,就过来看你的,路上碰见老师,跟老师回了姜府,学了一通,老师安慰我,说灵源观中的道长,都是有武艺之人,还有你的丫鬟禾苗,你在观中不会出事,我这才没来!” “今日白天,我心中又不舒服,还是担心你,卸了班,就过来了,看到你之后,我的心就舒坦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真是庆幸,他路上碰见我爹,被我爹叫走。 不过昨天晚上他若来,正好可以捉奸在床,那我有八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我主动以退为进道:“沈青临,下回我出来,你若不放心我,你派几个心腹跟着我,这样,我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你就能尽情掌控,一清二楚。” 沈青临脚步骤然一停,执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姜回,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担心,担心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若被贼人惦记,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知道以后,我该怎么活!” 哦,他压根没想到我没与他洞房花烛夜,光明正大的出来给我孩子找爹。 他是担心他的父皇以及他的皇兄们对我不利,弄死我! 我安慰道:“不会的,你知道禾苗,她力大无穷,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沈青临越过我,视线看向我身后的禾苗:“是,小禾苗力大无穷,忠心耿耿的人,回府之后,好吃的好喝的一定要紧上,没让她瘦了,没让她力气小了。”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巧笑的替禾苗道了谢,不露声色的催促沈青临:“沈青临,还有一夜,明日晚饭之前,我会回去,现在我送你下山?” 沈青临不想下山,想与我一道,“姜回,我想留在这里,明日再走?” 我微笑相对:“不行,沈青临,是我来向祖师爷还愿,你在这里,显得我心不诚!” “左右不过一个白天一个夜里,还有禾苗在此,你不必担心。” “更何况,你现在是京城禁军副统领,要随时随地在家,以免皇上宣召你不在,惹怒皇上,不利于你。” 沈青临纵然舍不得我,听我这样一说,还是带着我向观外走去。 他没有让我送他下山,到了门口就松开了我的手,对我道:“夜深露凉,你快点回去,我自己下山,很快的。” 我抽出帕子,系在他的手腕上,情深义重,温柔绵绵的叮嘱:“你现在是我的依靠,路上小心,遇上事情,多想想我!” 沈青临抬起手腕,闻了我系在他手腕上的帕子,向我保证道:“我要与你相守,共守白头,自然会小心。” “你快进去,我看着你进去之后再走!” 我故作不舍:“我看着你走……” 沈青临深情眷恋的打断:“乖,我看着你进去,别让我担心。” 我没有就此进去,而是上前,借着黑夜周围没人,轻轻的拥了他一下,踮起脚吻在了他的脸颊。 沈青临瞳孔一紧,扭头望我,眼中眷恋柔情,犹如大网,要把我裹在其中。 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犹如害羞的女儿家,转身往观里跑去。 禾苗跟在我身后,与我进了观中,啪一声把门给关上了,遮住了沈青临不舍望我的视线。 我脸上的害羞随着一声门响,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擦了擦嘴。 禾苗上前扶我,低声道:“小姐,咱们回房!” 我冲着她点了点头,带着她回房。 房中已经没有任何欢爱过后的味道和痕迹,只有浓郁的檀香味。 我拿出装着那个沾染我处子之血被褥单和帕子的盒子给禾苗:“拿去送给凤九负,提醒他一下,他是我第一个男人!” 禾苗接过盒子的同时,给我一个虎头香囊:“小姐,这是奴婢收拾房间看到的,好像是凤大人腰间垂落的护身符。” 我伸手接过,虎头香囊,坠着玉莲花,下面还有长长的红穗子。 香囊有些年头,像经常握在手上抚摸,刺绣上面的线,已经没有光泽了。 我翻来覆去看了一下,收了起来:“我就留着,你去吧。” 禾苗重重的嗯了一声,捧着箱子就离开,我没有跟她一道,坐在镜前,扯开衣裳,身上被凤九负留下的痕迹已经不是那么明显,开始淡化。 今夜一过,明天我的身上,就不会存在任何凤九负留下的痕迹。 我很满意,把手落在了小腹前,抚摸平坦的小腹,期待兴奋我与凤九负的孩子到来。 两盏茶的功夫,禾苗回来了,带给我的消息是,凤九负就跟自虐似的依旧站在原地悍然不动。 我拍了拍床:“别管他,你赶紧洗洗,咱们上床睡觉,明天早起,和观中道长一起做早课!” 禾苗立马笑容灿烂:“好的,小姐!” 夜深人静,山上寒凉。 有禾苗与我睡在一起,守着我,我睡得格外香甜,连噩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寅时三刻起来了。 天蒙蒙亮,还没有大亮,山间的风吹了,冷得让人打了个哆嗦。 好在山井水是温暖的,洗漱过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没有描眉画唇精心打扮,就是一身素裙,竹簪挽着发,就离开房间,去观中与其他道长一起做早课了。 以往做早课的道长们至少有七个,今日一个都没有,就连玄之早课结束才姗姗来迟。 我向他微微点头,并没有询问他为何来迟,也没有问为何今日早课的道长只有两个。 不料,他在我起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却淡淡的开口:“福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你有一个救人的机会,不知可否要?” 我脚步一停,来到玄之面前:“玄之道长,我记得你除了道士,你还是一个道医,你都救不下来的人,让我救,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玄之神色不变,满目慈悲,笑容如清风朗月拂面:“福主所言极是,有果必有因,有因才有果,我的医术可以医人,但不可以医心。”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的小师弟凤九负昨夜除了求鞭打打之外,还接了一份礼物,受了重创!” “贫道师傅连夜带着其他师兄弟云游名川,解救苦难之人去了,现在这灵源观就剩贫道一人,马上其他香客就来了,我的小师弟躺在那里,伤口溃烂,高烧不退,我顾不过来,还请福主帮我送他回家!” 第163章 干仗我可从来不怕,上手就扇你的脸 我声音微扬,问着玄之:“你让我送他回家,万一他的父亲和姐姐们认为他满身的伤,是我打的,我就是跳进你家观中的井里,也洗不清啊!” 大晋第一世家,他有八个姐姐,八个姐姐嫁的非富即贵,家族还有无数个盘综错节的旁枝。 他是他们的心头尖,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我送重伤昏迷的他回去,一不小心就会引起误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玄之冲我摇手:“非也非也,俗话说的好,福祸相依,道法自然,是福是祸躲不过,更何况,你又怎知你帮我把小师弟送回家,不会成为他的救命恩人,成为凤家的上上宾?” 我眯着眼瞧着审视着玄之:“玄之道长,你家的住持师傅连通你其他师弟一夜之间出去云游,救死扶伤,是临时起意吧?” 老道长是算出什么了,迫不及待的跑路,害怕自己被连累? 若真是如此,回头我得找这个老道长好好算一算,我的命是不是能凌驾于众人之上? 玄之双手一摊:“出家之人,以慈悲为怀,何为临时起意,何为蓄谋已久,不,是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去!” “所以,福主,帮贫道一个忙,救贫道小师弟一条命,为自己积点福,让自己脚下的路更加平坦!” 看来他们真的算出了什么,这是在替我铺脚下的路,我要是不接下,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我眉头一挑,不再推辞:“既然玄之道长如此说了,我要是不帮这个忙,显得太不通情达理了。” 玄之对我拱手行礼:“贫道替小师弟谢谢福主,这边请!” 玄之带我和禾苗来到了他们住处的地方,进屋就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看见凤九负躺在床上,衣裳已经换了,伤口已经处理了,但他紧闭双眼,面色潮红,嘴巴发干发白。 我张口询问玄之:“你是道医,又是他师兄,他如此痛苦,你不给他扎个针,喂个点药,就让他这样痛苦着?” 玄之慈悲的脸庞,温和的双眼,不见任何波澜,仿佛凤九负不过芸芸众生一员,他对众生都是一样。 “不错,我是道医,可医病,可算命,可我医不了心病,我师弟这是心病,大概他回到家里,烧就退了!” 我点了点头,叫禾苗:“禾苗,拿被子把他裹起来,咱们现在下山,送他回去!” 禾苗应了我的话,上前干脆利落,一抖被子,把凤九负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如墨般的长发。 “等一下!”玄之见我们要走,连忙叫住我:“这是小师弟的东西,给他带上!” 玄之从凤九负的床底下掏出一个盒子,他抱着盒子,来到我的面前,把盒子递给我。 我望着送到我面前的木盒子,眼睛眯了眯,这个盒子是我的,是我昨天让禾苗送过来,里面装着我处子之血的被褥单和手帕。 玄之见我不动盯着盒子,把盒子往我手边送了送:“福主,这个盒子是我师弟昨天晚上,吐着血还要抱在怀里的。” “我就在想,我师弟一定爱惨了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他要走,盒子自然带上,免得他醒来找不到惦记。” 我的目光顺着盒子看向玄之,灵源观的大师兄,长相清冷,如明月朗朗,清风拂面,眼神平和睿智可亲慈悲。 身形清瘦,长发如瀑布,备一根桃木簪子挽着,一身粗布青道袍,仙风道骨中又夹杂着一丝世俗。 玄之坦荡荡的让我望,嘴角的笑容,眼中的颜色,不见任何变化。 我缓缓伸出双手,接过盒子:“玄之道长放心,我既答应送他回去,就会把他的东西,连同他的人一起送回去。” 玄之再次拱手向我道谢:“谢谢福主,慈悲!” 我微微额首,抱着盒子转身就走。 玄之跟在我们身后,一直把我们送到山门外,站在山门上,目送着我们。 禾苗抱着一个人,哪怕是成年男子,走在山上也像如履平地。 我跟在她身后,抱着盒子拿着简单的行礼,跟上山祈福求愿的人擦肩而过。 一直到山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走起来,清晨的朝阳,霞光万丈,照射在大地之上,荒野之中。 凤九负浑身冒汗,昏迷不醒,我给他擦汗,望着他,如此虚弱的他,我想弄死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惜他不能死,我也不允许他死,我要让他活着,给我的孩子铺路。 “小姐,我来吧!”禾苗害怕我累着,卷了袖子,想要把凤九负枕在我腿上的头,挪过去。 我婉拒了她:“不用,你歇一歇,想一想中午吃什么,回头我把他送回去,就买给你吃!” 禾苗眼睛顿时亮晶晶:“我要吃三个大肘子,两提水晶包,一只炖鹅,八个大馒头!” 我嗯了一声:“再加二斤红烧肉!” 禾苗忙忙点头:“好的,小姐,谢谢小姐,奴婢最爱小姐,最喜欢小姐了!” 她爱我,最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她是我最信任的人。 马车里有重伤高烧不退的病人,行走的不快,本来一个多时辰的路,硬生生的走了两个多时辰,到了下早朝的时间才到凤府门口。 禾苗跳下马车,凤府叫门,不料,凤府的开门人,端出一盆水,直接泼了出来:“哪来的阿猫阿狗,赶紧走,别弄脏了凤府的门楣!” 快到凤府的时候,我的马车上放了属于三皇子府上的印记。 王侯将相文武百官家的门房,看到这印记,就知道是谁家的马车,就算看我不舒坦,总是要给沈青临一点面子。 没想到第一世家凤家门房拿水出来泼,这肯定不是门房的原因,肯定是凤家老爷打过招呼,觉得我这样的身份和沈青临这样的身份,不配来他凤府。 我掀开车窗帘,对着禾苗道:“如此目中无人者,掌嘴!” 禾苗听到我的话,一个健步上,一个巴掌抡在门房脸上,直接把门房抡趴下,吐出一口血,带了两颗牙。 我张口又道:“禾苗,去敲门,让凤府出来一个管事的!” 禾苗冲我点了一下头,再次上前刚跨上台阶,一个凌厉女声暴斥:“放肆,哪来的野丫头,敢在我凤府门前撒野,来人!” 随着女声落下,从凤府出来十几个拿着木棍的家丁,团团把禾苗围住。 禾苗后退一步,做了攻击防备姿态,面对着围着她的人。 我望着凤府大门,看见大门里走出一个姿态富贵,头戴金凤簪,穿着苏锦刺绣大袍,嫁给平远侯的凤家长女,凤长宁。 她比凤九负大了十来岁,年岁比我爹还大一些,因为是凤家嫡长女,出身好,嫁的好,整个人就显得格外富贵。 凤长宁跨出大门走到台阶之上,瞟了一眼我,对着家丁就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要闯过凤府的人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我出口道:“平远侯夫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我们就泼水,现在又想拿下我们,未免太霸道了吧?” 凤长宁看向我的眼神闪烁的鄙夷,不屑:“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皇子的妾,怎么着,在三皇子府过不下去了,来我凤府门口撒野,放肆,还不让我出手?” 我跟她无冤无仇,她对我倒是仇恨的很,她这是从哪里受的气要发在我身上? 我翘起了嘴角:“平远侯夫人原来是认识我,既然认识,那请问你我今日第一次见面,为何问都不问我来你这里是做什么的,就趁着我撒泼发火?” 凤长宁眼中的不屑和鄙夷仿佛就要溢出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清楚。” “我不是冲你撒泼发火,我是怕你弄脏了我家的门口,所以,今日你的丫鬟打伤了我凤府门房,我让人卸掉你的丫鬟一条胳膊,没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我冷哼了一声:“凤府对待救命恩人,真是好大的教养,好淳朴的门风!” 凤长宁眉头一皱:“你是谁家的救命恩人,我家可不承你的情。” 我露出一抹讽刺:“我是你凤家的救命恩人,是你弟弟凤九负救命恩人,你不承情,还想恩将仇报,好啊,那我就吆喝一声,让整个京城的人来评评理!” 凤长宁眉头皱成了川字,不相信:“你是我家九郎的救命人,怎么可能,我家九郎与你素不相识?” 我对她勾了勾手指头:“我是不是你家九郎的救命恩人,你过来便知!” 凤长宁是凤家长女,长姐如母。 凤九负母亲早亡,他是长姐和奶娘带大的。 对凤长宁来说,他等于她捧在手心里养的儿子。 哪怕我对她勾手的动作像勾小狗一样,她还是走过来了,正着声音问我:“你何时与我家九郎相识,我家九郎何时欠你人命?” 马夫掀开车帘,我手指着躺在我腿上的凤九负:“我与他在灵源观相识,他受重伤,我救了他,把他给你们送回来,他欠我一条命,你们凤家欠我一份情!” 凤长宁见状瞳孔一紧,立马爬上马车,从我腿上抱过凤九负,反手对着我的脸扇了过来:“好你个大胆贱人姜回,竟敢伤我的弟弟!” 第164章 打你就打你了,还挑日子 破风来的巴掌,让我的头往后一仰,错开了凤长宁的巴掌,后脑勺却砸在了车壁上。 砰一声,重重一下,让我的火气噌的一下烧上来,我身体向前一倾,扬起手,对着凤长宁不再年轻的脸扇了下去。 “啪一声!” 又脆又响的巴掌声响起。 凤长宁直接被我打愣住,眼中闪烁的震惊,望着我,就跟望着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令她难以置信。 我打完她手指着她的鼻子,破口指责谩骂:“好你个凤长宁,你是凤家嫡长女不假,你是平远侯夫人也不假,但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骂,出手就打,你第一世家凤府的教养呢,被狗吃了吗?” 凤长宁骤然回神,一手抱着凤九负,一手颤抖的回指着我:“姜回……你,你你敢打我?” 我甩着手气死人不偿命道:“我就是打你怎么了,你只管让你的夫君,让你的父亲,去朝堂之上,告状,去找我爹告状,去找三皇子告状。” “我倒要看看,天下人知道你弟弟重伤,我好心送你弟弟回来,不但被骂,被泼水,还差点被打,是什么恩将仇报的道理!” 凤长宁气的胸口起伏,看向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姜回,我家九郎重伤,跟你绝对脱不了关系。” “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别想离开凤家,我家九郎有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给他陪葬。” 我正愁进不了她家,看不了她家,她如此邀约,那到感情好了:“好啊,凤家的待客之道,让我刮目相看,别说你不让我走,就是你让我走,我也不走。” 凤家护院过来把凤九负抬进去了。 凤长宁关心她弟弟去了,就没空管我,让凤家的护院把我请进去。 我让禾苗去找三皇子,去找我爹,一个人进了凤家。 凤家不愧是大家,第一世家,在京城的院子,八进八出马上都堪比皇宫了。 我在他们家正厅院子里,抱着盒子,被拿着刀剑的护院团团围住。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凤老爷子下早朝回来,看见我被围着,连忙找人询问。 一问凤九负重伤高烧不退,正在房间里躺着,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往后院跑去。 他去了后院,我把盒子放在地上,坐在盒子上,晒着太阳慢慢等。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脸上被我甩了五个手指印的凤长宁提着剑气势汹汹的出来:“姜回,我家九郎后背上如此重的伤,是不是你派人伤的?” 我坐在盒子上,微微仰头,“平远侯夫人,这年头冤枉人,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张口就来的吗?” 凤长宁剑指我:“不是你,还有谁,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你的继母沈知意,继妹姜沁儿,不都是被你害死,害疯掉的吗?” 哎哟,原来对我的印象不好,是因为我害了沈知意,姜沁儿。 她先入为主,觉得我是一个坏人,不想跟我打交道,自己弟弟重伤问都不问别人,直接往我身上安。 没错,她弟弟重伤的确是跟我有关系,但不是我让他伤的,是他自己求打,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站起身来,把脖子往她剑尖上送了:“平远侯夫人,提剑出来,是割破别人喉咙的,不是在吓唬别人的!” 凤长宁剑尖抵在我的脖子上:“你当我不敢杀了你吗?” “我看你敢杀了她!” “我看着你杀了她!” 我爹和沈青临声音一同响起。 凤长宁听到声音手一抖,我头微微一上千,剑尖划破我的咽喉,流出了血。 “姜回……”沈青临见状失声一叫,向我跑过来,劈手拍在凤长宁的手上。 凤长宁吃痛手中剑脱落,“你们……” 我爹官服未脱,一身红色官服,挺拔如松,张口声音清冷如冰的打断凤长宁:“我们如何,平远侯夫人,小女犯什么罪了,需要你私自动刑,要杀她而后快?” “你跟我细细道来,我身为右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绝对不会包庇一个坏人,放过一个杀人者!” 沈青临用手按着我咽喉上的伤口,张口带着愠怒附和我爹:“是啊,平远侯夫人,我的侍妾犯了什么罪,让你在这里私自动刑?” “别以为你是第一世家的嫡长女,嫁给平远侯为妻,就目无法纪!” 凤长宁左手压在自己的右手上,挺直腰杆高抬下颚:“姜大人,三皇子,你们质问我的时候,应该问问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妾,她都做了些什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我爹和沈青临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把玄之让我送凤九负回来的事儿,连同在凤家受的委屈一并说出来了。 沈青临听后,冷哼了一声,对着凤长宁讽刺道:“平远侯夫人,你可真的会栽赃陷害,你弟弟昨日在灵源观自己求道观中的住持鞭打自己,整整三十六戒鞭,是本皇子亲眼所见!” “你不分青红皂白,不去灵源观求证,张口就诬陷姜回打伤你弟弟,你不但蛮不讲理,还恩将仇报!” 凤长宁不相信自己弟弟好好的,为什么会求打,看着我的眼神依旧仇视。 我爹也开口:“平远侯夫人,小女把事情的缘由,说的清清楚楚,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灵源观查询,也可以等你的弟弟凤大人醒来之后询问。” “但是你出手伤,污蔑人,这一件事情,咱们先算,你说咱们怎么了吧?” 凤长宁紧闭嘴唇,一句话不吭,就用眼神死死的盯着我,像极了就算是她的错,她也不会对我这种下三滥卑贱身份的人道歉。 正在两方焦灼之际,凤老爷子的声音响起:“姜大人,三皇子,回夫人,误会误会,全是误会,小女莽撞,还请各位不要与小女一般见识。” 风老爷子如此,看来凤九负已经醒了,他醒的可真是巧。 凤长宁迎上凤老爷子:“爹……” 凤老爷子张口斥责:“长宁不得无礼,快点向回夫人,姜大人,三皇子道歉!” “九郎身负重伤,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是因为他的师兄医术浅薄,束手无策,特地请求回夫人帮忙送回来的!” “回夫人带他回来,一路小心呵护,没有让他的伤口裂开,把他安全送回家,你如此误会,的确是你不对,向她道歉,向姜大人,向三皇子道歉!” 凤长宁眉头一皱,眼带不甘,却又不敢忤逆她爹,只得来到我面前:“对不住了,回夫人,是我误会了你!” 我瞧着她吃瘪的样子,一副大人有大量的说道:“平远侯夫人和凤大人姐弟感情深厚情同母子,我这个做外人,理解!” “我为了自保,打了平远侯夫人,也请夫人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凤长宁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毫不掩饰对我的讨厌,但嘴上却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弄清楚,是我太担心,误会了回夫人,这一个巴掌夫人打的好!” 不愧是侯府夫人,哪怕在她爹看不到的方向,对我满满仇视,话说的漂亮,让她爹满意,让我爹满意,让沈青临满意。 我与她虚伪:“不敢不敢,你不见怪我很高兴,凤大人被打了三十六鞭,伤口之深,回头可以,你们还是进宫给他请个太医,免得他后背留疤,犹如美玉残缺!” 凤长宁点头:“一定一定,多谢提醒!” 我微笑相对不再说话,她向沈青临也道了歉,也向我爹道了歉,态度诚恳,语气真诚。 我爹和沈青临纵然心头不满,也不好与其撕破脸,说了几句场面话,客套话。 凤老爷子见差不多,就张口下了逐客令:“姜大人,三皇子,回夫人,我儿重伤,刚刚醒来,又重新昏迷,我这边就不留各位了。” “回头等我儿修养好了,我在登门拜访各位,请各位一聚!” 我爹和沈青临听到凤老爷子此言,自然不会多待,拱手行礼准备告辞。 我却张口道:“请稍等一下!” 凤老爷子看向我,精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回夫人,还有何指教?” 我弯腰把盒子拿了起来,双手递给凤老爷子,郑重其事的说道:“凤老爷子,这是我送凤大人回来,凤大人的师兄玄之道长让我带回来。” “说是凤大人宁愿昏迷,也要抱在怀里的盒子,里面一定有什么贵重让他难以割舍的物品。” “我把盒子给您,麻烦您递给他,这盒子上还沾了他的血,切勿丢失!” 盒子里面装着染了我处子之血的被褥单,还有染了血的手帕。 我不怕凤家人看见,我是害怕凤家人看不见,我就要让凤九负时时刻刻知道,他就算求打,被打的奄奄一息,皮肉开裂,也无法否认他被我算计上床,占有了我的身体。 凤老爷子伸出手接过盒子:“多谢回夫人,我会把盒子送给他。” 我向他微微行礼:“告辞!” 我爹和沈青临也随之告辞。 出了凤家,我爹和我上了马车。 沈青临骑着马在前头,犹如最忠诚的护卫一样为我们开道。 我爹锐利的视线从我的脸上落到我的平坦小腹上,张口问我:“事成了?” 我的手环压在小腹上,看向我爹:“两天一夜,等到一个月之后才知道有没有怀凤九负的孩子!” 第165章 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我爹盯着我平坦的小腹许久,慢慢的移开视线,眼中闪烁的心疼,缓缓张口道:“姜回,委屈你了!” 我冲我爹嫣然一笑,反问:“何来委屈,这是爹你选择的路,这是我选择的路,一点都不委屈!” “就是女儿想,若是此次不中,凤九负必然小心,下次想再算计他,怕是难了!” 初夜体验并不美好,凤九负也是第一次,只会横冲直撞,两天一夜,他犹如凶兽,快把我的身体给撕碎了。 要不是之后擦药,消去身体上的痕迹,晚上回去就能被沈青临发现。 我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对我道:“若此次没有,下次我来,我会把他送到你的手上,三天三夜!” 有我爹这句话,我就坚信我一定能怀上凤九负孩子。 我用头蹭了蹭我爹的手,冲他甜甜的笑:“谢谢爹!” 我爹手一僵,望着我一怔,失神。 我知道,我爹看到我想我娘了。 我这个年岁,就是娘死的年岁。 我长开了,除了一双眼睛,脾气,其他的跟我娘一模一样。 我娘是温柔的,是美艳的,是坚忍的,是许多男人见之惊艳想春风一度的。 我是凶狠的,坏的,满肚子算计,就是一张美艳的脸,潋潋一双眼能迷惑人! 我爹总是会透过我去想我娘,我娘在他心目中,谁也取代不了。 他努力读书写字,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我娘能有尊严的活着,能过上好日子。 但是这一切都毁了,一切都被别人毁掉了,让他怎么不恨,怎么不气? 我和他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马车里。 马车不急不慢的行走,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青临买了糖葫芦和饴糖给我,就跟哄孩子似的对我道:“姜回,这是我小时候在宫里最想吃到,最想拥有的,现在给你,你尝尝好不好吃!” 我伸手接过,透着车窗冲他柔柔的一笑:“谢谢三郎,我很喜欢,今天,我能和我爹回家吗?” 沈青临嘴角的笑容一僵:“你今晚不跟我回皇子府?” 我向他邀约:“我想回去给我娘上炷香,你若有空,也可以跟我一道。” 沈青临僵掉的笑容,又缓缓的扬起:“可以,是该去见见了!” 我弯着眉眼:“谢谢三郎!” 沈青临望着我爽朗笑开:“不谢,应该的!” 身为残害我娘凶手之一的儿子,我嫁的郎君,是要给我娘上炷香,让我娘看一看,认一认,好保佑我,早日全部把他们弄死,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我和沈青临交心弄死沈知遇的时候,他就知道,我爹不爱沈知意,娶她不过迫于无奈,迫于形势。 所以,他知道我爹的书房中有暗房,暗房中有我娘的牌位,我娘的画像。 但他是第一次进暗房,第一次看到暗房全是我娘的画像,画像上有我娘舞剑跳舞的,大着肚子的,低头刺绣,洗衣做饭。 每一幅画都惟妙惟肖,极其逼真,看的画就如看到我一般。 我点燃三柱香递给沈青临:“三郎,这是我娘,出生卑微,曾为家奴,后卖入楼里做舞姬,她比任何人都美丽,比任何人都干净!” 沈青临郑重其事地接过三炷香,附和我说的话:“是的,咱们娘比任何人都美丽,比任何人都干净,不干净的是杀她的人!” “姜回,沈知意还没有死,我去杀了她,割了她的头,来祭奠娘!” 以前不知爱屋及乌是何意,现在沈青临让我明白了,他爱我,愿叫我卑微的娘为娘,把杀害我娘的凶手当成自己的仇人! 不知道皇上要是知道他这个样子,镇国亲王府的那些人要知道他是这个样子,会不会气的埋刀把他砍死。 我侧目望着他,虚情假意的情深,犹如眼中只有他一个人:“死了便宜她了,就让她疯着,日日夜夜受折磨!” 死了多简单,眼一闭,腿一伸,一了百了,谁也找不见,谁也碰不到。 只有活着才痛苦,浑浑噩噩的活着,时时刻刻受折磨着,鞭打着,这才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 沈青临听到我的话,手拿三炷香拱手对我娘拜了三拜,对我娘的牌位道:“母亲,我与姜回一样自小没了娘,她知你长什么样,我却不知我娘长什么样!” “不过没关系,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母亲,我会好好照顾姜回,我会给她荣华富贵,让她日日欢喜!” “至于杀害你的镇国亲王府的其他人,等时机成熟,儿婿会一个一个的杀掉他们,割掉他们的人头,来祭奠你!” 我垂落的手使劲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我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三郎……” 沈青临回眸看我:“姜回,是你和老师教我做人,跟我一道,把我当成家人,我自然而然把你当成我的家人。” “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都是对天发誓的誓言,没有半点虚假。” 眼中蓄了泪水,我用帕子掩了一下鼻子,不但哽咽,还带了浓重的鼻音:“我相信你,三郎!” 沈青临冲着我点了一下头,把三炷香插在香炉里,双手合十,拜了又拜! 我在他身后看着他,眼神冰冷,在他拜完我娘转身看我的时候,我的眼中全是温柔! 他与我对视,他喜欢我的温柔,喜欢我满眼都是他,沉沦其中。 晚膳,我爹和我还有沈青临三个人一起吃的,家常菜,我爹还下厨露了一手! 这对我来说稀疏平常,对沈青临来说,是一种新体验,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父爱和重视。 自古帝王无情,想要在帝王身上体现父爱,堪比登天。 再有就是一个人没有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这样就能让他死心塌地的对我们,我们能牢牢的操控他。 吃完饭,我爹把他叫到书房,教他为人处事,教他一些朝廷之事,再对他说一些文武百官的事情,他们一聊就是一夜,都没怎么样睡。 翌日,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姜府,去皇宫上早朝去了。 我在府中慢悠悠的吃完早膳,带了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回三皇子府。 这些人进了三皇府,很快的融入三皇子府里,成为护院,成为仆人,游走在三皇子府各个角落,变成我的眼线,变成我的刀刃! 正当我想着晚上如何避开沈青临求欢的时候,距离京城八百里银川出现了一窝悍匪,据说有几千人之多! 这几千人的悍匪仗着银川三座大山连着,打劫路人,打劫农人,抢民女进山,无恶不作,当地衙门派人去剿,寡不敌众,被杀害了十几人。 没有办法,当地衙门递书进京,请求皇上派兵剿匪,还银川一个盛世太平。 皇上在早朝之上,问谁愿意领兵去剿匪,皇太子不愿意,二皇子不愿意,四皇子,六皇子更不愿意。 悍匪,连绵几座大山,他们对大山熟悉,钻进大山里,就如鱼落入江中,瞬间不见,想要把他们清剿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人答,没人应,沈知安就出来应声,但他已经册封为元帅,去清剿悍匪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皇上没答应他,没说话,沈青临在我爹的示意之下站了出来。 他现在是京城禁军巡视副统领,又是三皇子,他去剿匪,可以让百姓知道,百姓受苦,朝廷是知道。 皇上就应下沈青临带一万五千禁军,在联合当地衙门去剿匪。 沈青临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给他收拾行囊,放人参片,放金疮药。 他从我的身后一把抱住了我,下巴搭在我的肩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裸露的脖子上,张口声音黏黏不舍:“姜回,我们才新婚燕尔,你才去道观求过,想与我一同生子,我现在就出去,不知何时能归,我不舍你!” 我忍着不适,放下手中收拾的物件,把他搂着我的手移到我的小腹上,轻声温柔的对他说:“沈青临,我们已经洞房花烛,幸运的话,也许你回来就有好消息!” “不幸运的话,我等你回来,我们下个月就有好消息,好饭不怕晚,我都是你的人了,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孩子,早晚会有!” 沈青临大手贴在我的小腹上都不敢用力,仿佛我已经有了孩子一样:“对,姜回,你说的对,说的是,也许你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我们的孩子!” “我去剿匪,去做战功,等我凯旋回来,你若有孩子,我就像我父皇提,让你做我的侧妃,再往后,就是我的正妃!” “等你做了我的正妃,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嫡系,不再是什么卑微的庶出!” 我手贴着他的手,对他极其坚定不移:“沈青临,我相信你,我以后要给你生好多好多像你的孩子!” 沈青临闻言,一个激动,另外一只手紧了紧把我圈在了怀里! 就连夜晚,他害怕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没有碰我,只是搂着我,手隔着我的衣裙,贴在我的小腹上。 我虽躺着别扭,但是能忍受,忍受的天不亮,我就起来,去厨房给他弄干粮。 等他醒了之后,我像一个贤妻良母伺候他洗漱,让人把行李什么的绑在他的马背上,陪他吃完早膳,把他送到门口。 沈青临眼中尽是不舍,上了马之后,还对我说:“等我凯旋回来,姜回!” 我站在门口用沾染了辣子的手帕,掩了掩眼角,眼睛瞬间红了,蓄满泪水:“我等你,诸事小心,遇到危险,多想想我,我在家等你!” 沈青临点头,勒起马缰绳,脚蹬在马腹上,马儿吃痛,奔走起来。 他在阳光还没升起,就离开了京城,我一直目送他,直到看不见他才回府。 回了府,就让人关了大门,并叮嘱了门房,除了我爹,无论是谁,都不见,都拒绝! 我打算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好吃好喝,期待着肚子里的孩子。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日子还没过两天,出去觅食的禾苗回来,神情慌慌张张:“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我皱着眉头迎上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禾苗左顾右盼,拉着我进屋压低声音道:“奴婢今日出去买吃的,听旁人说,凤九负后背伤口发脓,高烧不退,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让凤老爷子准备棺材!” 第166章 我就是一个害人精,你拿我怎样? 凤九负要死了? 不不不! 他不能死。 就算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对我来说还有大用处,他也绝对不能死! 我反手扣在禾苗的手上,心头发紧的问道:“哪里听到的消息,可否属实?” 禾苗忙忙回答我:“街市上听到的消息,奴婢一开始也不相信,就询问了,街市上的人说,凤九负后背上的伤深可见骨,每一个口子都在溃烂,发脓。” “凤老爷子昨天晚上进宫求见皇上,请了太医,一下子出来两个太医,两个太医给凤九负看了,上药了,他依旧高烧不退,烧的昏迷不醒!” “太医无法给他退烧,凤家老爷子着急上火,不但在自己家门口贴了寻神医告示,还在京城几大街口贴了!” “奴婢偷偷的揭了一个告示回来,小姐你看看,奴婢没有骗你,凤九负真的快死了。” 我松开了禾苗的手,禾苗从怀中掏出一个文书告示。 我伸手接过展开一看,是凤家贴的寻神医告示,告示上写,谁能救重伤的凤九负,赏金十万! 禾苗在一旁继续道:“奴婢还听说,这两天,凤老爷子因担心气急败坏,把灵源观差点告上了朝廷。” “也派人去找灵源观住持了,住持没找到,只找到玄之道长,玄之道长的道医是十里八乡公认的好。” “凤老爷子想请他下山看,您猜他怎么说?” 我把告示一揉,看着禾苗摇了摇头。 我猜不透玄之要干什么? 就像他猜不透为什么要让我送凤九负下山一样。 禾苗眼中闪烁的兴奋道:“玄之道长也是不要命的,也是杠的厉害,说什么凤九负命中有此一劫,道法自然,尊重他人命运,尊重他人选择。” “打死不可能下山,更不可能过来给他医治,他让奉老爷子自己想办法,找太医,也好找民间的神医也好,反正别找他,他不会下山。”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凤九负是玄之的俗家小师弟,两个人一起习道法,关系非常不错,他不可能见死不救才对! 禾苗依旧在兴奋中:“小姐小姐,你说玄之道长真的不怕死吗?要知道凤九负可是在他山上被打的。” “就算是凤九负自己要求打的,回去的时候他还醒来一次,向凤老爷子解释了一下,但是他若是有三长两短,凤家就这么一个嫡子,岂能放过灵源观?” 我猛然一抬头,看向禾苗:“对,禾苗,你说对了,凤九负若有三长两短,别说灵源观,就是我这个送他回来的人,也要被牵连,不死也要脱层皮。” “给我备马车!” 禾苗啊了一声:“备车去哪?” “灵源观!” “哦,好的,小姐!” 禾苗应了一声,刷一下子就跑出去了。 我整理了一下仪容,拿了一件披风,跟着出去了。 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就到灵源观山脚下。 我掀开车帘,还没有下马车,就看见穿着一身青色道袍,气势出尘的玄之背着手站在山脚下,像在刻意等我一样。 我在禾苗的搀扶之下,跳下了马车,没有让禾苗跟着,走到他面前:“玄之道长,听说你们修道之人,掐指会算,你今日在这,看来是掐算到我会来!” 玄之面露微笑:“慈悲,福主,我不会掐指会算,我是与你有缘,自然在这里迎你!” 我哦了一声,坦然的不相信他:“你不会掐指会算,却与我有缘,看来你一定要渡我,修仙问道,跳出红尘外。” 玄之一针见血:“可你只愿在红尘的烂泥中,不愿意跳出红尘,跟贫道修仙问道,跳出红尘外!” 我对他伸出手,摊开:“你既知我不愿,就要遵循道法自然,不要勉强,把治疗你师弟的药给我!” 玄之一挑眉头:“你倒是一个聪明的!” 我提醒他:“我不是聪明的,是你负在背后的手上拎着药,只要我不眼瞎,就能看见!” 玄之哑然,把手移到前面,两串子,十副药,勾在了我的手指,还有一个小瓷瓶,也放在了我的手上。 他倒干脆利落向我说了药的用量:“小瓷瓶里的药,今天吃完,余下十天的药,一天一包,一包两顿,三碗熬成一碗。” 我把手一拢,握住小瓷瓶,把十副药拎在手上:“玄之道长,我能知道为什么你们道观的住持会带着你的师弟们连夜走人,为什么凤老爷子来请你,你宁愿撕破脸,也不愿意把药给他吗?” 玄之修长的食指竖在唇上,眼神慈悲而又深邃,犹如虚无缥缈的烟,明明很近却要人够不着。 他神秘模棱两可的说道:“我跟他没缘,自然不给他,跟你有缘,就给你了?” 跟我有缘? 是故意为之吧! 我浅浅一笑:“既然有缘,那我就不多问了,多谢玄之道长,祝你福生无量天尊!” 玄之向我行了个道家礼,转身动作麻利,身形轻盈,如履平地般的,往山上奔去。 我站在山下,瞧着他如燕矫捷的身姿,消失在山间的道路里,拎着药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行走起来,我略懂药理,也识得几样药。 我把瓷瓶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药水带着花香,犹如蜜蜂采的花蜜。 在看药材,祛风寒的药,湿热的药,愈合伤口的药等等乱七八糟,还有几样我不识得的药材。 禾苗瞅瞅我腿上的药,发出疑问:“这药没什么特别,京城那么大,应该买得到才是!” “而且太医医术那么高超,都无法医治凤九负,小姐,你觉得太医他们是真的医不好,还是受了宫中皇上的命?” 禾苗想的我也想过了。 我想过的结论是,皇上没有立场这样做。 太子和其他皇子们都已长大成人,都在惦记着那高坐。 朝堂上属于他们派别系的人,恨不得皇上驾崩,让他们支持的人坐上皇位,他们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皇上坐在那位置上,他心里清楚,凤九负和我爹在朝廷之上保持中立,只听命于他,是他忠诚的爪牙。 就算他无法给凤九负赐婚,不能用自己的女儿绑着他,但是只要他和他身后的凤家忠诚就够了。 禾苗见我不吱声,就知道她的猜测是不对的,她继续又道:“若不是皇上故意的,那就是太医院的太医真的没本事,连个深可见骨的皮外伤都救不了!” 我把草药重新包起来,伸手敲在禾苗的头上:“不是皇上故意不让太医医治,也不是太医院没本事,是玄之!” 禾苗眼睛像夜里的萤火虫一样布灵亮了起来,手拍在大腿上:“对呀,小姐,凤九负是灵源观住持道长打的,打完他之后,他们都举家跑路了,只留下玄之道长一个人。” “玄之道长让你送他回去,说什么让他承你人情,你差点被凤长宁打,两天里凤九负高烧不退,伤口溃烂,流脓。” “按理说这个天气,不冷不热的,就算他伤口很深,在太医们用药治疗之下,也不至于溃烂流脓,所以,一切都是玄之道长刻意为之,引小姐过来拿药的!” 我对禾苗竖起大拇指,夸赞她道:“我的禾苗,真是一个小聪明,一下子就直指核心,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禾苗嘿嘿一笑,转瞬更加不解:“玄之道长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很好,把我问住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在想。 我回答道:“可能让凤家欠我一个人情,可能他已经知晓凤九负在我房里待了两天一夜,害怕有一天背上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 禾苗挠了挠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有些不相信,但又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我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玄之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带着这样的疑问,马车来到了凤家。 这一次我没有让禾苗敲门,我是直接带着禾苗下了马车,揭下凤家门口寻找神医的告示。 凤家的门房,认识我,一看我接下告示,立马转身边向院里奔去边大喊:“老爷,老爷,三皇子的侍妾揭了告示,三皇子的侍妾揭了告示。” 禾苗听到这样喊,嘴里嘟囔着:“什么三皇子的侍妾,就不能说是神医吗?” “凤家还世家呢,就这门房的嘴,倒像一个市井流民,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侧目提醒她:“小禾苗,人家说的对,我就是三皇子的侍妾,这是事实,为什么要生气?” “别嘟着嘴了,别生气了,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禾苗哼了一声,嘴里嘟嘟囔囔,不过没说出声音来。 我知道她在那里无声的嘟囔着什么! 她在说早晚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身份尊贵,被别人尊重。 凤老爷子和凤长宁出来的很快。 因凤九负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两个人的衣裳还是前两天我看的一身衣裳,眼中全是血丝。 凤老爷子见到我就问:“回夫人,你真的能救我家九郎?” 我刚欲开口,凤长宁就打断了我,张口就对着她爹向我身上泼脏水:“爹,她一个三嫁女子,未嫁人之前养在闺中十六载,根本就不懂医术,怎么能救九郎,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谁知道她是不是来害九郎的?” 第167章 不服就干,不爽就打 面对凤长宁的质疑,我可不惯着她,直接把揭掉的告示往她怀中一拍:“平远侯夫人,您说对了,我就是来害你家九郎,让你家九郎死的。” “现在被你揭穿了,我胆战心惊的,好害怕,我决定不害了,让他自己死!” 禾苗冲着凤长宁重重的哼了一声,附和我:“就是就是,我家小姐青天白日,闲的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来害你家九郎!” “你家九郎是什么香饽饽,金坨坨,让我家小姐来害,还第一世家呢,真是小刀拉屁眼,让我这种做奴婢的开了眼!” 禾苗说的真棒! 回家给她买两个大肘子。 我轻咳了一声,斥责道:“禾苗,不可粗俗无礼,他们没规矩,我们还有规矩,向他们道歉请罪!” 禾苗装模作样道歉:“凤老爷子,平远侯夫人,对不起,奴婢该死,嘴巴没有把门……” 凤长宁打断禾苗的话,就把我当成害她弟弟的凶手:“爹,你听见了吧,她们是故意来的,就是想伤害九郎!” “就算九郎之前醒来一次,说跟任何人没关系,这分明是他在昏迷不醒中说的胡话。” “所以,九郎受伤,绝对跟姜回脱不了干系,还请爹拿下她,好好严加逼问,为何要残害九郎?” 我举起手啪啪的拍起来了:“平远侯夫人,也是当娘的人,这张口就来的本事,不去写书,说书,倒是可惜了。” “想拿我,得有衙门的文书,没有,就算是你凤家,也不能拿我,更何况现在凤大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你们真的要跟我赌,我不是救他的人?” “好,你们要赌,我成全你们,禾苗,我们走……” 禾苗扶住我的手臂,带我转身就走。 一直没说话,在观察我,在审视我的凤老爷子见我走着急了,连忙疾步上前,拦住了我:“回夫人,小女担心则乱,不懂事,冲撞了你,而且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你揭了告示,老夫就相信你,能救九郎!” 我翘了翘嘴角:“老爷子,在我说能救你家九郎的时候,你犹豫了,你不相信我!” “但是太医医不了他,又没有人揭下你家的告示,你只能被迫信我,来个死马当活马医,对吧?” 凤老爷子不愧是第一世家的当家人,被我拆穿反而坦荡:“对,回夫人是送我儿回来的人,现在别人医不了,你又说能医得了,老夫怀疑一下也很正常!” 我笑出声儿来:“凤老爷子倒是坦荡,比你的长女可爱多,一句话,让不让我救?” 凤老爷子做了一个摊手请的动作:“让!” 我反问:“不怕我弄死他?” 凤老爷子道:“太医已经让老夫准备棺材了,老夫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夫也相信,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站在这里,所以,请回夫人进我凤家,救我家九郎!” 我喝彩道:“老爷子爽快,禾苗拿药!” 禾苗应声而去,从马车里把十天的药拎了下来。 凤长宁气的直瞪眼,恨不得撕花我的脸。 我径自走到她身侧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道:“凤大小姐,身为平远侯府的当家主母,你的儿女都十来岁,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对我不是吹鼻子就是瞪眼,这样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反而像外面耳根子软的泼妇。” “你……” 我直接截断她的话:“好好反思反思,你弟弟凤九郎因为你的耽搁,一命呜呼,我看你找谁哭去!” 凤长宁气得拽紧了手帕,除了杀意腾腾的瞪我,根本就奈何不了我,又被凤老爷子斥责了两句! 我冷笑一声,在她恨不得杀了我,撕了我却又干不掉我的目光注视之下,抬脚跨进了凤家。 在凤老爷子的引领之下,穿过走廊,绕过院子。 凤家八进八出的院子,让我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凤九负所在的院子。 他的院子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宅子,很大,小桥,青竹,流水,水里游动的红鲤,又喜庆又雅致。 书房就在这院子里,敞着门,可以看到一室书,也可以闻到淡淡的墨香。 他的主厅中,堂上悬着我作为白夜先生画的画作,还有各种名贵瓷器,雕刻的玉器,像树一样的红珊瑚。 他的卧房倒是简单,除了一个大大的床,就是几个衣橱,已经墙上悬挂的画作,这些画作都是我画的。 他穿着一身白衣,因为背上有伤,被人扶着横躺在床上,两天不见,脸清瘦了一圈,满脸潮红。 我来了,扶着他的人退了下去,把他的身体处理了,两个卷起来的被子,让他横躺着,让伤口没有触在床上。 我走上前,浓郁的药膏味和溃烂的血肉味夹杂在一起,瞬间钻入我的鼻尖。 他的白衣已染红,伤口还往外冒血,从袖笼里拿出装药汁的瓷瓶,拔开塞子,一手掰着他的嘴,就往他嘴里灌。 凤长宁想阻止我,被凤老爷子一瞪眼,给瞪了回去。 一小瓷瓶的药要喂一天,也就是说一次一口。 我给他灌了约摸一口的量,把瓷瓶给了禾苗,两只手一起上,扣着他的下颚,强迫他把药汁喝下去。 药给他灌进去之后,我转头对凤老爷子道:“那十包药十天的量,一包药两天,三碗水煮成一碗水,一天两顿,现在就派人去煮,找信任的人去煮,除了井水什么都不要额外往里添。” “再去买最烈的酒回来,快!” 凤九负整个人就像火团子,浑身滚烫,怪不得太医会让凤老爷的准备棺材,他这样烧下去,的确撑不了几日。 就算撑下去,搞不好脑子也会烧坏,风流倜傥的第一公子,变成傻子,不如杀了他! 凤老爷子听到我的话,拿了药,只拿了一包出去,找了最信任的人熬药,再回来时烈酒也来了。 一小坛一小坛烈酒,他让人搬了十几坛子来,我把凤九负身上的白袍用剪刀剪开。 他背上深可见骨的鞭打伤,纵横交错,血水直冒,溃烂发脓,没有衣裳的遮挡,散发着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臭味。 剪开他身上的白袍,我把他扶坐起来,我坐在了床上,让他的下颚搭在了我的肩上,像抱着他似的,对着禾苗道:“禾苗,把烈酒往他伤口上泼,清理他的伤口!” 我的话音刚落下,凤长宁再一次跳了出来:“姜回,疯了吧你,我弟弟的伤口刚上药,怎么能拿烈酒泼?” “你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你在质疑太医开的药膏吗?” 我转头冷冷的看着她,张口却对凤老爷子道:“老爷子,你把你的儿子交给我,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管管你的女儿,不要让你的女儿耽误我,质疑我?” “呵,她质疑我,我倒无所谓,但是,危险的是你儿子,稍不留神死的就是你儿子……” 凤老爷子不等我把话说完,手指着门口:“长宁,出去!” 凤长宁不走:“爹,她就是不安好心,你怎么这么相信她,万一她真的把九郎给医死,怎么办?” 凤老爷子声音威严冷淡:“滚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凤长宁气的双眼通红通红,跺了脚,捂着嘴,哭着跑出去。 我把头移了过来看像拎着酒坛子的禾苗:“泼!” 禾苗打开酒封,对着凤九负后背上的伤口就泼了过来。 烈性的酒水泼到凤九负身上,哪怕他昏迷不醒,酒水也蛰得他抽搐了一下。 我的手揽着他的后脑勺,压着他搭在我的肩头上,我与他面对面相贴,密不透风,仿佛是生死的恋人。 酒水冲刷的伤口上的药膏,冲刷着伤口溢出来的血水,屋子里顷刻之间弥漫着血肉的溃烂药膏和酒水的味道。 味道难闻,令人作呕,凤老爷子没走,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看看凤九负,又看看我! 我旁若无人指挥的禾苗,不要放过凤九负身上的任何一个伤口,不要让他的伤口上残留任何药膏。 禾苗很是仔细,十几坛子的酒,全部泼在了凤九负的身上,床上地上,全是酒水混合着血水,混合着腐烂的肉。 我的身上也是酒水血水,乱七八糟,湿漉漉的。 我不顾身上的脏乱,用干帕子和禾苗两个人擦干净凤九负身上的酒水,血水。 擦拭完之后,让禾苗抱起他,给他换了里裤,让他赤裸着上身,把他抱趴在软榻上,用薄被盖了他的臀部之下。 经过一番折腾,我的手摸在了他的额头上,不知是瓷瓶里的药汁问题,还是用烈酒清洗了他身体的原因,他现在没那么烫。 我转头看向凤老爷子,张口道:“老爷子,你来摸一摸,他是不是热退了些?” 凤老爷子闻言上前,伸手摸在凤九负额头之上,瞬间眼中浮现惊喜:“是是是,没有之前热的了,热再退了。” “太医说,只要热退了,人就不会有事。” 我站起身来:“既然他的热再退,余下的就交给太医,我就先行告辞!” 凤老爷子一听我要走,立马拒绝挽留,向我许下承诺:“不行,回夫人,你不能走,太医都束手无策,你现在让他的热再退,请你务必等他烧退了,人醒过来,你的大恩大德,老夫记下了,断然不会让你吃亏!” 第168章 把你救活就冤枉我,真该死 面对凤老爷子向我许诺,我笑着提醒他:“老爷子,您这是在强人所难,我是三皇子的妾,应该待在三皇子府上,待在您的府上,跟凤大人共处一室,知道的像你女儿那样,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身份卑贱,我居心不良要凤大人命的!” “这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三皇子积福,但我不是不要脸面,没有廉耻之人!” 凤老爷子老奸巨猾,能屈能伸,带着歉意道:“回夫人所言,老夫自然知晓,老夫的女儿不懂事,言语有失,回头,等我儿醒来,必然让她登门赔礼。” “至于其他,你放心,你在我这里医治我儿,助我儿安全,谢编排你,谁就是我凤家的敌人!” 他这是在告诉我,只管待在凤家,谁敢嚼舌头根子,就是跟他凤家过不去。 大晋第一世家,天下文人士子,普通百姓,王侯将相,争先恐后想要巴结的对象,断然不可能为了几句闲言碎语,与他家交恶。 老东西就是老东西,给的承诺就是大,让我顺理成章的留下来,看顾,照看凤九负。 凤老爷子做事更是做不到,见我浑身是血,就派人去京城最贵的绣坊,给我买了漂亮的裙子,一买就是十件,也给禾苗买了几件。 禾苗和我换上了干净的裙子出来,凤九负房内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残留淡淡的酒味和鲜血味。 凤九负身上热度已经褪去了大半,脸不再那么红了,后背上的血水被我擦干净,又重新溢出来了。 我盯着他的伤口片刻,命人去找鲜活的水蛭。 放在小桶里的水蛭蠕动着它们的身躯,令人恶心发渗。 凤长宁要不是凤老爷甩了一巴掌阻止,她能够冲进来跟我拼命,说我用这么恶心的东西害她弟弟。 我把水蛭放在了凤九负腐烂的伤口上,看着它们钻到他的伤口里,啃食他伤口上的腐肉,吃的又肥又大。 等它们把所有的腐肉都啃光了,我用烈酒又重新给凤九负清理了一遍伤口,上了止血药,没有给他穿衣,只是嘘嘘的把薄被撑在他的后背上。 做好这一切,天已经大黑,我扣着他的下颚,掰着他的嘴,又给他灌了两次药,他身上的热度彻底退了下去。 人依旧昏迷不醒,凤老爷子为了我的清白,不让人嚼舌头根子,把他在京城的三女儿,五女儿都叫了回来,在屋子里陪我。 实则是看着我,我明白,我懂,他的三女儿和五女儿要比他的大女儿更沉得住气一些,对我也很是客气。 知道晚饭禾苗没吃饱,又让厨子准备了大量的夜宵,给禾苗吃,禾苗吃的多,还夸赞禾苗。 她们做给我看,何苗故意像个小傻子似的,边吃边挤兑讽刺她们:“凤三小姐,凤五小姐,还是你们好,像大家闺秀,像世家小姐,不像你们的大姐,就知道张口骂人嚷嚷!” “我家小姐这么好心,带我这个奴婢过来给你们的弟弟治病,她就说我们居心叵测,害你们的弟弟,你们说,你们大姐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凤三小姐,凤五小姐都嫁人了,有孩子了,都是做嫡妻,手掌后宅之人,听到禾苗的这话,岂能听不出我们的不满,以及凤长宁的过分。 她们两个维持着脸上的笑,给禾苗夹菜,投喂:“小禾苗这话怎么说的,我家大姐没什么坏心,就是关心则乱,。” “这话说清楚了,她也看到了你们家小姐是真有本事,现在是非常服气,之前多有得罪,你们别往心里去。” “来来来,我这里有一个漂亮的簪子,挺适合你的,我给你带上,小禾苗!” 禾苗啃着肉,偏头错开凤三小姐往她头上插的簪子:“不要不要,无功不受禄,只要你们知道你们家大姐过分就行,其他的我一个奴婢,什么都不要。” “你们也不用给我夹菜,我自个会吃。” 凤三小姐和凤五小姐对望一眼:“我们在找人给你添点,你在这里先吃着啊!” 禾苗啃着鸡腿挥着手:“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凤三小姐和凤五小姐出去了。 我在她们跨出院子,也出去了,不过没出院子,站在小院子的门后,听到她们气急败坏道:“到底是家奴舞姬生出来的卑贱女子,自己上不了台面,教出来的丫鬟更是粗俗卑劣不堪!” “要不是九郎需要她们救治,我一定会让人撕烂她们的嘴,打掉她们的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敢对大姐指手画脚?” “就是,看那个粗俗卑劣的丫鬟,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一只烧鸡,一只炖鸭,两个肘子,三碗白米饭,六个大白馒头,全都吃进了她的肚子,她还在那里叫没吃饱!” “真是气死我了,我看大姐说的没错,九郎肯定就是姜回这个没有礼仪廉耻,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三嫁贱人害的。” “我瞧着也像,不然太医都束手无策,她怎么一来就能让九郎退了热?” “大姐说,九郎就是她送回来的,所以她这叫贼喊捉贼,故意害九郎,再来医治九郎,让我凤家欠她一个人情。” “我明白了!”凤三小姐一拍腿:“五妹,我明白了,姜回这个贱人不甘做三皇子的妾,算计九郎,让我凤家欠她一个人情,是想让九郎醒来之后和爹一起,在朝廷之上替她美言几句,让她做三皇子正妃!” 凤五小姐呵了一声:“她想把我凤家和九郎当她的棋子,我看是做梦,我这就去告诉……” “你赶紧去告诉你们的爹!”我故意骤然之间出声,打断凤五小姐的话,人也从门后转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她们,提醒着:“我在算计他,我在算计你们凤家!” 凤三小姐和凤五小姐看到我出来,听到她们的话,不留一丝情面,提醒她们,戳穿她们,两个人僵了面色,露出了窘态,硬扯着嘴角,声音温柔,不见之前两个人声音的刻薄和凶狠。 “回夫人,你怎么出来了,需要什么吗?” “需要什么告诉我们,我们这就派人去寻!” 我的目光扫过她们,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现在不需要什么,需要的告示上已经写了,凤老爷子也允诺了!” “我就不耽误两位在外面,你们接着聊,接着叙,凤大人那边有我看着,绝对不会让他出差错,毕竟我还要拿救命之恩,让你们的父亲和你们的弟弟替我在朝堂之上说好话!” 凤三小姐和凤五小姐僵着脸色:“麻烦你了!” 我嘴角的讽刺一敛,转身重新跨进门槛,进了屋子,坐在了软榻前,看着凤九负。 凤家的谪仙,出淤泥而不染,凤家八个女儿觉得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配得上的弟弟。 我倒要看看,最后她们知道,她们的弟弟被我算计,我生了她们弟弟的孩子,她们干不掉我,还要被我利用,会跳脚成什么样子! 夜凉了,我依旧坐在凤九负软榻榻前,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注意他身体的热度。 凤三小姐和凤五小姐搬了两张椅子,坐在一旁,披着披风,盖着软毯,手掌撑着头,在打瞌睡。 到了下半夜,凤九负身体的热度上来了,我一下子就惊醒了,叫禾苗到烈酒,拿湿帕子。 凤三小姐和凤五小姐被我惊醒,站在一旁,关心的眺望着,我完全不需要她们搭手。 用湿帕子敷在凤九负额头上,再用浸透了酒的布擦拭着他的手掌,脚掌,小腿,胸前,手臂上。 我像一个真正的医者,眼中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把他救活,只有让他不再烧。 经过我的一番努力,他身体的热度只上了一点,随即又退下去,左右不到半个时辰。 我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回肚子,给他擦额头上汗珠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张了张嘴,无声的叫了我一声,随即又陷入昏迷,沉睡。 为了让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我,我给他擦完汗珠之后,手拿沾染着烈酒的布,就趴在了软榻上睡! 下半夜转眼即逝,等我醒来睁开双眼就撞进了凤九负泛着红血丝,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我们两个对望,像久别重逢的朋友,又像久别重逢的敌人,也像久别重逢的恋人,怔怔地望着对方。 直到凤五小姐醒来,扑了过来,打断了我们两个对视:“九郎,你醒了,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被凤五小姐挤站了起来,踉跄后退两步,被禾苗扶住,紧接着凤三小姐也醒了,也扑了过来:“九郎,你可算醒了,真是担心死我们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坦,哪里疼的,三姐给你找太医!” 凤九负趴在床上,眼帘微垂,张口嗓子尽显嘶哑疏离:“三姐,五姐,我没事了,你们不必担心!” 凤三小姐舒了口气:“好好好,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通知爹,通知大姐。” 凤九负头微微小幅度的一点,凤三小姐满心欢喜的去通知他人去了,完全忘记了我这个人。 我搭在禾苗的手上,后退坐在凤五小姐之前坐的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凤九负。 凤五小姐背对着我,坐在我昨夜坐的位置上,替凤九负压被子,理头发。 凤老爷子和凤长宁来的很快,两个人来到屋子里,看见凤九负醒来,笑容立马堆上脸,向软榻疾步而来。 凤长宁到底是年轻些,比凤老爷子先到软榻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九郎,害你受伤,被鞭打之人,是不是姜回?” 第169章 我都要死了,你们还想怎样? 凤长宁话音一落,我讥讽的笑出声:“是呀是呀,凤大人,鞭打你的人是不是我啊?” 我的讥讽,让凤老爷子的脸差点没绷住:“长宁,九郎刚刚醒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凤长宁这两天来一直被斥责,又被我打,又被凤老爷子打,心中所有的火,所有的气全部都赖我。 她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想把凤九负受伤的事情,安插在我身上,让凤老爷子和凤家上下和她同仇敌忾,对抗我,羞辱我。 “爹,我没胡说八道。”凤长宁据理力争道:“九郎醒了,正好在他清醒的时候好好问一问,他到底因何受伤?” “若是姜回所为,我们绝不能引狼入室,若不是她所为,也能还她一个公道清白。” 她冲动中带着理智,话说的漂亮。 但话说的再漂亮,也不可否认她是一个蠢的。 我我冷哼了一声附和:“是啊,凤大人,我衣不解带,不顾自己的身份,在你家伺候你,医治你,还要被你的长姐三姐五姐冤枉我是伤你的贼人,正好趁你清醒,好好说说,我是不是伤害你的贼人?” “若不是,让你的长姐三姐五姐,好好给我赔礼道歉,若是,我把命给你!” 一听若是凤九负说我是伤他之人,把命给他,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老奸巨猾的凤老爷子,出来打哈哈,和稀泥:“回夫人,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老夫相信你。” “不过,为了你的清白,还是让我家九郎亲口说说,你放心,若是冤枉,我家几个小女,一定好好给你赔礼道歉。” “呸!”我捏了捏禾苗的手,禾苗就像我的嘴巴一样,对着凤老爷子以及凤家在场的三个女儿,张口骂道:“凤家号称天下第一世家,是世家的楷模,我呸,你们就是一群眼瞎心盲的王八蛋!” “还要问你们家九郎是不是我家小姐伤的,你们家九郎又不是傻子,又不是呆子,他现在醒来了,要真是我家小姐伤的,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会指证我家小姐!” “他指证了吗?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就不是我家小姐伤的,你们还想妄图把罪名安插在我家小姐身上,你们不是眼瞎心盲的王八蛋是什么?” 禾苗骂的好,禾苗骂的妙,禾苗骂的凤家在场的所有人醍醐灌顶,脸色胀红。 凤九负又不是小孩子,相反,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我要是伤他的人,他醒来岂能不说话,岂能容忍我?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凤家的几个人像脑袋瓜被糊住了似的,一点都不去用脑子好好想。 禾苗越骂越起劲,停顿了一下,手指着凤家四口人一圈:“凤老爷子,凤大小姐,凤三小姐,凤五小姐,你们四个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这么浅薄的道理,还不如我这个下人奴婢。” “我家小姐救你们家九郎,是看在凤老爷子年龄一大把,不想你白发人送黑发,你们以为我家小姐给他吃的药是普通的药,屁,我们家小姐给他吃的药,是用心头血做药引的。” 我:“!!!!” 禾苗骂的有点夸张了。 不过我喜欢! 算计人就是真真假假! 看她现在的话一出,凤九负看我的眼神变了。 其他人看我的眼神更是变了,震惊,不相信,我救人会在自己的心口划一刀放心头血救人。 “一个二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家小姐是瞎了眼,才用自己的心头血在这里吃力不讨好的救人!”禾苗骂的口沫横飞,还不忘望凤老爷的要悬赏求医告示上的赏金:“凤老爷,你也别说不会亏待我家小姐,就把悬赏告示上的十万金给我家小姐搬来,就跟我们家小姐两清了!” “我家小姐出身不好,但也是有骨气之人,不想再跟你们这些虚伪拎不清的人打交道,小姐,我们走,别在这里沾染晦气!” 我伸手搭在了禾苗过来扶我的手上,目光冷冷的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和凤九负对视了一眼,一句话没说,抬脚离开。 我和禾苗还没走出房间,就听见凤九负激烈的咳嗽,以及众人的惊吓声:“九郎,你怎么了,怎么吐血了?” “太医太医,快去找太医!” “不不不,找回夫人,快去把她请回来,给九郎医治!” 凤九负咳着阻止道:“父亲,你我如此失礼,岂能再叫她,我没事,找寻常大夫过来即可!” 屋内的人不死心的叫道:“九郎……” 凤九负依旧有气无力的拒绝:“父亲和诸位姐姐,身为凤家人,岂能如此不顾礼仪,让人寒心?” “我身上的伤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犯了错,心中有了心魔,有了邪念,求道观中的住持师父鞭打的自己!” “她只不过是我玄之师兄之托,把昏迷不醒的我送回来,如此而已!” 凤家三姐妹关心急切道:“九郎,你怎么这么傻啊?” “什么心魔,什么邪念,你喜欢什么咱们就买什么,你要什么咱们就去弄什么,咱家不差钱,不差权!” “是啊,九郎,无论你喜欢什么,我们这些做姐姐的,都会竭尽全力送到你的面前,你不必让自己遭受如此大的罪,姐姐们看了心疼啊。” “九郎,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没事儿,就以你的身份地位,别说喜欢哪家姑娘,就是喜欢皇宫里的公主,父亲也能给你求娶过来!” “你说,你只要说,姐姐们都给你做到,姐姐们不想看你受苦,你是姐姐们的唯一的依靠,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姐姐们在婆家如何自处,活啊!” 我放慢了脚步,听到了凤九负嘶哑克制的声音回答他的姐姐们:“是九郎的错,让父亲和各位姐姐担心了。” “现在我歇歇就没事了,父亲和各位姐姐不必为我操心,劳烦父亲和长姐去送一下…回夫人,把答应她的赏金给她,莫寒了她的心。” 我听到此,加快了脚步,迈进了凤九负的院子里,穿过他的院子,离开了他的住所。 我凭良好的记忆,带着禾苗绕过走廊,穿过庭院,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凤家大门。 凤长宁在身后叫我,我当没听见,带着禾苗,快步的离开了凤家,上了停在大门外的马车里。 凤长宁出了凤府,企图拦下马车,不料我的马夫挥动着鞭子,直接抽在马臀上,马儿嘶鸣了一声,扬起了马蹄,把她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拦。 大清早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照射下来,街上没什么行人,马车极速而行,没有回三皇子府,而是回到了姜府。 见到我爹,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我爹闻言之后,锐利的目光一闪:“做戏要做全,既然禾苗这个丫头说你给他引了心头血,你现在就回你的院子里,拿刀对着你的心窝划一下!” “划完之后你就病倒,我今日早朝之后,去请京城最好的大夫过来给你看病!” 我嘴角一翘:“好的,爹,我回院子了!” 我爹叮嘱我:“小心些,手准一些,别对心口划的太过!” “我知道。爹!” 我回到我的院子,与禾苗一起,洗漱了一番,拿刀对着心口,划了一刀,鲜血直冒,流的血过多,让我面无血丝。 我觉得差不多,拿了止血药粉,撒在伤口上,鲜血慢慢止住。 禾苗擦干净我身上的血,心疼的边替我穿衣服边骂人:“凤家那群虚伪的东西,下回有机会,奴婢骂的他们找不到北!” “什么玩意儿,还世家嫡小姐呢,就她们那张嘴,就她们那个作风,还不如我这个当奴婢的!” 我忍着心口的伤疼,哄着禾苗:“是是是,我们家小禾苗好厉害,今天一下子就知道我想骂他们什么,替我骂了。” “下回咱们逮到机会,你再去骂,把他们从上到下,骂他们祖宗十八代!” 禾苗这才笑了,把我俯卧在床上:“就这样说定了,小姐,你快休息休息,奴婢去找东西吃!” 禾苗昨夜有睡,精神抖擞,我昨天没睡,卧在床上昏昏沉沉。 她去厨房找东西吃,吃饱之后,精神更好了,拿着大刀,棍棒在院子里耍。 耍完棒子之后,她待不住,又去找吃的了! 我从卧床变成了深睡。 一直到晌午,我爹请了大夫回来。 给我号脉,给我整治! 我故意在手臂窝做了一些手段。 虚弱是有若无的脉象,让大夫大吃一惊,仿佛我就要死了似的,赶紧给我拿了人参吊命,随即又开了好几副药。 我爹拿了药之后,让人放话出去,我病了,脉相若有若无可能大限将至。 我爹做戏做的真,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可能不行,他也悬赏了名医,不过没有凤家财大气粗,他只能出得起自己的字画以及百银。 京城的大夫不敢接凤家的告示,是因为太医束手无策,但是他们敢接我爹的告示,是因为没有太医给我看过。 一连几天来了好几个大夫,因为我的一些小手段,每个大夫诊治我都是一样的,脉象似有若无,一会磅礴,一会没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脉象,他们不知道从何医,从何开药。 因为我爹的不避讳人,因为我在京城也是别人谈论的对象,我病了这件事情传遍了全京城。 全京城里的人就着我快要死的这件事情,议论纷纷:“三皇子前脚出去缴悍匪,他用战功赫赫求娶的妾姜回就病了,就快死了,她是相思成灾吗?” “什么相思成灾,我瞧着是思念过度,担心三皇子有三长两短。” “要知道,银川那是几座大山连在一起的,那里的土匪都成精了,一个搞不好三皇子就回不来了,姜回从一个一品诰命夫人嫁他为妾,为的就是他这个人,害怕他回不来,担心思念过度,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第170章 有孩子了,肚子好疼 “照这样说来,姜回虽然三嫁,倒是一个痴情的。” “可不就是,她亲娘是上不了台,按照从母法,她从母是卑贱,但之前的镇国亲王府的郡主沈知意认她做女儿,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女。” “齐将军为国捐躯,她成了一品诰命夫人,跟齐小侯爷关系融洽,我听说,齐小侯爷去边关,她每个月都让人送东西过去,生怕齐小侯爷在那里吃不好,睡不好!” “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子,就算她嫁给三皇子为妾,齐小侯爷也没与她翻脸,说明她是真的好!” “谁说齐小侯爷没跟她翻脸,就是因为她要嫁给三皇子为妾,齐小侯爷不愿意在京城丢人现眼,被人指指点点,才远走边关,眼不看,心不烦!” “你们懂什么呀,齐家虽子嗣凋零,但都是将帅之才,齐小侯爷去边关,今日不去,明日得去,后日得去,这是他家的风骨!” “不管齐小侯爷,咱就说她为了三皇子,从一品诰命夫人变成了一个妾,是不是得美妾如此,夫复何求啊!” “是啊,是啊,这世道,没有女子像她这样,为爱抛弃一品诰命夫人的尊荣,做他人的妾!” “奇女子,绝对是一个奇女子!” “对对对,下回见到她,必然对她尊之!” 我的装病,在我爹的操纵之下,变成了我是一个情深义重,为爱痴狂的人。 特别是男人们,他们都觉得能拥有像我这样痴心的爱人,三生之幸,此生足矣。 女人们倒是持不同观念,她们觉得我傻,做了一品诰命夫人已经荣华富贵万千,下辈子无忧无虑。 现在为了一个男人,下半辈的尊荣都搭进去了,男人又剿匪去了,活不活的回来还是两回事儿。 凤家人知道我不是为爱痴狂,我是为凤九负引了心头血,造成的身体虚弱,身体衰败。 凤老爷子派人送来了十万金,也让凤长宁带着他另外两个女儿来姜府看我,向我赔礼道歉。 我爹已无功不受禄,没要他们的十万金,也没让凤家的三个女儿见到我,每日上朝时兢兢业业,下朝时眼带愁容。 有人让他禀报皇上,让皇上赐个太医出来,他当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皇上日理万机,身为臣子,岂能拿如此小事劳烦皇上?” “天下名医众多,我若寻得名医,医治好我的女儿,是她的福气,若医治不好,也是她的命!” 他说话之大,之正色,直接让人禀报了给皇上,皇上得之高兴,却当不知道,也没有主动说让太医出来一个。 凤老爷子把金送到姜府行不通,就送到了三皇子府,我让门房收下,转手把十万金分成了两份,一份买了衣,买了粮,买了药材送给齐念舒和叶华夏,一份买铺子,买宅子,买地了。 转眼二十来天过去,沈青临捎来了家书,家书上写,银川山很大,树木丛林,枯枝烂叶,野兽出没,他在剿匪的途中,中了匪徒的陷阱,手臂伤了,万幸人无大碍! 我看完这封信,让禾苗把我的脸敷白了,脸一白,加上我本身看着身体就纤细,再穿稍微宽松一点的衣裙,整个人就显得空荡荡的。 我撑着这副身体,带着禾苗离开姜府,去了最大最繁华的街市上药房。 药房很大,里面的药材种类繁多,齐全,看病买药的人也多! 我没刻意遮面,也没带多少丫鬟仆人,就两个马夫和禾苗三个人。 马夫在外面等着,我和禾苗进去,我的这张脸艳丽无双,就算刻意敷白没有血色非但不会丑,还给人多了几分我见犹怜,想让人搂在怀里,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之感。 所以药房的人见到我,无论是病人还是其他人,个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不转睛的望着我。 我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掩着唇咳了几声,在禾苗的搀扶之下,一副虚弱无力的走向药柜前:“劳烦店家,给我拿你们这里最好的刀伤药,最滋补方便的药丸,最好的人参切片!” 药房店家大夫闻言,张口道:“医者医病,望闻问切,夫人是哪里伤了,我给夫人把个脉,好生瞧瞧过后,再对症下药,会好的快一些。” 我垂着眼眸,声音柔柔:“不是我伤了,是我的夫君伤了,刀伤,他现在不在京城,在银川!” 药房店家大夫以及在场的人一听我的夫君在银川,个个不但耳朵竖起来,有胆大的,张口问我:“这位夫人,你是姜大人的女儿,三皇子的侍妾,回夫人吗?” 我缓缓侧头看向问我话的人:“是,请问你有何事?” 问我话的人连忙摆手:“没有事,没有事,只是想告诉你,三皇子吉人天相,一定会杀光悍匪,平安归来。” 其他人见我可怜,脸色苍白,又是前几天他们讨论热闹的人,对我满满恻隐之心:“是啊,是啊,回夫人,有你这样的侍妾,三皇子一定会平安归来。” “你不必担心,之前我家的那一口子,不小心被刀伤了,就在这里看的大夫,药上了几天就好了。” “这里大夫调制的刀伤药,是京城最好的,你选择在这里买药,回头三皇子的伤就能好!” “大夫大夫,我们这些人不着急,你先给回夫人拿药,让她早日派人送到银川。” 瞧,以前瞧不起我是妾,出身卑贱的人们,在我爹刻意让人美化的人言中,他们被潜移默化觉得我是一个有情有义,不容易,值得人心疼,尊敬的人。 他们对我不但有同情,敬佩,还有怜惜。 我湿了眼眶,面对众人,张口感激:“谢谢各位,谢谢各位的善举,善心,我铭记在心,每逢初一十五,上香的时候,我也会为各位祈福!” 众人挥手:“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你先买药,我们都不急。” “是啊,是啊,你就算嫁给三皇子做妾,你也是尊贵的皇家人,三皇子为百姓出生入死剿悍匪,你为他买药,就是为百姓买药,你先你先!” 在众人大方推让之下,我买了药房所有的刀伤药,上了年份的人参,还有一些滋补的药丸。 带的银两不够,我还把自己的簪子和镯子给了药房。 我的此举动作,让在场的人看到,出去一说,一议论,一讨论,就是我为爱痴狂,为了三皇子我连首饰都给了。 我在别人欣赏和议论中,让药房的伙计和我一起带着买好的药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镖局。 所有的药,在镖局一一查看,确认,登记之后,送往银川。 做好这一切,已是下午时分。 我从镖局出来,还没上马车,就被凤长宁拦住了去路。 她是故意拦着我的,她欠我一个道歉,二十多天里,她来找了我三回,我都闭门不见,她心中有气,现在逮着我,就尖酸刻薄:“真是稀奇,你不是要死了没空见我,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 我用帕子遮住了脸,客气的对凤长宁道:“平远侯夫人,我身体不适,你离我远些,免得过了病气!” 凤长宁直接看穿我就是在装,冷哼不屑道:“舍了一点心头血给我家九郎喝,就装着一副弱不禁风,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真是为难你,辛苦你了!” 我装病本不想和她打交道,她却咄咄逼人,令人厌烦,“平远侯夫人,我与你近日无仇,远日无冤,你从见我的第一面开始,就处处针对我。” “我为救你弟弟,在心口划了一刀,差点就死了,好不容易休养的下地行走,我出来为我的夫君买药,碍着你什么事,你要如此跟我过不去,这就是你凤家该有的教养?” 凤长宁哎哟了一声:“装不下去了,不装了,那感情好,今日我已向你道歉,下回见到我,别说我没给你道歉。” 听到她这话,我明白了,凤老爷子让她道歉,她一直见不到我,被风老爷子说了。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我,我曾经打了她一巴掌,她对我道歉不可能的,但她又不能违背凤老爷子,便如此敷衍。 我轻笑道:“平远侯夫人不想与我打交道,我也不想与你打交道,我收了你们家十万金,已经是两清了。” “下回平进侯夫人要是见到我,咱们就当不认识……” “什么不认识?”凤长宁噗嗤一笑打断我的话:“我给你道完歉了,可你曾经打过我一巴掌,我长这么大,没人敢打我,你是第一个,此仇不报,我枉为人!” 我笑容一敛,眼睛一眯:“也就是说你今日堵我,是为了打我?” 凤长宁倒也不隐瞒:“是!” 我抬脚上前,把脸凑了过去:“好啊,你打,打完之后我们就两清了,见面就当不认识。” 凤长宁没想到我如此干脆利落,她反而变得畏手畏脚:“上不了台面的贱人,你是故意找打,等着算计我对吧?” 脸凑过去给她打,她都不打,真是不干脆。 我眉眼扬起,讽刺的说道:“我救了你弟弟,命都快没了,好不容易身体好些,你堵着我,不让我走,要打我,我给你打,怎么就变成了我算计你?” 凤长宁相信我会这么好说话:“你若不算计我,我们去马车里,你让我在马车里打你,我就相信了!” “你有病是不是?”扶着我胳膊的禾苗,在我的碰触之下,身体横在我的面前,对凤长宁骂道:“我家小姐打你,是因为你自己不顾身份,礼仪自己找打。” “你爹让你赔礼道歉,你不赔礼道歉,我家小姐也不跟你计较,你到得寸进尺起来。” “好啊,正好在大街上,咱们就吆喝一声,让路上行人评评理,你这个凤家嫡长女,平远侯夫人是怎么忘恩负义!” 凤长宁脸色一变,扬起手,对着禾苗的脸就扇过去:“小小贱婢,没大没小,没尊没卑,谁给你的胆子,对我嚷嚷。” 站在禾苗身后的我,见巴掌要落下,把禾苗向后一拉,迎上了风长宁的巴掌。 凤长宁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又脆又响,我直接顺势,故意脚下一软,摔倒在地,手抵在小腹上:“禾苗,我的肚子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第171章 怀孕了就得让孩子爹知道 禾苗见我叫喊,痛苦,一个箭步向前推在凤长宁身上:“狼心狗肺的混账玩意儿,我家小姐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去大肆宣华,你们凤家是多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伤害自家救命恩人!” “我要让你们凤家身败名裂,犹如街边野狗一般,任人打骂!” 凤长宁被推的连连后退,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痛苦万分的我,气焰弱了些,开始推卸狡辩:“姜回,我只是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下人,谁让你迎上来的,你若有事,也是你自己找的,跟我没关系!” 我顾着疼的受不了,禾苗弯腰,把我抱起,冲着凤长宁凶道:“我是我家小姐的丫鬟,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错,我家小姐可以教训我,哪里容得了你来教训?” “凤大小姐,我告诉你,你让我家小姐遭如此大罪,三皇子回来,绝对不会放过……” 我轻声打断禾苗的话:“禾苗,不要与她多说,我们走!” 禾苗听我的话,狠狠的瞪了一眼凤长宁,抱着我上了马车。 马夫挥动马鞭,马儿奔跑起来。 禾苗满脸焦色,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我从她的怀里出来,坐到一旁,手摸了摸被凤长宁打中的脸,火辣辣的疼,让我翘起了嘴角:“我没事儿,禾苗,我爹和凤九负下早朝了,目前一个应该在大理寺,一个在都察院!” “你去找凤九负,就我跟他说,我被他的长姐打了,摔跤了,腹痛难耐,可能动我胎气!” 禾苗双眼陡然睁大,盯着我的小腹,口齿磕巴起来:“小小姐,你这个月的月事没来吗?” 我点了点头:“没来,但是从灵源观回来还差两天才一个月,你去找凤九负,去找我爹,让他们找太医,给我查。” 宫中的太医是天底下医术最了得的大夫,不到一个月能不能查出有身孕,宫中太医会比外面的大夫更靠谱些。 更何况一旦有了,我得让凤九负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得让皇上知道,我有了他的孙子。 若是沈青临剿匪回不来,我腹中的孩子,就是他名正言顺的遗腹子,拥有皇室身份小皇孙! 禾苗嘴脸立马一变:“我把你送回姜府,就去找他们!” 两个马夫是会拳脚功夫的。 禾苗不放心,非得把我送回姜府,见我进去之后,她才跑去找凤九负和我爹。 我爹回来的比较快,看到我的脸,眼神冷冷:“风长宁打你,你不知道躲吗?” 我坐在床上,昂头望着我爹:“为什么要躲,是故意激怒她打的,等会凤九负就过来了,让他看看,让他为我报仇,不是挺好的吗?” 我爹眉头一皱提醒我:“凤长宁是凤九负的姐姐,正所谓长姐如母,她之所以这么嚣张,一来她出身显赫,二来她嫁的显赫,三来无论如何凤家都会保她,凤九负也会保她!” “你想让他为你报仇,他是世家子弟,在乎祖宗根源,家中姐姐,比你我想象中的更重。” “换一句话说,他就算为你报仇,他也会打在自己身上,不会打在自己长姐身上,明白吗?” 我横在小腹上的手一顿:“那是我想岔了!” 我爹机不可察的叹了一气:“下回遇见旁人打你,能躲就去躲,躲不掉你就反手先打过去。” “我现在是右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你又是三皇子的人,就算你打了人,谁要动你,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所以,姜回,你委屈忍气吞声了二十来载,对凤长宁你就没必要忍!” 我向我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回不会了!” 我这边话刚落下,后面禾苗就走进来,说不但凤九凤负了,凤长宁也过来了。 两个人没有带太医过来,是带了家中的府医以及京城有名的大夫,连府医带了四个大夫过来。 我与我爹对望了一眼,我爹丢下了一句在院外等我,便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从床上起身,换了一身素雅的裙子,裹上披风,顶着半张红肿带着五个手指印的脸离开了房间,与我爹一起去了前厅。 凤九负比二十多天前看着更加清瘦,俊逸如谪仙般的脸庞没有血丝,有些苍白如玉,穿着一身墨袍,身姿挺拔。 凤长宁站在他身侧,见我出来,张口对凤九负道:“九郎,我就说她没事儿,不过是在装,你就信了她的丫鬟的话,过来看她,这要是传扬出去,回头你还如何做人?” 凤九负眼神一冷,看向凤长宁:“长姐,请慎言!” “慎什么言,让她说?”我爹冷冷开口:“凤家大小姐,果然见面不如闻名,自己打了人,不认错,还说小女在装?” “小女在装什么,脸上的手指印不是你打的,没有被你打摔在地,引起腹痛,因此动了胎气?” “你可知,若是动了胎气,你就是谋害皇嗣!” 凤长宁被我爹斥责的后退一步,往凤九负身后躲去,一点世家小姐的风范都没有,倒有点像曾经惯坏了的姜沁儿,喜欢惹是生非,又解决不了,唯一的不同点,她害怕,会找地方躲! 凤九负眼神深深,拱手对我爹:“姜大人,是我长姐的错,我代我长姐,向您赔不是!” “我也带了大夫过来,请让大夫给回…回夫人把个脉,确认一下可否有恙!” 凤长宁的放肆,让我爹直接拿起乔来:“凤大人,平远侯夫人身为凤家的嫡长女,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风范,随便拦人打人,出言不逊,本官怀疑你凤家名不其实。” “更怀疑你带来的庸医,害怕你们对我女儿不利,所以,请你带着大夫和你的长姐离开,我女儿割心头血救你,就当救了一个白眼狼!” 凤九负瞳孔一紧,手指微颤:“姜大人……” 玄之道长的声音陡然出现,打断了凤九负:“姜大人,贫道给姜小姐把把脉如何?” 我眉头一拧,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不知何时,玄之一身青袍,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 他见我们望他,呲牙咧嘴,露出灿烂的笑,抬脚跨进来:“姜大人,贫道灵源观大师兄,近日闲来无事,听闻姜小姐得了恶疾难以医治,特地下山,过来瞧瞧!” 我爹看看他,看看凤九负,随即客气道:“那就劳烦玄之道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救人性命也是修行,举手之劳!”玄之说着走到我面前,没有男女大防,直接执起我的手,给我把脉,片刻过后,他松开了我的手,对我行了个道家礼:“恭喜姜小姐,贺喜姜小姐,没有动胎气!” 第172章 别惹急了他,他会打掉你的孩子 玄之的话让我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手横在了小腹上,顿时喜上眉梢,刚欲开口询问,凤九负低沉有些发颤的声音率先响起:“大师兄,你确定她怀了身孕?” 玄之把对我行的道家礼一收,手一摊,一本正经的对凤九负道:“当然,出家人不打狂语,按照姜小姐的脉搏,堪堪一个月左右的身孕。” 他堪堪一词用的好,我成婚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 我现在怀了一个月左右的身孕,不会让任何人怀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青临的! 凤九负狭长的眸子逐渐发红,宽袖下的双手,攥紧成拳,还是不相信:“回夫人,可否让我的人给你把个脉?” 我眉眼一扬,回望着他:“凤大人,玄之道长是你的大师兄,你连你的大师兄都不相信,你还相信谁?” “我怀了身孕,你的长姐甩我耳光子,把我打摔在地,企图谋害皇家子嗣,你不会以为我是装的,利用假孕,来谋害你的长姐吧?” 凤九负整个人都在发颤,眸子越发的红:“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爹上前,挡在我的面前:“凤大人,你读圣贤书,就该知道,你若解决不了,就让凤老爷子来,凤老爷子若是不来,我就上书皇上。” “三皇子奉命剿匪,就算我女儿是他的侍妾,怀的也是皇家子嗣,也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凤长宁像知道自己闯祸了,伸手握在了凤九负的手臂上,察觉到他浑身的紧绷,脱口而出:“姜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打的你女儿,让你女儿摔倒,你想怎样?” “赔银还是赔物,你只管说来,我断然不会短缺你们的,给了你们就是,你们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我爹看着凤长宁,讽刺道:“我们咄咄逼人,平远侯夫人,在小女心善去救凤大人的时候,你就认为小女是害凤大人,不是打就是骂。” “小女利用自己的心头血救了凤大人,在床上躺了二十多日,差点死了,我也没去你们家说些什么,我想这是她心甘情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现在怎么到你口中,就变成了小女携救命之恩变得咄咄逼人了,你们家百年大族的教养,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姜大人…你……” “千错万错都是我和长姐的错!”凤九负垂着眼眸,不再望我和我爹,挺拔的腰杆,微微弯曲,张口打断凤长宁,拱手对我爹,言语诚恳,态度低下:“我代我长姐,还有我自己,向姜大人道歉。” “还请姜大人,能让我带来的大夫给令媛把个脉,确认一下,她…她有没有动胎气。” “若是没有,便是好事,若是有,我…我进宫向皇上请赐太医给她保胎护身!” 他不是想给我把脉有没有动胎气,他是想确认我到底有没有怀了身孕,他是不是当爹了! 可惜呀,这个脉他把不把,只要我怀孕,他都跑不掉,他都是我肚子里孩子爹。 玄学目光灼灼,笑语盈盈:“小师弟,你这样就让师兄我伤心了,我可是灵源观方圆五十里以内,有名的道医!” “现在也就是姜小姐怀了身孕的月份小,这月份要是过个三五月,我就能把出来她怀的是男胎还是女胎。” 凤九负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师兄……” 玄之打断他:“小师弟,你何必执意她有没有动胎气,她若动胎气,我自然会说,自然会给她开药。” “她现在人很好,孩子很好,就是别劳累,别再摔跤,别吃一些活血的物,头三个月小心一些,没有多大的问题。” “倒是师弟的长姐,平远侯夫人,众生平等,下回手慢一些,不要那么凶,没有花是百日红!” 凤九负猛然抬起眼,瞳孔聚紧,看向玄之。 凤长宁更是犹如被人甩了脸,有些无地自容,又有些不甘,眼中更闪烁着丝丝凶狠,仿佛在跟我说,她记下我了,寻了机会,她一定还会要我好看。 玄之任他瞧着,片刻过后,转头看向我张口道:“姜小姐虽然没有动胎气,但是滋补的药,保胎的药,还是要吃些的。” “毕竟心头血动了,可不好养!” 心头血是禾苗胡乱加的,我顺杆子上架的。 玄之给我的药里根本就没有,现在他听我爹的话,没有拆穿我,反而顺着我说,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想不明白,满心的疑问,顺着他的话:“有劳玄之道长,随我到后院,好生给我把把脉,开开药!” 玄之微微一额首,向我爹行了个礼,抬脚便走。 凤九负目光转向我,目光沉沉,极其克制压抑以及痛苦。 我眉眼生动,冲他微微一笑,转身去追玄之。 我爹见我走后,不但对他们姐弟二人下了逐客令,还派人去找凤老爷子了。 我带着玄之来到了姜府的花园,秋日的花园,带着落叶,又带着菊花香。 一杯菊花茶,被我亲手放下了玄之面前:“玄之道长今日怎么凑巧过来,不知可否说说?” 玄之挥了挥自己的手,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贫道若说与你有缘,掐指一算,就知你有大劫,特来相助,你信吗?” 我坐在了石桌对面,面对着他,“我信,但我不解,你为何帮我撒谎?” 玄之言语轻快:“你是指我撒谎你在药里加了心头血?” 我点头:“是啊,凤九负是你的师弟,你为何要撒谎?” 玄之哦了一声,“我高兴!” 我眉间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你高兴?” 玄之手肘搭在石桌上,身体向前一倾,骤然变得邪里邪气:“是啊,我高兴,正所谓,道法自然随心所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家都一样,可不就得随着性子来。” 我愣了好大一下:“你这个言语,说服不了我。” 玄之啧了一声:“你说你这人,你问我问题,我回你真心话,你却不相信我,小姑娘家家的,不要疑心这么重。” “特别是你现在怀身孕的时候,这女子啊,怀身孕的头三个月,特别重要,特别要注意,别磕着碰着!” 我望着他,审视着他:“玄之道长,今年贵庚?” 玄之显然没想到我划转的这么陡,愣了一下:“我不再年轻了,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我哑然:“你看着可不像过了不惑之年!” 不惑之年,年岁四十多。 他瞧着可不像! 玄之提醒我:“修行之人,不显年纪!” 我被他提醒的无言以对:“您说的对!” 玄之端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方,放在桌子上,推到我面前站起身来:“这是强身健体,顺便安胎的药,三天一副,三碗水煮一碗水,一碗水分三天喝!” 我随手拿起他的药方,看也没看给了禾苗:“多谢!” 玄之对我伸手:“诊金一千两,谢谢!” 我二话没说,让禾苗去拿银票给他。 他拿了银票,揣进怀里,哼着小调,悠哉悠哉走了。 我跟着他身后送他,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瞧着他跳上他的驴车,挥动着他的驴鞭远去,我才回府。 我回府没多久,凤老爷子来了,带来了各种名贵药材,滋补药材,以及真金白银。 代替他的长女向我爹赔礼道歉,态度极其诚恳,老奸巨猾,好话说尽,打消了我的上书皇上。 我爹面对他的道歉,只留下了各种名贵药材,其他的真金白银一概未收。 待凤老爷子走后,我爹张口对着屏风后面的我道:“姜回,看见没有,老奸巨猾,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方能取得世间清名,得荣华富贵,长久不衰!” 我走出屏风:“爹收了礼,真的不会在上书皇上了?” 凤老爷子之所以现在识时务者为俊杰,忍气吞声,赔礼道歉,主要是因为沈青临出去打悍匪,算九死一生的事。 若是此时,爆出来他凤家对沈青临怀孕的侍妾大大出手,无论是在外还是在朝堂之上,他都得不到好。 皇上会震怒,天下百姓会指责,身为第一世家,之所以能存在这么久,历多年不倒,最大的就是趋害避利,懂得看风向。 风向哪里吹,他们跟到哪里,他们只需自己荣华富贵,不在乎谁在的高座之上,谁在朝廷之上。 我爹眸色闪过冷然:“他的女儿惊吓了你,送礼给你,礼是你收的,不是我收的,我自然会上书皇上,告诉皇上,你因他的长女差点动了胎气!” “也让凤九负知道,我并不知道你肚子里怀的孩子是他的,如此一来,你就能利用孩子更好的掌控凤九负!” 我浅浅笑开:“爹所言极是,就按照爹说的做,女儿带着这些名贵药材,回三皇子府!” 我爹提醒我:“回三皇子府,护院撤了一些,好方便今晚凤九负去寻你。” “当然也要小心,别狗急跳墙,他狠起来,容不下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打掉你的孩子!” 第173章 比谁狠,来啊,怕你 “不会的!”我手摸在我平坦的小腹上,目光坚定的望着我爹:“爹,我既然有了他的孩子,他就得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若死,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上,但绝对不会死在他的手上!” 我爹不光鬓角斑白,青丝也已经白了一半,他与我眼神对视,缓缓张口:“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死,它必须还是一个男儿,只有这样,你我忍气吞声这些年,才能得到回报!” 我摸在肚子上的手一停,目光坚定而又疯狂:“这个简单,爹可以找一个跟我同月份怀孕的人,派人盯着她们,等我一朝分娩,若是女儿,就拿别的男婴换。” “若是男儿,咱们就皆大欢喜,日子有盼头,心里的活儿,手上的事儿,加快行程,赶紧搞就行了!” 我爹一顿,怔怔地望着我:“好,就按照你说的做,你现在回三皇子府,派人把你怀了身孕的事,告诉沈青临。” “我再去一趟皇宫,上书皇上之后,再找个太医出来,给你好生瞧瞧!” 我屈膝向我爹行礼:“是,爹!” 禾苗为了让我路上不磕着碰着,在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被子。 之前是两个马夫,现在为了我的安全,又叫了四个护院,围在马车的三周! 我坐在马车里,手在平坦的小腹上来回的摸着,心里无比兴奋。 禾苗坐在一旁叽叽喳喳:“小姐,等小小主人出生,让奴婢带他,奴婢从小让他练臂力,打拳脚!” “等他长大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像奴婢一样,力大无穷,可以抵十的厉害角色,然后他就和奴婢一起保护小姐,小姐你说好不好!” 我感染她的高兴,声音跟着轻快:“好啊好啊,就按照我们小禾苗所说的以后这样干!” 禾苗嘴巴一嘟:“小姐,奴婢都有小小主人了,你不能再叫奴婢小禾苗!” “小主人虽然还小还小,可能像芝麻绿豆那么大,但是,我听人家说书的人说,再小的小孩,都是能听到别人说话的!” “所以小姐,你不要叫奴婢小禾苗,请叫奴婢禾苗,给小小主人做个榜样,我已经是一个大丫鬟了!” 我被她逗笑了:“好的,禾苗!” 禾苗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哎呀呀,小姐,奴婢也想摸一下小小主人,可不可以呀?” 对于她的小要求,我当然点头应:“可以!” 她听到我答应,一下就凑了过来,手相我平坦的小腹摸来,但还没有碰到,她就缩回去了:“不了不了,奴婢手脚粗笨,别冲撞了小小主人,不摸了不摸了!” 我瞧着她一本正经,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就忍不住的嘴角上扬,承诺她道:“那等以后月份大了先,它能在肚子里翻滚的时候,你在摸!” 禾苗一下子就期待住了:“好的好的,小姐,就这样说定了。” 我重重的嗯了一声,也像她一样,开始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期待,期待它是一个男婴,能让我和我爹心想事成。 回到了三皇子府,三皇子府上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清理了一遍,确保整个府上全是我的人,全听命于我…………………………………………………………… 我爹的速度很快,他进了一趟皇宫,天擦黑,他就把太医带出来了。 太医给我把的脉,如同玄之一样,怀孕将将和和一个月左右,身体是有些虚,但是对孩子没有什么影响。 只需好好休养,不要劳累,不要操心,不要磕着,碰着,问题就不大。 我把玄之给我的药方给太医看了,太医看后,大夫药方精妙绝伦,绝对能让刚怀了身孕的人强身健体。 我听了太医这样一说,才放心让禾苗去抓的药,晚上煎的药吃的。 这副药还不太苦,喝下去有些甘甜甘甜,像茶一样,还有些回甘。 我喝下药之后,休息了会儿,撤了一些护卫,早早的上床了。 一直期待的孩子有了,我紧绷的心松懈下来,不大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一直睡到下半夜,迷糊之中,感觉床边像坐了一个人似的。 这种感觉在心头刚升起,我骤然睁开眼,就看见了一身墨袍凤九负坐在我床沿边,睫毛如扇,垂着眼眸,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像在感受我的脉搏一样! 我瞬间心跳如鼓雷,把手一抽,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借着昏暗的烛光,望着他:“凤大人,太医也确定了我怀了身孕,一个月,你想摸,别摸我的脉搏,可以直接摸我的肚子!” 凤九负修长的手指慢慢圈拢,握紧成拳,眼帘撩起,目光平静如渊,张口嗓子一片嘶哑:“姜回,混淆皇室血统,诛九族的大罪!” 我像个任性妄为的野丫头:“我知道混淆皇室血统,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才找你,你是不会让我死,也不会让你的家族覆灭,对吧?” 凤九负轻呵岀声,像在自语,又像在劝我:“姜回,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和你爹皆是皇上的臣子,哪怕皇上现在器重我和他,哪怕我家族庞大,是大晋的第一世家!” “但……对于皇上而言,混淆皇室血统,他就能名正言顺的诛我们的九族!” “到时候你爹护不住你,我也护不住你,我的家族更不可能护住你,我们都得死!” 我眨了一下眼睛:“凤大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言少之人,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话多的时候!” “你知道这个孩子是我千辛万苦算计你来的,你现在告诉我留不下它,你让我杀了它,你觉得可能吗?” 凤九负眼神蓦然一冷,嘶哑的声音更是薄凉无情:“算起来的东西就不应该留着,姜回,你杀不了,我可以动手!” 我噌的一下子跪坐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往我的肚子上一杵,笑得比他更薄凉无情,更疯:“你动手,好啊,来,请问大人亲自动手杀了你的孩子!” 第174章 他把堕胎药送给我,却说我是疯子 凤九负手被我抓放在我的小腹上,他如惊蛰一般,猛然抽手,站起身来:“姜回,你……” “我怎么了?”我坐在床上,掀掉身上的被子,穿着一身里衣,打断他,满脸无辜的问他:“凤大人,不是你自己说的,算计来的东西就不应该留,我下不了手,你可以来下手!” “来,我给你机会,你只要把你的拳头握紧,对着我的肚子砸一拳,它就会化成一滩血水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来,多简单,你躲什么?” 凤九负手指微颤,慢慢圈拢成拳放于背后,狭长漠然的眸子带着凶狠,嗓子越发的嘶哑:“姜回,我若一拳下去,会打坏你的身体,极有可能造成你以后不会有身孕!” “你是嫁到皇家,嫁给三皇子的,在皇家没有孩子傍身,就算你跟三皇子再恩爱,也抵不过传宗接代。” 我噗嗤笑出声来:“凤大人,你觉得我若喜欢三皇子沈青临,我岂会算计你,怀下你的孩子?” 好一个读圣贤书的人,一边想打掉我的孩子,一边还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 他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颠覆我的认知,让我重新认识他一遍。 凤九负瞳孔一紧,微微失声:“你总不可能喜欢于我。” 我反问:“为什么不呢?” 算计人就像在戏台子上唱戏,一定要让自己入戏,才能唱出感情,才能唱出真,别人才能感同身受。 我算计他上床是我的第一次,看他在我身上不熟练横冲直撞的样子,应该也是他的第一次。 书上说,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对自己的第一次,第一次的对象是念念不忘。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红牡丹,白牡丹,都有得不到,或者得到时间久远两看相厌。 所以我想算计凤九负,成为他心目中念念不忘的红牡丹。 凤九负闻言我的话浑身一震,目光锁住我,眼睛眨都不眨:“姜回,依照你的聪明才智,心头的算计,你若真的喜欢我,就不会让三皇子用战功赫赫求娶你!” “更不会在我问你,不要嫁人好不好,你拒绝的彻底。” “由此可见,你是故意让三皇子娶你,你嫁入皇家,在算计我,怀上我的孩子,想利用孩子,操控我,操控我身后的家族,让我和我的家族做你的利器,为你的娘报仇。” 我举起手啪啪的拍起了巴掌,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空旷的房间,显得格外响亮:“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凤九负,你现在要么一拳砸坏我的肚子,让你的孩子流掉,要么它就在我肚子里安全长大出生!” 我的咄咄逼人让凤九负猛然扑上床,一手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床上,一手抚在我的小腹上向下压:“姜回,你真当我不敢?” 幸亏床上让禾苗铺的厚,我被他按摔下去,倒也没有什么不适之感。 我被他掐着脖子不但连挣扎都不挣扎,还伸出我空闲的手,握住他抚在我肚子上的手,疯了一样的提醒他:“我知道你敢,在你的眼中,诛九族的大罪,你和你的家人担不起,动手。” “你别犹豫,手向下压,使劲地压在我的肚子上,顷刻之间,还差两天就一个月的孩子就会没了。” 我话音落下,握着他的手向下压,他反而不压了,他往上提。 这人啊,就是比的一个比一个疯,一个比一个心狠,最疯最狠的那个人才会活着,才会占据上风。 凤九负口口声声说混淆皇室血统,诛九族的大罪,他要亲自动手弄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给他机会,我让他亲自动,他却不愿了。 第二次,他的手从我的肚子上抽开,也松开了掐住我脖子的手。 “姜回,明天晚上,我把堕胎药给你送过来!” 我躺在床上,肆意的一笑:“等到明天晚上干嘛,今天晚上你就去熬,熬完就送来,我就喝,免得日常梦多。” 凤九负眉头狠狠的一拧,张口骂我:“你真是个疯子!” 我猛然起身,上手搂住他的脖子。 凤九负脸色一变,下意识的要甩开我。 我的手劲极大搂着他,一个反身跨坐在他的腿上,凑近他张嘴,一下子咬在了他的薄唇之上。 他用手扯我,我像一块年糕一样,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让他扯不掉,咬破他的嘴唇。 他的鲜血在我和他的嘴里蔓延,染红了我的唇,我松开了嘴,用舌尖舔着我的嘴唇:“凤九负,你说对了,我就是一个疯子,我就是故意算计你,故意要混淆皇室血统,就是想利用孩子操纵你,操纵你的家族,让你和你的家族站在我的身后,为我娘报仇,助我站在那高处!” 他舍不得杀我,舍不得捶我的肚子,我在他面前就不需要有任何隐瞒,我就要让他知道我在做什么,想让他做什么! 我是猎物,也是猎手,也是掌控者,只要能达成我心中所愿,我可以成为任何一种可能。 我也笃定他不可能把我怀了他孩子的这件事情捅给皇上。 他若敢捅大家一起死,我家九族最嫡系的就我爹和我两个人,其余的一表几千里,都不是亲的。 他不一样,凤家第一世家,光他自己的姐姐就有八个,姑姑叔叔之类,舅舅外祖父家之类,随便算算没有好几万也有一两万! 凤九负嘶哑的声音一颤:“你刚刚说什么,你除了给你娘报仇,你还想做什么?” 我手抚在我的小腹上,温柔似水,盯着凤九负,一字一顿道:“我还想做什么,当然除了给我娘报仇之外,还想让你的孩子坐上那高位!” 我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掌握着生杀大权。 才能把沈家赶尽杀绝,才能告慰我娘在天之灵,祭奠我的良知和善良。 凤九负像彻底被我从天上拉下来的谪仙,白色的袍子沾满了泥浆:“疯了疯了,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我像个没事人似的:“我就是疯了,就是明知不可为,偏要为!” “不是他沈家完,就是我完,左右不过一条命,怕什么?” 凤九负胸口起伏,死死的盯着我,慢慢从我的床上后退下去。 我跟着起来,赤着脚,散着头发,走向他,靠近他。 他视我为毒蛇猛兽,连连后退,伸手擦了一下唇瓣上的血,犹如最狼狈的丧家犬,转过身去,翻窗而走,声音传来:“我不会让它出生,我现在就去给你弄堕胎药!” 我追到窗户处,声音轻快:“好啊,我等你,你要快一些。” 回答我的只有寂静的夜,只有天上闪烁的星星,还有几声虫鸣声。 凤九负早已翻墙而出,消失在黑夜中,除了在屋子里留下淡淡的香火味,他什么都没留下。 “小姐,他会不会吓着,真的会弄堕胎药过来给你吃?” 禾苗从我的床底下爬出来,边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边问我。 我拿起旁边撑着窗户的木棍,放在窗户上有节奏的敲了六下,告知护院,从现在开始严加看护,一个苍蝇都不要飞进来。 砰一声,我把窗子关上,从里面反插之后,才回着禾苗:“他弄来堕胎药如何,弄不来又如何,喝不喝在我!” 禾苗凑过来:“小姐,什么喝不喝在你,要是他掰着你的嘴往里灌呢?” 我伸手敲在她的脑门上:“小丫头片子,你就不能盼点我的好?” “还有,跟你说了不要躺在床底下,不要躺在床底下,你就在外面光明正大,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禾苗揉了揉被我敲的脑门:“床底下空间大又隐密,在外面太光明正大了,我怕他看到我,有所忌惮不跟你说肺腑之言!” 我被她逗笑了:“行,谢谢你啊,赶紧收拾收拾,咱们接着睡!” 禾苗忙忙点头:“好呀好呀,我在床底下都捂热了,我接着去睡床底下!” 床挺高的,她在床底下铺了两床被,再盖一床,只能躺着进去,但不会冷! 我也重新躺下了,拉上被子,手横在小腹上,慢慢地摸着平坦的小腹。 它既然已经在我的肚子里,谁也不能杀了它,包括凤九负。 翌日,我睡到太阳升起才起来,起来打开房门,就看见房门处放着一罐药! 我垂着眼眸看着那一罐药,良久,张口叫喊:“禾苗,找人把这罐药送给凤老爷子,顺便让人告诉他,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有辱斯文,跟别人无媒苟合,让别人怀了孩子,还有企图打掉这个孩子!” 禾苗抱起地上那一罐药的手一抖,差点把那一罐药都摔在地:“小姐,你就不怕凤老爷子查出来,是您……” 她的欲言又止,是害怕隔墙有耳。 我嘴角泛起冷笑:“告诉他就是让他查,老奸巨猾的东西,对荣华富贵家族的繁荣昌盛更加痴迷。” “你要相信,我爹和凤九负是不会让他查到我头上的,所以只管送去,先让凤老爷子拖住凤九负,免得他天天给我送堕胎药!” 第175章 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禾苗听我此言,一手抱着药罐子,一手对我竖起大拇指:“小姐真聪明!” 我浅浅一笑,夸赞她之余,不忘提醒她:“禾苗是最能干的,赶紧去吧,这罐药多经几手送过去,尽量的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禾苗应道:“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回来给你买大肉包子吃。” 我冲她摆手:“好,我等你!” 禾苗抱着药罐子,转身迅速离开。 我目送着她,可以想象出凤老爷子知道凤九负有辱斯文,与人无媒苟合,怀了身孕,是何等动怒? 动怒之余,他还会想着这个怀了她儿子身孕的人是谁? 凤九负肯定不会说,他不说他就会查,他一查,凤九负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隐瞒,用尽手段不让他知道,我在他们父子之间的打擂中,就能安然无恙,让我的孩子牢牢在我的腹中茁壮成长。 我重新回到屋里,洗漱之后,换上宽松一点的衣裙,喝了蜜水,吃了早膳。 我怀了身孕,整个三皇子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无论是护院还是丫鬟婆子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我有个闪失。 就连吃早膳,不但有专门的人用口试,还用银针在吃饭的器具上探过。 确定吃食和器具上不会沾染任何药物,我才吃。 我自己格外小心,以为把药罐让人送给凤老爷子,凤九负就没空给我送药。 没想到他神出鬼没,每日都会送上一罐子药给我,这罐子药有的时候放在窗子上,有的时候放在门口。 除了最开始的一罐药送给凤老爷的之外,剩下的药,我是看一次倒一次,看一次砸一次! 转眼之间十多日过去了,我收到了沈青临的回信,我送过去的滋补药丸以及刀伤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也向我承诺,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斩杀银川所有悍匪给我们的孩子当礼物! 让我好好在家,除了三皇子府上,哪里都不要去,就算他的父皇和皇后宣旨也要称病不去。 不用他提醒我,这十来日我就是这样过的,我让人放出话,我怀了身孕,虽然胎很稳,但是整个人乏力提不起来劲儿。 我放出这样的话,宫中皇后贵妃娘娘都没有找我麻烦。 我以为我会安稳的过,一直等到沈青临凯旋归来,没想到皇后对顾家出手了,拿了证据直接把顾玉瑾的父亲都指挥使送进了大理寺。 进了大理寺,不管你有没有罪,先是一顿打,打完之后,再慢慢审,再慢慢看证据! 顾夫人求爹无门,求娘无路,想去大理寺看看自己的丈夫,都进不去。 没有办法,她带着人求到了三皇子府,要见她的女儿顾玉瑾,想让她借着三皇子正妃的身份去一趟大理寺,或者进宫向皇上喊冤。 顾玉瑾一直在三皇子府上被软禁,就在那一方院子里,除了吃喝与她的丫鬟,她见不到其他人。 我没有为难顾夫人,我让人把她请进来,又让人叫了顾玉瑾。 顾玉瑾不知道自己的爹已经被抓到大理寺了,见到顾夫人眼泪刷一下子就出来:“娘,你可来了,你来带女儿走的是吧,女儿跟你走,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顾夫人满脸的疲倦,出口斥责:“玉瑾,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三皇子正妃,皇上赐的婚,你不待在这里待在哪里?” “娘,我在这里……” “你在这里就是三皇子正妃。”顾夫人打断她的话:“你爹你大哥现在被人拿进了大理寺,我变卖了家里的东西,花出去了几万两银,连你爹和你大哥的影子还没有看!” “你别你我啊,你现在赶紧以你三皇子正妃的身份,去一趟大理寺,见见你父亲大哥,问问他们,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顾玉瑾一听她娘这样说,刹那之间忘记了哭,一把抓住她娘的手:“娘,之前我家人回门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 “让爹小心些,小心些,有人要对他不利,他没有听吗?” 顾夫人一甩她的手:“你在这里说什么马后炮,你说有人对他不利,你又说不出谁对他不利。” “他是都指挥使,在京城指挥着人,保护皇上的,又不能天天不见人!” “说到底都怪你,要是你说详细一些,说具体一些,也不会有这么多事儿。” “现在什么马后炮的话都不要说,赶紧以你三皇子正妃的身份去大理寺!” 顾玉瑾被甩得连连后退,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我跟你们说了,让你们小心些,小心些,你们不小心,现在出事了还怪我,让我去大理寺!” “我是什么身份,三皇子正妃,我算哪门子三皇子正妃,一个成亲不到五日就被软禁起来的三皇子正妃?” 顾夫人震惊:“玉瑾,什么意思,你是皇上赐给三皇子的正妃,谁敢如此大胆软禁你?” 顾玉瑾擦干的眼泪刷刷的又流了出来,她伸手又去擦,擦不干净似的:“谁敢软禁我,当然是三皇子了。” 顾夫人摇头不信:“不可能不可能,皇上亲自赐的婚,三皇子纵然胆大,也不可能软禁你,是不是姜回?” “是她对不对,我就知道,这个三嫁的女子是个狐媚子,专人勾人心魂的狐媚子,走,咱们不去大理寺了,你跟我进宫,咱们找皇上。” “搞不好你大哥你爹,就是姜回这个贱人为了三皇子正妃之位,栽赃陷害的!” 顾玉瑾被顾夫人扯着走,走了好几步,她猛然甩开手:“娘,有人要害爹的事情还是姜回提醒我的。” “我回家提醒你们,让你们小心小心,你们就是不小心,现在爹和大哥在大理寺,大理寺听命皇上,皇上不让他们收监,大理寺的人谁敢收监?” 顾夫人浑身一震,瞳孔聚紧,转瞬之间再一次抓住顾玉瑾的手:“玉瑾,找姜回,她让你提醒你爹和你大哥,说明她知道谁害你爹和你大哥,你去找她,你去求她,让她救救你爹和你大哥!” 顾玉瑾望着自己的娘,过了许久,才答应她,找到了我,眼泪鼻涕一把跪在我的面前,哽咽抽泣的说道:“回夫人,我知道你有办法能救我爹和我大哥,只要你能救他们,我自请下堂,不再做三皇子的正妃,把三皇子正妃的位置让给你!” 第176章 我帮你杀人,你打掉孩子 我把手中的茶水放在桌子上,望着跪在我面前的顾玉瑾,提醒她:“俗话说的好,敌人来了,喊一次就行了,喊两次,没有人相信!” 顾玉锦上手握住我的小腿,满目哀愁,眼泪滚滚:“回夫人,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奶娘放肆打你骂你的时候还求情,更不该在你与我交好之时,不识时务!” “求求你高抬贵手,救救我爹和我大哥,只要你救他们,除了三皇子妃的位置给你之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原来她知道,知道自己奶娘那样做不对,知道自己奶娘故意跟我过不去。 更加知道我先前与她交好,想跟她和平相处,是她自己把事情弄砸了。 我晃动了一下小腿,让她的手从我的腿上拿开:“顾玉瑾,我并不稀罕什么三皇子妃,你爹和你大哥的命我也救不上,你另请高明吧!” 她家败了,她爹和她大哥在大理寺,她在三皇子府上没有任何地位,我可以随便拿捏她。 她顶着一个三皇子妃的名头被我掌控着,好过皇上看见没有三皇子正妃,重新赐婚的强。 顾玉瑾见我油盐不进,漠然无情,哭得更凶了,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回夫人,求求你,求求你,只有你能救我大哥和我爹,我知道你有办法。”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从此以后,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了。” 我不知道她磕了多少下,只知道她磕的真重,额头上不大一会肿了个大包。 我轻咳了一声:“顾玉瑾……” 顾玉瑾瞬间不磕,抬头望我:“我在我在,你说你说……” 我抽出帕子,弯腰边擦在她脸上边道:“不是我不帮你,是想让你爹和你大哥死,你家落败的人,是我和我爹还有三皇子见到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个的人!” “你让我去救,我如何去救,我总不能让我爹和我丈夫还有我自己的命搭上去吧!” 顾玉瑾瞳孔一紧,红着一双眼睛,嘴唇颤抖:“你你的意思是,要我爹和我大哥命的人是…皇……” “嘘!”我食指竖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她:“有些事情,只可以意会,不可以言说。” “我救不了你爹和你大哥,救不了你家,但是我可以带你去大理寺,见见他们!” 顾玉瑾直接跌坐在地,脸色惨白惨白,“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我一家忠心耿耿,因为他的赐婚,我都无法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儿郎。” “我爹对他从来没有二心,从小到大教我大哥要文韬武略,忠君爱国。” 我不急不缓向她说道:“顾玉瑾,身为官家女,你不应该如此幼稚。” “你爹才几品官,跟我爹相比,你爹都上不了台面,但是……高座上的那一位不也照样让我做了三皇子的妾!” 顾玉瑾浑身一个激灵抖了起来,弱小可怜的就像一只被人闷进水里的落水狗。 我对她没有同情,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不与我合作,不与我交好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等待她后悔的一天。 我把擦了她眼泪的帕子一收,站起身来:“你要不要去大理寺见你爹和大哥,你自己想想,我给你半个时辰考虑……” 顾玉瑾打断我的话:“不用考虑,我去!” 我额首:“好,我去换一件衣裳,你也去收拾收拾,别丢了三皇子府的颜面。” 顾玉瑾连连应好,向我道谢,头发凌乱,浑身狼狈,离开了我的院子。 入冬了,我肚子的孩子有一个半多月,小腹依旧平坦。 我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披着墨色的披风,带着禾苗去了前厅。 顾玉瑾已经重新梳洗打扮之后,肿肿的额头被秀发遮挡,倒也看得不太清楚。 她和她娘在前厅等我,见我过来,迎上了我,她娘也没敢多问我。 直到上了马车,坐在我对面的顾夫人上下打量了我好几遍,开口:“回夫人的美貌,是我生平所见最美之人。” “凭夫人的美貌,就是进皇宫,也是绰绰有余啊。” 我看向顾夫人,不留情面的问道:“顾大人和顾公子在大理寺就算不脱层骨,也脱层皮了,顾夫人不担心,反而在这里夸赞我的美貌!” “怎么着,你觉得我应该以色示人,进入皇宫,给皇上当美人,更加方便救你的丈夫和你的儿子?” 顾夫人忙忙说道:“不是不是,回夫人,误会误会,我只是夸赞您的美貌,绝无其他意思!” 我欠了欠嘴角讽刺:“自己的儿子丈夫都快死了,还有空夸赞别人的美貌。” “顾夫人这样的人,也是世间少有,怪不得有其母就有其女!” 想讽刺我以貌似人,看不起我的出身,觉得自己是嫡出,是正经夫人就高人一等,瞧不起我这种庶出,亲娘是家奴舞姬出身的。 顾夫人脸色僵硬,陪着笑脸:“回夫人,我本想夸你,奈何嘴笨,你大人不计小人,别与我一般见识。” 我倒没惯着她,一针见血:“你是嘴笨,还是瞧不上我?是落魄了,还想端着你的架子,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玉瑾,事不过二,看好你的母亲,看好你自己,我现在怀了三皇子的孩子,脾气可不好!” 顾玉瑾唯诺,扯了一把顾夫人的胳膊:“是,回夫人,我们知道了!” 顾夫人跟着说了一声知道了,不敢了,她的眼中深处,就是瞧不起我。 大晋的从母法就是让人恶心,就是让人讨厌,就是让嫡出高高在上永远瞧不起庶出! 庶出他们眼里就是玩物,就是物件,就是随时随地可以舍弃,可以扔掉的东西。 我往禾苗身上一靠,呼出了一口浊气,手横在肚子上,慢慢的闭上了眼,假寐起来。 禾苗在颠簸不稳的马车里,挡着我,护着我,让我安全到达大理寺。 大理寺的牢中哭喊连连,惨叫不断,求饶络绎不绝,在牢里的每一个人衣衫褴褛,浑身肮脏,眼带恐惧。 牢里的人见到人来,拖着几十斤十几斤重的铁链,扑到牢门前,也没看清楚是谁,就喊着救命救命。 禾苗扶着我走在前面,顾玉瑾和顾夫人跟着我走在后面,面对别人喊救命,她们俩吓得差点尖叫。 走到最里面,带我进来的捕快,打开了一个水牢的门:“各位,只有一盏茶的功夫,有什么话快一点!” 禾苗上前,塞了一张银票。 捕快拿了银票,退了下去。 顾玉瑾和顾夫人连忙过来,进了水牢,水牢深处吊着顾大人和顾公子! 两人浑身赤裸,血淋淋,被吊在水牢里,身上除了鞭打的痕迹,还有烙铁的痕迹,还有刀割的痕迹。 伤口上更是爬上了吸血的水蛭和水黾。 有些水蛭顺着他们的伤口钻进了他们的肉,在他们的肉里,吸血。 每一只水蛭和水黾都喝血喝的饱饱的,肚子鼓鼓的,可就算这样,它们依旧贪婪,不愿意离开顾大人和顾公子的身体。 顾玉瑾和顾夫人冲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自己的丈夫儿子,父亲哥哥变成这样,吓得脸色惨白,毫无血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们两个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昏迷的顾大人和顾公子,两个人睁开眼:“夫人,夫人是你吗?” “你快快,快去找皇上,告诉皇上,我是冤枉的,求皇上救我。” “娘,救我,这里不光有水蛭,还有水蛆,它们钻进了我的身体里,食我的肉,吸我的血!” “妹妹,快过来,过来放开我,把我身上这些肮脏恶心的东西弄开,快,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让我承认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娘娘救我,娘!” 顾夫人和顾玉瑾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面对顾家的两个顶梁柱男人,只知道哭哭哭,连一句话都接不上。 我站在外面都替她们干着急的慌,菟丝花,离开了自己盘旋的参天大树,就什么也不是了。 “夫人,你们别哭了,快去找皇上,进宫去见皇上……” “娘,妹妹,你们救我,救我啊。” 在顾大人和顾公子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突然之间一条手臂横在我的腰上,圈住我的腰,把我向后一带。 我心头一惊,正准备反抗,却闻到属于凤九负身上的熟悉香火味。 我放弃了反抗,随着手臂的力气,向后退去。 禾苗欲跟我,我向她举了手,制止了她,让她看着顾家人。 我连连退了好几步,害怕自己摔,止住了脚,伸手扣在圈住我腰的胳膊上,低语道:“放开,我跟你走!” 凤九负圈在我腰上的手臂收了回去,我转过身去,就看见他穿着深红色官服径自向前走去。 我惊魂未定的呼出一口气,一手抵在胸口上,一手横在小腹前,抬脚跟着他走。 牢中油灯很昏暗,偶尔还有老鼠虫子窜出来,我不怕老鼠虫子,走的很小心。 走着走着,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痛不欲生的哀嚎。 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但是脚下的步伐没有停下,反而行的更快,追上了凤九负! 凤九负什么话也没说,带我来到了刑房外,手指在刑房里,声音冷淡如冰:“姜回,里面被烙铁烙的太监,跟冷宫的一个妃嫔私会,妃嫔已经被处死,这个太监被皇后送来,说让他浑身烧红,生不如死!” “那个剥皮的,是明玉关太守,监守自盗,贪了十三万两银子,皇上抄了他的家,除了他在这里剥皮,他的家人,女眷为军妓,男眷为奴,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还有那个凌迟,他伤害了吴王,吴王告诉了皇上,皇上下令把他凌迟,肉一片一片片下来,送给吴王节,解吴王心头之恨!” 我侧头望着他,专注而认真:“凤大人,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孩子我会让他健康的生出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让我看这些,让我知道一旦皇上知晓我混淆皇室血统,我会比他们还生不如死,比他们还惨。 凤九负穿着深红色的官服,挺拔如松,让他整个人平添了一股肃杀:“姜回,别再执迷不悟了,它留不得,必须得死!” 我轻笑道:“凤大人,十来天不见,你怎么变成了一个懦夫?” “好吧,你怕死,怕被诛九族,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 “倒是你,抓到顾大人的那一瞬间,就等着我来找你,等得辛苦吧!” 凤九负眼睛一眯:“你明知还来?” 我笑眯眯,踮起脚压低声音:“就因为知道才来,我想让我的孩子,见见它亲爹!” “胡闹……” “呵!”我呵笑一声打断他:“说我胡闹,不是你一天给我一罐药吗?” “你以为就你抓了顾大人想着我来,不是我自己主动来?” “凤九负,别太自以为是,我能算计你第一次,就能算计你第二次!” “我今天来告诉你,别再给我送药,不然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大理寺有我认识的捕快,但是今天引我进来的捕快不是那个人。 禾苗在给他塞银票的时候,他下意识条件反射的看向一个黑暗处,看完之后才收下的银票。 由此可判断,我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凤九负就站在了黑暗处盯着我。 直到有了机会才带着我来这里,给我看看得罪了皇上,被他行刑的人,是多么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想以最直观的画面,让我害怕,让我打消生下这个孩子的念头。 可惜我预判了他的预判,猜到了他的所想所做,我一点都不怕他。 凤九负抓住我的手:“终究包不住火,三皇子不日即将归来,打掉它,我帮你杀镇国亲王府上下所有人!” 帮我杀镇国亲王府上下所有人。 好大的诱惑力。 可惜我用不上。 现在镇国亲王府对我有用。 沈知安身为大晋元帅,视我如珠如宝,把我当成亲外甥女,我为什么要杀他? 我转动着手腕,抽不出来手,放弃挣扎,轻飘飘道:“凤大人,我费尽心思算来的孩子,你就给我这么点好处,就让我放弃它,让我杀了它,不好意思,它很贵,我拒绝!” 第177章 孩子他爹就让我杀了孩子,我偏不如他愿 凤九负一听我拒绝的彻底,攥着我手腕的手一紧,猛然向他面前拉去,双眼幽幽的盯着我:“姜回,既然杀掉镇国亲王府所有人,换不了它的命,那么再加上二十多年前,剁掉你娘四肢,熏瞎你娘双眼,切掉她的口耳之人的项上人头呢?” 我输人不输阵,扬起笑容,望着他:“凤九负,沈知意是镇国亲王府的人,现在生不如死,杀了她便宜……” “不是她!”凤九负打断我:“她想得到你爹,她爹是找了人,但是他们的人还没有行动,就被人捷足先登。” “她的人将计就计,直接把别人的功劳拿去交差了,交差换来的下场,就是死!” “真正把你娘剁了四肢装进花瓶的主谋,到现在还安然无恙的活着,活得好好的,荣华富贵!” 他是在说皇上活得好好的? 的确,整个皇室沈家人都活得好好的。 我还没逮到机会,我现在还没有机会杀了他们。 我笑容不减的提醒他:“凤大人,我娘的死,整个皇室沈家全有份,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清楚。” 凤九负盯着我眼睛眨都不眨,不但没有否认我的话,还承认了我的话:“是,你娘的死,是在皇上首肯,整个皇室沈家潜移默化的结果,但是,你不知道二十多年前,你爹高中,殿试何等风华,不光引起皇上注目,出言赞赏,还引起文武百官欣赏。” “特别文武百官,得知你爹只有一个出生卑贱妻子的情况下,他们每一家有未婚女儿,都想让你爹做他们的乘龙快婿!” 我的笑容满满一敛,眸子闪烁着寒芒:“我知道,我爹高中有无数文武百官想让他做乘龙快婿。” “我娘失踪时,我爹报官没有人受理,文武百官在皇上的授意之下,故意孤立我爹,想让我爹识时务者为俊杰,承认我娘卑贱,配不上他。” 凤九负头微微一低,靠近我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边:“不,姜回,你和你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没有真正的去探知掳走你娘,伤害你娘,在你娘嘴里灌上毒药,让你爹二选一的是另有其人!” 我侧目:“不要拐弯抹角,直截了当!” 凤九负眸子望我,开始跟我讨价还价:“你杀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直接把对方的人头送给你!” 我猛然一用力,抽回了手,拉开与他的距离:“凤大人,好话赖话都是你说,挖一个坑让我失去一个孩子,你觉得我是傻,还是呆?” “不好意思,我两者都不是,咱们谈判失败,我的孩子我不会亲手杀掉,你有本事你来杀!” 他无法对我的肚子重重一击,只能用堕胎药让我自己喝下去杀了它,简直是痴人说梦妄想。 凤九负警告我:“姜回,别执迷不悟,拉所有人下地狱!” 我扬起嘴角:“凤九负,你自己自动送上门,两天一夜,在我身上进进出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别执迷不悟?” 凤九负呼吸一窒:“你…不知廉耻!” 我上前逼近他:“我不知廉耻,我就算对你下药,但是那个药性不足以支撑两天一夜。” “前面你可以丧失理性,身体无法控制,但后面,你逐渐恢复理智,你不也照样与我翻云覆雨。” “合着你爽完,提了裤子,不认账也就罢了,还想让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凤九负,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无论你给我送药,还是其他别怪我不客气!” 我说完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 我知道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盯着我,眼睛快喷出火了。 我走的不慢也不急,来时如何走,去时就如何走。 凭借我良好的记忆,不大一会儿,我就快走到原来的地方。 我的脚步声,引了禾苗向我奔来,扶住我。 我的手搭在她的手上,骤然之间,惊觉自己的手冰凉,手心里全是汗! 禾苗也察觉到我的不适,安慰我:“小姐莫怕,奴婢身上带了刀,会保护小姐,不会让小姐受到任何伤害。” 我深深的吸了这一口牢中的污秽之气,又吐了出来,平复了一下心:“我知道,我相信你。” 禾苗重重的嗯了一声,为了让我不害怕,她让我摸了摸她的刀,她带了不止一把,带了三把,怀里一把,腰间一把,腿上绑了一把! 我端着微微还在急速跳动的心,走到水牢前,张口提醒顾夫人和顾玉瑾:“你们好了吧,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顾大人和顾公子建自家的两个女人只知道哭哭哭,把希望移到了我身上,迫不及待的叫我:“回夫人,我们是冤枉的,麻烦你,劳烦你,向你的父亲左都御史姜大人诉说一二,让他禀报皇上,还我们一个公道!” “我们没有造反之心,我们对皇上忠心不二,求皇上明鉴,求姜大人秉公办理!” “回夫人,求你,看在我妹妹是三皇子妃,与你同嫁三皇子的份上,你搭一把手救救我们,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将永生永世,铭记在心,不会忘。” “我更会让我的妹妹在三皇子府好生待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求你让你爹上书皇上救我们!” 这父子二人是皇后送给我的礼物。 皇后让他们家败。 让我做三皇子妃! 他们死到临头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想的美! 我站在牢门口,望着他们被吊在水牢里,狼狈而又不堪:“顾大人,顾公子,你们的原配妻子,亲生母亲,只会给你们眼泪,我这个外人,凭什么帮你们?” “我把她们带来,让你们见见面,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你们就不要得寸进尺!” 他们的母亲,他们的妹妹自小教导就是三从四德,从一而终,就是依附男人,圈在后宅,管着后宅一亩三分,不要有自己的主见。 现在她们遇见事情就害怕就哭泣,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他们自己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顾大人被水蛭咬得浑身发抖:“回夫人,说个条件,要怎样你才帮我们,你说,就算我顾家倾家荡产,我也让我的夫人拿出来!” “是的,回夫人,你现在只是三皇子府上的一个妾,在府中过活是要看正妃的脸色,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救了我们,我妹妹会向三皇子,向皇上提,让你做侧妃!” 顾家父子二人根本就不知道顾玉瑾在三王子府上过的什么日子,还觉得她是正儿八经皇上赐婚,就能高我一等,拿捏着我,掌控三皇子府上的一切! 我不理会他们父子二人,用手上的镯子敲了敲铁牢,银镯子和铁牢发出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提醒着坐在地上哭个没完没了的顾夫人和顾玉瑾:“你们走不走,你们不走,我走了!” 顾夫人和顾玉瑾乍然间回神,两个人动作齐刷的,一下子从牢里扑出来,扑到我的脚边,伸手要抱我的小腿。 禾苗眼疾脚快,一脚踹在了她们两个人的身上,“有毛病是不是,吓着我家小姐,我杀了你们!” 两个人被踹趴在地,连连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回夫人,我们吓着你了,你别与我们计较。” “求求你,求求你帮帮忙,救救我的丈夫和儿子!” 两个人双手合十,相互搓着,满脸的迫切,害怕乞求,带她们来之前的那么一点点居傲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什么话也没在讲,不再管她们,带着禾苗抬脚就走。 两个人见我不理她们抬脚就走,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追赶我,不料,捕快来了,一把按住顾夫人大声的斥责:“哪来的贼人,乱闯大理寺监牢!” 顾夫人吓傻了:“胡说,谁乱闯了,我是跟着回夫……” “啪!” 捕快一巴掌甩在顾夫人的嘴上,打断顾夫人要说出来的话。 顾夫人的嘴直接被打出了血,牙齿直接被打掉,整个人懵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玉瑾见自己娘被打,立马返回去,要去救她。 捕快身体一横,挡在了顾夫人面前,笑眯眯的对顾玉瑾道:“三皇子妃,这位女贼人乱闯大理寺,不劳您费心,自然而然有大理寺上报皇上,惩治她。” 顾玉瑾瞪大眼睛:“她是我娘,她和我一起来的。” 捕快依旧笑嘻嘻:“她是你娘,你说这个贼人是你娘,你和这个贼人是一起的,若是,我们这些当差的就一起把你拿下了!” 顾玉瑾瞳孔一紧,连连后退数步,退到我身侧,想抓住我的胳膊哀求,却抓住了禾苗的胳膊。 我站在禾苗身后,望着一愣的她:“顾玉瑾,之前我跟你说过,你爹和你大哥的事儿,我帮不了你。” “你不相信,非得过来,现在,你要么跟我走,要么在这里当贼人,被人上报皇上,和你爹你大哥一起被惩治。” 顾玉瑾张了张颤抖的嘴唇:“姜回……” 我转身叫禾苗:“禾苗我们走!” 禾苗一甩开她,跟着我就走! 捕快在顾玉瑾面前,拿起了铁链,要锁她。 顾玉瑾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她的娘,跌跌撞撞的来追我。 顾夫人喊着:“玉瑾,你别走,救救娘,救救娘啊!” 顾玉瑾像听不到她的呼喊,追上我,紧紧的跟着我,头也不回,像后面有食人恶鬼一样。 “玉瑾,你回来,你救救娘,救救娘啊!” “玉瑾……啊!” 我带着禾苗和顾玉瑾出了牢中,牢中传来了顾夫人歇斯底里的凄厉惨叫声。 顾玉瑾脚下一软,踉跄向前一倾,差点摔倒,她稳住身形,向后望我,眼神中充满了仇视,张口嗓子嘶哑:“为什么,姜回,为什么,你是故意带我和我娘来,让大理寺的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住我娘?” 我上前移了两步,一只手横在小腹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跟你们说过只有一盏茶的功夫,我让你们走走,你们不走,你们坐在那里哭哭哭!” “时间过去了,有人来了,你们走不了了,就变成了我的算计,顾玉瑾,合着半天,你爹被人诬陷,我因提醒你,你也要算在我头上?” 顾玉瑾满脸泪花:“他们为什么不抓我,为什么不打我,单单打我娘,这不足以说明……” 我接下她的话,引导她:“这足以说明,有人不想让你死,是想让你父母死,你大哥死!” “用你那不转动的脑子想一想,大晋第一世家公子,朝廷上的中立之臣,皇上的心腹,若是没有什么,他怎么敢拿你爹拿你大哥拿你娘!” “我言尽如此,你若要恨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不要用这种愚蠢的言语和我说话,我厌蠢!” 顾玉瑾浑身一激灵,用手使劲的擦眼泪,发现根本就擦不干净,我带着禾苗上了马车。 马车还没走,顾玉瑾跟着爬了进来,她眼中又掩饰不了对我的恨,可她不得不屈在我之下,衣附我。 我把她送回三皇子府,让人继续软禁她,自己没下马车,直接转到回家去姜府,要把凤九负告诉我的事情告诉我爹。 我回到家里,我爹尚未回来,我看见了皇后的妹妹,近三年寡居的夕夫人,她在姜府。 见到我,夕夫人笑语盈盈的像个姜府女主人:“姜回回来了,不是说有了身孕,头三个月不要乱跑,你这有什么事情,派人过来捎个话,你爹就过去给你办。” “你说你这个孩子,现在不足三个月,到处乱跑,回头动了胎气,伤了皇室子孙,怎么办?” 三十有六的夕夫人从未生育过,夫君娶了她,两年之后变纳了好几个妾,妾生了孩子,被她过继到名下,做了她的嫡子。 夫君前三年,因病去世,她就寡居了,没事跟文武百官的家眷们喝喝茶,看看花,听听曲儿,打赏戏子,日子过得很是潇洒,完全没有死了夫君的伤心! 她的面容也很年轻,穿着淡粉的衣裙,显得更年轻,眉眼之间温柔,整个人显得很是无害。 我看到她脑子里全都是凤九负对我说,砍掉我娘亲手脚把它装进瓶子,是另有其人。 夕夫人见我不说话,上手抓住我的手,像个慈母长辈对我越发的温柔:“哎呀呀,姜回,瞧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来来来,姨姨给你捂捂,你现在一个多月的身子,可不能着凉!” “之前,有好几个夫人,怀了身孕不足三月,着了凉,打个喷嚏就见红了,你可得千万注意,好好保重自己,等三皇子回来,把这大胖小子给他生出来!” 第178章 想做我后娘的人在竭力讨好我 我望着柔情轻语,对我一脸关心慈爱殷勤的夕夫人,迟疑小心的问道:“夕夫人,您怎么在姜府?” 夕夫人笑容越发的和蔼,拉我进了厅中,特地把主位上的软垫子,拿到了要我做的椅子上,把我安坐下,不急不慢的向我解释:“我怎么在姜府,你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三皇子府上不知道,你爹每日忙碌,饭都顾不上吃,饱一顿饥一顿的。” “几天前,下了早朝,直接饿晕过去了,恰好我进宫见皇后姐姐,直接的把他抬到太医院去了。” “太医院一诊治,他的身体是又虚又弱,皇上听之心疼,皇后听之觉得他不容易,就跟御膳房说了,让御膳房每日给他做三顿饭,让我瞧着盯着送过来!” 让一个寡居的女人一日三餐给我爹送饭,我爹堂堂右相兼左都御史,家里仆人婆子无数,还吃不了三餐饭? 这一看就知道我爹是故意饿晕在她面前,皇后想拉拢我爹,让她寡居的妹妹借着给我爹送三餐,想日久生情,让她妹妹嫁给我爹做续弦,为她所用。 至于皇上为什么会答应皇后,应该是试探,一是试探皇后,二是试探我爹。 可我爹为什么故意晕倒在她面前,难道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露声色,满满自责:“真是我的失责,自从知道怀有身孕,三皇子远在银川,为了孩子茁壮安全,我在三皇子府已经躺了半个多月,是真不知道我爹如此操劳。” “多谢夕夫人这些天来盯着我爹,照顾我爹,今日我回来,我跟下面的人说,让他们一日三餐,送到我爹手边,就劳烦夕夫人进宫跟皇上和皇后说一声,不需要御膳房那么麻烦,也不用辛苦夫人您了。” 夕夫人笑语盈盈,安慰我,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辛苦什么,不辛苦,我也是天天没事儿,不是喝茶就是听曲。” “现在能帮上皇上,帮上皇后,照顾国家栋梁大臣,是我的荣幸,你也不必自责,你腹中是三皇子的孩子,唯一的孩子,可得好好小心的养着,不能操那么多心。” “也是怪我,我应该早些天,去三皇子府上瞧瞧你,顺便跟你说说你爹的事儿,也不至于像现在,把你打个措手不及。” 我慢慢垂下眼,失落自责更加甚:“我在这世上,除了三皇子,齐念舒,只有我爹一个至亲之人。” “就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我在京城,还让他忘记三餐,真是该死的很。” 我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继续又道:“自从皇上让我爹休了沈知意郡主之后,这几年来,我爹身边也没有一个嘘寒问暖贴心的人。” “但凡有一个人,给我生个弟弟,给他生个儿子,知冷知热的也不至于饿晕在宫中。” 夕夫人眼中猛然闪过一喜:“姜大人在府上,连个贴心人都没有,沈知意可是疯了好几年了?” 她在试探我,我爹在府上有没有暖床的! 我声音恹恹:“夕夫人,在这府上除了丫鬟就是婆子,就是没有我爹的贴心人。” “若有他的贴心人,贴心人随便枕头风一吹,他岂能饿晕在宫廷中,让身体越发的虚瘦?” “说到底,偌大的府上,整个后宅,没一个正经夫人在他身后操劳,关心,盯着,是不行的!” 夕夫人喜上眉梢:“是的是的,一直听闻姜大人痴情,认为府上只有一个妻子就是最好的。” “我一直以为是传言,背地里,他指不定养几个在府上,没想到是真的,是我自己原来的想法龌龊了!” 我听她这样一说,变成我安慰了她:“夕夫人,有这样的误解是对的,像我爹这样的朝中重臣,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是有不少人想给我爹送美人,想给我爹说媒!” “我爹都以年龄大,不能拖累妙龄女子而拒绝,夕夫人,您是不知道,有一次,有位大人,想把家里刚及笄的孙女讲给我爹做填房正妻,我爹气的直接怼起道:若是我成婚早一些,孙女也是这么大了,我岂能娶一个跟自己孙女一样大的孩子?” “对方被我爹怼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官职比我爹小,一定会大骂我爹迂腐不堪,不可教也!” 夕夫人闻言笑出声来:“哎呀,姜大人还有如此趣事,真是没听人说过,太有趣,太乐呵了!” 我道:“这谁家敢说,提亲不成反被怼,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脸还要不要了,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 “所以呀,他们就算被我爹怼,也是不敢自讨没趣的说出去,惹人笑话,让自己姑娘名声不好听!” “长此以往,我爹每回都是这样的说辞,时间一长,就没有人给我爹说亲了,府上的丫鬟婆子,全都是府上之前的老人,除了看家护院,我爹已经许久,没有买,没有招丫鬟婆子了!” 夕夫人嘴角根本就压不住的上扬:“是是是,是这么个道理,回儿……” 她叫了我一声,又故作惊觉叫的太亲密,话锋一转,问我道:“姜回,我没有亲生的孩子,跟你一见就如故,叫你姜回太过生疏,不如叫你回儿如何?” 我蓦然一笑:“我也喜欢夕夫人,特别喜欢夫人的笑,打小我在府上,就没真正的瞧过沈知意对我有好脸子。” “我一直不知道身份尊贵,出身高贵的夫人,也是可以笑的如此甜,如此和蔼可亲的。” 夕夫人伸手摸在脸上:“你这丫头,也太会说话了,我都年龄一大把了,笑的哪里甜了。” 我忙忙道:“不不不,夕夫人说句您不高兴,不中听,大逆不道的话,您这未生育过的人,就是比生过孩子的人年轻,瞧瞧您这脸,您要是穿与我同色的衣裳,走到不认识咱俩的地方,别人绝对认为咱俩是一对姐妹花,不会认为你比我大多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女人最喜欢别人说她漂亮,说她温柔,说她年轻,特别是这个女人已经三十有六的情况下。 夕夫人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充满着娇艳:“你这孩子,也太会说话了,还说我和你像姐妹花,我若生子,怕是年岁也跟你一样大了。” “咱俩要是一起走出去,人家不会说咱俩是姐妹花,会认为咱俩是母女!” 我故作娇嗔了一声:“我没有会说话,我是就事论事,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问我的丫鬟,我的这个丫鬟,除了吃的多,是喜欢大实话,是吧,禾苗!” 我出口点禾苗,禾苗立马上前,扯着她的大嗓门:“是的呀,夫人,奴婢刚刚跟小姐一起进来,还向小姐嘀咕,府上怎么来了一个像小姑娘的夫人,长得可真俊。” “小姐还骂了我一声,让我小声一些,不要得罪夫人,我也没说错,夫人就是俊,就是脸嫩,身上还香香的!” 夕夫人满脸的喜色和哑然:“回儿,你这贴身丫鬟,嘴巴也是一个甜的,讨人欢喜的。” 禾苗直接道:“夫人,奴婢嘴巴不是特别会说,奴婢只会实话实说,要是夫人长得丑,身上不香,奴婢把嘴巴闭上,才不会夸呢!” 夕夫人拿着帕子的手指了禾苗一下:“你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我很喜欢,嘴馋喜欢吃是吧,回头下次,我给你们家姜大人送宫中御膳的时候,多拿一份给你尝尝。” 禾苗眼睛蹭蹭亮,单纯的就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小二傻子,不敢相信直呼:“真的吗?真的吗?夫人,我一个卑贱的奴婢也能吃到宫中的御膳?” “我不是在做梦吧,小姐小姐,你赶紧掐我一把,我觉得我在做梦,你快把我掐醒。” 禾苗撸起袖子把胳膊伸到我面前,我笑着望夕夫人,带着歉意道:“抱歉,夕夫人,禾苗这丫头自小跟我长大,陪我吃了不少苦,在我面前没大没小惯了,您别放在心上。” 夕夫人安慰我:“没事儿,没事儿,这年头,找到这么一个至纯至善活泼可爱的也不容易,我瞧着欢喜的很。” 禾苗仿佛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要是斤斤计较的人,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她见我不掐她,就催促我:“小姐你快掐我,你快掐我呀,让我确定一下,在不久的将来,我是不是真的有宫中御膳可以吃!” 我如她所愿伸手掐了一把她,她疼的直接跳起来,“不是做梦,不是做梦,真的有一个漂亮俊俏的夫人,在我面前,说要带御膳给奴婢吃,奴婢真是太幸福了,谢谢小姐,谢谢夫人!” 夕夫人刚要抬手,免了她的行礼,我爹的马夫声音从院内传来:“夕夫人,我家老爷今日在都察院查案子不回来,吃食,让下属取过去!” 夕夫人听到外面马夫的话,笑容渐渐一敛:“知道了,你进来拿吧,我就不送过去了!” 马夫应了一声是,恭敬的走了进来,看到我像我行了个礼,拎着食盒退了出去。 马夫一离开,夕夫人也跟着要走,还装模作样的说什么:“姜大人不回来吃,我也避避嫌,不该久留!” 一个寡居三年的夫人,又是皇后的妹妹,身份尊贵,她要真的避嫌,就不会接下给我爹送膳的这活。 我要起身送她:“夕夫人,我送您!” 夕夫人阻止不让我起来:“不用不用,你有身子,不用送我!” 我坚持:“礼不可废!” 夕夫人瞪了我一眼:“什么礼不可废,你这丫头,才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的身孕,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私下也无人,咱们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行了,我自个儿走,你在家好好歇歇,明天…嗯,明天不行,明天太突然了,后天吧,后天我去三皇子府上看你。” 我乖巧的应声:“好,到时候我在三皇子府,迎接您的大驾光临!” 夕夫人笑容就没停过:“就这样说定了,我走了,别起来,别起来,我自个儿走。” 她不让我起来,不让我送,盛情难却,我就唤了禾苗。 禾苗伸手去扶夕夫人:“浑身香香的夫人,您不让我家小姐送您,奴婢送您,您别拒绝呀!” 夕夫人点头:“那就麻烦你这个小禾苗送送我!” 禾苗:“好的夫人,夫人请!” 禾苗搀扶着夕夫人,离开了厅中,穿过院子,走向大门。 我站了起来,来到厅中门口,目送她们。 直到两个人被照壁遮挡住,我脸上的神色一敛,我爹几年前带回来的两个美娇娘玉娘和云娘走出来。 两个人穿着紫色的裙子,挽着发髻,端庄沉稳,一左一右的站在我身侧,向我道:“皇后的嫡亲妹妹,林朝夕,今年三十有六,虽然已嫁人,丈夫死了,现在寡居,有一个继子当嫡子养,但她还是处子之身,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 “十天前大人在宫中昏迷,被太医诊治出,身体虚弱,若不好好调养,怕是活不过四十有三!” “皇上闻言,大受震撼,又心疼,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今年左右不过不惑之年,若只能再活三年,他上哪里找这么忠诚耿耿的人,这么为他着想,一心只有他的人。” “所以,在皇后的建议之下,除了御膳房每日三餐,还有太医院一天三顿药,都是从皇宫里一起出来。” “为了自己大臣的辛苦,为了让自己的大臣活久一点,皇上也是勒令想着给大人好生休息休息。” “大人为了让皇上看到他的辛苦,愣是抗旨不遵,没有休息,每天不是都察院,就是在行使他右相的权利,替皇上分忧解难,皇上是大受感动,越发觉得再也找不到比大人更忠诚的人了!” 我继续望着前方没有收回视线问道:“对她,我爹让我做些什么?” 玉娘和云娘动作齐刷的看向我:“小姐真是聪明,一猜就知道大人留话给你!” “大人说,都指挥使顾家除了顾玉瑾在三皇子府上做傀儡三皇子妃,其他的人不是死就是流放,你不必去操心。” “你要做的事,是夕夫人讨好你的时候,你要与之交好,表现出渴望拥有她这样的人做母亲,告诉她,大人很想拥有自己的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 “顺便再告诉她,你在三皇子府上的身份太卑贱了,这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就算是皇子,也终究低人一等。” “大人特地叮嘱,让你切记,你现在除了好好养胎,其他的一切都要借夕夫人之手,让她跟她的皇后姐姐去求去要给你!” 第179章 你给我当继母,我爹一定开心 我收回视线,看向玉娘和云娘,她们两个已经被我爹带回来了四年多,在府上做了后宅管事的,全身上下的风尘味一点都没有了,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就是一副出身良好的教养。 她们两个见我望她们,后退一步,笑眯眯而又恭敬的和我对望:“小姐,怎么看着我们两个,我们两个说的话,就是大人说的话,原封不动,一字不差转给小姐的。” “小姐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们两个,大人最近在都察院都是到了夜晚下半夜才回来,您有了孩子,不便熬夜等他!” 我露出一抹微笑:“我爹说的话我记下了,我没有说要熬夜等他,只是看到两位姐姐,觉得两位姐姐堕落风尘之前,家境一定不错!” 玉娘和云娘掩唇一笑,苦涩中又夹杂着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哎呀呀,云娘,刚进姜府的时候我就跟你说,我就稀罕小姐,见到小姐就觉得亲。” “你还觉得不信,现在信了吧,小姐是真的招人疼,招人稀罕,招人爱!” “是啊,都说英雄不问出处,小姐突然间问了我们的出处,让我们好惊喜呀!” “小姐,我们就算曾经出身不错,那也是曾经,我们堕落风尘,在风尘里打滚,幸识大人,抖掉一身的污秽,来到这繁华的京城,进了的大宅子,自由自在,很是感激!” 貌美如花的人堕落风尘,期间经历什么不言而喻,能来这里,的确是幸运。 我不是抠伤疤之人,“谢谢两位姨姨喜欢,请两位姨姨转告我爹,我一定会照他口中所说的去做。” 玉娘和云娘听我叫她们两个姨姨一愣,不由自主的唇瓣一颤,声音都跟着抖了:“好好好,我们一定会转告大人,你快回吧,记着你是有身孕的人,万事以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为主。” “若是有什么危险,你一定要派人回来通知一下,我们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安全。” 我点头:“行,那我回了,你们不用送我。” 玉娘和云娘抬起的脚一停:“小姐即然不让我们送,那我们就不送了,小姐慢走!” 我没在说话,手一伸搭在禾苗的手上,在禾苗搀扶之下,跨过门槛,走进院子里,来到大门口的照壁后停了下来。 禾苗不解想要张口询问我,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就几步叫二声落下,云娘和玉娘的声音响起:“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小姐喊我们姨姨了。” “听见了,听见了,瞧你大惊小怪的,声音小一点,大人带我们回来,我们身份卑贱,别没大没小。” “我知道我们身份卑贱,但架不住我高兴,我是真的高兴,小姐是我们这些人的希望,期待。” “她现在怀孕了,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皇子,比我们这些人身份要高贵,小姐身份随之高涨,我就高兴。” “好了好了,哪里这么哆嗦,小心隔墙有耳,连累小姐连累大人,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去让人把屋里收拾收拾。” “夕夫人这几天都懒,好歹出身高贵千金小姐,浑身却散发着勾引人的狐媚子气息。” “大人在家了好几次,她故意借摆饭菜之际,把自己的衣袖撩起,让大人看她的守宫砂,其心昭然若揭。” “还好还好,大人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痴情的人,不然,她这种暗示,这种送上门,真的会出事了!” 我把禾苗张大的嘴巴合上,放轻脚步,带着禾苗离开了。 上了马车,马车行走起来,禾苗就开始叽叽喳喳:“小姐,真看不出来,玉娘和云娘还是性情中人,我一直以为她们两个特会演戏,对老爷情深义重,也如同之前沈知意郡主那样爱慕大人!” “只不过她们爱慕的比较克制,一直没有告诉老爷,没想到他们对老爷全是尊重,真的只是为老爷做事。” 我敲了一下禾苗的脑门:“一只小脑袋瓜子,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今天你在这里听到的话,一个字都不要说,往后见到云娘和玉娘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让她们有所察觉,咱们是那个隔墙有耳的耳!” 我爹带的人,我爹给我的人,我从来没有去查,我都是放心大胆的用,放心大胆的信任。 我知道我爹不会害我,知道我和我爹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一直以来,我都按照我爹的意思在走,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在走。 万万没想到我一个人,承载着多人的希望,一声姨姨让她们高兴,让她们声音哽咽,让她们看到希望。 也就是说,这该死的沈家皇室害了不少人。 也就是说,这该死的大晋从母法让不少女子又屈又冤! 禾苗拍了拍自己胸膛:“小姐放心,奴婢的嘴巴比铁还严,无论小姐跟奴婢说过的什么话,奴婢看到的什么,除了小姐和老爷,奴婢一个人也不说。”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给禾苗买了一堆吃的,我亲自下去给她买的,去一些认识我的店里。 一些店家老板看的是我,买的这些吃的,对我都是和蔼可亲,笑眯眯,说我要好好吃,好好保护腹中孩子,等三皇子沈青临打悍匪凯旋归来。 这些店家的掌柜子和老板们,还告诉我,想吃什么,自己不用来,让人知会一声,他们就会做最新鲜的给我送过去,保证我的到嘴还是热乎的。 他们每一个人的热情,每一个人对我的和蔼可亲,都源于我的爹,多年对人言的经营。 整个京城都知道银川有悍匪,仗着地势优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皇上在朝廷之上,让人自请领兵去剿悍匪,除了沈知安和沈青临没有一个人去。 连皇太子二皇子都不愿意去,其他人更是怕死的不行,老百姓都崇尚英雄,喜欢能保护自己的人。 沈青临这个曾经打过胜仗,痴情的人,现在又去了,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过去,虽然还没有把土匪弄掉,但足以让他在百姓心目中是伟岸可靠的! 我身为他心爱,千辛万苦求娶的女人,自然而然在百姓们心目中水涨船高,让他们对我有几分厚爱!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一次我亲自下来买吃食,还是为了试探,试探夕夫人为了我爹讨好,我能讨好到什么程度! 我买了五六个店家的吃食,回到了三皇子府上,就看见了顾玉瑾跪在院子里等我。 我没有理会她,直接往我的院子走去,她跟在我身后,我回到院子里,她就跪在我院门外,想用无声的哀求,让我心软,去救她爹和她大哥。 我无视着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完全当她不存在,直到过了半天,过了一夜,第二天太阳升起,她再也遭不住晕过去。 我对着院子里的护院,一挥手:“拖下去,软禁起来!” 护院窜出来两个把她抬走了。 转眼之间,到了夕夫人要来府上看我的时间。 我早早的候着,她来的不早不晚,身后带了十几个丫鬟婆子,每个丫鬟婆子手上都拎着一个大食盒,点心包! 禾苗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故意的喊着:“香香的夫人,您来啦,您带的东西好香好香啊。” “您不会真的给我带了宫中的御膳,不是吧,不是吧,香香的夫人!” 夕夫人大概率很喜欢禾苗称呼她为软软的夫人,今天身上的香味,你前两天我在家里闻到她更浓一点。 我怀孕没有什么反应,吃的喝的闻的都如正常一般,所以在闻到她身上香味的同时是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的。 夕夫人张口对禾苗就是宠:“你这个小馋猫,都叫我香香的夫人了,我能少得了你吃的吗?” “带了带了,今天从皇宫里,给你带了好些吃的,一定能镶掉你的舌头!” 禾苗像个小孩子拍手跳起来:“谢谢香香的夫人,谢谢香香的夫人,快请进,快请进。” 我跟着带着歉意笑道:“夫人,让您见笑了,我这个丫鬟,自小跟我一起长大,没大没小习惯了。” 夕夫人亲自伸手扶我:“一个小孩子而已,什么见笑不见笑,她这么活泼,还能惹你开心,挺好的。” “小心小心,你这个裙子,有些长了,怀了身孕的人,在府上不出去,见其他人,裙子穿到脚面就行。” 我想到我爹的话,想到凤九负对我说,让人砍掉我娘手脚,把我娘装在花瓶里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对我满是慈爱,一副把我当成亲闺女的女人。 我言语带着失落:“不瞒夫人说,我不知道怀了身孕的女子在家里也可以穿不盖住脚面的裙子。” “没有人教过我,以前沈知意郡主除了我爹在家的时候表现对我好一些,其余的时候,都是让我自生自灭。” “我所知道的一些规矩,都是一些老婆子告诉我的,所以……” 我哽咽的说不下去,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跟着夕夫人脚步。 夕夫人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满满的心疼:“沈知意,以前仗着自己的父亲是镇国亲王,任性妄为,无法无天,一点都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不过现在好了,她疯了,你是苦尽甘来了,往后你有什么不懂的,你只管问我,我什么都懂,我都告诉你。” “回头我让人给你做几身裙子,保证你在家里,穿的舒舒服服,漂漂亮亮!” 我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另外一只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让我红了眼眶,声音越发的哽咽,犹如受到万般委屈,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不不不,夕夫人,您能来看我,再教我一些规矩,我已经万分感激,怎么能让您破费。” “不了不了,我自己有银子,有几家铺子收租,够花的,够买裙子,不用您破费。” 夕夫人脚下步伐一停,嗔怪了我一声:“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几条裙子能花几个钱,你怀的可是皇家的子嗣!” “我姐姐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三皇子叫她一声母后,哪怕三皇子不是她嫡生,也是她的孩子,你肚子里的也是她孙子。” “我是皇后的妹妹,你肚子里的孩子叫皇后一生皇祖母,不得也叫我一声祖母,我给你买几身裙子,不应该啊!” 我一副被她说通的模样:“应该的,应该的,谢谢夕夫人!” 夕夫人向我道:“不用,不用,快随我进去,从皇宫里拿的膳食,还热乎着呢,你趁热吃些。” 她不止从皇宫里拿了吃食,我前天去几家店铺买的吃的,今天一模一样的出现在了桌子上。 只不过皇宫的御膳食离我近一些,在街上买的吃的离我远一点,禾苗也是得到一盒吃的喝的。 她像个小馋猫一样,抱着食盒用手就吃起来,惹的夕夫人呵呵的笑打趣她。 禾苗吃的那些,跟我桌子上的差不多,禾苗吃的时候,是用手每一样都尝了一口,还不断的说好吃好吃。 我知道她这样做,是在给我试毒,告诉我她吃的没问题,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我没有机会告诉她,就算他她不试吃,按照目前夕夫人讨好 我,给我爹留下好印象时候,她不会傻乎乎的在饭菜里下毒。 我在夕夫人盛情之下开始吃,她给我挑鱼骨,给我盛汤,给我布菜,面带笑容,一脸温柔,看着我吃。 我注视之下,偶尔会发出惊叹,“夕夫人,宫中的膳食,不愧是天子和皇后吃的,真是好吃。” 夕夫人回应我,承诺我:“喜欢吃,下次我来看你的时候,从宫里继续带给你吃!” “这些都不是什么稀罕物,我跟我的皇后姐姐说一声,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我像一个得到了母爱,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冲着她甜甜的笑,“夕夫人,你真是天下第一好的女子,我爹一开始要是娶了她,您做我的继母,您这么善良,我也不会受蹉跎!” 夕夫人一愣,眼中的欣喜都快溢出来了,张口试探我:“回儿,你觉得我好,觉得我给你当继母,你爹会欢心?” 第180章 大逆不道,乱臣贼子 面对夕夫人的问话,我一脸真诚就道:“当然了,我爹喜欢温柔贤淑的,不是我要说沈知意的坏话,她嫁给我爹,自打我懂事开始,她只是表面上的温柔贤淑,实则在府上暗地里,很是凶悍刁蛮,觉得所有人要捧着她,哄着她,呵护着她,稍有不顺心,她就指着我爹的鼻子,说我爹能有今时今日,全靠的是她!” “我爹是一个饱读圣贤书的君子,哪怕我从他的言语中得知,他之前是不愿意娶沈知意,但是,已经娶了,拜了高堂,禀了天地,就认定她是他的妻,他就得一心一意待她,容忍她的任性刁蛮。” 夕夫人闻言眼中一闪而过心疼,凑近我,望着我,带着丝丝急切:“姜大人自个有才华,二十岁高中,文采出众,殿试更是得到满堂喝彩,凭本事被皇上器重,管沈知意什么事儿?” “这个女人,仗着自己出身高贵,皇上是她的堂兄,真是不要脸,觉得别人的才华,是因为自己才被重用。” “哦,怪不得,怪不得,以前她没疯,镇国亲王和亲王妃还活着的时候,作为你爹的夫人,跟咱们这些人聚会,喝茶聊天,她说的就是姜大人如何爱她,那得意的嘴脸,恨不得让人撕了她。” “现在想想原来她是虚伪的双面人,当着姜大人的面一套,当着我们的面一套!” 以前我不知道剁了我娘手脚,把我娘装进花瓶的人另有其人。 现下我知道,昨日让人去查,只查了一些夕夫人和沈知意两个人就像王不见王似的,相互仇视,相互死对头。 她们一个是皇上的堂妹,一个是皇上的小姨子,母家身份都强大。 两个人相互仇视,互为死对头,皇上和皇后也没有办法,只能随她们去,别做出出格的事,伤害对方就行。 最值得深究的事是,她们两个曾经是好朋友,以姐妹相称的好朋友,会穿一样的衣裙,会带一样的首饰。 就是因为沈知意嫁给了我爹之后,两个人的感情才到头,才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 我忙忙点头赞同附和夕夫人的话:“是是是,夫人您说的太对了,她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跟您说啊,我在府上待了十六年她从来不让我出去,但外人知道的就是她是如何如何对我好,如何如何做的一个好继母。” “还有我爹,我爹是一心一意把她当成唯一的妻,可是她……” 我越说越激动,一激动声音一停惊恐的捂住了嘴,转了话语,带着歉意对夕夫人道:“对不起,夕夫人,人前不说是非,我太喜欢您,就觉得跟您亲近,一时之间,就忘记了规矩,还请您见谅!” 夕夫人一点都不介意我多说,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想从我口中得知更多关于我爹的一切。 她越发温柔的看着我,安慰着我:“没事儿,没事儿,回儿,你喜欢我,想跟我亲近,我也没个亲生的,我也喜欢你。” “你以前受过什么委屈,你只管告诉我,让你受委屈的人若是现在还活着,我就去帮你收拾他们,若是死了,就去收拾他们的家人。” “还有你爹,你爹有什么事情经历了什么事情,你都跟我说说,姜大人为国尽心尽力,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都不让他受委屈,旁人就更不应该让他受委屈!” 我在她的安慰之下,放下筷子,红的眼眶,眼中蓄满了泪水,委屈喃喃的叫了她一声:“夕夫人……” 夕夫人一瞧我这个德性,连忙握住我的手:“回儿,别哭别哭,你以前受委屈了,没事儿,现在有了我,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我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哭着哽咽的对她说:“夕夫人,因为我娘,别人都说我出身卑贱,低人一等……” 我开始边哭边对她诉说我的委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在我没嫁人之前如何被沈知意打,还把身上的伤给她看。 身上的伤是之前鲜卑族入侵,我跟着一起出去逃命,猎杀敌人的时候伤着的。 现在为了让夕夫人心疼我,信任我,我都算给了沈知意。 反正沈知意已经疯了,姜府已经没有她的人了,曾经伺候过她的人,她的心腹们,在这四年里,早就被我爹清理干净一个不留了。 就算夕夫人怀疑我去查,查到的东西也是我爹让她知道的东西。 诉说完我自己的委屈,我有诉说沈知意如何任性妄为,让我爹给她洗手做羹,让我爹百忙之中,还去给她买吃的,喝的,玩的,用的。 还诉说我爹如何可怜,在朝堂之上,走了二十多年才做了右相兼左都御史。 我特地暗示夕夫人,我爹之所以之前没有加官,都是因为沈知意,她害怕我爹成为朝中一品大员,不再一心一意对她,所以她有意压着我爹的路。 等我说完这些事情,饭菜都凉了,我眼睛扑的红肿,像核桃,像红枣子。 夕夫人听的手帕都快绞烂了:“好个沈知意,伤害你亲娘,费尽心思得到你爹,我以为她会真心待他,没想到她心肠如此歹毒!” 我故作惊讶失声:“什么,夕夫人,您在说什么,我亲生母亲是谁伤害的?” 夕夫人在贼喊捉贼,跟我一样,往沈知意身上泼脏水:“回儿,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瞒你了。” “沈知意为了能嫁给你爹,你爹不愿意娶她,说有你亲娘一个足矣,无论她出身多么卑贱,他都不嫌弃。” “沈知意从小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刁蛮任性,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她就派人掳了你娘,折磨你娘,整整半个多月,又把你娘剁掉四肢,装进花瓶,写上污秽之语,扔在大街上。” 她向沈知意泼脏水,眼中的凶狠一点都没掩饰,我脑子里浮现的就是我娘一个貌美如花的弱女子挺着大肚子,被他们活生生的折磨半个月,然后砍掉四肢,喂上毒药。 她们每一个人都不无辜,她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上了我娘的鲜血,沾上我和我爹的恨。 她们觉得自己高尚,出身嫡出,母家强大,爱上我爹,看上我爹,我爹就应该跟她们在一起。 我娘挡住她们的道路,我娘就该死,就必须死,死还不给她痛快,还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让我爹生不如死。 我满目震惊的站起来,故作让自己全身发抖,说话磕巴不敢相信:“夕夫人,您说的都是真的,您说的都是真的,我爹一直觉得有愧于我娘,把愧对我娘的爱都补给沈知意,我娘的死却因为她而起,她……” 我故意话没说完,激动的面红耳赤,喘不上气儿,直接浑身摇晃起来,一副被气着,要昏过去的模样。 夕夫人和禾苗一起同时扶住了我。 禾苗惊呼:“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呀,小姐!” 我感受到禾苗稳稳当当的力气,我直接装昏,倒进了她的怀里。 紧接着我就听见夕夫人惊慌失措的声音:“来人来人,快去宫中请太医,赶紧去,赶紧去。” “回儿,你莫怕,你莫怕,我让人给你找太医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快快快,快把她抱回房里去,慢一点,慢一点,当心她的肚子,别让她伤着磕着碰着。” 禾苗听她的话,抱起了我,就往后院奔去,奔到我住的院子,把我放在床上。 她知道我是假装昏迷,帮我盖好被子之后,就守着我。 夕夫人想靠近我,想让她离开,禾苗不愿意的说道:“香香的夫人,不是奴婢大逆不道不听您的话,是我家小姐说了,在她睡觉,在她有事的时候,奴婢一定要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 夕夫人一听到这样,就顺着禾苗的话张口问:“小禾苗,你家小姐如此防备,是发生过什么危险的事?” 禾苗立马就跟倒水似的,一下子把一个缸打翻了,直接往外倒:“香香的夫人,您不知道,小姐最开始嫁给三皇子的时候,就被欺负了,因为奴婢力气大,保护了小姐,才没让小姐被欺负的太狠。” “最近,三皇子妃家里好像出了事,三皇子妃就说是我们家小姐的错,是我们家小姐想做正妃,特地陷害她爹和大哥。” “我家小姐与她理论,与她否认,她不但不理,企图跪在院子里让别人知道,我家小姐一个妾爬她头上去了。” 我在此时悠悠转醒,虚弱的斥责禾苗:“禾苗,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三皇子妃对我好的很,还说等我的孩子出生,如果我愿意的话,孩子可以给她养,她让孩子有个名正言顺的嫡出身份!” 夕夫人大呼:“什么,回儿三皇子妃要抢你的孩子?” 我啊了一声连忙让禾苗把我扶起,着急的向夕夫人解释:“夕夫人,三皇子妃不是要抢我的孩子,是想给我孩子一个嫡出的身份。” “您知道的,按照大晋的从母法,就算我之前认了沈知意做嫡母,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可真正的我还是出身卑贱。”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走我的路,不想他去皇子所读书的时候,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是一个卑贱的妾生出来。” “所以她说的,我觉得是可行……” “可行什么啊?”夕夫人往我床沿边一坐,握住我的手:“傻丫头,她的母家现在已经被拿进了大理寺,本身就不尊贵,就是一般的家境,现在就更谈不上是什么好的东西了。” “你把孩子给她,看似出生嫡出,实则,她是害怕自己的父兄连累自己,想要你的孩子傍身!” 我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就像刚刚从她口中听闻沈知意是杀害我娘凶手的样子:“怎怎么会这个样子,她她一直跟我姐妹相处,说三皇子喜欢与我,她不与我争,不与我抢,她只做一个三皇子妃就好!” “她让我信任她,让我有什么事情都告诉她,她给我出主意,现在您说她想要我的孩子傍身,我听到这个话,就像听到沈知意是伤害我亲娘的凶手一样,我的心好难过好难过。” 夕夫人一下子把我搂在了怀里,轻轻的拍在了我的后背上,温柔的哄着我,向我许下承诺,“不难过,不难过,沈知意她现在疯了,就是报应,就是老天对她最严重的惩罚。” “至于三皇子妃顾玉瑾,她的父兄已经下了大理寺,母亲好像也下了,家里没有一个主事的人,门已经被封了。” “她成不了气候,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你说我像你的姨姨,像你的娘亲,这一件事情,你就交给我。” 我眼泪唰唰的流,错愕的问:“夫人,交给您,您要做什么?” “您不要去做什么,您才认识我几天,不值得为我冒险,您能从宫里带来东西给我吃,我已感激不尽了。” 夕夫人摸着我的头:“傻孩子,你向我诉说委屈,我向你承诺,不让你再受委屈,可不是白说的。” “好了好了,你现在快躺下,我的人已经去叫太医了,你其他的不要想了。” “夫人……” “快躺下。” 我在夕夫人凶巴巴的言语之下躺下了,在柔软的床上,等待着太医来。 到底是皇后最心爱的妹妹,进宫去请太医,就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 太医来的很快,给我号脉给我诊治,得出来的结果就是我情绪太激动,有点气血上冲,造成眩晕。 肚子里的孩子没问题,不过为了小心,我还是卧床休息,吃点养胎药,更加好一些。 夕夫人把自己代入了我的娘,手一挥,让太医给我开药,等我喝完药睡下之后,她才离开。 她一离开,我才真正的睡去,睡到三更半夜,浑身舒畅,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 等睁开眼,就看见一罐子热腾腾的药,被凤九负端在手上,他穿着一身黑,散着如墨的长发,盯着我,声音冷漠如脆:“姜回,把堕胎药喝了,剁掉你亲娘四肢,把你亲娘装进瓶子里的夕夫人一家人,我帮你杀了!” 我手撑在床上,慢慢的坐起来,上手去接药,他是眼中一喜。 我接过药并没有喝,放在手上捧着:“凤大人,我可以喝药,杀了夕夫人一家人不行,你得杀了她九族!” 凤九负眼睛一眯,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她的九族包括皇上,你想让我大逆不道,变成乱臣贼子!” 第181章 放倒他,算计他,躺在他怀里 “是,我想你大逆不道,变成乱臣贼子!”我接下凤九负的话,眼中寒意凛然:“你若是做不到,就别在这里拿一碗堕胎药随便乱许诺!” 我话音落下,手中的堕胎药猛然往地上一砸,药罐子四分五裂,苦涩的药汁溅了一地,屋内瞬间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儿。 凤九负深邃如渊的眸子一眯,定定的望着我,过了许久方道:“姜回,夕夫人就算爹已死,娘已亡,但她有四个哥哥!” “她的四个哥哥,不但有当官的,还有经商的,有钱,有权,他们全力支持皇太子,支持皇后!” “你想杀了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 “所以我必须要借你的手。”我接下他的话,打断他的话:“用我好不容易算起来的孩子性命,借你的手?” “凤大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你随便说几句,我就知道伤害我娘的人多加一个夕夫人,你觉得我真的是蠢笨如猪,靠你才能报仇吗?” 凤九负望着我眼睛眨都不眨,仿佛透过眼睛要去看我的灵魂,看我的内心。 我坐在床上大大方方的认他望着,没有任何躲避,没有任何不满,只有讽刺。 他没有说话,我倒继续说道:“凤大人,老祖宗都说了,花无百日红,事无完事,人无完人。” “我和我爹忍气吞声二十多年,就是为我娘报仇,就是为了颠覆大晋!” “你们疯了……” 我回视着他:“是,我们是疯了,你这个天之骄子懂什么?” “你的母亲早死,你还有大姐二姐三姐,她们每个人待你如珠如宝,我呢,我爹呢!” “我们招谁了,我们惹谁了,凭什么我们要让人踩踏,凭什么我们要活在烂泥里!” “我们能走到现在已经疯了,佛挡杀佛,人挡杀人,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的话,我要疯起来,连你一起杀。” 凤九负眉头皱的死紧,盯着我的眼睛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情绪翻腾,“姜回,你爹前几日在皇宫中昏迷,宫中太医诊治,你爹活不过四十五。” “皇上虽然器重你爹,信任你爹,但是,皇上不会要一个随时随地就会死掉的臣子!”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压下心中升起的害怕:“是,皇上不会要一个随时随地就死掉的臣子,但是皇上找不到比我爹更能干,更让他信任的人。” 凤九负冰冷的提醒我:“没有人不能被取代!” 我笑道:“没有人不能被取代,你相信皇上会找到一个可以取代我爹的人,到时候我爹就会被勒令在家休养,远离朝堂。” “就算我把孩子生下来,就算三皇子生得皇上信任,我也是危险重重,极有可能要丧命的,对吧!” 凤九负声音沉闷嘶哑:“对,所以回头是岸,打掉孩子,你和三皇子重新孕育一个孩子,以他对你的爱,你生一个属于他的孩子,他会护你周全。” 谁会护我周全? 沈青临? 他爱我的时候会,但是他一旦不爱我,他会第一个捅死我。 我又不是傻子,把希望不寄托在自己身上,不寄托在自己孩子和自己爹身上,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我嘴角欠起,微微一笑,手摸在肚子上,声音骤然温柔:“凤九负,亏你还是学佛修道的,你的慈悲心就是铁石心肠,心狠手辣,要自己的孩子的命。” “我告诉你,无论你说多少遍,无论你说出多少好处,除非你杀了沈家九族,不然的话,孩子我是不会打的。” “还有,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来去自由在三皇子府上,是我,是我不跟你斤斤计较,是我特地给你留的门,让你来看看你的孩子,让你来感受感受你的孩子。” 凤九负瞳孔微微一紧,站起身来后退两步:“姜回,你不是让我感受孩子,你是想用孩子拿捏我……” 我摸着肚子温柔极了:“是啊,我从来没有隐瞒过你,我就是要用肚子里的孩子拿捏你,拿捏你家,你怎么到现在还在重复之前已经说过无数遍了的话?” 我在一直探知他的底线,我发现他对我的容忍简直是一降再降,无底! 凤九负薄唇紧抿,眼帘微垂:“姜回,抱歉,我坚持己见,为了你,为了我的家族,你腹中的孩子,留不得!” 他真是好笑! 我腹中的孩子留不得,让他动手他又不冻手,非得让我动手。 我从枕头缝里掏出一个瓷瓶,随手丢给凤九负:“接着!” 凤九负不疑有我,伸手接住瓷瓶:“什么东西?” 我道:“忘忧蛊,你吃下它,你就会忘记现在最令你忧愁之事,换言之,你吃下它,你就会忘记我怀有你孩子的事情!” 凤九负眼神一凛,把手中的瓷瓶往地上一摔,瓷瓶里跑出一条虫,他上脚一踩,把虫子踩在脚下,碾压踩碎! 凤九负踩死虫子之后,抬眸看向我,声音凉如水:“姜回,你执意生下这个孩子,现在我无法下手杀了它,等它出生的时候,我会让人杀了它!” 我无所畏惧:“好啊,它现在一个月零二十天,怀胎十月,什么时候生,你去找稳婆算日子。” “算好日子,等我生孩子的时候,你把杀手找好,过来杀了它。” 凤九负被我激怒,再一次骂了我一声疯子,欲拂袖而去。 然而他还没走到窗子前,从外室传来的轻烟幽香让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紧接着禾苗捏着一根香走进来,把香插在香盘里,像拎猪肘子是把凤九负从地上拎起丢在了我的床上。 丢完之后,她得意的拍了拍手,重新出去继续给我守门去了! 我重新返回床上,放下床幔,上手去解凤九负衣袍。 他全身无力无法说话,只有一双眼睛是清明的,他用那一双眼睛盯着我,视我为毒蛇猛兽。 我无视着他的眼神,边解开他的衣袍,边对他说:“凤九负,你早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是想让我打掉孩子,你是想借着打掉孩子之名,来看看我,你有点喜欢我,有点爱上我。” 凤九负薄唇刹那间没有任何一点血丝,如玉的脸庞,额间青筋爆出,一双眼睛更是逐渐发红,就跟盯着仇人似的。 我像自说自话:“我长得这么美,身段这么好,你爱上我很正常。” “我决定了,以后啊,只要你来找我,我就用药把你放倒。” “沈青临在家的时候我就让人把你放在床底下,听我和他的翻云覆雨,听他摸着我的肚子对你的孩子说故事!” “如果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躺在你的怀里,让你搂着我,摸着你的孩子,我们一起睡。” 我说着看也不看他的眼神,解开他的衣袍,露出他的胸膛,拉过他的手臂,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身躯贴着他的怀,拉上被子,把他的另外一只手,贴在我的小腹上。 我穿着一身里衣非常薄,他的大手贴在我的小腹上,手心的热度就传到我的小腹上非常舒服。 我知道凤九负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可是我也很生气,他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弄死他,我再好的脾气,也被他犟起来。 我就让他知道,就算他再聪明,是一只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算计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我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狂怒的心跳声,偶尔在他脖子上啃个印子,在咬破他的嘴唇,看着他一双要喷火要杀人的眼,我就畅快。 一直快到天明,我慢慢的睡去,但并没有深沉的睡去,依旧清醒。 凤九负药效逐渐下去,身体逐渐能动,等他身体全能动了之后,我以为他会把我从他的怀里翻起来,把我往地下狠狠的一踹一丢。 没想到,他抽掉我枕的胳膊,一言不发,毫无声响的从床上翻起,穿好自己的衣裳,顺便还帮我搭了一下被子。 禾苗进来,收拾地上的残渣,顺便跟我讲:“小姐,您接着睡,奴婢让护院把您的院子全全围住了,不会再有任何人闯入!” 我躺在床上没起来,对她道:“去让厨子多做些好吃的好喝的,你先吃着,我睡到响午再起!” 禾苗应了一声:“好的,小姐!” 因为有禾苗在,因为有护院在,我抚摸了一下肚子,放心大胆的睡了。 一觉就睡到正午,神清气爽的起身,洗漱过后,喝了一碗清水,燕窝刚吃了一碗,禾苗就匆匆跑进来:“小姐小姐,出事了,出事了,大理寺来拿人了!” 我眉头一皱,把燕窝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来:“什么意思?” 禾苗连忙对我:“不知道,就是大理寺拿了文书,要过来缉拿三皇子妃顾玉瑾,现在正在前院,等着你过去呢!” 缉拿顾玉瑾! 夕夫人速度这么快? 我连忙让禾苗扶住我:“我们去看看!” 禾苗小心翼翼的搀扶我,与我一起来到前院,过来捉拿顾玉瑾的人,是大理寺的四个捕快,他们拿着捉拿文书。 我细细的瞧了一下捉拿文书,带着大理寺的人去找顾玉瑾。 顾玉瑾自打前日昏迷不醒,被扔回她的院子里房间里,她就一直在床上躺着,醒了也不起来。 短短的两三日,她的脸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像草一样枯萎,没有任何颜色和鲜亮。 我叫喊了她一声:“顾玉瑾……” 躺在床上的顾玉瑾眼睛噌的一亮,就像猫见了老鼠,狗见了骨头一样,软趴趴的一下子来劲儿了,从床上滚落下来:“姜回,回夫人,求求你救救我爹,救救我大哥,救救我娘,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了。” “姜回,我跟你说,我不喜欢三皇子,我一点都不喜欢三皇子,我是被迫无奈的嫁给三皇子,我从来没想过跟你争什么!” “求求你,求求你看在你儿子齐念舒曾经救过我的份上,你再救我们家一次,只要你高抬贵手,我可以为奴为婢为牛为马!” 我后退两步,远离她:“顾玉瑾,你父兄对皇上有异心,已是铁板钉钉的事,身为知情者的你,三皇子府不能包庇。” “今日大理寺来拿人,你就跟他们走吧,少受些折磨,少受一些蹉跎。” 顾玉瑾错愕,对我怒吼道:“什么知情者,什么包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爹是冤枉的。” “姜回,你是不是想除掉我,你是不是想当三皇子妃,故意连同他人陷害我!” 何苗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顾玉瑾的嘴上:“顾玉瑾,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家小姐天天安分守己,倒是你,嫁人了还不安分,证据确凿之下,你还胡说八道!” “几位大人,麻烦你们赶紧把她带走,她和她的父兄做什么,跟三皇子府,跟我家小姐都没有任何关系!” 几个捕快对我拱了拱手,直接拿起铁链镣铐,把顾玉瑾用铁链捆起来。 顾玉瑾要挣扎,她一个弱女子,又两天没吃饭,岂能是捕快的对手? 捕快三两下就把她给捆起来了,嘴巴也塞上了,如同押犯人一样,扯着她就走。 顾玉瑾企图不走,躺在地上,没想到捕快也够狠,直接拖着铁链子,就着她躺在地上的姿势,拖着她走。 顾玉瑾身上的锦衣华服,哪里受得了地上的粗糙,不大一会儿,衣服就破了,身上就流出了血。 女子不能袒胸露怀,更不能露腰肩和背肩的肌肤,她只得哀求捕快停下,她自己起身自己走。 捕快目的就是为了拿下她,她以无赖的形式,他们就用这种形式对她。 现在她不想被拖着走,捕快就停下,她连忙爬起,想伸手捂住露出的肌肤,根本就捂不住,就被捕快拽着走。 等她们离开三皇子府,我欲转身回府之时,夕夫人马车停下了,她人还没下马车,声音就到了,轻快欢乐的声音就到了:“回儿,快来接我一下,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 我连忙迎过去,故作没心没肺,单纯无垢的望着她:“夕夫人,您怎么来了,您又从宫里给我带来什么好吃的了?” 夕夫人从马车上跳下来,伸手按了一下我的眉间:“你这馋丫头,就知道吃,我给你带来的东西,可比吃的珍贵多了!” 我故意欣喜若狂啊了一声:“什么东西比吃的东西珍贵啊?” 夕夫人反手从婆子手上拿出一封圣旨,在我眼前晃了一下:“都指挥使顾家对皇上有异心,以证据确凿,三皇子妃顾玉瑾明知,却包庇自己父兄,让皇上赐婚三皇子,企图拉三皇子与他们一样有异心!” “皇上盛怒,捉拿顾玉瑾,不是一家几口,全部问斩,其他旁亲,女的做官妓,男的做官奴!” “皇上为了弥补三皇子,特地册封你为三皇子侧妃,这是圣旨!” 第182章 我们要先斩杀皇太子 我望着夕夫人手中晃动的圣旨,有些震惊,不可置信,快,太快了。 这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夕夫人就能说服皇上封我为沈青临侧妃? 要知道沈青临把头磕破了,跪在地上求,用尽战功去换,皇上始终不松口,觉得我是一个心机之人,觉得我不配,觉得我恶毒。 夕夫人见我不吱声,没有回答她,把她手中的圣旨在我眼帘下晃悠,“怎么了这是,高兴的傻掉了?” 我从自己的思量中回过神来,不用假装震惊,欣喜,自然而然就演绎出来了:“夕夫人,我不是在做梦吧,三皇子曾经那么求皇上,我依旧是一个妾。” “现在,成了三皇子侧妃了,也就是说,我的孩子出生之后,更加名正言顺,是一个小皇子了。” 夕夫人把圣旨塞到我的手上,屈尊降贵地扶着我,把我往三皇子府里边带边道:“我就说,我就说你是一个有福气的,昨天我找了我的皇后姐姐,今天又找了我的皇后姐姐。” “我的皇后姐姐去找了皇上,正好大理寺卿凤大人上报皇上都指挥使顾家对皇上有异心的证据,皇上得知,他亲赐给三皇子的正妃是一个包庇犯。” “加上我的皇后姐姐在一旁规劝,你又有了孩子,三皇子又远在银川为君分忧,皇上就给了皇后姐姐这道圣旨。” 我一手拿着圣旨,一手被夕夫人扶着,微微颤抖,受宠若惊:“夕夫人,皇后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 “不行,这么大的事情,不要去告诉我爹,夫人,您能不能随我走一趟?” 夕夫人脚下步伐一停,犹如恍然:“对呀,你就你爹一个亲人,你现在从切变成了侧妃,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爹,让你爹高兴高兴。” “但是……”夕夫人说着犹豫了一下,停顿了一下:“你昨天受惊,太医把脉,说你需要静养,不能来回奔波。” 我拿着圣旨的手扣在了夕夫人手上,张口满满,真诚感激:“夫人,马车里都有厚厚的褥子,马夫都是驱赶马儿的好手,他们会小心,我也会小心。” “我册封为侧妃这件事情,多亏了您和皇后娘娘,不为别的,您二位帮这么大的忙,我爹就应该知道,不然的话,我爹还以为是皇上的弥补呢!” 皇上下旨册封我为三皇子妃,如此大的事情,皇后和她都想把这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 皇后想我身后的一切势力,拥护皇太子,斩杀一切觊觎皇位的其他皇子。 夕夫人想让我爹看到她,她讨好我,关心我,就是想让我帮她说话。 她是寡居的女子,我爹是没有妻子的男子,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是皇后之妹,身份旗鼓相当。 若是我爹愿意,向皇后皇上求娶,有我这个前车之鉴的三嫁女子,他们也不时是一段美好佳话。 夕夫人一副被我说动的模样:“你这孩子,就是心急,行行行,我就依了你!” “不过,我要看看你的马车,确定你的马车里有厚厚的褥子,你坐在上面,马车颠簸,都感觉不到,我才能带你去。” 我重重的嗯了一声,对禾苗递了个眼色,禾苗立马叫喊人套车。 我和夕夫人就在门口等着,不大一会儿,马车套好了。 夕夫人如她口中所说的那样,亲自检查了一下我的马车,把我扶上去,自己跟着上来了。 我出了两个马夫一个禾苗,一个护院都没带,但是夕夫人带了。 她的空马车走在我的马车前面,她带了八个护卫,个个拿着武器,跟在马车三周,警惕的看着保护着我们。 京城文武百官王侯将相,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马车,都有自己的旗帜。 夕夫人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与我从走一趟,过热闹的街市,就被人看到,指着讨论。 我从车窗处瞧了一眼,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他们指指点点的样子,就知道,京城未来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夕夫人和我这个三嫁的女子。 我也知道,这种谈资一出去,但凡长点心的文武百官就会开始揣测,我爹这个只效忠皇上的中立之臣,是不是效忠皇太子,皇后了。 精明的文武百官就会重新站队,甚至联合他人,重新想着如何保护自己的荣华富贵。 说来也凑巧,近日忙碌的我爹,今日在府上,我带着夕夫人过去的时候他刚回来没多久,一盏茶还没有喝完。 我本来和夕夫人并列而走,在院子里瞧到他,我就一边小跑,一边叫喊他:“爹,你回来了,女儿有好消息告诉你!” 我爹站起来,迎上我,一脸严肃:“你是有身子的人了,跑什么跑,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三长两短,你如何对得起远在银川的三皇子?” 我跑到我爹面前停了下来,“爹,我会小心的,昨天夕夫人才寻的太医给我看过,说我现在好的很。” “我今日来,主要是,皇上册封我为三皇子侧妃了,皇后娘娘拿的圣旨,让夕夫人送来的,您看看!” 我把手中的圣旨递给了我爹,故意咬重了夕夫人三个字。 我爹接过圣旨,慢慢展开。 我在他旁边,犹如一只叽叽喳喳的鸟,没完没了:“爹,昨日我受到了惊吓,多亏了夕夫人派人请太医。” “前两日我口味不太好,有些吃不下,夕夫人进了皇宫,从御膳房那里,给我拿了一份吃食。” “我吃了之后,口味大开,这两天吃饭,吃的可多了。” “爹,夕夫人好温柔,好好,还说要给我做衣裳,给我买首饰。” 我爹在我的喋喋不休中,抬起了眼,看向站在院子里的夕夫人。 夕夫人眉眼精致,画了口脂,擦了粉,挽着发髻,只有两根竹簪,穿着水蓝色的裙子,看着不像三十有六,倒二十六风韵犹存之人。 我爹望她,她嘴角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幅度,端着一派温柔贤淑,向我爹微微额首点头。 我爹也向她点了点头,张口斥责我:“没规矩的丫头,谁让你把客人撂在半路,还不赶紧把客人请进来!” 我瞬间失落:“哦,爹,我马上就去。” 我话音落下,夕夫人边抬脚向厅里走来,边帮我说好话:“姜大人,你不要怪罪回儿,是我自己,不愿意打扰回儿向你报喜,特意站在外面的。” “回儿,对我很是客气,把我当亲姨姨一样,我也很是喜欢她。” 我爹拱手对夕夫人行了个礼:“夕夫人客气,是小女无礼,请勿见怪!” 夕夫人走进来,一双眼睛望着我爹,眼底深处压不住情愫翻腾,对我爹的痴迷和渴望:“回儿没有无礼,她特别好,我特别喜欢她,你不要怪罪她,她才刚怀孕不到两个月,你若怪罪她,她心里有事,不利于腹中胎儿。” 我爹一下子仿佛被她劝住了:“夕夫人所言极是,我不怪罪了,不过,小女被皇上亲封三皇子侧妃之事,还是要多谢夕夫人,若是没有你,小女依旧是个妾。” “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卑贱,往后的前途怕也是堪忧。” 夕夫人露出温柔的笑:“姜大人不必担忧,回儿是你的女儿,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外孙,你都如此聪慧,你的孙儿岂能笨拙?” 我爹客气:“借夕夫人吉言了!” 我提醒我爹:“爹,快让夕夫人坐啊!” “不了!”夕夫人懂得以退为进,听见我让我爹邀请她坐,立马拒绝:“回儿,我把你安全送到你爹面前,你册封为侧妃的这大喜事,应该和你爹一起好好庆祝庆祝,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在这里!” “我这边就不耽误你们庆祝了,我就先回了,哦,对了,姜大人,你身体不适,记得要准时吃药,准时用膳。” 我爹也没有挽留她:“多谢夕夫人,夕夫人这边请!” 夕夫人冲我点了一下头,在我爹的邀请之下,随着我爹离开了厅中,进入了院中,被我爹送了出去。 何苗小声嘀咕:“小姐,这位夕夫人可比沈知意聪明!” 我随口问道:“从何说起?” 禾苗与我逐字分析:“就是奴婢这个旁观者,都看到了夕夫人从一开始跟小姐进来,看到老爷的那一刻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大人。” “但是,她又走的干脆利落,善解人意,给人一种,我是真正的贤良淑德,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子。” “沈知意可不会这样,她在有老爷的地方,恨不得粘在老爷身上,让别人知道,老爷是爱她的,是宠她的,是只有她一个人的。” 我哑然失笑:“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但懂得多,眼睛也利得很。” 禾苗嘿嘿一笑:“我都跟我家小姐学的,我像我家小姐。” 我用手点了一下她:“好样的,你接着学,接着像我,回头替我独当一面。” 禾苗眼睛亮晶晶:“好啊,小姐!” 我嗯了一声,看向回来的爹。 等他进了厅中,我脸上神色全无,沉着声音问他:“爹,夕夫人跟我说,太医诊治你,说你活不到……” “都是无稽之谈!”我爹打断我,走到主位上,把圣旨往桌子上一扔,落座下来:“我的身体好着呢,足够我们替你娘报仇,足够让你的肚子孩子成才。” 我有些不信:“可是……” 我爹再一次打断我:“没什么可是,我吃了一只蛊虫!” 我眉头一皱:“您吃了一只蛊虫?” 我爹望着我点头:“是的,我之前派人去找蛊的时候,不可能出去一趟只带回一点点东西。” “我让人带了很多东西回来,为了接近夕夫人我特地吃下一只蛊虫,让太医诊治我的身体的时候,他就觉得我活不过四十有五!” 我听我爹这样一说,又看他的神情,不像是说谎的,我舒了一口气:“爹,您吓死我了,我听到夕夫人这样说的时候,又没办法当时问你,近些日天天在担心您!” 我爹对我招了招手,我走了过去,蹲在了我爹面前,我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声音低了下去:“姜回,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在没有让你掌控他人命的时候,我是不会死的。” “在我们的仇人都没死绝之前,我也不会死,就算我活不久,仇恨也会支撑我!” 我莫名的身体一颤,昂头望他:“爹,我相信你会长命百岁!” 我爹嘴角轻扯,眼神闪烁,黯然悲伤:“我在未考取功名之前,只有两个心愿,一是考取功名,二是让你娘过好日子,与你娘相守,白头到老!” 我靠在我爹膝上:“爹,我娘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我娘变成了风,变成了雨,变成了云,她时时刻刻都待在我们身边,我们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她。” “我相信她愿意这样陪你到老,看你长命百岁,做我孩子的老师。” 我爹没有说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摸在我头上的手越发温柔。 我就这样靠着他,过了许久许久,直到我的腿脚发麻,我才慢慢站起,移到旁边的位置上坐,问我爹:“爹,夕夫人,什么时候死?” 我爹把手一收放在桌子上,正好压在黄色的圣旨上,他头微微一扭,如死水般没有丝毫微澜的眸子看向我:“当初,我在殿试中出彩,皇后也看中我,觉得我无父无母,文采出众,是一个可塑之材,便想把自己的嫡妹夕夫人许给我,方便操纵我,拉拢我!” “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让夕夫人相看了我,据我查到,夕夫人对我一见钟情,但文武百官王侯将相中其他有女的人家,也看中了我。” “而我执意只有你娘一人,哪怕不愿意当这个官,我也不愿意娶任何人。” “皇后就派了人出来掳走你娘,把你娘掳进皇宫里,让你娘在皇宫里饱受折磨整整半月。” “亲手割掉你娘口鼻四肢把你娘塞进瓶子里的人,是皇后,是夕夫人!” “现在轻易的让她们死掉,是便宜了她们,她们杀了你娘,折磨你娘,我们就要以牙还牙,咱们就先杀她们的希望和倚仗皇太子!” 第183章 猎杀时刻开始 杀人诛心! 毁掉一个人的希望和期盼倚仗比杀了她们还令她们痛苦。 我望着我爹:“爹有什么好主意?” 我爹平静的眸子微闪,并没有说出他的主意和算计,而是反问我:“姜回,毁掉皇太子这件事情,若是你为主谋,你该如何谋算?” 我问道:“爹是在考验我吗?” 我爹点头:“你马上就过桃李之年,已经是当娘的人了,我不能时时刻刻挡在你的前面,你得独当一面,自己会谋算!” 我欠了欠嘴角:“爹说的是,毁掉皇太子这件事情若是我为主谋,很简单,皇上不希望皇太子做什么,不愿意看到他做什么,我们就让他做什么,给皇上看。” 我爹又问:“你知道皇上不想看见皇太子什么?” 我眼中闪过兴奋:“我不知道,但可以想办法制造,比如说,天子睡榻,岂容他人窥探?” “马上入冬了,听说皇上今年会去燃河庄行宫避寒冬猎,到时候让……” 我压低声音,告诉我爹,不止一计,连环计,撸不下太子,也能扒他一层皮。 我爹听后,毫不吝啬对我的赞赏:“你的计谋不错,与我的不谋而合,有点类似,我们就按照你的走。” 我惊讶:“你的意思是我的算计更好一点?” 我爹摇头:“不,是你的计谋更损一点,一旦计谋得逞,就会让人满身污秽肮脏!” 我的计谋对皇家人而言,是挺恶心的,可能又怎样,我再恶心也恶心不过他们! 我冲着我爹灿烂一笑:“爹,还有一个多月入冬,皇上去行宫,到时候,大臣随行,我也要去。” 我爹拒绝:“不行……” 我打断他:“爹,夕夫人会保护我!” 我爹盯着我:“她凭什么保护你?” 我自信道:“凭她对你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凭我的算计,皇太子若是被废,夕夫人和皇后会更加对我好,来抓牢你!” 我爹声音一沉:“以前教你莫要以身入局,你每次都不听话。” 我笑容不减:“我想看到坏人在我面前身败名裂,我想看见仇人在我面前无力叫嚣,后悔莫及,就算知道我是罪魁祸首,也满目仇恨,无处喧嚣。” 我爹看着我的笑容,握拳抵在唇边,垂下头颅,低低的咳了两声:“好,你想入局,想站在棋盘上看,那就站!” “还有一个半月,你好好的和夕夫人打好关系,库房里,有一匹水蓝色的布料,二十多年前,皇上赏的,你去找出来,送给夕夫人。” 我站起身来:“好的,爹,我现在就去!” 我爹应了一声好。 我抬脚就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侧头看向我爹:“爹,我怀了身孕,不像其他女子,会吐,会吃不下饭,我能吃能喝能睡!” 我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不解我为何会说出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他还是顺着我的话道:“能吃能喝能睡是好事,说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如同你一般乖巧的孩子!” 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几不可擦的弧度:“是啊,能吃能喝能睡是好事,但是,爹,大夫和说书人说的没错,怀有身孕的女子,总是出现千奇百怪不一样的习惯,或者有难以解释的反常行为。” “比如我,我不呕吐,我没有吃不下饭,可我的嗅觉变得极其灵敏了,我闻到爹咳嗽,咳出了血味。” 我爹握紧的拳头猛然一紧,瞳孔微缩:“没有的事儿,最近太干,我的喉咙不舒服,咳重了一些,回头我让太医再给我开几副药,吃吃就好了。” 我心头发酸,双眼泪水一下子蓄满,唇瓣发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爹,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女儿,让女儿早有心理准备!” 我爹蓦然一笑:“那是当然!” 我头一点:“女儿去找布料了!” 我爹没在说话,目送着我。 我走出他的目光注视之下,我就听见他重新咳了起来,咳的撕心裂肺,咳的压抑,血腥味淡淡的萦绕而来。 我爹说在毁掉皇太子事件上不是在考验我,是在看我有没有能力让他放手。 他怕他有一日若死了,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达成,我一个人无法掌控大局。 我松开了禾苗的手,抹了抹自己不争气落下来的眼泪,重新抬起脚,放轻脚步带着禾苗往内院走去。 从玉娘云娘那里拿来库房的钥匙,在库房里找出那匹水蓝色的布料。 贡品就是贡品,皇上赏赐就是皇上赏赐,就算在库房里堆了二十来年依旧崭新如故。 我让禾苗找了一个盒子,把布用红绸子包起来,放在盒子里,离开了姜府,上了马车,绕了一路,去找夕夫人,给她送布料,没想到碰到了夕夫人的继子,叶继宗! 十来岁的叶继宗被喂的肥头大耳,肚子大的都看不到鞋面,下巴有三层,眯眯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他左手糖葫芦,右手烧鸡,身后还跟着两个比他大一点的仆人,拎的食盒,舔着一张脸,笑眯眯的恭维他,捧着他,“世子,第一楼刚出品的香虾蟹包,那叫一个味美绝伦,要不要奴才去买回来?” “香虾蟹包有什么好吃的,世子前两天吃过了,现在…玄武第八条街柿子巷最里面,有一家甜糕店,听说芳香四溢,吃了一口想下一口,世子,咱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叶继宗糖葫芦就烧鸡,吃了一颗糖葫芦咬了一口烧鸡:“不了不了,今天不吃了,母亲回来了,让母亲看到不好。” “明天再吃吧,你们两个,别走前门,走后门,别让母亲知道,我今天又跑出去偷吃。” 两个仆人一左一右拥着叶继宗:“世子,您放心,看门的人都是奴才的人,就让他们看见咱们,也不可能跟夫人说的。” “是啊,是啊,不过,世子,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咱们走后门,反正看门的人,是不会把你今天偷出来的事情告诉夫人的,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叶继宗吃的满嘴流油,脸上肉直抖,“你们两个小子,机灵的很,本世子不会亏待你们,走,本世子请你们吃后门的肉烧饼。” 两个仆人:“谢谢世子,世子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奴才们能伺候世子,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世子,快走快走,后门的那个肉烧饼摊,那是皮薄肉厚,烤的焦香,吃下去一个口齿留香。” “世子是一个会吃的人,咱们这两个奴才,跟着世子沾光,太荣幸了。” 叶继宗哼唧了一下:“知道荣幸福气就好,下回本世子要吃什么,一个两个都跑快一点,别磨磨唧唧,闹的本世子都瘦了!” 两个仆人点头哈腰:“一定一定!” 他们渐走渐远,声音不断传来,禾苗坐在马车里瞪着眼儿:“小姐,叶世子今年才十七还是十五啊,夕夫人把他养成两三百斤,奴婢看禁书的时候,说越胖的男子,尿尿的玩意儿,越像针尖儿,看都看不到,找都找不到!” “娶妻根本就入不了洞房,只会让自己的妻妾守活寡,更别说生儿育女了。” 我伸手敲在禾苗的脑袋:“你个小姑娘家家的,都看了些什么禁书?” “赶紧的把你这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踢出去,下马车,去把这个布料送给夕夫人!” “奴婢实话实说。”禾苗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揉着脑袋,瘪了瘪嘴:“好吧,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她下了马车,我撩起车帘,看向叶继宗离开的方向。 夕夫人比沈知意更加阴险恶毒。 沈知意把我扔在后院,不管不问,不让我见人,虽然打骂,但让我吃饱。 夕夫人自己留着处子之身,不愿意和叶侯爷洞房花烛夜,给他纳妾,让妾生孩子,妾死了,她过继孩子,有了嫡子。 没过几年,她的夫君也死了,她有嫡子,直接寡居,有强大的母家,有皇后姐姐,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寡妇,在叶侯府就是当家作主之人。 叶侯爷的其他兄弟,不但没办法跟她争,没办法跟她抢,她还把他们分出去了,一人独大。 她不想让叶侯爷的儿子成才,弄两个仆人带着他,吃喝玩乐,捧杀他,把他养两三百斤,眼里只有吃吃吃,喝喝喝! 别人一说起来,是叶继宗自己管不住嘴,跟她这个做娘的没有任何关系。 最主要的有一点,她给叶侯爷纳了几个气,男男女女生了五六个,活下来的只有叶继宗。 如此一说,叶继宗就是叶侯爷唯一的血脉,她认他做嫡子,是她唯一的依靠,正常人会想,她不可能毁掉自己的依靠,不可能毁掉自己的嫡子。 所以…她这个做后娘的,做捧杀的,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一个干干净净,明明白白,贤良淑德,温柔大方的好嫡母。 她这一手,阴险毒辣,让别人断子绝孙,来巩固自己,没有男人,又是处子之身,还有儿子的富贵懒散之位。 换言之,若是我爹向她表现出好感,她就会利用自己的处子之身向我爹哭诉,自己曾经在侯府过的是怎么个水深火热的日子,叶侯爷是如何不喜欢她。 她可以使劲的往叶侯爷身上泼脏水,反正人已经死了,口说无证,随便泼。 可以借此哭诉,引起我爹我爹的同情,好感和心疼,加上她还是处子之身,她这一步棋算的深,算的远啊! 禾苗进了侯府,不大一会儿,又出来了,不是空手出来的,是手中的长盒子变成了一个短盒子出来的。 等她爬上马车,马儿行走起来,她掀开盒子:“小姐,夕夫人对你真是大方,你看,这是什么?”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盒子里装的是三层首饰,琳琅满目的,有十几件之多! 我伸手拿过玉簪子,碧绿色透着一抹黄,晶莹剔透,水头很足,雕工细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我把玉簪子往盒子里一放:“夕夫人,瞧见那块布料的时候,就让人去给你拿这一盒的东西了?” 禾苗点头:“是啊,她看到那个布料的时候,很高兴!就让自己的丫鬟,跑快一点,到她的梳妆台柜子上,拿这个盒子来,递给了奴婢,让奴婢拿回来给你!” 贡品? 二十年前的皇上御赐之物! 水蓝色的布料! 也就是说,这一块水蓝色的布料,当时皇上御赐的时候,夕夫人在场,或者说她知道这块布料? 我张口又道:“你有没有跟她说这块布料,是我从家里库房拿的?” 禾苗回道:“说了,奴婢就说小姐从家里库房里看到了一块布料,觉得很合适夕夫人,就往老爷讨来了!” 看来我猜的是对的! 这一块布料不仅仅是一块布料。 这一块布料还有点故事! 我爹没有告诉我故事,只让我拿布料来,夕夫人明显就是在这个故事里。 我把禾苗手上的箱子盖上:“我知道了,咱们回家去。” 禾苗哦了一声,装首饰的盒子,往脚下一放,脚踩在上面,稳稳当当。 我和禾苗回到了三皇子府,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每天除了接到沈青临的信件,就是回他的信件。 要么就接到夕夫人派人给我送来的裙子,以及她自己屈尊降贵过来陪我在府中聊天。 她聊的最多的就是我爹,明里暗里在向我打听,我爹的喜好。 我每次都像个没心没肺的人,在他面前单纯无邪,把我爹的喜好一股脑的告诉她! 她和我的关系越来越近,都不让我叫她夫人,直接让我叫她姨姨。 皇后赏赐给她的东西,她给了我不少,仿佛就把我当成她的女儿一样对待。 转眼之间,一个半多月过去,入了冬,沈青临还没有拿下银川悍匪,皇上要去燃河庄避寒冬猎,文武百官随行,文武百官家眷也随行。 我故意告诉夕夫人我想去,但我爹不让我去,我让她去帮忙说服我爹。 夕夫人迟疑不愿,哄着我:“回儿,你刚怀了身孕三个多月,胎虽然坐稳了,但也不可劳累,你爹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 “你乖乖听话,好好待在家里,我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我握着她的胳膊,向她撒娇:“姨姨,我知道我爹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想去看看,我从来没有见过狩猎是什么样子!” “姨姨,您去向我爹说一下,让我去吧,求求您了,我天天窝在府上,都快发霉了!” 夕夫人为难:“我的话你爹未必肯听!” 我连忙道:“那不一定啊,我爹之前派人来说,说我多向您学学,性子只要像您,以后日子就好过!” “我爹向我提了好几次您,您就帮帮我吧,求求您了!” 夕夫人一听我爹提了她好几次,嘴角压不住的上扬,勉为其难:“行,我找你爹说说,你爹愿意带你去你就去,你爹不愿意带你去,你就不准去!” 我重重的向她点头保证:“好的,夕夫人!” 夕夫人未作停留,马不停蹄就离开了三皇子府。 她前脚走没多久,后脚玄之就翻墙而入,直接摔在我面前。 院中护卫窜出来,把他团团围住,他不知危险,呲牙咧嘴,冲我挥手:“福主,听说皇上要去燃河避暑冬猎,你身为文武百官姜大人的家眷女儿,要随行,你带上我,让我也去见识见识呗!” 第184章 不要脸怎么了? 玄之的话,让我眉头一蹙,伸手挥开围住他护院,垂着眼眸望着,摔在地上也不着急起来的他:“你让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玄之道长,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话说的,没人信!” 玄之直接在地上盘坐起,依旧呲牙咧嘴笑着,没有任何一点仙风道骨之感:“福主,我没有打诳语啊,我这个长期住在山里的道士,就是想见识见识,冬猎的壮观。” 我笑着问:“玄之道长,你刚刚也说,皇上去燃河避寒冬猎,带的是文武百官和文武百官的家眷,我带上你,你又不是我的家眷,回头别人参我一本,我的人头,怕是不保了。” 凤九负找我都是下半夜翻墙,他要光明正大的让我带他出去? 沈青临在为皇上排忧解难,不在京城,不在家,我带一个道士,有心人一利用,道士也是男人,我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玄之笑容一敛:“这个简单,你跟别人说,我是你的道医,给你看病的,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闲话!” 我笑出声来:“玄之道长,你这是得了谁的好处,想置我于死地?” “说你是我的道医,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三皇子的一个侧妃,朝中重臣的女儿,我再尊贵,再大,我能大得过皇后,能大得过贵妃?” “她们出门都不贴身带太医,我出门带一个道医,我带上你是找死啊!” 玄之坐在地上噌的一下翻起,动作干脆利落,道袍轻盈:“不是,福主,贫道愿你长命百岁,所以,你就带贫道去吧!” “你只要带上贫道,贫道向你保证,不会出现任何事情,你的名誉更不会受损!” 见他执意要去试图说服我,我张口问:“凤九负,让你跟我的?” 玄之想都没想:“关他什么事,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回观了,听说忙得很,手上沾上不少血!” 凤九负忙得很,手上沾了不少血玄之都知道,他不是六根清净,不是道法自然,他置身于红尘中? 玄之见我不吱声,望着我,平静温和的双眼直视着我,向我解释:“我掐指一算,我最近有一劫,靠近有福之人,方能化解我的劫难!” 我用手指着我自己:“你的意思我是有福之人?” 玄之视线随之下落,落在我的小腹上:“是的,你是有福之人,跟着你方能解了我的劫难!” 我不是眉间狠狠的跳动,我是眉头紧锁,皱成了川字,手扣在三个多月没有显怀的小腹上:“玄之道长,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不会掐指算,现在你又跟我说,你掐指一算……” 玄之嘿嘿一笑打断我:“我不会掐指算别人,我会算我自己呀!” 他的话直接让我呵笑出口:“是吗?你当初不是跟我说过,医者不能医自己,掐指能算也算不了自己?” 玄之啊了一声,伸手挠了挠头:“这是我说的,福生无量,最近太忙,我的脑子有点不好使。” “祖师爷见谅,祖师爷保佑,当我放了个屁,什么都没说过,所以,福主你能带我去吗?” 我拒绝的干脆利落:“不能,来人,去给灵源观送一百斤白面,送二百斤白米,顺便把玄之道长送走!” 护院应声而来,上手就去捉玄之。 玄之像个泥鳅一样,滑不溜丢,好几个护院包括禾苗一起都没有把他捉住。 他边逃,边躲,嘴巴还不闲着:“福主,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俩好歹相识一场,你不能眼睁睁的看我要遭受大劫难,不帮我。” “这一次你帮了我,下次我帮你,咱们大伙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见面就福生无量啊!” 谁跟他福生无量? 上来就没有一个真话! 我直接不语,看着他。 玄之跑来跑去,在我身边绕来绕去,完美的不碰我,不挨着我。 我不吱声,他就跟碎碎念似的:“福主,道士的命也是命,你不能见死不救。” “大不了,我扮成小厮,给你端茶送水,给你驱马搬凳,你就慈悲救我一救?” 我直接不理他,转身就走,不料他一窜,窜到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福主,你真的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啊!” 我嘴角一翘:“你若真是大劫将至,性命没了,我就给你多烧一些楮钱过去!” 玄之不气也不恼:“好吧好吧,铁石心肠的福主就这样说定了,我走了,回见!” 他话音落下,翻墙进来的,脚下一蹬,轻盈如燕,翻墙而出。 家中护院形同虚设,连他的道袍都没挨上,更别说抓住他了。 他走了之后,护院们羞愧的都不敢看我,我张口叮嘱道:“好好到院子里加强巡视,没事多加锻炼!” 护院们这才齐刷刷的应声,后退离开,但都没好意思抬头望我。 禾苗来到我身旁,伸手馋扶住我,低着声音道:“小姐,玄之道长神叨叨的,不会真的算出什么来了吧?” 我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带着她边走边道:“怕什么,要是他真的算出什么,无论我如何拒绝,他都会想尽办法跟着我。” 禾苗眼睛一亮:“对哦,小姐真是太聪明了,害得奴婢还想着,万一他真的掐指会算,自己有大劫难,小姐不帮,他死了,小姐无端背一条人命,那就是罪过了!” 我笑着安慰禾苗:“傻孩子,你家小姐我背的人命还少吗?” 禾苗头一歪,蹭在我的胳膊上:“小姐身上才没背人命,小姐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他们死了要下地狱的,跟小姐没有关系!” “我们家小姐,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小姐,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我家小姐!” 我无声的在心里一笑,跟我一起养大的禾苗,眼里只有我的好,只看见我的好,被她这样全身心的信赖,全身心的喜欢,维护,是我最欢心的事儿。 我带着禾苗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让禾苗先收拾去燃河的东西。 毕竟入冬,天寒,阴沉沉的,搞不好会下雪,多带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禾苗在收拾东西的途中,我又接到外面的人给我送来的信件。 信件上写着,最近一个半多月,一直都没有来找我的凤九负像皇上的爪牙,像皇上的利刃,像皇上的箭。 皇上让他去抓谁,他就去抓谁,皇上让他刺向谁,他就刺向谁,皇上把他射到哪,他就去哪。 一个半月里,他有一个月的时间吃喝住全在大理寺,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是在拿人,就是在拿人的路上。 经他手审问过的人,就没有清白的,他有直接上报皇上的权利,只要审问证据确凿过的人,判起来也快。 光在一个半月里,就杀死了五个,流放了六家,抄了八家。 京城文武百官,王侯将相,靠祖宗庇护的皇室宗亲,个个谨小慎微,低调低调再低调,生怕一不小心,惹了什么,自己被连坐,自己被查。 我看完信件,把信件丢在火盆里,纸张遇火燃烧。 我望着火,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让凤九负这样做,他是在杀鸡儆猴,让文武百官,皇室宗亲,王侯将相们知道,他有忠心耿耿的刀,有忠心耿耿的狗,他虽然上了些年岁,皇太子已成年多时,他当皇爷爷,但他宝刀未老,依旧是这天下之主。 想要对他有二心,想惦记他皇位的人,把心收一收,他掌控一切。 再者就是…京城到燃河近五百里路,他带文武百官去,京城等于一个空城。 惦记他皇位,有二心的人,要是趁此机会,占了京城为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去燃河之前清理一遍,震慑一下,要让人知道,他这个天下之主,手段了得,谁也别想惦记他的江山。 我望着信件被火烧光,摸了摸肚子,走到书桌前,提笔给沈青临写了一封家书,表达了我对他的想念。 夕夫人去找我的爹,忐忑担心的以为说服不了我爹,实则…她说了,我爹就同意带我过去了。 夕夫人高兴的不得了,以为是我爹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愿意带我这个怀了三个多月身孕的女儿过去。 她下午跑过来跟我说,说我爹同意我去了,我立马高兴的拉着她的手,不露痕迹地恭维着她:“姨姨,我就说嘛,你跟我爹说,我爹一定会带我去的。” “姨姨,你真是太厉害,太棒太好了,以后啊,我爹要是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我就请你去帮我说,我爹一定会同意。” 夕夫人笑颜如花,又假装生气:“好啊,你这个小丫头,自己当好人,让我去当坏人!” “你爹都说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还让我下次去呀?” 我满心欢喜都是她:“当然了,姨姨,我爹可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我爹总是把我当成小孩,自从得知沈知意虐我,他就觉得对不起我。” “他一觉得对不起我,就觉得我应该听他的话,只有听他的话方能得幸福!” 夕夫人赞同道:“你爹说的没错,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当然希望你好。” “你要好好的乖乖的听他的话,只有这样,他才开心!” 我重重的嗯了一声,转瞬之间又失落起来:“姨姨,不瞒您说,其实,我是希望我爹能娶个续弦,娶一个真心实意待他的女子!” “什么样的身份都无所谓,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只要真心实意的爱他,待他,给他生个儿子就行!” “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以后也不能为他养老送终,要是他有个儿子,有个爱他的夫人,他老了,有人给他端茶送水啊!” 夕夫人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回儿,你爹娶续弦,不在乎什么样身份的女子,嫁过人的也不在乎?” 我故作一惊啊了起来:“嫁过人的算什么,夫人,您别忘了,我也是三嫁了!” “我爹自己的女儿都三嫁了,他要是娶续弦,怎么可能还在乎对方嫁没嫁过人,再者说了,我亲娘曾经何等卑贱,我爹也是对她不离不弃,更何况嫁过的女子?” 夕夫人眉眼中全是欣喜:“是的是的,你说的对,最主要的是,你爹要欢喜,只要你爹欢喜,不管那女子什么样的身份,都能给你爹当续弦!” 我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地:“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只要有一个女子能让我爹心动,让我爹欢喜,无论他是什么样的身份的女子,我爹都不在乎!” “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我爹这个人,就是书中所说的克己端正的男子,无论哪个女子嫁给他,他都能对这个女子的从一而终,不会纳妾!” 夕夫人赞同我的话:“这倒是,你爹这二十多年了,只有你娘和沈知意两个人,他不喝花酒,不逛楼子,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这往后啊,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福气,能让你爹看上,做你爹的续弦给你生弟弟!” 我抱住了夕夫人的胳膊,像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半开玩笑的说道:“夫人,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我倒希望这个人以后是您!” 夕夫人夸张的啊了一声错愕:“你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 她的嘴角都压不下来了,还说我说胡话,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嘴巴一瘪:“夫人,我才没说胡话呢,跟你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来,你给我做裙子,给我打首饰,你给我做小孩子的虎头鞋,小孩子的肚兜,小孩子的衣服。” “你让我知道,有娘是什么样子,你要是做我的娘,给我爹生个儿子,给我生弟弟,我是真心实意的欢喜,不是胡说八道!” “可惜,你身份尊贵,我爹就算贵为一品大员……哎呀呀,瞧我就是胡说八道,夫人您别往心里去!” 我说着一脸可惜,自责。 夕夫人连忙安抚我:“我身份再尊贵,你叫我一声姨姨,我也认下你这个孩子,好了好了,这件事情,莫要再说了。” “你多带一些衣物,也带一些火炭过去,燃河行宫那边比咱们这边要冷,炭火什么的,不是每个人都有!” 我闻言惊讶:“还要带火炭去,怪不得之前有两次皇上去燃河冬猎,我爹跟着去,回来就病了,原来是没有火炭!” 第185章 拒绝别人求爱 “什么?”夕夫人声音陡然一高,眼中泛着心疼:“以前你爹跟皇上去燃河都没有带火炭去过?” “燃河那么冷那么寒,没有火炭,去了也不是一天两天,是十天半月,你爹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重重地嗯了一声:“没有,我爹总共是去了两次还是三次来着,每次回来,都病了,但他又是要强的,病了回来喝药,第二天都不休息,照常上朝,照常是处理事情。” “这次要是没有姨姨的提醒,不光是我爹,我跟去也要挨冻了!” 夕夫人眼中闪烁的心疼,言语之中又带着对沈知意的怨恨:“我一直以为沈知意爱你爹,费尽心思嫁给你爹,是满心欢喜的倾慕,一定会把你爹照顾的好好。” “没想到,她明知道燃河火炭不够,她也不带火炭去,让你爹受冻,合着半天,你爹就是她对别人炫耀的本事,除了炫耀,她不管你爹的死活。” “你爹现在身体不好,搞不好就是跟曾经挨冻有关,现在沈知意疯了,真是便宜她了,不然,我一定要她好看。” 旁人说,爱是常亏欠,是常心疼。 越爱一个人,越发觉得亏欠,心疼一个人! 夕夫人还没得到我爹,就开始替我爹打抱不平,就开始恨不得把沈知意再拉出来揍一顿。 我忙不迭附和她:“对对对,我爹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是日月累计的,这次谢谢姨姨的提醒,我一定多带一些火炭,不让我爹在受寒,受凉。” 夕夫人一敛神情,压下眼中心疼,“没事儿,回儿,有我呢,你这边带一些,我那边带一些,我们一起不让你爹受寒受冻!” 我跟她说,我希望有她这样的继母,她一边故作矜持说我胡说八道,一边又在这里像我爹的妻子一样,企图照顾我爹。 所以她走的是潜移默化,日久生情的路,想让我爹主动。 我忙推辞道:“怎么能让姨姨破费,我爹那份火炭,我这个做女儿的一定给他备足了,绝对不会再让他受冻!” 夕夫人瞪了我一眼:“你这孩子,你自己还怀着孩子呢,怎么能忙来忙去,跑来跑去。” “行了,就这样说了,我先回去重新备上,三日后,就出发,到时候我派人来寻你,我们的马车一起走,也有个照应!” 她如此盛情,又不让我花银子,能把所有的事情弄好,我何乐不为呢? 我就很感激又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她又叮嘱了我一些细节,让我应该多带些什么东西,说了两盏茶的功夫,她才从三皇子府上离开。 她一走,我让禾苗把炭桶卡在马车上,马车上铺上稻草,稻草上又铺上厚厚的被褥。 除了一辆人坐的马车,还有一辆装物品的马车,总共准备了两辆马车,六个马夫,一个丫鬟。 除了禾苗,马夫和丫鬟都会拳脚功夫,他们手中的马鞭,就是武器。 三日之后,皇上出宫,我们这些人,在宫门口等皇上。 不光皇上一个人出宫,皇后贵妃,还有几个嫔妃们一起出宫。 皇上和皇后坐在巨大的龙撵之上,贵妃和其他妃嫔坐在后面的马车,宫女太监跟在马车左右一起行走。 禁卫军,护卫军,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近两万人,随君护驾。 文武百官,王侯将相,按照官职品阶坐在马车里跟在皇上身后。 文武百官的家眷们同理,按照自己父亲,丈夫,儿子,官职品阶的大小走位置,官职小的家眷们谁也不敢越了这规矩。 我爹是从一品大员兼左都御史,夕夫人是侯府夫人,又是皇后的妹妹,自然而然,我和她走在第二档。 第一档是左相和镇国亲王府沈知安元帅的家眷们。 沈知安在京城镇守,没有随皇上燃河,但镇国亲王府所有的家眷被皇上带上了。 皇上此举很明显,以防沈知安趁他不在京城,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让他的家眷一起去,就是用他的家眷拿捏着他,让他好好替他守城,有入侵者,杀无赦,自己也要忠心耿耿。 浩浩荡荡的人群,马车,从皇宫,穿过街道,走向京城外。 入冬的天,灰蒙蒙的,天寒,京城到燃河五百里,车厢就算厚,也比不上在屋子里暖和。 为了防止我得风寒,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禾苗从一开始就点上了火桶。 小小的火桶,卡在马车里,拿罩子罩上,再加上放了火炭的汤婆子,盖在腿上的厚棉被,我一直暖烘烘。 走的是官道,没有下雨,路上干燥,也没有坑坑洼洼,走的也算平坦。 五百里要走五天停五夜,夜间比白日更冷,家眷们吃的喝的皆是自己所带。 像我爹和左相还有凤九负和其他几个深受皇上信任,看中的大臣们,他们的吃食是皇上赏赐。 余下的一些官儿,他们的吃食,也是他们自己所带,或者他们的家眷带。 我临行之前,蒸煮了不少银耳燕窝,放在竹筒里,又弄了一个铁桶,铁桶里放了一些冰,把银耳燕窝冰在里面。 吃的时候放在滚水里一泡,泡热,滚热就行,简单省事,还能带点竹香。 我吃了一份,让禾苗送给了夕夫人和沈家大嫂二嫂各一份,又捧上一份,带着银砾和禾苗去给我爹送过去。 银耳燕窝还没送到我爹那边,碰到了凤九负,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朝服,没有带官帽,椅靠在他的马车前,垂着眼眸,盯在地上,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中间篝火烧的旺盛,有不少未婚女儿家,借着给自己的父亲送东西,红着脸偷偷的瞧他,望他,一副芳心暗许的模样。 更有甚者,叽叽喳喳,与别人小声讨论,声音不大亦不小,只要竖起耳朵就能听得清楚,她们在夸凤九负好看,稳重,如谪仙俊美。 禾苗故意开口,大声提醒我:“小姐,您慢一些,注意脚下的路,银砾,灯笼拿低一些,多照一下小姐脚下的路!” 倚靠在马车上凤九负听到禾苗的声音,撩起了眼皮,看向了我这边。 我没有走他停靠马车的那边,哪怕我爹的马车和他的马车停在同一边,我也刻意走在了与他相反的这一边。 他看向我,我当没看见他一样,笑着回着禾苗:“知道了,你也看路!” 禾苗声音脆脆甜甜:“知道了,小姐,奴婢就是自己摔了,也不会让小姐摔的。” 三个多月的肚子根本就没有显怀,再加上入冬寒冷,衣裙穿的厚,更加看不出来肚子。 可凤九负眼神有意无意的往我肚子上撇,往我肚子上落,在别人看来,他是望她们,而非望我。 特别是我走这边的一些未婚女儿家,她们以为凤九负望她们,激动的脸都红了,都拿着帕子要挡脸,个个不敢与他直视,只敢偷偷观望。 这些未婚女儿家的娘亲祖母们也是高兴,在她们看来,凤九负无论长相学识家世都是一等一的乘龙快婿人选。 哪怕他现在二十好几,在这些娘亲和祖母的眼中,他依旧炙手可热,因为他家中无妾,嫁过去就是妻! 他也说过,现在不娶妻,若是娶妻,便是一心一意待之。 他这样的话一出,所有的未婚女儿家,都做着成为他唯一妻的梦。 可惜…没有任何一个女儿家,能进入他的心,能让他求娶。 最开始想要嫁给他的同龄女子,现在儿女都双全,能读人之初,性本善了。 现在又有无数碧玉年华女子,对他芳心暗许,希望他能看见自己,对自己一见倾心,求娶自己。 我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小腹,在禾苗和银砾小心翼翼的牵引之下,走向我爹的马车! 我爹只带了两个马夫和云娘,云娘把我爹的马车里弄得暖烘烘。 我爹也未换下官服,只是身上多了一个厚披风,他裹在披风里,面色看着更加苍白,身形看着更加赢弱。 但是他的腰杆挺的笔直,站在寒风里,像百折不挠的松和竹。 我爹接过我递过去的银耳燕窝和汤婆子:“一切安好,不必顾虑我,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我向我爹点头:“我知道了,爹!” 我爹也未与我多说什么,就让我回去,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肚子。 我回去的时候,走的是凤九负马车停的这一边,没想到,还没走近他那边,就看见皇后最小的女儿沈揽月带着宫女嬷嬷太监,气势汹汹走向凤九负。 我立马放慢了脚步,转个方向,到了另外一边,就见沈揽月从宫女手上拿过热腾腾的汤盅殷勤的递给凤九负:“九负哥哥,我瞧你晚膳没吃多少,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鲜汤,你尝尝看,可好喝了!” 凤九负站直身体,看都没看面前的汤盅,拱手对沈揽月道:“揽月公主,臣已吃饱,多谢公主好意,请公主拿回。” 沈揽月非但没有拿回,反而往前面递了递:“九负哥哥,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你尝尝看,我母后都说好吃。” 凤九负眉头一皱,伸手一推:“揽月公主,无论谁做的,臣都不需要,还请公主拿回,臣要去休息了!” 一些眺望着的未婚女儿家,一听凤九负拒绝揽月公主,个个暗自舒了一口气,眉眼舒展,压不住嘴角的开心。 公主又如何? 跟她们一样! 凤家九郎看不上! 我带着禾苗和银砾站在他们对面,跟着一些未婚女儿家一起,眺望着看热闹! 沈揽月捧着汤盅,红了眼,声音有些哽咽:“九负哥哥,你要是不喜欢喝这鲜汤,我可以去给你煮别的,你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今天吃那么少,明天还要赶路,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凤九负视线越过她看向我,我冲着他挑了挑眉头,手抚在小腹上。 篝火旺盛明亮,让我们彼此看到彼此的神色和眼神。 我像一个旁者者,我什么都不在乎,凤九负像一个大冰块,眼神越来越冷,声音越来越冰:“揽月公主,皇上赐饭,臣已吃饱,无论公主做何食,臣都无法在下咽,无法在吃,请公主自重,请公主离开!” “九负哥哥……” 凤九负打断沈揽月:“请公主叫臣凤九负,凤家九郎,或者凤大人,请勿在叫臣九负哥哥,臣不是您的哥哥,您的哥哥是皇太子殿下!” 沈揽月眼泪蓄满眼眶,被皇后捧在手心,出生就是荣华万千,为了凤九负已经到了二十来岁还未嫁,现在又被他当众不留情面,她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手中的汤盅一摔,捂着嘴哭着跑了。 她这一跑,其他的未婚女儿家,要不是身份和场合不允许,她们竟然欢声高歌。 热闹看完,我正欲抬脚走,夕夫人突然出现,张口就质问凤九负:“凤大人,揽月公主哪点不好,让你如此不留情面?” 凤九负眉头拧起,向夕夫人拱手行了个礼,随即站直身体,声音低沉如虹:“夕夫人,揽月公主哪里都好,是我配不下,我也早已跟公主说过,也早已跟皇上跟皇后说过。” “我不想娶妻,不想说亲,不想与任何女子牵扯不清。” “公主今年二十有一,并不是我耽误的,请夕夫人切勿不分青红皂白,就算在我身上,这个账,我不背。” 夕夫人本想来带个弯,让凤九负知道她的外女揽月公主是何等心悦于他。 没想到他一点情面都不留,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他不喜欢揽月,不会娶她。 真是天下好男儿,有多少人想当皇上的驸马爷,怎么偏偏到他这就那么难? 揽月等了他多少年,想了他多少年,他怎么一点都不心动,怎么就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夕夫人压了一口气:“凤大人,你是皇上器重的臣子,揽月是皇上心爱的女儿,她为了你………” 凤九负直接打断她,冷漠无情的提醒:“夕夫人,请您慎言,揽月公主不是为了我到现在不嫁,请你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坏揽月公主和我的名声!” 第186章 凤大人没有辜负任何人,谁也不能泼脏水 凤九负不留情面,义正言辞,无情的提醒,让夕夫人脸色难看起来。 左相夫人和几个皇室宗亲夫人听到之后,相携而去,张口附和凤九负,讽刺夕夫人。 “是啊,夕夫人,凤家九郎可没有辜负揽月公主,您可不能乱说,败坏揽月公主清誉,让皇室名声受损!” “可不就是,夕夫人,任何一家去凤家提亲的,凤家九郎都没有答应过,何来辜负之说,何来公主为了凤家九郎不嫁之说?” “公主不嫁人,是因为没挑的好的,是因为没有好男儿配公主,跟凤家九郎有什么关系?” “今日是我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们不会传出去,若是要让普通寻常人听得,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回头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公主还要不要做人,凤大人还要不要做人?” “皇上是器重凤家九郎,但是夕夫人也不能往凤家九郎身上泼脏水,凤大人的名声也是名声啊!” “夕夫人,你是公主的姨娘,你应该更加为公主着想才对,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着实有失教养。” 我瞧着左相夫人,她家有个小孙女,今年刚到碧玉年华,一直惦着凤九负,只不过没有去提,她当然不想凤九负去做揽月公主的驸马。 还有那几个皇室宗亲妇,无论是家里,还是姻亲的亲戚,家中都有未婚女儿家。 凤九负这样的香饽饽,不是揽月一个人想嫁给他,是别的未婚女儿家都想嫁他。 他一天没娶妻,家中有女儿家的人,就一天有希望,若是他娶了公主,那他们就彻底没了希望。 夕夫人是公主的亲妹妹不假,但是左相夫人和其他皇室宗亲妇也不是好惹的,也是有资本敢和她叫嚣的。 夕夫人嘴角扬起,扯着笑,反讽回去:“各位,我就这么随口一提,就把各位招来了,各位真是耳朵竖的高高,听风辨雨啊!” 左相夫人乐呵呵的笑说:“咱们哪有听风辨雨的本事,就是刚刚吃饱饭,闲的无事,溜达一圈,听到你说话。” “既然夕夫人不喜欢我们说话,那我们就不说了,我去前头找一找凤家大姑娘,让她过来给凤家九郎送点茶水什么的,给他润润喉,好说话,免得让人误会!” 夕夫人转瞬之间,像个没事人似的:“凤大人原来口渴了,我那里有茶水,我过去让人送过来。” “不必了。”凤九负拒绝的干脆利落,拱手行礼之间,又狠又凶,一点情面都不留:“夕夫人,以及各位夫人做个见证,我,凤九负,从出生到现在,没有辜负任何一个女子,没有耽误任何一个女子。” “更没有向任何一个女子许诺海枯石烂,至死不渝,所以,任何一个女子嫁人与否都与我无关,切勿谁家女子不嫁人,年岁拖大了,就说对我一往情深,是我的错!” “若下次,我在碰到此事,我一定会上表皇上,让皇上定夺,这天下女子若不嫁,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夕夫人被噼里啪啦就地打脸,好不容易满不在乎的神情,瞬间沉了下来。 左相夫人以及其他皇室宗亲妇们纷纷喝彩:“凤大人说的好,这年头,别自己拖着不嫁,找不到合心的夫君,就把这事儿的栽赃陷害到别人头上。” “别人的命也是命,别人不能因为别人的喜欢,就要对别人负责任。” “可不就是,喜欢这事儿,天天有,年年有,就像有人喜欢财神爷,却不给财神爷上香,不发财又去怪财神爷,没有这样的道理,对吧?” “是啊,是啊,喜欢财神爷,要给财神爷上香,让财神爷看见,喜欢,他大手一挥,让你发财,才是正儿八经。” 我为左相夫人以及她身边所有的女人在心里喝彩,她们这拐弯抹角,等于夕夫人被凤九负噼里啪啦打完脸之后,她们跟着又哐哐的打了几巴掌。 夕夫人面子里子都被打没了,周边的人,个个压着笑,借着旺盛的篝火看好戏。 我隔着篝火与凤九负对视一眼,他的眼神是又冰又冷又薄凉。 我以为我算计他,在他心中可能有些不一样,他会有一点喜欢我。 可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觉得他是不会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任何人。 我捏了一下禾苗的手。 禾苗懂我的意思,趁人不注意,把地上的一颗石子踢向火堆处。 哗啦一声,火堆里面的树枝,木块,炸开了,火光四射。 靠近火堆的家眷惊呼出声:“火星的炸开了,小心小心,别染上了火。” “夫人夫人,赶紧离开这里,小心裙子,小心披风。” “我的裙子,我的裙子沾上了火星……” “别怕别怕,奴婢给你拍火星子,没事儿的,就是一些小火星子。” “啊,哪来这么多火?” 我在众人的惊呼慌乱成一团时,手摸了摸小腹,冲着凤九负勾了勾唇,带着禾苗和银砾离开,向我的马车走去。 待夕夫人和她的丫鬟回来,我站在马车前,给她递上水:“姨姨,莫气,喝点水!” 夕夫人在那边受气,到我面前倒是和蔼可亲,温柔大方,像长辈一样持重,张口把我当成自己人:“我不气,没什么好气的,就是可惜了揽月这丫头,是个死脑筋!” 我安慰她:“公主长得明艳大方,琴棋书画又样样精通,凤大人是没有看见公主的好,等他看见了,自然而然求娶。” 夕夫人接过我手中的水,喝了一口,叹了一气:“若是像你口中所说,那就好了,可惜可惜,凤家九郎一心为君分忧,对娶妻生子之事,并不热衷!” “再过些年,他就到了而立之年,别的男子而立之年,都娶媳妇抱孙子了,他这……哎……” 我声音越发的温和:“姨姨,凤大人在研修佛法,参禅悟道,道家有云,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道法自然,我觉得是有道理的,不若回头,您跟揽月公主说说,让她看看佛法,看看道法。” 夕夫人眼睛一亮,哎呀了一声:“回儿,你说的对,凤九负除了在大理寺,为君分忧,其余的时间,都是研修佛法,参禅悟道,揽月懂得琴棋书画,对他来说,不如参禅悟道来的吸引!” “若是让揽月熟读佛法,道法,与他相谈时,便有话聊……回儿,你先休息,姨姨去找揽月公主。” 我深藏功与名,笑着应声:“好的,姨姨,我先睡了,您好好和揽月公主说说,劝一劝!” 夕夫人忙忙点头,脚都没停下,带着人直接去找揽月公主去了。 我上了马车,脱掉的披风,躺在了被汤婆子捂热的被褥里。 禾苗对我竖起大拇指,夸我聪明,无意间提醒夕夫人,让揽月公主去看佛法,去看道法,来拉近和凤九负的距离。 禾苗以为我让揽月公主学佛法,看道法去纠缠凤九负,他就没空过来纠缠我,让我堕胎打孩子了。 实则不是,我的目的是让凤九负更加讨厌揽月公主。 因为她是公主,若是哪天皇后哭诉,皇上执意,一下子赐婚给凤九负,也是有可能! 我现在提醒夕夫人让揽月去学佛法道法,因为我之前就是这样有预谋去骗凤九负的。 像他这样的人,上过一次当就行了,万万不可能再上第二次当。 所以,揽月去学佛法,去学道法,去跟他讨论,只会让他想到我,觉得这是一场蓄意为之的算计。 因此,他会更加讨厌揽月公主,讨厌的甚至会向皇上说,让皇上做主,不要让她来骚扰他。 如此一来,就绝了揽月公主嫁给他的可能,他会一直一个人,对我,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有极大的用处的。 夜很凉,有炭火烧,厚被褥,也只能将将捂热,马车倒是很宽敞,躺着睡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我闭着眼,但没睡着,听着外面的声响,稀稀簌簌,和偶尔的说话声。 揽月公主被夕夫人带到了她的马车上,她的马车距离我的马车不远,甚至说靠得很近。 因此两个人在马车里,哪怕压低声音,我竖着耳朵,也能听得一二! 大致夕夫人再说:“揽月,有些男子,他娶妻娶贤,只要是门当户对贤惠能打理后宅的就行,根本就没有情爱!” “有些男子,他娶妻镇宅,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有个妻子生个嫡子,也就行了。” “还有些男子,就像姜大人,凤大人那样,他们本身才华出众,相貌出众,对娶妻这一块,除了娶贤,长得美丽之外,他们更多的是想,自己的妻子,能红袖添香,与他们,夜深人静,有话聊!” “这个有话聊,可不是聊府上这个月进项多少,上个月花销多少,你明白吗?” 揽月公主任性冷哼:“我知道,我明白,我愿意为凤九负学任何东西,可是他,对我从来不假辞色。” “我堂堂皇家嫡公主,无论样貌身段身份,我哪点配不上他,让他如此践踏我?” “姨娘,我很生气,我特别生气,气的我,就算这辈子不嫁人,我也要得到他!” 夕夫人嗔怪她:“你这傻孩子,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你这辈子不嫁人,也要得到他,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我跟你说了,他喜欢佛法,喜欢道法,你就去学,你就去看,看完之后,与他讨论,不就有了风花雪月?” “只要你们能频频相处,再让你母后去敲打一下凤老爷子,让他向皇上求亲,求你下嫁,不就行了吗?” 揽月公主被说动了:“姨娘,你说的在理,到目前为止,我与他说话屈指可数,每次他都不给我好脸色。” “若是他给了我好脸色,我能多跟他说几句话,让人误会误会,我也有借口嫁他!” “行,姨娘,我听你的,可是我手边也没有佛法和道法书,这该如何是好?” 夕夫人:“你这丫头,急什么,等从燃河回去,姨娘给你找几个高僧,找几个高道,你边看边与他们讨论。” “就像专门给你找的先生一样,让你融贯汇通,回头与他讨论起来,才更加理直气壮!” 揽月公主声音立马变喜:“姨娘说的是,揽月就听姨娘的。” “乖~” “对了,姨娘,你什么时候让姜大人给我做姨夫……” “好了好了,快睡觉……” 夕夫人打断了揽月,声音戛然而止。 我耳朵贴在车厢上,听不到她们任何声响了,夕夫人惊恐隔墙有耳,怕自己那点心思,人尽皆知。 我重新躺好,不忘给禾苗拉了拉被子,小姑娘能吃能睡能打架,身体好就热,睡在我的脚头,我跟着就不怕冷了。 翌日,天不亮,就重新启程,寒风瑟瑟,皇上在前面走,后面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丫鬟和仆人,跟在马车左右。 我带的人不多,马夫和两个丫鬟,他们驱赶马车,在马车上坐着,不像其他丫鬟仆人,在初冬寒风,用一双脚一天要走百里路,喝不了热水,吃不了饱饭。 禾苗能吃,我们带的包子馒头就格外的多,这些个东西,放在炭火上一烤,焦香焦香,又管饱又热乎。 五天五夜五百里走下来,别人的丫鬟仆人是瘦了一圈,禾苗是胖了一圈。 用银砾的话来说,她真的是像小猪崽,吃饱了睡,睡饱了拉,拉完接着吃,胃口之好,让我也多吃了些。 燃河行宫很大,除了主宫,副宫,旁边的房舍更是不计其数。 皇上皇后和其他妃嫔们做主宫,副宫,旁边的房舍是文武大臣,王侯将相和家眷们住。 房舍的分配也按文武百官大小官职来分的,左相一家,就分了一进的院子,好几间房,一家人住刚刚好。 镇国亲王府女眷们分得了两进的院子,他们连丫鬟仆人总共来了二十几口。 皇室宗亲们大多数是一进的院子,我爹也是分的一进的院子,我和我爹一起。 我爹是文武百官中带家眷最少的,只有我一个人,其他文武百官,至少带两三个,三五个! 我爹去觐见皇上了,我让人搬了东西,收拾院子,归置物品,却发现,隔壁院子住的是凤九负和四个姐姐们。 他的长姐,跟我有冲突的凤长宁瞧见我,对我微微行了个礼,张口就阴阳怪气问我:“哎呀,好大一股子狐骚味,三皇子侧妃娘娘,你有没有闻见啊!” 第187章 玄之是一个隐形的大佬 面对凤长宁的阴阳怪气,故意挑衅,贬低讽刺,我不气也不恼,用帕子掩了一下嘴角:“平远侯夫人,狐骚味我没闻见,倒看见有一个顶着世家名头,满嘴喷粪,犹如市井泼妇的女人!” “您站远一些,莫让这个满嘴喷粪的女人,喷你一身的粪,让您臭不可闻,就得不偿失了!” 凤长宁哼了一声,眼中闪烁着怒火,压着语气:“你不光鼻子不灵光,你的眼神也不好,这里哪有满嘴喷粪的人,只有我这个身份尊贵的凤家嫡长女。” 近两个月不见,她的嘴皮子溜了起来,看来之前吃亏,回家练过了。 现在说起话来,知道没脸没皮,不指名道姓,自己就不承认。 我拿着帕子的手啪啪的拍了起来:“凤家嫡长女的身份,的确够尊贵,又嫁给平远侯,做当家主母,更加尊贵加尊贵,不是一般人可比拟!” “可是,您这么尊贵的人,堵在我门口干什么,想进我院子里喝杯茶,还是等我爹回来跟你爹下盘棋?” 凤长宁嗤之以鼻,满脸不屑:“你爹什么东西,什么身份,也配和我爹下棋?” “姜回,你从妾变成了侧妃,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还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的能和我这种世家嫡女相提并论了?” “真是笑话,大晋的从母法可不是摆设,卑贱就是卑贱,无论认谁做母亲,无论坐谁的侧妃,就是卑贱,这辈子下辈子都改不了!” 瞧瞧她义正言辞的样子,我真想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可惜场合不允许,只能任她嚣张,我自己不急不缓张口提醒她:“平远侯夫人,说话不要这么大声,不要这么咬牙切齿。” “我爹是什么东西,什么身份,自然有皇上定夺,不需要你在这里操心。” “你呢,要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把你对我说的话传出去了,对你凤家,平远侯府不利!” 凤长宁冷道:“我的隔壁是你,要传也是你传出去的。” 我啧了一声:“我这什么话还都没说,就被你泼了这么大一桶脏水,算了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怀了身孕,不好在外面多站,就不陪你唠嗑说话了。” “等我的孩子生出来,养好身体,一定抱着孩子,慢慢跟你唠。” 我说完看也不看她那张铁青的脸,说不过我的嘴,转身就往院子里去。 凤长宁对着我的身后呸了一声:“什么玩意,一个出身卑贱的东西,通过自己的手段算计,以为自己进了皇家,做了侧妃,就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还怀了身孕不好久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她旁边的婆子小声的提醒她:“夫人,请慎言,这是行宫。” 言下之意这是行宫,到处都是皇上的人,到处都是文武百官的家眷,她如此不顾礼仪,说话粗鲁鄙夷,很容易让人找到错处,对她指指点点。 凤长宁张口就斥责婆子:“我做什么,我说什么,我自有分寸,赶紧搬东西,收拾院子,把炭火升起来,莫让老爷和九郎回来冷了。” 婆子这才弱弱的应了一声是,和其他人一起搬东西进院子。 我进了院子之后,回转身体,冲着凤长宁讽刺挑衅的一笑,嘴角动了一下。 凤长宁瞳孔一紧,上前一步,踏上院子台阶,又下去了! 是的,我嘴巴动了,无声的骂了她泼妇,她想进来找我算账,但她又知道,在外面她与我起冲突,可以行狡辩之词,说是不小心碰撞,要是在我住的院子里跟我起冲突,那她就是进来挑事。 堂堂第一世家的嫡长女,要在皇上的行宫里挑事,伤害我,就算她弟弟贵为大理寺卿,她的丈夫贵为平远侯,她也会受到惩罚,让家族蒙羞。 “什么东西!”禾苗搬的东西随我进了屋子,张口就骂:“亏她还是世家嫡女,哪有世家嫡女的样子,小姐,要不是你给我递眼色,我非骂死她不可。” 我望着像一个小炮仗的禾苗:“这里是行宫,你要跟她骂起来,依照她的身份地位,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不如换一种方法,让她脚断或者手断,每天在疼痛中,就不好出来找事了,怎么样?” 在世家小姐的眼中,一个婢女的性命只值十两银子,禾苗要跟她冲突,她来个恶人先告状,禾苗不死也脱层皮。 禾苗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一心只有我,只听我的话,我怎么可能让她出事? 禾苗听到我的话眼睛噌噌的亮的,像夜空的星星:“小姐,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怎么做啊,你跟奴婢讲,奴婢去做,保证让人看不出痕迹来。” 我点了点她的头:“是真的,但是咱们要沉得住气,我再想想,想一个万全之策!” “你呢,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切等我。” 禾苗知道我不忍气吞声,就雀跃,就高兴,就听话:“好的,小姐,奴婢一切都听小姐的!” 我欠了欠嘴角,开始想着是让凤长宁手断方便一点,还是脚断方便一点。 思来想去,就脚断方便一点,走不了路,嘴巴再碎,也无法碎到我面前来。 禾苗和银砾两个人把床铺好了,把一切用品归置好,火炭烧了起来。 行宫的院子里,有小厨房,有柴火,宫中内务早已把一天的饭食分好了。 不同品阶的大臣,得到的饭食不一样,有人得了白米,有人得了白面。 生肉和青菜也按斤分的,冬日季节,青色的蔬菜少,一些官低的都分不到。 我们带过来的肉食蔬菜白面白米也不少,足够我们这些人在这里过上十来日! “咦,小姐,我明明热了十个馒头,为什么只剩下了八个,谁敢大胆偷吃?” 禾苗端吃食过来给我,问着我。 我立马警惕:“你确定,你是热了十个馒头?” 禾苗忙忙点头:“是啊,是啊,奴婢是热了十个大馒头,想着老爷吃了,小姐吃两个,奴婢蘸肉酱吃六个。” “可是热好之后,奴婢焖了一下锅,炒了菜端过来,又找了酱,去拿馒头的时候,只剩下了八个,好奇怪呀!” 不是好奇怪,是玄之在我这个院子。 不对,偷了馒头在我的房间里! 我安慰着禾苗:“可能是你记岔了,来,赶紧趁热馒头蘸肉酱,快点吃,我去房里换个帕子。” 禾苗忙道:“奴婢给你拿!” 我已经站起身,张口拒绝:“你吃你的,我自己去拿!” 禾苗这才哦了一声,拿起白馒头,夹着肉酱,啃了起来。 我住的房间不大,也不小,衣橱,屏风,浴桶,等等,一应俱全。 我进了屋子,打开了橱柜,不见人,绕过屏风去,就看见玄之着一身普通短打,坐在浴桶里,啃馒头,不看他那张脸,不看他那身段,他像极了山间打柴人。 我来,他头都没抬,举起拿馒头的手,冲着我晃了一下:“福主,有福之人买的馒头都是香的,好吃!” 我走过去,站在浴桶前:“玄之道长,你家祖师爷要是知道你如此,会不会引一个雷把你给劈死?” 玄之乐呵呵道:“不会不会,我家祖师爷是最护短之人,就算我犯错,也会等我回灵源观再把我劈死,不会当着你面把我劈死的,你放心好了。” 我放心,我哪里放心? 他在我的房间里! 要是让旁人知晓,来个瓮中捉鳖,我跳进深海我都洗不清。 我深深的压了一口气:“玄之道长,咱们近日无仇,远日无冤,你来我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别跟我说,你想过来跟我见识见识,就凭你曾经游历大川,什么样的野兽你没见过,你还稀罕什么冬猎?” 玄之几口把馒头啃了,坐在浴桶里昂起头望着我:“褔主,今日你在外面与凤九负长姐斗嘴吵架之时你还提醒她,要轻声细语,不可动怒。” “怎么到你自己这里,你就对我吹鼻子瞪眼,一副我欠了你好些银子没还的样子,你这也太双标了吧!” 我:“!!!!!” 他说我太双标了? 双标这个词儿,我只有在叶华夏口中听过,从未在其他大晋人口中得知。 难道说…… 玄之和叶华夏…… 不不不,不会的,叶华夏跟我说过,她是来自一个人人平等,女子能顶半边天的地方! 那个地方女子不分嫡庶,人人可以当家作主,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不露声色,顺着玄之话道:“我是双标,那又如何,我劝你赶紧离开我这,不然的话,我吆喝一声,看谁倒霉!” 玄之双手一撑,浴桶沿边,翻身从浴桶里跳出,目光扫了一下我的肚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丢向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三个多月了,目前很稳,很强壮,但你这几天没吃好,没睡好,还是要注意一下。” “这是一瓶保胎药,要是觉得肚子不舒服,就吃两粒!” 我伸手接过,直接拔开瓷瓶塞,倒出两粒,往嘴里一丢,吞咽下去。 玄之被我的动作弄得一瞪眼,脱口而出:“福主,你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我给你一瓶毒药?” 我捏着药瓶,抬起脚步,走向玄之。 玄之却在我靠近他之时,后退了一步。 我停下了脚步,轻笑出口:“玄之道长,你是灵源观的大师兄,道法比其他师兄更深一点,凤九负跟你都没法比。” “你师傅相携你其他师弟去云游山川美景,归期不定,留你一人在观中,想来你们是知道,我在你们观中算计……” “你这里不留我,我去找我师弟。”玄之直接打断我,不让我把话说完,后退到窗户处,就好像我是恶鬼,是蛇蝎,他粘上我会死一样:“我给你的药,你记得随身携带,回见。” 他打开窗子,像鬼魅一样,直接顺着窗子,就溜不见了。 我奔到窗户处,只看见窗户处的竹子摇晃了几下,随即恢复平静,像从来没有人从这里走过一样。 我手摸着肚子,果不其然,灵源观的住持和玄之知道我算计了凤九负,会怀他的孩子。 所以住持带着其他徒弟,以云游之名,离开,免得惹一身骚。 留下玄之! 可玄之几番三次帮助我,让我去救凤九负,又给我安胎药,对我的肚子格外留心,格外在意,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不明白,我也想不通,按理说他应该和他的师傅一起走,不应该留在京城,掺和我这场浑水。 我爹下午回来换一下官服,喝了热汤,吃了一点饭,坐在火炭旁看书烤火。 我拿了红枣,桂圆,放在火炭旁边烤,等烤焦了一些,擦干净灰尘,把它们放在铁水壶里,烧水。 我爹翻了一页书,目光盯着书面,头也没抬,张口问我:“姜回,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必憋在心里!” 我望着我爹:“在我寻求爹带我过来之前,灵源观大师兄玄之道长来三皇子府上寻过我,希望我能带他一起过来。” 我爹盯着书面的目光移都没移:“玄之,除了高深的医术,他还会掐指会算。” “京城,有一些达官贵人,会私底下,花重金,请他算一卦!” “他,极少出手,却卦卦灵验,就连宫中贵妃娘娘,也寻过他!” 我唏嘘:“他这么厉害,不应该找我,应该找别人带他来!” 我爹道:“不,他厉害,但是他不能出现在皇上面前!” 我诧异道:“听爹的意思,这是有什么故事?” 我爹的视线终于从书上抬起,声音一低一压:“皇上之所以成为皇上,是已故镇国亲王出了大力,杀掉了他的大皇兄!” “他大皇兄死的时候,二十,不光娶了正妃,还有侧妃,明白吗?” 我瞳孔一紧,身体微微向前一倾,声音低的只有我爹和我能听见:“您的意思是,玄之是……” 我爹点头:“八九不离十,不然以他的掐指会算,他的医术,他早就被皇上所用,根本就没有凤九负什么事儿!” 第188章 我不杀她,我可以伤她 玄之身世让我惊讶,让我唏嘘,我手摸在了小腹上,问着我爹:“爹,照您这样说,他掐指会算,会不会算出我肚中的孩子,是有福之人,所以,才跟着我?” 我爹提醒我:“你在灵源观算计凤九负的事情,对他和他师傅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他就算不会掐指算,也会想着凤九负孩子,我的外孙,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也就是说,玄之若是当今皇上已故大皇兄的孩子,他看似超脱红尘外,实则就在红尘内。 想要为父报仇,单凭他一人是不行,他需要帮手,我爹是帮手,我是帮手,凤九负是帮手。 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拿捏住我们这些人的把柄,所以,他帮我,给我安胎药,竭尽所能会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降生。 我张口又问我爹:“玄之,可以用吗?” 我爹视线重新落在了书上:“一只孤狼,没有狼群,怎么用?” “不能用,用不了,想用他,只有等他靠近我们,我们才能用!”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了,谢谢爹,我会铭记。” 玄之,我无法去用。 但是,他自动送上门来之后,就能用,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架在火炭上的红枣桂圆茶,咕噜咕噜冒泡,我给我爹倒了一杯。 我爹一手拿书,一手端起杯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我没在说话,静静的坐着,陪着他,看着他消瘦的脸庞,苍白的面色,脑子里回荡着太医说过的话,他活不久。 等此次冬猎结束,我去请玄之给他看一下,让他好好吃药,把他补起来。 我信我爹一定会陪我很久很久,他绝对不会是短命之人,更不会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下午接近黄昏时候,下雪了。 冬日的第一场雪,飘落了下来。 世家小姐很少出来,见到飘雪,纷纷出了院子,欢呼起来:“下雪了,下雪了,快点出来,下雪了,好漂亮好美!” “是啊,没想到第一场雪,是来到燃河下的,这真是天佑我大晋,皇上万岁,威武!” “瑞雪兆丰年,这是一个好兆头,我大晋将繁荣昌盛,女子娇美,男人强壮!” 漂亮小姐女娘们说话就是中听,皇上要是无意间走到这里听见,指不定你如何赏赐这些小姐们。 凤长宁带着她的婆子,也从院子里出来,跟其他小姐一起,瞧见我,就若有所指:“皇上是威武,霸气万岁,瑞雪兆丰年,有什么狐媚子作祟,年丰不丰,就不知道了。” 几位小姐不敢得罪我,也不敢得罪她,就没顺着她的话说:“平远侯夫人,雪再下大一点,我们就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这雪人啊,雪仗啊,还是小时候玩过,长大之后,再也没玩过,现在出来了,在天子庇佑之下,咱们可以再玩一玩!” “是啊,是啊,照现在的雪花,吓得明天早晨,至少要漫过脚踝。” “雪漫过脚踝。咱们就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到时候肯定热闹,好玩。” 凤长宁见旁人不顺着她的话说,脸色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张口尖酸刻薄:“有一只狐狸精在这里,浑身散发着狐臭味,你们不应该想着好玩热闹,应该回去管管自家的夫君,别被什么狐狸精勾了!” “千年的狐狸,都一二三嫁了,如此不要脸,四嫁,也是有可能的。” 几位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想到身为大晋第一世家的嫡长女,会当着我的面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 她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接话,本来是开开心心看着落雪,像仙女一样在落雪中转圈圈,举手接雪花。 现在有一个人张口:“天太晚了,雪越来越大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我娘会担心!” 另外立马有人附和:“是啊,天太晚了,雪也看了,知道很漂亮了,我也该回去了,平远侯夫人,告辞。” 其他人纷纷向凤长宁告辞,不等她说任何话,转瞬之间,院外的几家姑娘,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走的比兔子还快,生怕惹一身骚,给家族蒙羞,自己父母难做,让自己名声受损。 凤长宁想着别人会附和她,会捧着她,会成为她的狗腿子,来挤兑我,来咬我,来骂我,没想到,她们跑得那么快。 她的脸色又臭又硬又阴沉沉,甩着帕子,骄纵的比揽月公主更像公主:“什么玩意儿,也不知道怕什么,一个个跑得那么快,我跟她们说话,瞧得起她们。” “不对不对,她们跑那么快,是被狐骚味熏着了,不是怕什么。” 我带着禾苗站在院门口,穿着一身墨蓝色的裙子,披着厚厚的狐皮披风,手中拿着汤婆子,目光静静的望着不远处的凤长宁,头微微一点,张口赞同她的话:“是啊,她们被狐骚味熏着了,不是不想和你说话,不是害怕惹火烧身。” “想想也是,她们的阿爷阿爹,就是京城四五品官,三四品官,哪里像平远侯夫人这般身份尊贵,不怕火烧身。” 凤长宁啧了一声:“三皇子侧妃还有些自知之明,真是难得难得。” 我不跟她犟! 我就挨着她的话说:“没办法,正所谓,跟好人学好人,跟马虎学咬人,从今天中午到现在,平远侯夫人见了我两次面,两次都往我脊梁骨上戳,我要是没一点自知之明,丢三皇子的脸,对吧,凤大人!” 凤长宁一听我喊凤大人三个字,连忙扭转身体,就看见自己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凤九负! 她好像有些怕他,变得拘谨起来:“九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没个声响,吓死长姐了!” 凤九负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官袍,头上肩上已经落上了雪,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凤长宁,声音冷的就像天上飘下来的雪:“长姐,我在你说有一只狐媚子作祟的时候,已经站在那里了!” 凤长宁瞳孔一紧,不光是拘谨,而是荒了:“九郎,你你你怕是听错了,我身为凤家长女,岂能说出这样有失身份体统的话……” “你怎么没说了,你就说了。”禾苗直接打断她,像个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平远侯夫人,你不止刚刚说我家小姐是狐狸精,是狐媚子,一嫁二嫁三嫁,晌午饭还没吃之前,你也说了!” “我一个做奴婢的都知道,对恩人不说知恩图报,也不能背后捅刀子,可是你呢,你对你们家的恩人,我们家的小姐,处处贬低,处处挤兑,处处恶心我家小姐,这是为什么?” 凤长宁斥责:“你闭嘴!” 她的眼光不断看向凤九负,她害怕他生气,害怕她在弟弟心目中的长姐变成了市井泼妇的样子。 禾苗才不闭嘴,在我的纵容之下,他说话更加大声:“我闭嘴,我闭什么嘴,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若没做亏心事,你若没说这些话,任凭我怎么诬陷,你也是清白的。” “更何况现在你的弟弟已经听见你说话了,你有本事说,你倒是没胆子承认,你真是一个小人,枉我家小姐,对你们有救命之恩,你们简直不配。” “小姐,我们走,看到这些身份尊贵的人,行着小人的事儿,真是晦气!” “大胆……” “长姐!”凤九负已经走到凤长宁面前,冰冷的声音打断她:“身为凤家嫡长女,教导凤家弟弟妹妹,凡事要以凤家门楣作为考量。” “更要有身为世家女子的风度,您,今日所言,所行,犯了大忌,请向三皇子侧妃姜回道歉!” 我心里喝彩,不愧是公正不阿的大理寺卿,在听到她长姐对我的诋毁,尖酸刻薄,既然让他长姐给我道歉。 难道这就是叶华夏口中所说的,活久见,只要活得够久,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见着,什么狗屁叨叨都会碰见。 凤长宁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说出这样的话,露出错愕的神情,张口就行狡辩之语:“九郎,我并没有说她,你不要被她迷惑,不要被她骗了。” 凤九负站在他长姐的面前,要说之前的声音冷得如雪,现在的声音就冷得如冰渣子:“长姐,我来至此,她未对我说过一句话,我如何被她迷惑,我如何被她骗!” “倒是我远远的站,听到长姐不少话,我不相信,我敬重尊敬的长姐,会变得如此尖酸……” “我道歉。”凤长宁不等凤九负把话说完,脸色大变打断他的话:“九郎,长姐为自己的失语去道歉。” 凤九负对她拱手行礼:“多谢长姐!” 凤长宁害怕她唯一的弟弟对她失望,害怕她不再尊重她,只得忍气吞声,对我走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下,向我道歉:“抱歉,三皇子侧妃,我最近因为我的孩子们的学业问题,心情有些差。” “口无遮拦的些,我是无心的,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往后,这些事情,不会再发生!” 我笑的温柔:“原来平远侯夫人是因为自己孩子的学业问题,导致的心情不好,中午给了我一顿,刚刚给了我一顿。” “没关系,我三嫁是事实,被人私底下说是狐狸精,浑身散发着勾人的狐骚味,也是常有的事儿,我无所谓,我不在乎,也谈不上原不原谅,更谈不上会不会往心里去。” 凤长宁仗着自己背对着凤九负,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她使劲的瞪了我一眼,咬着后槽牙的言语故作温柔:“三皇子侧妃娘娘,切勿如此说,今日是我不对。” “你也是当母亲的人,以后你的孩子出生,若是学业有误,还是比我还要焦躁!” 自己犯的错推给孩子,拿孩子出来让我原谅,这就是叶华夏口中所说的,道德绑架! 我一手端着汤婆子,一手摸着小腹,视线越过凤长宁,落在了凤九负脸上,扬起嘴角:“不劳平远侯夫人操心我的孩子会不会学业有误,我孩子他爹,是一个聪明人,无论读书,还是武艺,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儿女随爹,我相信我的孩子生出来,不会让我像平远侯夫人一样,因为一点学业的问题,救起无辜的攻击,一个怀了三个月身孕的人!” “你……” “哦,对了!”我压根不让她说话:“平远侯夫人,我认识花洲书院的山长,你的孩子学业不行,要不我书信一封,问问山长收不收学生,把你的孩子送过去,好让你省心省心?” 凤长宁磨着牙:“不用了,谢谢!” 我嘴角扬起一抹笑:“不用客气!” 我孩子亲爹在这,我说我的儿女以后会随他,瞧他紧闭着薄唇,冷冽的双眼,就跟我欠了他好几千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凤长宁为了在凤九负面前做一个好长姐,压了一口气,愣是没有在反驳,而是转过身,温柔的问凤九负:“九郎,冷了吧,快点回院子,我让人煮了热汤,炖了菜,快去用一些。” 凤九负向她微微点个头,“长姐先回,我马上就回!” 凤长宁想和他一起回,但是他让她先回,她不得已,带着她的丫鬟婆子,往自己院子走去。 凤九负在她走后,一个跨步来到我面前对我拱手:“侧妃娘娘,长姐无意冒犯,还请你原谅,莫往心里去!” 他站在台阶下,我站在台阶上,我比他高一些,看着他有些居高临下的垂着眼眸,“凤大人,你这么急于替你的长姐道歉,你是害怕我这只毒蛇猛兽,伤害你的长姐对吧?” 凤九负缓缓抬头望我,倒也坦荡:“是,姜回,我长姐冒犯你,我让她向你道歉,我代她向你道歉,我不希望她出事,不希望她被你所伤!” 我呵笑出口:“俗话说的好,了解自己的,不一定是枕边人,而是死对头仇家!” “以前我嗤之以鼻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原来了解我的人,是凤大人你!” “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的长姐几番三次挑衅我,你就该知道,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不过你放心,我给你个面子,我不会要她命,我只会让她受伤,让她痛!” 第189章 逮到机会就去干人去杀人 凤九负听到我的话,眸子发沉,声音发紧:“我长姐无意,你想伤她哪里,我可以代她受过!” 我欠起嘴角,讽刺道:“一次两次叫无意,三次四次叫有意,叫蠢!” “她这么有意,又这么蠢,你觉得是凭什么,凭她有一个尊贵的出身,凭她知道,无论她惹什么祸,都有你这个弟弟和她的家族兜底?” “凤九负,你知我置身于烂泥中,浑身脏透了,你就应该更加约束好你的姐姐。而不是让你的长姐来挑衅我之后,你替她受过。” “姜回……” 我打断凤九负低声的叫:“请叫我三皇子侧妃娘娘!” 凤九负手指圈拢握紧:“抱歉,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长姐。” 我点头:“好啊,你好好看住你的长姐,千万不要让她落单了,禾苗,我们走!” 禾苗扶着我,冲着凤九负微微屈膝,张口小嘴叭叭:“凤大人,我家小姐没有错,下雪了,我家小姐出来看雪,没有招任何人,没有惹任何人。” “您的长姐,大晋第一世家的嫡长女,平远侯夫人,张口闭口狐狸精狐狸精,张口闭口狐骚味狐骚味,指名道姓的说我家小姐。” “虽说我家小姐救了你,你们家也付了银子,但救命之恩大于天,有教养的世家小姐,绝对不会说出这么失礼的话。” “就连我这个小小的奴婢,一天学堂都没上,一个字都不识,我也知道礼仪廉耻,我也知道对待救命之人不该如此!” “更何况,我家小姐肚子里还有孩子,您的长姐,更是张口闭口,诅咒我家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能平安降生!” 凤九负瞳孔一缩,视线落在了我的小腹上,我直接转身,拉着禾苗就走。 跨过门槛,我一松禾苗:“关门!” 禾苗直接砰一声,把门关上了,阻断了凤九负盯着我的视线。 禾苗随我一起回房,房间里燃烧着火焰,虽然不是温暖如春,倒也比外面暖了不少! 我脱掉了披风,禾苗抖了一下,披风上的雪落在地上,融化掉。 禾苗碎碎念,“这个雪不知道下多久,雪水顺着屋檐流下来,明天屋檐上就会有冰锥子。” “小姐,明天你要出门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得把奴婢叫上,屋檐上的冰锥子掉下来砸到人很危险。” “奴婢小时候还没有被卖,在乡下就听闻,又一个成年人,被屋檐上的冰锥子掉下来,直接砸死了。” 我往床上做的动作一顿,转瞬之间,落坐下去,对禾苗招了招手。 禾苗把我的披风摊在衣架上,走了过来,弯着腰:“怎么了小姐?” 我压低的声音:“你不是说,想知道怎么让凤长宁腿断吗?” 禾苗眼睛一亮,忙忙点头:“是的是的,小姐,奴婢想知道。” 我对着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声,禾苗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听完:“小姐,奴婢这就去。你等着看好了。” 我连忙阻止她:“不着急,不着急,泡个脚再去,用泡脚水。” 禾苗应了一声好勒,去打洗脚水。 我要和她一起泡,她让我先泡。 我泡完之后上床,她把汤婆子塞到我的脚下,自己在水盆里加了些热水泡了脚。 泡完脚之后的她,穿上了衣裳,把水倒进桶里,拎了出去,找个地儿慢慢的流,做冰锥的去了。 出门在外,房间冷,被子厚,为了让禾苗不得风寒,夜晚她睡在我脚头边。 两个人的被窝,比一个人的被窝暖,比一个人的被窝好睡。 一夜无梦,睁开眼睛醒来,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裤棉裙,推开窗子,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停了,雪厚漫过脚踝。 禾苗早已起床,早膳都烧好,我爹也已经起来,洗漱好,穿着墨色宽袖大袍,披着白色披风,在院子里踩雪。 我洗漱好出去,我爹正好踩雪正厅,看我裹的厚,点了点头。 早膳过后,皇上身边的太监过来传皇上口谕,一个半时辰之后踏雪狩猎,文武百官跟随,文武百官家眷可去营地观赏。 所谓营地,就是帐篷,行宫的人,在狩猎场,扎的帐篷。 皇上不是住帐篷,皇上是住龙辇,整个龙辇抬到营地的。 皇上说一个半时辰过后踏雪狩猎,就是一个半时辰给我们准备东西,让我们这些人先去营地。 禾苗力气大,把被子用绳子扎紧,把馒头肉酱放在木桶里,扛着些没烧的木炭,给我拿了两双棉鞋,还把她昨天晚上弄的两根冰锥子放进木桶里。 她手上拿了,背上扛了,脖子上挂的东西,是拿的最多的东西的人。 禾苗的忠心耿耿,以及扛的这么多东西,惹的路上其他人眼中纷纷闪过妒忌。 去营地,不能有马车,从行宫靠两条腿走过去,大约六里地。 文武百官的家眷们,带了丫鬟仆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要把她们想带的东西都带过去,还是有一点困难。 禾苗一个人就拿了她们好几个丫鬟仆人拿的东西,她们当然羡慕嫉妒。 当然这不是主要,主要的是我走累了,禾苗把她手上拎的东西给银砾,她还能抱着我走。 她天生力气大,抱着我走跟玩儿似的,惹的其他夫人小姐纷纷好奇:“回侧妃娘娘,你的丫鬟,真是好啊,我的七八个仆人和丫鬟,没一个比得上你的,从哪里买的呀?” “是啊,回侧妃娘娘,你是会调教的,怎么调教,教教我们呗,有这么个小丫鬟,可是省了不少心。” “对呀,对呀,回侧妃娘娘,你是怎么调教小丫鬟的,抱着你健步如飞,玩儿似的。” “放眼天下,就算是七尺男儿,抱一个女子,也不能如她一般,像个没事人似的!” 我面对众人的询问,拍了拍禾苗,让她放慢脚步,对其他走在雪里的夫人们道:“各位夫人真是抬举我了,我这个小丫鬟,从小就是力气大,我没调教,就是每天让她吃饱。” “至于从哪里买回来,我也不晓得,打从我懂事开始,她就是罪妇沈知意送过来给我的。” 众位夫人一听沈知意,又听我小时候吃不饱喝不好,立马把话题岔过去:“原来是这样,天生力气大,那是调教不来!” “不过,六里路也不远,咱们加把劲,走快一点,马上就到了。” “是啊,是呀,又不是第一次跟皇上出来,之前也跟皇上出来过几次,这条路,都走好几遍了。” “还好还好,满山雪景,倒是好看的紧,看看玩玩,就到了!” 都是人精,都怕惹一身骚,但有不怕死的凤长宁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她的弟弟,让她对我道歉的事情。 她加快步伐,来和禾苗走的并列,张口话里话外指责我,讽刺我,警告我。 “都说怀孕三个多月,胎已经稳了,胎稳就要多走些路,等十个月之后,才好生养!” “不若,吃了躺着,躺起来就吃,回头肚子的孩子太大,容易难产,好不容易来的富贵,一下子就没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凤长宁三个妹妹跟在她身边,拉她的衣袖都阻止不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禾苗本来是抱着我,我搂着她的脖子,依靠她的怀里。 因为凤长宁禾苗直接让我坐在她的臂膀上,面对着凤长宁,带着居高临下的垂眸:“以前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还不相信,狗跟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象牙呢?” “现在我相信了,有些人啊,就是满嘴喷粪,就是忘性大!” 凤长宁眼神闪烁着恶毒的光,完全不理会我的言语,笑语盈盈:“唉呀呀,回侧妃娘娘,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三嫁,都快过了二十,才有了第一胎。” “按理说,才怀了三个月身孕的你,应该在府中静养,而不是跑来冬猎场凑热闹!” “三皇子去了银川,为国为民为皇上,你肚子里是他唯一的孩子,若是因为你凑热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对得起三皇子?” 哎哟喂! 凤长宁一夜之间,这嘴巴又重新被人教过了一遍,说起话来一套一套。 每一套都在指责我不懂事,每一套都在说我不把肚子里的孩子放在心里。 天哪,她若早这样犀利,昨天晚上也不会被她弟弟押给我道歉。 我抽出帕子,在空中掸了一下:“多谢平远侯夫人好意提醒,我之所以出来呢,是因为三皇子给我家书,让我出来。” “让我出来,为什么呢,是因为他无法侍奉在皇上左右,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的血脉,能靠近皇上,代替他在心里侍奉皇上左右!” 凤长宁没想到我轻轻松松化解她的讥讽之语,扔前后左右夫人们看她的颜色变了又变。 她自己的脸更是乍青乍白,没料到她搬出三皇子指责我,我搬出三皇子回敬回去! “不过,还是要谢谢平远侯夫人的好意!”我扬起声音又脆又响:“凤家的小姐们,你们有这样的长姐,真是你们的福气!” “等此次冬猎过后,回京城里,我就让人在京城各处,好好向世人说说你们的长姐,真是太好了,不愧是大晋第一世家的嫡长女,对我这个三皇子侧妃,都关怀备至,操心不断。” 凤长宁压了一口气:“回侧妃娘娘客气,三皇子和我的夫君,还有我的弟弟,我的父亲同朝为官,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值得你出去向世人说。” 她的言下之意,我敢出去败坏她的名声,她就跟我没完没了。 我的言下之意,你今天对我所作所为,等我回到京城,我就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小鸡肚肠,忘恩负义,徒有其表。 我挑衅的翘了翘嘴角,没在接她的话,让禾苗把我举得更高了,看得更远了些,快到营地了。 凤长宁被她的三个妹妹拉走了,她的三个妹妹倒是懂规矩,拉她走之前还向我点头致意,眼中带了歉意。 她们和凤九负一样,无论她们的大姐做了什么,她们始终站在她大姐那边。 哪怕对别人满怀歉意,哪怕知道不是别人的错,是她大姐的挑衅,她们也站在自己大姐那边。 这叫什么? 这叫同仇敌忾! 这叫一个名门望族的团结一致。 只有团结一致,一个名门望族世家才能永世流传,成为大家。 帐篷不大,也不小,里面四周是稻草和被褥子,中间是火堆,火堆上架着铁壶,铁壶里是水。 关上帐篷的帘子,就算帐篷很薄,烤着火,也不会感觉到很冷。 禾苗把带来的东西归置好,趁银砾不注意开始削尖她的冰锥子。 本来有一个手臂长的冰锥子,被她削的只有匕首长短,非常尖细。 削完之后,她就用棉布包起来,放在自己的袖笼处,天冷不用担心会化。 这块营地目前都是女眷居多,我带禾苗出去观察地形。 观察完地形,我们回到了帐篷里,喝了热水,一个半时辰就过去了。 皇上携文武百官皇子们去打猎,我们这些文武百官的家眷和后宫的妃嫔们要在皇后的率领之下过去,看他们的英姿。 女眷或者妃嫔们想要一起去打猎的也是可以,只不过都是大家闺秀,养在深闺里,没有人去献这个丑,出这个头。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文武百官和皇子们都会打猎,有些骑术不行,箭法不行的,腿脚功夫不好的,就留在了原地。 原地升起了火堆,一个两个好几个,每个火堆的火,都烧的旺盛,站在火堆旁,完全感觉不到冷。 皇后带着揽月公主夕夫人坐在龙辇里,招了不少朝中重臣的夫人们陪她们,我也在其中。 皇后大约是一边招揽着我和我爹还三皇子,一边还想着让自己的女儿揽月公主嫁给凤九负,对凤长宁姐妹几个很是客气。 不是上好的茶,就是上好的点心,凤家姐妹几个在皇后面前不敢造次。 茶水喝多了,就要如厕,凤长宁去如厕去了,她前脚走,我后脚看了一眼在龙辇外的禾苗。 禾苗直接跟了过去,没过多时,如厕的方向,传来一声凤长宁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第190章 来呀,互相伤害 凤长宁痛呼的惨叫震耳欲聋,坐在龙辇上的皇后站起了身:“这惨叫声,听着有些耳熟,有些像平远侯夫人啊。” 凤家二女儿跟着站起身来,忙不迭恭敬的说道:“回禀皇后,是像家姐的,臣妇过去看看!” 皇后摆手:“快去快去,听着声音,怕是滑摔跤,磕到哪,碰到哪了。” “菊姑姑,跟着一块去,明公公,去把太医喊过来。” 皇后一声令下,她贴身伺候的姑姑跟着凤家三姐妹一起下了龙辇。 身边的公公去喊太医了,我随着重臣和皇室宗亲的家眷跟着站了起来。 她们纷纷开口道:“天寒,雪厚,道滑,平远侯夫人,也许不小心摔了,都是娇贵的身子,摔一跤,可不就得发出这么大声音叫喊,皇后莫要担心。” “是啊,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臣妇家的那个小丫头,一不小心磕到了头,叫的比平远侯夫人还大。” “臣妇过去一看,没有破皮,没有红肿,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她就是扯着嗓子大喊,虚惊一场!” 揽月公主坐不住了,在众位的夫人家眷们的说话之中,噌的一下起身:“母后,我也去看看。” 皇后眼睛一斜:“本宫已经派菊姑过去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揽月公主撇了撇嘴,重新坐下来,不高兴,生气。 她想嫁给凤九负,先讨好凤长宁,皇后是想让她嫁,但她是皇室嫡公主,不想让她横冲直撞不值钱的去讨好别人。 夕夫人张口安慰揽月公主:“揽月,凤家三姐妹已经去了,还有皇后身边的贴身菊姑姑,平远侯夫人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的。” “咱们坐在这里,慢慢的等,慢慢的瞧就是了,来来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点心,皇后特地让人给你做的,尝尝看?” 揽月公主对任何点心都没有兴趣,还是给她姨姨一点面子,拿了一个点心在手上。 皇后一扫众人:“都站着干嘛,坐下坐下,该吃吃,该喝喝,该聊聊。” “本宫相信在这猎场是不可能有任何贼人进来的,所以不必担心平远侯夫人,她不会有事的。” 皇后话音落下,我们这些人还没有坐下,外面就传来了惊呼声:“天哪,平远侯夫人受伤了,这脚怎么满是血?” “这是怎么了?遇见什么了,好好的,怎么这么多血?” “可是摔到哪里,碰到哪里了,那边有什么,这么严重?” 皇后一听见血了,坐不住了,直接下了龙辇过去看。 她都下去了,我们这些重臣夫人和皇室宗亲家眷们自然而然不可能在上面呆着,跟着陆续就下去了。 我下去就看见禾苗抱着凤长宁,身旁跟着凤家其他三位女儿,以及她们的丫鬟仆人还有菊姑姑。 凤长宁裙摆和右脚满是血,脸色苍白,紧咬牙关,承受痛楚。 禾苗把她抱过来,放在火堆旁的小凳子上,刚欲开口,不料…凤长宁从小凳子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手指着禾苗:“皇后娘娘,你要为臣妇做主,三皇子侧妃姜回身边的丫鬟伤了我!” 凤长宁此言一出,镇国亲王府的女眷们和夕夫人,满目震惊,担心的望着我。 仿佛在说,我的小丫鬟怎么这么不懂事,去伤平远侯夫人,怕不是疯了吧? 其他女眷们的眸子刷一下也看向了我,她们不是担心,是看好戏的眼神。 皇后眉头一皱,侧头望我:“姜回,你的丫鬟伤了平远侯夫人?” 我走了出来,不急不缓向皇后行完礼,反问道:“回禀皇后娘娘,我不明白,我的丫鬟为什么要伤害平远侯夫人呢?” 我的反问不光让众人一愣,皇后也是一愣,随即笑问:“是啊,平远侯夫人,你喝多了茶水,去如厕,姜回丫鬟也去如厕,两个侧房不同,难不成你们还为了抢一个侧房,她伤了你?” 皇后的问话,逗笑的其他夫人们,夫人们拿起帕子,遮住了上扬的嘴角,压住了笑意。 凤长宁脸色苍白如雪:“皇后娘娘,臣妇没有说谎,臣妇去如厕,脚下一滑,摔倒,正好碰见三皇子侧妃姜回的丫鬟。” “她的丫鬟冲过来扶我之际,拿凶器割伤了我的脚踝,让我的脚踝,血流不止,有我的丫鬟作证,请皇后娘娘为我做主!” 皇后笑容一敛,目光看向凤长宁身边的丫鬟,威严的问道:“是这样吗?” 丫鬟一下子就跪在了雪里,磕巴道:“是是是这样,我家夫人摔倒之后,三皇子侧妃娘娘身边的丫鬟冲过来之后,我家夫人就发出了惨叫。” 禾苗立马手一指凤长宁和她的丫鬟:“你们主仆含血喷人,我是看到有人摔倒,我就过去查看,想着能帮就帮一把,没想到,看到平远侯夫人脚受伤。” “我想着我力气大,赶紧抱她找大夫,我就把她抱起来,抱起来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怎么到皇后娘娘面前,就变了嘴脸呢?” “皇后娘娘,奴婢是一个丫鬟不假,但是奴婢是做好事,不想她在雪地里坐着痛呼连连,把她抱离雪地来到火堆旁,她这样恩将仇报,简直丧心病狂,有为一个世家女子的教养!” 镇国亲王府沈知安的夫人开口:“皇后娘娘,我不偏袒谁,我说句公道话,平远侯夫人刚刚被三皇子侧妃姜回丫鬟抱回来之事,是大家有目共睹。” “若是一开始,平远侯夫人就知道这个小丫鬟心存歹心,又怎么可能让她抱?” 沈知安夫人一说,夕夫人也跟着开口:“是啊,皇后娘娘,一个小丫鬟,跟平远侯夫人近日无冤,远日无仇,伤害她做什么?” “而且,如厕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相当于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是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人?” 其他夫人也道:“是啊,是啊,平远侯夫人,你是不是疼的有些昏了头,不小心被石头硌了,不小心被树杈子划伤了,赖在一个抱你的小丫鬟身上!” “小丫鬟力气大,是咱们有目共睹的,她要伤你,我觉得凭她的力气,一下子就能扭断您的脖子,没必要伤您,还要抱您回来。” 凤长宁见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她,气得脸白脖子粗:“皇后娘娘,我是被她抱回了不假,我不是心甘情愿被她抱的,我是害怕她对我再有伤害,故意让她抱的!” “她伤了我,凶器要么在身上,要么就被扔到四周去,找…一定能找到!” 我冷着声音问:“平远侯夫人,你说我的丫鬟禾苗是伤害你的凶手,凶器就在她身上。” “好,我多说什么都无益,她多说什么就是狡辩,我就问你一句,若是在她身上找不到凶器,若是你真的冤枉她,你该如何?” 凤长宁瞪着我:“我怎么可能冤枉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做主人的,一清二楚!” 我冷哼一声:“我这个做主人的一清二楚,平远侯夫人,你们凤家的教养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过不去,昨天和今天在来的路上,在延迟上羞辱我就罢了,现在又来诬陷我的丫鬟?” “怎么,你的弟弟凤九负凤大人,前些日子,差点死了,是我救的,你觉得我曾经出生卑贱,救他一命,是对他第一世家公子的名声玷污吗?” 我此言一出,凤长宁脸色白的都不能看了,大寒天的冷汗津津。 其他人更是唏嘘:“什么,前些日子,凤大人奄奄一息,连太医都救不好,原来被三皇子侧妃救了,救命之恩大于天,怎么变成了诬陷?” “哪有这样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分身份卑贱,平远侯夫人,您这是干嘛呀?” “怎么之前没听说过,就知道凤大人太医束手无策,他在家几天,病情就有所好转,原来是三皇子侧妃救的。” 皇后眯着眼睛审视的问我:“姜回,你懂医术?” 我恭敬坦荡的回皇后:“回禀皇后娘娘,我打小养在深宅,看的书杂。” “后面嫁给了齐思渡将军,为了能帮助他,我又看了几本医术,跟军中的军医学了几天,略懂药理。” “而后回到京城,找到了几本医书孤本,研究了一下里面的古药方。” “之前听闻凤大人太医束手无策,恰好我在医书中,看到如此案例,想着凤大人是皇上的爱臣,又是凤家独子,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不能让他如此年轻就死了!” “我配置了药,拿过去,想着孤注一掷,死马当活马医,凤老爷子也是同意,没想到,天佑大晋,不能让如此忠臣就此消亡,药灌下去之后,他便退了烧。” “但我不知道,为何平远侯夫人不承认我救了她弟弟,处处跟我作对。” “从昨天下雪到现在,有好几个人可以证明,平远侯夫人辱骂我。” 在场所有人看凤长宁和凤家其他女儿的颜色都不一样。 特别是昨天下雪玩雪,以及今天路上听到凤长宁对我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夫人们,她们张口了:“皇后娘娘,三皇子侧妃所言不假,昨儿刚下雪,大伙都稀罕的不行,出门玩,平远侯夫人这张嘴张口闭口就是,什么三嫁,什么狐骚味!” “不止,她还说,三皇子侧妃,怀了身孕,就应该在家里呆,不应该来凑凑热闹,小心孩子没了,三皇子要回不来,就绝后了。” “还说什么,还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平远侯夫人还说,卑贱的人就是卑贱,无论换几个娘,嫁几个人,哪怕嫁的给皇家,都上不了台面!” 说最后面话的是赫连侯府夫人苏婉茹,我曾经的合作者,弄掉赫连决和姜沁儿最佳帮手。 按照大晋的从母法,我娘是家奴卖身为舞姬,下九流的人卑贱的身份。 我的身份就卑贱,可是我认了沈知意为母亲,就算她现在疯了,但她依旧是嫡女身份。 然后我又以一品诰命夫人嫁给了沈青临,变成了妾,被皇上亲自提了位份,成了三皇子侧妃。 现在又怀了身孕,我是正儿八经的黄家人,哪怕是一个侧妃,也是皇家人。 我若不是侧妃,不是皇家人,凤长宁说我上不了台,说就说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我现在是皇家人。 她说我上不了台面,就等于说整个皇家上不了台面,这不是在打我的脸,这是在打整个皇家的脸。 皇后脸色冷了下来,满眼审视的望着凤长宁,仿佛她就是那十恶不赦的罪人。 凤家二女儿连忙道:“误会误会,肯定有误会,我长姐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大伙是不是听错了?” “三皇子侧妃娘娘,你是我们家救命恩人,你对我们家的恩情,我们一直铭记在心,我长姐不可能说这样的话,有的时候在骂身边的丫鬟不懂事,您正好在,可能听岔了。” 凤家三女儿跟着急道:“是的是的,三皇子侧妃娘娘,我长姐身边的丫鬟仆人,做事毛毛躁躁,怎么也教不好,怎么也打不好,怎么也骂不好,但毕竟跟在身边久,又不好把她给发卖了,就留在身边,有的时候说话,对她说的。” “不是对你说的,你别误会,还有其他夫人小姐们,你们也别误会,我们凤家家规森严,断然不可能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就说凤家的姑娘们有着团结的,凤长宁就凭有人兜底,才会如此不断的挑衅我。 可惜,今天这事儿已经出来了,还是我一手操纵,我就不会让她善了。 我缓缓跪地,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平远侯夫人执意说是我的丫鬟伤了她,有凶器,那就请皇后娘娘,让菊姑姑搜身,在派人,去平原和夫人受伤的地方,查找凶器。” “若是查到凶器,证明平远侯夫人是我的丫鬟所伤,她受伤流一碗血,我和我的丫鬟就十倍还给她,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当然,若是找不到凶器,还请皇后娘娘为我们做主,问她到底是何居心,要诬陷我的丫鬟,诬陷我!” 第191章 来吧,自己对自己捅刀子吧 我的话音落下,禾苗也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身旁,向皇后喊冤:“皇后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奴婢如厕,看见平远侯夫人跌倒,是不忍她在这寒雪中再受到伤害,去救她,去抱她,她去恩将仇报,往努比身上泼脏水,求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还奴婢一个公道!” 皇后身为国母,率领后宫妃嫔文武百官的家眷们在这里等皇上冬猎凯旋,若是出现什么差错,只能说她这个皇后无能。 沈知安的夫人也站在了我的旁边,向皇后行礼,表明她和我一道:“皇后娘娘,姜回虽然不是我家王爷亲外甥女,但是她是认了沈知意为母亲的女儿,沈知意虽然不懂是犯了法,降为平民,在守陵,但她出生嫡女高贵,是不可否认的。” “姜回现在的名字,写在皇家册上,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人,现在平远侯夫人说她的丫鬟伤害了她,换言之说,她的丫鬟听命于她,就是她指使丫鬟去伤害她。” “平远侯夫人是朝中重臣夫人,又是第一世家凤家嫡女,这一件事情,必须要查清楚。” “我身为镇国亲王府现在的王妃,我不偏不倚,恳请皇后娘娘查清,若真是姜回丫鬟伤害平远侯夫人,就按照她口中所说,如何伤害十倍还回来。” “若不是她的丫鬟伤害,是平远侯夫人蓄意诬陷,那就让平远侯夫人,在自己的伤口上再划上十刀,以示公平!” 镇国亲王府现在沈知安做主,他既是大晋的元帅又是亲王。 我和我爹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为了以后竭力的帮助了他们,这些年来,他们为了感谢我和我爹,一直和我们交往密切。 沈知安的夫人为我说话,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我的算计之中。 夕夫人在此时也开口了:“皇后娘娘,镇国亲王妃说的没错,平远侯夫人也不是小孩子了,要为自己说话负责任。” 苏婉茹也跟着道:“是与不是,皇后娘娘查过就知道,平远侯夫人要是真的被三皇子侧妃的丫鬟所伤,必须要严惩。” 一直冷着脸,眸子审视深沉没有说话的皇后,目光落在了凤长宁脸上,张口尽显威仪:“平远侯夫人,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是姜回身边的小丫鬟,伤了你的腿脚?” 凤长宁大概是太想把我这个身处在烂泥里的人,整个身子都踩在烂泥里,她一咬牙回敬着皇后:“回禀皇后娘娘,就是三皇子侧妃姜回身边的这个小丫鬟伤了臣妇,请皇后娘娘为臣为做主,查找凶器!” 皇后点了点头:“可以,那么若是找不到凶器,证明不是她所为,平远侯夫人又该如何?” 风长宁脱口而出:“不可能,就是她,我感觉到她拿了凶器,刺伤了我的腿脚!” 皇后声音冷了几分:“凡事都有一个万一,凡事都有一个例外。”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件事情本宫出来,本宫不想让皇上知道,但需要公平公正。” “三皇子侧妃姜回已经说了,若是她的丫鬟所为,你受什么样的伤,她和她的丫鬟十倍受回来,反之,你再十倍受一次,行,本宫就查,不行,就是你冤枉她!” 皇后不愧是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公平公正,让凤长宁自己说出惩罚。 这样一来,无论是凤九负,还是凤老爷子知晓之后,都没有话可说。 就算皇上知道,也无话可说,毕竟冤枉人这事儿,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张口来是会要人命的。 凤长宁被皇后的言语弄得一愣,她的三个妹妹频频向她使眼色,告诉她算了算了,根本就不是人家所为。 凤长宁像看不见她三个妹妹的颜色一样,不知道对我哪来这么大的仇恨,非得置我于死地不可:“好,请皇后娘娘派人查证,若找不到凶器,证明不了不是三皇子侧妃姜回丫鬟所伤的我,我便在我的腿脚上再划十刀,以示歉意。” 她如此掷地有声,信心满满,皇后声音一沉:“好,为了公平起见,菊姑姑,金侍卫,凤家二姑娘,镇国亲王妃,你们几个一起,过去找凶器。” 被点到名的几个人,齐唰唰的向皇后行礼应了一声是,就过去查找去了。 夕夫人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我膝盖上的雪,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向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告诉她我没事儿,不要紧的。 凤长宁被她另外两个妹妹扶了起来,太医也过来了,直接给她看右脚。 她身边的婆子丫鬟围城一个墙,唯独面对皇后那边没有围。 我借着皇后的光,正好能看到她的右脚,她的右脚已经被鲜血染红。 禾苗下手够重,够干脆,够利落,她的右脚踝后方被利刃穿透了。 一个大的血窟窿只往外冒血,地上已经滴了好大一滩子血。 真是难为凤长宁这么一个世家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还能有精神大声的指责我家禾苗。 明公公给皇后搬来了椅子,拿来了软垫,又扛来了屏风,遮住了寒风。 皇后坐在椅子上,旁边是火堆,手上是汤婆子,身上盖着厚重的狐裘,整个人雍容华贵,严肃尊贵异常。 等太医把凤长宁脚后跟的伤包扎好,菊姑姑,凤家二姑娘,沈知安的夫人她们一起返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她们身上,见她们两手空空,没拿什么东西回来。 皇后开口问:“几位,可是找到凶器了,拿出来,让本宫瞧瞧?” 菊姑姑率先开口:“回禀皇后娘娘,没有找到什么凶器,只看到了一堆血,以及一堆乱石,奴婢让人把乱石捧回来了。” 菊姑姑话音落下,一个小宫女,手捧着凹凸不平,大小不一,尖?不同的满是血凉飕飕石头上前给皇后看。 凤长宁直接道:“不是这些石头,弄伤我的,是又尖又细的东西!” 皇后点头:“这些乱石不是凶器,先到一旁去,凤家二姑娘,你可发现什么?” 凤家二姑娘上前,垂目恭敬:“回禀皇后娘娘,臣妇仔细翻看,仔细翻找,凡事有脚印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带血的凶器。” 凤长宁瞳孔一紧:“不可能……” “闭嘴!”皇后一声斥责:“平远侯夫人,你是在质疑你自己的亲妹妹还是在质疑本宫?你的世家规矩就是教你在本宫问话的时候,打断本宫?” 凤长宁再次从小板凳上滑跪下来,诚惶诚恐叩头请罪:“臣妇惶恐,该死,请皇后恕罪!” 皇后冷哼了一声,很不高兴,看向沈知安的夫人:“镇国亲王妃,你可有发现什么?” 沈知安的夫人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妇如同凤二姑娘一样,凡是有人踏过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凶器,除了菊姑姑发现的那一堆石子处,其他的地方,不见任何血!” “就连如厕的地方,臣妇也让人前前后后,拿树棍子,捣鼓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金侍卫跟着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带了六个侍卫,去向更远的地方查了一圈,除了一些冻树枝,坠落的碎冰锥子,什么都没有。” 凤长宁脸色惨白惨白,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唇瓣发抖,不敢相信,什么凶器都没找到。 皇后威严的声音不减,看向给风长宁包扎的太医:“何太医,平远侯夫人脚踝后方,到底是被什么所伤,你可以看出来?” 何太医上前,拱手道:“回禀皇后娘娘,平远侯夫人脚踝后方的大血窟窿,是被尖锐东西所伤。” 凤长宁听到何太医这话,刷一下的目光看向他,犹如在黑暗中看到了光亮,也像渴了几天的旅人看到了绿洲。 她眼中的光亮还没晾多久,何太医停顿了一下,从他的药箱上,拿过两个东西,捧在手心里:“回禀皇后娘娘,这些是从平远侯夫人的伤口里取出来的,请皇后娘娘过目。” 何太医手上捧着小拇指粗细的碎石,一些小碎石,要化不化的碎冰渣子。 皇后看了一眼菊姑姑。 菊姑姑拿过手帕,上前把何太医手上的小拇指粗细的碎石拿了起来擦干净血,双手奉给皇后。 皇后拿过碎石,反复看了一遍,丢向凤长宁:“平远侯夫人,你所谓的凶器,就是这么一个跟小拇指大小差不多的石头?” 石头落在凤长宁面前,她愣愣的看了许久抬头:“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凶器,皇后娘娘,是一个很利的凶器。” “臣妇记得,那个小丫鬟扑过来的时候,手中拿着凶器,一下子按在了臣妇脚踝后方,凶器一下子穿透了臣妇脚踝后方。” “臣妇惨叫了一声,她猛然一拔,手又按了下去,接连两次啊,臣妇不会记错,凶器绝对不是这个石头,不是。” 皇后冷笑:“凶器不是这个事的,你的妹妹,本宫的宫女,保护我们的侍卫,一起去查了,你的意思是,本宫和你的妹妹所有人都偏袒一个小丫鬟?” 凤长宁忙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皇后,臣妇只想要一个公道,只想把这个伤害臣妇的凶手抓住。” “凶器……凶器在她身上,我受伤的地方找不到凶器,凶器一定在她身上,皇后!” 我见她如困兽,张口冷冷提议:“那就搜身,我总共带来了两个丫鬟,两个丫鬟包括我的身都搜,来证明,我们是被冤枉的!” 我如此上道,皇后很满意:“平远侯夫人既然说凶器就在她们身上,那就如三皇子侧妃口中所说的,搜身!” “凤二姑娘,你去搜,免得你的长姐,找不到凶器,又怪罪这个怪罪那个。” “当然你要小心些,三皇子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家子嗣,你千万不要借机,去按她的肚子,去伤害她的孩子。” 凤家二姑娘被架在火上,聪明的她诚惶诚恐:“是,皇后娘娘,臣妇理当小心,不会去碰触三皇子侧妃肚子!” 凤长宁的目光看着我和禾苗。 我解开披风,张开了手臂。 禾苗和银砾学我张开了手臂。 凤家二姑娘来到我的面前,对我微微行了个礼,抖了一下我的披风,确定披风里没有凶器,上手摸我的身。 在众目睽睽注视之下,她上手搜我身的动作很轻很柔,如她所说,她根本就不敢碰触我的肚子。 等她把我的前前后后收完身之后,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凤二姑娘吓了一跳:“你……” 我安抚她:“别担心,我是拿着你的手摸我的肚子,搜身搜全身,我不想留下话柄,不想让你长姐误会我,诬陷我。” 凤二姑娘不想摸我的肚子,我偏要把所有的路堵死,我拿着她的手摸着我的肚子。 她的手有些抖,她在害怕我拿她的手按我的肚子,怕我的肚子有什么闪失,她难辞其咎。 我不会拿我的肚子开玩笑,我拿着她的手在我的肚子上游走一圈,问道:“凤家二姑娘,我的肚子上有凶器吗?” 凤家二姑娘收回手,才回答我:“没有,你全身上下我都搜遍了,不见任何凶器!” 我欠起嘴角:“谢谢,还我清白,麻烦你也还我的丫鬟清白。” 凤长宁惨白惨白的脸色又不好看起来,死死的盯着我,仿佛从我的脸上能盯出什么似的。 凤二姑娘向我再次行礼,开始对禾苗搜身,除了在禾苗衣袖里,怀中,搜出两个大馒头,一个大鸡腿,一个大肘子,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凶器。 凤长宁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得上前撕了禾苗撕了我。 凤二姑娘把搜出来的所有吃食还给何苗,开始搜银砾。 银砾身上除了搜出一个火折子,一小荷包碎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沈知安的夫人噗嗤笑出口:“平远侯夫人,你说三皇子侧妃这丫鬟用凶器伤了你,凶器就藏在她身上,你瞧瞧,伤你的凶器,是这两个大馒头,还是这个大肘子,还是这个鸡腿?” 舒婉茹跟在后面附和:“是啊,是啊,这鸡腿上的肉要是啃了,你可以说鸡骨头是凶器,倒也说得过去。” “但这两个大馒头,一个大肘子,断然不可能成为凶器,所以你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到底是想诬陷小丫鬟,还是想诬陷三皇子侧妃?” 凤长宁摇头,不信,求皇后:“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会感觉错的,是凶器,这很尖锐的凶器,刺穿了我的脚后方,皇后娘娘……” 皇后直接打断她:“平远侯夫人,没有凶器,没有找到凶器,一切是你诬陷她人,来人,给她刀,让她对自己的腿脚再来十刀!” 第192章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皇后娘娘息怒!” 凤家二姑娘带着她其他两个妹妹,随着皇后话音落下,跪在了皇后面前,向她求情:“皇后娘娘息怒,我家长姐最近未睡好,精神不济,有些恍惚,难免脚滑,摔倒,被尖锐的石头划破脚踝后方,跟三皇子侧妃姜回丫鬟没有半点关系。”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我家长姐最近成夜成夜的睡不着,精神不好,有些草木皆兵,误会他人,恳请皇后娘娘息怒,饶过她这一回。” “三皇子侧妃,我家长姐多有得罪,还请您看在她有两个孩子要操劳的份上,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在自己的腿脚之上,划十刀,她受不了这样的痛苦,我们求求您了,我们代她向您道歉,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与她一般见识。” 凤长宁见自己的三个妹妹,为自己求情,面子里子都没有了,苍白的脸,颤抖的身躯,张口要反驳:“不是的,是有凶器……” “什么都没有!”凤家二姑娘猛然一转头,对自己的长姐斥责:“长姐,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脚踝磕在尖锐的石头上,尖锐的石头刺穿了你的脚踝后方,跟三皇子侧妃的丫鬟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要再说,你不要在诬陷她们,快向皇后娘娘和三皇子侧妃请罪,求她们不要怪罪。” 凤家二姑娘凤长乐比凤长宁聪明,理智,看清楚形势,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现在竭力的想保住自己长姐不受十刀之苦,可她的长姐用尽全力拖后腿。 都说长姐如母,在世家里,下面的妹妹忤逆长姐,就等于忤逆母亲,视为不孝! 凤长乐为了自己的长姐,名声都不要了,她的长姐还在执意拖我和禾苗下水。 果真…娇生惯养,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嫁人成为后宅之主的女人,是不知道人间疾苦,是不知道外面像我这种黑心肠的人,比比皆是。 凤长宁浑身微震,紧咬牙关,愣是跪在地上,没有向皇后请罪,也没有向我认错。 那个样子带着屈辱和不甘,仿佛皇后和我一道冤枉了她。 正当我相信皇后会杀鸡儆猴,告诉其他文武百官的家眷,不要在皇上冬猎的时期搞事,揽月公主上前拉了拉皇后的衣袖:“母后,平远侯夫人知错了,您就别让她划自己十刀了。” “她要是在自己的脚踝上来上十刀,她绝对会变成瘸子,当家主母变成瘸子,多惹人笑话啊!” 小公主真是天真无邪,痴情的很。 为了能嫁给凤九负,开始求自己的母亲放过凤长宁,让凤家欠她人情,让凤九负知道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是一个好妻子的人选。 皇后忽略揽月公主,目光扫过凤家四个女儿,威仪不失严肃:“今日之事,本宫再三问过平远侯夫人。” “平远侯夫人执意说是三皇子侧妃姜回身边丫鬟所伤,口口声声说有凶器,有凶器!” “现在凶器也找了,太医也看了,没有任何一样可以证明是三皇子侧妃的丫鬟伤害了平远侯夫人,一切都是平原和夫人冤枉三皇子侧妃的丫鬟,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冤枉别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凤家三个女儿和揽月公主脸色变了,她们都没有想到他们的求情让皇后还要执意惩罚。 对于她们几个而言,她们以为皇后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情搞大了,谁也没好处,她们完全忘记了,皇后今天要把这事儿化了,她这一国之母的颜面就扫地了。 毕竟她给凤长宁无数个台阶下,她都不下,她都执意要搞死我的禾苗。 而我也算准了她,不会善罢甘休,一直在话里话外,否认的挑衅她。 “你们几个也不要求情了。”皇后的目光看向揽月公主:“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本宫不偏袒任何一个人,本宫只用证据和事实说话。” 皇后说完,目光看向金侍卫。 金侍卫掏出自己比手掌大一点小弯刀,双手捧给皇后。 皇后接过小弯刀,把小弯刀从刀鞘里拔出,丢给凤长宁:“平远侯夫人,来吧,做人要言而有信,对着你的腿脚拉十刀,你若不愿,宫刑伺候!” 凤长宁望着自己面前的弯刀,整个人颤抖起来,慢慢的伸出双手。 凤家其它三姐妹在一旁,眼中满是关心,满是担忧,却又不敢造次,不敢再求情,只能把头磕在地上。 她们的额头上沾上了肮脏的雪水,膝盖的裙子被雪浸透了,世家女嫁的好,穿的吃的,用的都好,现在却不好。 所以,再高贵的人掉落尘埃,她也能惹一身的灰,在尘埃中不出去也会像我一样烂在泥里。 凤长宁颤抖的手握住了弯刀,眼底深处迸裂着巨大的怨恨,看向我。 我不知道她对我哪来的这么大的仇恨,不过没关系,既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成了对手仇家,就是你死我活的戏码。 我站着垂眸回望着她,眼神平静,带着挑衅,带着看好戏的催促。 弯刀在凤长宁的手中仿佛有千斤重,重的她慢慢的放下,对着自己的腿脚怎么也割不下去。 是啊,有良好教养的世家女,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里,根本就没有人能伤着她们,哪里需要自己拿刀。 皇后也看出了她下不了刀,张口叫道:“菊姑姑,上去帮她一把。” 菊姑姑应了一声是,上前,弯腰,蹲在了凤长宁面前,掀开她的棉裙,露出她的左脚。 握着她握弯刀的手,移了刀的位置,向下一压,一拉,顿时之间血流如注。 凤长宁发出一声痛呼惨叫。 凤家三姐妹担心的叫喊:“长姐……” 凤长宁握着刀的手要松,菊姑姑根本就不让她松,握着她的手移了一个方向,压着她的腿脚,又拉了一刀。 就在这时,皇后看向了我。 我对上了皇后的目光在菊姑姑帮忙下第三刀时,缓缓张口道:“皇后娘娘,凤家二姑娘说了,平远侯夫人最近休息不好,精神不济,患得患失的,容易看花眼,按错了,误会是我的丫鬟伤了她。” “她被拉了两刀,受到了惩罚,其他的八刀就算了。” 皇后眼中浮现满意的神色,她惩罚了,杀鸡儆猴了,但也不能太过,毕竟凤长宁背靠凤家,夫家平远侯,还有七个妹妹,嫁的非富即贵都好。 皇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身边的人连忙把她腿上的狐裘拿开,她抬脚来到凤长宁面前:“平远侯夫人,三皇子侧妃大气,不与你计较,你也不能小气了,剩下的八刀免了,你向她道个歉,这事儿就过了!” 风长宁疼的受不了,变得识时务者起来,跪在皇后面前垂着头:“多谢三皇子侧妃,不与我这个糊涂的人计较。” 我浅笑盈盈道:“平远侯夫人客气了,误会解开就好,以后我看到您,我不但退避三舍,我还让我的丫鬟退避三舍,绝对不会冲撞您!” “当然,各位在场的夫人们,你们也要多多和你们的丫鬟说说,下回碰见什么人摔跤,可千万不要殷勤的去扶,去抱,不然惹一身骚难洗!” 在场的文武百官家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开口说话。 倒是沈知安夫人,现在的镇国亲王妃,用帕子掩了一下嘴角,开口了:“我家回儿说得对,本来是好事儿,扶一下,抱一下,不说得到赏赐奖赏了,至少得一句谢谢。” “没想到,现在谢谢没有,脏水泼一身,弄了半天是平远侯夫人最近没休息好,精神恍惚所致。” “正好太医在这,我斗胆恳请皇后娘娘,让太医给平远侯夫人多开一些安神补脑,醒目的药,让她好好补补脑子,醒醒目,下回脑子要清楚,眼睛也要清楚。” 皇后一挥手:“准了!” 沈知安夫人:“谢谢皇后娘娘,回儿,还不赶紧谢谢皇后娘娘。” 我屈膝:“儿媳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挥起的手落下一抬:“免礼!” 沈子安夫人又道:“皇后娘娘,回儿,怀了身孕,这天寒地冻的,刚刚又受了惊,不好在这里等她的爹回来,臣妇携同家眷送她回行宫那边吧。” “毕竟才三个月,三皇子还在银川,她这要是有什么闪失,三皇子还不得伤心死啊。” 皇后娘娘眸子闪了闪,默了片刻:“还是镇国亲王妃想的周到,那你就带她先回去吧,本宫在这里等皇上冬猎凯旋归来。” 我和沈知安夫人齐刷刷的像皇后谢恩:“谢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凤长宁一眼,转身拉着揽月公主,带着自己的妹妹夕夫人,重新回到龙辇之上。 我让禾苗和银砾把东西去收拾收拾,怎么带来就怎么带回去。 沈知安夫人带着镇国亲王府一大家子女眷,孩子,和我一起走。 边走我边向她道谢:“多谢大舅母今日直言相救!” 沈知安夫人扶着我:“谢什么谢,你我是一家人,镇国亲王府前些年要败的时候,所有人都离我们远远的,只有你和你爹对我们依旧,你们父女二人的这份恩情,镇国亲王府一直铭记在心。” “今日莫说你出身还挂在镇国亲王府,就算不是我也会直言相救。” “我瞧不上凤家那大娘子,鼻孔朝天的样子,皇后给她那么多台阶,皇后那么偏坦她,她跟看不见似的。” 我提醒沈知安夫人:“声音小一些,大舅母,小心身后有人。” 沈知安夫人:“你这个谨慎的小东西,咱们现在往回走,皇上还没回来,她们会在那里一直等皇上,不会有人跟上来。” “你是第一次来,你不知道,我可是来了好几次,只不过这一次,是我的丈夫,你的大舅舅没有来,她要是来了,保管皇后不敢偏袒凤家的大娘子。” 我反握了握她的胳膊:“大舅母,若是大舅舅来了,皇上都不敢来了。” 沈知安夫人一愣,随即笑开:“你说的是,要是你大舅舅来,皇上不敢来,皇后更是辗转反测了。” “哦,对了,揽月公主,没事儿的时候你离她远一点,见到她,避着点。” 我装着不知:“为何?” 沈知安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脑门:“你这小丫头片子,在皇后面前那么聪明,怎么转个眼就笨了?” “还为何,你没听过揽月公主为了凤九负到现在都没嫁人,你伤了凤长宁,以她的个性,搞不好用你做投名状!” 我故作一惊:“那我要小心些,看见她就避着点,绝对不去触霉头!” 沈知安夫人点头,叮嘱:“你现在怀了身孕三个多月,虽然最不稳的时间过去,但是身为皇家妇,三皇子又不在你身边,到处都是危险!” “这一次皇上冬猎,你不该来,你就应该留在京城,安心养胎,好好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才有依靠。” 三皇子沈青临出去三个多月,至今不知何时归,若是有三长两短,归不来,我只有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才能稳稳当当的留在皇家。 若是孩子生不出来,或者孩子有什么意外,皇上搞不好会让我给归不来的沈青临殉情,陪葬! 沈知安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叮嘱我,劝阻我,告知我。 我向她道谢,向她保证:“大舅母,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我的肚子,健健康康生下孩子。” 沈知安夫人连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多的我不说了,等回京城之后,我找两个稳婆,先给你备着。” “再找两个女医者,也先给你备着,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一不小心就回不来了。” 我乖巧的点头。 她觉得沈知意对不起我,镇国亲王府又承我爹和我的情,她一路在叮嘱,再跟我说一些生孩子的细节。 我跟她慢慢走,走累了,禾苗抱一段路,重新回到行宫院落,与她分别。 穿过院子,进了房间,发现房间火炭燃烧,温暖如春,玄之坐在软榻之上,从腰间扒拉出一瓶药丢给我:“吃下去!” 第193章 就是看你不顺眼,所以让你死 面对玄之丢过来的药瓶,我连忙伸手接住,没有直接吃,张口问:“这是什么药?” 玄之没有穿他的道袍,穿着一身粗棉衣,长发被一根木簪子所束,字简意骇:“安胎药!” 我把他之前给我的那一瓶安胎药拿了出来,两个瓶子不一样:“为何给我两瓶不同的安胎药?” 玄之问我:“你今天在皇后那边吃了桃仁酥,喝了桃仁芝麻茶,对吧?” 我瞳孔一紧:“你是如何得知?” 玄之笑道:“你别管我如何得知,你自己应该清楚,桃仁,具有活血祛瘀之效,你怀了身孕,要是再活血的话……” 我心突突的跳:“我知道桃仁的功效,我只吃了一口,喝了一口。” 皇后在龙辇上命人上的点心和茶水,都带了桃仁,我喝出来了,我也闻出来。 皇后像个没事人似的,像不知道桃仁活血化瘀,只说天寒地冻,她有些咳,喝些桃仁茶,止咳平喘。 桃仁药效功效,除了活血化瘀,也可以止咳平喘,润肠通便。 她说止咳平喘,没有人怀疑她,我当时也没有怀疑,想着她是为自己身体,所以我只吃了一口,喝了一口。 若不是玄之提醒,我压根就没有往上去想,这是皇后故意为之,想弄掉我的孩子! 我放下之前那瓶安胎药,打开玄之重新给我的那瓶安胎药。 玄之提醒我:“吃两颗!” 我听他的话,吞下两颗,走过去,到他的面前:“玄之道长,你几番三次帮我,到底意欲何为,不如直截了当……” 玄之从软榻上噌的一下起身,打断我的话:“福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道虽然还没有修飞升,但是,是修行之人,修行之人慈悲为怀,路见不平,不会见死不救,你不必多想。” 他让我不必多想,可他做的种种,以及我爹跟我说过他的身世,让我忍不住的多想。 玄之见我不吱声,向我行了一个道家礼,“福主,药瓶里的药是三天的量,我去我师弟的房间睡觉了,告辞!” 我猛然回神张口叫他:“玄之道长,等等……” 他理都不理我,翻窗而走,直接越到了隔壁,身形之快,速度之猛,犹如惊鸿,转眼不见。 禾苗窜到窗户边,关上窗户,压低声音:“小姐,玄之道长好神秘,好奇怪,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如说书人口中所说的那样,知过去五百年,未来五百年?” 我摸着手中的安胎药,取笑禾苗:“小傻瓜,他若是知道过去五百年,未来五百年,他早就成了大国师,岂能在一个小小的道观里?” 禾苗一想:“也是哦,看来他是没有真材实料的,故作神神秘秘的。” “小姐,你快到旁边,奴婢把这软榻重新铺一遍,重新打一遍!” 我移到一旁去,目光在看着禾苗重新抖软踏上的东西,心里在想玄之真正的目的是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若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现在的行为根本就无法解释! 若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知道不是沈青临的,难道他要利用我肚子里的孩子做出什么事来? 我想了好几个可能,觉得都是有可能,又觉得没有可能。 禾苗把软榻弄好了,我坐了下去,刚刚吃的安胎药起了效果,肚子暖烘烘。 禾苗惊呼:“小姐,玄之道长把水都给我们烧好了,你看!” 我连忙对她嘘了一声:“小声些!” 禾苗吐了吐舌头:“哦,好的,小姐,奴婢给你打水泡个脚!” 玄之不但把我的房间烧得温暖如春,还把热水备好了,他像知道我会回来一样! 他让我越发的看不懂,越发的不明白,如此关心我,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要干什么? 冰凉的脚泡在温热的水里,身体跟着暖和了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禾苗去给我做吃的时候,沈知安夫人让人送了些小米,一些熟的肉食。 禾苗煮了小米粥,把馒头和肉食放在锅里一起蒸了蒸,和我吃了一顿。 吃完之后,我在屋里溜达了一圈,上床休息了,禾苗和银砾在屋子里一边刺绣一边守着我。 我一觉睡到天快黑,才起来,起来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声响。 银砾进屋回禀我,皇上率众人打猎回来了,今天收获颇丰,皇上一人,猎杀了一头雄鹿,一头山羊。 凤九负成为魁首,猎了一头母鹿,两头山羊,一头狼,两只兔子。 我爹空手而归,什么都没猎到,皇上赏了半只山羊给他。 我披上厚厚的披风带着禾苗出了房门,去医院门口迎接我爹。 我在门口还没迎到我爹,又看见了凤长宁被她的丫鬟仆人抬了回来。 脸色白的比地上的积雪还要白,身边三个妹妹呵护着她。 在她们路过我面前的时候,我张口道:“平远侯夫人,凤家的三位娘子,请留步!” 凤长宁恶毒的目光,刹那之间射向我,出口声音沙哑:“姜回,你很得意是吗?” 我眨了一下眼睛,从门口的台阶上走下去,来到她们面前,声音温柔:“平远侯夫人,从一开始你就冤枉我的丫鬟,我没有与你计较,你反而对我恶声恶气。” “我真的不明白,就因为我三嫁,你就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和仇恨?” 凤长宁吐出话语:“卑贱之人,无法与我等尊贵之人相提并论!” 好吧! 我姑且当她看不惯我卑贱的身份,才对我如此恶声恶气,怨恨的恨不得把我踩在脚底下踩死我。 我呼出一口热气:“好吧,既然我在平远侯夫人眼中是一个卑贱的人,本来我还想问一下,我这边有上好的金疮药,但现在看来,你们也不稀罕。” “不好意思,拦了你们的路,你们请!” 凤长宁当着她三个妹妹的面,咬着后槽牙警告我:“姜回,别这么虚情假意,你是什么货色,我们大家心知肚明。” “金疮药,你自己好好留着,今日我受伤,他日……” “快把长姐抬进去。”凤长乐直接打断了凤长宁的话,命令丫鬟仆人,把他抬走! 丫鬟仆人听命而去,抬着她就走,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凤家另外两个女儿跟了过去,凤家二女儿凤长乐留下来了,她对我倒是客气:“不好意思,三皇子侧妃,长姐被惯坏了,口无遮拦,若有得罪之处,请多多见谅!” 我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也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更喜欢杀聪明的人。 我问凤长乐:“凤家二娘子,你大姐嫁给平远侯,你嫁给从四品上轻车都尉祈大人,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虽然比不上平远侯府,但也是独一份的宠爱!” “我自始至终不明白,我对你家,是有救命之恩,为何你长姐,处处与我过不去?” 凤长乐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她,微微一愣:“三皇子侧妃,一切都是误会……” 我打断她:“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比拐弯抹角来的好。” 凤长乐深深看了我一眼,半响方才开口道:“三皇子侧妃,我长姐出生的时候差点被封为郡主,集万千宠爱为一生!” “她所看到的,都是贤良淑德,家中嫡女,像您这样的,她第一次见,难免有些看不习惯,所以……”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亲娘太卑贱,对平远侯夫人而言,我这样的人是你们家救命恩人是对你们家的耻辱,我这样的人跟着你们一起出入一些地方,更是对她的耻辱。” 凤长乐倒没有应我的话,而是转了话题:“三皇子侧妃,姜大人在我们的身后不远,我就不耽误你等姜大人了,告辞!” 她这个转话题就是变相的告诉我,凤长宁觉得我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污了她的眼。 她这个第一世家的嫡女见到的女儿家都是嫡女,都是正经夫人。 像我这种卑贱又三嫁的女子,压根不配出现在她面前,压根不配和她说话。 所以她讨厌我,怨恨我,觉得我凭一己之力,拉下了她的尊贵嫡女身份。 我目送着凤长乐离开,勾起了唇角,就因为我娘卑贱,我出生卑贱,她就看我各种不顺眼,想让我死,她未免太霸道,太令人恶心了。 禾苗在凤长乐进了院子里,冲着她们所在的方向狠狠的呸了一声:“道貌岸然的东西,就仗着自己出身好,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要是有一天家族败落,她们绝对连猪狗都不如,更别说像我们了。” 我提醒禾苗:“禾苗慎言!” 禾苗立马把嘴巴闭上,看向我,抬起手,指向远方:“小姐,凤九负,带着他的猎物来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凤九负一身劲装,身后跟着仆人,抬着他的猎物。 不愧是今天出去猎捕的魁首,捕到的猎物,又大又肥又壮。 他白色的劲装上也沾上了血,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花,点缀在他的衣袍上。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我欲转身走,不料他叫住了我:“三皇子侧妃娘娘,家中长姐受伤,我有几件事想询问于你,还请你不吝赐教!” 第194章 皇上想让我的孩子流掉 我停下了脚步,把身子转过来,看向已来到我院门口台阶之下的凤九负:“凤大人,你长姐受伤,她不小心摔倒了,戳在了尖石之上,你有事问我,你如同你的长姐一般,认为她受伤是我的丫鬟所为?” “若是,找出证据,我的丫鬟任凭你处置,若不是,我没有任何义务来应对你的问话!” 凤九负目光凌厉,犹如一把利剑,看向禾苗:“三皇子侧妃娘娘,你身边的小丫鬟如同你一般聪慧,知道销毁凶器,顺便在伤口里,再戳进一枚尖石。” 我侧目看禾苗:“禾苗,给他鼓掌,他的想象,他的猜测,太精彩了。” 禾苗听我的话,噼里啪啦边鼓掌边道:“一直听说凤大人身为大理寺卿,能力出众,手段了得,所有犯人,进了凤大人的手,就没有清白出来的。” “以前我这个做奴婢的不相信,抱质疑态度,今日听凤大人之言,我相信了,凤大人的猜测,想象,如同我家小姐口中所说的那样,真是屎盆子扣头,精彩绝伦!” 我差点笑出声来,禾苗这些文绉绉的话,到底跟谁学的,说的有模有样,回头别把凤九负给气死,晚上让两个人绑了她,给她动私刑。 凤九负视线从禾苗身上移开,锐利的眸色落在我的脸上,无视着禾苗的言语,张口声音低沉:“姜回,你很聪明,你的丫鬟也很聪明,你别忘了,你的丫鬟力气很大,全天下都找不到几个像她这样力气的。” “因为力气很大,手握削尖了的冰锥子,利用我长姐摔跤,扑过去救我长姐之时,把削尖了的冰锥子刺穿我长姐的脚后脖,在我长姐痛哭尖叫之余,又拔出冰锥子捏碎,反手一按我长姐的腿脚,把地上尖锐的石头,戳进了她的伤口。” “尖锐的冰锥子捏碎了,碎冰渣子,在温热的鲜血浸透之下,就会融化成水,消失不见。” “所以我长姐说,她感觉到凶器,却又没找到凶器,就是因为凶器,当场已经毁掉了,对不对?” 他说的没错。 他说的对! 可口说无凭,得讲究证据。 他没有证据,我凭什么承认,我凭什么把我的禾苗推出去? “啪啪啪!” 我伸出手啪啪的拍出声音,讽刺意味直接拉满:“凤大人不愧是皇上的爱臣,大理寺卿,张口推拿办案的本领,令我等叹为观止,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要不,你把这一套说辞,说给皇上听,说给皇后听,看看皇上皇后是下旨让你拿我的丫鬟,还是皇后皇上觉得你荒唐,靠想象来断案?” “你还问我对不对,对什么对,你受伤我救你,你的长姐对我冷嘲热讽,觉得我的手碰到你都是侮辱了你们。” “你长姐受伤,我的丫鬟救了她,把她抱到火堆处,你又往我丫鬟身上泼脏水,合着半天,你们凤家对待救命恩人,姐弟都是一脉相承的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我的话音落下禾苗一手扶着我,一手顺在我的背上,安抚我:“小姐您别生气,之前在猎场,你吃了桃仁酥,喝了桃仁茶,那玩意活血,一生气,对身体不好!” 凤九负刹那之间,眉头紧皱,锐利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心里夸赞了一声禾苗,她是越来越聪明了,越来越得我心了:“不用担心禾苗,我已经吃了安胎药。” “现在凤大人执意自己长姐受伤,你是帮凶,我是主谋,你是执行者,我是背后主使者,这一件事情,得说清楚,不然的话凤大人和他长姐心里一直有疙瘩。” 禾苗闻言,跨前一步,像个炸毛的小猫,对着凤九负道:“凤大人,我家小姐平时连杀只鸡,杀条鱼都不敢,怎么可能让我去伤害你的长姐?” “你的长姐是何许人也,是对我家小姐什么态度,你这个做弟弟的,一清二楚,你怀疑我们伤害她,我们还怀疑她故意诬陷我们!” 真想为我的禾苗喝彩,她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容不迫的言语,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斥着力量。 凤九负视线从我的肚子上撇开,向上抬与我对视:“姜回,没有下次了!” 我伸手一拉禾苗,把她拉到我的身后,对上凤九负:“这句话,你不应该跟我说,你应该跟你的长姐说。” “你不知道吧,从我昨天来到这里,你的长姐嘴巴就不干净,从我今天去猎场,路上你的长姐嘴巴又不干净,等我到了猎场,在皇后面前,你的长姐,那是按照我的脸来打。” “凤九负,你该庆幸,这是在猎场,在行宫,人多,眼睛多,不然的话,你长姐要是落单了,冬冷路滑的,摔进哪个池子里,要开春才能飘上来!” 他说我动了他长姐我不承认,但他警告我没有下次了,我就不高兴了。 我没惹他的长姐,是他的长姐来惹我的,我娘身份卑贱,我没碍着谁,我没惹着谁,她凭什么看我不顺眼,就想把我踩在泥里? 凤九负声音冷的掉渣:“你承认是你对我长姐动的手?” 我嗤之以鼻:“你说是就是了,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你不是官大吗?你不是有权利抓人吗?你抓我们好了!” 凤九负压了一口气:“我长姐得罪你,你也给了她惩罚,这一件事情到此为止,若有下次……” 我打断他:“管好你长姐!” 凤九负怔了一下:“好,我管好她!” 我嘴角欠起,粗鲁的说道:“希望你这次说话,别像昨天晚上一样,跟放屁似的,一点用都不管!” 凤九负面对我的粗鲁,皱起眉头,好似不该在我口中听到如此粗鲁的话。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走来的我爹,张口又道:“凤大人,我爹回来了,皇上赏赐了他半只山羊,你切莫慌走,让我爹卸一只羊腿给你!” 凤九负拒绝:“不用了!” 我怎么可能让他拒绝:“要的,皇上的赏赐,多大的尊荣,你不用,你的长姐需要!” 凤九负自然明白我口中的意思,我在跟他说,我爹深受皇上信任,无论我身份多卑贱,我现在是三皇子侧妃,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身。 他的长姐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我爹,瞧不起皇上,瞧不起三皇子。 现在不光是我一个人瞧他长姐不顺眼,是有很多人瞧他长姐不顺眼。 他长姐再不改,要弄他长姐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凤九负压了一口气:“我一定会多加管束我的长姐!” 我把话撂给他:“这是你的事情,无需跟我讲!” 禾苗附和我:“我家小姐从小就教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把任何事情寄托给别人,管好自己的腿脚,管好自己的手,管好自己的嘴,不属于自己的肘子,吃了,啃了,下肚了,还会被人剖开肚子,拿出来的。” 凤九负眉头越蹙越紧,紧成了一个川字,那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我爹穿着一身暗红色骑装,宽肩窄腰,身板笔直,如松如竹,面色苍白。 身后跟着两个马夫,抬着半边剥了皮的羊,羊血已经凝固,羊肉看着很肥。 我向我爹诉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凤九负过来询问怀疑我的事。 我爹听后,直接让人把半边羊又砍了一半,双手递给凤九负:“凤大人,小女胆子小,几番三嫁,嫁给一个钟情她,喜爱她,愿意和她长相厮守,一辈子的男人,我这个做父亲,希望她能开心过百年,而不是被人冤枉。” “这半边羊,就当是我的谢礼,也可以当我的赔礼,一谢凤大人的长姐手下留情,二赔,小女不该救凤大人!” 凤九负被我爹的话堵得面红耳赤。 我爹说话可比我高超多了,我是直来直往,我爹是拐弯抹角。 我是往别人心窝子里捅,想要别人痛的致命,我爹是诛心,让别人痛不欲生。 凤九负拱手对我爹行礼:“姜大人,折煞我了!” 我爹回敬道:“不,天之骄子的眼睛永远长在脑袋之上,看到的只是天空一片蓝,一片祥和。” “不像我们这些平凡之人,用尽全力读书,考取功名,二十多年,才与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平起平坐。” “你的长姐,你的父亲,你们凤家,是我们招惹不起的,所以,我并没有折煞于你,我是真心实意,只求小女平安!” 凤九负羞愧难当:“抱歉,姜大人,半边羊我不配收,告辞!” 我爹没有强留,在他离开之后,让禾苗拿着半边羊送过去。 不要也得要,就是送过去诛他们的心,他们不要,诛谁的心? 银砾把剩下的羊肉拎到小厨房,开始手起刀落,剁羊肉,清洗羊肉,炖羊肉去了。 我爹带我回到厅中,立在火盆旁边,边烤火边夸赞我道:“姜回,今日你和禾苗做的漂亮。” 我端了一杯热茶给我爹:“爹,龙辇上今日的点心是桃仁酥,桃仁茶。” “桃仁活血化瘀,我刚怀了身孕三个多月,皇后不可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皇上想借皇后之手让我的孩子流掉,让我恨皇后?” 第195章 贱人,我活该被你冤枉 我爹接过我递过去的热茶,落坐在火盆旁边的凳子上,轻轻的抿了一口,方才说道:“不一定是皇上,也有可能是皇后!” 我直接落座在我爹的对面:“您的意思是,皇后贼喊捉贼,让我故意想岔了,以为是皇上所为,让我跟三皇子和您说?” 我爹模棱两可:“两者都有可能,反正他们夫妻二人,不清白!” 我爹说的没错,皇上和皇后都不清白,两个人都有嫌疑。 若是皇后贼喊捉贼,我的孩子掉了,沈青临从银川回来一定会查,到时候她稍微误导,沈青临就会恨皇上,帮助她的儿子,站在她儿子这边,让她儿子早日得到皇位。 若是皇上算计,我的孩子掉了,沈青临就会视皇后和皇太子为仇家,觉得他帮助他们的可能,他只忠诚于皇上。 皇上拥有一只忠心耿耿的狗,又能防住皇后和皇太子这两个想让他早点退位狼子野心的人。 我爹见我沉吟思量,把茶盏放在手心,再一次张口道:“姜回,在这样的世道,你我就是棋盘上的棋子。” “我们若不想被人控制,不想被人拿去攻击别人,就得想办法破局,破局的第一关键,就是不相信任何人。” “我跟你说过,在有许多嫌疑人的情况下,你判断不出谁害你,那所有人都是你的仇家,宁杀错,别错过!” 我爹教过我许多道理,今天这件事情,他也早早的教过,不过一时之间我忘记了! 我向我爹道歉:“对不起爹,我把你的教导,抛出了脑后!” 我爹一口饮尽盏中的热茶,放下茶杯,望着我,声音冰冷带着杀意:“凤长宁一而再再而三的太过讨厌,这一次你小试牛刀,让他们没有证据,若她下次再挑衅你,口无遮拦,让她死!” 我蓦然一笑:“知道了!” 我爹眸子一凝,望着我的笑容:“说说,你用什么方法让她死会不留痕迹?” 我笑容不减:“爹,今天咱们吃炖羊肉,蒸馒头!” “咱们的馒头,都是从京城带过来,但是咱们的厨房,也有皇上赏赐的白面!” 我爹听到我这样一提醒就明白了,我让凤长宁死,是如何不留痕迹的!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让禾苗多注意一些,你自己也多注意一下,必要的时候早解决早省心!” 我嗯了一声,站了起来:“知道了爹,我去迎迎禾苗,她怎么还不回来?” 我爹道:“没事,他们不敢对禾苗如何,你不必担心,不必去迎!” 我爹话音落下,禾苗就回来了,人还在院子里,声音就传了进来:“小姐,奴婢把羊肉送到隔壁去了,咱们今晚也吃羊肉吗?” 我行到门口,故意回以大声:“当然,咱们今晚炖羊肉,蒸馒头!” 禾苗高兴:“那奴婢去忙活了,小姐快去烤火,别冻着自己!” 我道了一声知道了,声音很大,一墙之隔的隔壁一定听得见。 我们在这里欢欢喜喜炖山羊肉,水开不大一会儿,羊肉的膻味就飘荡了出来。 我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又乖又听话,我闻到这么浓郁的膻味,像个没事人似。 我摸着没有鼓出来的肚子,在心里对它说,要乖乖的,要听话,好好在我的肚子里长大,将来成为我的依靠。 等天大黑了,我们这边的羊肉炖烂了,隔壁才飘出来饭香。 待滚烫的羊肉汤端上桌,揽月公主带着太监宫女送烤好的鹿肉来了! 皇上猎了山羊,猎了雄鹿,让御厨烤了,让揽月公主带着太监宫女给文武百官送来! 巴掌大的鹿肉,被端上了桌,我和我爹叩谢皇恩浩荡。 揽月公主对我爹倒客气:“姜大人免礼,本宫还要送下一家,姜大人不必多礼!” 我爹拱手:“我送送公主!” 揽月公主拒绝手一指我:“姜大人不必送本宫,让你女儿送吧!” 我爹眸子一闪:“也好,姜回,送送揽月公主!” 我乖巧地应了一声好,手抚在小腹之上把揽月公主送到门口。 揽月公主没有直接下台阶离开,而是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我一番:“姜回,你肤若凝脂,面色艳丽,眼如桃花,满目风情,身若拂柳,腰肢细软!” “我三皇兄喜爱与你,钟情于你,拿一身战功赫赫换你,凭你的容颜身姿的确挺值!” 我之前没有和揽月公主有任何交集,我就在别人口中听说过她,现在她夸赞于我,我不认为是好事,我又吃不准她要干什么! 我端着温柔的笑脸,张口恭敬道:“公主妙赞了,我不过普通的容颜,普通的身段,承蒙三皇子不嫌弃,是我此生的荣幸!” 揽月公主点头:“你的确荣幸,与我三皇兄成婚,就怀了身孕!” “在皇室,有许多女子,一年两年,三年五年都不见得怀着身孕!” 皇上三宫六院,妃嫔数千人,就算他一天忙一个,也要忙好几年。 后宫的妃嫔们三五年怀不了身孕,是正常的,怀了才不正常呢! 我俯小称低:“是,我比较幸运!” 揽月公主又道:“你除了幸运,你还很聪明,你告诉我,平远侯夫人的脚后方,到底是不是你的丫鬟所伤?” 我猛然抬头,看向揽月公主:“公主,此话怎讲?” 怪不得让我送,合着为了嫁给凤九负,拿我和禾苗讨好凤长宁! 我就说嘛! 她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让我送她到门口,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揽月公主倒也天真:“今日你离开之后,我去问了平远侯夫人,她一口咬定,她是摔跤了,摔的不严重,你的丫鬟过去假装扶她,用凶器伤了她,让她严重,让她流血。” “她是世家女,凤家的嫡长女,断然不会说谎,我也相信她所说,所以,姜回,让你的丫鬟承认,去给她赔礼道歉,本宫让她饶过你的丫鬟一命!” 我目光一冷,直视着揽月:“揽月公主,在你之前,凤九负凤大人已经询问过我了,你猜他怎么说?” 揽月公主一听到凤九负立马变了脸,变得迫切,小女儿家的神态尽显:“他怎么说?” 我微微上前一步,一字一顿道:“凤大人说,我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力大无穷的丫鬟,出身卑贱,断然不可能伤害高高在上的世家嫡女,他的长姐!” “揽月公主现在怀疑我的丫鬟,怀疑我,您这是间接性的怀疑凤九负这个大理寺卿办案的英明神武吗?” 第196章 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揽月公主脱口而出:“本宫是怀疑你的丫鬟,没有怀疑你,更没有怀疑凤大人办案能力,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女儿家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是大英雄,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包括她自己。 我不卑不亢:“揽月公主,我不知道平远侯夫人怎么跟您说的,让您对她深信不疑,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的丫鬟去道歉!” “我想问的是,若真的是我的丫鬟,经过我的授意所为,凤九负岂能放过我和我的丫鬟?” 揽月公主眸子一闪,缓缓道:“凤九负身为大理寺卿刚正不阿,公正廉明,是我父皇最忠诚,最喜欢的大臣。” “你的丫鬟若伤他的长姐,他不会放过你们,他一定会找出证据,让你们跪着给他的长姐道歉!” 我顺着揽月公主的话:“是啊,公主如此了解凤九负,又怎么被平远侯的夫人当枪使,过来不分青红皂,就找我和我的丫鬟的事儿?” 揽月公主瞳孔一紧,紧张的揪起了帕子,张口磕巴底气不足:“姜回,没有你口中说的那回事,平远侯夫人身为凤家嫡长女,无论样貌德行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女的典范,断然不可能冤枉人!” 我恍然:“她不可能冤枉人,也没有把公主当枪使,那就是凤九负这个大理寺卿办案不行,故意放过我和我的丫鬟?” 揽月公主被我问的一时语塞,半天找不出话语来反驳我。 我的话说的左右逢源,一来可以反挑拨揽月公主和凤长宁,二来利用凤九负撇清我和禾苗的任何嫌疑。 揽月公主倾心凤九负,就算她再讨好凤长宁,她也不会去质疑凤九负能力。 她迟迟不说话,我微微走向前,低着声音挑拨离间:“揽月公主,您倾慕凤九负,对他一往情深,咱们大家心里都清楚!” “为什么您如此高贵的身份,凤九负不愿意娶您,您就没想过,也许问题不是出于凤九负,而是出于他的家,他的众位姐姐们?” 挑拨离间谁不会? 借刀杀人谁不会? 我会。 凤长宁想见揽月公主之手来教训我,那我就反借她之手打回去。 谁技高一筹,就各凭本事了! 揽月公主撇开了看我的眼神,有些相信我说的话,又有些不相信我说的话。 她张口不再纠结禾苗去给凤长宁道歉:“好了,姜回,本宫不跟你说了,本宫还要给其他人送鹿肉呢!” 怀疑的种子种下,我也不恋战,后退两步,微微屈膝:“公主慢走!” 揽月公主迅速的下了台阶,叫了宫女太监往隔壁凤九负所在的院子去。 她身后的宫女太监有二十来个,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份鹿肉。 也就是说除了凤九负还有其他文武百官也有,公主送完鹿肉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没有回去带着禾苗去找夕夫人了。 夕夫人所在的院子,也不大,跟我和我爹住的院子差不多。 我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和她的继子吃饭,她胖胖的继子一个赶上两个人大。 很怕她,和她一桌子吃饭,扭扭捏捏,不敢看她,就在那里扒饭,连菜都不敢夹! 夕夫人眼中毫不掩饰嫌弃,厌恶,见到我来,她眼中的厌恶嫌弃一扫而空。 她的继子见到我,眼睛都看直了,忘记了扒饭,直勾勾的望着我。 夕夫人直接让人把一桌子饭菜连同她的继子一起送回他的房间。 待她的继子满嘴油乎乎,三步一回头离开之后,她带着歉意道:“回儿,让你见笑了,我过继的这个孩子,脑子笨,读除了吃,什么都不行!” 我握住她的手:“姨姨辛苦了!” 我的话语一下子像戳进了夕夫人心窝子,让她红了眼眶:“回儿,你懂我!” 我把她扶坐下,安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天赋,有些人,就是天生愚钝,读不好书,写不好字。” “有些人,就是过目不忘,什么字,什么书,一读就会,一写就会。” “姨姨心地善良,不介意世子愚笨,养他至今,给他吃最好的,用最好的,新娘也不过如此!” 夕夫人一双眼睛红彤彤,拍着我的手,叹息道:“要是旁人都像你一样懂我,我也不至于被别人私底下议论纷纷多年!” 我拍着她的手:“姨姨,我懂你被人议论纷纷的心,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有些人自己没有亲眼所见,没有亲耳所听,总是会被别人的言语拉着走,一传十,十传百,传的就乱七八糟了。” “还有些人,明明在现场,也是可以受到别人的蛊惑,被别人当枪使,来伤害我,还要我的贴身丫鬟禾苗的命!” 夕夫人神色一敛,一双红眸直视,满目关心:“回儿,这是怎么了,谁找你麻烦了?” 我忙不迭的欲盖弥彰:“没有没有,没有人找我麻烦,我就随口说说……” 我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说不下去了,仿佛一腔委屈。 夕夫人见状,也不问我了,直接问禾苗:“小禾苗,你家小姐这是受什么委屈了,你快跟我说说?” 禾苗那张嘴就是我的嘴替,我不能直接说出来的话,她张口就噼里啪啦:“香香的夫人,您不知道,小姐在来您这里之前,被揽月公主教训了一顿。” “也不知道平远侯夫人跟揽月公主怎么说的,揽月公主一个劲的认为奴婢就是伤害她的凶手。” “揽月公主还说什么,只要奴婢承认伤害了平原侯夫人,去道个歉叩个头,这件事情就过了,若不是,这件事情没完!” “可是在揽月公主之前,凤九负凤大人已经找过奴婢和小姐了,代他的长姐向我家小姐道歉,说他的长姐太冲动,自己摔了,误会他人。” “我家老爷更是为了这件事情,让凤大人好好回家管管自己的长姐,不要没事儿,就来找我家小姐的麻烦,凤大人也答应了,也承认他的长姐受伤,与我们无关,可揽月公主还是被人蛊惑了,一个劲的认为就是我们的错!” “小姐心里委屈,又不想让老爷操心,就想到来夫人这里,跟夫人说说,没想到夫人以前受的委屈更多。” 夕夫人听后,恼怒道:“好个凤长宁,她说有凶器,没有找到凶器,皇后都断定是她自己不小心伤的,她竟然利用揽月公主来伤害你们,诬陷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回儿,你放心,这一件事情,回头我就去禀报皇后,告诉皇后,让皇后好好教训凤长宁!” 我握着夕夫人手一紧,声音小了:“谢谢姨姨,不过,姨姨,还有一件事情,我也想跟你说一下,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说,放在心里又疙疙瘩瘩。” 夕夫人正声道:“你说!” 我看了一眼屋内夕夫人婆子。 夕夫人安慰我:“没事儿,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你只管说。” 我声音一低:“姨姨,不知道您有没有留心,今日白天皇后龙辇招待我们时候,给我们吃的是桃仁酥,桃仁茶。” “桃仁的药性,是活血化瘀,我正好怀了身孕,我不该往这方面想,但是……” 夕夫人惊呼了一声:“回儿,你的肚子没事儿吧,这桃仁酥桃仁茶是贵妃娘娘从宫中带出来进献给皇后的。” “你也知道,贵妃娘娘深得皇上的宠爱,和皇后娘娘就相差一些,皇后娘娘当然不可能缺了她的面子,她带来什么,进献什么,只要没毒,皇后都得给她面子,吃下去!” 我啊了一声:“原来是贵妃娘娘,我还大逆不道的以为是皇后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想让我孩子出生。” 我跟我爹讨论的结果是皇上和皇后都想借我的肚子,让我和我身后的一切来仇视对方,跟对方不共戴天。 没想到我想利用夕夫人,她直接将计就计,把桃仁酥的事甩给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是得宠,但是桃仁酥,桃仁茶,能出现在龙辇上招呼文武百官的家眷们,那就是皇上和皇后嫌疑最大。 不过,我爹说的对,在面对众多嫌疑人,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在场的不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凶手。 夕夫人反拉我的手:“皇后怎么不喜欢你呢,皇后还对我说,她有意想收三皇子为子,奈何皇上不愿。” 我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真的吗?” 夕夫人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只不过皇上不愿意,就把这件事情搁浅了。” “贵妃娘娘深得皇上喜爱,二皇子跟着水涨船高,这桃仁酥,桃仁茶之事,亏的你过来问我,不然误会皇后,就让奸人计得逞了!” 不愧是皇后的亲妹妹,痴情我爹的情况之下,还保持着理智,知道跟皇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知道皇太子登基为皇,他们家才会更加繁荣昌盛,她的身份跟着尊贵。 我把手抚在了肚子上,故作害怕的问道:“姨姨,三皇子远在银川,有人想要我孩子的命,我该怎么办,我去告诉我爹吗?” “不不不,我爹今天从外面回来,还咳嗽呢,身体不行,我不能让他再操心,姨姨,您说怎么办啊?” 夕夫人眸子闪烁一抹精光,声音温柔的安抚我:“回儿,别怕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先坐着,我现在就去找皇后,先让皇后教训一顿凤长宁给你出出气,压压火!” 第197章 对我动了杀意 我的眼眸中憋着泪,一副胆小可怜没有主心骨的模样,冲着夕夫人虚伪道:“谢谢姨姨,我不想姨姨为了我去得罪任何人,更不想姨姨受到伤害!” 夕夫人站了起来,沉声自信:“我是皇后的妹妹,就冲着这一个身份,这天下人都得给我几分颜面!” “你不用担心,好好在这里坐着,我去找皇后,必然让你出出气。” “至于贵妃娘娘弄的桃仁酥,桃仁茶,我也去跟皇后提一声,让皇后查一查,她是不是有意为之,蓄意想谋你肚子里的孩子,陷害皇后!” 我乖巧地应声:“我就在这里等您,您早去早回,莫让我等的害怕!” 夕夫人点了点头,拍了拍我,临走之前,让人上了点心,红枣糕,红豆沙,也让人上了炖汤。 她仿佛用这些再告诉我,她是真心实意的把我当闺女,心疼我,爱护我,把我捧在手心里。 我也没让她失望,在等她的途中,带着禾苗,把这些东西吃了。 夕夫人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回来就高兴的送我回去,顺便看戏。 漆黑的夜,灯笼照路,白雪皑皑,寒冷无比,我随着她一起往我住的院子去。 还没到我住的院落,远远的就瞧见了隔壁医院落门口跪着的凤长宁。 我放慢脚步,眼中闪烁欣喜,问着夕夫人:“姨姨,您怎么跟皇后说的,皇后能让平远侯夫人跪在外面?” 夕夫人嘴角上扬,眉眼细纹浮现,压不住的得意道:“这个简单,我直接告诉了皇后姐姐,凤长宁利用揽月公主诬陷于你,让揽月公主找你麻烦!” “皇后姐姐闻言,直接派了菊姑姑,找了凤老爷子,跟凤老爷子暗示了几句,凤长宁就被罚跪了。” “她的罚跪跟皇后娘娘和咱们都没有关系,是她自己的爹惩罚她的。” “她若因此怨恨,只能说明她这个世家女子心胸狭隘,德行不行。” “到时候,皇后姐姐再找个由头,再对她进行惩罚,就更加方便了。” 皇后借凤长宁至亲之手惩罚她,这步棋走得高又漂亮! 我满目欣喜,像个不用脑子的傻子,欣喜万分的夸道:“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娘娘,好生厉害呀!” 夕夫人下颚微扬:“那是当然,皇后姐姐是我们家最聪明,她喜欢你,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还跟我说,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去找她,谁欺负你,她为你做主。” 皇后的手段真了得,之前为了让我当三皇子侧妃,弄死了顾家顾玉瑾,现在把她妹妹弄进来,企图勾搭我爹,迷惑我,让我们做皇太子身边最忠诚的狗。 我若在推脱,就是不识抬举:“谢谢姨姨,回头姨姨告诉皇后娘娘,等三皇子回来,我会和三皇子一起,单独去拜见皇后娘娘!” 我的言下之意,等沈青临回来我们愿意当皇太子忠臣的狗,愿意听命皇后。 夕夫人上扬的嘴角幅度拉大:“好好好,我一定好好转达,来来来,咱们去看看平远侯夫人。” 我乖巧的应了一声好,随着夕夫人一起走了过去。 在门口悬挂的灯笼光下,凤长宁面色苍白,唇瓣发青,浑身发抖,膝盖跪在潮湿的雪上,棉裙已经湿了。 瞧着她跪着的样子,至少已经跪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看到我,眼中刹那迸裂出巨大的恨意,想把我碎尸万段的杀意。 “平远侯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夕夫人挡在了我前面,遮住了她看我的目光,轻飘飘的声音,带着欢快:“怎么天寒地冻,大晚上的跪在这里,快跟我说道说道,我去找你爹求个情!” 凤长宁冷的上牙齿下牙齿打颤:“多谢夕夫人关心,我触犯了家法,被我爹罚跪在这里,不是什么大事,不劳烦夕夫人去求情!” 夕夫人哎哟了一声,冷嘲热讽:“天哪,平远侯夫人,你比我还大一岁,都是快当主母的人了,老爷子有什么气撒不出来,非得让你跪在这里?” “不行,你还是跟我说说,我去找老爷子谈谈,看看老爷子能不能给我两分薄,让你赶紧进去,天寒地冻跪在地上,寒气从脚生,容易病。” 凤长宁视线越过夕夫人,狠狠的瞪向我,冷的声音发颤:“犯了错,跪着是天经地义的,跪完之后,就想方设法去砸了让自己犯错的东西就好。” “夕夫人好意我心领了,我跪得起,寒冷,冰冻,让我心里更加清楚,有些脏东西,就是留不得,弄死,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爹说她太过讨厌,她再惹我就直接弄死,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弄死她! 没想到,她也在想弄死我,就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好法子,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让人查不出来的弄死我? 夕夫人唏嘘不已:“平远侯夫人,听你这话说的,你想杀生?” “不不不,现在是皇上冬猎的猎场,你要在皇上的猎场上杀生,这不是触了皇上的霉头,回头皇上一怒,可不是你我能担得了的!” 凤长宁发青的嘴唇翘起:“夕夫人多虑了,皇上的猎场,以皇上为主,我当然不可能抢了皇上的风头!” “我要弄死的,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儿,夕夫人无比担心,小玩意就算死了,也不会惊起大浪!” 夕夫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姜回,走,跟我去拜访一下凤老爷子和凤九郎,告知他们,他们的女儿/长姐,想要弄死一个小玩意儿!” 凤长宁没想到夕夫人不按套路出牌,她随便说几句话,她就要告诉她爹和她弟弟。 让她爹和她弟弟知道,她要杀我,那还有也什么好日子过? 我刚应了一声夕夫人,凤长宁就开口了,言语之间多焦急:“夕夫人,我只不过是想杀一个爪子锋利的野猫,你就去告诉我爹和我弟弟,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我看了一眼夕夫人,开口道:“平远侯夫人,夕夫人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万一你杀的这个野猫是有主的呢?” “不为自己的孩子想,不为自己的丈夫想,不为自己想,你总归为你爹和你弟弟想想吧!” 夕夫人附和我:“回儿说的对,像咱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脚下踩到一只蚂蚁,都得抬脚看看,是不是别人养的。” “京城这么大,十几条街,一块板砖撂出来,就能砸到一个文武百官的家眷或者亲属,更别说你随便要杀一只野猫了。” “好了,我们不跟你说了,我们进去跟你爹和你的弟弟说……” 凤长宁不等夕夫人把话说完,出口斥责“不可以!” 夕夫人压根不听她的,扶着我,让她的婆子上前,进了凤家所处的院子。 凤长宁着急忙慌想起身阻止,奈何腿脚不变,又跪的太久,几番三次没起来,还摔了。 我们在她浑身着急的神情之下,跨进了院子,凤老爷子和凤九负听到婆子的声音,从厅中出来,迎了过来。 凤九负看到我眉头皱起,深不见底的眼底浮现出我看不懂的神色。 凤老爷子拱手对夕夫人和我道:“夕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莫怪莫怪!” “三皇子侧妃,你来我们住的小院,也是令我们小院蓬荜生辉!” 凤九负在凤老爷子话音落下,拱手对我和夕夫人行了个礼。 夕夫人拍了拍我的手,给足了我面子,让我开口先说:“凤老爷子客气了,我们本不想来,但是刚刚在外面,和您的女儿说了两句话。” “想着告诉二位一声比较好,让二位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发生事儿,二位措手不及。” 凤老爷子立马警惕:“三皇子侧妃,小女犯了错,老夫让她在外面跪着,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凤九负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我,仿佛想看到我的灵魂深处,看看我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欠了欠嘴角:“凤老爷子,凤大人,你们的女儿/长姐,今日自己不小心受伤,她总以为是我的丫鬟所为,哪怕风大人已经断定与我们无关,哪怕皇后已经断定与我们无关,她还执意如此认为。” “她如此认为之下,希望更多的人相信她,她就去找了帮手,企图冤枉我和我的丫鬟,幸亏我的丫鬟和我力争,没有承认!” “可她不死心,就在刚刚,夕夫人关心她为何跪在外面的时候,她说一些肮脏的东西,爪子锋利的猫抓伤了她,等她缓过劲儿来,她就要把那只猫杀了。” “夕夫人和我跟她说了,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不能乱杀生。” “她说,一只猫,一个畜生,回头杀了,她有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顶着。” “所以,我和夕夫人听后大惊失色,特地进来告诉二位,好好看管自己的女儿/长姐,别她手上想染上别人的血,别人也想染了她的血!” 凤老爷子闻言,眼色一变,声音不由自主的下沉:“我写三皇子侧妃和夕夫人提醒,老夫的女儿被老夫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老夫一定要好好教训,断然不会让她干净的手,沾上污秽的血!” 第198章 差点摔跤流产 我出口反问:“凤老爷子,您的女儿要主动的去杀生,去染血,怎么到了您口中就变成了不让她干净的手染上污秽的血?” “合着半天,她要杀的人就该死,就是肮脏的,我们来好心提醒一声,您也只是想着别脏了她的手,对吗?” 凤家的家风真是让人羡慕,一人犯错,不管她对错,一群人护着。 夕夫人也笑着讽刺:“都说凤老爷子,生了九个孩子,八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是如珠如宝的对待,以前我还有些不相信,现在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我信了!” “不会的!”凤九负微微上前一步,低沉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夕夫人,三皇子侧妃,你们放心,我的长姐凤长宁若是手上染上血,乱杀无辜,身为大理寺卿的我一定会大义灭亲,绝不包庇!” 凤老爷子的视线刹那间落在了他的脸上,望着他,凤长宁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我轻笑出口:“凤老爷子,凤大人,其实你们的长姐要杀了谁,要伤害谁,对我和夕夫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我们来提醒你们的目的是,别她想伤害别人的时候,被别人反伤害,到时候,你们哭可就来不及了。” 我告诉凤九负,是他的长姐先惹我的,先让我死的,若被我反杀是她活该。 夕夫人声音扬起:“是的是的,这年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比比皆是。” “揽月公主年龄小,在皇宫里娇贵的长大,不知道人心叵测,没见过外面的有鬼蛇神,很容易被人误导,还请凤老爷子若是下回见到她的时候,客气点。” 夕夫人好言语,好计谋,她在提醒凤老爷子,凤长宁想伤害的人是揽月公主,而不是我。 如果揽月公主被伤害,皇后那边管他是第一世家还是第二世家,一定会跟他们没完,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凤老爷子拱手道:“夕夫人提醒的是,老夫记下了,天寒地冻,就不留夫人和三皇子侧妃了,两位请!” 我微笑点头瞥了一眼凤九负和夕夫人转身欲走,说是迟那是快,凤长宁跑进来脚下不稳,直接扑向我:“姜回,谁让你冤枉我的?” 我被扑的猝不及防,身体向后仰摔去,脸色大变,大喊禾苗。 禾苗向我冲来,但来不及,眼瞅着我就要摔倒在地,骤然之间,我身体一轻,被凤九负抱在了怀里,他身上的冷香夹杂着香火血腥味钻入我的鼻尖。 我浑身一个激灵,双手扣在了肚子上,凤九负低沉毫无感情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没事了,不用害怕,你没摔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我提在嗓子眼的心在他的声音中,缓缓的落在了肚子里,从他怀里挣脱起,腿脚颤抖的站着,望着吓得愣住的凤九负,张口叫着:“禾苗……” 禾苗听到我的叫喊,一个转身,一脚踹在了凤长宁膝盖上。 扑通一声! 凤长宁被踹趴在地。 禾苗上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她的头重重的按在了地上,对我磕了个头。 凤老爷子见状,欲上前阻止,不料凤九负伸手横拦住他,目光幽深的盯着我对他爹道:“父亲,是长姐冒失,不顾你的管教,冲了进来,差点让三皇子侧妃摔倒,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三皇子侧妃心中有气,让自己的丫鬟教训她于情于理,您切勿过多插手,这是她自找的!” 别以为他这样说就能保住凤长宁的命,我明日就让她死。 禾苗拽着凤长宁的头发,砰砰砰,让她给我磕了三个头。 三个头磕完,禾苗松开了手,凤长宁的额头被戳破了,头发凌乱,面色苍白,膝盖疼痛,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夕夫人扶着我,声音不由自主的冷了几分:“凤老爷子,凤大人,你们的女儿/长姐不是小孩子,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是世家嫡女的典范。” “但她做了什么,她刚刚差点谋害皇室子嗣,若是这件事情让皇上皇后让远在银川的三皇子知道,其后果如何,你们自己去想,姜回,咱们走!” 夕夫人言罢,扶着我就走。 禾苗连忙跟上还不忘踩一脚凤长宁。 凤长宁双眼通红,眼泪汪汪。 在我们走出去之后,听见院子里传来凤老爷子的声音:“长宁,你怎会如此糊涂,三皇子远在银川,为国为民,你怎能冲撞他的侧妃?” “刚刚若不是你弟弟,三皇子侧妃摔倒在地,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个平远侯夫人算做到头了。” 凤长宁哽咽哭泣的喊了一声:“爹,您只看到了女儿撞她,却不相信女儿的腿脚就是她的丫鬟所为。” “九郎,我是你的长姐,你是我亲手带大的,你宁愿去相信她,你也不相信我的腿脚是她的丫鬟所为?” 凤九负声音冷如冰:“长姐,大理寺办案,讲究证据确凿。” “你说你的腿脚是她的丫鬟所为,无证据,无凶器,无证人,什么都没有,你这就属于诬陷。” 凤长宁哭着喊着:“我才没有诬陷她们,她们就想让我残废,想看我从第一世家嫡女,变成一个残废!” “九郎,你要相信长姐,凶器,绝对在那个丫鬟身上,你把那个丫鬟抓起来,严刑逼供,我就不信,逼供不出来什么!” 凤九负声音越发的冰:“长姐,大理寺不是你的大理寺,也不是凤家的大理寺,更不是我的大理寺,大理寺是皇上的大理寺,是朝廷的大理寺,是天下人的大理寺。” “大理寺拿人,要么皇上下旨,要么证据确凿,请你慎言,莫让他人听了你的话,让都察院参凤家参我一本!” 凤九负冰冷的声音,犀利的言语,让凤长宁除了哭泣,不在言语。 我和夕夫人在外面也听不到她的话,抬脚向前走了走。 夕夫人没好生气的说道:“我一直以为凤长宁身为第一世家的嫡长女,无论琴棋书画,三从四德,都是世家女的典范,没想到徒有其表。” 我眼睛斜了一下禾苗,禾苗在我开口之前开口:“夕夫人,平远侯夫人今日对我家小姐所做之事,您一定要告诉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好好鞭策鞭策她。” “三皇子还在银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家小姐肚子才三个多月,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三皇子回来我家小姐只能以死向他道歉了。” 夕夫人闻言连忙安抚我:“没事没事,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没事儿了。” “我本来还想等明天去告诉皇后娘娘,我不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去。” “禾苗,你过来扶着你家小姐,别让她磕着碰着,把她扶进去休息,我去了!”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姨姨,禾苗乱说的,你别为我的事情去惊扰了皇上和皇后。” 夕夫人拍了拍我的手:“凤家就是太得宠了,仗着自己是世家,目中无人,必须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这大晋的天下是皇上的,是姓沈。” 我眼泪婆娑:“好,谢谢姨姨,您慢一些,小心一些,注意路滑。” 夕夫人应了我一声知道了,松开了我的手,连我的院子都没有进,带着她的人昂首大步离开。 我站在院子台阶之上,目送着她,直到看不见她,我才带着禾苗进去。 进去还没跟我爹说话,银砾就过来禀报,凤老爷子和凤九负正在门口要见我爹! 现在天寒地冻,乌漆抹黑,他们过来,我爹直接看向了我。 我简单的把凤长宁差点推倒我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爹听后,冷峻着一张脸:“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我带着禾苗我回了房,回了房,关了门,换了怀中的汤婆子,脱掉了湿的鞋袜上了床! 禾苗出去打水,顺便偷听,我一人在暖烘烘的房间里,坐在床上,摸着肚子,有些明白玄之为什么会给我吃安胎药! 今日我若摔倒,之前安胎药吃的,会最大可能的保着我的孩子,不会让我的孩子出事儿。 他怎么会事无巨细算的这么准,给我提前吃安胎药,让我有备无患! 回头寻的机会,得好好的问了问他,让他给我算一卦,看看我的命如何!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禾苗拎着一桶水回来了,跑到我床边,带着一股冷气,张口压着声音就道:“小姐小姐,凤老爷子和凤大人带来了火炭,带来了药材,各种吃的,喝的,还拿了银票来。” “说什么替凤长宁向小姐道歉,现在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回头回到京城,会有更多的银票,更多的药材,送给小姐补身子,好能顺利的生下孩子!” 我眉头一挑,温柔的问:“我爹怎么说?” 禾苗笑嘻嘻道:“老爷喝了一杯茶,什么都没说,让他们走。” “他们父子二人是走了,但是前脚走,后脚老爷就让奴婢把他们的东西收拾收拾,直接丢出去。” “小姐,你不知道,奴婢的腿脚快,拿着东西追上他们,直接把东西丢在他们的脚下的!” 第199章 当场踩死了,没气了 瞧着禾苗愤世嫉俗解气的样子,我愉悦的笑问道:“你把东西丢在他们的脚边,他们有没有生气,都是些什么脸色?” 禾苗手足乱舞的比划:“他们当然生气了,凤家老的那一个,就跟谁推翻了他们家祖宗牌位似的,小的脸色铁青,比我今日白天里玩的冰锥子还要冰。” “小姐,您是没在现场,您要是在现场,奴婢扔东西的时候,估计不是直接砸在他们脚边,而是砸他们身上,让他们欺负小姐,活该!” 我赞美着禾苗:“小禾苗做的对,做的好,快到火盆处看看,给你热了宵夜,奖励你的!” 禾苗一听有夜宵,立马三步并一步,窜到火盆处,火盆处,有烤馒头,还有皇上赐的鹿肉我爹没吃,我也拿来了,放在火盆旁,给她温着,给她热着。 禾苗看见这些东西,笑得眉眼弯弯,犹如一弯月亮,冲着我喊道:“谢谢小姐,奴婢最爱小姐了。” 我向她额首催促她,提醒她:“快吃,吃完咱们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出去溜达看地形散步呢!” 禾苗清脆的应了一声好,拿起烤热的馒头掰开,把鹿肉切成片夹在馒头里,再放上一层肉酱,就张嘴大口的咬下去。 我坐在床上手摸着肚子,目不转睛,望着吃着香喷喷的她,嗯,小禾苗的快乐很简单,只要我快乐,没有人欺负我,她就快乐。 我要做的,就是替我娘报仇,站在权力的中心,让她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翌日清晨,天还没有大亮,我就起身洗漱,喝了一盏热水,带着禾苗出去了。 猎物的营地我瞧过了,现在我们住的地方,我还没有仔细清楚的看过。 正所谓杀人看后路,后路畅通无阻了,逃起命,扫起尾,就事半功倍了。 一圈仔仔细细看过,天已大亮,不过灰蒙蒙的没有出太阳,像有雨又像有雪。 我和禾苗往回走,一路有说有笑,打赌今天是下雪还是下雨时,就看见隔壁凤家住的院子外停着一辆马车。 禾苗敲着那马车,小声的嘀咕:“小姐,凤家那边停这个马车什么意思,不会凤长宁想跑吧,她要是跑了,这不就是放虎归山,咱们还怎么弄她?” 小丫头也知道放虎归山? 不错不错! 我安慰她:“也许想跑,也许不跑,我们且过去看看,眼见为实。” 我这话刚落下,禾苗连忙道:“小姐小姐,快看快看,她就是想跑!” 我定晴一看,凤长宁裹得像一个粽子一样,被人从院子里扶出来。 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手拿行李,往马车上搬,往马车上放,一看就是要逃离这里,往京城回。 她几番三次要想踩着我的脸,想要我的命,我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她走! 我疾步上前,扬着声音:“平远侯夫人,皇上冬猎才进行一天,你弟弟的英姿飒爽你还没好好看看,这就要走?” “别介,你这样一走,知道的是你腿脚不好回京城修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了我,迫不及待的要逃离这里,逃离我!” 凤长宁从来没在我手上讨过好,昨天还被禾苗踹膝盖,拉着头发往地上按着磕头,对我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大卸八块。 我轻飘飘带着讽刺的问话,让她直接停下了脚步,张口回怼我:“姜回,嫡就是嫡,庶就庶,无论你认谁做娘,你身体里的血是肮脏的。” “你在我面前,永远低我一等,永远上不了台面,我不是怕了你,我只不过不想你这种人脏了我的眼睛!” 我与她之间有三步之遥的距离,禾苗一边扶着我,一边警惕望着凤长宁。 我呼出白烟儿,笑着诛心道:“平远候夫人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要怪,该怪你爹去,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你娘难产血崩而亡!” 凤长宁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姜回,你查我,你查我凤家?” 哪里是我查她和查凤家,是我大清早的出去散步,在远处竹林里碰见仙风道骨,在竹林里看竹子的玄之。 他告诉我凤家的秘闻,身为大晋第一世家掌权人凤老爷子有个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出身显赫,家族没落,入了贱籍,成了楼里的花魁,比凤老爷子小上许多,长得国色天香,貌美如花,身段柔软,肤若凝脂,声音如翠鸟,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经商算账,样样精通。 凤老爷子为她痴迷,凤老夫人以为自己没生儿子,生的全是女儿,网不住老爷子的心。 她就拼命的生,拼命的生,生了八个女儿,生第九个才是凤九负。 凤九负出生没有让凤老爷子从她的红颜知己痴迷中醒来。 凤老夫人不去怪凤老爷子三心二意,对自己不忠,只怪自己生的儿子不够,她就接着怀孕,接着生。 如愿以偿怀了第十个,第十个也是儿子,奈何孩子没生下来,憋死了。 孩子憋死在她腹中,她又血崩直接一尸两命。 她死之后,红颜知己所在的楼里失火了,烧死不少人,红颜知己也在其中。 凤老爷子失去了夫人儿子,又失去了红颜知己,就回到家里,变得思念亡妻,给他的儿子起名凤九负,字念卿! 至于他为什么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九负,忏悔自己负了谁,又在念叨谁,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凤老夫人死的时候凤长宁已经嫁作他人妇,懂事了,并目睹了这一切。 因此她讨厌出身卑贱的人,特别是像我这种娘亲卑贱,出生贱籍的,更让她讨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所以她从见我第一面开始,就把我当成谋害她母亲,勾引她父亲红颜知己的替身,处处跟我作对,处处瞧我不顺眼,他从心底里厌恶我。 凤长宁见我不说话,愤怒的指着我骂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敢查我凤家,你真当我凤家没有人了吗?” 我被她骂的回过神来,啧了一声,锋利的话语直接往她心窝子里捅:“你凤家有人啊,你娘一尸两命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成人了吗?” “当时你救不了你娘和你弟弟,现在把气撒在我头上,凤长宁啊凤长宁,你在马后炮给谁看,你以为你在弥补什么?” 凤长宁直接被我激怒,推开扶着她的丫鬟,向我冲过来:“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禾苗早就防着了,在她冲过来之际,挡在我的面前,一把推开了她,大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平远侯夫人要杀人了,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她的嗓门之大,不光叫出来凤九负,还叫出来左右隔壁其他院子里的大人夫人小姐公子哥们。 一时之间,出来不少人看热闹,为了独善其身,这些人都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瞧着。 凤九负穿着一身墨色劲装,长发束起,宽肩窄腰,身姿挺拔,面色冷然,弯腰去扶凤长宁。 不料凤长宁一手抓住他的手,一手指着我,痛恨欲绝道:“九郎,给我杀了她,杀了这个卑贱的女子。” “你尊贵的身份,不该让她这么肮脏的女子救,我凤家不该欠她的人情……” 凤九负眉头一皱,手一抽,对着凤长宁的后颈直接劈了下去。 凤长宁眼睛一翻,昏了过去,倒在了凤九负的怀里。 我噗嗤一笑,扬着声音:“凤九负,我到底是如何得罪你凤家了,得罪你的长姐了,昨日你的长姐差点让我流产,今天又在这里叫嚣着要杀了我。” “身为大理寺卿的你,面对一个诬陷我,要杀我,要动我肚子孩子的人,你只是把她劈昏了,就算了事了吗?” 凤九负昂头望我,眼底深处翻涌的暗涌让我看不懂:“三皇子侧妃,我长姐做的错事,我一概承担。” “我会去向皇上和皇后请罪,还你一个公道,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他的话让我想骂人! 我压了一口气:“好啊,希望凤大人说到做到,不若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全部算在你凤家头上!” 凤九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把凤长宁抱起,放进了马车里,让人带走了她。 看热闹的人依旧站着,没有离开,从他们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兴奋,开心。 凤长宁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凤九负才收回目光,向我拱手行了个礼,随即转身回去。 我眼底的杀意迸裂,凤长宁离开,我错过了一个大好杀她的机会,在京城杀她绝对不易。 我和禾苗回去院子,我陪我爹吃了顿早膳,我爹换好衣裳,准备去陪皇上,皇上身边的太监来了。 太监带来了皇上的口谕,宣口谕之前,对我爹道:“姜大人,平远侯夫人精神不济,昨日受伤,诬陷三皇子侧妃身边的丫鬟,已被皇后训斥了一番。” “皇后训斥完她之后,她精神不济,昨晚和今天又冲撞三皇子侧妃,差点让三皇子侧妃腹中胎儿受伤。” “大理寺卿凤大人替她的长姐上书皇上,替自己的长姐担下所有的罪责,请求皇上赐罪,罢了他的官职!” “姜大人,你也知道,凤大人深得皇上喜爱,皇上想让他做驸马,他不愿,皇上都没有强求。” “现在他祈求罢免官职替姐接受惩罚,皇上更是心疼不已,让咱家传来口谕,三皇子侧妃,得饶人处且饶人!” 凤九负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请求皇上罢了他的官,真是拿了皇上的七寸。 还得饶人处且饶人,到底谁不饶谁,是他的长姐不饶我,不是我不饶他的长姐。 我爹拱手对皇上身边的太监道:“皇上口谕,臣接下口谕,劳烦公公转达皇上,小女身体不适,动了胎气,我要送她回京城!” 太监迟疑了一下,压着尖细的声音道:“姜大人,您若是此时送三皇子侧妃回京城,在皇上皇后以及文武百官看来,您就是给皇上甩脸子!” “为了不让人误会,三皇子侧妃动了胎气,咱家可以告诉皇上皇后,皇上皇后绝对会赐个太医下来,给三皇子侧妃安胎养身。” 我爹圈拢的手指松开,神色不变,张口客气:“多谢公公提醒,劳烦公公让何太医来吧,我这边要看着我的女儿,今日就不陪皇上狩猎了。” 太监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后退两步转过身离开。 我目送他跨过院门,才张口对我爹:“爹,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本来是想今天让凤长宁死的,没想到……” 我爹面无表情接下我的话:“没想到凤九负快你一步,送他的长姐离开。” 我点头道:“是的!” 我爹苍白的薄唇一勾:“你没想到凤九负会送他的长姐离开,但为父想到了。” 我心头一紧,看向我爹:“爹,您的意思是……” 我爹嘴角勾起的弧度薄凉而又血腥:“我的意思是,但凡惦记你的性命,辱骂你娘之人,绝不能活!” 我的心砰砰的快跳起来,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靠近我爹:“爹,她怎么死,才不留痕迹?” 我爹反问我:“你猜?” 我猜,我猜不出来。 依照我的想法,路上劫杀,找人冲她,让她的马儿受惊,又或者放火。 阴霾的天,飘起了雪,我爹没有陪皇上狩猎,在院子里陪我。 隔壁凤九负也没有陪皇上狩猎,也在房里哪里都没去,就连揽月公主过来要见他,他都是拒绝不见。 直至下午,送凤长宁的人惊恐万分的跑了回来,对着凤九负大喊:“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大小姐出事了。” 凤九负从屋子里出来,厉声问道:“大小姐出什么事儿了?” 送凤长宁的人气喘吁吁,扑跪在地,眼泪鼻涕一把:“回禀公子,我们在送大小姐回京的路上,碰见从山里跑下来觅食的野牛。” “野牛惊了马,马儿受惊,马夫控制不住,大小姐被甩下马,被野牛踏了,当场吐了血,没了气!” 第200章 我说是你杀的人,你承认吗? 凤九负呼吸一窒,失去了分寸,一把薅起了回来报信的人:“天寒地冻,大雪封山,何来野牛?” “是不是有人蓄意为之,你们到处搜查了吗?” “你们这些保护大小姐的人,怎可放任她被野牛踩踏而死?” 凤九负一连三声问,把报信的人吓得腿脚发软,冷汗浸浸,口齿哆嗦:“回禀公子,我们也不知道哪来的野牛,怎么一下子就从山上冲下来了。” “冲的我们猝不及防,根本就来不及防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野牛冲向马车。惊了马,让我们根本就来不及救大小姐。” “我们没有救下大小姐,追过去的时候,大小姐已经亡了,野牛也不见了,也奔远了。” “我们…我们四周也看了,路上除了我们一行要回去的人,再无其他人!” 凤九负猛然用力一甩。 报信的人被他重重的甩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叫人套马,要去看凤长宁,他不相信凤长宁死了。 我站在院门前,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禾苗从墙头上跳下来,绘声绘色的向我说他们的神情。 我闻言,向外走了一步,拢了一下厚厚的披风,手握汤婆子,对禾苗道:“下回不要爬墙头,小心被人射杀!” 禾苗手中拿着一根两个大拇指粗细的棍子,挥动了一下:“我就去听个墙角,谁敢射杀我,我死之前撕了他一块肉!” 我无奈的笑道:“你呀!” 禾苗嘿嘿一笑,紧了紧他手中的棍子,站在我身旁,颇有一副干翻所有恶犬的架势 凤九负从院子里疾奔而出,看见了我,微微一愣,快步向我走来。 禾苗挡在了我的面前,像浑身长了刺的刺猬,凶巴巴的对凤九负道:“凤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止步,莫要气势汹汹,一副要伤害我家小姐的模样!” 凤九负脚下步伐嘎然而止,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冷如冰锥:“姜回,你站的位置很好,可以听进我院内所有的声音。” “想必你也听见,我的长姐被山上的野牛冲撞,踩踏,吐血而亡了!” 我站在禾苗身后,头一偏看向他,浅笑依依道:“哦,节哀顺变!” 凤九负双手攥紧成拳,咯吱作响,眼尾发红,浑身散发克制压制的气息:“姜回,若是此事与你有关,你肚子里的……” 我笑容一敛打断他:“凤大人,你们办案讲究捉贼拿赃,捉奸在床,证据确凿,不枉杀任何一人,不会诬陷任何一人!” “我昨天因为你的长姐,惊魂未定,略略动了胎气,太医给我看了,开了药,嘱咐我多休息,我爹为了我连皇上的猎场都没去,就在这里陪我。” “你的长姐被野牛冲撞,你却赖在我身上,我是有分身乏术,还是我已修道成仙,化身为牛,置你长姐于死地?” 凤九负发红的眼尾,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仿佛认定我就是杀他长姐的凶手。 我伸手拨拉了一下禾苗。 禾苗退开,依旧警惕。 我上前,站在台阶上,带着居高临下和凤九负对望:“凤九负,昨天你的长姐跪在外面,威胁我,说早晚要把我给弄死,我没有办法,就去告诉你。” “你知道,你明白,她对我下手,我反手回去,叫自保,所以,你大清早的让人送走你的长姐,我根本就没机会下手!” “现在你的长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野牛冲撞踩踏而死,你却觉得我是凶手,拿我肚子的孩子威胁我,你是觉得我好欺负,还是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爹非你不可?” 最后一句我说的无比小声,只有我和他能听见,我在警告他,别拿我肚子的孩子威胁我。 虽然我找不到比他更高身份的男子,但是我可以找到其他男子,孩子不要,我重新怀一个就是,我不接受任何威胁! 凤九负没想到我会这样,瞳孔一紧:“姜回,你的心真狠啊!” 我翘了嘴角,手摸在小腹上:“跟你比起来,我差远了!” 我对肚子里的孩子是满怀期待,不像他,从得知我怀孕的那一瞬间,就想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杀了。 虎毒不食子,他自己够坏,够心狠,还说我心狠,这就像极了,他可以打别人耳光的,别人不能打他耳光,凭什么? 凤九负如谪仙般的脸庞满是冷然,清冷超脱世外的气息早不复存在。 他在高高的台上,被我拉下来,浑身上下沾满了世俗,肮脏。 凤九负望着我慢慢后退,“姜回,没有人做事能滴水不漏!” 他在警告我,不相信这么凑巧山上有野牛冲下来,正好冲了凤长宁。 他坚信凤长宁的死就是跟我有关,就算我人在这,也是我操纵的。 我下了一个台阶:“凤九负,你知道你长姐跟我过不去,看我不顺眼的原因是什么?” 凤九负微微一愣,脚步停止,盯着我,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我稍作停顿,接着又道:“你不知道,好,我告诉你。” “你的父亲,凤老爷子,曾经有一个身份是贱籍在楼里的红颜知己。” “你父亲为了这个红颜知己,除了上朝,替皇上办事儿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给了这个红颜知己。” “你娘认为,是没有给他生儿子,便拼了命的给他生了生生,生了八个女儿,第九个才生下你。” “你的父亲并没有因为你生下来,对你娘好,他依然留恋青楼那个贱籍女子!” “你娘觉得生的儿子不够多,在你满了月之后,接着怀孕,接着生,然后难产血崩而亡!” “青楼的那个贱籍女子也被大火烧死了,你爹回了家,对你们加倍的好,尤其对你。” “可你的长姐依旧恨啊,她又不敢对你爹怎样,她把恨转移到我身上,认为我亲娘身份卑贱,我不该拥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我应该去死!” 凤九负漆黑如夜的眸子闪闪,薄唇紧抿,完全不知道有这一段事情。 也是…凤家的人那么齐心,他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才华横溢,长相俊美,师从名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打小就游览了大河名川! 他爹这一点风流龌龊事,怎么能让他这个风月齐霁的知道! 我走到他面前:“凤九负,你该庆幸,是山上的野牛踏死你长姐,还能给你们留一句整尸!” “若换成是我,我保管让你的长姐死的凄惨,尸骨无存!” 凤九负怔住,望了我许久许久,方才一言不吭,转身,迅速的去了自己院前,扯过马缰绳,翻身上马,挥舞着马鞭,奔向回京城的路。 回来的报信那人急忙靠着他的两条腿迅速的去追赶,两条腿怎么能赶上四条腿,不大一会儿,凤九负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中,只有那报信人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禾苗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扶我:“小姐,老天真是长了眼,大雪封山,野牛没得吃,下山来觅食,冲撞了凤长宁,活该她死,省了咱不少事呢!” 我随着禾苗往院子里边走边道:“是啊,人坏自有天收,让她天天得瑟,活该!”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是我爹精心设计利用野牛罢了! 禾苗忙忙点头:“是啊是啊,人坏自有天收,像咱们这样的好人,要长命百岁,永垂不朽!” 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脑瓜:“你个小丫头,还怪贪心的,还想着长命百岁,七十都难以见着,哪来的百岁?” 禾苗向我吐了吐舌头,低声的说道:“奴婢不是贪心,皇上还天天想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婢想百岁怎么了?” “奴婢不觉得是贪心,奴婢觉得我家小姐,就会长命百岁,像月亮,像太阳,灼灼生光,耀眼无双!” “啪啪啪!” 禾苗小小的声音落下,几声巴掌声响起,紧接着玄之扬声道:“小禾苗说的对,百岁怎么能贪心呢,有人还妄想活万岁呢!” 我眸子一眯,连忙向身后望去,“禾苗,到门外看着!” 禾苗把手中的棍子塞给了我:“小姐你拿着,谁要欺负你,你就拿棍子打他!” 玄之笑眯眯道:“小禾苗,你真可爱,一个一折就断的棍子,你还想防我?” “哎呀呀,要是我想对你家小姐和你怎样,你还不够我一个小手指头!” 禾苗不服气:“玄之道长,别以为你是出家人,就能随便打诳语。” “有本事回头咱俩比划比划,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力气大。” 玄之接下禾苗的战帖:“好啊,等冬猎结束,你和你家小姐去灵源观,咱俩切磋切磋,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道家武学!” 禾苗哼了一声,“一言为定!” 她说完,快速的走了出去,立在门口,给我看门。 我手中拿着棍子,一步一步走向玄之。 玄之手指着站在门口的禾苗:“福主,你的小丫鬟好有趣,我很欢喜!” 我来到他面前:“她有趣也是我调教出来,你喜欢有什么用,她是我的。” “所以,你现在不在凤九负房间里呆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玄之双手套在宽大的衣袖里,边往院子里走边道:“我躺了一天,骨头都快躺断了,醒来之后就听见凤长宁死了,还被野牛踩踏死的!” “我就在想,大雪封山,野牛是不可能下山的,但是吧,若是有人提前踩点,提前做局,弄一些醉马草给野牛吃,野牛就能发疯发癫发狂的冲下山。” “如果那个人在牛的视线范围之内,人看不到的盲区里,挥舞着红布,发疯发癫的牛就更加发狂。” “山上要是有牛,至少三五个为一群,有一个发疯,其它几个就会跟着发疯,借牛杀人,不留痕迹,好手段,好计谋,好算计!” 我心里咯噔咯噔的跳,玄之说地就跟他亲眼所见似的。 他没说怀疑我爹,也没说怀疑我,但我就清楚的感觉到,他已经知道是我爹所为,是我爹要了凤长宁的命! 我缓了缓心跳,手握棍子跟在他身后,面如常色:“听玄之道长的意思,凤长宁的死是别人蓄意谋杀!” “若是如此,这冰天雪地的,这都飘着小雪,雪再大一些,把山上踩过的痕迹一覆盖,哪里能找到凶手?” 玄之脚下步伐未停,穿过院子,走到正厅中,看着正在烤火的我爹,张口道:“福主,我刚刚跟你说过了,凤长宁若是被人谋害,谋害她的人城府极深,手段了得,精通算计!” “就连着天的阴晴圆缺,阴霾狂风下雪都被他算进去了,死一个凤长宁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我跟着迈进正厅,望着玄之:“除了钦天监大国师,我以为没有人能算得天的阴晴圆缺,福祸旦夕!” 玄之望着我爹:“错了,在这天下里,只要有心,只要天赋高,都能从书中找出黄金屋,找出颜如玉,找出天的阴晴圆缺的规律!” 我爹手拿着一本书,撩起眼皮,与玄之对视,苍白的唇轻启:“玄之校长年纪轻轻,就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若是有心杀一人,也是轻飘飘的事啊!” 玄之笑道:“祖师爷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拼了这狗命,也要现世抱回去。” 我爹把手中的书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玄之道长,你们祖师爷一直想着道法自然,修的是飞升,而非来世,也非前世欠了谁,有仇有怨现世报,不讲来世。” “他的这种处事方法,让人极其欢喜,我也欢喜,所以玄子道长,你能告诉我,你们道家掐指一算,是如何算的吗?” 玄之走向我爹,拿起我爹放在旁边桌子上的书,合上,举起来,“姜大人,您现在看的书不就是道家的掐指算的入门,还让我教,我才疏学浅,不能耽误你!” 我爹微微一笑:“玄之道长,我要说我没看懂这本书,你信吗?” 玄之反问:“我说,凤长宁是你杀死的,你承认吗?” 第201章 我爹宁愿死也不放手 我爹的手一摊,把话反撂回去:“玄之道长,证据呢,你把我杀了凤长宁的证据拿出来,我就承认!” 玄之倒是实在的很,把举起的书重新往桌子上一丢:“没有证据,我就随口一说,随便揣测!” 我爹轻笑道:“玄之道长随口一说,还好在我这小小的一方天地,若是换一个地,三人成虎,我和我女儿就是以死也清白不了!” 玄之浩然正气的说道:“若清白,置身于污秽,也不会黑。” 我爹笑容不减:“佛家以慈悲为怀,道家以道法自然,道家可没说身处污秽,还能浩然正气,一身清白!” “玄之道长想让我承认杀人,想把这盆脏水泼在我身上,是为了向你的师弟凤九负邀功吗?” 玄之长腿一伸,勾了一个凳子过来,落座于我爹面前,与我爹对视:“姜大人,你的女儿有锦绣前程,你可名垂青史,凤长宁罪不至死!” 我爹讥讽反问道:“玄之道长,何为锦绣前程,何为名垂千史?” “若无算计,我与我女儿早已成白骨,有何来锦绣前程,何来名垂青史?” “至于凤长宁,她死不死,活不活,与我何干,我女儿昨日因为她的推搡动了胎气,我在这个院子今日陪了她一天。” “风长宁的死谁敢算在我头上,谁能算在我头上?” 我和我爹有光明正大不在场的证据,就算玄之推测没错,树木茂盛,杂草丛生的山里,有些醉马草,野牛饿的发疯也很正常! 外面现在飘着小雪,小雪有渐渐大的趋势,等凤九负到达凤长宁死亡现场,雪会会把所有人为痕迹覆盖,他将找不到任何疑点,看不到任何痕迹。 玄之微不可察的呼出一口气,声音一沉,话锋一转:“姜大人,成夜成夜的睡不着,心痛如绞,不好受吧?” 我爹笑容刹那间一敛:“玄之道长不愧是灵源观高徒,也不愧是被几十条命护下来的人,知道的事情就是比别人多。” 玄之说我爹病的成夜成夜睡不着,是在提醒我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再杀生。 我爹反击回去,告诉他,他的身世,他已清楚,已明白,若他挡他,他绝无活路,只有死路一条。 玄之声音沉沉解释:“姜大人,你别紧张,也别误会,对于你的身体,我别无他意,只是想告诉你,想要活的久,就必须要摒弃你心中所想。” 他的言下之意,不让我爹为我娘报仇,让我爹放下屠刀,跟着他修行。 “三皇子是一个有福之人。”玄之话音落下,稍作停顿,继续道:“姜回福主与他在一起,将来也是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以后新主登基,他会册封为王爷,有自己的封地,山高水远,做一偶霸主长命百岁也不是不可能!” 玄之真是让人看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如此规劝我和我爹? 又为什么要保着我肚子里的孩子? 凤长宁这一条命我不觉得能让他出手,他一定有别的什么目的! 我爹低咳了一声,眼神漠然与玄之对视:“玄之道长,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我没有长命百岁的打算,你也不用用我的身体来要挟我,让我去承认我杀了凤长宁!” 玄之:“姜大人,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爹打断他:“无论你是何种意思,都与我无关,都与我女儿无关。” “你给我女儿安胎药,力保我女儿的肚子,我很感谢,但是也仅限于感谢。” “天不早了,你也不是皇上叫过来的,没事赶紧走吧,免得让人看去,告诉皇上,我这个当臣子跳进河里也洗不清。” “姜大人,你的身体……” “姜回,送客!” 我在我爹话音落下,侧着身子对玄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玄之道长,请!” 玄之从他的腰封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瓷瓶,放在了旁边桌子的书面上:“姜大人,我绝无恶意!” 我爹伸手一扫,小瓷瓶落在了火盆里,四分五裂:“无论你有没有恶意,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玄之道长!” 小瓷瓶四分五裂,里面的小黑色药丸,在火盆里全部化为乌有。 玄之欲伸出的手,往后一背,扯着嘴角笑道:“是我多管闲事了,告辞!” 我爹坐在远处,垂下眼眸,重新拿起桌子上掐指演算入门书,靠在火盆旁继续翻看。 玄之后退一步,转身离开正厅。 我随着他来到了院墙边。 我以为他会直接翻墙去凤九负院落,没想到他到了院墙边,停了下来,没有翻,而是望着我问道:“福主,你知道你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吗?” 我回望着他:“然后呢?” 玄之眉头狠狠的一皱:“然后他会死!” 我哦了一声:“人都会死,不是吗?” 玄之像从未见过我一般:“福主,他是你的爹,你一点都不……” 我笑着打断他:“是啊,他是我爹,是我在这天下唯一的亲人,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他,比任何人都爱他!” “可那又怎样,我不会因为他的身体不适,他活不了多久,而去劝他,让他放下一切,窝囊的活着。” “玄之,你背负了多少命,你真的开心吗?你真的甘心吗?” 玄之瞳孔微缩,猛然扭头,不敢与我对视的样子仿佛我的言语戳进了他的心窝,打开了他尘封已久不愿意打开的门。 他在门里看到令他恐惧,令他害怕,令他早已放弃,却又死灰复燃的事情。 我微微向前一步,声音平静如水:“玄之道长,道法自然,道家讲究众生平等,只要有缘皆可修行。” “但事实,众生平等了吗?” “没有,就拿凤长宁来说,再怎么说我对他们凤家有恩,他们就不应该这样对我,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 “挑衅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众生不平等,是因为她是嫡出,我是贱籍女子所生之人!” “我的亲娘,她是一出生就愿意做卑贱的女子吗?” “不,她不愿意,她也想像凤长宁那样出生便身份高贵,被众星捧月,成为女子的典范,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相夫教子,开心的过一辈子!” “但是这个世道,可笑的从母法给了她这种机会吗?” “没有,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还因为深爱着我爹而被惨死,你跟我说众生平等,你跟我爹说,让我爹为了活命放弃一切,可能吗?” 玄之看了我久久,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我呼出一口白烟浊气:“是啊,不可能,你掐指会算是你的事情,你可以站在高高的地方,独善其身,但你不能站在我们面前,对我们指手画脚。” “玄之道长,我有感觉,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我也有感觉,我的孩子非同一般,因为非同一般,所以值得你出手一而再再而三的相助!” 也许我的言语太过犀利,也许我的言语戳中了他的内心想法。 玄之丢下了告辞两个字,颇有些狼狈的直接翻墙去了隔壁。 我仰头望着快有我两个高的墙,无声的笑了,我想我爹长命百岁,永远陪我。 我爹活着的目的只想为我娘报仇,杀光所有残害我娘的人,他就去找我娘。 我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都重。 他是深爱着我娘,才爱我,若不是我娘,我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死人。 我不会去规劝我爹什么,我爹说什么我就会信他什么,他说他没事,身体无恙,我便信他。 凤长宁被野牛踩踏而死的事情,仅仅隔了一夜的时间,如暴风骤雪一般整个行宫猎场都知道了。 凤老爷子跟皇上从猎场上回来,衣裳都没换,直接套了马车离开行宫,白发人送黑发人去了。 皇上和皇后知道前因后果之后震惊,直接勒令文武百官和家眷们不得擅自离开行宫,免得如凤长宁一般遭受无妄之灾。 文武百官的家眷们议论纷纷,赫连侯府夫人苏婉茹更是议论到我这里来:“三皇子侧妃娘娘,您说,这平远侯夫人是不是命里该有此一劫?” “您说她受伤就受伤吧,在这行宫,不少吃不少喝的,还有太医给她看着伤,她非得离开,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自己找死吗?” 我望着苏婉茹笑着说道:“人各有志,她不愿意待在这里被太医医治,只想回京城找自家的府医,没想到遇见野牛,怕她做梦也没想到的!” 苏婉茹点头:“这倒是,这里的避寒行宫,可是有好几座山。” “山虽小,不但有野牛,还有豹子,老虎,以前有听闻,大雪封山,山里的老虎豹子没得吃,就下山叼孩子。” “这野牛没得吃,下山觅食,冲了她,也只能说她倒霉,命不好,就是要死在野牛蹄下!” 我连连提醒:“赫连夫人,你挺慎言,莫让其他人听,掺了你家老爷一本,回头有你哭的。” 苏婉茹呵呵一笑:“是是是,为了我家老爷,为了我的儿子,我要慎言慎行。” “哦,对了,姜回,我听其他文武百官的家眷们说,夕夫人跟你们家走的近,你爹有意想娶她,是不是真的?” 我望着这个曾经在赫连侯府瞧我不顺眼的人,前两天我爹给赫连侯爷指了个明路,让他在朝廷中领了个实差。 即将破败的赫连侯府,因为他领了这个实差重新挺直腰杆,在京城活了下来。 又因为我爹介绍她的儿子去花洲书院,他们家心里感激我爹。 虽然这几年来没有跟我走的太近,也没有跟我爹表现出相熟。 但是每逢文武百官家眷们有什么宴会,相聚,她听见什么事情,她都会派人跟我说一说,让我心里有个底儿。 我声音一低:“赫连夫人,这都是谁传出来的,根本就没这回事儿。” “我爹曾经对我娘情深义重,后来对沈知意不离不弃,现在…只想效忠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舒婉茹啊了一声:“你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别人是传的有鼻子有眼。” “再加上你最近和她走的近,大家伙都一致认为,你们家好事将近。” “你是不知道,有不少人口酸羡慕,羡慕你爹是朝中一品大臣,深得皇上喜爱,羡慕夕夫人皇后的妹妹,若你爹和她成婚,那是强强联手,整个家族的富贵,连镇国亲王府都比不上!” 我哑然失笑:“赫连夫人,在这天下里,最尊贵,最富贵的是皇上皇后。” “我爹做臣子的,只想为君分忧解难,不想在儿女情长,不过……” 我欲言又止停顿了下来。 苏婉茹急道:“不过什么,你别卖关子,你跟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底。” 我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听闻,在二十几年前,我爹高中状元之时,不光是沈知意瞧上我爹,就连当时未出嫁的夕夫人也瞧上了我爹。” “现在夕夫人与我家走的近,我是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想当我后娘!” “我甚至还怀疑,这从文武百官家眷们传出来的谣言,是不是她自己传出来的,目的是想嫁给我爹!” 凤长宁死了,至少目前没有人来招我,来惹我,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琢磨着如何让夕夫人死。 毕竟砍掉我娘的四肢,把我娘装进花瓶里,丢在人声沸腾的大街上的人是她。 苏婉茹倒抽一口凉气:“哎呀呀,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二十多年前你爹高中状元之时,的确有很多人想让你爹做乘龙快婿!” “我记得当初你爹高中状元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绸大花游行大街上的时候,那时候尚未嫁人的夕夫人,直接拿金叶子,金花砸你爹!” 我难以置信:“还有这事?” 苏婉茹掷地有声:“姜回,你是不知道,你爹在殿试之上才华横溢,皇上还说,探花,榜眼,众多进士,皆不及你爹一人!” “你爹,身披红绸大花,骑着高头大马,游街的时候,全京城的未婚女儿家都出来了,就是为了一睹你爹的风采!” 第202章 我爹出手,直接砍掉右脚 “当时游行,不止你爹一个人,但是你爹一个人压了探花,榜眼,诸多进士,所到之处,接着未婚女儿家丢簪花,丢帕子给他!” 苏婉茹说着抿嘴笑顿了一下:“我那个时候未到婚嫁时,还小,跟着家里的人也去看了这一盛况。” “我的祖父瞧着你爹,告诉我们,无论我们苏家以后谁嫁这么个人物,至少能保三代富贵。” “像我们这种普通官职寻常人家,都能知道嫁给你爹这样的人,可保三代富贵,像皇后家,岂会不知?” “所以,别的未婚女儿家丢簪子,丢帕子,丢花给你爹,未嫁的夕夫人丢金叶子,金花给你爹。” “别的女子要么站在街道两旁,要么在酒楼,茶楼,绣楼上往下丢,唯独未嫁的夕夫人当街拦住你爹,丢金叶,丢金花给你爹,那个架势,颇有你爹必须要收下她的金叶子金花才行。” 我只知道二十多年前,我爹考取状元,才华横溢,深得皇上喜欢,震惊朝野却不知道还有比沈知意更胆大的女子。 这个胆大的女子为了得到我爹,让人掳走我娘,残害我娘,却没想到便宜沈知意。 因此她心中有更多的不甘,碍于镇国亲王府不是她家说能清理就能清理的。 所以她带着她的不甘,就算嫁人也卯足了力气留得清白身,企图在得到我爹! 我好奇的问着苏婉茹:“未嫁的夕夫人当众拦住我爹,女儿家心态尽显,我爹当时怎么说?” 苏婉茹笑道:“你爹还能怎么说,说金叶子,金花朵虽好,家中还有铜板,不缺钱!” “未嫁的夕夫人心高气傲,当即明白你爹何种意思,哗啦啦的丢了好多金叶子金花朵,她就不信你爹不要。” “你爹文人风骨,高洁如梅,如竹挺拔,俊秀无双,当真不要,一个不要。” “也因为这事儿,未嫁的夕夫人成为京城高门暗地里取笑的对象!” 我哑然故意引导苏婉茹:“赫连夫人,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越发笃定文武百官家眷们传闻的夕夫人要嫁给我爹的事儿,是她自己传出去的。” 苏婉茹拍了拍我的手:“我瞧着也像,咱们这些高门妇闲来无事,说的就是谁家夫君疼自己,谁家儿子读书受到先生的夸赞。” “谁家未婚女儿知书达礼,贤良淑德,谁家未婚儿子有才华值得托付终身。” “沈知意虽然没死,但是她疯了,皇上又特地下旨让你爹休了她。” “你爹虽然过了不惑之年,但他位高权重,是朝中一品大员,最主要的是你爹没有儿子,你没有弟弟。” “满朝文武,都恨不得把自己花样年华,长相貌美的女儿/孙女嫁给你爹当正妻,给你爹生孩子。” “夕夫人死了夫君,深得皇后喜爱,在那侯府,说一不二,二十多年前她没想到你爹,二十多年后还惦着你爹,想嫁给你爹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这边,回头跟你爹说说,要是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就理一下,清一下,别等会传到皇上皇后耳中,他们做媒让你爹娶,你爹不得不娶!” 我蓦然一笑,把握苏婉茹的手:“多谢夫人提醒,回头我跟我爹说。” “哦,对了,之前咱们一起做的那生意,有了盈利,等回京城,我派人给你送去。” 苏婉茹眼睛一亮,笑得跟朵花似的,虚伪而又真诚:“哎呀呀,你不提我跟你做的那生意,我都忘记了曾经拿钱跟你做生意。” “盈利不着急给我,你要用你就用着,我家现在把老二老三分出去,老爷的差事够养我们侯府放下,还有富余呢!” 四年前,我让人找了苏婉茹,跟她说做一些跑商的生意,我们这边找漂亮的瓷器,好喝的茶叶,昂贵的丝绸,拿到了平津关去贩卖。 苏婉茹身为赫连侯府的当家主母,在我无威胁的情况下,选择了和我合作,咬牙切齿拿了五千两银子给我。 我和她有生意往来,我爹又帮了赫连侯爷,我们等同于绑在一起,她就成了我最有利的眼线。 我笑着对苏婉茹道:“我用不着,倒是你,你家孩子大了,秀才也考过,下回就考举人了。” “正是用钱的时候,我庆幸,四年了,有盈利出来了,不然,我都愧对你了!” 苏婉茹笑的眼睛眯成缝:“没有没有,做生意我知道,有亏有盈,我是不在乎的。” “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了,你就多注意一点夕夫人,别让她把你套进去了!” 我连连应声:“好,我知晓了,你这边有什么事儿,记得告诉我。” 苏婉茹站起来:“知道了,知道了,你怀的肚子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 她不让我送,我还是送她到门口,规矩礼仪,一件也没落下来。 隔壁凤老爷子和凤九负昨天离开,今天他家另外的三个姑娘也带着丫鬟仆人离开了。 她们三个人的丈夫依旧随驾而行,没了凤家,今日我爹随皇上狩猎去了。 我站在门口望着已经下了半天一夜尚未停歇,只是逐渐变小的雪,心里思量着,如何能像我爹弄死凤长宁一样,把夕夫人凄惨的弄死。 思量了半响,我把凌迟,车裂,剥皮,腰斩,五马分尸都想了一遍,没有一个能行得通。 行这些,必须要师出有名,要光明正大,夕夫人是皇后最小的妹妹,最喜欢最信任的妹妹。 就算我栽赃陷害,不光是皇后,皇后母家也会保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不会让她死的。 禾苗怕我冻着,哈着白烟,对我说道:“小姐,天太冷了,咱们进去,奴婢在院子里给您堆雪人看。” 我手握汤婆子:“好,咱们进去。” 禾苗高兴地欢呼了一声,搀扶着我,把我带进去,顺便把门半掩起来。 我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烤着火,倚在窗户边望着禾苗滚雪球,堆雪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即逝,禾苗在院子里堆了三个雪人,银砾炖了热汤,烧了热饭,蒸了包子。 天快擦黑,我爹一身寒凉从外面回来,唇色比白雪还白。 待他换上干净的衣裳,禾苗和银砾端来热水,给他洗漱泡脚。 我端来热汤,给他喝,他一碗热汤下肚,额头上微微有了汗。 我拧了帕子,递给他,他擦了擦汗对我道:“姜回,趁着天还没大黑,你去看看夕夫人!”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夕夫人,出事了?” 我爹苍白的嘴角微勾,漂亮的桃花眼中一派薄凉:“夕夫人今日要做女子典范,向皇上皇后证明,女子也可以狩猎骑射,打到老虎,豹子,野牛,野羊,雄鹿,兔子。” “她就跟我们一起出去狩猎了,没想到她为了一头野羊,跟我们走岔了,掉进了以前猎户准备的陷阱里。” 我听到这里明白了,张口问我爹:“她掉进以前猎户准备捕猎的陷阱里,陷阱里是不是还有一个捕兽夹?” 我爹勾起的嘴角上扬,眼中的薄凉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是啊,偌大的陷阱被白雪覆盖,里面还藏着一个生锈捕兽夹!” “夕夫人掉下去之后,右脚直接被捕兽夹夹住,鲜血淋漓!” 我心跳如鼓擂的问:“夕夫人被捕兽夹夹住之后,一时半会无人救,外面下着雪,天寒地冻的,她的右脚还能要吗?” 我爹嗜血的眸子直视着我:“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右脚脚筋被捕兽夹尽数夹断,整个右脚黢黑,没有任何知觉,太医说想要活命,必须砍掉右脚!” 第203章 你冤枉我,我冤枉你,你想让我死,我想让你 我听了我爹的话,狠狠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唏嘘惊讶:“这么严重,太医就没有一点办法保住她的右脚?” 我爹冰冷的声音极其缓慢的说道:“她掉进陷阱里待了太久,若是我们再去迟一些,不光是她的右脚,怕是她整个人,都会冻死在里面。” “所幸只是砍掉一个右脚,还能保住性命,还能活着,不像你娘,死路一条,没有任何生机!” 我还在想如何不露声色的杀了夕夫人替我娘报仇,我爹早已让人踩好了点,埋下了陷阱。 我感受着我爹的悲怆,想安慰他,不知如何说起,扯起嘴角:“爹,你用膳,我带禾苗去看看夕夫人!” 我爹颔首:“去吧!” 我临行之前,让银砾把热腾腾的饭给我爹端上,瞧着他端上碗,我才带着禾苗,提着灯笼,去看夕夫人。 刚到她的院落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夕夫人的咆哮声:“庸医,庸医,要是保不住我的脚,我就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皇后姐姐,不要砍掉我的脚,我不要成为长短腿的瘸子。” 皇后生气的声音跟着响起:“朝夕,你在任性什么,本宫跟你说过,身为妇道人家就有妇道人家的样子。” “就算你寡居,也要贤良淑德,万事不可出风头,可是你偏要跟皇上皇太子他们狩猎。” “你一个妇道人家,脱去长裙,穿上男装,扎起发髻,学的像男儿一样弯弓射箭,还不仅跟着皇上,疯了似的满山遍野的跑。” “受了伤,太医说你的脚留不得,你还迟迟不愿意切了,你以为你现在的命是谁在吊着,是本宫把压箱底的参,药,拿出来给你吃,才让你保持清明,让你有精神!” “你还在这里跟本宫叫嚣,你不要命了,你直接跟本宫讲,本宫拿一尺白绫勒死你算了。” 夕夫人咆哮的声音弱了,哽咽委屈:“皇后姐姐,我不想没有脚,我真的不想没有脚啊。” 皇后哄着她:“朝夕,你别怕,你就算没有脚,你也是本宫最疼爱的妹妹,放眼整个京城,没有人敢笑你。” “乖,你乖乖的,听本宫的话,听太医的话,咱们切了脚,保住性命要紧!” “皇后姐姐……” 夕夫人大叫一声,放声痛哭。 哭声响彻还没有完全黑的天里,比天上飘下来的白雪,还要冰凉凄楚。 我听着她的哭声,想着我娘挺着大肚子,被她的人掳走,被削掉四肢的时候比她还痛,比她叫的还大声。 她有皇后心疼她,给她做后盾,我娘当时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在她肚子里,她想死,死不了,想活,痛不欲生! 我没有进去,我站在门口,听着她边哭边声嘶力竭的喊:“我的脚,我的脚啊!” 她坏了的右脚,被大医手起刀落给砍了,保住了性命,她也昏迷过去了。 待皇后出来看见我,愣了一下,张口声音有些不耐的问道:“姜回,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屈膝向皇后行了个礼:“回禀皇后娘娘,我爹狩猎回去,说夕夫人受伤,他不便过来,让我过来瞧瞧,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也好还夕夫人叮嘱他好好吃饭,吃药的恩情。” 皇后脸色稍缓,叹气道:“你爹有心了,本宫的妹妹受了些伤,右脚没了,现在正昏迷不醒,你去看看吧!” 我低眉顺目,恭顺地应道:“是,皇后娘娘!” 皇后见我后退,欲转身,迈上台阶时,叫住了我:“姜回,等等!” 我停下了脚步:“娘娘,我在!” 皇后问我:“你爹知夕夫人受伤,除了让你过来瞧瞧,还说了什么?” 我伸出手拿出一瓶药,递到皇后面前:“回禀皇后,我爹让我把这一瓶宫中太医秘制的滋补药丸拿来送给夕夫人。” “用上最好,用不上,有备无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皇后视线落在我手中的药瓶上:“你手上的这一瓶药,太医院三个太医,熬制十天才能弄出百粒,是皇上对你爹的恩典,别的文武百官都没有的。” “你爹,这就拿出来给夕夫人,自己一点都没留?” 我垂目恭顺:“回禀皇后,我不知我爹有没有留,只知道他让我送来。” 皇后眸色深了深,摆了摆手:“去吧,去陪陪夕夫人,最好等她醒,安慰安慰她,莫让她多想。” 我应了一声是,重新后退两步,转身在禾苗的搀扶之下进了夕夫人的院子。 何太医和另外一个太医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正在小厨房里熬制的药。 我进去把药给了夕夫人贴身的婆子,接替婆子,拧起帕子,给夕夫人擦汗。 炭火烧的旺盛,屋内温暖如春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夕夫人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额头冷汗浸出,面色苍白,唇瓣毫无血丝。 我除了一边给她擦汗,一边为我爹的算计喝彩,明白干脆利落的杀了她是便宜了她,要徐徐图之,缓缓折磨,才最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 夕夫人一直没醒,大概是冻狠了,又加上砍掉的右脚,到了下半夜发起烧。 整个人烧得满脸通红,浑身抽搐惊厥,吓得太医又是施针又是灌药。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她的烧才退下去,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水狗。 我怀着身孕,她的婆子不好意思让我待在这里,想让我走回去休息。 我都待了一个上半夜到下半夜,眼瞅着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天亮,我现在要走了,之前的时间不是白待。 我婉拒婆子,跟婆子一起,重新把夕夫人收拾了一遍,我和衣盖着披风躺在软榻上,在禾苗的守护之下,闭上眼休息。 翌日天亮,夕夫人醒来看见我守着她,憔悴的脸染上了心疼:“姜回,你怀了身孕,怎么能守着我?” 我从睡梦中醒来,来到她的床边,借着她的婆子不在,张口对她说道:“姨姨,你让我叫你一声姨,就是把我当自己人,你遭受如此大难,我哪有不守的道理。” “更何况,我爹再三交代,你受伤了,身边得有一个人,不然你会难过。” 受伤的人,最脆弱,最容易让人攻克心中的警惕和防线。 夕夫人听到我这样一说,双手撑在床上,想要坐起来:“你爹……你爹真的担心我受伤,我的意思是说,你爹特地交代你来守着我?” 禾苗把她扶了起来,我给她压了压被子,“是啊,我爹特地交代的,还让我安慰你说,肢体跟性命相比,命重要。” “若是命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肢体没了就没了,人安全就好!” 夕夫人本来眼睛就红,听到我这样一说,泪水刹那间蓄满了眼,苍白的嘴唇发抖发颤,几欲张口,都没说出话来。 我也没再说话,给她端水,给她擦手擦脸,把她伺候的妥妥当当,让她对我越发的满意,越发的依赖和感激。 下了两夜一天的雪停了下来,我从夕夫人院子里出来,太阳升起,光芒从天空上洒落下来,耀眼非常。 皇上并没有因为夕夫人受伤,砍掉右脚,而停止狩猎,他依旧出去狩猎,带着皇太子二皇子以及其他文武百官的儿子们等等。 浩浩荡荡的,除了皇上护卫,其他的,都是小一辈的年轻人。 年轻人有攀比,加上皇上给了彩头,个个拼了命的去猎物,更有甚者,为了猎一头雄鹿,以为冰很厚,踩在冰上,掉在了水里,冻的嘴角发青。 有人满载而归,也有人空手而回,二皇子狩猎的最多,皇上高兴,彩头给了玉腰带,直接从他腰间解下来的。 如此恩德盛宠,全天下头一份,弄的皇太子一边压下妒忌,一边像二皇子道贺。 皇贵妃娘娘开心的不得了,回到行宫,就端了吃的,喝的,用的,来到了夕夫人院子里。 我恰好休息过后,煮了一些吃食,端过来,碰见皇贵妃。 她向我点了点头,直接进去来到夕夫人床边,冷嘲热讽,痛打落水狗:“夕妹妹,你的脚被砍了,本宫应该早晨就来看你的,奈何陪皇上出去狩猎,就没来看你。” “本宫是想,本宫陪皇上出去狩猎,皇后会来看你,来守着你,没想到,皇后没有来,跟着皇上一起出去狩猎。” “夕妹妹,你说,你到底是皇后的亲妹妹,皇后出去狩猎也只是在龙辇上待着,少去一次也不打紧的,但为什么她非得去,把你留下,莫不是她嫌弃你是一个残废?” 杀人诛心,皇贵妃是懂捅刀子的。 夕夫人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皇贵妃娘娘哪里话,皇后姐姐是皇上的妻,自然皇上去哪,皇后跟到哪。” “我是脚没了,但我还没死,有太医看着就已足够,无需皇后在此守着!” 皇贵妃扬起嘴角,笑语盈盈:“哎呀,瞧本宫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夕妹妹和皇后姐妹情深,皇后守不守着一点都不耽误你们姐妹情。” “不过本宫听闻,夕妹妹被捕兽夹夹住的脚,经脉尽断,脚变得发黑青紫,不一定要砍了脚才能保住性命,妹妹怎么就砍了脚?” 夕夫人脸色一变:“你从哪里听说的?” 皇贵妃眨了一下眼,“本宫从哪里听说的,当然是从医者那里听说的。” “具体对不对,是不是真的,本宫也不晓得,好了,今日二皇子得了彩头,本宫不跟你多说,本宫要回去好好跟二皇子庆祝庆祝。” 夕夫人坐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抓住被子,双眼死盯着皇贵妃。 皇贵妃穿着华贵的衣裳,犹如一只花蝴蝶,煽动着漂亮的翅膀,挑拨一下夕夫人和皇后就离开了。 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皇贵妃出来视线落在了我的肚子上:“三个半月的肚子还没有显怀,想来是个儿子。” 医书上说,人清瘦一些,莫说三个半月不会显怀,就是五个半月也不一定显。 皇贵妃却跟我说肚子里是一个儿子,她这是给我攒希望,让我期待呢! 我勾着嘴角微笑相对:“承谢贵妃娘娘的吉言,我若是得了儿子,必然谢谢贵妃娘娘。” 皇贵妃凑近我,压着声音:“本宫说你怀了儿子,你就要谢谢本宫,本宫听闻你亲娘是被夕夫人所害,特地昨日在她狩猎之时,让人给她引进陷阱,你怎么不谢谢本宫?” 我瞳孔一紧,后退一步:“贵妃娘娘说什么,我听不懂,还请贵妃娘娘慎言。” 皇贵妃眉眼飞扬:“你听不懂,没关系,回去问问你爹。” 回去问我爹,我爹和她合作? 我爹合作的人可多了,他总是会不经意之间,把合作的人一起算死。 皇贵妃寻得我爹这样的帮手,她很得意,得意的眉眼喜色都掩饰不住。 皇贵妃又道:“还有,怀了身孕,就不要乱跑,也不要乱吃东西。” “尤其是桃仁酥,桃仁茶,本宫最讨厌的东西,却因为皇后喜欢,本宫不得不装着喜欢,来这行宫还要被人暗示带一点过来!” 皇后和夕夫人说桃仁酥和桃仁茶,是皇贵妃娘娘喜欢,从宫里要带出来。 现在皇贵妃娘娘说是皇后喜欢,皇后让她带出来,让人摆上桌子。 也就是说,皇后想让我的孩子没了嫁祸给皇贵妃,皇贵妃不想背锅,现在又把皇后卖了! 她们都想要我咬住对方,视对方为仇敌,让我做棋子,做刀刃,替她们在前开道,斩杀她们想斩杀的敌人, 我望着皇贵妃道:“我就吃了一口,喝了一口,太医说我的身体很好,只是在凤长宁推搡之下,微微动了胎气,问题不大!” 皇贵妃笑着说道:“小心些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本宫是最讨厌别人冤枉本宫,从本宫身上泼脏水。” “你以后心中若有疑问,可以直接找本宫,本宫若知晓的,一定言无不尽,知无不言。” 我向她道谢歉:“谢贵妃娘娘!” 皇贵妃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我目送她远去,端着吃食进了夕夫人房间。 皇贵妃的挑拨离间见了效,夕夫人坐在床上,掀了被子,盯着自己缺了右脚,包裹住的右腿,问我:“姜回,你说,就算我的右脚不砍掉,我也能保住性命对吧?” 第204章 设计杀皇后的儿子 面对夕夫人的询问,我把端来的吃食放在了一旁,走到床边,弯腰拉过被子,替她重新掩盖住:“姨姨,皇后娘娘再三问了太医,要保你的命,就保不住你的脚,所以她命太医截了你的脚。” “若是你觉得有疑问,不相信保住脚也能保住命,你好好保重身体,等休息好了,回到了京城,去民间找最好的医师问问!” “实在不行,灵源观有位叫玄之的道长,是一个医术高超,有名的道医,专治疑难杂症,你到时候也可以问问!” 就算我把被子给夕夫人盖上,她也隔着被子红着眼睛盯着她的腿,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姜回,我没了脚,就是一个不完整的女人了!” “一个不完整的女人,如何在这世上立足,如何……如何……” 她说不下去,眼泪落得更快了。 我妄自猜想,她说不下去的话,应该是她不完整了,更加没有机会能嫁给我爹了! 话本上说,少年时的妄想得不到,会伴随余生念念不忘。 我看了一眼禾苗,禾苗把我放在桌子上的吃食端了过来。 我接过递到夕夫人面前:“姨姨,我爹说,“乌鳢”汤最利于伤口恢复,昨天晚上,他让人特地去找的,我让丫鬟熬了“乌鳢”汤粥,你尝尝。” 夕夫人猛然抬起头,双目通红,泪水盈盈,望着我:“你爹让人找的“乌鳢”?” 我点头:“是啊,我爹让人找的,还说这种鱼,不宜吃太大,也不宜吃太小,两斤左右最好!” “你快尝尝,我让人熬了一个时辰,就想你的伤口快些好!” 夕夫人视线落在了我面前的碗中,白色的鱼汤,煮的软烂的米,两者混合在一起,没有鱼腥味,散发着米香。 她盯了片刻,伸手接过碗,泪珠子唰唰的往下掉,掉到碗里,就着鱼粥喝了下去。 待她喝完之后,我接过碗,替她擦完嘴,擦完手之后问:“姨姨,关于你的脚不剁,能不能保住性命之事,需不需要我帮你打听打听?” “若是真是如此,太医就是有意为之剁了你的脚,若不是,说明皇后的抉择是对的,都是为了你好!” 皇贵妃过来离间她和皇后,我就再添一把油,加一把火,也离间离间。 夕夫人呼吸微微急促了些,伸手擦了擦眼,张口带着迫切:“回儿,我需要你去给我打听打听,我总觉得我的脚不应该被砍掉。” “太医都是天下最好的医师,怎么可能保不住我的脚,一定有什么人想要我不完整,想让我残缺。” “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待回到京城,我自己在找好好询问询问。” 她咬住我的鱼饵上了我的钩。 我应着她道:“好,我先派人去打听打听,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夕夫人连连点头:“好好好,回儿,我只有你一个可以信任了,你打听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告诉别人知晓,也要多注意安全。” 她被我和皇贵妃离间,要防着皇后。 这是好事。 只要对她有防备,只要对她有二心,她们姐妹二人反目成仇是早晚的事儿。 我离开夕夫人院子,回去把碰见皇贵妃的事情问了我爹。 我爹闻言,满目薄凉的望着我:“姜回,何为敌人,何为盟友?” “对于我们来说,只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盟友。” “皇贵妃想利用我们帮助她的儿子,夺得太子之位,继承大统。” “我们想要皇后和夕夫人的命,皇贵妃就是我们的盟友,就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主子。” “等她们两个死后,我们要高座上那个人的命,皇贵妃依旧是我们的盟友,若是那人死了,皇贵妃和她的儿子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点头:“我明白了,爹,我想问一下,皇上冬猎,除了夕夫人被跺了脚之外,还会死谁?” 我爹问我:“你说呢?” 我默了一下:“十七皇子!” 十七皇子是皇后的小儿子,今年十八,被皇后养的略微敦厚。 我爹嘴角微扬:“你觉得他应该怎么死?” 我大胆的揣测了一下:“被人引进密林,利用野兽,弄死他!” 我爹没有应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负手而立,望着明媚的天:“今年的雪特别多!” 今年的雪特别多? 我走到我爹身旁,站着,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远处的天。 晴空万里,阳光刺眼明媚,这样的天,是不容易下雪的。 但…凡事都有意外,隔了三天下雪了,雪花很大,犹如鹅毛。 皇上出来狩猎就是十天,已经过去七天,还有三天就启程回京。 皇上基本每天都出去狩猎,下雪天也不例外,他对皇太子和各位皇子说,区区雪天,不足挂齿,除非躺在床上,该狩猎狩猎。 我爹去了,我也去了,不过我爹咳嗽,就没有骑马随行皇上。 我和我爹坐在搭的棚子里,烤着火,喝着热茶,皇后带着其他女眷在龙辇中。 到了下午申时三刻,皇上带着皇太子和文武百官满载而归,一脸笑容,准备赏猎时,二皇子和其他几个皇子护卫回来。 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有猎物,算不上满载而归,但都没空手。 迎接皇上的皇后,眺望着,四处看了一圈,张口询问:“皇上,怎么没看到十七?” 皇上一愣,还没有开口,二皇子道:“母后,十七弟还没有回来吗?” 皇后一听,连忙问道:“十七,应该早就回来了吗?” 二皇子点头:“是啊,我们还没有猎到猎物时,十七弟猎了一头白额大虫,说要拿回来给父皇做个虎皮垫子,就带着他的护卫拖着白额大虫回来了。” “我们这些人可羡慕坏了,想着十七弟猎了白额大虫,我们这些当哥哥的,不能落后,高低也得猎一只给父皇做虎皮垫子!” 和二皇子在一起的其他皇子附和:“是啊,父皇母后,十七弟猎了白额大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父皇,要拿回来给父皇看,给父皇做虎皮垫子。” “咱们这些当哥哥的,想着不能落后,但是打了一圈,愣是没找到第二只白额大虫,只猎到了几只兔子,山猫,鹿,比起十七弟,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没用的很!” 皇后脸色一变:“皇上,十七没有回来,他身边的护卫也没有回来!” 皇上脸上的笑容刹那间隐去:“十七还没有回来,来人,快去找!” 二皇子上前,拱手抱拳:“恳请父皇,让儿臣带人也去找!” 四皇子五皇子也出列:“父皇,儿臣也恳请父皇,让儿臣带人去找!” “十七弟,是咱们大家的十七弟,这大雪纷飞,马上就要天黑,还需尽快的把他从山上找出来,不若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欣慰:“好好好,你们手足情深,有当哥哥的样,去吧,都去,带上信号烟,找到十七就放烟。” 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他们箭筒里重新装了箭,拿了佩刀佩剑,放下猎物,重新骑上马,浩浩荡荡,又往山里去了。 皇后掩饰不住的着急,皇贵妃穿着红色的披风,张口安慰皇后:“皇后姐姐,莫要着急,十七皇子连白额大虫都能射杀,必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没回来,大概是猎到了兽窝,想多射杀一些回来,拔得头彩。” 皇后慢慢把头一扭,看向皇贵妃:“贵妃妹妹所言极是,本宫不着急,十七皇子是皇上最喜欢的孩子,自然吉人天下,能为皇上射杀更多的猎物。” 皇贵妃笑着应道:“是的,皇后姐姐不着急,那就去龙辇上好生休息休息!” “这边有什么事情,可以交给妹妹,妹妹可以帮皇后姐姐处理。” 皇后一甩袖:“不必了,本宫不冷,站在这里有火烤,还能瞧见皇上,瞧见皇太子,挺好!” 皇后不提皇太子还好,一提皇太子,皇上直接向皇太子发难:“太子,你的亲弟弟到现在没回来,其他人都去找了,你这个当亲哥哥的倒无动于衷。” 皇太子一听,蠢的不是立马请命而去,而是向皇上表明忠心道:“父皇,儿臣听二弟说十七猎了白额大虫,想来山上不止一只,这里就算重兵把守,也不一定安全。” “儿臣留下,誓死保护父皇安全,不让父皇被任何大虫所伤。” 在场的文武百官相熟的互相看了一眼,不相熟的垂下了眼。 皇太子此言一出,一点都没有一国储君的风范,只有胆小怕死的怂样。 皇上本就对他诸多不满,他又这样一说,皇上直接沉着声音道:“朕在这里安全,不需要你守着,你再多带一些人进山,务必在天黑之前,把十七找出来。” 皇太子迟疑:“可是父皇……” 皇后打断他:“太子,在这猎场营地,有文武百官,有好几千的侍卫保护皇上,皇上不会有事,你快去找十七!” 皇太子眼中的不愿毫不掩饰,张口勉为其难带着赌气般说道:“是,父皇母后,儿臣这就带人进山找十七弟,找不到十七弟,儿臣也不回了!” 第205章 尸体残缺不全都是被野兽咬死的 皇上是想皇太子心甘情愿的顾念手足之情去找手足,而不是百般不愿赌气般勉为其难:“太子不愿意去找手足,喜欢在这里保护朕就待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如太子所愿来刺杀朕。” 皇后脸色大变,连忙替皇太子找补:“皇上,十七是太子的亲弟弟,太子没有不愿,只不过更担心皇上的安危!” 皇太子也感受到皇上的威严怒气,怕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忙不迭的解释道:“是,父皇,儿臣更担心您的安慰,不过有文武百官和各位侍卫在此,儿臣也是放心!” “儿臣这就去找十七弟,父皇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在天黑之前,找回十七弟,不会让十七弟受到任何伤害!” 皇太子为了不让皇上的怒气再发出来,话语言罢,迅速后退,退到马儿旁,拉过马绳,翻身上马带人去找十七皇子。 皇上目送着他,眼中颜色隐晦不明。 皇后在一旁胆战心惊,递了个眼色给揽月公主。 揽月公主仗着是皇上的嫡女,大晋最受宠的嫡公主,上前甜甜的叫:“父皇,天佑父皇,父皇是龙子,佑着十七,十七有父皇佑着断然不会有事!” “等会儿二皇兄,太子哥哥,就把十七找回来,咱们就能看到十七猎杀的白额大虫了!” 皇上脸色稍缓,扫过一众文武大臣和家眷们:“今日狩猎收获满满,待寻十七皇子归来,再赏赐。” 文武百官和众位家眷们包括我和我爹在内齐刷刷的应声:“是,皇上!” 皇上上手没有拉揽月公主,而是拉住了风韵犹存,脸上还有娇媚姿色,肆意又明媚的皇贵妃往龙辇上回。 揽月公主迅速的来到了皇后身旁,两人对望了一眼,转身跟上皇上。 燃烧的火堆,寒冷的天,我爹站在火堆旁,绝世而独立,引起不少未婚女儿家频频张望。 我带着禾苗回到了帐篷里,烤着火,吃着肉干,禾苗为了肉干好吃,还带了一小瓶的肉酱! 小瓶子是之前玄之给我装安胎药的瓶子,灌上一点肉酱,吃肉干的时候蘸上一点,硬硬的肉干都变得有滋有味了。 有吃有喝时间就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太阳西下,不见十七皇子以及去寻他的人回来。 守着皇上的护卫,又燃起了几堆火,周围被火堆照的明亮。 可再亮的火堆也经不起黑夜的侵蚀,天已经全部黑了,还没有人回来。 皇后已经在龙辇上呆不住了,走下来,像无头的苍蝇,四处探望,希望有人带十七皇子回来。 家眷们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安慰,陪着她在外面站着,直到她重新回到龙辇,家眷们才各自进各自的帐篷,喝着水,等皇太子二皇子他们回来。 文武百官没有进帐篷,他们如同我爹一般,立在火堆旁,不敢吱声,只是偶尔相互对视一下。 冷风呼啸,气氛沉闷,天完全大黑下来,除了火堆燃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和风啸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我爹从火堆旁进来,面色苍白,薄唇毫无血丝,经过寒冷的风,仿佛又消瘦了些。 我把热水递过去,把汤婆子放在他身上,把厚厚的披风盖在他腿上。 他喝完热水,向我点了一下头。 他一点头我就知道,十七皇子死了。 尸体能不能找回来,什么时候找得到,只能看运气和时间了。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第一队出去的二皇子回来了,没找到人。 他向皇上禀报道:“父皇,儿臣无用,带人未寻得十七弟,求父皇派更多的人随儿臣一起进山寻找十七弟。” 龙辇里火炭烧的旺盛,烛光通明,皇上坐在里面,威严霸气:“准!” 二皇子向皇上叩谢:“谢父皇!” 皇贵妃在此时开口叮嘱:“二皇子,带人搜寻的仔细一些,火把多拿一些,多看看有没有陷阱之类。” “千万不要像夕夫人之前那样掉进陷阱,许久才让人找到,废了脚!” 皇贵妃懂借关心叮嘱之名,不但诛了皇后的心,还提醒皇后,她的儿子要是掉进陷阱里,不死也会废。 儿子多有啥用,废掉的儿子,就是一个无用之人,不如她有一个聪明儿子。 皇后目光沉沉,盯着皇贵妃,怒而不敢言,只能听二皇子应了一声是,向皇上保证,必然小心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踪迹。 皇上很欣慰,看二皇子来了又带了众多的人举着火把离开。 有文武百官为了邀功,纷纷出了帐篷,向皇上请命:“皇上,眼瞅天已大黑,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臣们在火堆旁尚且冻得瑟瑟发抖,十七皇子在山间怕是更冷,臣恳请皇上让臣也去山上找寻十七皇子。” “是,皇上,众人拾柴火焰高,几人找和几十个人找是不一样,我们在这也无他事,可以结伴拿着火把上山寻找十七皇子。” “皇上,我们多去一些人,早点找到十七皇子,十七皇子就少一份危险,不若夜间天寒地冬,很容易把人冻坏!” 皇上见有这么多人要进山,大手一挥准了。 请命的文武百官,拢着衣裳,拿着火把,三五成群,浩浩荡荡的进山了。 没有请命的就如同我爹一样,在小帐篷里,喝着水,烤着火,吃一些不散味的东西补充体力。 风越刮越大,天越来越冷,亏得我让禾苗多拿了两床被子,两个披风,下面的树枝和草铺的厚,中间又有火燃烧,才不觉得寒冷。 禾苗和我坐在一个被子里,力气大的小姑娘火气旺盛把我的脚暖的热乎乎的。 我在等待中打着哈欠,在远处隐约传来的狼哮中趴着慢慢的闭上眼,睡过去。 在迷糊的睡梦中,我会偶尔听见匆忙的脚步声,但我没有睁眼。 我告诉禾苗,我爹要是离开帐篷,就把我叫醒,我爹在这里不走,就不用叫我。 有我爹在的地方,就算我置身这么危险之地,我也可以安稳心安理得的睡。 待我真正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却在没有看见我爹的情况下彻底清醒! 禾苗见我猛然坐起,忙地告诉我,十七皇子还没有找回,我爹只是天亮出去活动了身体去了。 我点了点头,起身,漱口,洁面,把自己收拾妥当,让禾苗把馒头烤了,把粥热热,早些吃,早安心! 禾苗依言照做,我的想法和直觉是对的,我们早早的吃下早膳。 等到第一缕阳光升起,留下来的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们起来弄吃食。 但吃食没弄好,没吃到嘴,二皇子就带着人抬着十七皇子尸体和两只老虎尸体回来了。 十七皇子的尸体残破不全,伤痕累累,就连一张脸,也是血迹斑斑,伤口遍布,唯有衣裳,腰间饰品,可判断其是十七皇子。 皇后看到十七皇子的尸体当场直接昏厥过去,被重新抬回龙辇,揽月公主守着。 皇贵妃帅领其他妃嫔和皇上一起去看十七皇子的尸体,每个妃嫔仗着站在皇上身后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 皇上黑发人送白发人,盯着十七皇子的尸体许久方才问道:“老二,从哪里找到的十七?” 二皇子拱手禀道:“回禀父皇,儿臣带人从十七弟打了白额大虫的地方开始找,顺着痕迹找。” “找着找着看见了有野兽的痕迹,有鲜血的痕迹,儿臣就带着人随着痕迹血迹找,翻了一个山,在一个山凹凹里,找到了十七弟。” “十七弟身旁不但有他之前打死的一只白额大虫,还有另外一只,以及无数凌乱的大虫脚印。” “儿臣猜测,十七弟之前猎了一只母虫,抬回来的途中碰见了另外一只公虫,十七弟和他的随从想弄死另外一只虫,就抬着之前的母虫尸体,去追了。” “他们追着追着就脱离了原先的地方,到了另外一个山头,发现不止一只公虫,而是一窝虫。” 二皇子的随从站了出来:“是,皇上,奴才们随二皇子去查看,看到了不少大小不一的脚印。” “而且除了这一公一母两只大虫的尸体之外,还有一只大虫的爪子。” “由此可见,十七皇子为了猎杀更多的大虫,进入深山,惹怒大虫,被大虫所害。” “护着十七皇子几个随从侍卫,皆被大虫咬死,这是他们的尸体!” 死了的随从侍卫的尸体也被抬了上来,每个尸体都被咬的残缺,缺头缺胳膊掉腿的。 皇上看着众多的尸体,叫来了太医和行宫的兽猎师,检查尸体。 太医和兽猎师两人一起去检查,每具尸体,他们都仔仔细细的查看。 过了好半响,两人一前一后回禀皇上:“启奏皇上,十七皇子和他的护卫们皆是被大虫所伤!” “他们身上的咬伤,齿印,就是大虫的牙印,他们的手指甲里,还有大虫的毛发血液。” “而且他们身上的伤口咬痕不一,也就是正如二皇子所言,他们碰见的不止一个大虫,而是一窝大虫!” 第206章 提前布局关我们什么事? 太医和养兽师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这山上会有一窝子的猛兽大虫。 有人上前拱手禀道:“皇上,若是不止一只大虫,还请皇上移驾回行宫,以保安全,免得被畜生所伤!” “大虫众多发怒不是一般人说能挡,皇上是天子,断然不能在此危险之地逗留,臣也恳请皇上移驾回行宫。” “皇上,我等愿意集结人手,进山,搜山,屠杀大虫,替十七皇子报仇。” 文武百官有劝皇上赶紧离开,有想进山替皇上分忧找到大虫,杀了替十七皇子报仇。 皇上深深的压了一口冷气,端在前面的手微微一颤,撇开看十七皇子尸体的视线:“十七皇子不幸命丧大虫子口,来人,带十七皇子上龙辇,随朕回行……”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皇上话还没说完,皇太子骑马而来,直奔二皇子面前,跳下来,揪住他的衣领:“老二,是你杀了十七,嫁祸在大虫身上对不对?” 二皇子猛然反抓皇太子的手:“太子皇兄,你在说什么胡话?” 皇太子怒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有数,十七那么小,你怎么敢……” 二皇子打断他的话:“太子皇兄,太医和养兽师都说十七弟和随从护卫是被大虫所害,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做了什么让你往我头上扣屎帽子?” 皇太子像个莽夫:“是我在你头上扣屎帽子,还是你自己为了储君之位,先除了十七,在除掉我!” 二皇子用力一甩,甩开皇太子的手,衣袍一撩,跪在皇上面前:“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没有伤害十七弟。” “十七弟猎了白额大虫便带着人自行回来,儿臣身边的护卫,随从,还有几位大臣之子,皆可作证。” “儿臣用了一夜的时间,找到十七弟,父皇让儿臣带进山搜寻的人也可以作证,儿臣找到十七弟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他的身边有两只大虫,还有第3只大虫的残肢,大虫的血,大虫的脚印,山凹凹里面全是,求父皇为儿臣作主,莫让太子皇兄冤枉了儿臣!” 二皇子掷地有声,经得起推敲,有着绝对的人证,经得起任何盘问。 倒是皇太子,什么都没有,就凭一张嘴在这里冤枉人。 皇太子手指着他:“老二,十七就是你杀的,无论你如何狡辩……” “够了!”皇上冷酷的打断皇太子:“太子,让你去找十七你推推脱脱,别人找回来,却冤枉别人杀了十七!” “太医和养兽师他们已经验证,十七身上的伤口不是人为所致,皆为大从猛兽所为。” “你在这里口说无凭的冤枉老二,你要干什么,想要朕凭你几句话就杀了二皇子吗?” 皇太子浑身一抖:“父皇,无需人为,只需兽行就行。” “老二的巧妙之处,就是他自己没有出手,引诱十七杀了白额母大虫,在利用公大虫寻其他大虫来找十七报仇,他就借大虫之口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十七!” 二皇子听到他的话,没忍住的呵了一声:“皇太子,能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把母大虫杀了利用公大虫来杀十七弟?” “我又不会鸟语,又不会兽语,怎么操纵公大虫,怎么让母大虫被十七杀了?” “你在狡辩……” 皇上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太子,你不学无术,不注重手足之情,不顾手足之情,现在又诬陷老二。” “老二利用大虫杀人,老二真的要能和大虫对话,让大虫听他的,他直接把大虫引到朕面前,比打猎更让朕欢喜。” 皇太子不甘心的叫了一声:“父皇!” 皇上理都没理他,继续刚刚未说完的话:“来人,把十七皇子抬到龙辇之上,回行宫。” “至于皇太子诬陷手足,不准给他准备马,不准让人扶他,让他自己走回行宫,若违背,直接乱棍打死。” 皇上的话就是口谕,文武百官,侍卫将领都得领旨遵守。 皇上转身离开上了龙辇,十七皇子的尸体也被抬上去了。 马儿拉起龙辇,皇上的禁军跟随在龙辇前后左侧,保护皇上安危。 皇贵妃没跟皇上一起,直到龙辇被拉离了一段距离,她才开口对皇太子道:“太子殿下,你是一国储君,皇上最中意的儿子,你诬陷兄弟,皇上对你很失望,本宫也对你很失望。” “不过二皇子大方,不与你计较,还希望太子殿下往后多想想自己储君身份,别张口闭口就冤枉人。” 皇太子目光死死的盯着皇贵妃和二皇子:“十七的死,绝对跟你们两个有关系!” 皇贵妃呵笑:“本宫不记得皇太子是属狗的,怎么一会咬二皇子,一会咬本宫?” “自从来这里冬猎,本宫不是跟皇后在一起,就是跟皇上在一起,说本宫杀人,本宫魂魄出窍,拿刀驱赶大虫去杀死十七皇子?” 皇太子咬牙:“杀人不一定要你亲自动手,动嘴也一样。” 皇贵妃笑的讽刺:“太子殿下,你说了这些话之后,你再看看文武百官的脸色,不觉得自己有失太子身份吗?” 皇太子当真一扫众人,除了拥护他的那一派,其他中立派拥护二皇子或者其他皇子的脸色和眼色或多或少带点喜。 这种喜仿佛是看到没有威胁力傻子的喜,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喜。 皇太子从出生开始,就是嫡出的身份,就是众星捧月,天之骄子,没想到今日因为几句话的原因,被人冠上了蠢字。 皇贵妃瞧着他现在的样子,直接无视他,张口对众人道:“各位大人夫人小姐公子,十七皇子不信命丧大虫之口,皇上已回行宫,各位也收拾收拾也一起回去。” “天寒地冻,又是清晨,各位能穿的多穿一些,脚下能垫的多垫一些,免得得了风寒!” 众人拱手:“谢贵妃娘娘!” 皇太子无人理会,像被人遗忘,他气的撂下话道:“老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母子做的事儿,我一定会查出来,到时候你们要为十七赔命。” 二皇子气他:“太子殿下,大话谁都会说,你倒是找出证据,找不出证据,你就是诬陷手足,残害手足。” 皇太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给我等着,等着!” 他说去找证据,不去山上找,而是快速奔走去追赶皇上,这算哪门子找证据? 我目光看向我爹。 我爹神情淡淡,浑身清冷疏离,目光冰冷平静,站在文武百官中,绝世独立,鹤立鸡群。 其他文武百官和家眷们回到自己的小营棚,裹衣裳,收拾东西。 皇贵妃和二皇子向我爹微微点了一下头,两人随即转身一个坐上了小轿,一个骑上了马,在太监宫女随从的护送之下追赶皇上。 禾苗已把东西收拾好,我和我爹披上披风,一人抱拿个汤婆子,率先离开。 我们前方左右皆无人,只有身后跟着一个背行李的禾苗。 我爹声音极其平静的问我:“姜回,看见了吗?所有的事情不止可以算,也可以提前布局。” “比如,知道皇上会冬猎,我们就提前准备好陷阱,放好捕兽夹,记好位置,把人引过去,让人掉进去,就可以砍掉她的一只脚。” “再比如,知道皇上会冬猎,我们可以提前广纳奇人异士,准备豺狼虎豹,把人引过去,放野兽,一拳都不敌四手,更何况是饿了几天的野兽。” “证明自己清白,就把自己放在权力者的面前,就算有人冤枉你,也可以反咬别人一口,让自己清清白白。” “若是有人去查,不用怕,天下之大,有些事情经历了好几手,早已没了痕迹。” “被人查到痕迹也没关系,只要多留一手,来个祸水东移,让对方百口莫辩,就能清白了自己。” 我低眉顺目,张口应道:“是,爹,我记下了,我一定会学以致用。” 我爹像一个严师:“学以致用是一回事,主要是灵活的用,每一个算计,每杀一个人,你都得提前去想一想,杀了这个人你能否逃脱,你逃脱了能否安全?” “你安全了,事情就过了吗?” “事情若是不过,有人暗中盯着你,你又该如何自处,如何反击?” 我点头:“是,我谨记爹的教诲,绝对不会让爹失望,更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我爹目视着前方,伸出手,嘴角勾起一抹薄凉嗜血的笑,慢慢的把手指圈拢:“姜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缓缓折磨。” “夕夫人脚已经被砍掉了一只,你说下一步,我们是要她的手,还是要她的脚?” 我目光灼灼的望着我爹:“她没了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配不上你了。” “不如,我们毁了她的脸,风韵犹存,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留着完璧之身想嫁给你,我们就彻底让她失望,打破她所有的期待,嫁祸给她的皇后姐姐!” 第207章 我爹下手快狠准稳 我爹把手指圈拢成拳,缓缓放下,赞同了我的想法:“好啊,就按照你说的,我来做!” 我脱口而出:“我来做。” 我爹提醒我:“你怀孕不足三个半月,先做旁观者,以肚子里的孩子为主。” 我默了一下:“是,爹。” 我一手拿着汤壳子,一手抚在了肚子上,平坦尚未显怀的肚子,让我一度感觉不到里面有孩子。 我和我爹从营地走回行宫,还没回到院子里,皇后就醒了。 十七皇子被大虫所害,加之皇太子挑唆,说是二皇子所为。 皇后自然而然信之,哭着喊着叫着让皇上去查,给十七皇子一个公道。 没有证据之下,口说无凭,皇上觉得皇后有失国母礼仪,失去儿子,毫无理智可言。 更觉皇太子想铲除二皇子,故意在没有证据之下,用言语陷害混淆视听。 皇上非但没有答应他们查,还把他们训斥了一顿,撂出话来,除非有证据证明是二皇子所为,不然绝不会查。 临到下午,出去猎杀大虫的人回来,抬了四只大虫回来,有一只被剁了腿的。 经过养兽人的检查,这四只大虫跟先前死了那两只大虫是一家,这四只是刚成年没多久的小的,之前死了那两只是成年已久的大虫。 养兽人如此一说,就更加笃定了十七皇子是被这些大虫咬死的。 人为,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去猎杀大虫的人,他们翻了大半个山头才找到这些大虫。 找到的时候,给它们吃了带毒的肉,才把它们撂倒,山上除了大虫的脚印,他们这些人的脚印,其他任何脚印都没有。 皇上听完这些,直接把十七皇子的死定成是大虫所为,与人无关,更与二皇子无关。 也因十七皇子不幸遭难,本来狩猎十天半月左右,提前回去,明日第一缕阳光出来就出发。 皇上要离开所有人,提前收拾起来,明天跟他一同离开。 我这边收拾的差不多天已经黑了,我带着禾苗和吃食提着灯笼去看夕夫人。 夕夫人自打脚被砍掉之后,就没下过床,好在她的丫鬟婆子都挺不错,把房间烧的温暖如初,对她吃喝拉撒伺候的面面俱到。 就是她的脾气变得不太好,特别是对上她的继子,肥胖的小侯爷。 骂他身形是猪,蠢笨如猪,如猪一样拱食,如猪一样恶臭。 肥胖的小侯爷倒是没心没肺,除了吃,给她请安,在房里倒是哪里也不去。 我的到来让夕夫人眼中闪烁欣喜,她看到我就对我招手:“回儿,快过来,从昨天开始到今天都没见到你了。” “怎么你们昨日跟皇上一起出去狩猎,在猎场营地过了夜?” “你这刚怀了身孕三个多月,猎场营地那么寒冷,如何受得了?” 面对她不达眼底的关心,我行了过去,得体大方坐在了她的床边,握住了她的手:“姨姨,我倒没事儿,在营地棚里安稳,就是,就是……” 我欲言又止,夕夫人反抓我的手:“就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叹了一口气,略带悲伤的说道:“就是十七皇子昨日被大虫咬死了,尸体找到的时候都残破不全。” 夕夫人眼中颜色一变:“小十七死了,昨天的事儿,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夕夫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向她的丫鬟婆子,问她的丫鬟婆子。 她的丫鬟婆子连忙上前,紧张恭敬道:“回禀夫人,奴婢们听了,想着夫人腿脚不便,跟夫人说了也无益,就擅自做错,没有告诉夫人,请夫人恕罪。” 夕夫人抄起自己的瓷枕对着丫鬟婆子直接砸过去:“大胆狗奴才,你们觉得我没了脚,就没法砍了你们的脑袋,你们就能无法无天,十七皇子出那么大的事儿,你们也隐瞒不禀我!” 丫鬟婆子扑通一声,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给她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跟奴婢们没关系,之前,是之前夫人刚砍了脚的时候,皇皇后娘娘说,让夫人好生休息,别有什么事情都告诉夫人,扰了夫人的休息。” “因此奴婢们才斗胆隐瞒,想着毕竟是皇后的命令,奴婢们不敢违背皇后。” 夕夫人闻言,火气更大:“你们是我的丫鬟和婆子,是我给你们银两供你们,你们倒好,听起皇后的话,不听我的话,你们想死,我成全……” 我轻声打断夕夫人:“姨姨,别生气,我有几句话跟你讲。” 夕夫人气的胸口起伏,眼底怒意横生:“你说!” 我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 夕夫人立马让她们滚出去跪着。 等她们都退了出去之后,我方才挑拨离间的说道:“姨姨莫要生气,现在你在行宫,身边只有这些人伺候,若是因为生气,让他们不好好伺候,受苦的还是您。” “等明天启程回到京城之后,有什么事情,你在说,会更好一些。” “更何况,这些人听命于皇后,皇后是您的亲姐姐,自然而然不会害您。” 让一个人信任自己,就先瓦解她身边一切的人,让她怀疑身边所有的人,是对她有目的的。 等她怀疑自己身边的所有人,自己在恰如其分的出现,善解人意的替她着想,就很容易得到她的信任,很容易成为她的知心人。 夕夫人眸光闪闪,张口道:“我身边的人,皆是我自己的心腹,或者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断然不可能都听皇后。” “不过你说的对,现在我身边就这么几个伺候的,若是惩罚了他们,他们不好好伺候我……等等,你说明天皇上就要启程回京城?” 我啊的一声:“皇上因为十七皇子的死提前结束冬猎,明天启程回京城,下面的人也没告诉您?” 夕夫人眼底翻江倒海,嘴上硬:“他们说了,我没太注意。” 我松了一口气,提醒她:“明天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皇上启程回京。” “我们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您这边应该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给您带了点汤,您喝完早些休息,明日早起回京。” 夕夫人点头说了一声好,喝了我一碗汤,又吃了个包子。 她吃完之后,我便离开了她的院子,带着禾苗走了一半的路,说帕子掉了,又返回回去。 返回去的时间恰好,正好看见夕夫人被人抬出院子向皇后和皇上所在的行宫而去。 禾苗问我:“小姐,夕夫人会和皇后娘娘反目成仇吗?” 我望着远去的夕夫人:“心中有疙瘩,有怀疑,反目成仇是早晚的事,我们要做的就是,加大她们心中的怀疑和疙瘩就行!” 皇后很喜欢很疼她这个妹妹,因为没有让她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她又年纪轻轻成了寡妇,皇后对她多一份怜惜。 夕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不管是她自己的心腹,还是她从娘家带出来,事实上都很听皇后的。 姐妹之间好的时候,身边的丫鬟听姐姐的,想着姐姐是为了我好。 姐妹之间不好的时候,你对我所有的好都是有企图的,都是有目的的。 禾苗看着我,满眼的崇拜:“小姐好厉害,我跟着小姐能学到好些东西。” 我收回眼帘:“小禾苗也好厉害,今天一顿只吃两个大馒头,省了不少呢。” 禾苗嘿嘿一笑:“这不能怪奴婢,主要是皇上突然之间要回京,害奴婢不敢吃,害怕回去的路上,没得吃。” 我被她逗笑了:“害怕回去的路上没得吃,现在咱们赶紧回去,把面烙成饼,不就好了?” 禾苗眼睛蹭蹭亮:“好啊好啊,咱们快走快走,回去烙蛋饼去。” 我带着禾苗回去,她把我安顿好伺候好,叫着银砾就扎进了厨房,忙活了大半夜,回来睡觉的时候衣服都没脱。 睡了一会儿,天不亮就起,搬东西上马车,在马车上铺被子,引火炭。 马夫不住在这儿,住在别的地儿,又去买了火炭,我和我爹的马车上火炭紧烧。 到天亮,所有的东西都上了马车,确定没有任何东西的遗留,我也上了马车。 第一缕阳光落下,号角吹响,皇上冬猎结束,启程回京。 来时浩浩荡荡,开开心心,走时沉闷,没有一个人敢嬉笑。 车辕压在雪上,咯吱作响,我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禾苗和银砾上来了,两个人守着我。 就算是官道上,也全是雪,路不好走,到天黑,没赶上驿站,只得在外面生着火堆夜宿。 我借着火堆的光,下来活动,给我爹送吃喝,又给他添了火炭。 我爹的一顿饭菜还未吃完,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夕夫人惨叫。 我瞳孔一紧,下意识的看向马车门:“爹,是夕夫人的叫喊吗?” 我爹面无表情的把嘴里的食物咀嚼吞咽之后,方才开口道:“是她的叫喊,皇后为了她这个妹妹能吃口热乎的,派宫女去给她送饭食,没想到宫女把饭食直接泼在了她脸上,烫毁了她的脸!” 第208章 我爹去毁脸,我去挑拨离间 我听完我爹的话,声音一压,低声的询问,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爹,皇后那边也有你的人?” 我爹眼皮一撩:“皇宫有我的人,皇后身边没有我的人。” 我心头一震,疑惑的问道:“皇后身边没您的人,那这个往夕夫人脸上泼热饭食的人是谁?” 我爹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可以是任何人!” 我眉头狠狠的一皱,望着我爹,脑子迅速的转了起来,不确定的问道:“您的意思是,送热饭食往夕夫人脸上泼的人不是皇后的宫女,只是一个穿着宫女装的宫女借着皇后之名过去的人。” “她把热饭食泼在夕夫人脸上,只要夕夫人认定她是皇后的宫女就行。” 我爹模棱两可,把话重新撂给我:“是也不是,再猜!” 他让我再猜,我默了一下道:“热饭食是真的,送饭的宫女是真的,但是对着她泼饭食的宫女是假的。” 我爹嘴角的弧度微微拉大:“对,皇后失去一个儿子,在悲伤之余惦念着她没有脚的妹妹,是否吃饱喝好,下面的人是否伺候妥当,会不会冻着,便让人送去热汤饭食,顺便瞧瞧。” “送去的人,从最前面的龙辇走到夕夫人那边是有一定距离的,途中肚子疼受不了,寻一个地方如厕,便有另外一个穿着宫装的宫女出现,说也是皇后不放心让她后过来的,就端走吃食送给夕夫人。” “把吃食送过去,伺候夕夫人吃喝的时候,逝她不备把一碗滚烫的热饭食泼向她,在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离开,隐入黑暗,褪去伪装,换掉衣裳,融入我们之中。” “泼热汤的那位,可以是宫女,可以是太监,可以是侍卫,也可以是别人的丫鬟婆子。” 我眼睛一亮道:“如此一来,夕夫人就会认为皇后觉得她的一只脚没了,是一个残缺没用的人,就容不得她,把她毁容,让她藏在侯府不要出来,免得丢人现眼。” “而夕夫人在明知这件事情是皇后所为,也绝不会去和皇后直接叫板对峙,她会忍气吞声,心中怨恨,伺机而动!” 我爹点了点头:“是的,她不去找皇后,不去叫板皇后,就等于没有任何求证的情况下,就把这件事情算在皇后的头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证据就会消失。” “随着她的脸好不了,她就会在心里默默的怨恨着皇后,皇后就算知道她脸被毁了,也不会去想,是自己派人送的热汤食所为,她会一如既往的对他好!” “而夕夫人就会把皇后对她所有的好,当成有目的,有算计,想要她死的好。” 我听完我爹的算计,笑着喝彩:“爹爹好算计,女儿的算计跟爹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堪一击。” 我爹嘴角一敛:“不,姜回,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只不过你是女子,不能像男子一样抛头露面而局限了你。” “你若是男子,可以在外酒楼茶肆花街柳巷随便溜达,你会做的比我还好!”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爹,没有你给我收尾,我有十条命都不够凤九负惦记的。” 我爹眸子一眯:“就算没有我收尾,凤九负也不会杀你,你是他生命里的异端,当他第一次对你动杀意没把你杀了,以后就不会杀你。” 我表示质疑:“真的吗?” 我爹点头:“真的!” 我缓缓一笑:“爹说的我就相信,我相信爹,我现在去看看夕夫人。” 我爹叮嘱我:“女子悦己者容,一个女子毁的容,是很伤心的事情,你好好安慰安慰她。” 我笑容不减:“知道了,爹!” 我离开我爹的马车,禾苗在下面等着我,我借她的手,下了马车。 夕夫人那边惨叫一声,引起了众多人下马车驻足观望,小声议论:“夕夫人叫的如此凄厉,痛楚,莫不是伤口裂开了,疼的受不了了?” “好好一个女子,没了一只脚,就变成了一个残疾可怜人,就算身份再尊贵,也会受人异样。” “小声一些,小声一些,她是皇后的妹妹,皇太子的姨娘,身份尊贵谁敢在她面前放肆?” “就是就是,皇后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尤其是护她这个妹妹,生怕被别人欺了去,谁敢动她,谁敢说她,皇后若是知道,第一个不答应。” “你们说,夕夫人叫的那么大声,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我听到说话的人的声音,看过去,和颜悦色的问道:“我去瞧瞧,你们谁要跟我一起吗?” 说要不要过去瞧瞧,被我一问都退缩了:“不了不了,三皇子侧妃,您与夕夫人走的近,您过去我们就不过去了。” “是啊,你与她走的近,她有什么小话都告诉你,我们去傻站着,不好看。” “等回到京城,我们备好厚礼,递上拜帖,在正式拜访她,看她,才好看。” 个个都是人精,怕夕夫人因为脚没了,脾气不好,过去触她霉头,被她乱打乱骂就算了,要是被她记恨起来,那就等同于被皇后记恨。 都是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宁可什么都不做不得罪任何人,也不能顺杆的上架自己去找人得罪。 我点点头:“好,各位不去,我也不勉强各位,我就自己过去瞧瞧。” “天寒地冻的,各位用一些热饭食,早些休息,明日起早还要赶路呢!” 众人面带呵呵笑:“是是是,多谢提醒,雪未融化,你怀了身子,也小心些。” “我们就不耽误你了,你速去速回,也要多休息才好。” 都是虚伪的人,擅长虚伪关心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和平相处都好。 我在禾苗搀扶之下,来到了夕夫人巨大的马车前。 伺候夕夫人婆子丫鬟个个在火光的照射之下,脸色惨白,瑟瑟发抖,见到我就跟见到了救命稻草:“三皇子侧妃娘娘,我家夫人被热汤食烫伤脸,大发脾气,见人就砍就打,求求您去看看,为奴婢们说几句好话!” “三皇子侧妃娘娘,您帮奴婢们劝劝夫人,让我们去寻个太医过来给她瞧瞧!” 我声音一沉:“你家夫人被热汤时烫伤了脸,你们一个二个站在外面,非得等她发话再去寻太医?” 丫鬟婆子忙道:“三皇子侧妃娘娘您有所不知,我们家夫人说了,我们只能听她的,她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若有违背,把我们连同我们的家人通通发卖!” “我们知道之前擅自做主,让夫人生气了,现在我们不敢了,什么都谨听夫人言,夫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伺候这些皇亲国戚,就是提心吊胆,太聪明不好,不聪明也不好。 我道:“你们现在去把何太医起来,就说你们的夫人腿突然疼起来。” 丫鬟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举妄动,“三皇子侧妃娘娘,您还是先进去问一下我家夫人,我家夫人……” 我声音冷了两分,打断她:“不用问你家夫人,你们现在就去,快去。” 丫鬟婆子身体瑟缩了一下,在我的目光注视之下,矛盾纠结了许久,转身去找太医去了。 我在她们一个人走后,敲了敲车厢,声音温柔的询问:“姨姨,我是姜回,我现在上来了。” 里面没有传来声音,禾苗担心我,她率先上的,在上面拉着我上去。 我上去之后,打开了马车厢门,弯腰走进去,就看见夕夫人手捂着脸,紧紧的靠在车壁上,被子上满是狼藉。 我假装关心快步走过去:“姨姨,您这是怎么了,禾苗快倒水,快收拾。” 马车厢里很大,一应日常东西都有,禾苗找出盆,倒了水,提醒我:“小姐,夕夫人脸好像被烫伤了,需要冷水擦拭,回头再用雪敷,会好一些。” 我接过她拧过的帕子:“我知道,你快把被子收拾收拾,到外面去寻一些干净没有踩踏过的雪。” 禾苗哎了一声,袖子一撸,把被子一卷,抱下马车。 我凑近夕夫人,她的手死死的捂着脸,头发上也沾了些饭食,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饭味。 我哄着她:“姨姨,你别害怕,你的脸没事儿,我先给你擦一擦,再敷一些雪,没事儿的。” 夕夫人双眼发红,看着我:“姜回,我现在露出来的肌肤,是不是都红了,长泡了?” 我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有一点红,没有长泡。” 夕夫人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向她保证:“真的,我不骗你!” 夕夫人慢慢把捂着她脸的手放下:“那我的脸呢,我的脸有没有长出泡来?” 我望着她的脸瞳孔微缩,她的两个脸颊上布满了小水泡,通红通红的。 夕夫人见我不吱声,欲把手重新放到脸上,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姨姨,你的脸颊有些红,长了些水泡。” “我瞧着不像烫伤,倒像借烫伤之名,被别人下了毒故意要毁了你的脸似的!” 第209章 我爹杀人的全部过程和帮手 夕夫人眼色本来就难看,听到我的话之后更难堪:“我的脸像被下了毒,镜子在那边,快把镜子拿给我。”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手持小铜镜,我伸手拿过递给她:“兴许是我看错了,还得等太医过来之后,才知道这是烫伤,还是下了药。” 夕夫人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说话,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镜子,举到自己的面前。 车厢里的灯光通明,铜镜就算再不清楚,也能让她看到脸颊上的红和水泡。 一个挨着一个透明泛着黄的小水泡布满了她两个脸颊,像随时随地会炸一样。 夕夫人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了许久,缓缓伸手去摸,指尖碰到小水泡。 砰的一声! 小水泡炸了! 黄水溅了我脸上。 夕夫人更是吓了一跳,后背重重的磕在了车厢上,手中的铜镜掉了。 我忙不迭的说道:“姨姨,莫要碰脸,水泡一破,就流血了。” 夕夫人闻言抓起掉落的铜镜,再一次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刚刚被她碰破的小水泡流出了血,血还不是猩红猩红的,是紫红紫红的,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夕夫人就算再不相信自己的脸被下毒了,看见铜镜里的自己,闻着若有若无的味道,她就相信了。 我故着小心翼翼的问道:“姨姨,到底是谁如此不小心把热汤食泼到你的脸上,让你的脸烫成这样?” 夕夫人拿着铜镜的手颤了起来,慢慢的把铜镜放下,双眼通红的望着我,张口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一样:“没有谁,是我自己用膳的时候不小心滑了手。” 脸毁了,没了脚,她还有如此理智,不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说皇后一句不是,真不愧是皇后疼爱的妹妹啊。 夕夫人话说完停顿了一下,向我解释和叮嘱道:“姜回,我的脸没有中毒,这只是饭食太过热,烫出来的水泡。” “回头等太医来了,给我好生医治医治,也不会有大碍,你莫要出去胡言乱语说我中毒了。” 我向她应道:“是,我不乱说,我什么都不说。” 夕夫人赤红的眼充斥着冷静和疯狂:“嗯,天色不早了,你又怀了身孕,别在我这里了,回去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她不让我等太医来就赶我走,我若强制逗留,就是不识相:“好,那我先回去了,您有什么事儿,派人过来通知我一声,我必然赶过来。” 夕夫人扯着嘴角一笑:“我是皇后的妹妹,文武百官乃至他们的家眷见到我都让三分,在这固若金汤的守卫之下,不会有事,你安心的去吧。” 她自欺欺人的说法,我喜欢。 我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乖巧的离开了她的马车。 在马车下等禾苗把她的被子清理完,送上去之后,我才带禾苗离开。 夜很冷,除了外面守夜的丫鬟婆子仆人,当主子的基本上都上了马车,裹上了被子,在马车里休息。 我边走边瞧着皇上所在之地,那边比我们这里更亮堂,站的守卫更多,一个接着一个,围着皇上的龙辇,保护着皇上皇后后宫的妃嫔们和皇子们。 若有可能,我希望天降大雷,劈死他们才好,可惜…我不是修道成仙之人,引不来雷。 回到我的马车,汤婆子放在脚边,禾苗睡在我脚头边,一夜暖和到天亮,饭都没吃,重新启程往京城赶。 夕夫人脸现在被毁成如何我不知道,我躺在马车里,瞧着禾苗啃肉就欢喜。 雪未化完,早晨道路冻住,中午道路解冻,变得泥烂不堪,马车行得缓慢。 为了早些回京城,皇上下旨晚上不休了,连夜往京城赶,若有体弱之人,不必跟他,可以慢悠悠的自己走。 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家眷们都想在皇上面前表忠心耿耿,让皇上看到他们赤诚一心为主的心,就是路再不好走,身体再弱,也没有停下来的,都在努力的跟着。 五~七天的路,经过日夜兼程,三天就到达了京城,皇上直接回宫,向天下人宣布十七皇子死了。 我与我爹分开,回到三皇子府,洗去一身的疲倦,换上干净柔软的衣裙,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看见了玄之。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手中拿着一幅画,旁若无人的看着。 我走过去,伸手压在他看的画上:“玄之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来去自如,看来你修行到一定的程度,在我身上找机缘啊!” 玄之看都不看我把我的手从画上拿开,没听见我说话似的,张口评论我的画:“这一幅画,画的是真好,杀气腾腾的,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我没有接他的话,落座下来,静静的望着他,他长得真是超出世外道风仙骨的好看。 玄之没听见我的话,嘴巴也没闲着,絮絮叨叨道:“你幸亏是女子,你若是男子,必然成为一方将军,成为将军之后,手握重权,会杀戮一片!” “你是女子,稍微好一些,死是死人了,但是没死太多的无辜人。” “所以说,老天是公平的,给你什么,就让你失去什么,不会拿走你所有的生机,总是会给你留了一星半点的希望!” “啪!”一声! 我的手拍在桌子上,发出声响。 玄之吓了一跳,啰嗦了一下,这才抬头看我:“怎么了,福主,谁惹你生气了,这么大的火气,吓死贫道了!” 我直勾勾的望着他:“玄之道长,你若在我身上找机缘,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觉得合适,咱们可以合作。” “你若不是在我身上找机缘,麻烦你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 玄之轻飘飘的截断了我的话:“福主,你不必草木皆兵,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此药,一天一粒,吃一个月,你爹就免受一个月的心绞痛!” “我若不来找你,你爹每日承受心绞痛,每日咳嗽,每夜咳出血,用自己的命熬着给你看,你不知道吧!” 我手指一拢,声音冷冽:“我知道我更好奇你的目的,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送药,才来接近我!” 玄之回视着我,笑的随性慵懒:“福主,我就是为了送药给你才接近你,如果你非不相信的话,那就是我觉得你会跟不错与道有缘,我想点化你,我想收了你。” 我想听到天大的笑:“我与道有缘,凤九负岂不是更有缘,你怎么不点化他,让他进山休息。” 玄之高深莫测道:“非也非也,福主,我师弟没有你与道有缘。” “你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浑身肮脏,满目仇恨,双手沾满了血污,为了报仇以身做局,以身为局。” 我恍然大悟:“听你的意思,我就是一个犟种,倔驴,你想感化我,看我到底能不能既黑变白。” 玄之对我竖起大拇指:“福主慧根真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一把把桌子上的药瓶拿起,站起身来,收到里屋,从箱子里拿了一张银票,走出来,拍在玄之面前:“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但是你的药我相信。” “这是一千两银子,买你的药,以后每个月记得过来给我送药。” 玄之不客气的把银票一收,往怀里一揣:“福主爽快,我在送福主一个消息,凤长宁死了,我的小师弟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势力在查!” 我哦了一声,反问道:“他的长姐被野牛所杀,他动用一切势力去杀野牛,为自己长姐报仇,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跟我说干什么?” 玄之爽朗的笑开:“你说的是,我是闲的没事嘴贱,想跟你闲话家常一下,你不必介怀,不过,你爹是真厉害,用一个养兽人,解决了两三个讨厌的人。” 我眯着眼睛:“关我爹什么事,玄之,你别在这里试探我!” 玄之像站在高高在上的神,俯瞰了一切:“我没有试探你,也没有说跟你爹有关系,这样说吧,有一个很聪明的状元郎为了报仇,提前找奇人异事,养兽人就是其中之一。” “养兽人顾名思义,养各种野兽,野兽在他的手上,能驯服的很听话。” “想杀人的时候,把养的野兽,提前放在山上,再弄点有毒的草给它们吃,再按照它们的习性,引诱它们一番,它们就会失去理智,从山上冲下来杀人。” “再有,养两只白额大虫,让它们生崽子,一窝生两三个四五个,全都养活了,等得到能用得上这些白额大虫的时候,先把大虫驱赶到山上!” “在内外夹击,人为,让其落单,被弄到大虫窝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大虫咬死,一查全是大虫所为,跟人没关系,就能不留任何痕迹。” 我鼓起了巴掌:“玄之道长不应该掐指会算,不应该去医治他人,应该去做写书人,说书人。” “你写出来的东西说出来的话,一定会成为广而流传的好故事。” 玄之料到我不会替我爹承认,咧着嘴呲着牙说:“杀了人的状元郎最高明之处就是,替尸体检查的人,就是他的养兽人!” 第210章 皇后对我下手 我不露声色,巴掌声越鼓越响,张口夸赞:“玄之道长口中的故事好精彩,状元郎好聪明,其他人真是蠢笨如猪。” 玄之呵呵一笑:“其他人不是蠢笨如猪,是状元郎算的太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查,都找不出来痕迹。” “这是人啊,一旦把痕迹扫干净了,就像烂泥里的泥鳅,滑不溜秋,根本就抓不住。” 我扬起嘴角:“所以玄之道长告诉我这个故事的用意是什么?” “让我为你喝彩,让我为你鼓掌,让我好好学习这个状元郎,做事儿别留痕迹,别留尾巴,不要让任何人抓住我?” 玄之神色一敛:“福主,你别误会,我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用意是,像我这么一个旁观者,都能知道状元郎的算计,真正的高位者他不知道吗?” 我心头一震,面上神色未变,继续像听不懂似的跟玄之打哈哈:“玄之道长,你的故事,我怎么知道你故事里的人知不知道状元郎的算计?” “你也说了,这位状元郎身怀仇恨,仇恨哪来的,当然是别人给的。” “有仇不报非君子,我不觉得状元郎有什么错,我觉得他做的非常对!” 玄之眯了眼望我:“他心爱之人真的愿意看到他这个样子吗?” 拿我娘出来问我! 我讽刺的笑出声反问:“玄之道长,你怎知他心爱的女人不愿意看到他这样?” “他的女人,必然和他心意相通,德行相通,他们本来就要得到幸福,却因为别人的欢喜,抹杀他们的幸福,凭什么?” “就凭她们身份高贵,就凭她们出身良好,就凭她们可以主宰别人的性命,就可以随手拿走别人的幸福?” 玄之被我怼的,默了好大一会儿:“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笑声越发的大:“听玄之道长的意思,要是你的父母亲人被杀了,你不会替他们报仇,你只当是和他们六亲缘浅?” “也是,玄之道长是要成大道之人,岂能让父母之仇蒙蔽双眼,耽误你飞升正道,造福苍生!” 玄之悠悠的叹出一口气,张口话锋一转:“福主,你肚子里是一个男婴!” 我的手骤然扣在肚子上:“然后呢?” 玄之盯着我的眼睛:“你真的要为他伏尸千里吗?” 我骤然之间笑的灿烂:“玄之道长,你的意思,我肚子里的孩子,能成大器?” “呵呵,真是谢谢你的笃定,无论如何,我都会让我的孩子好好的活。” 玄之眉头皱紧:“福主……” 我轻快的打断他:“好了,玄之道长,你今天过来送药之际,告诉我,我肚子里的是男婴,我很感激你。” “你放心,我的儿子真的要伏尸千里,也不会杀到你灵源观,去让你的师傅和你的师兄弟们赶紧云游回来!” 有些人出生他就是杀神,有些人出生就是龙命,富贵命,什么都不用做,都能荣华富贵加身。 也有些人出生就没了爹娘,如草芥浮云一般活着,生不得,死不能。 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沸腾,一般能伏尸千里,这对我来说是一场荣耀。 玄之呼出一口浊气:“我师傅和我其他师兄弟,未来三十年都不会回道观!” “灵源观目前只有我和凤九负,所以,福主,沾上血腥的手,是容易被人闻出来的。” 还在不死心的劝我? 我又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多谢道长与我讲道,这是酬金!” 玄之一见银票,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把抓过银票,往怀里一揣,嘿嘿一笑:“福主,这银票早拿出来,贫道不就不跟你唧唧歪歪这么多了吗。” “这年头,道士赚钱难,道观维护难,每天还要搭点药给十里八乡的村民,瞧,我为了你多给我点银子,我脸都不要了,在这里跟你讲故事听!” 他真善于变脸,一本正经的说话,一本正经的推翻。 我笑道:“我这个人不爱听故事,玄之道长差银子,下回直接跟我讲,别拐弯抹角的讲故事。” 玄之拍了拍胸膛:“有福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等我银子花光了我再来找你。” 我额首:“慢走!” 玄之每次来也神秘,去也神秘。 三皇子府,姜府所有的护院对他来说,都形同摆设。 也不知道他这个身手进皇宫,杀皇上会不会有胜算,若是有胜算,他不进去为他父母报仇,我开始怀疑我爹查的东西是不是准确,他是不是前朝大皇子之子? 禾苗叫我:“小姐,奴婢发现,就是好几个奴婢都打不过玄之道长。” 我回过神看她:“你又没跟他切磋过,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禾苗摇头:“奴婢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他的身形太快了。” “无论是冲着他身形太快,还是冲着他旁若无人,每次出现在小姐面前,奴婢都发现不了,他真的好厉害!” 我笑着安慰禾苗:“他好厉害,你也不差,你没事吃饱好好在家练,你还很年轻,他很老,早晚有一天,你能抓住他,把他往地上抡。” 禾苗被我安慰的斗志昂昂,手指圈成拳头,冲着自己握紧:“对,只要努力勤加练习,就没有人生奴婢的对手,奴婢现在就去啃两个大肘子,然后练习。” “小姐,你在屋里,有事叫奴婢一声就行。” 我摆手:“去吧!” 禾苗去找吃的去练舞了。 我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没有融化的雪,思量着玄之说的话。 燃河行宫里的养兽人是我爹的人,二皇子和十七皇子一起去狩猎,故意让他去猎得白额大虫,然后分开,引他去杀别的大虫,被大虫咬死。 这一窝大虫不是从别的山间里过来找吃的,这一锅大虫本来就是养在山上的。 养这窝大虫的人就是行宫的养兽人,负责燃河行宫狩猎场能有猎物存在的人。 我爹借几个人之手,弄死十七皇子,自己置身事外,定案十七皇子被大虫咬死,皇上都不查了,玄之却知道了。 我不相信他掐指会算,也不相信他站在高处俯瞰一切。 所以,他为什么会知道,他在试探什么,他在提醒什么? 我想了一圈没想明白,刚和我爹分开没多久又不能去我爹那里问。 我压下心中疑问,去了书房,给沈青临写了一封家书,把在燃河行宫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跟他说了一遍。 书信送出去之后,接下来的一连几天,因为十七皇子的死,皇上让京城的人素斋三日,不可吹拉弹唱,聚众饮酒。 皇上下旨,我们遵旨而行,也在这三日里,十七皇子送去皇陵安葬了。 十七皇子安葬之后,我正准备回姜府看看,不料皇后身边的菊姑姑请我进宫。 我没有回得姜府,带着禾苗跟菊姑姑进了皇宫,去了皇后殿。 皇后只让我一个人进去见她,让禾苗在外面等,我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便一个人进去了。 皇后殿众不止皇后一人,还有沈揽月,公主长得明媚,漂亮,目光落在我身上,黑溜溜的眼珠子乱转。 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皇后瘦了一圈,我走向前,恭敬的向皇后行礼:“姜回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手微微一抬,拍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起来吧,过来坐!” 我诚惶诚恐:“回儿不敢,站着即可!” 皇后声音一沉:“让你过来就过来,怕什么,本宫能吃了你不成?” 我正欲答话,沈揽月道:“母后,你这怪无聊的,女儿出去瞧瞧,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皇后瞥着我,张口叮嘱沈揽月:“好啊,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好玩的,如果有,就好好玩,留口气,别玩死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皇后话中有话,沈揽月出去玩的是人,不是什么东西。 外面有谁? 禾苗! 沈揽月冲着皇后一笑:“谢谢母后,女儿一定会小心,绝对不会把东西玩死,会留她一口气,让她知道,什么是主什么是奴才!” 皇后宠溺的望着她:“乖孩子,母后相信你,去吧!” 沈揽月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犹如一个杀手蝶从我面前翩然飞过,去了外面。 紧接着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来人,那哪来的小丫头,本公主瞧着眼生的很,把她给本公主绑了,带着本公主的宫中,本公主好好询问一番。” 齐刷刷侍卫的声音响起,禾苗挣扎喊冤的声音不断传来。 我心头焦急,重新跪在地上,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我的丫鬟不过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她是跟我一起来的,只知道吃,请皇后娘娘法外开恩!” 皇后坐在主位上,面凉如水:“回儿,你是三皇子侧妃,你大概不知道,你身边的丫鬟不只只知道吃,还是一个心思非常重的人。” “所以,揽月公主为了你安全着想,特地拦下此活,替你好好教训教训问一问,免得以后,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伤害,后悔莫及!” 第211章 伤害我的人我记住了 我稳了一下心神,目光直视着皇后:“不知皇后娘娘从谁那里听说,我身边的丫鬟禾苗是一个心思重的人!” “请娘娘告知于我,我去找那人对峙,问问那人,如此挑拨皇后与我的关系想从中得到什么?” 皇后声音凉凉,像一个吐信子的毒蛇,浑身阴沉沉的:“回儿,你莫管是谁说的,你只需要知道,本宫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好,为了三皇子好,不能让一个丫鬟骑在你的头上撒野。” 皇后的意思也就是说,禾苗今天一顿毒打甚至死亡是跑不了了。 她也让我知道,就算打死她,都是为了我好,跟她这个皇后没关系。 我托着肚子,慢慢地站起身来:“皇后娘娘说我身边的丫鬟有二心,心思重,不好好教训教训,以后我和三皇子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命丧她手。” “即使如此,怎么能劳烦揽月公主,脏了公主的手,我恳请娘娘让我自己动手,好好给她一个血的教训,免得让别人误会皇后和揽月公主因为十七皇子的死,牵扯我这一个无辜之人。” 皇后脸色一寒:“姜回……” 我沉声打断皇后:“皇后娘娘,禾苗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人,在外人看来,她无论做任何事情,有没有任何心思,全都是跟我有关,全都是我授意的。” “我不知道皇后娘娘被谁蛊惑,要从我身边的人下手,来杀鸡儆猴给我看,即使如此,我把禾苗的命送给你,皇后娘娘对我曾经的承诺,就此作罢。” 说完我看也不看皇后,转身就往外走,皇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姜回,十七皇子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脚步一顿,扭头一斜看向皇后,极其猖獗没有规矩,反问道:“请问皇后娘娘,纵观这天下,你若是我,你会选择杀十七皇子吗?” 皇后浑身一震,站起身来,目光盯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姜回,十七皇子跟二皇子一起去狩猎,是二皇子故意让他猎得白额大虫,算准了他会提前回去,再用一窝大虫引诱他,他和他的随从葬身虎口,来个死无对证!” “而你,刚和三皇子成婚进宫请安的那一天,收到皇贵妃给你的礼,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仗着自己大肚子没人怀疑,联合他人,弄死本宫的十七皇子投城给皇贵妃看。” 皇后果然把十七皇子的死算在我头上,弄禾苗来试探我。 我转过身,面对皇后:“皇后娘娘,我想问,从我和三皇子成婚进宫请安到现在,过去三个半月有余,为什么在最近有人告诉你,我收了皇贵妃的礼?” 皇后瞳孔一紧,望着我。 我继续说道:“我是收了皇贵妃的礼,一个三彩的镯子。” “在当时的情况下,皇贵妃给我了,我能不收吗?” “我只能收,而后我让三皇子把皇后娘娘赏赐我的镯子还给娘娘,并向皇后娘娘许诺,只要我能当三皇子正妃,我会尽量的说服我爹和镇国亲王府那边,效命皇后您和皇太子!” “皇后娘娘您用了短短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让我坐了侧妃,距离正妃只差一步,我是疯了吗?费尽心思去杀十七皇子,让你来仇恨我?”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皇后娘娘,您就没想过,皇贵妃和三皇子的关系吗?” 皇后的眸子一眯,声音一顿:“三皇子的母亲是皇贵妃的伺候宫女!” 我骤然一笑:“是啊,三皇子的母妃只是伺候皇贵妃的普通宫女,因皇贵妃怀有身孕,无法伺候皇上,皇贵妃便把自己的宫女送上龙床。” “后面的事儿,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比我更清楚。” “既然皇后清楚,那么我就请问,若是皇后您面对自己丈夫的杀母仇人,在无法除之的情况下,对她的示好是不是照单全收?” 皇后目光闪闪,面容有松动,把我所有的话都听了去。 我再接再厉,继续又道:“皇后娘娘,我已三嫁,三皇子是我嫁的所有人最好的一个,也是最疼爱我的。” “面对他的杀母仇人,他无法手刃,只能忍气吞声,我也忍气吞声,但我忍气吞声的同时也想知己知彼,所以,她送给我镯子,她向我讨好,我便没有拒绝,也不会拒绝。” “我想,有一天我若能…杀了她,替我的丈夫报杀母之仇,我的丈夫会不会更爱我一点,以后我的孩子会不会成为我丈夫唯一的孩子!” 皇后被我说动,上前握住我的手:“回儿,十七皇子的死让本宫太过伤心,只觉得他的死不是这么简单,肯定是别人谋害,丧失理性的本宫,听从了别人的花言巧语,误会了你。” 她向我道歉,不是因为我是我,而是因为我身后的沈青临,我爹,还有沈知安。 我反握皇后娘娘的手:“娘娘,向您说此话的人,您可得好好查查,为什么会向您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别人故意给了他一个钩子,又或者说,有人知道皇后娘娘您为了皇太子,故意瓦解我们即将达成的协议,让我们变成仇家!” 在这后宫能当皇后,可不是因为她是皇上心爱的女人,是因为她的家世够好,人也够灵活,够强大,够聪明。 我无法笃定谁在他面前嚼舌头根,但是也能猜到和皇太子那个蠢货脱不了关系。 皇后沉吟地望着我:“你说的本宫会去查,本宫现在让菊姑姑去把禾苗给你带回来。” 我屈膝向她行礼:“谢皇后娘娘!” 皇后叫来菊姑姑,让她去沈揽月所在的宫殿把禾苗给弄回来。 我留在了皇后殿,等啊等啊,一盏茶过去,我心头不安,两盏茶,三盏茶过去,我更加不安。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我待不住了,站起身来:“皇后娘娘,怕是菊姑姑路上耽搁,我自个去揽月公主那边瞧瞧。” 皇后从假寐中醒来,看了看,又透着窗户缝看了看外面的天,“也好,天色不早了,你去瞧瞧。” 我站起身来,向她应了一声是,后退两步,转身向外走。 我心里清楚,皇后被我说动,却又完全没有说动,禾苗一顿打免不了。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沈揽月瞧这天真无邪,尊贵娇养,心肠却无比狠毒。 她不但让宫女太监给禾苗上了拶刑,把十个手指头和脚趾头夹的血淋淋地,还用辣子水泼她的伤口,把她悬空,露出手脚,露出面容,用雪埋住她的身体。 菊姑姑就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带禾苗回来。 也就是说,这是皇后首肯的,皇后看似被我说动,实则固执己见认为十七皇子的死与我有关,必须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给我看,让我知道,她现在只是猜测,要有证据我必须死。 我不等待我过来的姑姑叫喊,直接抬脚迈了进去:“菊姑姑,揽月公主,一个小丫鬟而已,何必如此折磨她,杀了便是!” 沈揽月手中拿着辣子水,转过身来,笑的轻灵可爱,张口甜甜的叫我:“三嫂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的丫鬟不懂事,本公主替你教训教训,教训完了,她懂事就好,何必杀她?” 菊姑姑在旁边附和:“三皇子侧妃娘娘,您误会了,我本受皇后之命,想带走你的小丫鬟禾苗,奈何她口吐污言秽语,谩骂公主,公主觉得她太猖狂,必须要教训一番,才能更好的伺候您。” “所以,就给她略用了小刑,没想到她要动手,她仗着自己力气大,打到了公主,公主金枝玉叶,哪能说打就打,便宫中刑法伺候,让她学老实点。” 为了让我相信沈揽月被打,菊姑姑还上前撩起了她衣袖,露出雪白的胳膊,上面快没有了的红印子。 我确定禾苗只是受伤,被折磨,还活着,深深的压了一口气:“原来我的丫鬟如此不懂事,对公主动手动脚,伤害公主,着实该死。” “所以,请问公主,教训好了吗?要她死吗?” 沈揽月把手中的辣子水往禾苗脸上一泼,拍了拍手:“念她初犯,本公主也教训了,其他的本公主不计较了,你把她带走吧。” 禾苗嘴巴被堵,被辣子水辣的双眼流泪,裸露出来的手脚抽搐发抖。 我压着自己愤怒的心,向沈揽月公主行了个礼:“多谢公主大气不计较,我,姜回铭记在心,公主以后要讨论诗词歌赋,琴棋书法,佛道两法,以及了解白夜先生,都可以来三皇子府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揽月眉头一拧,失声的问道:“你认识白夜先生?” 我就说她喜欢凤九负,肯定知道他欣赏白夜先生,我放出去的鱼钩,鱼饵就能钓上她。 禾苗的罪我不会让她白受,皇后竟然这么肯定我杀了十七皇子,不惜跟我撕破脸要教训禾苗,那我就弄她的女儿,在弄皇太子! 我冲着沈揽月一笑:“不认识,听说过,家中有他几幅真迹。” “好了,我不与公主多说了,我要把这个不分尊卑,胆敢伤害公主的恶奴带回去好好惩治一番,让她下次见到公主,就跪地求饶!” 第212章 有仇当场报,绝对不拖到第2天 沈揽月叫住了我:“等一下!” 我刚把禾苗堵住嘴巴的破布抽出来,侧目冷冷的看着她:“不知揽月公主,还有何指教?” 沈揽月眼珠子转动,张口声音脆脆,天真无邪,一副为我着想的模样:“三嫂嫂,你这个丫鬟,着实胆大,冲撞本公主,不配你亲自出手把她带回家。” “这样,本公主好人做到底,既然已经替你教训过了,那就帮你把这个恶毒送回家!” 她不是想帮我把禾苗送回家,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我口中白夜先生的字画,去讨好凤九负。 我把堵住禾苗嘴的破布丢在了沈揽月脚前,拒绝的干脆利落:“多谢公主的好意,不能让这么不听话的丫鬟脏了公主的手!” 菊姑姑轻声叫喊沈揽月,规劝道:“公主,三皇子侧妃娘娘说的是,卑贱肮脏的丫鬟,不值得脏了公主的手。” “公主回头想去看三皇子侧妃娘娘,奴婢陪公主去就是。” 菊姑姑在提醒沈揽月现在别跟我撕破脸,也别跟我回三皇子府上拿什么白夜先生的字画。 回头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去三皇子府上拿字画也不迟。 我假装未听懂她话中意思,抽出我的帕子,给禾苗擦脸。 被辣子水泼过的脸,辣的红红的,她的眼睛更是辣的眼泪唰唰的流。 我紧紧的咬着牙关,没有安慰她,她也没有痛呼,更没有叫,任凭眼泪肆意的流,双眼血红血红的。 我把禾苗的脸简单的擦了一遍,上手扒掉她身上的雪,她的鞋袜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双手双脚血淋淋的。 我把她的胳膊架在我的肩头,借力给她,带着她走,她痛得咬牙闷哼。 我带着她还没走两步,菊姑姑伸手拦住了我:“三皇子侧妃娘娘,您怀了身孕,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最危险的头三个月,快四个月了,这么重的一个人你把她弄到宫门口,肯定会累着。” “为了侧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着,还是我这边让人扶着,替侧妃娘娘送到宫门口吧!” 我撩起眼皮看向菊姑姑突然一笑:“菊姑姑,你们也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足四个月,我以为你们惩罚我的丫鬟的时候,早就想到了。” “原来没想到,没事儿,我的丫鬟被揽月公主无缘无故的弄过来,教规矩,冲撞揽月公主,被打她活该。” “放心,我要是在宫道上碰见皇上或者碰到其他大人,我一定不会说,十七皇子的死让皇后怀疑我,命令揽月公主拿我的丫鬟杀鸡儆猴。” 打了我的丫鬟还想立牌坊,还要拿我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 我不直接反击他们当我是软白菜好欺负,真是笑话,皇后再厉害,母家再强大,一旦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世,皇后在皇宫难辞其咎。 菊姑姑脸色微变:“三皇子侧妃娘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是您的丫鬟冲撞了公主,公主才教训……” 我直接斥责打断菊姑姑:“闭嘴,让开,谎话说多了自己都当真了。” 菊姑姑瞳孔一紧,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不给她面子:“三皇子侧妃娘娘……” 我直接撂下威胁:“菊姑姑揽月公主,你们打我丫鬟,拦我去路,别欺人太甚,不然我挺着肚子往地上一摔,明天整个京城都会知晓,三皇子为皇上在银川拼死拼活,他的妻儿被皇后公主骗进宫来,虐掉了孩子。” “到时候,纵然皇后母家显赫,儿子是皇太子,女儿是嫡公主,也是德行有失,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菊姑姑不但让了位置,还拉了一把欲开口的沈揽月,“既然三皇子侧妃娘娘要自己走,那我们就不便送了,三皇子侧妃娘娘请!”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揽月,带着禾苗艰难的离开了公主殿。 我前脚还没走远,后脚就传来了沈揽月的声音:“菊姑姑,你为何要阻止我,你不是瞧见了,那个丫鬟骨头硬的不得了,问她什么她都不答。” “我也不知道你怕什么,你不会真以为姜回会舍弃肚子,让父皇来惩治我们吧?” 菊姑姑哄着:“哎哟,我的祖宗,您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呸呸呸,不要说不要说,是那丫鬟冲撞了您,您教训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算有人让她爹去上书皇上,皇上问起来,你就一口咬死被冲撞就行了。” 我听到菊姑姑这个话,我明白不是我没有走远能听到她们的声音,是她们故意说给我听的。 她们是在告诉我,别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爹,告诉我爹也没用,她们已经同仇敌忾,对好了口风。 我扶着禾苗向前又走了好几步,张口道:“禾苗,走,我带你去见皇上。” 禾苗尽量身体的重量不压着我,眼泪鼻涕刷刷的流,痛的口齿结巴:“小小姐,奴婢没事儿,小姐别担心。” 我嗯的一声:“我知道你没事儿,咱们不忍气吞声,现在谁想要咱们的命,谁欺负咱们,咱们就得反击。” 禾苗乖巧道:“奴婢听小姐的。” 皇后和沈揽月她们都没想到我会直接找皇上,更没想到盯着她们的皇贵妃闻着味儿就来了。 有了皇贵妃的到来,我直接畅通无阻来到皇上所在的上元宫。 在上元宫见到皇上,我跪地就是喊冤:“皇上,您要替儿媳做主,儿媳被皇后和揽月公主皇太子冤枉是杀害十七皇子之人!” “皇后今日把儿媳叫进宫,让揽月公主对儿媳的丫鬟,行刑逼供,求皇上为儿媳做主,还儿媳一个公道!” 皇上坐在高位上,把视线看向皇贵妃:“贵妃娘娘,怎么回事儿?” 皇贵妃移步上前:“回禀皇上,臣妾也不太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在来见皇上的路上,碰见了三皇子侧妃和她的丫鬟从皇后殿那边过来。” “三皇子侧妃身边的小丫鬟被揽月公主用了私刑,不但手啊脚啊夹的血淋淋,还把那小丫鬟埋在雪里,泼辣子水,臣妾看了,都觉得残忍无比。” “臣妾本来是想把小丫鬟带进来,又惊恐那小丫鬟浑身的伤,冲撞了皇上,就没把她带进来。” 皇上的眉头紧紧皱起:“姜回,皇后把你叫进宫,说十七皇子的死与你有关?” 我故意的直起身子,直接拉皇贵妃下水:“是,皇上,皇后今日把我叫进宫,说三个多月前,我与三皇子刚成婚进宫给皇上皇后贵妃娘娘们请安时,皇贵妃娘娘给了我一个镯子。” “因此,皇后娘娘就判定,十七皇子的死不是被大虫所害,而是被皇贵妃娘娘让我所害!” “我不承认,我不认,皇后就让揽月公主把我的丫鬟叫走,用私刑,企图让我的丫鬟承认,指证,我就是被皇贵妃教唆去杀十七皇子的人。” “荒唐!”皇贵妃大呼冤枉:“皇上,荒唐,皇后娘娘冤枉臣妾。” “在三皇子侧妃和三皇子新婚燕尔进宫请安之际,臣妾是赏赐过给她一个镯子,臣妾也给过顾玉瑾。” “宫中素来有规矩,被皇上赐婚进宫谢恩的人,除了皇后赏赐,就是臣妾这个贵妃赏赐,臣妾也没赏赐她什么,就一个三彩的镯子!” “十七皇子的死谁也不想,但是太医和养兽人反复的查看,用人头保证十七皇子是被大虫咬死,这跟臣妾和三皇子侧妃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皇后伤心,就凭一个镯子就来诬陷臣妾和三皇子侧妃?” 皇贵妃说着停顿了一下,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皇上,臣妾知道了,之前在猎场,皇太子就一个劲的说十七皇子的死跟二皇子有关,被皇上您斥责了。” “现在他们退而求其次,不去冤枉二皇子,改借三皇子侧妃冤枉臣妾了,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还臣妾一个清白!” 皇上看着台下的我和皇贵妃,没有接话,而是让人把禾苗抬进来。 伤痕累累的禾苗没有穿鞋袜,手红肿,流着血,脚红肿看不到本来的面目。 双眼赤红,脸颊红肿,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一看就知道被用过私刑凌虐过的! 皇上声音冷却两分,“来人,宣皇后和揽月公主!” 外面的太监应了一声是。 皇后和沈揽月来的很快。 母女两个一跨进上元宫,沈揽月就喊了起来:“父皇,是三嫂嫂的丫鬟不懂宫中的规矩冲撞了女儿,女儿出手教训她的,还请父皇为女儿做主,莫让三嫂嫂冤枉了女儿。” 沈揽月话音落下,皇上眼中颜色冷了几分,皇后跟着开口:“是啊,皇上,十七不幸被大虫咬死,臣妾郁郁寡欢,想找个人来聊天,想到了姜回,就把她叫进来了。” “没想到她的丫鬟不懂规矩,臣妾就让揽月带她去教教规矩,没想到她没大没小,不分尊卑,冲撞了揽月,揽月就教训了她一番。” 我侧身看着皇后和沈揽月,扬起声音道:“皇上,皇后娘娘和揽月公主进来都不知所谓何事,就开始推卸责任,这是过去宣她们的太监背着皇上跟她们说了些什么吗?” 皇贵妃闻言,惊吓顺着我的话道:“什么,上元宫有皇后娘娘和揽月公主的人,在盯着我们和皇上?” 第213章 翻脸就翻脸,都别装 皇贵妃的话落下,我在心里为她喝彩,不愧是皇上心爱的皇贵妃,说话果然一针见血,直指核心,往皇上心窝里扎刺,皇后以下犯上势力不容小觑。 皇后和沈揽月脸色大变,快速的走向前,直接发难皇贵妃:“皇贵妃,你是安的什么心,在挑拨皇上与本宫?” “上元宫军机重地,岂能是你胡说八道之地,本宫只不过是找三皇子侧妃闲聊,她的丫鬟不懂事,冲撞了公主,公主教教她规矩,有何不可?” “就是,小毛病不训,大毛病翻天,本公主皆是为了三皇兄好,为了三嫂嫂好,不能让一个丫鬟骑到自己头上拉屎撒尿,怎么在皇贵妃口中就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皇贵妃顶着惊吓,瞧着满目威严,脸沉似水的皇上:“皇后姐姐,揽月公主,皇上只是让人去宣你们,并没有让太监告诉你们什么事儿,你们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就知道姜回告你们的状了。” “试问,去宣你们的太监,若不是你们安插在上元宫的人,他又岂能把姜回在这的事儿事无巨细的告诉你们?” “皇贵妃,你莫要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还是你皇后娘娘欺人太甚?”皇贵妃寸步不让,直接打断皇后的话:“十七皇子死了,谁都不想看见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事情,皇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比任何人都伤心。” “你却质疑皇上,说皇上判断有误,十七皇子不是被大虫所害,而是被二皇子,而是被我所害,现在又牵扯到三皇子侧妃,你想干什么,你想借皇上之手杀了谁?” 皇贵妃接二连三的发问,字字珠玑,句句力争,皇后明显落于下风,不断的心虚看向皇上。 皇上坐在高座之上,紧抿嘴唇,居高临下,看清楚我们所有人,浑身气势犹如外面没有划掉的寒冰。 “皇上,您要为奴婢做主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禾苗,在随着皇贵妃的发音落下,她艰难的跪在地上,把头往地上磕的砰砰作响:“公主,揽月公主,带走奴婢,说只要奴婢愿意指证小姐受皇贵妃之意,让人借大虫杀了十七皇子,她就给奴婢黄金万两,嫡出的身份自由身!” “奴婢自小被爹娘卖了,这条命就是小姐,奴婢不愿冤枉小姐和皇贵妃,揽月公主就对奴婢动用私刑。” “奴婢大叫,奴婢痛不欲生,揽月公主还说,就算皇上来了也救不了奴婢,这个后宫,皇后和她说了算!” 沈揽月直接冲向禾苗,对她又踢又打又骂:“你这个贱婢,谁让你胡说八道……” 哐当一声! 皇上把案桌上的纸镇摔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沈揽月踢禾苗的动作一停,被皇后一把拉跪在地:“皇上,揽月太小真性情不懂事,一听到有人冤枉臣妾,一想到自己的弟弟死了,难免脾气冲动,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的声音从上面幽幽的传下来:“皇后跟揽月公主真是好大的本事,可以罔顾从母法,有能耐随便让一个卑贱的丫鬟,变成嫡出小姐。” “皇后和揽月公主好长的手,伸到朕的手边了,朕怎么说,这些日子无论是午睡,还是夜间睡觉之时,总觉得一双眼睛在看着朕,朕以为自己多心了,又想的是什么胆大包天的恶鬼。”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是皇后和揽月公主伸出的手,安插的眼。” 皇后和沈揽月两人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发抖的身躯,急忙喊冤:“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以皇上为天,安分守己,绝无越界,请皇上明鉴。” “父皇,女儿只不过是教训一个冲撞了女儿的丫鬟,拯救在别人口中变成了在父皇这里安插手脚了?” “父皇,您是天下的主,万民的皇,您是最聪慧的人,千万不要被他人的胡说八道蛊惑,冤枉母后和女儿啊!” 沈揽月说出这样的话,不如不说,说的皇上更生气,“皇后跟揽月公主真是把朕当成瞎子聋子,亲耳所听为虚,亲眼所见为虚,通通都是虚。” “即使如此,来人,十七皇子被大虫所害,皇后伤心欲绝,难以操持整个后宫,即日起,皇贵妃与皇后共长后宫之时,两人意见不同时,皇后听皇贵妃的。” “揽月公主小小年纪,下手如此狠辣,是皇后管教不严,还是伺候的宫女太监教唆,皇贵妃,你回头去查,查到之后不必上报朕,直接训之!” 皇后和沈揽月瞳孔聚紧,还想叫喊皇上,皇贵妃的声音盖过了她们:“臣妾领皇上口谕,绝不辜负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沉着脸挥手,皇后和沈揽月再也没有喊冤的机会,跟我们这些人一起退出了上元宫。 禾苗被皇贵妃宫女扶住了,减轻了我的重量,让我轻松了。 皇后和沈揽月欲向我发作,不料之前去宣她们的太监,直接被两个禁卫军抓住,拖到皇后面前,道:“皇后娘娘,揽月公主,皇上口谕,脚长的跺了脚,手长的剁了手,脖子长了就剁了头。” “小全子是上元宫烧水跑腿的,他既然那么听皇后娘娘和揽月公主的话,那就请皇后娘娘和揽月公主送他一程。” 皇后抓着沈揽月的手,故作镇定,端起皇后的架势:“何意?” 说话的禁卫军一抽腰间佩剑,斗转剑身,把剑柄对向皇后,双手奉上,恭敬道:“回禀皇后娘娘,皇上口谕,手长剁手,脚长跺脚,脖子长砍头。” 皇后惊的倒退一步。 皇贵妃抿嘴一笑:“皇后姐姐,皇上的意思是,你的手伸太长了,你自己拿刀剁,就在上元宫门口剁,就现在剁!” 皇后猛然侧头,狠狠的刮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怨我,都是我搞出来,她跟我没完儿。 我身上全是禾苗的血,挺直腰杆,手抚在肚子上,迎上她刮的我那一眼。 她别想怪我,我本来就想搞她们,正经心算计寻找机会,没想到她们自动送上门来,伤了禾苗,那我不得将计就计,借此机会把事儿闹大。 我要让她知道,不跟我翻脸,我们虚伪的相处,我慢慢想法子搞她们,给我翻脸,那就得做好被掀桌子的准备。 皇贵妃因为我讨了一个大便宜,和皇后一起管理六宫,还能去蹉跎沈揽月。 她见皇后刮我,身体一横,挡在我的面前,声音优雅催促:“皇后姐姐,皇上口谕也是谕,不遵循皇上口谕的,就是抗旨不遵。” “怎么,皇后姐姐在皇上的上元宫门外想抗旨不遵?” 皇后骤然出手,一把抓过禁卫军奉上的剑柄:“皇贵妃妹妹别得意,天下没有不漏的房,也没有不漏的风,你自己做了什么,本宫早晚会查出来。” “还有你,姜回,你这个白眼狼,枉费本宫对你如此之好,你却不知抬举。” 我从皇贵妃身后移出来:“皇后娘娘,您之所以是皇后娘娘,不光家世好看,你还貌美,你还聪明,但是,我怎么就变成了杀害十七皇子的凶手,是谁让我变成的?” 是她的儿子,当今皇太子,一个脑袋不怎么聪明,却要拼命打头阵,听风就是雨,完全不讲任何证据的人。 皇后握剑的手一紧,举起剑直接捅向眼前被人抓住,塞住嘴巴,动弹不得的太监胸口。 一剑把太监捅个对通,太监身体一震,痛苦的抽搐,奈何身体被人禁锢,抽搐也是无法大幅度的。 片刻功夫,太监死亡,皇后把剑一把,丢给禁卫军:“滚!” 禁卫军捡起剑,带着小太监的尸体,迅速离开,转眼之间便消失了。 “姜回!”皇后叫了我一声,向我走来,走到我的面前,盯着我的眼睛:“姜回,聪明的孩子,你一直在利用本宫。” 我下颚微抬:“皇后娘娘说的什么话,我一直很听话,只不过是皇后娘娘和揽月公主欺人太甚。” “我只想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只是想生下孩子,等三皇子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但是你们无理由往我头上扣帽子,说我是杀人的凶手!” “皇后娘娘,我只是一个即将当母亲的人,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杀人凶手?” 皇后泛着冷笑:“巧舌如簧,据理力争,把自己置身于无辜之地,杀人于无形。” “姜回,本宫现在怀疑,沈知意和姜沁儿之所以一个死一个疯,都是你的算计,你给本宫等着,本宫绝不善罢甘休!” 她和我撕破脸,后悔让我坐上三皇子侧妃,正是向我下战令。 我向旁边侧了一步,又向前一步,走到皇后身侧,压低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我要是你,我就不刷上员工的小全子,我会大声的喊,让皇上知道,小全子不是我的手,也不是我的脚,更不是我的眼。” “可惜你没有,你拿剑直接捅死了他,就变相的向皇上证明,你和皇太子手上拿了一把利剑,悬在了皇上的睡榻之上!” 第214章 皇贵妃让我爱死 皇后猛然扭头,双眼盯着我,犹如一只等待人死亡的秃鹫,阴冷薄凉血腥:“姜回,你敢算计本宫?” 我侧着脸与她对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轻飘飘的提醒她:“皇后娘娘,怎么会是我算计你,不是你先撕毁的口头约定对我动的手吗?” “我只不过不想死为了保护我自己,保护我的孩子,保护我的丫鬟,如此而已!” 睡榻之边,岂容他人酣睡! 帝王之侧,岂能他人惦记? 是枕边人如何? 是亲生的儿子如何? 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上年龄越大,心思越沉,越多疑,就越想千秋万代,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惦记着他的龙位,就等于绝了他千秋万代,他怎么可能忍? 皇后刚刚杀了小全子,就是变相直接向皇上承认,小全子就是她安插在皇上这里的人。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把人安插到这,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让皇上死,想要皇太子登基为皇,皇上心里岂能舒服? 皇后冲着我点了点头,视线下移,落在我的肚子下,张口威胁我:“好你个白眼狼,本宫是看清楚了,听明白了!” “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小心些,有些人五六个月孩子也容易掉,七八个月也容易掉,更有些人像你的继母一样,八九个月快生了,还能双生子一个都不能存活!” 我挺直腰杆,肚子本来就没有显怀,厚衣裳更是遮挡,看不出来任何有肚子的模样:“皇后娘娘,您与其在这里操心我,您不如多操心操心您自己,皇太子殿下以及揽月公主!” “手伸那么长,脚伸那么长,又把小全子杀了,这是赤裸裸的,明晃晃的向皇上证明,小全子就是你的人。” “你能在皇上的上元宫安插一个小全子,你就能在大殿上收买几个文武百官,你就能在皇上的寝宫,拿个刀吓唬皇上……” 我话还没说完,沈揽月上前,打断我,辱骂我:“姜回,你不过是一个卑贱出身的女子,是我母后让你做了三皇子侧妃,你别给脸不要脸,胆大包天的在这里对我母后不敬!” “嘘!”我做了一个噤声嘘的动作,提醒着沈揽月:“揽月公主,声音小点,声音大了皇上在里面听得见。” 沈揽月瞳孔一紧,下意识的看向上元宫,害怕她的父皇听见。 我瞧着这些姓沈的,她们都是一个德行,仗着自己身份尊贵,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但凡她们换个身份,她们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我无视她走到皇贵妃面前,微微屈膝向皇贵妃行了个礼:“贵妃娘娘,皇上之前说,您和皇后一起共掌六宫之权,您与皇后意见相左之时,皇后听您的,对吗?” 皇贵妃一听我说这个,得意张扬又高兴:“是啊,本宫现在和皇后一起共掌六宫之权,往后皇后要宣你进宫,必须有本宫同意才是!” 这是皇贵妃给我的承诺,她在告诉我,为了感谢我这一次给皇后重击,在她和皇后共掌六宫之时,皇后没有单独宣我进宫的机会了。 但我要的不仅是这一点点,我张口又问道:“多谢贵妃娘娘,请问贵妃娘娘,刚刚皇后娘娘和揽月公主跟我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吗?” 皇贵妃虽然不知我为何如此问,能压的皇后,她就开心点头:“本宫都听见了!” 我缓缓站直身体:“贵妃娘娘,我现在肚子,三个月零十八天,皇后和揽月公主警告我小心一些,这就是变相的告诉我,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派人弄死我的孩子。” “若真的那一天到来,劳烦贵妃娘娘替我向皇上做个证,是谁谋了我的孩子!” 皇贵妃声音一沉:“这是必然,三皇子为国为民为皇上分忧,他的妻儿在京城,若是被有些人谋了,本宫不管对方身份高低,必然绝不饶恕!” 我再一次向皇贵妃行了个礼:“谢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贵妃亲自来扶我:“三皇子侧妃免礼,仙奴,带三皇子侧妃和她的丫鬟去太医院,瞧一瞧脚,瞧一瞧手,用最好的药……” “呵!”皇后呵笑一声,打断皇贵妃,张口就是挑拨离间:“皇贵妃妹妹,容本宫提醒你一声,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就算现在跟在你身侧,养不熟就是养不熟。” “你想一想,念一念,跟着这个白眼狼近乎的人,有几个走运的,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更何况,三皇子的母妃怎么死的,贵妃妹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 皇贵妃神色如常的接下皇后的话,进行反问:“所以姐姐是在挑拨离间吗?” 皇后脸色乍青乍白,犹如见了鬼似的闪烁了一丝不可置信。 皇贵妃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笑容越发的深,得意的越发的张扬:“妹妹一直以为,皇后姐姐就是那高山上的雪,洁白无瑕,不屑做出什么偷鸡摸狗,小鸡肚肠,挑拨离间,泼人脏水的事。” “没想到啊没想到,皇后姐姐,现在不光把手伸到皇上这里,还要把手伸到妹妹这里,妹妹这里有什么,妹妹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还这样,妹妹真的好怕啊!” 皇后吃瘪,就像吃点心,吃了一半发现点心里有一只苍蝇的尸体,吐也不是,吃也不是,膈应,恶心。 沈揽月见自己母后吃瘪,与她同仇敌忾,上前警告:“贵妃娘娘,我母后是好心提醒,你不知好歹……” 皇贵妃直接斥责打断她:“揽月公主,本宫与你母后说话,哪有你掺和的份?” “皇上教养,宫中嬷嬷教规矩,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一点尊卑不分,都不给本宫行礼,上来就指着本宫,威胁本宫?” 沈揽月是嫡公主不假,但皇贵妃仅次于皇后,现在又和皇后一起共掌六宫之权,位分还是这个位分,但是高了些。 沈揽月警告她,就是不分尊卑,就是没规矩,就是皇后没教好。 沈揽月为厉声斥责的下意识看向皇后,她从未受过如此委屈。 皇后拉起她的手:“贵妃妹妹好大的威严,本宫的女儿不劳你教训。” “既然你认为白眼狼是一只好狼,自己能驾驭得了不会被咬着,那就权当本宫之前说的话是废话!” “往后贵妃娘娘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再来看笑话就是,揽月,咱们走!” 沈揽月不甘心的瞪了我一眼,我不甘示弱的回敬回去。 皇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警告我,让我小心点,她会对我出手。 她们俩走了之后,皇贵妃笑出声:“姜回,收敛一点,尾巴藏着些!” 我心里噔了一下,神情一敛:“让贵妃娘娘见笑了。” 皇贵妃一指前面的路,抬脚边走边对我道:“本宫不见笑,就是随口提一下,反正没有本宫提,你的尾巴也藏得住,本宫只不过想做个顺水人情,希望你能和本宫合作!” 我看着禾苗被她的宫女抬着,双脚包了起来,没有落地,便跟上她:“贵妃娘娘,皇后说我是白眼狼,你跟我合作,容易被我咬破喉咙!” 皇贵妃笑的那叫一个讽刺灿烂:“白眼狼也是狼,只有无能者驾驭不了狼。才说狼的不是,如果驾驭了,狼能变成忠诚耿耿的狗!” 她好自信,我好喜欢。 真不愧是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的人,这份气度,漂亮! 我加快步伐,与她并列。 明知于礼不合,我却这样做了。 皇贵妃只是侧目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斥责我的无礼,“姜回,你身处逆境,能活着,能长这么大,能三次嫁人,本就不是一个寻常人能干出的事儿。” “皇后说你是白眼狼,何尝不是她自己对你了解不深,本宫就不一样,本宫明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宫还想与你合作!” “今天这事儿,本宫很高兴,说吧,你要些什么,才能和本宫真心实意的合作?” 我望着自信非凡的皇贵妃,又环顾了一周,发现这是去太医院的宫道,禁卫军少了些。 我缓缓张口道:“贵妃娘娘,不瞒您说,我的确是一个白眼狼,沈知意,姜沁儿一个死一个疯,皆是我的手笔!” 皇贵妃闻言,没有诧异,而是点头:“看出来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们如此出身被你一个人玩弄于鼓掌,是她们无用,与你何干?” 她的话语,她的脾气,真是令我欢喜,之前没发现,现在发现希望不太晚。 我笑道:“多谢贵妃娘娘认可!” 皇贵妃道:“说吧,你若和本宫合作,你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 我笑容一敛,上前一步,拦在皇贵妃前面,看着她道:“贵妃娘娘,我想与你合作,但合作之前,我希望我能得到三皇子正妃之位或者让夕夫人和揽月公主两人有一人如我亲娘一般,被人剁了手脚,装进花瓶里,人在沸沸扬扬的大街上,供人参看!” 第215章 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算计 皇贵妃的脚步一顿,撩起眼皮看向我,轻笑道:“三皇子侧妃出手就这么让人为难,本宫是答应了,还是转手把你卖给皇后,卖给现在的镇国亲王沈知安?” 我回以微笑:“这就看贵妃娘娘的选择了,贵妃娘娘如何选择,我都没有意见!” 皇贵妃嘴角微扬,笑容不减:“三皇子侧妃,你大概有听过一个传闻,传闻三皇子的母妃是本宫身边伺候的人,她被本宫弄死的。” “三皇子现在之所以跟本宫交好,只不过翅膀未硬,在等待时机为他母妃报仇!” 我让皇贵妃替我谋得正妃之位或者弄死人,她反跟我说这个传闻。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可以帮我做我跟她说的三件事中的一个,但是必须要让沈青临效忠于她,不能有二心。 我上前走了一步:“贵妃娘娘,三皇子能不能忠心于你,是你说了算,不是我说了算。” 皇贵妃哦了一声:“此言何意?” 我道:“三皇子的母妃是你的贴身宫女不假,是不是被你杀了,谁能证明?” “把那个证明的人找出来,让他反一下水,把水泼向你想泼的人,嗯?” 皇贵妃恍然大悟:“三皇子侧妃聪慧,本宫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 “行,咱俩合作达成,你等着本宫的好消息!” 我向她微微一点头:“谢贵妃娘娘!” 皇贵妃:“不用客气,走吧,去给你的小丫鬟看脚看手!” 我应了一声好,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华丽的衣裳,满头的珠翠琳琅,也知道她愿意跟我合作,向我靠拢,是因为我爹杀了十七皇子让二皇子尝到了甜头。 她和二皇子想来个里应外合,二皇子负责朝堂之上,她负责文武百官家眷,从我着手,我会成为她最好的利器。 之所以和她合作,是因为和皇后闹掰了,要开始对皇后家人已经截杀。 正所谓杀强悍的狮子老虎,单打独斗不行,必须要找狼,要找狗,要找武器,借用他人之手,先杀之,在后面反杀借的手。 因为皇贵妃亲自带人来太医院,太医院的人,细心的给禾苗清理了伤口,用了最好的外敷药,又开了最好的滋补药。 一个月的量,保证禾苗生龙活虎,但是禾苗的小拇指,折断变形,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我很生气,禾苗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马车上,安抚着我:“小姐,奴婢小拇指也用不着,断了也好,变形也罢,无关紧要,小姐不要担心。” 我握着她包成粽子的手,双眼盯着:“我不担心,我在想,回去之后,咱们今天不吃肘子了,咱们吃肉圆子。” “肥肉相间的肉剁碎,加些面粉,使劲的搅拌至粘稠,再弄成一个大圆子,放在锅里炸,炸完给你吃好不好?” 禾苗小脸被辣子水辣的通红,双眼也是通红,听到我的话,忙忙点头:“好啊好啊,就按照小姐说的做,奴婢要吃一盆!” 我扯着嘴角,撩起眼皮看向她:“好,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先去看一下夕夫人。” “你,借着伤口,好好跟夕夫人哭诉一下,让她知道她的姐姐和外甥女是多么的恶毒!” 禾苗眼睛一亮:“是,小姐!” 皇后伤害我的人,我不会放过一丝一毫有利于我的事情。 我带着伤痕累累的禾苗来到了夕夫人的侯府,从燃河行宫回来,就连十七皇子出殡,夕夫人也没出门。 我下马车欲亲自去叫门,不曾想到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夕夫人的养子叶继宗。 肥胖的他见到我,愣了一下,开口道:“你是三皇子侧妃,我认得你,你来找我母亲的吗?” 我向他额首:“是的,不知能否麻烦通报一声?” 叶继宗摆着他的小胖手:“不用通报,你跟我一块进去就是。” 我向他道谢:“多谢世子。” 为了安全,我让两个赶马车的马夫,帮我背着禾苗,一块进了叶府。 叶继宗边走边看我,满脸的肥肉,眼睛只剩了一条缝,眼神有点阴沉,有点好奇,又有点惊艳。 我腰杆挺的笔直,走的稳稳当当,忽略他的眼神,忽略他这个人。 他把我带到夕夫人院子门口,向我道:“三皇子侧妃,你很漂亮,是我见过所有女人中,最漂亮的。” 我一怔,没想到他会说如此近调戏的话,后又转念一想,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是被夕夫人刻意为之养的犹如肥猪一样蠢笨。 我露出微笑:“世子客气,世子要比之前我在燃河瞧的时候瘦些。” “世子的父亲长得人高马大,英俊非凡,一表人才,亲生母亲想来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是小家碧玉,善解人意。” “世子不丑,甚至很英俊,只不过身体胖了些,世子适当的动一下,少吃一些,想来很快的就会瘦下来,变得英俊好看!” 叶继宗听到我的话,犹如惊弓之鸟,左顾右盼了一下:“三皇子侧妃,你跟我母亲是好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母亲,我很快就会瘦下来。” 我故作迟疑:“这是为何?” 我以为叶继宗被夕夫人养废了,只知道吃,只知道骄横无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心里可能门清儿,自己不按照夕夫人口中所说的去做,就会死。 叶继宗突然向我发怒:“什么为何,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把你带来找我母亲已经给你天大的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哼!” 他哼完,扬长而去。 我眉头微蹙,尚未看向他,夕夫人院内传来婆子的声音:“三皇子侧妃,您来了,快请进。” 我转头看向婆子,抬脚迈进去:“夕夫人还好吗?” 婆子回答我:“好好好,就是最近挂念着侧妃娘娘,但又想着侧妃娘娘怀有身孕,不好让侧妃娘娘过来。” “现在侧妃娘娘过来,可要好好跟我家夫人说说话,让我家夫人开心开心。” 我头答应:“一定一定!” 婆子随后看到我身后的禾苗:“侧妃娘娘这是……” 我回婆子:“我的丫鬟,你们家夫人很喜欢的那个,受了点伤,一听说我来看你家夫人,非得要跟来。” 婆子恍然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快请快请!” 我带着禾苗随婆子一起进了夕夫人所在的房间,不愧是皇后的亲妹妹,屋内有一个比人还高的红珊瑚,比人还高的玉石雕,一盆瓷器花,娇艳欲滴。 屋内火炭烧得旺盛,犹如春天,就是味道有些不好,满屋子的药味。 我怀有身孕,能吃能喝,没有其他反应,闻到这一股子药味,也依旧如常。 夕夫人坐在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圈。 我的来到让她眼睛亮了一些,对我招手呼喊:“回儿,你来了,快过来。” 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几日不见,姨姨瘦了,这是没好好吃饭,还说下面的人照顾的不够用心?” 夕夫人叹了一口气:“什么用心不用心,什么吃饭不吃饭,我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我猛然紧握她的手,转头对她的婆子道:“徐婆子,我今日过来的匆忙,还没有吃,麻烦你去帮我端碗粥好吗?” 徐婆子为难的看夕夫人。 夕夫人冲她点了一下头,叮嘱她:“把燕窝给她炖上,再让厨子多弄些好吃的。” 徐婆子恭敬的应了一声好,后退的离开了房间。 我让马夫把禾苗放下,让他们出去等着,才对夕夫人说道:“姨姨,你要好好的养身体,把腿养好。” “我爹,我爹现在已经派人找天下最好的偃师,你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让偃师给你做以假乱真的脚,让你如正常人一般行走!” 夕夫人闻言一听,激动道:“回儿,真的假的,你爹给我找偃师?” 最厉害的偃师,他们可以化朽木为腐朽,制作出活灵活现的木头人以及各种器具,制作一个腿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向她应道:“是的,我爹派人去找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找到。” “我不忍姨姨自暴自弃,便提前告知于你,希望你现在好好养身体,把身体养好,把伤口养好,到时候,你就会像正常人一样,不会是残疾。” 夕夫人是又惊又喜,被我劝住了:“好,我听你的,我会好好吃药,好好吃饭,把自己养好。” “对了,禾苗是怎么回事,怎么头发乱,衣裳有些湿,手脚还被包起来?” 她这样一问,禾苗忍着疼,站起来,向这边走来,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夕夫人见之心疼:“小禾苗,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去。” 禾苗走过来,跪了下来:“漂亮香香的夫人,是有人欺负我了,但是…你没办法给我出气,我只要你哭会就好了。” 夕夫人声音一沉:“谁这么大胆,我还没办法给你出气,莫不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我。 我向她点了点头:“姨姨,皇后不知受谁蛊惑,非说我与你走得近,你没了脚,变得不可理喻,让我杀了十七皇子。” “今日我本来是想过来告诉你,我爹给你找偃师之事,不料半道上被皇后叫去,让揽月公主打禾苗,来警告我,不要与你走得太近!” 第216章 孩子爹对我说要赔命 夕夫人眼底升起愤怒,却努力的维持表面的和平,端着慈爱,问我:“回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爹要帮我,我的皇后姐姐应该高兴才是!” 我一顿,垂下头:“也许是有误会,是我自己多想……” “漂亮香香的夫人!”禾苗接下我的话,本来是坐在椅子上,包扎好的脚不落地,现在她忍着疼,脚落地,好不容易止了血又流了出来,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不是误会,是奴婢亲耳所听,揽月公主说的!” “皇后因十七皇子的死,郁郁不得安把小姐叫进宫,跟小姐闲聊,又说…奴婢一个丫鬟有点不懂规矩,让揽月公主代替小姐教训教训奴婢。” “奴婢被揽月公主身边的宫女太监带走,小姐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不能与皇后硬碰硬,更不能教训揽月公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奴婢被带走。” “奴婢被带进揽月公主的宫殿里,被她用竹片夹手脚,还把奴婢绑在架子上悬空,命人在奴婢身上堆雪,又在奴婢脸上泼辣子水。” “说什么,活人堆的雪才是最好看的,说什么让奴婢回来告诉小姐,不该管的闲事就不要管,别人腿脚断了,跟小姐没有一点关系。” “我在路上把这事儿告诉小姐,小姐下意识的想,是不是皇后知道我家大人给夫人您找偃师的事被皇后知道了,皇后才会如此借我让小姐不要多管闲事。” 要说我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禾苗手脚上的伤,脸上有手指印,有辣的红印子,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夕夫人眼中的愤怒加深,俨然已经信了大半,她是对禾苗伸手。 禾苗包的跟粽子似的手伸了过去,她轻轻的捧着禾苗的手,假模假样的心疼:“小禾苗受苦了,受累了,我记下你的委屈了,回头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替你说道说道揽月公主。” 禾苗摇头:“不用夫人,揽月公主是天家人,是嫡公主,身份尊贵,教训奴婢就教训奴婢了,奴婢只要没死就行。” “但…夫人,奴婢和小姐担心,担心我家大人若是给你找到天下最好的偃师,被人阻止怎么办,那您不就一辈子站不起来了?” 最好的偃师可以以假乱真的弄一只假脚,要是被人弄死了,可就弄不出来。 我之所以从皇宫过来打一头,就是要让夕夫人和皇后撕破脸,皇贵妃再从中做点梗,耍一点手段,皇后和揽月公主夕夫人三个人,总有一个人要死。 夕夫人轻轻的拍着禾苗的手,安慰她:“不会的,一切都是误会,我替揽月公主和皇后向你道歉,你把这件事情,都烂在心里,回去不要跟姜大人说,好不好?” 她安慰禾苗,叮嘱禾苗,目光却望着我,我顺杆子上架,替禾苗应了她的话:“当然,姨姨,此等小事不宜惊动我爹,这其中肯定是误会,皇后是姨姨的亲姐姐,比任何人都想要姨姨如常人一般!” “是禾苗听岔了,是我有些恼怒,口无遮拦,就想找姨姨来说一说,现在说好了,也就没事儿了。” 怀疑的种子种下一颗没有长成参天大树,那就种两颗,种三颗,我就不信每一颗种子都会烂在她心里不破土而出。 夕夫人对于我的懂事很满意,与我东扯西扯,说了很多话,在我临走的时候,不但给了我两个金簪子,还给禾苗一个金镯子。 我们收下她的簪子和金镯子,恋恋不舍的走了,离开了她家,上了马车。 禾苗在马车上问我:“小姐,我们这样说,夕夫人会更加恨她的皇后姐姐吗?” 我向她勾唇一笑:“当然,你没看到她眼底的愤怒,但是你会看见她的贴身徐婆子出来了。” 禾苗啊了一声,便听懂我的意思,掀开马车窗户的车帘,向外望。 没过多时,她惊呼了一声:“小姐,徐婆子真的出来了,做的小轿,往西南方向而去。” 我伸手敲了敲车壁,马车缓缓行走,不是跟着徐婆子往西南方向,而是绕了一个街,来到了国舅府不远处。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抬着徐婆子的小轿落在了国舅府门口。 徐婆子从小轿里下来,进了国舅府,我的马车也重新离开。 禾苗坐回原位,眨着眼睛不解的问我:“小姐,夕夫人身旁的徐婆子,来国舅府做什么?” 我弹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么聪明的脑袋,就不能像你的力气一样,你好好用一用?” 禾苗嘿嘿一笑:“奴婢笨,转不过来那些弯弯肠子,就像奴婢今天被揽月公主伤害的事情,奴婢以为小姐会带奴婢直接回家,没想到小姐会带奴婢来夕夫人这里告状。” 我伸手又揉了一下她的脑门:“小禾苗,你要记住,若有一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的时候,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拉别人下水。” “胡说八道也要拉别人下水,而且还要拉一个身份显赫的下水,这样才能有最大可能保住你的命,让我有时间去救你。” 禾苗神经一紧:“奴婢记下了。” 皇后今日能打她,教训她,她日就能要她的命,防范于未然,我可不希望她死,我想她永远待在我的身边。 我见她记住,就跟她说:“夕夫人,是皇后最小的妹妹,她父母都不在了,只剩下三个哥哥。” “我去挑拨离间夕夫人和皇后,就等于在夕夫人心里埋一下刺,再加上之前我让夕夫人坚信不已,她的脚不必砍掉,也不用死,但皇后执意,这也成了她心目中的一根刺。” “两根刺在她心中,拔不出来,无视不了,她自然而然要派人去探听一下她哥哥们的口风!” 禾苗好奇:“小姐的意思是,她会报复皇后?” 我摇了摇头:“未必!” 禾苗一顿:“她不报复皇后,小姐埋刺也没有用啊?” 我笑道:“有用,绝对有用!” 禾苗懵懂,想不明白有用在哪里! 我也没跟她说用处在哪。 时间一定会给我证明,我所埋下的每一根刺,每一个怀疑,都会成为夕夫人和皇后相互厮杀的刀子。 马车不急不缓的走着快到三皇子府的时候,马夫敲了敲车门。 禾苗拉出一条缝隙,问道:“怎么了?” 马夫小声的回答她道:“告诉小姐,凤九负凤大人在跟踪我们!” 我听到了,对禾苗道:“告诉他们,不回三皇子府,去灵源观。” 禾苗把我的话跟马夫一说,马夫勒起马绳,调转了头,直奔灵源观。 禾苗紧张,害怕,趴着车窗,向外望,望见凤九负骑着马儿,说是跟踪,其实就是光明正大,不疾不缓的跟着我们。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大概已经知道我已经知道他跟踪我,就挥起了马鞭,抽在马臀上,借着街上人无多,马儿超过了我们。 等我到灵源观的时候,他已经在道观院子里的大鼎前举香叩拜。 我刚跨进去,玄之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贫道今早听见喜鹊叫,想着观里今日必有贵客到,没想到,真的有,福主,别来无恙,近些天可好?” 我仗着现在没有人,只有我们三个,睁眼说的瞎话道:“不太好,今日去了一趟宫里,受了些惊吓,感觉肚子不舒服,特地来找玄之道长给我瞧瞧,开一点安胎药!” 玄之一听,条件反射不是看我的肚子,而是看在大鼎前烧香的凤九负。 凤九负把香插在大鼎里,不只是看烟雾渺渺,还是穿过烟雾渺渺,看大殿里的祖师爷,对我们的话充耳未闻。 玄之把视线又收回来,看向我,尚未给我把脉,直接掏出一个药瓶。 我对他伸手,他没有把药瓶给我,而是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吃下去!” 我不疑有他,直接把药丸丢进嘴里。 他见我吃完之后,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上前走了两步,便听见砰一声,他把道关的门关上了。 玄之把我引去的我曾经住的地方,这个地方自打我离开之后,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人来住。 冰冷的房里,随着火碳的燃烧,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玄之手按在我的脉搏上,撩起眼皮望我:“你没有动胎气,骗贫道!” 我微笑相对:“不算骗你,是受到惊吓,我以为动了胎气。” 玄之把手一松:“你不是为我而来,你是为凤九负而来,你就真的不怕他一拳打在你的肚子上啊。” 最后一句话玄之说的小之又小,从他话中意思我完全肯定笃定,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凤九负的。 我扬起嘴角:“怕什么,你们道家有曰,道法自然,一切顺其自然。” “再说了,我不是为他而来,是他为我而来,他跟了我一路,我当然要找一个地方,给他方便。” “如此说来,我要谢谢你了。”凤九负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门被推开,他一身玄袍,沉着一张脸,多日不见,清瘦了一圈,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的裹住我,想把我吞噬在里面一样。 我回眸冲他一笑:“不用客气。” 玄之已经起身:“我去给你熬点安胎药,没有动胎气也得补补。” 我额首点头:“谢了!” 玄之离开,凤九负跨门进来,来到我的面前,如谪仙般的面容带着杀意:“姜回,杀了我的长姐,你要赔命的!” 第217章 杀不了我,你嚣张什么 我昂头望着凤九负,噗嗤一笑,嘲弄道:“凤大人,你是大理寺卿,大晋三司之一,在没有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怎会说出如此令人觉得好笑的话?” 凤九负一把擒住我的下颚,双眼逐渐发红:“姜回,你敢说,我的长姐不是你所害,那些野牛不是你所为?” 我的身体向后昂,头被迫抬的更高,嘲弄未减:“凤九负,我敢说,你的长姐不是我所害,野牛更不是我所为。” “但你想把你长姐的死赖在我头上,想让我赔命,可以,你拿出证据,上报皇上,让刑部,都察院拿我,我无话可说!” 凤九负掐着我的下颚用力:“姜回,我长姐已经避开了你,我已经让她走了,你怎会如此恶毒?” 我出手,拔下我头上的簪子,对着他扣着我下颚的手划过去。 撕拉一声,锋利的簪子划破他的手,他痛的一松手,手上的鲜血往地上滴,猩红猩红的。 我握着锋利的簪子站起来,抬起脚步逼向他:“凤九负,我恶毒,我心狠手辣,我杀你长姐?” “我为何要杀你长姐,就你长姐那个还不如豆腐脑的脑子,不分场合直面跟我过不去的德行,她值得我动手吗?” “不,她不配,所以你找错人了,你应该找山上的野牛,一命抵一命!” 凤九负犹如困兽,发出嘶吼:“你敢发誓不是你?” 我回敬他:“我敢发誓不是我,你会对我磕头道歉吗?” 凤九负眸子一闪,后退一步,眼中满是挣扎不信:“真的不是你?” 我嗤之以鼻:“凤九负,大理寺卿办案讲究的是证据确凿,不是单凭猜测,更不是看见谁可疑就是谁。” “你长姐从死到现在,过去快一个多月,我相信你查了,种种迹象表明都不是我只是以野牛所为,是你自己不相信罢了!” “我承认,我对你的长姐是动了杀意,但是你让她走的快,我还没来得及下手,她就恶人有恶报,老天都看不下去,让野牛冲下山,踩死她。” 他没有证据,他一个证据都没有,我爹扫尾扫的干净,我爹早就在一年前或者更早的时间准备了。 他的人进入山间,在山间住下,或者在山下找个村子融入进去,住一年两年三年,变成村子里的人,在进山布置,就不会轻易让人找到痕迹。 凤九负慢慢的把手圈握成拳,被我划伤的伤口直接裂大,血流个不停,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双眼盯着我,试图看我有没有说谎。 我是在谎话堆里泡大的,说不说谎都是一个样子,他是看不出来的。 更何况他的长姐真的不是我杀的,是我爹杀的,因此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我就更加坦坦荡荡。 许是我太坦荡,他看了我良久:“真的不是你,那也跟你脱不了干……” “系”字他还没有说出来,我握紧簪子举起,一个箭步上前,对着他的胸口处直接扎了进去。 锋利的簪子,破开他厚重的衣裳,刺进他的肌肤,没有给他引起致命的伤,只是让他流血。 他愣了一下,要来抓我的手,“姜回你……” “啪!” 我反手一扬,一巴掌错开他的脸,抡在了他的脖子上。 凤九负一怔,抓我手的手停在了半空,我把簪子从他的身体里拔出,对他厉声道:“凤九负,有本事拿证据拿我,没本事不要在这里像狗一样乱吠。” “我告诉你,回去管好你的姐姐们,但凡有谁跟我过不去,有谁挡着我前方的路,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们。” “还有你,给我小心一些,离我远一点,下回你在如此冒犯我,我不是打脖子,不是拿簪子刺你,我会拿刀捅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凤九负无论是手上还是胸口的伤口都不深,流血会疼,但不会死人。 我的犀利言语,让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撂下话道:“姜回,我不会放弃对你的追查,我终有一天会找出证据,让你为我的长姐偿命。” 我接下他的话:“等着你把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送给你长姐偿命。” 凤九负犹如惊蛰,猛然后退,狼狈转身而走,血顺着他离开的方向滴了一路。 我慢慢返回座位前,坐在火盆前,扬起声音道:“玄之道长,最近几年我在你的道馆里花了不少钱,你没有大鱼大肉招待我也就罢了,好歹弄点红薯花生红枣之流让我解解馋啊。” 玄之推开窗子,探出头:“福主,我就说你慧根高,是不可多得的聪明之人,若是跟我一起修行,一人挥剑成大器。” 我看着他:“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个出家人,是满嘴的诳语,你就不怕你的祖师爷怪罪,晚上入你的梦,敲你的脑袋!” 玄之拎着一个布袋,翻窗而入,把布袋递给我:“祖师爷若是能入我的梦,说明我也是祖师爷心爱的弟子,好事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 我从他手中接过布袋,沉甸甸的布袋里,有红薯,有红枣,还有玉米粒。 我把红薯丢进炭盆里,把红枣沿着碳盆放,玉米粒也丢在了炭盆旁边。 玄之拉了个凳子,坐在了我对面,看着我做完了这些问道:“你就不怕我师弟真的查出来什么,到时候要你和孩子赔命?” 我眼皮一撩直视玄之:“要是你师弟查出什么,我第一个拖你下水。” 玄之差点跳起来:“我几番三次救你和你的孩子于水火之中,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 我眨了一下眼,无辜的说道:“按照你们道家所言,谁若害我,我若不还回去,我就是道心不稳。” “谁若找骂,谁若找打,我骂过去,我打过去,也是圆了他心中所想,这是正道,怎么叫恩将仇报呢?” 玄之对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真是会巧舌如簧,善于就地利用,我师弟那样心思纯净的人,不是你的对手,被你从天上拉下来,在情理之中。” 我啧了一声:“你们真的把他当成仙了,觉得他就应该高高在上?” 玄之摆手:“哪有那么多仙,不过是世俗之人,觉得罢了。” 我呵笑:“你可真矛盾!” 玄之对我行了个礼:“过奖!” 我没有夸奖他,他不但往自己脸上贴金,还会往自己脸上找补。 我对他下了逐客令,他说不想替凤九负包扎伤口,要吃一个烤红薯之后再走。 烤红薯刚下去,一时半会儿不好,倒是玉米粒子爆出了花,散发出幽香。 玄之跟我坐在火盆前,吃起了玉米粒子爆出的花和烤焦熟的红枣。 大约小半个时辰过后,红薯熟了,我与他一人吃了一个红薯,我又拿帕子包了一个红薯带走了。 外面的冷风呼啸,玄之亲自送我下去,目送我上了马车,知道我的马车行了很远,他才返回去。 我给禾苗拿的红薯已经凉了,重新放在我马车的火炭桶上烤热了禾苗才吃。 待我带着禾苗回去,天已经黑了。 禾苗的手脚重新换了药,她吃了十个馒头,五十个饺子才咧嘴笑的灿烂。 我不让她伺候,她非得留在我房里,尽伺候职责。 我没办法,便随了她,因为有她在,我睡得格外香甜。 早晨天未亮,我爹上早朝之前,转到我这里来了,叮嘱我,最近无事,不要出门,在家静观其变。 我跟我爹说了一下皇贵妃的事,我爹只回了一个他知道了,便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我听我爹的话,乖乖的在家,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做鞋子,做帽子。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过了半个月,我接到了沈青临的回信,他告诉我,银川下了五天五夜的暴雪,山上巨冷,山上的匪徒生火做饭取暖,被他一窝端了百余人之多。 现在正在满山遍野的找另外将近二三百人,只要把另外二三百人找到,他就能从银川回来了。 他缴获匪徒百余人的这件事情,除了他信中所说,他也上报了皇上。 我看完信的第二天,皇上的赏赐就下来了,漂亮的布匹,紧俏稀有的果蔬,以及各种补品。 经过半个多月禾苗的手脚好的差不多了,面对皇上赏赐的这些东西,她就说皇上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我让她小声一些,她冲着我吐舌头:“是是是,小姐,我不说话了,我去外面买驴肉,买羊肉,买大肘子去。” 看到她生龙活虎,浑身带劲儿,我是由衷的高兴,叮嘱她多买一些。 她拎着钱袋子出去了,不曾想到刚出去没多久,她就跟后面有鬼追赶似的跑回来了:“小姐小姐,你看你看,你看这个。” 她拿了个纸条给我,让我看。 我接过纸条一看:“谁给你的纸条?” 禾苗回答我:“没有谁,就是我刚出门,一群小乞丐问我讨钱,我给了他们几个铜板,他们就把这个塞给我了。” 我心跳微微加快,把纸条投入火盆之中:“给我更衣,咱们去玄武大街,看被剁了四只装进花瓶里的夕夫人!” 第218章 摆在臭气熏天的花瓶里 禾苗听到我说话,双眼瞪大如铃,不敢相信失声道:“小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夕夫人被人削了四肢,装进了花瓶里,就在热闹的玄武大街上?” 我瞧了一下天色:“按照纸条上所说,三盏茶的功夫过后,她才会出现在玄武大街上,现在还没到!” “我们想从头看到尾,要尽快的更衣,早些过去占好位置的同时也要多买一些东西,才不会显得我们刻意去看她一样。” 禾苗眼睛亮堂堂的,忙忙点头:“好的小姐,好的小姐,奴婢现在就去给你拿披风,拿狐裘围脖,你等一下,你等我一下,你站着别动啊。” 我瞧她激动不已,叮嘱她:“你慢一些,别慌张,稳重一些。” 禾苗边钻进屋里边道:“知道了,小姐,奴婢很慢很稳重。” 她不慢也不稳重,风风火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我的红色披风,红色狐裘围脖,给我披上,给我围起来。 我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披着红色的披风,火红而又炙热,喜庆而又张扬。 我出门不光带了禾苗,还带了皇上赏赐给沈青临的美人梅月和归宁,以及护卫婆子们,浩浩荡荡,小十人之多。 梅月和归宁是自打从皇宫来,第一次出门,个个显得拘谨,坐在马车里,也不敢跟我说话,努力的把自己缩小,让我看不见一样。 我们坐马车到玄武大街就下来了,我带着她们像没事人似的逛街,问价,买东西。 大多数都是我在买,我帮她们再买,不大一会儿,护院婆子手上都拎满了东西。 我瞧着时辰差不多,就去玄武大街中心最高生意的茶楼。 冬日里茶楼的生意一般,不是特别好,靠窗的位置更加寒冷,没人要。 我要了二楼临窗的一个位置,上一个围炉,点了两壶好茶,上了几样时下最好吃的点心。 窗户半掩着,向下望,风吹过发丝,一览无遗能看清楚玄武大街。 梅月和归宁鉴于我太凶,心狠手辣,能不跟我说话,就不跟我说话。 她们拘谨的吃点心,喝茶水,眼中对我是又惧又怕又期待,希望我能一直像这样与她们和平相处。 我对于她们的拘谨,害怕,视而不见,该怎么着怎么着。 禾苗给我倒了一杯水,我边喝边瞧着外面人来人往的玄武大街。 一杯茶喝完,我看见一个背着背篓的汉子,停在最热闹人最多的地方,接下身后巨大的背篓,放在了路中间,捂着肚子,说肚子好疼好疼的跑了。 汉子跑了,巨大的背篓立在路中间,成为碍事的东西,来往的人停留了下来,扬着声音,扯着嗓子叫喊:“谁的背篓,还要不要了,放在这路中间,就不怕走来过去给踢了?”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谁的背篓,不要我可踹了!” “别踹别踹,刚刚瞧见一个汉子,肚子疼不方便带背篓,就把背篓放在这了,估计等会就来了。” “寒冬腊月,出来一趟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别这么凶。” “帮什么帮,帮什么帮,我又不是他大爷,我又不是他爹,我凭什么帮他。” 第一个嚷嚷说话的人,说话之间,用脚踹在了大背篓上。 许是大背篓里东西太坚硬,他踢上去之后,脚被踢痛了,抱着脚,金鸡独立,哎哟了一声:“什么东西这么硬,硌着老子的脚了,痛死老子了。” “妈的,这个背篓的主人呢,赶紧给我出来,老子的脚都磕流血了,你得赔老子钱!” 背篓的主人已经跑不见了,只有看热闹的人,取笑踢背篓的男人:“你这汉子,穿的人模狗样,踢别人的背篓伤了,还想让别人赔钱,这是什么道理?” “就是就是,正经人家的汉子,谁能看上一个背篓,你莫不是就是贪便宜,看见人家背篓放在这里,想据为己有吧!” “瞧瞧这个背篓,看着分量不轻,想来是外面村子进城的人,卖一些咸物填补家用的,你还贪人家的,要不要脸?” “天寒地冻,百姓不易,咱们城里的人,就不要捡这个便宜了。” 脚被踢伤的男人被路上行人一讲,想把这个大背篓据为己有,嚷嚷起来:“是这个大背篓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过来领走,说明这个东西无主。” “既然无主,又弄伤了我的脚,它自然而然的就是我的了,你们别跟我抢。” 男人说的就要去拿背篓,围观的人不愿意了,他们话是说的漂亮,不要拿他人东西,但是若是无主的东西,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贪婪,想要。 “无主的怎么能是你的呢,大家伙都在这呢,也轮不到你一个人。” “就是就是,正所谓,若是无主,见者有份,你想一个人拿,我还想一个人拿,不准拿走。” “对,不准拿走,要拿咱们一起拿,要分咱们一起分,你想独吞,我们不愿意!” 踢伤脚的男人拽着背篓,想强行背走,不料其他人按着背篓就是不让他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伙都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说一起分,有时候拿官府,反正不让一个人拿走。 踢伤脚的男人准备强硬的带走这个背篓,有人手快,去掀背楼上蒙着的布:“除非大家分了,不然别想带走……啊,什么东西?” 掀掉背篓上面布的人,看见背篓里出现一个头发稀疏,没有眼睛,口鼻,面容难看的头颅,吓得发出尖叫,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踢伤脚的男人也看到了背篓里的东西,吓得手一松,连连后退,失了声:“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啊。” “怪物,怪物啊!” 围观的其他人也纷纷后退,满目惊恐的看着背篓里,从巨大花瓶中露出一个,却没有口鼻,眼睛的头颅。 我反手把空杯子递给禾苗,目光一直向下眺望,夕夫人如青丝瀑布的长发,被剪得稀疏,两个眼睛被刀割瞎,血水顺着眼睛流出来。 鼻子被削,脸颊上刻了贱人两个字,四肢被砍了,塞进了巨大的花瓶,瓶口还算干净,但是脖子向下有污秽之物。 也就是说皇贵妃对她下手,完全是比对我娘来的,我娘当初被人砍掉四肢塞进花瓶里,也是浑身屎尿满嘴污垢。 禾苗把杯子递给我,站在窗户边,跳望下面,压着上扬的嘴角,对我道:“小姐你快看,你快看,下面好像有热闹,出人命了。” “哐当一声!” 梅月手中的杯子落了地,摔的四分五裂,发出一声巨响。 我收回目光看向她:“这是怎么了,手这么不稳?” 梅月浑身哆嗦了一下,“回禀侧妃娘娘,我我我……下面…下面背篓里的是人彘,不是什么怪物!” 我一挑眉,假装不知:“人彘,你能看出来下面是男是女吗?” 梅月颤抖道:“回禀侧妃娘娘,是是一个女子,应应该是一个下贱的女子。” “只有下贱的女子,才会被人如此对待,脸上刻上贱人两个字。” “我斗胆猜想,她大概是勾搭上谁了,被原配夫人剁了手脚做成人彘扔在这繁华的大街上以尽效尤。” 我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来,吃块点心压压惊,莫要害怕,我们是一道出来的,也会一道回去。” 她害怕的样子,像极了下面的夕夫人是我所为一样,也害怕自己像她一样,被我剁了手脚塞进花瓶里。 果然只要够狠,无论是谁的人,都会怕我,都会忌惮我,这样很好,非常好。 梅月得到我的承诺,身子不那么抖了:“谢谢侧妃娘娘,我和归宁一定好好听话,不会拖你后腿。” 我唇角勾了勾:“我知道,来,难得出来一趟,碰见这么个事儿,咱们好好看看,是谁家的女子被如此对待。” 梅月弱弱的应了一声是,微微直了直身子,继续向外跳望。 下面的人围了左三层右三层,因为围绕的人太多,惊动了巡视的捕快。 捕快声音一叫,围绕的人立马让出一个道来,还不忘对他们道:“捕快大人,那里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塞进了瓶子里,瓶子里还有屎尿。” “还是一个女子,女子好像天太冷,重伤之下,昏迷了。” “你们快去瞧瞧,是谁家的女子,被人迫害成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捕快大人,是这个人,是这个人,这个人刚刚说要把这个背篓背走,他是这个背篓的主人。” 踢伤脚的男人被人一指,说他是背篓的主人,他脚也不疼了,直接跳了起来:“哪来的臭娘们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才不是这个背篓的主人,是这个背篓挡了我的道,我气不过踹了两下,还把我的脚踹伤了。” “捕快大人,你可得相信我,这个背篓不是我的,这里面的人也不是我弄的,我不知道是谁弄的,这周围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都是我的证人!” 第219章 阴谋阳谋,我玩的是阳谋 踢伤脚的人竭力解释自己自己跟装着人彘的背篓没有关系,捕快可不听他的解释,直接把他押下,厉声道:“这个背篓是不是你的,里面的人是不是你伤害的,不是你说了算,是有官府查了说了算。” “还有诸位,凡事看见这背篓之人,都得跟我们走一趟衙门,好生说说背篓里的人彘是不是你们所认识之人?” 周围的百姓一听捕快这样一说,纷纷后退,摇手撇清关系解释:“捕快大人,被人装进花瓶里的这个人,脸刮花成那个样子,是男是女我们都不知道,更别说认识了。” “是啊是啊,捕快大人,您看看它的脸花了,眼睛被戳瞎,鼻子被割了,舌头也割了,头发也剪了,头搭在瓶口,昏迷不醒,鬼知道是谁家的人。” “捕快大人,依我之见,搞不好这是哪个高门大户想爬床的丫头,被正房嫡妻教训,丢在大街上,以尽效尤!” “就是就是,高门大户,谁家不是妾室丫鬟无数,这人一多了,就会有那么几个妾室和丫鬟想挑衅正妻,想爬床的,被正妻抓到,刮花脸,剁掉四肢,装进瓶子里,丢在大街上,也是有可能的。” “对对对,遥记二十多年前,不是也有过一个贱籍的女子,妄图当状元夫人,挑衅从母法,被人剁了四肢,装进瓶子里,丢在这个大街上吗?” 我娘是贱籍赎身,与我爹相爱,走的是光明正大的嫁娶,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一个贱籍女子妄想变成一个官夫人,被人砍掉四肢,装进恶臭的花瓶里,被粪屎污垢灌满嘴,就是她活该。 可笑的从母法,霸道的沈家人,有权有势的世家们,他们让我爹和我娘阴阳相隔,硬生生的分开他们,拆散他们,却只因她太卑贱,不配被赎身,不配得到正妻之位,不配被爱。 在他们的眼中,我娘从一个丫鬟被卖入青楼,从青楼里赎身,用力的活着,拼了命的想活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在他们看来就是大逆不道,就是该死。 捕快听见众人七嘴八舌,出声斥责:“官府办案自有官府一套,容不得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你你你,但凡你们第一个看到这背篓,看到这受害者的人,都跟我去官府,违令者,按照闹事处理。” 七嘴八舌的百姓立马闭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眼的忌惮。 几个捕快分开,有两个掩住了口鼻上去查看夕夫人,就着她毁容的脸,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是谁。 两个过去查看的捕快查看不出来什么,正打算抬着背篓走,凤九负骑着马带着人迅速的赶来。 马儿还没站停,他就从马背上跳下来,直奔装着夕夫人的背篓。 哪怕他没有穿官服,就他的那张脸,京城的捕快衙门都认识他。 见到他奔过来,纷纷让道,握刀抱拳向他行礼:“见过凤大人!” 凤九负没有理会任何人,奔到背篓前,不嫌弃屎尿污秽肮脏,直接伸出手指探到夕夫人脖颈脉搏。 确定她的脉搏还在跳动,刹那之间,抬头看向四周,最后视线看向我。 我临窗而坐,举起手中杯盏,对他垂望举杯,张口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凤九负瞳孔骤紧,对着他的人道:“把夕夫人带回大理寺,找人给她清理,确保她性命无忧。” 他带过来的人上前,直接把装着夕夫人背篓背起来就走。 他们干脆利落的让众多百姓炸舌,看着凤九负的目光带来敬畏害怕。 凤九负对周围的百姓,张口冷言道:“各位,刚刚那被剁了手脚,戳瞎眼睛,装进花瓶的女子是当今皇后的妹妹,叶侯府的女主人林朝夕,夕夫人!” “她被歹人残忍伤害,各位是见到她被伤害的第一人,还请各位自觉去大理寺写个口供,若有不去者,被查到,皆按凶手之罪论处。” 凤九负声音清冷而有力,威严霸气而又血腥,在场的百姓吓得脸发白,身体发抖,口齿哆嗦,声音发颤:“是,凤凤大人,小的们这就去,这就去。” “走走走,快快快去大理寺,不要耽搁,快快快走,快走。” 百姓们害怕自己遭殃,争先恐后的往大理寺去。 京城衙门的捕快见状,对凤九负拱手问道:“凤大人,这个案子您接手了是吗?” 凤九负回答他们:“是,有人前来报案,伤害了寡居的叶侯府夫人,大理寺已经提前接了此案,你们回去可以跟你们家的大人说。” 捕快:“是,凤大人!” 凤九负挥手:“走吧!” 几个捕快退下。 凤九负没有直接走,而是抬脚直接向茶楼走来,上了楼,直奔我这儿。 梅月和归宁被他的气场所慑,发抖的站起身来:“侧妃娘娘家,我们在外面等您,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叫喊我们一声,我们都在。” “您您您和凤大人说话,我们就在外面,我们过去了,过去了。” 我抬手一指隔壁:“你们两个不用去外面,隔壁的包间是现成的。” 梅月和归宁顺着我的手望去,发现我要的包间,是套间,从里面的门,可以进入另外一个房间。 她们两个没有任何犹豫,向我行了个礼,迅速的就跑到另外一个房间里。 禾苗掏出短刃,握在手上,立在我身旁,死死的盯着凤九负,仿佛他对我有任何不利,她就会手起刀落捅向他。 凤九负穿着一身绛紫色大袖衣袍,玉冠束发,宽肩窄腰,面容俊美如谪仙,眸子深邃似海。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我,衣角飞起,眼神冰冷,仿佛我就是十恶不赦,屠了一个城,屠了一个国的凶手。 我坐着纹丝不动,拿过茶盏,抄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像没事人似的推了过去:“朗朗乾坤,能碰见凤大人办案,实属小女三生有幸。” 凤九负走到我面前,伸手拂下杯盏:“姜回,你既心狠手辣又聪明!” 一个漂亮的青花瓷杯就被他拂摔在地,摔的四分五裂,粉身碎骨,回头还要我付银子赔偿,真是惹人恼火。 我视线从碎青花瓷杯上移开,看向凤九负,声音清脆悠然无辜:“凤大人,您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一个怀了四个月身孕的妇人,今日带皇上赐婚给三皇子的美人们出来采买,怎么就心狠手辣了?” “看看,墙角那些东西,都是我给美人们买的,天地良心,我把她们当成亲妹妹,可没亏待她们!” 凤九负把手无声的按在桌子上,手臂撑着,微微向前,凑近我。 禾苗手中的短刃就要出鞘,被我瞥了一眼,她硬生生的压了下来,不过她站的离我更近了些。 凤九负盯着我一字一顿道:“姜回,阴谋不可怕,阳谋才可怕。” 我一脸无辜:“什么阳谋阴谋,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在三皇子府上等三皇子,就是在家里养胎,要么就给我远在平津关的儿子送些吃喝去。” “阳谋阴谋,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阳谋阴谋去杀人,凤大人,你是大理寺卿,别开这种玩笑,坏我名声。” 凤九负压根不听我说,不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夕夫人在燃河狩猎之时,落进陷阱,剁掉一只脚,一直郁郁不得志,回到京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待在屋里。” “伺候她的婆子丫鬟,被她打骂,被她伤害,半个多月前,你去了她那里一趟。” “你去了之后,她就很少打骂婆子丫鬟,努力吃药恢复。” “不料,就在前几天,她在房里失踪了,不见了。” “侯府的人没有当即报官,而是等了两天之后才来报官,我一一去盘问,所有的人的矛头指向叶侯府的嫡子叶继宗。”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把夕夫人的手脚剁了,眼睛戳瞎,耳鼻消掉,舌头割掉的人是她过继的嫡子叶继宗。” “可是凤大人,我不明白,旁人不是说她对她的嫡子视若己出,要星星不给月亮,她的嫡子怎会对她下如此重手?” 凤九负听着我的眼睛都不眨:“姜回,你无辜明知故问杀了人的样子,真恶劣!” “叶继宗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在所有的矛头指向他的时候,他竟然视死如归的承认了,说夕夫人就是他所害。” “我问他,被他所害,尸体呢,他说派人送到玄武大街上去了,也让她尝一尝被万人唾弃,被万人看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 我又重新倒了一杯茶,推给凤九负:“凤大人,做人不要太较真,叶小侯爷都承认了,你还来找我,怎么,你准备把这么大的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我告诉你,我在三皇子府上都半个多月没出门了,今日是第一次,你若敢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身上,我就去找皇上喊冤屈去。” 凤九负突地一笑:“姜回,你玩的是阳谋,不是阴谋,阳谋的精髓,就是我明知道夕夫人一定是你所杀,替罪羊却认下一切罪状,所查的所有人证物证,也全都指向了他!” 第220章 你敢搞我,我就杀了你姐姐们的孩子 我听完凤九负的话,笑语盈盈的反问:“我是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无辜旁观者,不是凶手,怎么可能有证据指向我?” “凤大人,听我一句劝,你既然接下这个案,凶手也去投案了,你就顺着杆子下架,拿着凶手,禀报皇上皇后,也是大功一件,搞不好要加官进爵。” 我娘当初被人剁了四肢,留了口舌,让她还能说话,还能哀求我爹杀了她,留下我。 夕夫人比我娘惨,她舌头割到底,四肢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鼻子没有,就连胸前二两肉也没了。 她就是活活的成了一个只有头颅和身躯的人,嘴不能言,无手可写,等醒来只有一个清醒的脑子,活在世上,也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到最后会被谁杀掉,皇后,还是她的哥哥们,我很期待。 凤九负骤然笑的讽刺:“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杀一个替罪羊结案,三皇子侧妃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哦了一声,顺着他的话气死人不偿命道:“凶手好算计,跟我这个无辜的怀孕之人有什么关系?” 凤九负声音冷却一低一压:“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姜回,夕夫人是你真正的杀母凶手,她的受伤程度比你娘还惨。” “如此惨烈的伤害,不是你,那就是你爹,要么就是你们两个!” 我嘴角高扬,眉眼如丝:“凤大人,若是刑部,都察院,京兆府衙门办案人员都如你一般,张口就来,天下也没有冤屈的人,也没有错判的案。” “我娘沈知意还没死,她现在在皇陵里,以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守灵呢,你怎么能说她如夕夫人一样惨烈?” “你还诬陷我爹,我爹天天除了上朝,就是去上元宫,就是去督察院,就是回家,太医都说,我爹再这样下去,都活不到四十有五。” “请问,我爹为皇上,为大晋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身体都不顾,又怎会成为杀人凶手?” “凤大人啊凤大人,我一直以为你如谪仙一般清冷,公正不阿,没想到,你的长姐犯事,冒犯我,你可以视而不见,我一琢磨着杀你长姐,你就像疯狗一样。” “你可真是如话本上所说,所谓谪仙清冷都是给别人看,实则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只看到自己和自己家人的混账玩意儿!” 凤九负猛然站直身体,拉开与我的距离,深邃的眸子闪烁了一下,盯着我,看了良久。点了一下头:“姜回,暂时你赢了,希望你和你爹的尾巴够干净,让我查不出来任何东西,不然的话……” “你的二姐也不错。”我打断他:“凤长乐,生了四个孩子,三女一儿,最小的儿子才多大……” 凤九负冷冷的打断我:“姜回,你在威胁我吗?” 我纠正他,反问他:“凤大人,是你先威胁我的吗?” 凤九负幽深不见底的眸子冷的掉渣:“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天下是大晋的天下,是沈家的天下,你想搅乱天下,企图用血统乱沈,是最不可取的,是走向自我自刎的路。” 他说我混淆皇室血统,还知道说的极其小声,生怕别人听了去。 我把手放在桌子上,撑站起,另外一只手覆盖在肚子上,一步一步走向他,等到他面前错开他,站在他身侧,侧着头斜着眸子低头提醒他道:“凤九负,你跟我说混淆皇室血统,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凤九负眉头皱得死紧,咬牙:“姜回,现在是外面,你不要命了?” 我咯咯的笑了起来,我说的挺小声的,他还这么紧张,看来,他这个凡尘堕的挺彻底的。 我笑着说道:“你想要我的命,我还要什么命啊?” “所以呀,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和你绑在一起了,你想让我死,我就拉你凤家做垫被,谁也别想跑,咱们大家一起死!” 凤九负怔怔地望着我,吐出两个字:“疯子!” 我呵呵地昂头笑的更大声了,头上的珠翠,随着我的摇头,晃荡起来。 疯子! 好漂亮的夸赞! 凤九负望着我笑。 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止住笑,一侧身子,望着他,声音陡然一冷,警告他道:“凤大人,既然知道我是疯子,就不要来惹我,就不要来招我。” “我小时候,带着禾苗没得吃没得喝,好不容易禾苗偷了一个馒头,拿回来了,我们两个人只吃了一半,藏起来了一半,想着留下一顿吃。” “奈何一只耗子,把我们留下的半个馒头给吃了,一口也没给我们剩下。” “我为了报复这个这耗子,我不断弄陷阱把它给抓住,我还抓住了母耗子,我还把小耗子抓住了。” “一窝小耗子,啧啧,十几只,还在喝母耗子的奶,被我当着偷吃我馒头的那只耗子的面,一只一只用砖头拍死了。” 凤九负冷冷的眸子泛着幽光:“姜回,你在告诉我,我抓着你不放,你就会杀了我的姐姐们。” 我笑得残忍薄凉:“大人比较难杀,应该会杀你的外甥外甥女们。” “你有八个姐姐,最少的是生了俩,最多的是生了五个,总共有二三十个孩子,够我玩好一阵子。” “如你所说,如你所见,我心如蛇蝎,我是一个疯子,我玩的是阳谋,不玩阴谋,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你若有胆子,就跟我试试……” 凤九负抬起手制止了我说话。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笑着望着他。 他与我的眸子对视,从我的眸子里看不出来任何玩笑的意思,向我撂下话道:“你好自为之,皇上不是傻子。” 他话语说完,转身就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扬声道:“多谢凤大人提醒,我一定会好好和三皇子恩爱,生下孩子。” 凤九负身形一晃,头也不回的走了,可怜的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小姐好厉害。”禾苗把短刃收起来,夸赞我道:“奴婢最喜欢小姐了。” 我回着她:“我也喜欢你,去把两位美人叫出来,再陪我喝喝茶,你再去叫几个点心,咱们一块吃。” 禾苗眼睛一亮:“好的,小姐!” 归宁和梅月被禾苗叫了出来,重新来到我面前坐下,端起已经凉的水,喝了起来,都不敢拿点心吃。 重新叫的点心上了好几盘,我通通拿给了禾苗吃,禾苗吃的开心,眼睛都眯了起来。 等她吃完点心,我就带她们下楼了,大街上依旧热闹,大家窃窃私语,讨论的都是被装进花瓶里的皇后妹妹,叶侯府女主人夕夫人。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这么能耐,敢对皇后的亲妹妹做出如此残忍的事,不怕诛九族,片片凌迟吗?” “谁知道呢,皇后的亲妹妹叶侯府的女主人,那可是一个好女人,不但给自己的丈夫纳妾,因为自己不生,丈夫死了之后过继了庶子。” “庶子有了她这个娘,从卑贱的庶变成了嫡,真是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夕夫人对他可好了。” “这么好的一个夕夫人到底是被何人如此残忍所害?” “是呀,我远远的瞧了一眼,真是太残忍了,也不知道是谁下的这么狠的手!” “不管是谁下的这么狠的手,大理寺接手了,按照凤大人秉公办案,手段了得,不消半月一月就能捉拿凶手。” “唉,夕夫人没了四肢,这以后也不知道怎么活,下面的人会不会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都成这个样子了,回头找到凶手,杀了凶手,她应该也不会活了吧。” “说的也是,都成这个样子,已经不能称为是女人了,也不能称为是人,就是一坨在花瓶里的肉。” “啧啧啧,一代高门贵女,也就这样,且看看吧,皇后会如何?” “皇后会如何,我听闻,皇后和夕夫人看似姐妹情深,实则不和,夕夫人当初不愿意嫁给叶侯爷的,皇后硬逼的。” “啊,你这是听谁说的,照你这样一说,要是夕夫人不听话,也有可能是皇后派人弄……”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快走快走,快回家,外面不能待。” 故意说出那些惹人误会话的人,随着其他人的走,他们也走了。 他们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脸皮,继续说着夕夫人和皇后不和的事儿。 我悠哉带的人逛街,买东西,买的把马车都塞满了,人都坐不下了,才停手。 马车无法做人,我就带着人慢悠悠的往三皇子府上方向走。 夕夫人被人做成人彘的事情,不知道是凤九负进宫禀报了,还是风刮的太快,已经传到了国舅府,皇宫里去。 国舅爷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马鞭,在热闹的大街上纵马,直奔大理寺,完全不顾大街上的行人百姓。 我被禾苗护在安全的地方,看着他们从我的眼前过去,我眯了眯一眼道:“禾苗,咱们不回三皇子府了,咱们回姜府,告诉我爹国舅爷闹事纵马,踏死了人,让我爹进宫参他们一本!” 第221章 利用皇上清除身边的障碍 禾苗就是我最忠诚的狗腿子,知道我所有事的人,听到我这样一说,立马赞同我,还不忘提醒我:“好啊好啊,咱们现在把梅月和归宁送回三皇子府,就回姜府找老爷。” 我点头的同时,还不忘去布些陷阱,拿钱在闹市街道上买了两条命,两条被国舅爷马踏死的命。 待我送完梅月和归宁返回姜府,我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官服,正要出门。 我迎了过去,在院子里碰头,张口问:“爹,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爹停下了脚步,看向我,神情淡漠清冷:“叶小侯爷去大理寺报案,他的母亲夕夫人不见了。” “大理寺卿凤大人调动所有人查,查来查去,查到叶小侯爷身上。” “他找到叶小侯爷对质,叶小侯爷便承认自己为母为父报仇,把夕夫人悄无声息的弄到自己的院子里,把她做成了人彘,装进了花瓶里,扔在了玄武大街上。” “凤大人赶去玄武大街,找到了做成人彘的夕夫人,把她带回了大理寺,上报了皇上,皇后。” “皇上皇后震怒,特命令我这个右相兼都察院督察史赶去大理寺协助凤大人!” 凤九负手脚挺快,这么快这件事情就传到了皇上皇后耳朵里。 皇上皇后让我爹出手,帮忙查看协助,那就怀疑不到我爹和我还有皇贵妃二皇子身上。 我对我爹道:“爹,国舅爷因自己的妹妹受到了伤害,在闹市街上纵马,马踏死了两个人,爹若是没空,可以请督察院其他御史大人,明早上朝参奏!” 我爹眼睛一眯,目光锋利的直视着我的双眼:“姜回,是国舅爷的马踏死的人,还是你用钱买的人命?” 我是我爹教出来的学生,我做什么事情,他一眼就能知道。 我未做隐瞒:“是我花钱买的命,一个是垂垂老矣的老者,一个是懵懂傻乎乎的少年。” “他们的家人都不想让他们活,能赚银子的同时又能解决他们,他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闹市,等着国舅爷马儿奔腾过时,倒向马蹄之下。” 幸亏皇后不止一个兄弟,兄弟回来都是骑着高头大马,都要从闹事过。 着急忙慌之际,他们就不会想到是别人故意倒在他马蹄之下,他们只会想自己策马奔腾,冲撞了别人,让别人受到了惊吓,倒在了他们的马蹄之下,被他们的马蹄踩死的。 我爹望着我沉吟了片刻,随后张口夸赞我:“可以,此计不错,我让人去给你扫尾,我让都察院其他御史现在就进宫去禀皇上。” 我扬起嘴角:“那我在家等爹回来,告诉我好消息!” 我爹:“不用在家等我,回三皇子府,现在的你,好好养孩子,少出门多给三皇子写信,送衣送药才是最主要的!” 我乖巧的应声:“知道了爹,你先出门,我喝杯茶就走。” 我爹微微额首,吩咐了自己的随从,随即离开了家,上了马车,去了大理寺。 我在家喝了一杯茶,吃了一碗红枣汤,暖和了一下身子,带着玉娘和云娘包的热腾腾的大肉包离开了姜府。 一大篮子三十个肉包子被禾苗一路上吃了二十个。 下马车的时候,她还意犹未尽,要不是我阻止,她能把最后十个也吃了。 我回到了三皇子府上,拎着十个包子去找梅月和归宁。 她们两个住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有伺候的丫鬟婆子护院。 看似是自由身,实则是被我软禁起来,她们对于自己的处境清楚的很,又很怕死,所以一直很老实。 皇上不召见她们,她们也不去宫中,就是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把我的动静,写成纸条,让人拿出去,传给皇上。 她们写的纸条我都看过,都是经过我润色之后,才让她们拿出去。 今日带她们出去买东西,买了一车子的东西全是她们的。 从首饰到布匹,从吃的到喝的,还有一些女儿家们喜欢的小玩意儿,一切应有尽有。 我从姜府喝了一杯茶回来,到她们这里来,她们还没收拾完,还在屋里收拾。 我的到来,让她们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过来,谦卑恭顺客气:“见过侧妃娘娘,不知侧妃娘娘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我抬了抬手:“到屋里说!” 两个人侧身让位。 我跨过门槛,走进她们的屋子里,落座下来,张口问着她们俩:“你们两个想离开京城,回你们的故乡,或者去江南找一个不认识你们的地方,过简单平凡的日子吗?” 梅月和归宁对望一眼,双双跪了下来,害怕的声音发颤:“侧妃娘娘,我们姐妹二人自打上次说听您的话,就没有二心,一直都是听您的话。” “您做对我们有何不满,您直接跟我们说,请不要杀我们,我们不想死。” “侧妃娘娘,我们不跟您争,也不跟您抢,三皇子爱您,他永远是您的,我们只想活命,别无其他。” “我们已经背叛皇上,已经无回头路,求求您不要杀我们,求求您了。” 我微微一弯腰,“瞧把你俩吓的,谁说我要杀你们了?” 两人微微错愕,忍着眼中的害怕,张口问我:“您…您…您刚刚不是说问我们要不要离开三皇子府,难道这不是找个地方杀了我们吗?” “是啊,在宫廷里,宫女太监,每回说离开皇宫之后,用赚得的银子,去一个山村,买二亩地,过余生。” “可最后,说这些话的人,到死都没有出去,别说买地了,连尸体都没有敛,直接被扔进了乱葬岗,喂野狼恶犬!” 原来以为我的好心,只是为了解决她们,所以跪地求饶。 我伸手拉她们起来,笑着说道:“你们放心,我不是皇宫里的人,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梅月和归宁两人听我这样一说,暗舒了一口气,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麦饼,便问我道:“三皇子侧妃娘娘,我们若是想离开,你送走我们之前,有什么条件吗?” 我眉头一挑:“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更喜欢跟你们两个说话。” 梅月问道:“所以您的条件是……” 我不跟她们拐弯抹角:“我的条件很简单,夕夫人被人做成了人彘,哪怕我听闻凶手已经去了大理寺投案,但皇上还是要下令重新彻查。” “我害怕三皇子不在,有人借此泼脏水泼到我身上,因此我猜测,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皇上会派人来叫你们两个进宫,问我和什么人接触。” “我希望你们能牢记之前你们在纸条上所记的那些,顺便不要让脏水泼到我身上,只要你们做到这些,从皇宫里出来,等到夕夫人案子结束,我就送你们离开皇城。” “我可以给你们准备一个新的身份,你们离开京城可以直去平津关。” “在平津关你们可以假死,转变新的身份,去你们任何想去的地方,过平凡没有争斗,勾心斗角的日子。” “我会给你们每人一万兩,还会给你们每一个人价值十两的黄金镯子防身。” 梅月和归宁再一次对望,万两白银,十两黄金,再加上她们自己存下的银两,哪怕她们去富裕的江南水乡,两岸的盐都,都可以让她们买得起宅子,买得起地,买得起铺子,安安稳稳,不愁吃喝的过一辈子。 若是她们去一个山村,找一个男人嫁了,光是买地,盖宅子,不乱花不乱赌的情况下,都能让她们不愁吃喝三辈子。 她们两个人心动了,对我道:“好的,侧妃娘娘,我们答应你,若是皇上朝我们进宫,我们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你,更不可以让任何屎盆子扣向你。” “也希望,你说话算话,带我们从宫中回来,夕夫人案情结束,给我们银子,送我们离开。” 我抬起手,指向我的肚子,“我用我的孩子发誓,我对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是一个要当母亲的人,我用我自己的孩子发誓,她们两个就相信了我。 当然,我也没有骗她们两个,她们两个待在这里久了,是该弄走了。 不是我说的,也不是我想弄走她们,是沈青临,他写信告诉我,等他回来之后,把皇上赐下来的女子,全都弄走。 三皇子府上不需要有别的女主子,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好。 我现在只是提前做他想做的,若是中间出现什么差错,都往沈青临身上赖,他深爱着我,深爱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不可能不认下。 跟她们说好之后,我未做逗留,带着禾苗离开,回到我自己的院子。 禾苗把冷却了的包子,刚放在火盆沿边,准备把皮烤焦脆了吃,开门的人来禀报,皇宫来人请皇上赐给三皇子的美人进宫! 禾苗一听,手一抖把包子丢进了火盆里:“小姐,你真是太神了,你怎么知道皇宫会来人请她们?” 我站起身来,笑的薄凉残忍:“小禾苗,我不但知道皇上会让人来请她们,我还知道她们此去,一个都不会活着回来!” 第222章 神棍什么的最讨厌了 禾苗听到我的话,都忘记把掉进火盆里的包子拿出来,难以置信的问我:“小姐,她们是皇上弄过来看着你,膈应你的人,皇上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杀了她们?” 我弯腰把火盆里的包子拿了出来,拍了拍包子上的炭灰,把包子重新放在火盆沿边:“小禾苗,皇上是大晋的皇上,他的人就算听他的话不一定能活,更何况是不听他话的人。” 禾苗再一次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皇上知道她们不听话,成为您的人了,这一次她们进宫,皇上问问之余………” “不对,不对,小姐我明白了,你今天故意向她们承诺,给她们新身份,给她们银子,是诱惑她们欺骗皇上,给你圆谎。” “皇上是天子,她们两个在皇上面前撒谎,皇上一眼就能看出,皇上就会把她们给杀了,对不对?” 我笑着夸赞:“对,小禾苗太聪明了,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精心算计!” 皇上赐几个美人过来,新婚之夜已经被我弄死了几个,因为有梅月和归宁打掩护皇上不知道。 今日她们进宫,皇上就会知道,她们阳奉阴违,不听话。 更何况梅月和归宁两个人也清楚的知道,沈青临不会爱上她们,她们在皇宫过的如履薄冰,在三皇子府上也是战战兢兢。 现在我给她们承诺诱惑,只要她们能活的从皇宫里出来,她们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 面对这致命的诱惑,她们总是要拼上一拼,可劲的圆谎而不会把我给卖出来。 一旦如此,皇上就更留她们不得,把她们弄死在皇宫里,我就会成为三皇子府上战士唯一的女主人。 禾苗跟着我笑了起来,开心的问我:“宫中来人,小姐还是要去招呼一下公公,叮嘱一下梅月和归宁。” 我点了点头:“是,走吧,回来包子就热乎了,就能吃了。” 禾苗哎了一声,扶住了我的手臂,把我搀扶出去,迎接宫中来人。 我把宫中来的公公引到后院,让他稍等,再一次去了梅月和归宁的院子。 她们两个一听宫中来人,请她们进宫,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侧妃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皇上会宣我们进宫?” 我笑道:“我猜的,毕竟今日我们在玄武大街上,也许有人告知了皇上皇后!” “皇后在十七皇子死后,一直都没有精神气儿,现在自己的妹妹又变成那样,又恰好我们,我怀孕不好来回颠簸,自然而然叫你们过去。” 两个人思量了一下,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我们换一件衣裳就过去,你放心,无论皇上问的什么,我们都按照与你的约定说。” “你把我们的身份准备好一些,普通一些,等夕夫人的案子结束,我们就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我浅笑盈盈,向她们保证又叮嘱:“你们只管去,回来之后再也不会身不由己,往后过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梅月和归宁眼中全都是对以后美好日子的向往,相互看了一眼,重重的向对方点了一下头,去换衣裳去了。 换上华丽的衣裙,戴上了漂亮的珠翠,披上了保暖的披风。 两个人在我的带领之下,离开了院子,见到了来接她们的公公。 我把她们一直送到门口,瞅着他们上马车,目送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转身回府关门,插栓。 外面的寒风进不来院子,我带着禾苗银砾和莲姨在房里支起了锅子。 用鲜美的鸡汤,烫起了肉,煮了菜,我们几个人围着锅子,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翌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坐在院子里,高墙挡了风,一点都没有冬的冷。 禾苗挎着一篮子包子,油果子,炕饼子,从外面走进来,带回了消息道:“小姐小姐,你知道吗?昨天夕夫人被带到大理寺,她的哥哥们知道了,一个两个都回来了,而且都是快马加鞭回来。” “快马加鞭都要穿过闹市街道,街道上的百姓多,他们的马儿,踏死了不止两个人,而是六个人!” “都察院御史昨日和今日上奏弹劾,皇上当朝震怒,直接让人把他们拿下。” “皇太子在朝堂之上,求请,都没有求过来,还是皇后,皇后在皇上下朝之后,就跪着的上元宫,求皇上开恩。” “皇上开恩了,让人去大牢里把他们给提了出来,但是把他们的官位给撸了,让他们回府找到被他们踏死之人的家人,寻得他们的原谅。” “他们若是原谅,皇上就既往不咎,他们若是不原谅,回头该下大牢下大牢,该拿银子拿银子。” 我听后诧异,我只拿银子买了两条命,我爹拿银子买了四条命。 总共六条命拉下国舅府,让国舅府在皇上面前什么都不是,这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买卖。 我扬着嘴角问禾苗:“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去求皇上,皇上除了革去他们的官职,就没对皇后做些什么?” 禾苗眼睛亮堂堂的就跟水洗过似的:“皇后是因为在皇上下朝之后,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自己的弟弟们闹市纵马伤人,皇上重罚,就跑去上元宫求皇上。” “皇上给她面子,把她的弟弟们放出来了,皇后付出的代价就是不能掌管六宫,现在六宫之权归皇贵妃一人掌管!” 我举起手差一点鼓掌,最后硬生生的忍住,没想到,啪啪的掌声从墙上传来。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坐直身看向墙上,就看见玄之一身农家夫粗布棉衣,蹲在墙头,鼓着手掌。 我的手抵在了胸口呼出一口气,禾苗噌的一下站起,指着蹲在墙头上玄之就骂道:“你这个出家人,怎么像个恶鬼似的一惊一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的?” 玄之掌声一止,一个跳跃,跳到了我的面前,“福主,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今日在墙头,就是宫中的高手在墙头了!” 我站起身子看向他:“宫里的高手可没有玄之道长身手好。” 玄之啧了一声:“你抬举我了,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我道:“我没有抬举你,我是说实话,只要没有你身手好的宫中高手,就来不到我这。” “对了,今日不知玄之道长来我这里,所谓何事?” 玄之往我的躺椅上一坐,“最近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发现我有血光之灾,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到你这里躲两天!” 我呵了一声:“玄之道长,你说的这些,你觉得我信吗?” 玄之啧了一声,手指掐了起来,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你信啊,你怎么不信,侯府的夕夫人被人做成了人彘扔在了玄武大街,她哥哥们被革去了官职。” “后宫不得干政,前朝刚下,皇后就得到消息,自己的弟弟们没了官职,让皇上知道,皇后的眼线无所不在。” “皇上给皇后面子的同时,又收回皇后的权利,让皇贵妃全权管理六宫。” “皇太子没了舅舅帮扶,皇后在宫中又说不上话,狗急了要跳墙,自然而然想到了我这个出家人。” “你说,我若不走,不藏起来,回头皇太子找到我,我要给他没算好,他抽起大刀,砍下我的头颅,我是不是就有血光之灾了?” 我的目光审视着玄之:“玄之道长,我也才刚刚得到宫中消息,我以为我的消息得到的够快了,没想到你像亲眼所见一样,佩服佩服。” 皇后之所以在皇上下了朝就知道他的弟弟们被关起来,是因为皇贵妃派人去说的。 皇后很精明,很聪慧,但是在聪慧精明的人,一旦涉及到自己的软肋,就没有空去思量那么多。 皇贵妃派去的人说完之后那个人就消失了,皇后根本就不知道是皇贵妃派去的。 她傻傻的跑去皇上的上元宫求情,等同于再一次告诉皇上,皇宫上下,全是她的眼线。 如果是我没猜错的话,皇上给她面子把他的弟弟们从大牢里拉出来,让他的弟弟们去找被马踏死之人的家人们,实则是让他们去犯众怒。 大晋有可笑的从母法,子随母贱,也有严谨不可违的大晋律法。 杀人偿命,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国舅爷们踩死了人,听皇上的话用银子打发,这就是惹众怒。 都察院御史台要是知道,就会再次上奏弹劾他们,皇上就会顺杆子上架抓住国舅爷们。 国舅爷们被抓住,他们不可能嚷嚷的是皇上私下让人告诉他们拿银子请安抚死者家人,他们罪名就成立。 皇上到时候就当着皇后的面让他们死,让皇后知道龙榻之上,岂能由他人酣睡,皇宫之中,岂能容忍他的眼线在! 玄之掐指的手一停,仰起头看我,笑眯眯:“福主,你真吓人,我要是在当场,我现在已经在万魂幡里了。” “行了,最近几天,我就在你家住了,等躲过这阵子,我在回观里。” 我拒绝提议:“待在我这里干嘛,我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去你师弟凤九负那……” 玄学连忙摆手打断我:“别别别,我师弟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带着揽月公主来找你了,你赶紧去前面接一下!” 第223章 皇上让公主送尸体给我 我眉头一皱,脱口问玄之:“他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了,来找我做什么?” 玄之双手一摊,反问我:“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修道之人,又不会掐指会算!” 瞧着他明明在我面前掐指算,转瞬之间又不承认了,我撇了禾苗一眼。 禾苗立马上前,变成了我的嘴,对着玄之骂出口:“你这个臭道士,刚刚是谁在这里掐手指头,一副老子知道天下侍寝的样子?” “现在又说自己不会掐指会算,合着孬话好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你在这里耍着别人好玩呗?” 玄之啧了一声,不气也不恼,张口回着禾苗:“你这个小苗苗,怎么这么凶啊,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禾苗哼唧一声:“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你什么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天天嘴上没把门的,说话像放屁一样,前面说后面忘,惹人生厌。” 玄之被骂的连忙投降:“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下次我说话三思而讲,绝不像今天一样,噼里啪啦。” “小禾苗,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福主,你也是,别跟我一般见识,当我说话在放屁。” 玄之最大的优点,死的能说成活的,活的能说成死的,我对于他的恶意,通常他都会一笑了之化解,当不存在。 没事喜欢往我这里跑,我可不认为他真的把我当成趋害保命的吉祥物。 我笑道:“我倒想把你说的话当成放屁,可是你的屁放的太响太臭,让我无法忽略,来吧,告诉我凤九负怎么和揽月公主搞在一起来找我?” “天机不可……” 我打断玄之,威胁他:“少跟我说天机不可泄露,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卖给凤九负?” 玄之声音戛然而止,瞬间妥协:“好吧好吧,我就冒着天机泄漏,天打雷劈,被祖师爷怪罪的风险,告诉你,他们两个怎么搞在一起。” 我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说。” 玄之清了清喉咙:“其实这个很简单,不用掐指会算,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 “夕夫人被叶小侯爷弄成了人彘扔在玄武大街上,她的兄长们得到消息在回来的路上,闹市纵马弄死了六个人,皇上惩罚他们,皇后去求情,皇上盛怒,拿掉皇后的六宫之权!” “皇后身为六宫之主,没有六宫之权,等同于废后,在这紧要的关头,十七皇子已经死了,皇太子不可能再动,他动就是错,所以他只能趴在原地不动。” “现在能帮助皇后的只有揽月公主,揽月公主就出宫,借用她姨娘案子的名义,找到了我师弟。” 我大惑不解:“她找到你师弟,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能让你师弟来找我?” 玄之用手点了一下我:“福主,瞧你就是一个聪明的人,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变得傻乎乎,脑子转了呢?” “揽月公主找你,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之前做的事儿,不然他怎么不找我?” 我自己之前做的事? 我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事儿? 我跟沈揽月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唯一的接触就是她伤害禾苗。 但我更倾向于她扒着凤家,想借着夕夫人之事,把我弄死替凤长宁报仇来讨好凤家? 玄之见我不语,站起身来,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脑门:“谁让你半个多月从皇宫里出来之后,为了给你的小苗苗报仇转角就去了叶侯府?” “谁又让你昨天没事儿跑到玄武大街上去,忘了一条街,买了一车子的东西,如此,怎么不让人怀疑?” 就这? 好吧! 我出现的的确挺巧合,让人怀疑也是正常,但是玄之不但尽掌我的行踪,对宫中的事情还了如指掌。 他这个修道之人,我可不觉得掐指会算就能算的如此细。 玄之像看见了我内心的想法,伸手再一次往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这一次比之前弹的还要重:“别在你的脑子里想我,我只是举一反三,用蛛丝马迹去分析。” “你,学着点,别一天到晚觉得别人聪明一点就能掌控一切,我要是能掌控一切,灵源观又成为天下第一大观了,我师傅和师弟师妹们就不会远游修行去了。” 要不是我知道他师傅师弟师妹们去逃命,我就信了他所说的话了。 玄之挥手赶我,一点都没有男女大防,“行了行了,你的屋子是整个皇子府最暖和的地方,我也不想挪地方了,我就在这里歇一会儿,你去招呼我师弟和揽月公主吧!” 我眯着眼看他,他说完就不搭理我了,垂下手,炉子下面,扒拉出红薯,扔进了炭火盆里,又扒拉出一个包子,在火盆上面烤。 他旁若无人的样子,就跟我这个地方是他的地盘似的。 禾苗见他把自己藏的吃的都扒拉出来,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我叫了她一声,承诺回头给她买更多,她才高兴的跟我一起走。 我不知道沈揽月和凤九负什么时候到,就在前厅煮了红枣汤。 等一壶红枣汤煮好,还没有倒出来,开门的门房进来禀报凤九负和沈揽月上门拜访。 一个是嫡公主,一个是大理寺卿,我这个三皇子侧妃只能亲自去迎接。 凤九负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官袍,沈揽月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 男的如谪仙俊美,女的俊俏富贵,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璧人。 我扬起最虚伪的笑,迎接他们两个:“不知凤大人和揽月公主大驾光临,我有失远迎,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沈揽月下颚微抬:“三嫂嫂,本宫今日到你府上是给你送东西的,正好路上遇见凤大人就让他和本宫一起来了。” 玄之说她是为了自己的母后,为了夕夫人特地找了凤九负才到我这里来。 现在她说给我送东西,路上碰见凤九负,玄学失算了? 我浅浅一笑:“揽月公主送东西给我,那我可得好好看一看,也请凤大人帮我看一看,免得像前些日子,我的丫鬟明明是懂规矩的,越被人说不懂规矩。” “打了手,打了脚,经过这半个拉月,还没好全,天一冷,她就手疼脚疼,干不了一点活。” 沈揽月嘴角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的目光看凤九负,仿佛在害怕他误会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凤九负神情未变,对我拱手,应下我的话:“三皇子侧妃莫要担心,揽月公主碰见我,邀我过来,就是为了做个见证!”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夕夫人被人伤害的案子,差不多能结了。” 凤九负:“叶小侯爷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但为了防止他替别人背锅,我还是把他下入大牢,严刑拷打。” 我拿着帕子的手往胸口上一抵:“凤大人,他都承认伤害了夕夫人,你还要把他下大牢,还要严刑拷打他。” “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在你的言行拷打引诱之下,回头按照你们引诱所说,不是叫澄清自己,而是叫屈打成招,冤枉他人。” 凤九负还没有张口,沈揽月就像一个小凶兽,替他张牙舞爪:“三嫂嫂,凤大人办案自有凤大人的一套,他担任大理寺卿这么多年,可没有冤枉任何一个人。” “叶继宗是十五六岁,但是他就是一个废物,一个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一个废物突然间伤害人,还伤害对他如血亲般的娘亲,他不得不让人去怀疑,他是不是受到什么人蛊惑!” 我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有些人趁此机会屈打成招,诬陷他人,原来不是,不是就好。” 沈揽月重重的点头:“当然不是了,好了,大理寺办案也不是你我女子能操心,现在你跟本宫去拿东西。” 送东西不搬下来,她让我跟她去拿东西,她是不知道我有将近四个月的身孕,还是想把我的孩子吓掉。 我挺着微微鼓起来的肚子,提醒沈揽月:“揽月公主,太医说怀有身孕的人,不易搬重物,我无法跟您去马车旁边拿东西。” 沈揽月扬起嘴角一笑:“没关系,你不能拿没关系,你跟我过去瞧瞧就行。” “你的这个小丫鬟不用跟过来,别等会又不懂规矩,冲撞了本宫,本宫教训她,你又不识好。” 我说她不分青红皂白对禾苗下手,她转瞬之间又还回来说我不知好歹。 我就说嘛,皇宫里养出来的怎么会是小绵羊,怎么只会天真烂漫? 我向她微微屈膝:“那就有劳公主在前面带路,我去看看公主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沈揽月嘴角一扬:“好说,请!” 我抬脚向前走。 沈揽月一改和我说话的语调,声音甜甜的对凤九负道:“凤大人,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给我三嫂嫂看过礼物就回来!” 凤九负声音冷淡:“公主请!” 沈揽月快速的窜了过来,把我引到马车前,让我靠近马车,拉开车帘门。 我踮脚向里张望,瞳孔一紧,踉跄后退一步,故作惊呼:“尸体,揽月公主,你把皇上赐给三皇子的美人杀了?” 第224章 公主扮猪吃老虎想干掉我 我的话音落下,凤九负一个健步从门前过来,占据了我之前的位置,向马车里望。 梅月和归宁坐在马车里,双眼瞪大,嘴角带着血,脖子上有勒痕,直勾勾的望着,又渗人又可怕。 凤九负窜上马车,伸手探在她俩的脖子上,确定她俩没有气儿,转瞬之间从马车上跳下来,目光冰冷如刃摄向沈揽月:“揽月公主,里面的两位女子,是皇上赐给三皇子的,您把她们杀了,拿尸体送给三皇子侧妃,意欲何为?” 沈揽月忙不迭的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凤大人,你误会了,不是我把她们杀掉的。” “是我父皇昨日招她们进宫,没想到她们进了宫冲撞了父皇,死不悔改,才没了命的。” “但她们始终是父皇赐给三皇子的,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妾室,死了尸体也要送给三皇子府。” “所以,父皇就让我过来送尸体,我恰好又在路上碰见你,便邀请你一起来做个见证,等父皇问起来的时候,你好证明我把尸体送到了三皇子府上。” 我被禾苗扶着,听完沈揽月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头,玄之算的全错了? 不,他不是算错了,他是故意弄错,企图把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 凤九负后退一步,神情严肃,向沈揽月拱手道:“揽月公主,你贵为公主,受天下百姓供养,我身为臣子,为皇上,为天下百姓,为江山社稷,请你下次此等小事莫要拦着我,邀我一起来。” “夕夫人案子未结,命在旦夕,大理寺所有的人都严阵以待,我先告辞!” 沈揽明见他要走,连忙叫住他:“九负哥哥,你等等,我听说你喜欢白夜先生的字画,我那里有几副,我回头把它送给你?” 白夜先生是我。 凤九负现在最讨厌的人。 沈揽月拿白夜先生出来讨好凤九负,只会让他更讨厌她。 凤九负行走的脚步猛然一顿,把头一扭,冷淡漠然的视线直射沈揽月:“揽月公主,我最讨厌白夜先生,一个徒有其表,道貌岸然,骗子中的骗子!” 我:“……” 我是骗子中的骗子吗? 我设计他上床的时候,没消停的是他,又不是我。 沈揽月啊的一声:“不可能,我查过,你最喜欢白夜先生,之前一直在第一楼……” 凤九负打断她:“揽月公主,皇上让你送两个美人的尸体过来,皇后恢复了六宫之权了吗?” 沈揽月浑身一震,犹如被人迎头一棒,面色惨白的望着凤九负:“九负哥哥……” 凤九负声音越发的冷:“我不是你的哥哥,你也别叫我哥哥,我受不起。” “请你下次见面,就如先前一样,叫我一声凤大人,告辞。” “九负哥哥……” 凤九负在沈揽月的叫喊之中,大步离开,径自到我面前的时候,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我一个。 我见他走远,收回视线,看向痴迷的沈揽明张口道:“公主,麻烦让一下,我让人把这两具尸体扛回去。” 沈揽月这才回过神来,一扫眼中的痴迷,对我带着仇视,也不叫我三嫂嫂,直呼我的名字:“姜回,你说你府上有白夜先生的字画,九负哥哥都不喜欢白夜先生,是不是你捣的鬼?” 她娘都没六宫之权了,在宫里趴窝了。 她皇兄更是不敢动,她倒任性嚣张,什么都不想,只想男人。 我是大看她了,还是她故意在我面前伪装为男人痴,为男人狂? 我眨了一下眼,无辜的说道:“公主这说的是什么话,凤大人喜欢白夜先生的事情又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更何况,白夜先生的确有才华,他的字画,每一幅都上万两,更有甚者,他早年的作品,现在已经到了三四万两一副了!” “我现在买一些他的字画放在家里,等过几年,到了五六万两银子,我在卖了,不就是给三皇子府上多一份进项,这怎么就变成了是我捣的鬼?” 高门大院的当家主母们,正儿八经出来的嫡小姐,不但诗词歌赋,还会算账,经营铺子。 高门大宅里面的钱财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有的进项开支都得靠家里的铺子,田产。 当家主母不想着赚钱,不想着把每一笔钱花在刀刃上,这就是不合格的主母。 沈揽月被我呛住:“九负哥哥之前喜欢白夜先生,但现在不喜欢了,小心你买的那些字画砸在手上。” 我特别敷衍的哦了一声:“没关系,他不喜欢是他的事情,还有很多人喜欢白夜先生,字画砸不到手上。” “倒是揽月公主,你若真喜欢凤大人何不让皇上赐婚?” 沈揽月眸子一闪,凶巴巴道:“本宫的事情关你什么事,用不着你在这里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情爱令人迷失眼,也令人充满理智。 沈揽明在现在这个情况之下,只有嫁给凤九负才能保全她娘和她皇兄。 她现在所作所为是对的,可惜…她被情爱迷失了眼,母后和皇兄都能排在凤九负身后,这样的一个女子,回头皇后和皇太子倒了,她的下场不是被我弄死,就是被和亲。 家里的仆人把两具尸体从马车上弄下来了,并裹上了布,盖住了瞪大的眼睛。 我向沈揽月屈膝行了礼:“公主,尸体我拿到了,我这就回去处理,就不招待……” 沈揽月突然张口打断我,质问我:“姜回,是不是你蛊惑叶继宗让他伤害我姨娘,把我姨娘变成人彘的?” 说她没脑子的时候她又长脑子,说她有脑子的时候她又没脑子。 她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就是一头猪,真是让人一时看不清。 我脸色一沉:“公主请慎言,我与叶小侯爷从来不相识,如何谈得上蛊惑二字?” “你若觉得你姨娘我蛊惑所害,你拿着证据,去找凤大人,让风大人把我拿下,问斩,我绝无怨言。” “但是你要冤枉我,就算你贵为公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沈揽月上下打量了我:“姜回,本宫上次教训了你的丫鬟,你在恨本宫和本宫的母后不是吗?” 我嘴角一欠:“公主,杀人偿命,也要看证据,没有证据,叫口说无凭。” “皇后贵为天下女子楷模,你是大晋的嫡公主,我最多生气,觉得自己没有用保护不了自己的丫鬟,不会恨你们。” “夕夫人待我像亲生女儿,她被人如此伤害,我比任何人都伤心,难过,可惜我想去帮她,想去看她,凤大人不让。” “你若不信,可以去找凤大人问,是不是拒绝了我探望夕夫人。” 沈揽月眼中的审视光芒没有减弱,反而更深了些许,她一点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她觉得我就是黑暗里的一条蛇,随时随地都能窜出来咬人。 我大大方方的任她审视,也不与她暗中较劲,像软绵绵的棉花。 沈揽月突地一笑,抬脚走向我。 禾苗连忙横在我面前,警惕的看着她。 沈揽月笑出声来:“小丫头片子不光骨头硬,胆子还挺大,本公主跟你主子在说话,你挡在前面做什么?” 禾苗被她所震,硬挺着脖子道:“我保护我家小姐!” 沈揽月伸手拨拉禾苗,被我一把抓住:“公主,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 沈揽月猛然一抽手,隔着禾苗看向我:“姜回,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从嫁第一任丈夫开始到现在,你所有的事情本宫都查过。” “本宫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跟你沾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次本宫的姨娘被人伤害,母后又冲动,你说会不会像我皇兄所说,你对我母后怀恨在心,投奔皇贵妃置我们于死地,好让老二上位?” 如此聪慧的姑娘,怎么会为爱昏了头,不会,所以她不是真正的爱上凤九负,只是觉得嫁给他等于掌握了凤家,等于给她的母后皇兄找了一个坚强的后盾,让他们逆风翻盘。 我笑道:“公主,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怎么没了六宫之权,我也不晓得,皇太子如何,二皇子如何,我更不晓得。” “我这个人啊,已经三嫁了,只想守着三皇子,生一个孩子,过一点安稳的日子,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沈揽月视线落在了我的肚子上:“你说的挺好听的,但我不相信你是这样想,所以,我能摸一下你的肚子吗?” 我眼睛一眯:“你是不相信我怀了身孕?” 沈揽月道:“我是想沾沾喜气。” 我把禾苗往旁边一推,披风一解,肚子微挺:“你摸吧!” 禾苗吓得脸都白了:“小姐……” 我安抚她:“没事儿!” 沈揽月伸出手,向我的肚子而来。 我立在原地,动都没动。 沈揽月微微弯腰,手摸在了我的肚子上,撩起眼皮,看向我问道:“姜回,你说我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再告诉三皇兄,你不想生下他的孩子,会怎样?” 第225章 我爹下了一盘大棋,利用皇上去杀皇后 我眼眸微垂,视线落在她的眼中:“公主,皇后娘娘没教过你,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会叫的狗咬不到人吗?” 沈揽月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抚在我肚子上的手微微用力:“你骂本宫是狗,你真不怕本宫对你的肚子动手?” 我把肚子挺了挺,衣裳穿的厚,加上我清瘦,四个月的肚子根本就不明显:“公主,我不是骂你是狗,我是提醒你,朗朗乾坤,有无数双眼睛,你弄掉我的孩子,去跟三皇子说我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是没有任何可信度的。” 沈揽月嗤之以鼻:“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就这,看到的人杀了就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一副兴致勃勃,盎然的样子:“既是如此,那你试一下,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再把我周围所有的人都杀了,看看三皇子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沈揽月见我不要命,还有些疯,把手一收,站直身体,话锋一转,笑着对我说:“三嫂嫂,你肚子里怀的是本宫的侄子,本宫怎么可能让它死,本宫跟你开玩笑,你千万别当真。” 我一甩宽大的衣袍,把手横在小腹上一挡肚子,上前一步:“公主,你跟我开玩笑,弄得我提心吊胆,我怎么会不会当真?” “我等会回去就给远在银川的三皇子写家书,告诉他揽月公主惦记他孩子的命,若是她的孩子和我有三长两短,你,沈揽月就是凶手。” 沈揽月脸色一变:“姜回,你……” 我打断她:“揽月公主,你不要跟我这么大声说话,要是吓着我,你也跑不掉!” 沈揽月目光寒郁:“姜回,本公主是大晋的嫡公主,你这个卑微的庶出敢威胁?” 我高抬下颚:“对,我就是威胁你了,你想怎样,打我,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 “可以,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任你动手,来,拿出你嫡公主的气势!” 沈揽月被我挑衅的,手指慢慢圈握成拳,仿佛真的要对我的肚子砸过来一样。 我也正如我口中所说,把横在肚子上的手垂下来,站在她面前不动。 沈揽月圈成拳的手指又松开了,转瞬之间,脸上挂上灿烂的笑容:“三嫂嫂真是小气,我就跟三嫂嫂开个玩笑,三嫂嫂就当真了。” “三皇兄在银川打悍匪,本来就辛苦,三嫂嫂在写家书告诉他一些有的没的,让他提心吊胆,打不了悍匪该如何是好?” 我没有顺着她的台阶下:“公主都不在乎他打不打得了悍匪,能不能为皇上解决心头大患,我在乎什么?” 沈揽月压了一口气,笑得越发无辜灿烂:“我就说错一句话,三嫂嫂就这么揪着不放,咄咄逼人,算了,是我的错,我向三嫂嫂道歉。” “三嫂嫂对不起,还请你海涵,别跟我一般见识,两个美人的尸体你也让人搬下去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我回宫向父皇复命去了,告辞。” 她说罢,不等我说任何话,转身上了马车就离开,生怕我拦住她似的。 禾苗上前扶着我:“小姐,外面天寒,咱们回去吧。” 我收回目送沈揽月视线,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禾苗,你腿脚快,现在跑去找凤九负,告诉他,沈揽月惦记我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弄死它!” 禾苗应了一声好,把我送进府里,就跑出去了,速度极快犹如一阵风。 我拎着烧好的红枣茶,让厨房端来热腾腾的糕点拿进了我的房间。 玄之坐在火盆前,吃着烤花生,悠哉又快活,我推门而入,他头都没抬。 我走进去,到了他跟前,他伸手接过我的茶和糕点:“来都来了,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也吃不了许多。” 我落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方道:“吃不了就瞧着,就像揽月公主和你师弟能碰到一起,纯属巧合一样。” 玄之眼睛一眨:“是吗?” 我点头:“是的!” 玄之:“那就是的!” 玄之真的让我很难懂,让我猜不出来他到底要干什么! 玄之见我不说话,站起身来:“跟我去看看,死了那两个人是怎么个死法!” 我眉头一蹙,“她们的死法跟你有什么关系,皇上让揽月公主把她们送回来,我知道在警示我,在敲打我!” 沈揽月之所以不着急她母后和皇兄,要么自信满满能嫁给凤九负,要么就是皇上许诺她点什么? 她会成为皇上最忠诚的狗,皇上一些做不了的事情,让她去做。 若是她做的不好,可以随手舍弃她,不用担心皇后,不用担心国舅爷,更不用担心皇太子会如何。 玄之摇了一下手指头:“她们的死的确跟我没关系,但是跟你有莫大的关系,我带你去看宫中酷刑。” 他执意要带我去,我就没推脱,抱着汤婆子,就跟他去了。 梅月和归宁尸体搬回了她们的院子,在一个席子和棉被上,两个人瞪大眼像死不瞑目一样。 玄之蹲下来,边查看她们俩边道:“福主,这两位美人在临死之前,受到了非人一般的待遇,先是被人勒住了脖子难以呼吸,但是又不把她们勒死。” “后是给她们灌了毒药,又让她们浑身巨疼,绑住了她们的手脚,在她们嘴里塞了布条,让她们活活的痛死。” “这是皇宫中惯用的伎俩,目的看她们有没有说真话会不会撒谎!”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若真如玄之口中所说的那样,梅月和归宁会不会在痛苦折磨之下把我给卖了? 皇上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却想借我的手清除皇太子一方势力,让皇太子不要轻易的惦记他的皇位? 我张口问:“依你看来,她们在受着这样的折磨之下,能不能守口如瓶?” 玄之把她们两个人的眼睛合上,侧头斜望着我:“难,皇宫里的毒药非常毒,给人灌下去,就像万千虫蚁毒蛇在身体上边爬走边咬。” “更像无数个铁锤,垂在腿骨上,痛不欲生,却看不见伤口。” “一般人最多坚持半盏茶,半盏茶的功夫过后,为了活命,为了不受折磨,都会吐出实话来。” “所以,福主,若是你跟这二位美人有什么交易,该早做防御准备!” 我瞳孔微缩,看向玄之,他故意让我过来,故意以检查之名提醒我。 可是他可信吗? 他到底是何种目的? 是不是利用我做螳螂,他做黄雀? 玄之见我望他,重新拉过白布盖上梅月和归宁,像个没事人似的拍了拍,在三皇之府上如无人之境悠哉的走了。 梅月和归宁的尸体我让人埋了,待我回到我的院子,玄之神龙见首不见尾,留下纸条,人已经走了。 我把纸条扔进火盆里,看纸条被烧掉,清楚的认知到玄之过来就是提醒我的。 但他为什么提醒我,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不明白,想不到。 禾苗回来了,带回来凤九负的话:“小姐,你说他气不气人,奴婢跟他说揽月公主对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利,他竟然说,这是小姐的事情,跟他无关。” “若是小姐害怕揽月公主可以直接告知皇上或者皇后,让皇上和皇后加以管束揽月公主,他一个臣子,只管大理寺的案子,不管其他。” 我拍了拍禾苗的手臂:“我知道了,别生气,快去吃烤包子,” 禾苗吃不下:“我不生气,我就是觉得他太过无情了些,再怎么说,小姐……” 我对禾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祸从口出,赶紧吃东西,堵住嘴不要说话。” 禾苗气的哼了一声,听话的去啃她的包子,我去提笔给沈青临写家书,告知他现在发生的一切,希望他早日胜利凯旋。 接下来的日子,我哪里都没去,外面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入我的耳中。 凤九负严刑逼供叶继宗问他是不是有人蛊惑他伤害夕夫人。 叶继宗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像一下子长了十多年的骨气和反骨,回敬凤九负:“没有人蛊惑我,是她林朝夕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妹妹,不喜欢我爹,却因为皇后嫁给我爹。” “嫁给我爹之后,不许我爹进她的身,去她的院子,装着贤良淑德给我爹纳妾,纳很多妾,说是给我爹开枝散叶,实则没一个妾怀了身孕,她都会暗地里灌一碗药,让那些孩子出生不了。” “孩子接二连三没了,我爹身体不好,他却不管我爹的死活,给我爹灌药,把我爹弄得卧床不起,留下了我。” “我娘在生我的时候,明明可以活,她却说我娘难产而死,名正言顺的过继了我,弄死了我爹!” “我更听闻,如此黑心肠的女子爱慕右相兼左都御史的姜大人,当初为了嫁给他,求到皇后那里,让皇后派人把姜大人的原配妻子掳到皇宫里去,让宫里的太监宫女把他的妻子人彘扔在了玄武大街上!” “我只不过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为父母报仇,又有何错之有?” 第226章 为母报仇,凭什么杀人偿命 凤九负不相信叶继宗,犀利的质问,“叶侯府全都是夕夫人的人,你从她的房间把她掳到你的房间,砍掉她的四肢,割掉她的舌头,把她塞进花瓶里,不可能不发出声音,不引起别人的警觉!” 叶继宗仿佛之前所有的憨劲就是为了迷惑夕夫人存在,面对凤九负质问,他疼的浑身发抖,满脸是血的反问:“凤大人,夕夫人和皇后把别人的妻子掳到皇宫,削掉别人的四肢,割掉别人的舌头鼻子耳朵,把别人塞进花瓶里,也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你说她们怎么做到滴水不漏不让人察觉的?” 凤九负被反问的一顿,冰冷的声音缓了缓:“叶小侯爷,夕夫人是皇后的妹妹,皇亲国戚,你承认伤了她,无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都会被剥去爵位,流放!” “若是有人蛊惑你,你最多会被剥去爵位,贬为平民,不会被流放!” 叶继宗哈哈大笑起来,十五六岁的人像挺直了腰杆一样:“只要能为我爹我娘报仇,别说流放,就是杀了我的头,我亦无悔。” 凤九负不死心:“来人,加大刑罚,务必让他说实话………” 叶继宗再次截断凤九负:“凤大人,无论你对我加大刑罚也好,杀了我也罢,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任何一个人帮我,蛊惑我,我就是为我爹我娘报仇才这么残忍的对她。” “更何况,凤大人,你应该查出来我娘不是庶出,而是正儿八经的嫡出。” 凤九负眸子一眯:“是,你娘出身滇山,家中经商,你外祖父是那一带的富商!” 叶继宗满脸血腥,扯着嘴角笑的讽刺:“是啊,我外祖父是滇山那边的富商,只有我娘一个女儿。” “按理而言,我娘会招个上门女婿,生个孩子跟她姓,继承她的家产。” “可是我娘却嫁给了我爹,你猜,她为什么嫁给我爹,其中有没有夕夫人的手笔?” “你猜,我娘嫁给他之后生下我,为什么死掉了?” “你猜,我外祖父家里的那些万万家产,都落在了谁的手上?” 凤九负制止了再给他行刑的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提笔落在白纸之上,写下他的罪行,写下他为何以如此残忍的手段让夕夫人人不人,鬼不鬼。 禾苗问我:“小姐,你怎么知道叶小侯爷在得知他亲娘是被夕夫人算计嫁给叶侯爷,就会一口咬定自己是真正残害夕夫人的凶手?” 我笑着说道:“很简单,叶小侯爷的外祖父外祖母家说到底跟夕夫人家是远亲,不过比较远。” “他外祖父外祖母准备给他娘招上门女婿的时候,千里迢迢来到林家,希望得到他们家的庇护。” “没想到…钱财迷人眼,他外祖父拥有大量的铺子,田地,还有一座矿山。” “林家大女儿在皇宫里当皇后,小女儿嫁给了叶侯爷,国舅爷也不错,但是他们手头并不宽裕。” “手头不宽裕的人面对金山银山,是要据为己有的,他们略施小技,弄死他的外祖父外祖母,把他娘亲诓骗到京城来,把他娘设计到叶侯爷的床上,在抓个正着,让他娘百口莫辩,便做主让他娘以庶出的身份嫁给了叶侯爷。” “继而顺理成章的把他娘从一个嫡出,变成了一个庶出,贪没了他外祖父家所有的钱财。” 禾苗眼睛一亮:“奴婢明白了,在世人眼中叶小侯爷只是吃喝玩乐,被惯坏的人,实则他是大智若愚,故意如此。” “小姐派人把他娘事情告诉了他,便让他升起了血性,在我们的人帮助之下,把夕夫人做成了人彘!” 我额首点头:“对,为人子女者,知道自己的娘和爹从头到尾都被人算计,只要稍微有一点血性的人,都要为其父母报仇,不然枉为子女。” 禾苗骂道:“林家人太可恶了,为了钱财,让别人一个嫡女变成庶女,做了妾,还把人家儿子养废。” “夕夫人被做成人彘,是她咎由自取,活该,报应。” 我拿出银票,递给禾苗:“叶小侯爷在严刑逼供之下,认下罪名,不会被砍头,只会被剥夺爵位,流放。” “按照大晋律法,他的流放之地,大概是岭南,房陵和西南这三个地方,这是几千两银票,你找人去打点一下,他流放过去不要让他死了。” 禾苗接过银票:“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叫人去安排。” 我叮嘱道:“速去速回!” 禾苗拿着银票快速的离开。 我在温暖的房间里给火盆里加炭,叶继宗没有卖掉任何人,自己承认这些,由此可见,他是一个可塑之材。 面对可塑之才,我要惜才,能帮一把是一把,只要人不死,一切皆有可能。 凤九负把叶继宗认罪状递给皇上,皇上看完他的认罪状之后,问我爹的意见。 我爹向他禀报:“皇上,依照叶继承认罪状,一切皆是林朝夕伙同林家残害他外祖父外祖母亲生爹娘在前,他所做的只不过是告慰自己外祖父外祖母,亲生爹娘的在天之灵。” “大晋以孝为天,大晋从母法更是不容许任何人践踏,可林家和林朝夕仗着自己家是皇亲国戚,出了个皇后,便脚踩晋禁律法,让一个嫡出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庶出的女子嫁与旁人为妾。” “更是为了贪人家的万万两家财,把人家一家老小,从上到下,全部谋害,正所谓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们林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臣以为叶继承蛰伏残害林朝夕,是她罪有应得,叶继宗只不过做了一个为人子女该做的事!” 皇上赞同我爹所说:“姜爱卿所言极是,大晋律法大于天,谁也不能踩着律法改变从母法,为所欲为。” “但为了不冤枉林家,姜爱卿,凤爱卿,你们两个去给朕查。” “查林家到底贪了人家多少家产,手上又染上了多少无辜人的血。” “他们若是没做,不要冤枉他们,他们若是做了,不要放过他。” “至于叶继宗打入大牢,留其性命,等一切查清楚,在做定夺。” 凤九负和我爹领命拿着圣旨离开皇宫,去了国舅府,文武百官,皇太子党,都察觉风向不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让人出去传,夸大其词的传,皇后的母家,林家为了贪别人的家产,把别人堂堂嫡女变成庶女,让嫡女做了妾。 一时之间京城的百姓都在纷纷讨论:“一直以为国舅府不仗势欺人,没想到,为了钱财,愣是把人家一家子给灭了!” “皇后娘娘在宫中,也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事儿,若是知道,不加以管束自己家人,放纵家人,那么林家得到的钱财是不是孝敬皇后的?” “如此说来,夕夫人被砍了手脚做成人彘,是她自己活该,怨不得别人。” “可不就是,叶侯爷曾经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却被林家的小女儿林朝夕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是可悲可叹。” “可悲可叹也就算了,关键他是死也不知道,自己娶了一个毒妇,被毒妇算计,被毒妇害死。” “我就说嘛,林朝夕怎么会那么贤妻良母,给叶侯爷纳妾,原来是为了算计叶侯爷,为了弄死他,自己掌握叶侯府,把叶侯府里的一切据为己有,供给给自己家!” “也许不是供给自己家,是供给皇后,供给皇太子。” “恶毒恶毒,太恶毒了,叶小侯爷为亲爹亲娘报仇,把林朝夕做成人彘,我觉得都是轻的,应该把她大卸八块,剁成肉酱,方能解心头之恨。” “对对对,叶小侯爷没有错,错的是他林家仗着自家出了个皇后就无法无天不遵从嫡庶之分,随便可以无视从母法。” “如果别人也像他们这样,大晋的从母法还有什么约束,咱们这种做正室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被人踩在脚底下?” “上万民书,向皇上上万民书,请求皇上务必严惩林家,还叶小侯爷一个公道!” 我没想到京城的百姓会上万民书来保叶继宗,不让他死,不让他流放,让皇上严惩林家。 百姓上万民书震惊朝野,皇太子在朝堂之上比孙子还孙子,愣是不敢说一句话,出一个头。 皇后在后宫没有任何权利,等同软禁起来,皇贵妃更是一天三顿的去找她。 沈揽月空有公主之尊,在皇上的盛怒之下,也不敢去找他,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凤九负身上,没事就出宫去找他。 我受皇贵妃之邀带着禾苗进宫,正好碰见出宫的她。 我是退到一旁,让她先走,她却不走,拦住了我的去路,质问我:“姜回,你来皇宫做什么?” 我不卑不亢的回答:“回禀公主,皇贵妃娘娘得了皇上赏赐的点心,叫我过来一起品尝品尝。” 沈揽月不相信:“点心,本宫在皇宫可没听到父皇赏给贵妃什么点心?” 我嘴角一扬:“公主,你一天到晚往宫外跑,哪有时间去听皇上赏给贵妃娘娘什么?” 沈揽月一顿:“你怎么知道本宫天天往外跑,这皇宫里面有你的人,不对,你是皇贵妃的人!” 第227章 为自己儿子,当母亲的超强 我闻言沈揽月的话,用帕子掩着唇笑出声音:“揽月公主,你是大晋的嫡公主,宫中嬷嬷教导规矩,皇后亲自看的,怎么不负责任的话张口就来?” “若是皇后知道了,指不定暗自垂泪,怎么就教了你这么一个大话连篇的人!” 沈揽月眼中浮现满满的敌视和审视,对我冷笑一声:“姜回,本宫明白了,本宫的母后之所以知道舅舅被父皇惩罚,跑去向父皇求情,是因为皇贵妃派人说的。” “皇贵妃派去的那个人告诉我母后之后,迅速的就离开了,找不见了,我母后为了手足之情,情急之下,没有想那么多,就去求了父皇,不料被父皇误会,朝堂之上,有我母后的人。” “而你,姜回和皇贵妃里应外合,一个在外面弄我姨娘舅舅,一个在宫中算计我母后,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我姨娘就是被你们所害……” 我的眼神冒着寒意,嘴角扬起打断沈揽月的话:“揽月公主,有理由怀疑几个字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是一个人都会说。” “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京兆衙门办案讲究的是证据确凿,不是你张口闭口你觉得,你怀疑。” “你舅舅林家,你母后,还有你的姨娘到底对了叶小侯爷的亲娘,亲爹做了什么事儿,你这个当女儿的,当外甥女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就别在这里贼喊捉贼,不要掩面的说你觉得,你怀疑!” 沈揽月恼羞成怒:“姜回,你放肆,谁允许你如此说……” 我挺直腰杆抬起胸膛:“公主,我不是放肆,我是就事论事。” “你们一家人,吃着别人的肉,喝着别人的血,把自己养肥了,还不允许别人喊一句疼,这是什么鬼道理?” 沈揽月被我打断,望着我,咬牙道:“姜回,你不过是一个庶出,因为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沈知意认了你做女儿,让你从庶出变成了嫡出。” “但是按照大晋的从母法,你看似高贵了,实则依旧低人一等。” 我眼睛一眨:“然后呢?” 沈揽月被我问的一哽。 我手横在肚子上,抬脚上前,逼近沈揽月:“揽月公主,按照大晋律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做错事也要下罪己诏!” “你与其在这里关心我,拦着我,揣测我是不是皇贵妃的人,揣测你的母后是不是皇贵妃算计,不如你多去关心关心,你舅舅林家,还有你母后你姨娘为了别人的万万家产,害了别人家破人亡,一旦罪名属实,你,你母后,你姨娘,你舅舅,你皇兄,谁能逃得脱?” “谁都逃脱不了,到时候皇上盛怒,你母后还会是皇后,你皇兄还会是皇太子,你还会是嫡公主吗?” 叶小侯爷外祖父家说家财万万贯不为过,光是那矿山开了十几年,依旧没采完,采的铁是卖了,还是自个藏起来用了,皇上能不查,能不想知道吗? 沈揽月现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觉得自己舅舅母后只是暂时的失势,她只要能嫁给凤九负就能力挽狂澜。 但她忘了,她想嫁,凤九负想娶才行,他不想娶,皇上都勉强不了他,更何况是一个公主。 沈揽月铁青着一张脸,目光阴郁的盯着我:“姜回,本宫是大晋的嫡公主,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儿。” “你不要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言语来吓唬本宫,本宫不是吓大的。” “本宫的母后还活着,皇兄也还活着,你这种算计的小伎俩,冤枉的小伎俩,本宫相信凤大人一定会查清楚,还我舅舅,母后,姨娘一个清白!” 我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是吗?” 沈揽月斩钉截铁:“当然是,你就跟皇贵妃两个人好好看,本宫的母后和舅舅们如何逆风翻盘。” 我笑着应道:“好啊,我期待!” 沈揽月衣袖一甩,带着她的宫女,径自越过我面前走了。 我侧着身子目送着她,自信满满的小公主,有点聪明,更多的是自以为是。 我现在期待她去纠缠凤九负,她越去纠缠他,想让他娶她,他查起案来,就会越起劲。 何况我已经告诉凤九负,沈揽月想要我肚子里孩子的命。 凤九负自己都下不了手杀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让沈揽月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禾苗扶着我的手臂,压低的声音:“小姐,公主发起火来跟市井泼妇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副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德性。” 我收回视线,低着声音回她:“人都是一样的,无论出身高贵卑贱,人性都是相同的。” “高高在上的人,没有碰到她的利益,她可以风淡云轻,置身事外,但一旦碰触到她的利益,她就如街头泼妇,不要任何颜面的扳回一局。” 禾苗似懂非懂:“哦,原来是这样,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保护小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姐。” 我反手压在她的胳膊上:“我也会好好保护你,走,别让皇贵妃久等。” 禾苗点了点头,扶着我,继续走。 巍峨高耸的宫墙,富丽堂皇的宫殿,已经没了第一次我看到的时候震撼了,但还是想据为己有,想成为这里的主人。 到了皇贵妃的宫中,皇贵妃满脸笑容的亲自过来迎接我:“姜回,你身子不便,免礼免礼,不用对本宫行礼。” “走走走,本宫让御厨准备了好些好吃,你和你身边这个馋丫头好好尝一尝!” 她不让我行礼,为了让她找不到错处,我还是对她行了礼:“谢贵妃娘娘厚爱,礼不可废!” 皇贵妃拉起我:“你这丫头,跟本宫较什么真儿,来来来。” 皇贵妃把我带进了她的宫殿,宫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吃食,仿佛她为了迎接我,很用心准备了很久似的。 我落做一桌前,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皇贵妃完全执掌六宫之权,凌驾于皇后之上,终于在皇后面前扬眉吐气,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喜庆:“小禾苗是吧,来来来,你也坐,好好补补在揽月公主那里失去的血,受的伤。” 禾苗哪敢坐,她弯腰立在一旁,恭敬谦卑温顺:“贵妃娘娘,奴婢站着就好,贵妃娘娘和小姐吃剩下的,让奴婢装回去就行。” 皇贵妃笑语吟吟:“你这小丫头如此贴心,本宫岂能让你吃剩下的,来人,按照本宫这一桌子的规格,去御膳房,给何苗这个小丫头装一份,回头让她带回去!” 皇贵妃的宫女应声而去,皇贵妃给我夹菜,让我多吃。 这一桌子的菜点心和汤都是温和的食物,对于我这样有身孕的人来说,吃下去是顶好的。 她给我夹,我也没客气,就吃了起来,一顿饭吃完,皇贵妃邀我去院子里看山茶花,就我和她两个人。 禾苗站在门口远远的瞧着,担心着,我安抚的望她,告诉她,没事儿。 皇贵妃察觉到我的视线,笑着打趣道:“姜回,你这小丫鬟,倒是忠心耿耿,像个母狼崽子似的。” 我回着皇贵妃:“让您见笑了,这个小丫鬟与我一起长大,只有我一个亲人。” “亲人!”皇贵妃意味深长道:“本宫羡慕你们,有亲人,不像本宫,一入宫门深似海,没有亲人。” 我恭顺道:“皇贵妃有亲人,二皇子就是皇贵妃最亲的亲人。” 皇贵妃幽幽的一叹:“是啊,本宫就他一个孩子,他是本宫在这后宫里唯一的倚仗,唯一的亲人,所以无论他想要什么,本宫都要替他得到。” 我垂目道:“为人父母者,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皇贵妃如此,我爹亦如此。” “有一件不知真假的事情想禀报皇贵妃,不知皇贵妃想不想听?” 皇贵妃一敛神情:“你说!” 我撩起眼皮道:“回禀贵妃娘娘,我今日进宫,在公道上碰见了揽月公主。” “公主认定十七皇子的死就是二皇子所为,亦认定她的姨娘和舅舅母后能有今日也是皇贵妃和我的算计。” “为了拉我们下水,为了证明她是对的,能自由出入皇宫的她,告诉我,她迟早会嫁给凤九负!” “因此我斗胆猜想,她不顾公主之尊,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凤九负,就是想利用他,给自己的母后舅舅皇兄逆风翻盘!” 皇贵妃听闻弯下腰,去闻开的艳丽的山茶花,茶花无味,她却闻得认真。 闻完了之后,她伸手一折,站直身体把花递给我:“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想嫁就嫁,想逆风翻盘就逆风翻盘,本宫还没死呢,哪里那么容易?” 我伸手接过山茶花,“贵妃娘娘所言极是,我可否斗胆问贵妃娘娘,如何能让自由出入皇宫的揽月公主得到惩罚?” 皇贵妃红唇一扬:“姜回,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你应该知道,揽月公主能自由出入皇宫是皇上的首肯。” “若没有皇上的首肯,她纵然不可能出宫,所以让她得到惩罚,不能经过你我之手,得经过皇上的手!” 第228章 皇后稳如狗,我直接戳心窝 我玩弄的手中鲜艳的山茶花,重复咀嚼皇贵妃的话:“经过皇上的手,看来贵妃娘娘心里有了计较?” 皇贵妃笑的明艳动人:“本宫心里能有什么计较,本宫一切都听皇上的,皇上让本宫执掌六宫之权,本宫就执掌,替皇上分忧。” 她的意思是沈揽月只不过是皇上挂在鱼钩上的鱼崽子,让她先蹦哒,皇上随时随地都能把她甩上岸,剁了她,杀了她,让她下油锅! 我向皇贵妃回以微笑,把手中的山茶花,递还给她:“贵妃娘娘,如此漂亮的山茶花,不应该送给我,应该送给皇后娘娘!” 皇贵妃对上我的眼,眸子一眯,从我手上拿过山茶花,赞同我说的话:“也是,山茶花又名断头花,现在特别适合皇后和皇太子,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本宫,那就给皇后和皇太子各送一盆。” 山茶花又名断头花,花如其名,别的什么开花,花败了是一片一片落,山茶花开罢了是一朵一朵往下掉,凄美而又决绝,所以又叫断头花。 我恭维着皇贵妃:“贵妃娘娘英明。” 皇贵妃笑出声了:“你这是拍马屁都不拐弯抹角了,不过没事儿,本宫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爱听这个。” “走吧,本宫带你去送花,顺便去看看落了水的凤凰,到底是什么德行。” 我迟疑了一下:“贵妃娘娘,我此去,若是让他人得知禀报皇上贵妃娘娘会不会……” 皇贵妃接下我的欲言又止:“没事儿,没事儿,皇上最近被林家的事儿气的都不来后宫了。” “皇后没有六宫之权,变相的被软禁在皇后宫,皇太子怂的像一个包子,在朝堂之上不敢说,下了朝堂,在东宫恨不得刨一个洞钻进去藏起来才好。” 我听明白了皇贵妃的意思,落落水的凤凰不如鸡,皇后在后宫纵横多年,现在一朝破败,被她蹉跎过的,都趁此机会去看她了。 大家是秉着好心去的,如果她在为难别人叫不知好歹,皇上要是知道,更加不会怪罪,毕竟家和万事兴,皇上也希望自己的后宫安宁。 皇贵妃带着我去皇后殿,禾苗抱着两盆开的最艳的山茶花,跟在我们的身后。 皇贵妃为了提现与我的亲昵,没有坐轿子,而是选择与我一道走过去。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贵妃现在只想六宫之前距离皇后之位只差一步之遥,无论看到的侍卫宫女太监对她比之前更加恭敬了。 我们远远的走来,这些人早早的跪地,等到了跟前,他们就向皇贵妃行礼问安,态度恭敬而又小心。 皇贵妃宠辱不惊,仿佛自己已经是皇后,已经是这个后宫的女主人,皇宫里所有人向她行礼问安,对她恭敬害怕小心是理所当然。 我跟在她身边,借着她的光感受着来自权力令人畏惧,心头激昂。 曾经辉煌,令人心生畏惧的皇后殿,因为皇后没有实权,被变相软禁,皇后殿平添了一股颓废之气,仿佛在告诉别人地基不稳,高山即将崩塌。 皇贵妃带我边跨进大门,边道:“是不是好奇,为什么皇后殿院连个禁军侍卫守门的都没有?” 皇后殿中的确没有禁军侍卫守门的,远处有还不止一个,是十好几个手握大刀,满目严肃,杀气腾腾的人。 我顺着皇贵妃的话道:“是有点好奇!” 皇贵妃嘴角上扬:“皇上之所以不让进军侍卫守门的挨着她的殿中,是在给她机会去找皇上。” “奈何这几天都过去了,自打上次她为了自己的弟弟们找了皇上,现在她在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闭门思过的样。” “若是这一回咱俩能把她逼出去,让她去找皇上,无论是告咱俩的状,还是告别人的状,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对皇上来说也是好事。” 我微微顿了一下问道:“贵妃娘娘,我斗胆问一句,皇上最近是在抓皇后娘娘在宫里安插的钉子吗?” 皇贵妃斜眼望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龙榻之上,只能睡一个人,在这个人想睡的时候,别人看一眼都是错。” 我低头应道:“贵妃娘娘所言极是。” 在皇上还坐在龙椅之上,不想退位,哪怕是皇太子,是他的枕边人,谁惦记他的皇位,谁就是他的仇人。 帝王号称天子,受命于天,没病没灾,位于权力中心,万万人之上,他怎么可能做太上皇,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枕边人像毒蛇一样想咬死他,霸占他的一切。 宫女太监向皇后禀报,皇贵妃和三皇子侧妃驾到求见皇后。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话语,宫女太监连续站在门口向内殿顶报到三声。 内殿没有任何声响,皇贵妃带着我在外面站了一会,随即扬起声音,边往里走边唤道:“皇后姐姐,妹妹带三皇子侧妃来看你了,还带了些礼物给你。” “皇后姐姐,妹妹进来了,你可别怪妹妹不懂礼数,不知宫规啊。” 皇贵妃的声音落下,皇后走了出来,沉着一张脸,拦在了我们的面前,张口就是一顿斥责质问:“贵妃妹妹现在执掌六宫之权,真是好大的颜面,未经本宫允许,擅自闯入本宫的宫,知道的是带三皇子侧妃来看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妃妹妹来耀武扬威,落井下石,看本宫的笑话!” 皇贵妃脚下步伐一停,丝毫没把皇后的斥责和质问放在眼里,张口便是反问:“皇后姐姐有什么笑话让妹妹笑,妹妹天天在宫中怎么不知道?” “你……” “皇后姐姐不要焦躁。”皇贵妃占了主动权,以压倒性的优势,不紧不慢的打断皇后的话,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虚伪道:“更不要如此咄咄逼人,你与皇上少年夫妻,就算男女之情淡了,你们还有亲情。” “你的弟弟和妹妹们喝别人的血,吃别人的肉,杀人不眨眼,就算姜大人和凤大人查出证据确凿,这也与你这个深宫里的皇后没有任何关系。” “到时候皇上知道,一定会重新把六宫之前还给你,妹妹我啊,只是暂时的替你保管六宫之权而已。” 皇后气的嘴角微微抽搐,眼底深处涌现出怒火,声音却是平缓威严:“多谢贵妃妹妹为本宫着想,本宫的家人没有喝别人的血,也没有吃别人的肉。” “他们一心为皇上,本宫相信皇上只会让人查清楚,还他们一个清白!” 林朝夕铁板钉钉的算计叶侯爷,算计叶继宗亲娘,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 除非皇上还爱着皇后,还爱着皇太子,爱屋及乌,冒天下之大不韪,替皇后母家平了这些肮脏的玩意儿。 但很显然,皇上不爱皇后,更不爱皇太子,他只爱他自己,只爱他的江山,只爱他的权利,谁想要他的江山和权力,不死也会脱了一层皮。 皇贵妃笑着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姜回,你今日从外面来,可在京城中听见什么有关于皇后妹妹林朝夕什么传闻?” 皇贵妃递话给我,让我胡说八道,我若不顺着她的话说,对不起她带我过来痛打落水狗皇后。 我落于皇贵妃一步,恭敬的向皇后行了个礼道:“回禀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最近几日,京城里都传遍了,皇后的胞妹林朝夕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嫁给叶侯爷不是冲着和他过日子,也不是所谓的门当户对。” “而是看中了叶侯爷的家产,嫁给他之后,借着无法生育之名,给叶侯爷纳妾。” “又借着纳妾之名,把自己家的一个远亲富商家嫡出女儿变成庶出,设计这个女儿跟叶侯爷睡在一起,从而顺理成章的让叶侯爷纳她为妾,自己在联合家人光明正大的吞并这位远亲家的家产……” 皇后打断我:“胡说八道,姜回你这乱七八糟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宫告诉你,本宫的母家林家祖上寒门出身,历经几代,清正廉明,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如此丧良心之事。” 我低头一副受教了般模样的恭顺:“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街头巷尾的人这样说,我也如同皇后娘娘所言那样去说别人。” “可是街头巷尾的百姓不相信,他们说,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更何况他们知道了叶小侯爷的认罪书。” “认罪书上写着,皇后娘娘您的妹妹林朝夕不是不能生育,而是未嫁人之前有一个心上人,为心上人守身如玉,故意每次在和叶侯爷洞房花烛都动了手脚。” “让叶侯爷误会她,不能生育,继而听了她的话纳妾。” “纳了妾生了子之后,孩子不断夭折,后面被她嫁进去的那个远亲嫡女怀了身孕,孩子生下来之后,孩子的娘死了,叶侯爷也死了。” “您的妹妹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叶侯府第一当家女主人,因此,叶小侯爷向皇上请旨告状,请求皇上开叶侯爷的棺,验尸是不是被您的妹妹林朝夕毒死的!” 第229章 激怒她,就是让她跳坑的 我的话犹如天大的笑话,让皇后不屑的笑了一下:“叶继宗是残害本宫妹妹的凶手,你以为他随便几句话,就能从残害者变成被害者?” “皇上英明神武,慧眼如炬,绝对不会听他狡辩,答应他开棺,去查一个已经腐烂只剩白骨的尸体。” 我回以浅浅微笑:“皇后娘娘,正如您口中所说,皇上英明神武,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因此,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把大晋律法放在眼里的人。” “您应该向天祈祷,您的妹妹,您的弟弟,没有背着您做出什么事儿,让皇上查不出来,才是最主要的。” 皇后眼底升起愤怒,嘴角不屑的笑容加深:“姜回,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现在你与本宫说话,底气和腰杆都足了。” “怎么着,这是你做皇贵妃的狗,她给你的底气?” 明艳动人的皇贵妃向后移了一步与我站的并列:“皇后姐姐,瞧您说的是什么话,妹妹和姜回好心过来看看您,您就跟吃了炮仗似的,逮谁炸谁。” “姜回说的没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妹妹是相信姐姐家人是清白的,不是逼急了灭了人家叶侯府一家,又想把叶侯府唯一的独苗养废的。” 皇后神情一敛,强压眼底怒火,维持着表面的雍容高贵,回击道:“贵妃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一个人要成才是养不废的,比如姜回,在沈知意精心教导之下三嫁,还能嫁个皇子。” 皇贵妃是知道往皇后心窝子里捅的:“姜回能有今天,是皇后姐姐功不可没,关她沈知意什么事儿?” 皇后脸色一变,我接下皇贵妃的话:“是啊,没有皇后娘娘的推波助澜,就没有我今天。” “贵妃娘娘,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皇后娘娘说,麻烦您到外面等我一会儿,可好?” 皇贵妃嫣然一笑:“当然可以,聊好天,说完话,别忘了把从本宫宫里拿的断头花送给皇后娘娘。” 我微微屈膝:“是,贵妃娘娘。” 皇贵妃犹如艳丽的蝴蝶,采了最漂亮的花朵,在皇后的目光注视之下得意的飘然而去。 她离开,皇后和我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说话,两个人相互望着对方,仿佛透过目光去看彼此的内心龌龊一样。 最终在一阵寒风吹起,皇后开口了:“姜回,你是一条善于伪装的大花毒蛇。” 我缓缓一笑,反问道:“皇后娘娘,我不是大花毒蛇,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娘的孩子。” 皇后眼中的颜色刹那间一沉,逼近我一步:“姜回,本宫妹妹林朝夕被她的继子叶继宗残害成人彘,是你从中作梗,是你幕后主导,是不是?” 我手横在肚子上,直视着这个残害我娘的帮凶:“皇后娘娘,此话怎讲,我怎么听不懂?” 皇后站在我的面前,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本宫明白了,从一开始,你爹姜无恙在皇宫昏迷,恰好被本宫妹妹碰见就是一场局。” “一场故意勾引本宫妹妹跟你们走的近的局,然后你们在局里挖坑,让本宫的妹妹误以为姜无恙喜爱与她……” 我打断皇后的话:“皇后娘娘,我爹用命为国为民为皇上,心力交瘁,身体不适,在皇宫昏倒,碰巧碰见你妹妹。” “你妹妹照顾我爹,是受到皇上的旨意,你的指使,怎么就说我爹勾引你妹妹,我爹堂堂右相兼左都御史,只要他想娶,娶的可不是你妹妹的那样寡妇,而是花样年华娇嫩的女子。” 我的言下之意少往自己妹妹脸上贴金,她就是一个寡妇,我爹根本就看不上,是她自己硬生生的往我爹身上贴。 皇后可不听我这一番说辞,她看我的眼神,就跟我是她养的一条狗,她反应过来我咬了她一样:“姜回,这一切都是你和你爹的算计,本宫的十七皇子,本宫的妹妹,都是你们所害。” 我意味深长:“皇后娘娘这么笃定,你们与我们无冤无仇,我们为什么要冒杀头的大罪害你们呢?” 皇后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娘。”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冰冷的声音微微拔高:“因为我娘,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我娘当初被人掳走,割掉耳朵,割掉鼻子,割掉四肢,塞进花瓶里做人彘,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皇后眸子一闪,错开了与我的对视,嗤之以鼻:“你亲娘一个青楼舞妓,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谁知道京城有没有她的恩客,是不是被她的恩客塞进花瓶里的。” 我嘴角微微上扬,扬起一抹嗜血薄凉的笑,“皇后娘娘,您说的对,我娘是青楼舞妓,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被人做成了人彘,扔在了玄武大街上。” “您说,你妹妹被人做成了人彘,也同样扔在玄武大街上,是报应呢,还是巧合呢?” 皇后双眼猛然一睁:“姜回……我妹妹就是你所为……” 我跨前两大步逼近皇后,压低声音:“是我所为如何,不是我所为如何,皇后娘娘,你和你妹没伤害我娘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皇后瞳孔骤然一紧,显然没想到之前我不承认,转瞬之间我又成人了,直接打了她措手不及。 我承认的远不止这一点:“皇后娘娘,您说对了,您的儿子十七皇子就是我所害,我不光害他,我还会害揽月公主和皇太子,我要让你们林家都不得善终。” 皇后被我震的踉跄一下,随即扬起手要打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紧的握着:“没了六宫之权的皇后娘娘,你还不知道吧,一旦你的弟弟妹妹们谋害叶继宗外祖家上下几十口人,贪墨人家钱财罪名成立,他们不但要死,皇上还会废除你。” “你一旦废除,打入冷宫,皇太子和揽月公主就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会让他们如同你妹妹一样,让人把他们做成人彘,塞进花瓶里,扔在玄武大街上。” 皇后不愧是皇后,被我紧紧的抓住手腕,激怒的愤怒中和我的挑衅中,迅速的恢复理智:“姜回,你在说什么笑话,你以为本宫这个皇后那么好废除的吗?” “你以为东宫那些人是摆设吗?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吗?” 我手一松,后退一步轻飘飘道:“是啊,皇上知道我这些小动作选择视而不见,你猜,是为什么呢?” 正所谓杀人诛心,皇后现在不得皇上信任,我这几句话就是在捅她的心窝子,在告诉她,我做这些事情都是皇上授意首肯的,真正要他们死的人是皇上。 皇后的脸色没有任何一点血丝,苍白如雪,身形更是如枯木般晃动。 我嘴角扬起,“禾苗,把花拿过来。” 禾苗听我的话,把花搬了过来,放在了皇后面前。 我张口道:“皇后娘娘,这两盆山茶花是贵妃殿中最漂亮的两盆,我特地给您挑的,希望您喜欢。” “我刚进宫来的时候,碰见了揽月公主出宫,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就先告辞出宫,找揽月公主聊聊了。” 我说完把手搭在禾苗的手上,转身就走。 皇后反应过来似的:“站住!” 我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走。 皇后略带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传来:“姜回,本宫命令你站住!” 我脚下步子一顿,站在了原地,侧身扭头看向她:“皇后娘娘,您还有什么指教?” 皇后奔到我面前:“本宫警告你,揽月公主和皇太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就把你大卸八块。” 我笑语盈盈:“皇后娘娘,与其想着如何把我大卸八块,不如想着你怎么出去?” “哦,对了,就算我不对皇太子和揽月公主下手,但是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德妃娘娘,后宫所有有儿子的娘娘,他们都会对皇太子和揽月公主下手。” “身为皇后的您,您应该知道,您的仇人,不止我一个人,当然,我是最恨你的那个人,因为你和你的妹妹杀了我的娘亲!” 皇后的唇瓣颤抖,半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直接带着禾苗皇后殿。 皇贵妃在外面等着我,见到我出来,带着我就到一旁。 我假装不知的问道:“贵妃娘娘,您不回宫,带我站在这里干什么?” 皇贵妃深深看了我一眼:“装傻!” 我一笑:“不是装傻,是的确没有皇贵妃聪明!” 皇贵妃:“小嘴真讨人欢喜,看吧,人出来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皇后也不例外。 知道我们要害皇太子和揽月公主,变相软禁的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离开去找皇上。 她去找皇上,让皇上念旧情,就直接戳到了皇上的痛脚,让皇上知道,她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他若不好好处理她,等她的儿子当上了皇上,她就要被皇后给处理掉。 我瞧着皇后匆忙跑远,屈膝对皇贵妃道:“请贵妃娘娘务必去皇上身边,好好替皇后美言几句,让皇上彻底把皇后软禁起来,看她的家人全部死!” 第230章 臭男人是提醒我搞死公主,方便他自己 皇贵妃收回目送跑远看不见皇后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姜回,等皇后一家子不复存在了,你想从本宫手上得到什么?” 我站直身体,目光直视落在她的眼中:“贵妃娘娘刚刚说我装傻,我能否把装傻二字还给贵妃娘娘?” 皇贵妃哑然失笑:“当然可以,所以,你想要三皇子正妃之位,想要三皇子册封为王,去封地,和你一世一双人?” 我缓缓一勾唇,犹如一个痴恋三皇子的人:“是啊,贵妃娘娘,若是有一天贵妃娘娘和二皇子达成所愿,我希望三皇子能成为一方的王,替二皇子守城也好,镇守边疆也好,只要远离朝堂,让我和三皇子能长相厮守,一世一双人,足矣!” 皇贵妃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叹出一口气:“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三嫁,三皇子还对你痴恋,说明他是一个有情的人。” “既然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条道上的,你放心,若我儿能达成所愿,不光是三皇子连你爹,都会成为朝中重臣之重。” “到时候他们别说封王封地,就是你,本宫也会好好补偿,让你腰杆挺直如松,再无人能欺。” 我越发的恭顺:“谢贵妃娘娘!” 皇贵妃手微微一抬:“不用客气,起身吧,你出宫,本宫去找皇上。” 我乖巧的应了一声是,和她一起走在宫道上。 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我与她分道扬镳,她去上元宫找皇上搞皇后,我出宫找沈揽月。 沈揽月没有任何意外出了宫就去找凤九负了,凤家的宅子她进不去,她只能去大理寺找他。 他身为大理寺卿和我爹一起在查叶继宗外祖家被残害,家产被别人谋得之事。 沈揽月虽然贵为公主,却是被害人林朝夕亲外甥女,为了避嫌,凤九负拒见她的。 凤九负越是拒绝见她,越是让她心里没底,越发的害怕,他和我爹查出什么,会让她的舅舅们永无翻身之地。 她的舅舅们若无翻身之地,她母后和皇太子都得遭殃,她更好不到哪里去。 禾苗坐在马车里像贼一样探头张望,回来,问我道,“小姐,你说她堂堂一个公主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不是去凤家,就是在大理寺门口,丢不丢人啊!” 我抱着热腾腾的汤婆子:“丢人跟丢性命相比,丢人不算什么。” 禾苗想想也是:“小姐说的是,奴婢再瞧瞧,再笑一笑。” 我想禾苗提意:“大理寺旁边的烧饼摊子,做的肉烧饼挺香的,你去买几个过来。” “若是揽月公主叫喊你,或者对你有什么不利的地方,你只管大声的叫,叫得越多人知道越好。” 禾苗眼睛划过一道精光:“是小姐,奴婢知道怎么做了,奴婢现在就去。” 禾苗说完,迅速的跳下马车,奔向大理寺旁边不远处的烧饼摊子。 我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向外张望,林家的几个男丁全被革职,暂时软禁在家,皇后也被软在了宫里,皇太子在东宫不敢动,每天夹着尾巴做人。 拥护皇太子和皇后的那一群文武百官,现在就像孙子似的,趴在地上,也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这边能活动的就是被皇上默许的沈揽月,我不认为皇上是给他们机会,我更偏向于皇上在放长线,准备钓大鱼。 寒冷的冬日,烧饼摊子炊烟袅袅,禾苗的声音响亮,整条街仿佛都是她的回声,自然而然引起沈揽月注意。 她看见她之后,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就看见了我的马车。 她与我想象的不同,她没有找禾苗的麻烦,直接奔我而来。 我见她来,推开了车厢门,让马夫放下脚凳,迎接她。 她上来就对我质问:“姜回,你跟踪本宫,意欲何为?” 我浅浅一笑:“揽月公主,天下是姓沈,但也不是你沈揽月的沈,是当今皇上的沈,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不叫跟踪你,叫我的小丫鬟馋烧饼了,我带她过来买烧饼。” “倒是您,堂堂一国嫡公主,连个宫女太监都不带,就在大理寺门口等凤九负,这要是让黎明百姓知道,啧啧啧,还以为一国嫡公主毫无廉耻!” 沈揽月眼中火气陡然一升,但是没发出来,冷笑出口:“姜回,不必激怒本宫,本宫不上你的当,你不用操心本宫,本宫要做什么,本宫的父皇知道就好!” 皇上放长线钓大鱼,钓的肯定不是沈揽月,她不够格,那钓的是谁? 我爹,凤九负,还是皇太子和他身后的那群文武大臣? 我恍然:“原来皇上知道你来找凤大人,那凤大人怎么不见你,要不我去帮你叫一下?” 沈揽月傲娇的哼了一声:“他都不见本宫,他会见你,你少往脸上贴金了。” 我反问:“我又不嫁给他,我又不纠缠他,我找他,他怎么不会见我?” 沈揽月眼睛一眯,在思量着我话中真假,在考虑我是不是真的能叫出凤九负。 我见她不说话,犹如自说自话般说道:“遥记当年,公主还小的时候,我嫁给了赫连侯府的长公子赫连决,恰好我的嫡妹,沈知意的女儿姜沁儿也喜欢他。” “为了嫁给他,不惜不要脸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赫连决滚在床上,最后皇后给他们赐婚了,他们如愿的在一起了!” 沈揽月警惕道:“你跟本宫说这个干什么,你不会在引诱本宫如姜沁儿那个废物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要颜面吧!” 同样的伎俩无论用多少次,只要管用它就是一个好伎俩。 我想让沈揽月给凤九负下药,让凤九负把她拿下,送给皇上。 “怎么可能?”我笑着对沈揽月道:“我只不过是在提醒你,你是堂堂一国嫡公主,千万不要用这么蠢的方法,以为把身体给了一个男人,就可以主宰一个男人!” “凤九负是赫连决,赫连决没有母家帮忙,只有孤身一人,能有姜沁儿一心爱他,他当然牢牢抓住!” “凤九负不一样,他家世显赫,凤家是大晋第一世家,他可不是随便被人下个药,就能拿捏得住的。” 沈揽月眸子闪闪,把我的话听进了心里,但她张口依旧对我凶神恶煞:“姜沁儿是什么东西,本宫岂能与她相提并论,更用不着你提醒。” 我声音弱了些:“是我多嘴了!” 沈揽月:“你挺虚伪的!” 我啊了一声:“此话怎讲?” 沈揽月站起身来,边要下马车边道:“跟本宫下去,把凤九负叫出来。” 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了嘴角:“好啊!” 我拿着汤婆子跟她下去了。 禾苗看见我,烧饼都没要迅速的奔来,扶着我:“小姐!” 我向她点了一下头,带着她去了大理寺,对着大理寺的守门人说了几句。 大理是守门的人迅速的奔进屋,没过多时,我爹身边的小厮出来了请我进去。 沈揽月眸子闪过一丝懊恼,懊恼没有想到去先见我爹,再通过我爹曲线弯道见凤九负! 我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邀请她:“公主请吧!” 沈揽月下颚一抬,犹如高傲的孔雀,径自我跨进了大理寺。 我跟在她身后,进了大理寺。 小厮一直把我带到我爹那儿。 我爹和凤九负在一起,看到我和沈揽月一起进来,我爹故意皱起眉头,凤九负是真的皱起眉头。 两人一起皱着眉头向沈揽月行礼,“见过揽月公主,公主千岁!” 沈揽月一挥手:“凤大人,凤大人免礼,本宫今日过来,主要是借三嫂嫂的光,看看我姨娘!” 她会举一反三,走弯道曲线了。 我跟着道:“爹,凤大人,我曾经和夕夫人有过几面之缘,相处了点日子,她经此大难,我上位正儿八经来瞧过,正好今日过来,碰见了公主,就和公主一起来瞧一瞧,不知方便与否?” 我爹直接把锅丢给凤九负:“大理寺是凤大人的大理寺,不是我的都察院,方不方便,有凤大人说了算!” 凤九负视线看向我爹,像较劲似的:“方便是方便,只不过,方便三皇子侧妃一人,不方便揽月公主。” “揽月公主,你的姨娘林朝夕就算被她的继子叶继宗伤害成这样,但按照叶继宗所述口供而言,是你的姨娘残害他外祖父一家,贪墨他家钱财在前,杀害他的父母在后,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子女该做的事。” “你是林朝夕亲外甥女,她贪墨别人家的钱财,不知道有没有给你花。” “你若去看她,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凤九负话让我眼睛一亮,他是在提醒我利用沈揽月把林朝夕弄死,再把她的死脏水泼到沈揽月身上。 我爹跟着上书皇上,沈揽月百口莫辩,就算不死,也会不得宠,极有可能被皇上匆匆嫁人? 我爹目光划过我,我与他对视,瞬间错开眼,张口道:“凤大人,揽月公主是夕夫人最亲的人,夕夫人如今这样,她比任何人都难过,你就让她跟我去见见!” 第231章 生不如死更折磨人 凤九负眼神攸地一深:“三皇子侧妃娘娘,你怀有身孕,为你肚子里的婴孩着想,你还是不要去见过多的血腥东西才好!” 我轻飘飘的问道:“夕夫人怎么会是血腥的东西,她是一个人,我去看看她这个人,又不做什么,这样也不可以吗?” 沈揽月难得和我同仇敌忾:“是啊,凤大人,本宫只想去看看姨娘,想知道现在的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如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就通融通融。” 我在心里骂了她一句蠢货,看人就看人,还管案子进展到哪里去? 皇上下达命令让凤九负和我爹负责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查出来之后所有的卷宗,皇上是第一个看的,她一个公主向越俎代庖,简直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爹这个时候开口了:“凤大人,要不这样,公主想了解案情,就劳烦你带她去了解,我带三皇子侧妃去看夕夫人!” 凤九负眉头皱成了川字:“姜大人,公主没有任何权利查看案情的进展,我也不会带她去了解任何有关案子的事情!” 我爹疑问:“是吗?本官以为今日凤九负两三次出大理寺,是告诉公主案情的进展,原来不是,看来本官是多想了。” “即使本官都想,那本官就不想,本官现在带三皇子侧妃去看看夕夫人,姜回,我们走!” 我爹说罢,强势带我离开。 沈揽月本就是来见凤九负,见我们离开她就不走了,低低的叫了一声:“九负哥哥,我舅舅们是冤枉的,叶继宗是受到了他人的蛊惑故意残害我姨娘的!” “还有姜回和她爹就不是什么好人,这其中肯定有他们的手笔,你不要查我舅舅和我姨母,你查查他们两个!” 凤九负没有斥责她,我爹就停下了脚步,回转了身子,拱手对沈揽月行了个礼,扬起声音道:“揽月公主,人前不说坏话,人后不做诋毁。” “本官现在还没走远,就听见你在这里诋毁本官和本官的女儿,你今日所说的话,本官会一一上报给皇上,请求皇上,多叫几个管事的公公和嬷嬷,好好管教管教公主您的宫规!” 沈揽月浑身一抖,连忙回身解释:“姜大人,你误会了,本宫说……” 我爹站直身体,深红色的官袍让他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面无表情的用一双桃花眼望着沈揽月。 沈揽月狡辩的声音戛然而止,不但一句话说不出来,还下意识的往凤九负身后躲。 我爹静静的望了她片刻,把视线一移,落在了凤九负脸上:“凤大人,都说娶妻娶的是门当户对,娶的是旗鼓相当,娶的是貌美如花,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知大体!” “凤大人年龄不小了,若是想娶妻了,可得好好挑一挑,毕竟…成婚不是你和妻子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你们两个家族的事情!” 沈揽月听懂我爹的言下之意,脸色乍青乍白,眼中对我爹充满了敌视。 凤九负上前一步拉开与沈揽月的距离,拱手对我爹回了个礼:“多谢姜大人提醒,我暂时无成婚打算!” 沈揽月一听,身形一晃,脸色惨白惨白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 我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原来凤大人暂时无成婚打算,即使如此,你要告诉一些痴情人,莫让她们为你耽搁了年岁,更别让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为罪人!” 凤九负额首:“一定!” 我爹目光扫了一眼沈揽月转身就走。 沈揽月红了眼眶,眼泪在眼中打转,眼巴巴的望着凤九负,企图用柔弱可怜来换取他的怜悯之心。 可惜她用错地方了,凤九负不会心疼她落泪,更不会见她流泪就心生怜惜。 我和凤九负对望一眼,也转身跟着我爹离开,留下他们两个。 林朝夕没了鼻子,眼睛。四肢,全身上下都是伤,被白布缠绕包裹,白布上染着星星点点的红,躺在床上,除了微微的呼吸,起伏的胸膛,看不出她任何活的迹象。 我爹带我走近她,在床边站定,清冷个如冰的声音带着满满无情:“姜回,叶小侯爷的手段不错,戳瞎她的眼睛,割掉她的鼻子,舌头,手脚,唯独没有把她的耳朵熏聋,可以让她听到任何人讲话!” 伴随着我爹声音落下,躺在床上的林朝夕发出了嗬嗬的声音,残破不全的身体晃动,仿佛是在谩骂我爹。 我顺着我爹的话道:“是啊,脑子无比清楚,留着耳朵能听见任何人说话,口不能语,手不能写,生不能,死不得,痛苦的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 林朝夕发出:“呜…呜……”声音。 我爹弯下了腰,凑近了她的耳边,冰冷的声音贯穿着她的耳朵:“林朝夕,骂我没有用,求我也没有用,我怀孕的妻子,被你整整折磨了半个多月。” “在这半个月里,她也是这么求你的吧,求你放过她,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求你让她回到我身边。” “而你和你的皇后姐姐呢,你们把她掳皇宫里去,第一天割了她的鼻子,第二天戳瞎她的右眼,第三天戳瞎她的左眼,第四天砍掉她的左手。” “第五天,第五天……每一天里她都会失去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你们不让她死,用最名贵的药材吊着她的命,用最好的金疮药给她医治伤口。” “直到你们把她做成了人彘,塞进了巨大的花瓶里,在她的嘴里灌上屎尿,让她与屎尿为伍,再把她扔到玄武大街上,留着她的口舌,让她求我杀了她!” 林朝夕继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恐惧。 她身上的伤口因为她的晃动裂开,包裹在她身上的白布染的血更多了。 我爹看到血,漂亮深情的桃花眼中全是杀意腾腾:“林朝夕,你们林家,真该死,把我已经得到的幸福,给毁了。” “林朝夕你和沈知意一样仗着自己家世好,出生嫡女身份,便以为自己冰清玉洁,高人一等的以为,爱慕我,我就得娶你们!” “我不愿,你们就把我得到的幸福毁了,你们把我的妻子,我的梦寐以求,我已经到手的幸福给毁了!” “二十二年,你们害了我妻子二十二年,毁了我二十二年的幸福,你们让我像浮萍一样,无木可依,你们让我像鬼一样,无处可去,你们让我没了家!” “你们快活了二十二年,不过没关系,你们现在不快活了,你会像现在一样活着,活着知道,我会杀了你的哥哥们,杀了你的姐姐,我会让你林家成为天下人唾弃,遗臭万年的家族!” 林朝夕“呜……呜……呜……”声音带了血的味道,带着绝望。 我爹站起身来,顶着一双红了眼尾的眼,看向我:“姜回,你有什么要对她说的吗?” 我道:“我没有什么对她说的,我看见她这个样子,我就开心了!” 我爹点了点头:“是啊,看见她这个样子就会令我开心,凤九负对她挺好的,找专门的大夫给她看,把这个房间火炭烧的温暖如春,给她一个人待。” “就是不知道,等她的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凤九负是不是把她带回家里供养起来!” 我轻笑出口:“爹,等她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更不是皇后的妹妹,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彘。” “凤九负就算修佛修道,我佛慈悲,祖师爷慈悲,也不可能搞个这么个怪物回家供起来,管一天三顿吃喝拉撒!” “她最终的去处,大概是伤口结痂,被扔进乞丐窝里,被乞丐蹉跎,再被扔进乱葬岗里,若是在乱葬岗里没死,我会派人一天给她送一顿饭,让她在乱葬岗里活着!” 我故意这样说的,说给林朝夕听的,让她知道,让她明白,她以后的日子是多么丰富多彩。 我爹嗯了一声:“她这样的去处,的确很好,你在这里再和她说说话,我去写卷宗,再去问问叶小侯爷。” “回头等派去滇山那边的人回来,再结合其他已经掌握的证据,就能禀报皇上,林家杀人几十口,贪墨人家家产万万两,林朝夕更是毒害了叶侯爷!” 我闻言问道:“爹,你们已经开棺验尸了?” 我爹回:“是啊,已经开棺验尸了,虽然叶侯爷死了几年已经化成白骨,但是中毒的白骨,跟没中毒的白骨是不一样。” “不止一个验尸的仵作用颈上人头担保,叶侯爷是被毒死的,不是病死的!” 林朝夕现在的“呜呜呜……”声音没有之前的大了,不是她不愿意发出大声音,她用尽全力发不出来了。 我开心的催促我爹:“爹,您赶紧去写卷宗,赶紧去问叶小侯爷,要努力的向皇上禀报,不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争取让叶小侯爷无罪放行!” 第232章 借我之手,搞公主,你真聪明 我爹点了点头,临行之前还不忘叮嘱我:“你现在有四个月的身孕了,一切要小心,莫要惹急了狗,咬着你!” 我笑容一敛:“我知道了,爹,我不会让任何人对我的孩子不利。” 狗咬我,我就把狗杀了,兔子急了跳墙,我就把墙给拆了,谁懂我的孩子我让谁死! 我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彘林朝夕转身就走。 林朝夕发出的呜呜声就像死到临头的困兽一样,害怕,绝望,恐惧,浑身沾了血却死不掉。 没了舌头的她,想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没了腿脚的她,想翻身都做不到。 她如何去死? 又如何去生? 她只能生不如死,每日在忏悔中度过。 禾苗给我搬了凳子,让我坐在了床边。 我怀孕四个多月,闻着浓郁的血腥味,不但没有任何想吐的感觉,反而很兴奋。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也很兴奋,我都感受到它在替我开心,替我乐呵。 我缓缓的张口,告诉躺在床上的林朝夕,沈知意嫁给我爹,为什么会疯掉,她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爹。 我还告诉了她,我们和皇贵妃合作,要供二皇子夺得太子之位,她的皇后姐姐,家里的哥哥侄子,皇太子外甥,公主外甥女不死也会生不如死。 等我低低的诉说完,林朝夕也不挣扎也不动了,躺在床榻之上,微弱地呼吸着,像死了一样。 我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禾苗提醒我:“小姐,揽月公主来了。” 我昂头望她:“你确定?” 禾苗肯定:“我听得出她的脚步声。” 我反手从腰封里拿出药,捏住林朝夕下颚,把药塞进她的嘴里,又给她灌了一口水,见她咽喉吞咽下去,我站起了身,带着禾苗就走。 我还没走到门口,沈揽月红着一双眼睛就跨进了屋子,横在了我的面前,犹如急了的兔子:“姜回,看到本宫的笑话,你很得意是吧?” 我脚下步伐一停:“公主,我何时得意了,不是你自己迫不及待,还没等我爹和我走,就像你的九负哥哥告状,身为三岁孩童都知道,背后莫说他人。” “你倒好,不但背后说我爹和我,还那么迫不及待被我们抓到个正着的说。” 情爱是一个好东西,它能笼络人心,也能让人丧失理性,毫无理性,聪明可言。 沈揽月不在凤九负身边的时候,我觉得她挺聪明的,在他身边,就变得降智一般,蠢笨如猪。 凤九负还没向她许诺什么,若是向她许诺什么,她是不是就变成了他的走狗,他让她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沈揽月强词夺理:“若你们没做过,你们害怕本宫说什么,害怕凤九负查什么?” 我莫名的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进行反问:“你说的是,那么请问我和我爹离开之后,你和他重新说了,他如何说?” “是不查你的舅舅和姨娘做了什么事,开始查我和我爹有没有陷害你们?” 沈揽月嘴唇一咬,腰杆一挺,强作镇定:“是,九负哥哥答应我,查我舅舅和姨娘的同时,也会查你和你爹杀害我十七弟,蛊惑叶继宗之事。” 我笑着惊讶:“公主不愧是公主,自己的舅舅和母后都变成这个样子,还能叫得动大理寺卿。” “那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回去把我的尾巴藏起来,以免被凤九负找到就不好了。” 沈揽月听到我的话就跟活见鬼似的,双眼瞪大的望着我,我在她的目光之下离开。 跨过门槛,穿过院子,走出去就看见了凤九负。 凤九负视线把我从上打量到下,落在我的肚子上。 我的手横在我的肚子上,宽大的衣袍遮挡,根本就看不出来我微微鼓起的肚子。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他率先开口说了话:“姜回,我把揽月公主送过来,你可还满意?” 我距离他两步之遥停了下来,讥讽道:“凤大人,你是被揽月公主纠缠的烦了,你想借我的手杀了林朝夕嫁祸给她,让她远离你,不再纠缠你。” “如此算计的你,怎么好意思说把她送给我,问我满不满意,你真的想让我满意,你应该自己直接杀了她,或者把她做成人彘扔在玄武大街上。” 自己想除掉她,却问我满不满意,让我背这个锅,他以为他是谁,我孩子的父亲,我就应该顺着他的架子下? 凤九负眉头微蹙,深邃如渊漂亮的眸子锁住了我:“姜回,你让禾苗跟我说,揽月公主惦记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想……” 我身体微微向前一倾,打断他:“你想,你都舍不得弄死了孩子,凭什么她惦记?” “所以你在我爹和她的面前故意说,让我借她来看林朝夕之际,弄死林朝夕,嫁祸给她,你好顺理成章,向皇上禀报,揽月公主为保全皇后皇太子杀人灭口。” “皇上闻言,必然动怒,就算不让她死,也会把她囚禁起来,也会让她远嫁和亲,而你就彻底摆脱她,不再受她任何纠缠了。” 凤九负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没有反驳我,默认了我所说的所有话。 “凤九负,你真是虚伪的很!”我讥笑出声:“之前还因为你长姐的死对我喊打喊杀,一副跟我势不两立的样子,现在又借着孩子的由头,解决讨厌的人。” “凤九负,你真是一个双面人,好,很好,你把沈揽月送过来,我就承你这个情,帮你这个忙,我给林朝夕下毒了。” 凤九负眸子骤然一深,手指圈握成拳,薄唇轻启刚要开口说话,沈揽月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姨娘,姨娘你怎么了,来人来人,快来人,快来人啊!” 我侧身一让:“凤大人,揽月公主叫你呢,赶紧带着你的人去吧!” 凤九负转瞬之间变成了高冷如谪仙,浑身散发巨人与千里之外的凤大人。 他对我拱手行了个礼,一声厉喝,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大理寺的人,随着他一起奔向院子里。 禾苗扶着我的手臂,低着声音问我:“小姐,你给林朝夕吃的是毒药吗?” 我反手敲在她的额头上:“傻禾苗,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毒药?” 禾苗瑟缩了一下:“小姐给她的不是毒药,那是什么,揽月公主为什么叫喊?” 我瞧她想知道,就是一口告诉她:“不是致命的毒药,是令人生不如死,五脏六腑犹如刀绞的毒药。” 禾苗哦了一声:“那我们现在走吗?” 我摇头:“不走,看完戏再走。” 我说的戏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来了。 沈揽月被大理寺的人扣住,两个人押她一个。 她奋力挣扎,大声斥责:“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九负哥哥,你让他们放开我。” “不是我,不是我伤害了我的姨娘,是…是姜回,是她和她爹,嫁祸于我,与我无关。” 凤九负与她一起出来:“揽月公主,三皇子侧妃和姜大人进去,出来,夕夫人皆无恙,唯独你进去之后,她吐血,差点死掉,不是你还有谁?” 沈揽月眼泪横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九负哥哥,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我姨娘是无辜的,我为什么还要杀她?” “你不要被姜回和姜无恙父女二人蒙骗了,你去查,你去查姜回,毒药肯定还在她身上?” 凤九负手中拿着一个拇指大的小药瓶:“毒药不是在你身上搜出来的吗?” 沈揽月哭着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我是看到床上有个小药瓶,我拿起来看,我没想到……” 凤九负漠然无情地打断她:“揽月公主,你不应该向我解释,你去跟皇上说,一切只有皇上定夺!” 沈揽月眼泪如泉涌,“九负哥哥……” 凤九负看都不看她一眼,催促着押她的人快走。 沈揽月被押了出来。 天真活泼尊贵可爱的公主,没有任何一点尊贵的样子,有的只是满身狼狈。 她看见我,眼中迸裂出巨大恶毒的光:“九负哥哥,是姜回,是她这个恶妇陷害本宫,是她。” “你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她必然承认!” 凤九负不但对她的叫喊充耳未闻,还让人捂住了她的嘴,以非常强势的姿态,带她离开了大理寺。 我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上了马车,我也上了马车,他们往皇宫的方向去,我回三皇子府。 回到府上,我就接到沈青临回信,我拿着信,就回到了房间,拆开信件看。 看完信给他回了一个长长的信,信中内容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把沈揽月诬陷我的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到晚上禾苗围着火盆啃肉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皇后被软禁起来,身边不准任何人伺候。 沈揽月为了皇后和皇太子企图杀了自己的亲姨娘林朝夕,被凤九负逮了个正着,皇上念她年幼,又是嫡公主,剥夺她的公主封号,把她软在粉香阁。 我爹向皇上乘上叶侯爷的开关验尸证据,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京兆衙门四方四个忤作证明叶侯爷不是病死的,是毒死的。 慢性毒药,深入骨髓,他死后,肉都腐烂掉了,但骨头是黑色的。 我爹向皇上呈上卷宗之时,还拿了一节叶侯爷一根腿骨,奉给皇上看。 皇上见之,勃然大怒:“凤爱卿,姜爱卿,传朕旨意,查封林家,把林家男丁全部打入大牢。” “待其他证据确凿之时,便是林家问斩流放之时!” 第233章 要灭的是皇后一家 “是,皇上!”我爹拿着叶侯爷的腿骨向皇上应了一声是,并向他禀报:“臣和凤大人派去滇山的人,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月就能回来,到时候就知林家和林朝夕是否有罪!” 皇上冷哼了一声:“林朝夕这个毒妇,杀害朝中重臣,把持着叶侯府,差点把叶侯府唯一子嗣养废了,如此毒妇,就该千刀万剐!” “姜爱卿,凤爱卿,你们且回大理寺,把叶继宗给放了,把林朝夕这个毒妇给他,任凭他处置。” 林家的男丁们等到证据确凿在处理,林朝夕可以现在就处理,她都被做成了人彘,对皇上而言,死与不死都没有任何用途了,不如做一个安抚人情。 我爹和凤九负两人同时上前拱手领命:“是,皇上!” 两人离开上元宫,天已大黑,我爹去大理寺监牢亲自把叶继宗接了出来。 被酷刑打的浑身血淋淋的叶继宗,瘦了一大圈,眼睛越发的大,脸上的轮廓都有些出来了。 我爹不但把他送回叶侯府,给他找了大夫,让玉娘和云娘去照顾他。 叶继宗回去的当天晚上,就给叶侯府来了个大清理,除了几个老人,其他人全都被清理掉了。 叶侯府十年内的账本全都被我爹拿走了,我爹还让人清点了一下叶侯府的财产。 着重是清理林朝夕名下的财产,她除了嫁妆,还有一半其他的铺子乱七八糟,全都无法查到出处。 无法查到出处的东西,只等滇山那边的人回来,在一一查询,一一对照就能查出蛛丝马迹。 林朝夕也被送到叶侯府,如同破布一般,生不能,死不得,每日痛苦的活着。 我在家养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是一件不落的全部传到我的耳中。 特别是叶继宗从大理寺活着被我爹带出来,送回家里的这件事情,一连数天内如风般滚遍京城街头巷尾。 京城的百姓们纷纷唏嘘的同时不忘骂林家人恶毒:“叶小侯爷是凤九负接管大理寺以来,第一个从大理寺出来的人,还是右相兼左都御史亲自带出来的,此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叶小侯爷也是可怜,本应该出生就是嫡子,却因为那个毒妇林朝夕,娘亲和外祖父家一朝覆灭,还毒死叶侯爷,简直是罪不可赦!” “林朝夕仗着自己的姐姐是皇后,简直把大晋的律法踩在脚底下,如此恶妇,被做成人彘也是她咎由自取,活该,叶小侯爷没有错!” “对,为人子女者,只自己的亲父亲母亡死,为他们报仇,此乃担当也,万民书咱们是上对了。” “是啊,如此重情重义的叶小侯爷若是死了,大晋的从母法和律法就形同虚设。” “可不就是嘛,还好皇上英明,没有因为皇后皇太子而就纵容林家。” “皇上是好皇上,是一代明君,皇后就不行了,她的母家更不行了,这皇太子……” “皇太子在东宫,听说连头都不冒,估计是害怕人家连累自己,现在想明哲保身。” “他明哲保什么身,林朝夕一个人可吃不下叶小侯爷外祖家的那些家产,一看就知道林家也在从中搅合作梗,也分得了一杯羹。” “林家分得一杯羹,第一个孝敬的就是皇太子皇后,所以呀,皇太子和皇后在这件事情上绝对脱不了干系,身上绝对不会干净。” “小声点,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回头被拿下,治你们一个口舌之罪!” 害怕治罪的百姓们不聚众聊了,三五个成群窃窃私聊,都在想林家的下场。 皇贵妃派人给我送了不少好东西,让我带着这些好东西去看看叶继宗。 我正愁没借口,她送上门的借口,我就直接用了,我自己也添了不少东西,带着禾苗随护去了叶侯府。 云娘和玉娘在在叶侯府照顾叶继宗,顺便打理侯府上下,买了十来个新人进来,又找了个管家来。 侯府仿佛焕然一新,比我第一次来时舒爽的多,肥胖的叶继宗因为受伤瘦了一大圈,回来疗伤刻意少吃又瘦了一大圈。 眼睛大了,脸型轮廓全都有些出来,看得出来无论他是像叶侯爷,还是像他娘亲,只要瘦下来就是俊秀的。 他见到我虚弱又开心:“三皇子侧妃,我如同你口中所说的那样做了,我为我的爹娘报了仇,为我的外祖父一家报了仇。” “林朝夕,我每日都在折磨她,把她的伤口戳开,放血,在用药给她止血,让她痛不欲生。” “你要她吗?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我拒绝要林朝夕,提醒他:“叶小侯爷,你切勿高兴的太早,林家还没有败落。” “皇后虽被软禁起来但她依旧是皇后,皇太子依旧安稳在东宫,林家的几兄弟打入大牢也没死,侄子侄女都安然无恙。” “就算你没有读太多的书,你也该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叶继宗脸上的开心慢慢隐去:“那依照你的意思,我该如何去做,方能灭了他一家,为我父我母我外祖父我自己报仇?” 我盯着他沉吟思量了片刻:“叶小侯爷,你不怕死,只想做一个为人子女该做的事。” “过几日,待我爹派去滇山的人回来,你就拖着这伤痛的身子,进宫面圣。” “眼泪鼻涕一把,不要性命,不要家产,什么都不要,只求皇上为你做主,告慰你的父母和外祖父一家在天之灵。” 叶继宗闻言,脱口而出:“我若如此做,皇上真的能把林家男丁全部杀了,废了皇后,废了皇太子吗?” 我如实的回答:“我不知道会不会废皇后皇太子,我只知道林家不是死就是流放。” “若是流放,你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流放路上艰辛,被野兽叼走,染上风寒,失足落水,掉下悬崖,这些只要你有银子,都可以成为真的。” “若是死,他们的尸体不会被人敛收,只会被扔进乱葬岗里,到时候,你再去大卸八块也可以。” 叶继宗眼中带着恨带着狠:“好,回头我就照你口中的去做,先弄死一个是一个。” 我做了个噤声姿态,提醒他:“叶小侯爷,我让你摆脱林朝夕,以后成为叶侯爷,可不是让你事事把我挂在嘴边的!” “我和你,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咬定我们见面说话屈指可数,从未过多的交集。” “就拿今日来说,我过来也只是替皇贵妃娘娘给你送点药,送点东西!” 叶继宗望着我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我露出一抹浅笑:“明白就好,东西我放下了,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行告辞。” 叶继宗盯着我的笑容蓦然一愣,随即站起来:“三皇子侧妃,我送你……” 我拒绝:“不用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在家养伤,还是不要去到门口,免得让路过的人看到,告辞!” 我带着禾苗就走,叶继宗在我身后喊道:“三皇子侧妃,我可以叫你姜回姐姐吗?” 我脚下步子未停,边走边撂下话:“叫我姐姐你会不幸,你会死,为了你长命百岁,孩子叫我一声三皇子侧妃吧!” 叶继宗跟在我的身后一直奔到门口,对着已经跨出门,下了台阶进入院子里的我道:“姜回…姐姐,我已经死了一回了,我不怕死。” 我脚步微微一顿,侧头斜睨着他:“你不怕死,我怕死,一旦皇上知道你我熟唸,你把林朝夕做成人彘之事是我的手笔,我掺和的,你我都得死。” “为了你我不死,出了这个门,无论谁问起来,我都是一口咬定与你不熟,你若不甘,非得执意叫我姐姐,那就等到你真正有实力,犯错了,皇上杀你都要掂量三分的时候再叫!” 叶继宗双手握紧成拳:“一定会有那个时候的。” 我嘴角一欠,没有在说话,直接抬脚就走。 风越来越大,天越来越阴,今天怕不是要有大雪。 我加快了脚步,带着禾苗上了马车离开。 禾苗在马车里叽叽喳喳兴致昂昂地说道:“小姐小姐,你没有看叶小侯爷望着你远去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像一个被人丢弃的小狗。” “这么一个小狗,你真的忍心不要,不把他收为己用,把他训练成恶犬?” 我拢了一下披风,抱紧汤婆子:“傻禾苗,你跟我从小长到大,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就在训恶犬吗?” 禾苗惊讶的啊了一声:“有吗?有吗?奴婢怎么没看出来?” 我意味深长的冲她笑了笑,没有告诉她,叶继宗怕是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不过身份有碍,他不敢造次而已。 我对别人是否喜欢我,是不是男女之情,很是敏锐,所以我才会大胆的利用叶继宗。 他能不能成事,在爱慕者眼中,他们往往会选择为自己喜欢的人牺牲自己,一厢情愿自以为是自己喜欢的人会记住他们一辈子。 现在他不但有惊无险从大理寺出来了,还让皇上有愧于他,若是他好好抓住皇上的愧疚之心,努力的把一身肥肉给饿去,在找先生教他读书写字。 叶侯爷就是聪明的人,他但凡像叶侯爷一点点,他就能把整个侯府撑起来。 他把侯府撑起来,在谋个一官半职,无论官小官大,在这京城里有爵位的加持,他就会成为一把好刃。 禾苗见我迟迟不说话,撒娇似的问我:“小姐小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张口反问她:“今天吃盐水鸡,红烧肘子,大盘鸭怎么样?” 禾苗瞬间被我带着走:“盐水鸡,红烧肘子,大盘鸭,奴婢再加一个水晶皮冻子,好不好小姐?” 我笑着应着她:“好好好,今天我们照二两银子买!” 禾苗去叶继宗抛出脑外,满脑子都在盘算用二两银子买多少好吃的回去。 我看着她盘算,掰着手指头,喋喋不休,自言自语,开心的眉飞色舞。 寒冷阴霾的天不出所料,下起了雪,雪下大了,路不好走,我爹派去去滇山的人推迟回来。 过小年的当天才回来,带回了证据,带回了证人,证据是叶继宗外祖家有多少财产,财产全被叶家接手。 证人是叶继宗外祖父家的管家,在他外祖父家被残害灭门的时候,这个管家在外代替他的外祖父谈生意,逃过了一劫,一直过着深居简出,隐姓埋名的日子。 此次大理寺和都察院派了两方的人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给找出来。 证据和证人一同带进了皇宫里,皇上看了证据,问了证人,没有当即下诛杀林家之言,而是关心证据上的矿山:“一座铁矿山,采了十几年,采的铁呢?” 我爹拱手道:“回禀皇上,据臣掌握的消息,林家跟官方铸铁坊合作,打的是官家的旗号,仗着山高皇帝远,把开出来的铁,一半卖给铸铁坊,一半收为己用!” “收为己用的铁,是被打成了武器,还是堆积在哪里,臣目前不得而知。” “但,林家男丁必然知道,现在林家男丁全都关押在大理寺监牢,需凤大人出手,方能得之!” 皇上听之,“好啊,仗着自家皇亲国戚,国舅爷的身份,跟官家铸铁坊合作。” “朕都不知道,他们的手伸这么长,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为虎作伥,草菅人命。” “凤爱卿,回大理寺,给朕好好的查,好好的问,问他们另外一半的铁弄哪里去了?” 凤九负拱手领命:“是,皇上!” 皇上又道:“姜爱卿,叶小侯爷来宫里了,朕还没有见,你去把他带走,替朕安抚他,告诉他,林家拿走他外祖父家的一切东西,等你这边清理出来,会一件不差的全部还给他!” “朕也会昭告天下,恢复他已故娘亲的嫡女身份,给他已故娘亲叶侯府正室之名,他娘亲牌位可进叶家宗祠!” “林朝夕不再是叶侯府夫人,她只不过是一个被休了的恶妇!” 我爹拱手还没有应,就听见外面轰然一声,传来巨响,恍若地动山摇,整个京城都动起来。 皇上噌的一下站起:“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的太监闻声而来:“回禀皇上,宫外朱雀大街靠近国舅府方向的地方,传来的巨响,可能是那边的铸铁坊发生了爆炸!” 第234章 我孩子的父亲想让我和我爹死 皇上听到禀报,眉头一皱:“玄武大街上的铸铁坊是铸铁的,又不是炮仗坊,怎么可能随便爆炸,查,让京兆衙门给朕查!” “是!”太监领命而去。 太监在前脚走,后脚玄武大街上的爆炸声随之响了第二声,第三声。 待第四声响过,朱雀大街上火光冲天,呼喊声遍布,在高墙深院的皇宫里隐约都能听见百姓们的呼救声。 皇上直接派了太医出宫,对炸伤的黎民百姓进行救治,务必让每个百姓活下来。 然而铸铁坊爆炸不光炸了周围的住房,还把国舅府给炸了,国舅府距离铸铁坊隔了小半条街。 小半条街的距离,按道理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炸到了国舅府,但是它偏偏就炸了,毁坏数十间房屋,伤人无数,死亡十几人。 不光京兆衙门,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全部派人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查到国舅府有地下武器室。 地下武器室有好几间屋子大,不但堆满了刀枪剑戟,还有私刻的玉玺,缝制的龙袍。 皇上本来让我爹和凤九负严刑拷打林家兄弟,问他们矿山采的铁,卖了一半还留一半在哪。 现在直接炸出来武器库,玉玺,龙袍,皇上不用问了,什么都不用问了。 皇后,国舅府,皇太子要造反,皇上龙颜大怒,震惊朝野,响彻整个大晋,皇后被废幽居冷宫,皇太子被罢免,圈禁宗西宫。 国舅府十岁以上男丁斩立决,十岁以下男丁流放岭南,府上女眷皆打为贱籍,入司乐坊,军伎营! 两个多月前还风光无限的林家下跌落在地,风光不再,家破人亡。 叶继宗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做成人彘的林朝夕,没有舌头没有腿脚的她,发出剧烈的挣扎,刺耳的嗡叫。 任凭她如何挣扎,如何叫,都没有用,她无法说话,无法像一个人有尊严的活着。 我之前设想她的结局,把她扔在乞丐窝,让乞丐去蹂躏,再把她扔进乱葬岗,每日让人喂一次,不让她死,让她痛苦的活着。 这都是我的想法,但她在叶继宗手上,叶继宗没有按照我的设想去做,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 他把她给卖了,卖给了走江湖玩把戏的人,没有要他们的银子,还另外给了银子。 他让那些走江湖玩把戏的人,随便他们怎么折磨她,但必须要让她活着。 走江湖玩把戏的摊主面对侯府小侯爷,拿着银子是诚惶诚恐的保证:“小侯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伺候她,不会让她轻易的死去。” 叶继宗一听就知道他们误会了,笑着对他们说:“我只是命你们必须让她活着,并没有说让你们好好的伺候她。” “我知你们这些走江湖玩把戏的人,都有绝活,比如造畜一术,就是买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再把新杀的狗皮热血淋漓披在小孩身上,狗皮瞬间在小孩的身上粘牢,小孩子就变成了狗孩!” “过个十天半月,狗还跟狗一模一样,就能出来表演逗乐,给你们赚银子。” 走江湖玩把戏的摊主扑通一声跪在叶继宗面前,大呼冤枉:“小侯爷,那都是丧良心的摊主干的,不是我们这些好心靠自己本事吃饭的江湖人干的。” “我们都是吞火,吞剑,胸口碎大石,顶婉这些江湖表演把戏,把孩子变成狗孩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小的们是不做的。” 叶继宗笑了笑:“你们做不做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不会把你们送官府,更不会去检查你们吃饭的家伙。” “我只是告诉你们,我给你们的这个没有四肢的人彘,你们可以给她弄一张美人皮蒙在脸上,把她放进花瓶里,做个花瓶美人给你们赚银子!” “你们用她给你们赚的银子,只要保证她不死就行了,明白了吗?” 走江湖玩把戏的摊主忙忙点头:“明白了,明白了,小的明白了,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叶继宗把包裹严实,不像人的林朝夕给了走江湖玩把戏的人摊主,并让人给他拿了个花瓶。 摊主一手抱着林朝夕,一手拎着大花瓶离开了叶侯府,并连夜离开了京城,去远方的城,表演花瓶美人给别人看赚银子去了。 叶继宗把事情的经过让人写了信告诉我,我看完信之后,把信丢进了火盆里,提笔给沈青临写信。 告诉他京城发生的一切,并给他捎去厚棉衣,棉靴,以及各种补药,放得住的吃食。 禾苗拎着一大篮子的吃吃喝喝来到我的房里,问着抚摸着肚子的我:“小姐,你怎么不开心啊!” 我望着外面白雪皑皑:“你看错了,我很开心!” 皇上没死,皇后,皇太子,还有镇国亲王府的人现在都好好的,我怎么能开心? 我不开心,等他们都死了之后,拉肚子的孩子能成大事,我就开心了。 禾苗敏锐的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小姐不开心,小姐在假装开心,奴婢能感觉得到。” 我收回眼帘,关上窗子,看向她:“你的感觉是错误的,明日过年,回姜府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禾苗点头:“都准备好了。” 我嗯了一声:“我们回去!” 皇上因为皇后皇太子之事,不在宫廷中设宴,邀约文武百官了。 因此,我才能回家,陪我爹过年,给我娘上香。 我娘的牌位下,放了很多木头小人。 木头小人心口都插了一把木头刀,木头刀上都写着木头小人的名字。 有疯了的沈知意,死了的镇国亲王夫妻二人,还有沈知遇,十七皇子,林朝夕等等众人。 上完香之后,我爹陪我吃了个年夜饭,就拿着酒,拿着菜,过来陪我娘了。 他的身体明明那么差,精神在强撑,不能喝酒,他却灌酒,我站在他的书房外,隐约能听见他叫我娘的名字,哀求我娘入他的梦,来看他。 年三十过大年,鞭炮声响亮,万家灯火,阖家欢乐之际,我挺着四个月的肚子跟我爹一墙之隔,和我娘过着阴阳相隔的阖家团圆。 直到听不见我爹的声音,我转身慢慢离开,往我自己的院子走去。 寒冷的风,吹在我的脸颊上,落在了我的心尖里,如同恨意一般,在我的心尖扎根肆意生长,让我浑身寒凉,温暖如春的房间,也暖不了我。 我手冰凉,和禾苗一起守岁,在房间里包饺子,包了一半儿,尚未包完时,我的门响了。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玄之扛着一个大包袱,带着一阵冷风,窜进门来:“哎呀呀,这个冬天比以往的冬天都冷,福主,快让你的小禾苗给我倒杯热水。” 我包饺子的手一顿,“玄之道长,大过年的,你不在你的道馆里陪着你的祖师爷守岁,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玄之把身上扛的大包袱往我脚边一放,像待在自己道观里一样,抄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水灌一下肚,方才指着我脚边的大包袱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不想大冷天的过来找你。” 我把手上的饺子捏好放下,垂着眼眸看脚边的大包袱:“玄之道长,你好歹在京城周边赫赫有名,怎么就变成了别人的跑腿走狗?” 玄之端着第二杯水,往我对面一坐,一手端着茶盏,一手伸在火盆上烤火:“我也不想当跑腿走狗,奈何对方给的太多,你知道灵源观给十里八乡的人看病,不但不赚钱,还贴点药。” “好不容易有人给的多,我这不就屁颠屁颠的为了银子就过来了,你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撩起眼皮看他:“无论里面什么东西,我都不要,你拿走你换银子去。” 玄之忙忙摆手:“那不行,那不行,身为一个跑腿的,要言而有信,不能因为苍头小利,就得罪雇主。” “咱们要学会,小河流水,潺潺的流,而不是一下子绝了小河,没水喝。” 我讥讽道:“你想喝水,就来为难我?” 玄之:“非也非也,我瞧这里面是有好东西,才过来送给你,你看看?” 他执意非让我看,已经说了第两遍了。 我对禾苗递了个眼色。 禾苗直接蹲下,解开了大包袱。 大包袱里面有一件红色狐狸毛的披风,各种吃食,以及婴孩的虎头帽,虎头鞋,虎头衣。 禾苗把红色狐狸毛披风放在我的腿上,我的手轻轻的一摸柔软,温暖。 玄之喝着水问道:“喜欢吗?” 我摸在披风上的手一抓,把红色狐狸毛的披风往火炭盆上一丢。 玄之脸色一变,伸手扯过狐狸毛披风,拍掉上面的火,笑嘻嘻的问道:“福主,就算你不喜欢,退回去就是,也不必如此毁坏一个难得佳品。” 狐狸毛的披风被烧了一大块,变得非常难看,屋子里弥漫着狐狸毛烧焦的味道,味道非常难闻。 我用手在鼻子下扇了扇,嘴角的讽刺直接拉满:“玄之道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为了帮助你师弟要我的命?” 玄之呃了一声:“此话怎讲?” 我嗤之以鼻的呵出声来:“红色狐狸毛的披风,这么大一个披风,至少五~八只红色的狐狸。” “放眼天下,连宫中的皇贵妃都没法拥有这么好的一个狐狸毛披风,凤九负却托你给我送来。” “玄之道长,我若接下如此披风,明日披在身上带出去,后日怕是就有人知道,我爹认识养兽人,大后日,有人就会重提十七皇子的死。” 玄之瞳孔一紧,抓着红色披风的手收拢。 我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继续说道:“只要有人重提十七皇子的死,就会去猜想,我爹认识养兽人,养兽人会不会替我爹养老虎?” “养兽人替我爹养了老虎,操纵老虎杀了十七皇子,这是一旦捅到皇上那里,就算我爹再得皇上信任,也会在他心目中留下隔阂。” “所以呀,玄之,你师弟凤九负真是一个聪明,想借你之手,送给我这么扎眼的披风,目的就是为了拉下我爹,让我亲手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 “虎头鞋,虎头衣,虎头帽,这些随便一个摊子上都能买的东西,玄之校长,你不会以为他让人做的吧?” 我就说凤九负一直把他大姐的事赖在我头上,就算邻家的事情上有帮助我,也并非是他所心甘情愿,而是他自己顺势而为, 现在想借玄之之手,弄死我,弄我爹,果然啊,凤九负这个人虚伪的很。 玄之饮下最后一口水,把杯子砰一声放下,把手中红色披风一裹,塞进大包袱里,重新扎起大包袱:“福主,你说的对,我那聪明的师弟,知道我和你走的近,把聪明劲用在我身上了。” “来来来,快给我煮几个饺子吃,等我吃饱喝足,我就带着这个糟心的红色披风去找他!” 禾苗瞪着他:“你还想吃饺子,你出去喝西北风吧,你这个臭道士,坏道士。” 玄之被骂也不气也不恼:“西北风哪里有饺子好吃,小禾苗,你就不想我为你家小姐讨口气?” “好吧好吧,你不想,那我就不去了,我就在这里晚上往地上打个铺,直接睡。” 禾苗一听他要直接睡我房间,又气又恼,凶巴巴的说道:“你这个臭道士,真是不讲理,要吃饺子是吧,好好好,我给你下,吃完了就去找你那糟心的师弟,告诉他,他敢伤我家小姐,我第一个不饶他。” 玄之忙忙点头:“好好好,我一定告诉他。” 禾苗哼了一声,直接掀开了炭火盆,把装了水的锅放在炭火之上。 没过多时,水烧开,禾苗给玄之下了饺子。 饺子煮熟,玄之跟皮糙肉厚似的不怕烫端起锅吃了三十个饺子,把大包袱一卷,往身上一背:“多谢福主的饺子,大肉馅的,很好吃。” “我这就去找我那不争气的师弟,问问他想要一箭双雕,你个怀了四个多月身孕的人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第235章 痛打落水狗,我在行 我站起来,伸手拦住了玄之:“你直接打上门去问他,你就不怕他灭了你?” 玄之嘴角高高扬起:“贫道怕什么,贫道什么都不怕,只是不弄清楚,不打回去,贫道道心不稳。” 我把拦住他的手收了回来:“也是,你们道家讲究的是随心,忌讳的是道心不稳。” “请你帮我给他带一句话,他送给我的红色狐毛披风我心领了,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视他为我的仇人之一!” 玄之呃了一下:“不至于不至于,你的仇人本身就多了,再多他,你忙不过来啊。” 我讽刺的一笑:“他都想借你的手杀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我爹,我怎么就忙不过来惦记着他?” “不要劝我,他向我下战帖,我接下他的战帖就是,我和他之间无外乎三种结果,一是我生他死,二是我死他生,三是我们同死!” 玄之:“难道就没有四你们同生?” 我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 玄之点了点头:“我一定把话带到,告辞!” 我亲自去给他开了门,目送他背着个大包袱翻墙离开我的院子。 年三十的冷风格外的大,格外的冷,我站在门口冻到打哆嗦才退回来。 禾苗重新煮好的饺子,端到我面前:“小姐,像叶华夏说的那样,面对双标狗,双面人,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没人替。” 我接过热腾腾的饺子:“我知道,也不知道叶华夏在边陲有没有吃上饺子,我怪想她的。” 叶华夏身为一个女子,无论讲话气度都带着光明磊落的气度,不是我这种深宅大院,满肚子坏水,满手算计女子所能比拟的。 她更像是太阳,散发着炙热的光芒,温暖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我像阴沟里的臭虫,大街上见不得人的老鼠,浑身散发的滂臭和阴暗。 禾苗一提到她也是雀跃:“奴婢也想她,她答应奴婢,说以后有机会,给奴婢打兔子吃。” “还说,会把她的拳脚功夫全部交给奴婢,让奴婢更有心,更有能力保护小姐。” 我呼出一口气,转了话题:“小禾苗,饺子给我吃,你自己不饿吗?不煮点吃吗?” 禾苗啊了一声:“小姐,咱们的饺子才包了一半,被那臭道士吃了二十个,奴婢又给你下了几个,奴婢要是敞开肚子吃,这都不够给奴婢塞牙缝了!” 我笑着说道:“不够塞牙缝,就先吃,现在时间还早,你吃好,咱们多叫几个人过来包就是。” 禾苗立马眼睛一亮:“好的好的,小姐!” 她开始煮饺子吃。 饭量极大的她,一口气干了几十个。 之后叫人重新弄馅儿,和面。 赶在午夜之前,把饺子包好了! 金晨的高门大户和寻常百姓一样,初一会待在家里,初二会出门拜年。 我们家只剩下我爹和我,我又陪我爹在家过年,我爹不与文武百官私下来往,故而没有人情往来。 别人不来姜府,我爹也不去别家。 京城新年里的热闹与我们无关,我们活在热闹之外,活在仇恨之中。 大年初五,皇贵妃派人出来接我进宫,我爹在我进宫之前,给了我一颗虫卵。 皇贵妃人逢喜事精神爽,没了皇后她在皇宫独大,整个人越发的明艳动人,犹如二八少女一般漂亮明媚。 见到我,她红唇扬起就没落下来:“姜回来了,这一眨眼半拉月过去,你的肚子,越发的显怀,越发的圆润,看着像男胎。” “男胎好啊,咱们女子嫁人,要想巩固地位,就得生个男胎,只有生得男胎,才能母凭子贵,站稳脚跟,屹立不倒。” 我恭敬客气:“托贵妃娘娘吉言,若是得到男胎,我定然在庙中给贵妃娘娘供个长生牌,祈求满天神佛保佑贵妃娘娘达成心中所愿,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贵妃满脸笑意:“千岁千岁本宫就不需要了,只要本宫能达成心中所愿,本宫就开心了。” 我坚定的说道:“贵妃娘娘洪福齐天,现在已经脚踩在达成所愿的路上,我坚信在不久的将来,贵妃娘娘都会一一实现。” 皇贵妃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小嘴真会说话,本宫喜欢,来来来,吃点点心,喝点热茶,本宫带你出去溜达溜达。” 林家的覆灭,皇太子罢免幽禁,皇后被打入冷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爹的手笔。 我爹和皇贵妃合作,向皇贵妃表示效忠二皇子,林家是我爹给他们的投名状。 让他们深深切切的知道,拥有我爹这样的臣子,他们想的后位,皇太子之位,都能得到。 因此皇贵妃对我格外客气,她知我是我爹唯一女儿,对我好,不但有三皇子为其效命,我爹还会更加忠心耿耿。 我向皇贵妃道了谢,她让人弄了不少热乎乎的点心给我吃,她给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等我吃好喝好,她带我去冷宫了,说什么没有什么新年礼物给我,就带我来冷宫自己挑。 我明白她什么意思,她也明白送什么东西能送到我的心坎里,送到我爹的心坎里。 她没有进去在外面等我,我带着禾苗进入了破败荒凉的冷宫。 冷宫里不止皇后一个,还有其她被打入冷宫没有死熬着的废妃。 她们每一个人穿着破旧的棉袄,头发凌乱,身体蜷缩,坐在冷宫房门口,有人嘴里念念有词,有人口中唱起了歌,更有人嘴里喊着皇上皇上,臣妾冤枉。 见到我们进来,她们瞬间鲜活起来,不再有气无力,要死不活,而是身体蕴藏的巨大的力气,奔向我,眼中出现了生的渴望:“皇上是不是想本宫了,皇上让你来接本宫出去是不是?” “好好好,本宫跟你出去,你放心,等本宫恢复位分,绝对重重有赏于你。” “你走开,你走开,她不是皇上让来接你的,她是皇上叫过来接我的,皇上知道我家被冤枉的,皇上已经查清楚了,要接我出宫的。” “我要出去,为皇上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我爹,我哥哥,不是叛贼,绝对不是叛贼。” “带我出去,带我出去,我要跟皇上讲,我弟和我哥哥都是冤枉的,都是冤枉的,他们不是叛贼,他们不是!” 有禾苗在我身边,冷宫的几个女人没有一个能近得了我的身,她们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用着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是高门贵女,皇上心爱的妃嫔们。 皇上用不着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是冷宫中的一员,家破人亡,过得猪狗都不如。 在冷宫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们没有一个脑袋正常的,她们全都不正常,全都疯了。 我不理会她们,刚欲开口让禾苗带我过去找皇后,皇后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些被皇上抛弃的女人们,本宫跟你们说了多少遍,皇上不要你们了,你们对皇上而言就是废棋。” “皇上不会让你们给他开枝散叶,不会让你们生下一儿半女,你们只能在这连鬼都见不着的冷宫了残此生!” 几个废妃一听,转过身子,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并裂出巨大的恶意和恨:“你是谁,凭什么这样说,皇上对我说了,只要查清楚我爹和我哥哥不是反贼,他就会放我出来。” “皇上也跟我说了,孩子会有的,他只会跟我生孩子,只要我爹听话,只要我爹听话。” “你胡说,你胡说,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我和皇上的感情,我要撕了你这个贱人。” 几个废妃说着冲向皇后。 皇后比她们干净,脸上却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穿的厚棉衣也不像她们一样肮脏遍布。 皇后来到冷宫还在尽可能的让自己干净,不能让自己丢了份儿,丢了脸。 这些废妃们冲上她,她抄起放在门前的棍子,对着几个人打过去边打边骂:“废物废物,凭你们还想撕了本宫,本宫先打死你们。” “皇上,皇上连本宫都不要了,更何况是你们这些曾经巩固他江山的人。” “啊啊啊!” 几个废妃被打的尖叫,逃窜。 一看就知道皇后来着冷宫,没少打她们。 她们疯疯癫癫不记打,发起疯来就上,被打就逃。 逃到角落里,蜷缩着,紧紧的抱着自己,嘴里念念有词,叫爹,叫皇上! 我伸手拍起了巴掌,扬着声音夸赞皇后:“皇后不愧是皇后,哪怕变成了废后,还能独霸一方,真是令人敬佩!” 皇后手握着棍子,双眼盯着我,张口回敬我道:“千人压万人睡,只有姜无恙不嫌弃的舞妓生出来的女儿,果真如她娘一般,卑贱的很。” 我抬脚慢慢的向她走去,面带笑容不气也不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身为胜利者,我允许皇后娘娘过过嘴瘾!” “毕竟失去了弟弟,妹妹,儿子没了皇太子之位的皇后娘娘,是需要宣泄的!” 皇后抬起了棍子指向我:“姜回,本宫的儿子孙子和女儿,侄儿们还活着,本宫不会认输,你等着!” 我站在她面前,浅浅一笑:“皇后娘娘,你的女儿是没有死,但是她不再是嫡公主,她只是一个被幽禁在宫廷中,等着出去和亲的公主。” “你的侄儿们,十岁以上的都被杀了头,十岁以下的都流放,被我让人半道上截杀了。” 皇后目露凶光:“你……” 我打断她:“你的两个孙子,听说病重了,太医没有去看,能不能熬过十五,还不知道。” “你的儿子,那就更有趣了,听说为了排解寂寞,自甘堕落,玩弄太监,要跟太监做对食……” “胡说胡说,你这个贱人,你胡说。”皇后挥舞着棍子冲了过来:“我儿顶天立地,将来要继承大统,岂能做这些令人恶心的腌臜事,是你胡说八道,败坏我儿名声,我要杀了你!” 禾苗一个健步上前,劈手夺下皇后挥舞下来的棍子,再抬起脚,一脚踹在皇后的肚子上。 皇后如断了线的风筝,如丢了的豆子,被踹飞,砰一声砸在了冷宫的破门上,滚落下来,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她面色惨白,捂着胸口,竭力抬头,发红的双眼恶狠狠的望着我:“姜回,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啪!” 禾苗上前,扬起手掌,抡在了皇后的脸上。 啪一声巨响,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的半张脸红肿起来,满嘴的血。 禾苗打完一巴掌,反手又抡了一巴掌:“我家小姐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会长命百岁,荣华富贵。” “倒是你,肮脏龌龊恶心的刽子手,你有今日,皆是你咎由自取!” 皇后的左右脸肿的跟馒头似的,她把这样的羞辱全部算在我的头上,冲着我呸了一声:“姜回,本宫今日的下场,就是你明日的下场。” “你以为你和你爹的小动作,皇上不知道,本宫告诉你,皇上什么都知道,他只不过在逗着你爹玩儿。” “呵呵,我也知道你和你爹为什么对本宫和本宫的家人下手。” “天真天真,你们真是太天真了,这么多年来,你们查到的是沈知意一家人杀了你娘,却又在近两年查到是本宫和本宫的妹妹所害,难道你不觉得巧合吗?” 我缓缓的走过去,来到皇后的面前,脚踩在她的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皇后娘娘,你和皇太子风头太盛,迫不及待,皇上容你们不得,只能借我爹和凤九负之手,我爹能不知道,凤九负能不知道?” 皇后浑身一抖:“不可能,皇上心沉似海,你们不可能知道,不可能!” 我讽刺的笑出声来:“皇后娘娘,且不说我和我爹了,就说凤九负,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若不知道,他就娶你的女儿揽月公主了。” “就因为他知道,皇上从头到尾,心目中的皇太子人选都是二皇子,你和皇太子只不过是皇上替二皇子放在人前的马前卒!” 第236章 被群殴,呼叫救无门 “不可能,你胡说!”皇后竭尽全力否认我,说话太大声,嘴巴里喷出血沫子:“本宫是皇上的原配妻子,本宫是在皇上一无所有的时候嫁给他的。” “本宫的父亲,本宫的外祖家,本宫的弟弟们,都是他登上皇位的功臣,他向本宫承诺过,本宫是他唯一的皇后,只有本宫生下来的儿子,才会是皇太子。” 我挺着四个多月的肚子慢慢的蹲了下来:“皇后娘娘,冷宫很荒凉,冷宫很冷,你已经被打入冷宫有半月之久了,可有小太监领皇上的命来看你?” “没有,既然没有,你就应该清醒,你的弟弟们,拿了叶继宗外祖父家的家产和铁矿,私自铸兵器。” “按照大晋律法,私自铸造兵器超过五件者,罚银三千两,做徭役五个月,铸兵器超过十件,罚银三万两,坐牢五年!” “你的弟弟们,在自己家挖了好几间地库,在地库里堆满了刀枪剑戟,还有做的龙袍,还有刻的玉玺,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皇后通红的双眼,仿佛要泣血一般:“诬陷,这是诬陷,这是你这个贱人和你爹还有皇贵妃二皇子的诬陷。” “你们想要卸掉皇太子的左膀右臂,你们想拉下皇太子和本宫,故意设计的诬陷。” “皇上,等本宫见到皇上,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你和你爹还有皇贵妃那个贱人跑不掉,都得死。” 我啧啧有声:“皇后娘娘,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原来不是,你也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 “你们一家人供皇上登上皇位,镇国亲王府不也有从龙之功,皇上要他们命的时候,也没手下留情。” “要不是突然他国来袭入侵大晋,沈知安力挽狂澜,被重新册封为大元帅,你以为镇国亲王府还会在,你们家跟镇国亲王府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身形一摇,红肿的脸颊露出灰败之色,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往她心窝子里捅。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像我爹一样记着落魄时,对他好的女人,念念不忘对他好的女人。 男人大多数的天性就是,在落魄时和你吃糠咽菜,是没得选择,一旦有的选择,山珍海味谁不愿? 更何况大多数男人不愿意让自己落魄时的狼狈,被人时常记挂,被人时常提醒。 皇上之所以能成为皇上,一来是他够狠,二是他够绝情,三来他在高座之上,万万人之上,坐的越久,他越不想下来,他越觉得到处都是害他的人。 皇后皇太子早就成了他心头的刺儿,皇太子想要登基,皇后想要自己的儿子登基,皇上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退下来当太上皇! 而且皇太子优柔寡断,缺少身为天子的狠辣,恰好二皇子就变成了他的对照,无论行事做人,处理事,都恰到好处,皇上的心自然偏袒。 皇后的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一颗一颗的顺着她红肿的脸颊往下面滚。 我心里畅快,言语锋利如刀子一般再次砍向她:“皇后娘娘,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从头到尾,皇上得知林家有武器库的那一瞬间,林家就注定死路一条了,你就注定要被打入冷宫了。” 皇后声音哽咽:“不会的,不会的,你胡说,你挑拨离间,你就想看本宫痛不欲生,想让本宫恨皇上。” 我轻笑出声,痛打落水狗:“皇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挑不挑拨离间,你恨不恨皇上,你都离开不了这个冷宫,你都没有翻盘的机会,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我啊,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让你吃的下去,好有个正当理由,向阎王告状!” “姜回!”皇后伸手要来抓我的手。 禾苗眼明手快,一把拍开她的手。 禾苗的力气之大,直接把皇后的手拍红了。 皇后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把手撑在了地上,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我:“姜回,我不甘心,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我浅笑依然:“皇后娘娘,你是阶下囚,我是人上人,你跟我做交易,我凭什么跟你做?” 皇后像知道我会拒绝一样,张口说道:“关于你娘的死,你真的不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我身体微微向前一倾,压低声音:“关于我娘的死,真正的凶手不就是皇上吗?” 皇后瞳孔一紧:“你知道……” 我点头:“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皇后不可置信:“我没说,我没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皇上,皇上太欣赏你爹,派人去查,去查你娘,查出你娘出生为奴,长到十几岁被人卖进青楼做了舞姬,因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你爹。” “你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因为她拿自己卖身的钱供你爹读书,你爹便给她赎了身。” “后来你爹考上了状元,皇上觉得那样的女子配不上你爹,配不上他看中的状元郎,他就暗示本宫。” “让本宫派人去把你娘掳到皇宫里来,用宫中的酷刑折磨她,本想把你折磨掉,奈何你太坚强,在她的肚子里怎么也不掉。” “没有办法,就把她做成了人彘,皇上不相信一个漂亮的美人变成了人彘还会有人一如既往的爱她。” “果不其然,你爹选择了你,杀了你娘,呵呵,本宫动手为了本宫的妹妹,为了皇上,却让沈知意捡了个便宜,嫁给了你爹。” 我脸上的笑意全无,眼神冰冷的望着皇后,张口冷冷的提醒着她:“你为了皇上,为了你妹妹,不是让沈知意捡了便宜,是皇上在镇国亲王府和林府权衡利弊之下,选择了镇国亲王府。” “也就是说,皇后娘娘,从一开始皇上用得着你们的地方的时候,你们就是他的盾牌,他的利刃,用不着你们的时刻,你们就是一个随手可丢弃的废物。” 我娘哪里配不起我爹? 我爹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我娘养了他。 我爹没有嫌弃她,娶她为妻,把她视为亲人。 他们两个一无所有的人,在这不公平的世道里,相互温暖,相互依靠,相互依赖。 他们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能过上好日子,能像人一样活着了,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因为众多女子的爱慕,我娘被残忍折磨而死,与我爹阴阳相隔。 皇后身上的精神气儿,一下子像卸了一样,整个人趴在地上,浑身发抖,不断摇头。 她不相信,事实摆在她面前,她又不得不信,皇上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人,他们对皇上而言,就是一个随时随地可以舍弃,可以拿去用的盾。 我把从我爹那里拿的虫卵拿了出来,接着给皇后擦脸之际,把虫卵留在了她的脸上。 我装模作样的说道:“皇后娘娘,眼泪没有用,想要逆风翻盘,还得想办法。” “我这个人,玩得起,输得起,我等着你逆风翻盘,把我踩在脚底下,像我对待你一样对待我。” 皇后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安慰,也是,对她而言,她是我的杀母仇人,我把她杀之而后快,方是为人子女者该做的事。 我收回帕子,虫卵在皇后的脸上活了过来,顺着皇后的脸颊往里面钻。 皇后的脸颊红肿火辣辣的疼,一个虫子往里钻的疼痛,比起她火辣辣的疼可以让她忽略不计。 她感觉到脸上有东西,她伸手去拨拉,虫子已经钻进了一半,根本就弄不下来。 禾苗扶着我慢慢的站了起来,我缓缓后退。 皇后抓完脸之后,什么都没抓到,她见我后退,张口叫道:“姜回,帮我,帮我儿,只要我儿重新做皇太子之位,将来继承大统,你和你爹就是功臣。” “杀害你娘的真正凶手,我一定双手奉上给你们,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继续后退:“皇后娘娘,你的条件根本就吸引不了我,我和我爹有了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皇后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了爬:“姜回,你以为皇贵妃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二皇子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跟着他们不会有好下场,唯有我,唯有我是你们……” 我后退做着噤声的动作:“皇后娘娘,你得靠你自己,我和我爹,不是你们下半辈子的依靠。” 皇后不死心:“姜回……” 我理都没理她,对其他的废妃们扬声道:“皇上的爱妃们,各宫的娘娘们,刚刚打你们的凶女人现在已经受伤了,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皇后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我会如此阴她。 阴的就是她,我给她希望,让她失望。 我要让她在绝望不甘中死去,就像我娘一样。 被皇后打过的废妃们,疯是疯了,傻是傻了,脑子是不正常,但是她们能听得懂人话。 皇后又趴在地上,脸上红肿,像一个斗败了的公鸡,这对她们来说的确是反击的好机会。 废妃们眼珠子滴溜乱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旁边,确定没有人打她们,她们把凶狠的视线看向了皇后。 在我已经走到破院子中间时,几个废妃们前后左右一起冲了出来。 禾苗警惕着护着我,她们不是冲着我的,她们是冲着皇后而去的。 她们没有武器,只有手脚和嘴巴,她们锤皇后,踢皇后,咬皇后,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骂:“贱人贱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让我去看皇上?” “皇上是爱我的,我年轻貌美,家世显赫,进宫皇上就封我为贵人,岂是你这种贱人能比拟的?” “贱人还打我,你刚刚打我了,你这些天一直在打我,我给你拼了,我咬死你,我跟你拼了。”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滚开滚开,你们通通给本宫滚开,滚开。” “来人,来人来人啊。” 皇后被几个废妃围着,打着,除了呼喊声,没有任何一丝反抗之力! 我瞧了片刻,转身带着禾苗离开冷宫。 砰一声,冷宫的大门关上。 我走到皇贵妃面前:“贵妃娘娘,咱们走吧!” 皇贵妃视线从冷宫大门上收回,翘着嘴角,愉悦而又高兴:“本宫刚刚听到皇后的呼救声,可真是悦耳动听啊!” 我向皇贵妃道:“贵妃娘娘要是喜欢,往后每一天,都能听见。” 皇贵妃:“那感情好,这个贱人,一直压本宫一头,本宫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处处不如她。” “现在好了,本宫终于把她踩在脚底下了。” 我点头:“是的,她给贵妃娘娘连鞋子都不配。” 皇贵妃抬脚边走边道:“姜回,你放心,你为本宫做的事儿,本宫一直记着呢。” “回头等你的孩子出生,若是男婴,本宫一定向皇上美言几句,让你做三皇子正妃。” 我跟在皇贵妃身侧,“只要贵妃娘娘一心向我,我做不做三皇子正妃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贵妃娘娘。” 皇贵妃扭头看我,迟疑:“本宫?” 我笑着点头:“是,贵妃娘娘你!” 皇贵妃停下脚步:“此话怎讲?” 我停下脚步与她面对面道:“贵妃娘娘,你现在是后宫最大位分的人,又是皇上信任的人。” “你操持了六宫,但你并不是六宫之主。” 皇贵妃贴身宫女斥责我:“大胆!” 皇贵妃伸手制止:“退下。” 贴身宫女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退了下去。 皇贵妃看着我,一脸严肃:“你说的没错,本宫是皇贵妃,距离皇后还有一步之遥。” “这一步之遥跨不过去,本宫位分再高,也只是一个妃,也只是一个妾,看似得宠,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我嘴角勾出一抹极小的幅度,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皇贵妃:“所以,我当不当三皇子正妃都是次要,最主要的是贵妃娘娘要当皇后。” “只有贵妃娘娘当了皇后,二皇子就能变成名正言顺的嫡子,未来的皇太子,将来的君主。” 皇贵妃眼睛一眨:“听你的意思,你有办法让本宫做上皇后的宝座了?” 第237章 求我就得跪下 我向皇贵妃浅浅一笑,从容而又自信:“我是有一个法子,不知道贵妃娘娘有没有兴趣?” 皇贵妃扬起嘴角,伸手抓住我的手腕:“走,去本宫宫里详说。” 我另外一只手扣在肚子上,提醒皇贵妃:“贵妃娘娘慢一些,我四个多月快五个月的肚子,走不快!” 皇贵妃放慢了脚步:“本宫知晓,本宫扶着你,慢一些,小心路滑。” 看,在这皇宫里权力的名利场中,谁有价值,谁就得到重视,谁就能被巴结。 我被皇贵妃亲自扶着走,别的宫女太监眼中就是无上荣耀。 实则,是皇贵妃觉得我有用,有求于我,才会屈尊降贵。 我们走着走着,冷宫里传来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惨叫声。 是皇后,大概是她的惨叫声太过响亮,让皇贵妃搀扶着我的手一紧,脚步放慢了些许:“林家废后,这也算是咎由自取,冷宫里的那几个没死的废妃,都是出自她之手,被扔进冷宫的。” “像那个穿着紫色破衣的小圆脸,是寻道督府家的嫡女,进宫就被封为贵人,皇上承诺她,等她生下一儿半女,就给她封为嫔。” “可惜林家查出她家犯了事儿,皇后直接废除了她,把她打入了冷宫,她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 “哦,打入冷宫的时候,她怀了身孕,三个月,后来她在冷宫里生了一个女婴,皇后派人过来,趁她昏迷不醒之际,把她生出来的女婴直接丢在冰天雪地里,活活的冻死了。” “等她醒来之后看见死赐,她就疯了,每天嘴里念叨着,要给皇上生孩子,生完孩子,皇上就来接她了。” 我听后,随口略带不解:“那位嫡女已经变成了废妃,就算生下公主,也不会成为皇后的阻碍,皇后为什么留小公主不得?” 皇贵妃掩唇一笑:“姜回,你没听过皇室有个规矩,叫着祸不及婴孩。” “这意思就是说,无论后宫的妃嫔们犯下任何错,只要她们怀了孩子,生下婴孩,就可以免于死,免予处罚,直致孩子到二八年岁。” 皇宫里还有这个规矩,我真是头一次听说,怪不得皇后要把孩子弄死,因为那女婴不弄死,那位嫡女就会和女婴一起离开冷宫。 只要离开冷宫,一切就乾坤未定,皆有翻盘的机会,把那女婴弄死,就彻底绝了那嫡女的路。 皇后够狠心,够决断,为皇上扫尾,真是扫得干干净净,心甘情愿。 皇贵妃接着又说道:“余下几个,要么自家父兄手握重兵,要么就是父弟贪得重财,要么就是在朝堂之上不识时务者。” “皇上喜欢顺着他的人,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教他做事的,所以,这些废妃们的父兄弟倒台了,家族败了,她们就没有什么价值了,皇后一个随手找个借口,把她们统统打入冷宫。” 我淡淡的接下皇贵妃的话:“皇后一个随手,皇上连面都没露,所以这些废妃们还对皇上抱有希望。” 皇贵妃浅笑:“是啊,皇上的高明之处,就是在这后宫里,他做好人,皇后做恶人。” 皇后的惨叫此起彼伏,不断的传来。 我道:“皇后有今日,也是她咎由自取。” 皇贵妃点头:“可不就是,不过本宫不希望她那么快死去,本宫希望她在后宫里多活一点日子,多尝一尝别人的苦楚,能看到本宫坐上皇后之位。” 我低着眼眸盯着脚下的路,恭敬的回着皇贵妃:“皇后在冷宫,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把虫卵放在了她的脸上,虫卵顺着她的脸钻进去,会在她身体里长大,会在她身体里产卵。 就算她身首异处,她的四肢,她的头颅,也会在虫子的支撑下,吓人的蹦哒。 若不身首异处,就如现在一样,她身体的虫卵至少可以支撑她活五~十年。 在这个期间,她的行动会越来越迟缓,口齿会越来越不清楚,会时常觉得口渴,肚子饿,但是她的脑子却异常清楚。 脑子清楚身体跟不上脑子,就跟她的妹妹一样,拥有一个非常清楚的脑子,却是一个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让她们姐妹二人好好尝一尝折磨我娘的绝望,让她们往后余生,每天都后悔,伤害我娘。 至于杀我娘的真正的刽子手,主谋皇上,早晚我和我爹会让他死。 我肚子里的孩子会取代他所有的孩子,我会站在权力的中心,俯瞰别人,而不是别人俯瞰我。 我和皇贵妃来到了她的宫殿里,皇贵妃让人上了好点心好茶给我,摒去左右宫女太监。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我和她,我喝了一口水,望着皇贵妃道:“贵妃娘娘,不知你可知晓灵源观?” 皇贵妃眼神骤然一冷:“灵源观,怎么,这跟本宫当皇后有什么关系?” 我带着试探不急不慌的说道:“当然有关系,我听闻灵源观有位大师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懂医术,武功也是极高,在京城周边的名望也极高。” “若是能请得动他掐指一算,贵妃娘娘是凰命的话,让周边的百姓一吆喝,被皇上知晓,贵妃娘娘不就顺了天命成了皇后,二皇子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 “二皇子成了嫡子之后,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到时候让我爹和沈知安大元帅在联合其他人一起上奏皇上,册封储君,二皇子不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吗?” 皇贵妃盯着我,红唇紧抿不语。 我继续说道:“贵妃娘娘,你也知道,皇上意属二皇子,你成了皇后,二皇子才能更名正言顺。”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等,你像以前一样,十年如一日的等,等皇上看到你的好。” “不过贵妃娘娘,我要提醒你,等的这种方法,是有风险的,二皇子虽好,也架不住德妃,贤妃他们也有儿子,她们也在摩拳擦掌……” 我还没说完,皇贵妃的贴身太监进来了,贴在她的耳边,低于几声。 皇贵妃闻言,声音一沉,问着太监:“此事当真?” 太监瞥了我一眼,低头恭敬回道:“回禀娘娘,此事当真,人已经进宫了,贤妃那边已经让人学起来了!” 我听到她们的说话,虽然不清不楚,但可以感受到她们的紧迫感,以及想置他人为死地的杀意。 皇贵妃一挥手:“继续盯着。” 太监应声:“是!” 太监退下,我慢慢的站起身来:“贵妃娘娘,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皇贵妃手搭在桌子上,下颚微抬的望着我:“姜回,你就不好奇,贤妃让人学什么吗?” 我低头乖巧应声:“贵妃娘娘,打从我懂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想要活的久,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皇贵妃呵笑一声:“你是一个懂进退的,本宫问你,如果有人元宵节玩江湖幻术,哄皇上开心,让皇上觉得她就是凰命,该如何破解?” 皇贵妃的意思是贤妃找到了江湖术士,要在元宵节的时候,表演给皇上看,她才是皇后命? 果然,后宫的妃嫔们为了皇后之位,为了自己的儿子开始动起来了。 我依旧低着头:“贵妃娘娘,您是宫中的老人,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你来我往,想必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问我怕是不能帮到您什么!” 皇贵妃执意:“你不说怎么知道不能帮助本宫,你和本宫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让贤妃得到了先机,被皇上封为皇后,你成为三皇子正妃的机会就渺茫了。” 我撩起眼皮看向皇后,眼神缓缓逐渐冰冷:“贵妃娘娘,我现在怀了三皇子的孩子,三皇子爱我如珠如宝,就算我成不了正妃,也无人能撼动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倒是贵妃娘娘,您若执意问我,我只能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贤妃娘娘利用江湖术士来达成自己是凰命,你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利用江湖术士把贤妃娘娘打成妖妃。” “大晋最近几年发生了不少事情,又是旱灾又是水灾,又是雪灾,又是皇后和皇太子联合造反,这些事情,都得找一个出处不是吗?” 皇贵妃站起身来对我拍起了巴掌,“不愧是姜无恙的女儿,这脑子转的就是快,将计就计,进行反杀泼脏水,幸亏本宫不是你的敌人。” 我在皇贵妃的巴掌声中屈膝向她行礼,恭顺卑微:“贵妃娘娘是我的恩人,永远不会成为我的敌人,我的下半生,我爹的下半生,都要仰仗贵妃娘娘。” 她不会是我的敌人,她只会成为我屠刀下的一员。 现在我的孩子没出生,皇上还有那么多儿子在,总得有人去打头阵,把冒头的都掐尖儿,把有能力的都按死,后面的我才比较容易。 皇贵妃弯腰扶起了我:“姜回,你放心,你是本宫的人,本宫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你给本宫出的主意,本宫记下了,回头就让人去灵源观打听打听,至于贤妃这一边,你的主意也不错,本宫再合计合计,你先回去吧。” 我应了一声是,后退两步转身离开,禾苗在门口接应我,搀扶我,带我离开了皇贵妃的宫殿。 我带着她离开了皇宫,回到姜府,把今日和皇贵妃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我爹。 我爹什么话都没讲,只让我回家歇着,好好养胎,非必要不要擅自出府。 我没有听我爹的话当即回三皇之府,我是从姜府出来转到去了第一楼。 在第一楼的包间里,我点了第一楼很多菜式,点心,在等待装盒的时候,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身墨袍的凤九负浑身裹着风霜走进来关上门,来到我面前,一双如深渊般的眸子死死的裹住我。 像极了一个野兽,裹住了猎物,告诉其他野兽,这个猎物是他的,都别抢。 我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抬头目光对视着他的目光,红润的嘴唇浅浅一笑:“凤九负,可还喜欢我给你的回礼?” 凤九负薄唇微颤,张口:“姜回,那一件红色的披风,用了十一只红色狐狸皮,极其难得,我只是觉得它适合你,并无其他……” 我打断他:“凤九负,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对你送给我的东西如珠如宝?” “你在说什么笑话,整个大晋你都找不出这样一件红狐狸毛的披风,你送给我,不是想用它来惦记我的命,惦记我孩子,惦记我爹的命?” 解释? 明摆的事情,解释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姜沁儿,也不是沈揽月。 情爱对我来说,就是杀人的武器,就是笼络人心的手段。 狗对我有用,我可以看狗都深情,更何况是一个人,他不会真以为我爱上他了吧? 凤九负深不见底的眸子浮现出一丝丝挫败,深深的压了一口气:“姜回,我已经失去了长姐,我不想再失去二姐!” 我噗嗤笑出声:“是你先拿红狐狸毛披风先挑衅我的,不是吗?” “怎么着,你二姐出门回娘家,不小心腿摔断了,你把这事儿怪我身上,真是好没道理呀。” 玄之去把红色披风扔给凤九负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我让人在他二姐回娘家的路上,把他二姐的腿打断了! 我的人会易容,手脚也麻利,动起手来是在人群多的时候,他二姐的马车受惊,直接撅了。 我的人趁着乱,把他二姐的腿打折了。他查了一圈没查着,自然而然的想到的是我。 也的确是我,这是我给他的回礼,我再告诉他,他惦记我的命,我就惦记他家人的命。 凤九负把手撑在桌子上,慢慢的弯下腰,凑近我,如深渊的眸子一眨不眨的与我对视:“姜回,我们和解,从今以后,我不惦记你是否杀了我长姐,也不查你和你爹的任何事情,你让你的人别动我的家人!” 我挑眉问道:“凤九负,你是在求我吗?” 凤九负目光一闪,强压眼底,翻涌情绪:“是,我在求你!” 我轻笑道:“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不跪下怎么叫求人?” 第238章 你爱我,我就得爱你,凭什么? 凤九负周身一冷,低低饱含警告的叫了我一声:“姜回!” 我扬着清脆的声音应答:“我在,怎么,腿骨太重,弯不下来,落不了地?” “即使如此,你算什么求,你什么求都不算,就慢慢的等着,先是你的长姐死,中间是你的二姐腿断,后面会是你三姐,四姐。” “你别怕,你有八个姐姐,一时半会儿伤不完,洗不完,没事儿,咱们来日方长,可以慢慢玩。” 凤九负撑在桌子上的手,一把袭在我的下颚上,扣住我的下颚:“姜回,我现在找不到你杀我长姐的证据,抓不住伤我二姐的人,并不代表我以后找不到抓不到……” 啪一声! 我扬起手掌,一巴掌扇在了凤九负脸上。 他的脸被打偏到一旁,谪仙般俊秀的脸颊上浮现出五个手指印。 他松开了扣着我下颚的手,打偏到一旁的脸,用极其缓慢,仿佛静止的姿态,转向我。 我反手抽出自己头上的簪剑,抵在他的脖颈之上:“凤九负,我不是深闺里的女子,我是从还没出生就浑身背负着仇恨的人。”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家人犯错惹我,我就该受着,我反击回去,你就要收集证据,置我于死地?” “凤九负,你这种令人恶心的双面人我打小就见,我从懂事开始究竟与其打交道,你还想站在制高点来指责我,还想用一个红色狐毛披风以交好的形式,把我和我爹拿下,真是做梦!” 沈知意就是双面人,当着我爹面一套,背着我爹一套,我打通知人事开始,我就与她周旋。 凤九负走和她一样的路,对他家人一个姿态,对我一个姿态,不想让我反击,只想让我任凭欺负,凭什么? 就凭他们家是世家,就凭他的姐姐们嫁的非富即贵,就凭他父亲门生遍布。 笑话,我都能把他算计到床上,我都能把他拉入凡尘,坠入泥沼中,杀了他姐姐,算计他姐姐,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凤九负像感觉不到脖子上抵着簪剑一样,眼眸深处翻起暗涌,盯着我突地一笑:“姜回,我师傅说的没错,我而立之前又一个大劫,无解!” 我紧了紧手中的簪剑,刺穿了他脖子上的肌肤,望着露出猩红的血:“你师傅还说我是大富大贵之人,你师兄更是说我,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我这么大富大贵前途不可限量之人,不可能成为别人的劫,你别把自己跨不过去的劫,赖在我身上。” 别以为长得好,家世好,学问好,就往我身上沾边,我只要他的孩子,我可不要他这个人。 情爱对我来说,有没有都无所谓,我不会爱任何人,更不会为任何人要死要活。 凤九负腰微微又弯了些许,脖子上的簪剑又刺激了些许,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他完全不在乎,像刺伤的不是他,流血的不是他一样:“姜回,你真没有心!” 我诧异地嘲笑出声:“凤九负,别说这么模棱两可,惹人暧昧的话。” “我可不认为,我们一度春风,露水姻缘,我怀了你的孩子,中间还隔了一条人命,你会爱上我!” 我们心知肚明,他长姐是我和我爹杀死的,只不过他苦于无证据,查不出证据,才空知道,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现在他又说我真没有心,说的就跟爱上我似的,说了他这么多天,是在容忍我,包容我,纵容我一样。 凤九负没有反驳我的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我,仿佛用沉默来默认我说的话。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手中的力气不由自主的加大,直接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大概是因为口子划的有点大,破皮的程度有点深,让他猛然回神,站直身体,手捂着脖子,倒退两步,用一双深邃眸子依旧盯着我。 我缓缓垂下眼皮,掏出帕子,搭在簪剑上,无视着他的眸光,擦拭着簪剑的血。 直到把血擦干净,我把簪剑插进头发里,把带血的帕子丢进火盆里。 火盆的炭火烧的旺盛,帕子扔进去顷刻之间就烧了起来,不到片刻,烧成了灰。 帕子烧成灰,我缓缓的站起身来,手扣在微微显怀的肚子上,依旧无视凤九负抬脚就走。 我以为到他旁边他会伸手拉我或者说话,但是他没有,他的一双眼睛,除了盯着我,随着我走,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拉开了门,走了出去,禾苗就对我欢呼道:“小姐小姐,第一楼的点心,好吃的都准备好了,咱们拎着就能走。” 我声音一软:“够不够你吃,不够你吃的话,咱可以再点点,反正来都来了,也不差多等一会儿。” 禾苗回答我:“不用不用,小姐,在这里弄的够了,我们回去的路上,再买!” 原来她已经计划好了。 我能怎么办? 自己的小丫鬟自己宠着,她又吃不了多少银子。 我点了点头,带着她下了楼。 第一楼的食盒已经送到了我的马车上,两大食盒,一个食盒八层。 马车厢里,弥漫着点心,荤菜的香味,我坐在马车里,闻着这些味儿,倒也安稳,没有任何想吐的念头。 禾苗一边护着食盒,一边嗅着食盒里飘出来的香味,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 我手摸在肚子上,肚子里的孩子很乖,从怀孕到现在,它没有让我遭受一点罪。 我爹说他像我,像我小时候在我娘肚子里,也没有瞎折腾我娘,我娘出气也不吐,也没有什么想吃的,就是一顿三餐,吃饱就行。 我越发期待肚子里的孩子,像我的孩子,只要像我,听我的话跟我一条心,我未来的路就是光明。 回到了三皇子府,我闲的无事,就给沈青临写信,在信上上诉说我的思念,诉说孩子,给他送衣服,给他送药材。 我让他在银川的每一日每一刻,都会想我,都会念我,让他一天比一天爱我,爱我肚子里的孩子。 转眼几天过去,眼瞅着快到元宵节,为了迎接元宵佳节,京城各处都在准备,悬挂漂亮灯了。 各个酒家饭馆茶楼除了准备灯笼,还要准备谜语,还要准备奖励,以便元宵佳节到来招更多的客人。 三皇子府上也多挂了好几串灯笼,天还太冷,我犯懒,就躲在屋子里,就躲在屋子里没出去。 累了就上床睡午觉,等再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床边坐着玄之,他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掌捧着,下颚抵在双掌上,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我,不知道望了多久。 我乍然看到他是时候,心漏跳了一下,随即呼出一口气,撑坐起,手拍在胸口上:“玄之道长,人吓人吓死人,我还怀着孕呢!” 玄之直接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你为什么把我卖给皇贵妃?” 我眼睛一眨无辜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怎么会把你卖给皇贵妃呢?” 玄之呵呵:“装,你接着装,姜回,我算看明白了,我一心为你,你说把我卖就把我给卖了。”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我的掐指会算,时灵时不灵,更何况,天机不可泄露,你让皇贵妃过来找我,想让我泄露天机,想让祖师爷用雷劈我,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 我掀掉被子,拿上外袍穿好,下了床,边往桌前走,边死不认账,还不忘往凤九负身上泼脏水。 “玄之道长真的是误会,我真的没有把你卖给皇贵妃,会不会是你的宝贝师弟,上次借你手没把我给除了,这一次又借皇贵妃之手,让你冤枉我,让我们翻脸,相互残杀?” 玄之越发的不屑:“编,你接着编!” 我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下去之后,又反手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端给玄之:“瞧你说的,我编什么编,我没必要。” 玄之接过我的水,一口饮尽,用手咔嚓一下,直接捏碎:“福主,你真是好本事,前几日把我师弟的脖子割了个大口子。” “我师弟为了隐藏脖子上的大口子,过来跟我打了一架,让我在他脖子上又划了两大口子。” “随后皇贵妃派的人就来了,你说,我师弟就在我旁边不远暗中窥探,他怎么就跟皇贵妃暗中勾结,来阴我了呢?” 我啧了一声:“玄之道长,你师弟是真厉害,在短短的几日里,你就向着他了。” “你得知他红色披风作用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副嘴脸,你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玄之为自己找补:“不是我转变快,是我找了我师弟,质问了他,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他得到了这个红色狐皮,第一想的就是给你做一件披风,觉得你适合,觉得你肯定喜欢。” “他没想那么多,让人做好,就拿来给我,让我拿来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我眉头一挑:“你信?” 玄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他当着祖师爷的面发誓,我就相信了。” 我都快被他逗笑了,这果然很玄之。 他谁都可以不信,他信他的祖师爷。 凤九负当他的祖师爷发誓,他就不会怀疑,就深信不疑了。 要想利用他,要朴实无华从他祖师爷下手,才能把他真正的利用起来。 玄之见我一时无语,继续说道:“福主,福主,你把我卖给皇贵妃,害惨了我,我拒绝她,她派来的人就不走了,就在我的灵源观。” “我滴个亲娘啊,下身无根之人,嗓子尖细,每天就像一个鸭子一样,呱呱呱。” 我回过神儿来:“皇贵妃派的人天天在你耳边呱呱呱,呱的你下山了,准备去帮皇贵妃?” 玄之站起身来向我行了个道家礼:“福主,福生无量,我不是出山帮皇贵妃,我是把那个呱呱的小太监扔出灵源观,大门一锁,下山来找你,到你这里来避避难!” “俗话怎么说来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跟皇贵妃蛇鼠一窝,她一定想不到贫道待在你这里!” 我磨了磨后槽牙,提醒他道:“躲得了初一,你躲不了十五,她要找你,肯定就找到你为止。” “而且,你要小心,回头她找不到你,你把她惹毛了,她一把火烧了你的祖师爷。” 玄之自信满满:“她不是你,惹毛了你,你会骚扰我的祖师爷,惹毛了她,她最多对我念念不忘。” “权衡利弊之下,我还是选择逃,选择在你这,反正有吃有喝,我还有祖师爷的像,在这里一天烧三炷香没问题!”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他祖师爷的木头小像,气死人不偿命的向我晃了晃! 我压了一口气,手一指:“西苑有一间房,里面被褥火炭都是现成的,你去吧!” 玄之把他的祖师爷放在他坐的凳子上,拜了拜,又重新包裹起来,塞进怀里,理直气壮拒绝我道:“在整个三皇子府上,就你这里最舒坦,我就在你这里,白天跟你吃,逗你玩儿,晚上跟你睡,你睡床,我打地铺。” 我可劲的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讲,从里屋出去,来到厅里,在厅里站了一会儿,走了出去。 外面寒风瑟瑟,红色灯笼飘荡,我压了几口冷风,把被玄之气的升起来的火压下去才回房间。 一连几天玄之就如他口中所说的那样,把我的房间当成了他的家,连禾苗都没察觉到他在我房间里。 直到元宵佳节皇上盛情,文武百官和家眷们一起去宫里吃元宵,我才带着禾苗莲姨银砾三个人和我爹一起进皇宫。 在偌大的宫廷里,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们是按照官职的大小,往下排的。 我爹是右相兼左都御史,是排在左相下面,我爹的对面是凤九负和他爹。 皇子们和妃嫔们在我们身后的一排,不算是皇上特意安排,而是偌大的宫殿里,摆了好几排的桌子。 皇后被打入冷宫,皇贵妃为大,她坐在皇上下边手,她的对面就是贤妃,德妃她们。 皇上宴请,除了吃元宵之外,还有献技,家中有未婚的女儿的,都要献。 有弹琴的,有跳舞的,有吟诗的,有作画的,每个人都才艺出众,样貌出众。 皇上没有看中任何人,献技过后,不是赏金花生,就是赏金瓜子,要么就赏个簪子,一个镯子。 文武百官家的女儿们献完技,就轮到妃嫔们了,皇贵妃稳中求胜,直接献给皇上一盆开的正旺的花。 大冬日里,能找到一盆开的正旺的花,又是红色,更是喜庆连连。 等到了贤妃,贤妃从江湖术士那里学了幻术,她自信满满,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给皇上献技。 献到一半,满电火光银花,一条凶残的毒蛇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吐着蛇信子,直奔皇上而去…… 第239章 我帮你,你想杀我,是真的吗? 凶残吐着蛇信子的蛇,在空中直奔皇上。 皇上在高座之上脸色大变。 下面的文武百官,包括我爹在内,所有的人噌的一下子站起,直呼护驾护驾。 眼瞅着凶残的巨蛇就要碰触到皇上,千钧一发之际,下方的皇贵妃冲了出来,挡在了皇上面前。 凶残的巨蛇直接撞击到皇贵妃身上,犹如火树银花一般,消失在空中。 皇贵妃捂着被巨蛇撞到的地方,闷哼了一声,噗呲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发软,向地上倒去。 皇上连忙伸手抱住皇贵妃,大喊道:“来人,把贤妃拿下,叫太医!” 皇上话音落下,二皇子直接上前,一脚踹在怔怔望着自己的手,不敢自信,面色惨白的贤妃。 二皇子一个成年男人的脚力,揣在贤妃的身上,直接把她这个深宫妃嫔踹趴在地。 贤妃的儿子四皇子立马出来:“二皇兄……” 二皇子一个扭头,厉声斥喝:“来人,把这个企图谋害皇上罪妇压起来。” 四皇子吓得哆嗦了一下,立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因为讨好父皇而被宫中禁卫压了起来。 太医迅速的进来,给皇贵妃把脉,扎针。 过了好大一阵儿,稳住了皇贵妃。 太医向皇上禀报:“回禀皇上,娘娘心脉受到撞击,若是撞击在深上三分,必然把娘娘心脉撞断,娘娘会吐血而亡。” “线下微臣已经稳住贵妃娘娘病情,贵妃娘娘吃药十天半月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皇上压了一口气,抱着皇贵妃挥手。 太医退下。 皇上招来太监宫女,让太监宫女把皇贵妃送回宫。 皇贵妃在宫女太监的搀扶之下,面若纸白退下了。 皇上锐利的眼神看向被压住的贤妃:“贤妃娘娘,你是要谋害朕吗?” 贤妃娘娘头上的簪子已经在被压之下落地了,漂亮的裙摆被踩在禁卫的脚下。 她的呼冤枉:“皇上,臣妾没有要谋害皇上,臣妾只想在这元宵佳节,给皇上献上火龙,祝大晋来年风调雨顺!” 皇上闻言冷哼一声:“火龙,贤妃,你拐刚刚那一条直奔阵命门的凶残吐着信子的蛇,叫火龙?” 贤妃浑身发抖:“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臣妾明明学的是火龙,怎么会变成了蛇?” “是…是…是教臣妾的江湖玩把戏之人弄的鬼,一定是他们,是他们弄的鬼,请皇上明鉴,明鉴啊!” 贤妃害怕的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直呼冤枉,让皇上去查,去查江湖玩把戏的人。 皇上冰冷的眼神看着她,仿佛看着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死人。 贤妃根本就不敢抬头,把头磕在地上都磕出了血,死活不认,自己想谋害皇上。 皇上派人去查江湖玩把戏之人,来人去的很快,回来的时候抬了三具尸体。 三具走江湖玩把戏人的尸体,尸体脖子上都有勒痕,都是被勒死的,死亡时间,没有过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宴请开始之前,他们被勒死的,而且三具尸体是藏在贤妃的宫中的。 贤妃压根就不知道有三具尸体藏在自己宫中,她看着那三具尸体,听到禁卫的禀报,瞳孔一紧,身体一晃,直接撅了过去。 四皇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母妃昏倒在地,被皇上让凤九负拖到大理寺去,他自己也被叫到了大理寺。 好好的一场宴请,在皇上的盛怒之下无疾而终。 文武百官让他们的家眷们先走,他们三五成群,在后面慢慢走。 我和我爹带着禾苗莲姨银砾像另类一样,提着灯笼,慢慢的走在宫道上,听着其他人小声的议论:“皇上是真龙天子,贤妃娘娘太大胆,竟然弄一条毒蛇想刺杀皇上,其心可诛啊。” “火花银树好看,火花银树里的巨龙更好看,但是是一条凶残的毒蛇,就不好看了。” “四皇子,学业,能力,都还可以,我本以为……哎,这要查出来与四皇子没关系,还能保全四皇子,要是查出来有关系,贤妃和四皇子凶多吉少了。” “皇上真龙天子洪福齐天,一些毒蛇,难以近身,就是贵妃娘娘,遭了罪呀!” “是啊,是啊,今日若不是贵妃娘娘,怕是皇上要遭罪,贵妃娘娘千岁。” 我和我爹旁若无人,面无表情的听着,对于其他文武百官讨论的,我们没有插任何话。 走出皇宫,快上马车的时候,我爹被人拦住了。 来人是贤妃的兄长,他在寒冷的正月里,满头大汗,向我爹拱手行礼:“姜大人,诸某人,恳请姜大人……” 我爹直接打断他:“诸大人,皇上今日宴请,你也在宴请之内,看清楚了贤妃做了什么!” “皇上是真龙天子,贤妃却拿一条蛇来献技,还让这条蛇攻击皇上,此等大逆不道,铁板钉钉之事,本官无法去帮你们说任何话,做任何事。” “你有这个时间恳请本官,不如出去找证据,找出贤妃娘娘被走江湖卖艺玩把戏的人给骗了,或者找出有人利用走江湖卖艺玩把戏的人陷害娘娘。” 诸大人不死心:“姜大人所言极是,这些我都会去查,只是贤妃娘娘和四皇子都是千金之躯,娇贵的很,进了大理寺,我怕……” “所以恳请姜大人,能否去一趟大理寺……” 我爹神情冷淡,再一次拒绝:“诸大人,此案是皇上亲自交下来的,无论娘娘和四皇子是什么之躯,进了大理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本官是皇上的官,只听皇上的,你这种让本官去大理寺讨人情的事儿,本官做不出来,你另请高明,告辞……” 诸大人不死心的叫喊:“姜大人……” 我爹平静的问道:“你想让本官参你一本吗?” 诸大人声音戛然而止,慢慢的让出了位置。 我爹抬脚径自从他面前走过,上了马车。 马车行走起来,我爹回到了家中,直接进书房,写了一本参书,参得是诸大人让他行个方便,让他去求凤九负照顾贤妃和四皇子之事。 我没有回三皇子府,就在姜府住下了,本以为今天可以消停一晚,不用见玄之。 没想到,我刚洗漱好,在温暖如春的房间,准备叫禾苗睡觉的时候,玄之带着一身的冷气,翻窗进来了。 我瞧见他,眉头一皱:“玄之道长,你是狗皮膏药吗?我走哪你跟哪?” 玄之笑着对我拱手:“我不是狗皮膏药,我只是来向福主感叹一声,福主好手段。” 我假装没听懂他说什么:“什么好手段?” 玄之笑容不减:“还跟贫道装傻,贫道已经知晓贤妃娘娘因为一条蛇,被打入大理寺,一经查证,贤妃娘娘,就是谋害皇上罪名成立。” “罪名一旦成立,贤妃娘娘的母家,四皇子,就算不死,也会边缘化,这京城怕是没他们的位置了。” 我眼睛一眨:“玄之道长,你说你一个出家人,是这么关心宫里做什么?” “宫里发生那么屁大一点事,你在外面都闻到味儿,这不得不让我怀疑,这宫中全是你的人啊?” 玄之把手伸向我,会掐指会算的姿势:“福主,贫道修道小有所成,会掐指能算。” “宫里发生了点事儿,都是贫道算出来,因为跟福主有关系,贫道格外算的仔细,如此而已。” 我想拆他的底,他就往我身上怼。 玄之啊玄之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出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指头。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要抽手。 我早有料到一般,紧紧的握着,不让他抽。 玄之抽了几下没抽出来,笑嘻嘻的说道:“福主,虽说我是出家之人,对男女大防没那么讲究,但终究是男女授受不亲,我倒是不要紧,你,若是被人看见,就是有八张嘴,也无法向三皇子解释清楚啊。” 我握着他的一根手指头,微微向后一掰。 玄之不敢硬抽,害怕弄伤了我,被我掰的嗷嗷直叫:“福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是小人!” 我一点都不在乎什么是君子,什么是小人,我握着他的手指头问道:“玄之,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直接说吧,我能给的,我都给。” 玄之嘿嘿一笑:“福主,贫道就是觉得你是有福之人,跟着你以后能享福,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哎,凤九负跟着我身后来了……” 我心头一惊,扭头看向窗子。 玄之趁此机会,用力一抽手,把手抽了回去。 我手空空如也,把头又扭了回来,看着玄之甩着手指头,寒意凛然:“玄之,我不管你因为什么,目的跟在我身边,现在请你立刻马上滚。” 玄之甩手的动作一停:“我们之前相处的很愉快,你睡床,我打地铺,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谁跟他相处的很愉快,是他一厢情愿的愉快。 我一抬手指着窗子:“滚!” 玄之不气也不恼:“真凶。” 我静静的望着他。 玄之被我望得有点心虚:“好吧好吧,滚滚滚,我这就滚,滚去找我师弟。” “对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可以从我师弟那里打听来告诉你!” 我嘴角露出一抹讽刺,抬脚一步逼近他:“玄之道长,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你掐指能算,你就应该知道,贤妃娘娘想当皇后,想在元宵节让皇上知道他是真龙天子,她是真凰后命。” “奈何玩脱了,把龙弄成了蛇,火凤凰还没有弄出来,就被压下打入大理寺了。” 贤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要做皇后位置的心思,更不该利用江湖的把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请人花了不少银子,但是再多的银子跟命比起来,别人还是要命的。 皇贵妃用命来威胁那些走江湖玩把戏的人,那些走江湖玩把戏的人就把原先弄好的火龙火凤凰,变成了一个凶猛无比的蛇,让贤妃玩出来,直逼皇上。 江湖把戏幻术,根本就没有什么实体,一切不过是障眼法,提前弄好的。 贤妃自以为学会了把戏,参加元宵佳节之时,把那些江湖玩把戏之人让人送出宫去。 没想到,皇贵妃之前是用命威胁他们,之后是让人把他们给杀了,再重新抬回贤妃宫中。 皇贵妃是后宫之主,她可操作的东西太多,别说弄三具尸体进来,就是弄三十具,只要她想都能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皇贵妃吐血,那就更简单了,嘴里放着一个小血包,拿捏住太一的把柄,太医自然向着她, 然后就变成了江湖把戏,一条腾空而起的凶残的蛇,是谋杀皇上而来,皇贵妃为救皇上,深受重伤。 贤妃的算计,变成了皇贵妃的一心为君。 皇上的心会向着谁,一目了然。 玄之盯着我,眼神平静而又深远:“皇贵妃此人,城府极深,擅忍气吞声,揣摩君心。” “她与废除的皇后,一前一后相差不到一年嫁给皇上的,在皇上登上大统之前,娘家也出了不少力。” “而后论功行赏之际,她的娘家人主动向皇上请缨,远离京城朝堂,不在京中做官。” “如此上道之人,皇上龙心大悦,册封她爹为江南省监督史正三品。” “江南省自古是富足之地,江南省的正三品,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与他对视,暮然一笑:“意味着有钱。” 玄之重重的一点头:“对,皇贵妃母家的高明之处就是,让皇上知道他们家忠心耿耿,一心只为他,不是为了什么封侯拜相。” “皇上见他们这么听话,不给他惹事,不给他搞事,自然而然高看一眼皇贵妃,对她好几分。” “再加上皇贵妃此人也争气,从来不为自己家人谋得一官半职,有的时候,皇上册封她的侄儿,她百般推脱,觉得恩德太大。” 我眯着眼迟疑了一下:“你跟我说这些事是何用意?” 玄之嘴角轻扯:“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想要得到皇贵妃的信任,外人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你的丈夫三皇子沈青临娘亲还是被她杀掉的,虽然她解释不是她,你们维持着表面的互相利用,实则,她一边利用你,一边想着如何弄死你,你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第240章 算计人,人家有免死丹书铁券 “危险?”我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玄之道长,我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置身于危险之中。” “我每日都活在被死亡的威胁惊恐当中,从襁褓里,到呀呀学语,到懂事,到嫁人,到死了两问夫君,到现在,没有一次例外过!” “皇贵妃是厉害,她无论长相还是品性,还是家世,都很厉害,可是皇后和皇太子还有她们身后的文武百官,母家也不差,她们现在在哪呢?” “哦,一个被废在冷宫,一个被圈进在宗西府,至于她的母家,十岁以上的男丁全部被处死了,女眷全部入了贱籍。” 玄之眉头紧皱:“与虎谋皮,如同常在河边行走,哪有不湿脚的道理?” “我劝你小心,我劝你少与她接触,皆是为了你好,皆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好!” 我嘴角扬起:“与虎谋皮,我拿了刀子,常在河边走,我不但多带了一双鞋子,我还会游水。” “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老虎要咬我,我就捅他一刀,我要湿了脚,我就去换鞋子,我要掉进河里,我就游到对岸去,总归有办法,我会保全我自己的!” 玄之对于我的油盐不进,眼中焦色一闪,脱口而出:“姜回,你爹的身体已经成为强弩之末,再不加以干涉,他会比你预期,比我预期死的更快。” “你要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你爹在仇恨中死去,而无动于衷吗?” 我扬起的嘴角一僵,盯着玄之,像一个冷静理智的疯子:“玄之,我爹的身体如何,与你无关,我爹是生是死,更与你无关。” “我与皇贵妃如何,都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你给我药,帮助我,我知道,是因为我们有利你,至于何种利,你不说,我猜不到,那我就不猜。” 玄之听到我说这些话,盯着我的双眼一瞥,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从袖笼处掏出一瓶药,放在桌子上:“福主,祖师爷保佑,贫道愿你和你在意的人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他的话让我的眉间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刚欲开口,他身形一闪,直接窜到窗户处,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窗子打在墙上晃悠着,我把桌子上的药瓶捞在了手上,抬脚走到窗户处。 月光皎洁,天上的星星像水洗一般亮堂,我摩擦着手中的药瓶,千想万想,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玄之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什么都知道,他想站在高处的神,俯瞰着人间的一切,他不参与,他却有事没事过来跟我说。 我在他面前,就变成水一样的透明,我和我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像谁都瞒不过他一样。 这种刀悬在头顶上的感觉,真的比算计皇后一家子还让人心惊胆颤。 我站在窗户处吹了会冷风,关上窗子,叫来禾苗道:“派两个人出去,重新盯着玄之。” 禾苗应声道:“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找人!” 不曾想到,禾苗这边前脚走,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就回来了:“小姐,老爷不让奴婢重新盯着玄之!” 我眼神一寒:“我爹不让?” 禾苗回答我:“是的,小姐,老爷不让,说玄之现在所呆着的,无非就是灵源观,凤家,大理寺,三皇子府,还有姜府!” 玄之在此之前,我爹派人盯过,他除了灵源观,与百姓治病之外,就是找凤九负,和来我这儿, 除了这几个地方,除了见我们这几个人,他没有任何其他活动的区域,见的人。 他现在就像一个神者,知道在皇城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有的时候指点我,有的时候只是来确定一下。 禾苗见我不说话,低低地又叫了我一声:“小姐,老爷还说了,无论玄之要做什么就让他去做,说什么就让他去说,你当他不存在即可。” 当他不存在,他那么大个活人怎么会当他不存在? 我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欲抬脚走,禾苗一下拦住了我,预判了我要干的事儿:“小姐,老爷说了,天太晚了,你不必去找他,早点休息,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我尚未抬起的脚后退了一步,“好,收拾收拾,咱们休息,你在我房里,拿着刀,从今天开始,无论谁来,直接拿刀劈死。” 禾苗浑身一紧:“好的,小姐!” 寂静的夜,呼啸的风,皎洁的月,亮闪闪的星星,元宵佳节喜庆的日子,却是暮气沉沉。 我躺在床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摸着枕下的匕首,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第二天醒来已是晌午,本应该晴空万里的天,变天了,凤九负带领大理寺的人,从贤妃宫里找出来毒药,从四皇子的府宅里抓出一个假的江湖术士。 按照江湖术士的口供,贤妃和四皇子找到他,利用贤妃给皇上献技之际,让凶残的蛇杀死皇上。 皇上驾崩,江湖术士就能在京城中散步,皇上并非龙子,而只是一个鲛,四皇子才是真龙天子。 一人成言,三人成虎,有江湖术士的加持,就会给四皇子在民间增加威望,到时候真龙天子就是不二的皇位继承人。 江湖术士和供词一起拿给皇上,皇上看之,问道:“贤妃和四皇子那边怎么说?” 凤九负拱手禀道:“回禀皇上,臣给两人用刑,两人直呼冤枉,拒不承认,拒不认罪。” “贤妃娘娘还大声的喊要见您,说她给你表演的是火龙,而不是一条凶残的蛇。” “还说,这是有人冤枉了她们,有人对她表演的把戏动了手脚,请臣禀报皇上去查之!” 皇上威严的望着凤九负:“凤爱卿,你觉得娴妃和四皇子口中所说,有几分真假?” 凤九负不卑不亢恭敬道:“臣不知,臣只看证据,目前查出来的证据,就是贤妃和四皇子企图谋杀皇上,夺得皇位,继承大统!” 皇上声音一沉:“打,去给朕狠狠的打,打她们认罪为止!” 凤九负应了一声:“是!” 皇上反手又扔下一个折子:“贤妃母家,诸家当家的,昨夜拦住了姜爱卿,让他到你那求个情。” “朕想,诸家有如此打算,今日在朝堂之上,让诸大人回去休息了。” “正好,你今天带人过去一趟,好好的查,查一查诸家,若有什么,直接拿下。” 凤九负捡起地上的折子:“是,皇上!” 阴霾的天,京城大街上的百姓都少了些。 少归少,一点都不妨碍,百姓们知道昨天晚上元宵佳节,皇上在宫廷中遇刺,被皇贵妃所救。 刺杀皇上之人,是皇上的枕边人贤妃,贤妃想当太后,杀死皇上,算计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她当太后。 诸家听到这些街边传闻之时,想要阻止,发现根本连门都出不去,外面有禁卫军守着,但凡出去者,格杀无论。 皇上没有让我爹查这个事,我爹上完早朝,递了折子,下了早朝,就去都察院。 到晌午饭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官袍回来了,手中拎着点心放在了桌子上,给我的。 我看了一眼点心,把玄之留下来的药,递给他:“爹,玄之给你的。” 我爹看都没看:“扔了吧!” 我眉头狠狠的一皱:“爹,我希望你吃!” 我爹目光刹那间看向我:“你希望我吃?” 我与他对视,眼中满满期待不舍:“我希望你能活着!” 我爹暮然一笑,打开药瓶,直接往嘴里一倒,端起桌子上的水,灌下一口:“姜回,我会长命百岁!” 我跟着笑了:“我相信你,爹!” 我爹看着我的笑容一顿,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依赖的蹭了蹭他的手。 他慢慢的把手收回,负在背后:“姜回,皇贵妃听你的话,从贤妃身边的江湖玩把戏人下手,计谋很成功,自己吐血也很及时。” “但这一回,她就算扳倒贤妃,她也无法杀了她,更无法杀死四皇子。” 我笑容一敛:“京城传闻,皇上已经让凤九负开始查诸家,皇贵妃在四皇子府上安排的江湖术士,在今天肯定必死。” “他一死,他所有的口供,所有的指证,就是强有力的诬陷贤妃和四皇子的证据。” 我爹点头:“你说的没错,假的江湖术士的指证,会成为最强有力的证词!” “皇上也派凤九负去查诸家,让他去打贤妃,去打四皇子,可是,凡事都有一个例外,一个杀手锏。” 我满是不解:“杀手锏,什么样的杀手锏能把贤妃和四皇子还有诸家救出来?” “爹,贤妃和四皇子谋害皇上的事儿,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想要把它翻起来,几乎不可能。” 我爹不急不缓的声音,犹如洪钟落地,掷地有声:“贤妃和四皇子能翻起来,因为诸家有免死丹书铁券!” 我微微一震:“免死丹书铁券,这这这,诸家祖上是……” 我爹回答道:“诸家祖上是跟沈家先祖一起马上打天下的人。” “诸家第一任当家之人是将军,这个将军救国大晋开国皇上的命,且不止一次,五次!” “因此,大晋国立之初,论功行赏,诸家第一任家主被册封为将军,开国皇帝赐他免死丹书铁券,五条命。” “也就是说,诸家无论任何人犯事,就是捅破的天,只要拿出免死丹书铁券,就能保五个人的命。” 我听后大为震惊,呵出声来:“大晋爱国以来三百年,三百年前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皇后怕是也不知道,诸家还有这么一个大宝贝!” 我爹点头:“是的,时间久远,皇后不知道,凤九负没有往这边想。” “他接到皇上口谕,去诸家查看去了,诸家会请出免死丹书铁券,来阻止他任何查看,并向皇上请求赦免贤妃和四皇子!” 我浅笑道:“爹,咱们要不要去提醒提醒贤妃,她是被谁害的?” 我爹道:“你想提醒?” 我道:“皇贵妃锋芒太露,我想戳一戳她的锐气!” 我爹沉吟了片刻,目光盯着我的肚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让皇贵妃一家独大,其她妃嫔才会想入非非,后宫的算计才会不断。” “只有后宫算计不断,她们狗咬狗,死的人就多,伤的人就多。” “要是有能耐的都死了,都伤了,才能更有利于你,有利于你肚子里的孩子!” 贤妃败了后宫还有以德妃为主的其他三妃,还有几个嫔,贵人美人无数。 皇上是能生儿子的,除了皇太子,二皇子,沈青临,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等等,这些都成年了,有的已经娶妃生孩子了! 皇太子已经不成为气候,皇后已经被废,只要他们的母妃一旦成为皇后,他们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距离皇太子继承大统,就迈了更大一步。 所以,后宫的妃嫔们,皇子们,都在牟足的力气,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让自己的母妃能成为皇后,让自己能成为嫡子! 我没有说服我爹挺着大肚子去大理寺去看贤妃和四皇子。 我爹安排了人进去,在贤妃和四皇子放出来之前,告知了他们有今天就是皇贵妃所为。 皇贵妃杀人,皇贵妃改变了她玩的把戏,皇贵妃想借刀杀人,自己救皇上,自己成皇后。 贤妃和四皇子闻言眼中满是对皇贵妃的仇恨,大骂她贱人。 凤九负去了诸家连门都没进入,就在门口,贤妃的大哥拿出了免死丹书铁券。 免死丹书铁券开国皇帝所赐,见者无论高官,王爷皇子将军都要下跪。 凤九负身为大理寺卿,不知道诸家有免死丹书铁券,但是见到免死丹书铁券的规矩他还是懂的。 他单膝跪下,迎免死丹书铁券,诸大人捧着免死丹书铁券,跨出大门,朗朗上口:“大晋开国宗祖,福泽诸家,特赐免死丹书铁券。” “免死丹书铁券可免于诸家五人的性命,我身为诸家第六代孙,特捧此卷出来,进宫面圣,请求皇上,免死贤妃和四皇子,凤大人若是阻拦我,就是对开国宗祖不敬!” 第241章 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儿子,我就不信你不心动 凤九负奉皇上之命查看诸家,诸家拿出免死丹书铁券要求面见皇上,他自然不能冒着不敬开国宗祖之名进去查看。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拱手行礼:“诸大人有免死丹书铁券,求见皇上,就有本官引荐,诸大人请!” 诸大人看了他一眼:“凤大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我怎么敢劳烦凤大人,我自己带着免死丹书铁卷去即可,凤大人还是带着人好好围着我家,等我从皇宫里回来,再进行查看我家。” 凤九负眉头微蹙,没在执意强求:“诸大人此言,我恭敬不如从命,来人,给诸大人开路。” 大理寺的人给诸大人开路。 诸大人捧着从三百多年前拿的免死丹书铁券从家里出发,马车都没坐,一路上高举免死丹书铁券,口中朗朗有声。 因此诸家有开国宗祖赐的免死丹书铁卷之事,如风一般,席卷的整个京城。 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诸家有免死丹书铁券,也让史官们查到,开国宗祖登基为皇之时,的确刺下这么个东西。 只不过诸家一直把这个东西摆在家里,在祠堂里供着,家族人丁兴旺辉煌,从未拿出来过,就导致大家伙因为年代久远,而忘记了他家有这么个东西。 京城的百姓前脚在议论纷纷贤妃和四皇子,即将布皇后和皇太子后尘,后脚就开始讨论诸家:“免死丹书铁卷一出,无论贤妃和四皇子犯了什么法,诸家都能保全她们两个不死,果真是祖上积德啊!” “可不就是啊,这都三百年了,谁能成想诸家还有免死丹书铁券这么一个好东西在手。” “诸家祖上当初救了开国宗祖五次,开国宗祖就还他们五条命,宗祖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 “当今皇上又是明君,先祖留下来的东西,他必然遵之,但就是有点窝心。” “哈哈哈,可不就是,贤妃和四皇子是想害皇上,皇上却因为先祖留下来的东西,把这两个害他之人留下,哎,当天子也不易呀!” 百姓果然是最好骗的人,他们竟然同情掌握着生杀大权,跺跺脚,挥挥手,就能让无数人丧命的君王。 我听之好笑,要不是碍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能笑得很大声,这天下最不值得同情的就是他。 他是明君,不,他是暴君,他是披着明君的皮,干的是辱他人妻,杀他人母,杀兄杀弟的事。 他做的这些坏事,只不过是因为他是皇上,他可以轻易的扫除所有的痕迹,让别人看不见,听不着。 诸大人请出免死丹书铁卷,不光在宫外引起震荡,在宫内也引起了震荡。 皇上看着那免死丹书铁券,盯了许久,又不能不认,只能应下,当场宣旨放了贤妃和四皇子。 贤妃和四皇子谋他在先,免其死,不能让其位份原封不动,就把贤妃降为嫔罚俸一年,四皇子罚俸三年。 皇贵妃得知气的把我叫进宫里,让我看她摔东西,各种名贵的瓷器,漂亮的琉璃,就跟不要银子似的,哐哐哐砸在地上。 我和禾苗站在一旁,不少碎渣子溅到我身上,好在碎渣子并不大,我穿的厚,没有扎破我的身体。 我就是有些可惜,这些名贵的瓷器,漂亮的琉璃,拿出去换钱,可以给叶华夏和齐念舒买好多粮草,可以让他们在边关更好的发展我们的人。 终于满地狼藉之后皇贵妃停了下来,坐在凳子上,明艳娇媚的容颜都带了扭曲:“姜回,贤妃那个贱人,竟然降为嫔就没事儿了,你给本宫想想,如何能让她死,本宫真不想看到那母子二人!” 我抬脚踩在碎渣子上,碎渣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我走到皇贵妃面前:“贵妃娘娘,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迫不及待就落了下层。” 不用玄之提醒,我都知道皇贵妃利用我,想要我爹做她的助力,想要沈知安和沈青临他们一起拥护二皇子。 现在她问我,她在宫中待了几十年,在皇后手下一直活得肆意张扬,脑子转的不快怎么活得下来? 她现在就是故意问我,想借我的手再去搞贤妃,让她自个儿轻松一点,我没有上她的当,提醒她不想被怀疑,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安分守己,等待下次机会。 皇贵妃的手搭在桌子上,看着我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是本宫太急了。” 我安慰着她:“不怪贵妃娘娘,这人啊,好不容易打了一个猎物,本来以为猎物死了,没想到还没有放松警惕,猎物就翻身跑了,是一个人都会生气。” “不过贵妃娘娘也别太生气,做了记号的猎物就算跑了,时间一到也能把它找出来,弄死它。” 皇贵妃翘了翘嘴角:“你说的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宫就不信,本宫能搞她一次,搞不了她第二次。”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我一边恭维着皇贵妃一边问她:请问贵妃娘娘找到灵源观玄之道长了吗?” 皇贵妃眼睛一眯,哼了一声:“找什么找,他像知道本宫找他一样,滑不溜秋,除了本宫第1次派人过去见到他人之后,其他的时候,连灵源观的门都进不去。” “别说玄之道长人了,就是他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本宫的人都快把灵源观山给拆了,依旧没有把他找出来。” 我默了一下,道:“贵妃娘娘,您在灵源观找不到他,就没想过在京城里找他?” 皇贵妃哦了一声:“在京城里找他?” 我点头:“是啊,我听闻,大理寺的凤九负佛道双修的俗家弟子,最开始接触的道长是玄之的师傅。” “玄之师傅收他为俗家弟子,说他俗事未了,没有给他授戒,让他挂了个名,在灵源观一起学道法。” “若这个传闻是真,那么玄之道长不在灵源观,要么在大理寺,要么在凤家,要么就是被凤九负藏起来了!” 皇贵妃闻言:“本宫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我半真半假:“我之前给皇贵妃提建议之后,派人去查的,没想到一查就知道。” “贵妃娘娘的人出去没查,想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若是娘娘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皇贵妃眯着眼儿:“你说的,本宫自然会去查,就是本宫的人现在出入皇宫不方便,回儿……” 我直接接下皇贵妃的话拒绝她:“贵妃娘娘,我也不便,我的肚子快五个月了,三皇子跟我新婚燕尔时出去,掐头去尾可算小半年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他唯一的孩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无法跟三皇子交代,不若,贵妃娘娘可以让二皇子前往!” 皇贵妃眼中寒意一闪:“杀鸡焉用牛刀?” 她的言下之意,我可以做她的马前卒,她的手中刃,二皇子不行。 她做什么事情不想把二皇子掺和进来,万一她出什么事情可以保全二皇子。 她要不出事,她能把二皇子脚下的路铺平整,把二皇子送上皇太子之位。 换言之,二皇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我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一滩血水,也不算是命。 我擅长攻心,浅浅一笑,附和着皇贵妃:“贵妃娘娘所言极是,杀鸡焉用牛刀,贵妃娘娘有没有想过,二皇子在往前方走的时候,前后左右得有人。” “凤九负深得皇上信任,若是他能被二皇子折服,为二皇子卖命,他的身后可是整个凤家。” “拥有整个凤家,等同于拥有了其他世家和天下一半的读书郎。” “贵妃娘娘是一个好母亲,一心为儿子的好母亲,但是…二皇子不是贵妃娘娘养在花园里的花的,他是贵妃娘娘亲手栽下的参天大树,参天大树不需要锦上添花,只需要向天生长!” 皇贵妃眸子沉了沉,盯着我过了片刻道:“姜回,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我眼眸微垂恭顺,不与她对视:“我不聪明,我只是知道贵妃娘娘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我相信贵妃娘娘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皇贵妃喝彩:“好一句为了自己,本宫喜欢,来来来,本宫这个琉璃镯子给你。” 皇贵妃说话之间,把自己手腕上的漂亮的琉璃镯摘了下来,套在了我的手上。 我得到了琉璃镯,屈膝向她行礼:“谢贵妃娘娘赏赐,贵妃娘娘,您地下的这些琉璃小珠还要吗?若是不要,我想拿出去,卖了能换点钱,给三皇子买点好药送过去!” 地下有好几颗琉璃小珠,晶莹剔透,里面还带了点花纹,非常好看漂亮。 这个东西拿出去,一颗至少千两,这好几颗,至少好几千两,她不想要,我想要。 皇贵妃听后,缓缓一笑:“三皇子在银川,的确待的是有点久,动不动就磕着碰着,的确是需要点好药。” “地上的几颗琉璃珠,你就捡去吧,本宫那里还有几颗,也一起送给你。” 我非常真诚的向皇贵妃道谢:“谢贵妃娘娘!” 跟在我旁边的禾苗已经弯腰去捡地上的琉璃珠了。 皇贵妃身边的宫女到里屋,拿了个小盒子出来。 小盒子被我拿到了手,满满一小盒子的琉璃珠,流光溢彩,漂亮非凡。 我拿着珠子,再次向皇贵妃道谢,带着禾苗一起离开了皇宫,上了马车。 禾苗坐在马车里把手一摊:“小姐你看!” 她的手里不光有琉璃珠,还有一块小玉佩。 我拿过她手中的小玉佩:“这个是贵妃娘娘的。” 禾苗点头:“贵妃娘娘摔东西的时候,从她腰封里掉出来的,所以奴婢才使眼色给小姐您,捡地上的琉璃珠!” 是的,捡地上的琉璃珠是禾苗给我递眼色,让我向皇贵妃讨,让她去捡。 我就借给沈青临买药之名厚着脸皮要了,没想到她的目的不是为了捡琉璃珠,而是为了捡这个小玉。 小小的玉佩质地不是上层,甚至有些粗糙,但是被摩擦的很平整,很温润。 这一块小小的玉佩像极了被主人珍惜,有事没事就拿出来放在手上摩擦,才会有这样的平整和温暖感。 我把玉佩举了起来,半边玉佩:“禾苗,你看着玉佩,像不像有一对?” 禾苗盯着那玉佩:“像,像是一对玉佩的一半!” 像是玉佩一对的一半,这么质地差的玉佩不可能是皇上给皇贵妃的。 就是别人,皇贵妃进宫之前,有个念念不忘的月光,心头好? 我把玉佩慢慢的往手中一握:“禾苗,回去之后让人去查,皇贵妃未嫁入皇宫之前的所有事情。” “如果这个玉佩是一对儿,那就把另外一半的拥有者,给我找出来。” 禾苗眼睛亮亮:“好的,小姐!” 我翘着嘴角:“走,奖励你眼尖,手快,今日在大街上,可以随便买!” 禾苗哇了一声:“谢谢小姐,奴婢最爱小姐了,我们去青龙大街买盐水鹅,水晶枣糕,饴糖蜜!” “好好好!”我点头应好,告诉了外面的马夫,去青龙大街。 到了青龙大街口,我和禾苗下了马车,天虽寒,因为贤妃和四皇子的事情,大街上格外热闹。 热闹的我和禾苗随着人群走了一会,来到卖盐水鹅的店家门口,买了一只鹅,方才得知,皇上饶过贤妃和四皇子,让他们在诸家先养伤。 等他们养好伤之后回皇宫,以免她们两个人在皇宫出什么事,会让别人以为是皇上不顾祖宗赐下的免死铁卷丹书弄死他们的。 凤九负把她们从皇宫带到大理寺,就把她们从大理寺送到诸家。 诸家当家的诸大人手持着免死丹书铁卷在门口等着,诸家大门的一条街上,站得满满当当都是人。 卖盐水鹅的商家笑眯眯的对我道:“夫人也是来买东西,顺便去诸家看热闹的吧?” 我蒙着面纱,遮住了脸,跟许多出门在外的夫人小姐们一样,没有露脸:“是想过来看热闹,人太多,我又怀了身孕,挤不进去。” 商家手一指身后的楼:“小姐可以去我家的楼上看,只需五十文钱。” 我声音一扬:“五十文?” 商家忙忙点头:“对对对,去我家楼上观看只需五十文,我家那楼上可是天时地利的好位置,不光能看到诸家大门口,还可以看到他们家院内。” “您现在上去,就可以看到大理寺卿凤九负,凤大人亲自送宫中的娘娘和皇子来诸家!” “您要知道,没几个人能从大理寺出来,能看到从大理寺出来,又让凤大人送的,今日是头一遭,不看亏终身!” 第242章 我就是想搞事,你想和解门儿都没有 我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了一小块碎银子,放在商家的摊位上:“老板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不知道,现在楼上有几个人在看?” 商家伸手把碎银子拿上,掂量了一下:“目前上面没有人,他们不愿意花这个钱,就去堵门去了。” 我道:“我这一点碎银子,够我和我的丫鬟两个人上去看,没有其他人吧?” 商家忙忙点头,生怕我反悔:“够的够的,我叫我家婆娘带你上去,保证让你银子花的不亏。” 我道了一声谢,商家的婆娘被喊了出来,看见我怀有身孕,在前面引路还不忘让我小心一些。 这是一家小小的铺子,里面卖胭脂水粉成衣,外面卖盐水鹅,三层楼,楼梯很窄。 禾苗在后面护着我,我小心翼翼上去,的确是也很开阔,能看到诸家大门一条街,也能看到他家一进宅,二进宅,三进宅就不太清楚了。 商家的婆娘把我带上去,叮嘱了我几声,搬了个板凳给我,就下去了。 我坐在板凳上,隔着窗子,向下望,下面人声沸腾,议论声音很大,侧耳倾听,可以听得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大理寺凤大人怕是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一回,皇上让他抓人,让他审问,现在他又把人给送回来。” “可不就是可不就是,要不是大理寺不让人呆着盯着看,我们就在大理寺外候着,一路看着他送人回来!” “在这里等也可以,反正这大过年的正月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全当看个热闹。” “对对对,这样的热闹可不是年年都有,能看到一次,都够咱们没事儿嚼上一嚼,乐上一乐了。” “哈哈哈,是是是,我是后悔呀,之前诸大人顶着免死丹书铁卷一路从家进宫,我没出来看,不知道免死丹书铁卷长什么样,现在必须要看一看。” “五条命啊,开国宗祖真是皇恩浩荡,不然哪有诸家顶着免死丹书铁卷救人。” “来了来了,诸大人带着他的免死丹书铁卷来了,后面跟着大理寺卿凤大人和贤妃四皇子!” 诸大人抱着他家的免死丹书铁卷出现在街头,他的身后就是凤九负穿着一身暗红色官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大马之后就是马车,两辆马车。 马车两旁是大理寺的护送人员,以及从宫里出来伺候贤妃和四皇子的宫女太监。 宫女太监有十人之多,我不知道这些宫女太监是之前就伺候四皇子和贤妃,还是皇上另行安排,又或者一半是贤妃的人一半是皇上的人。 我看着那些宫女太监,盲猜皇上的心理,虎毒不食子不可能在皇上身上发生。 他为了自己的名声让贤妃和四皇子回诸家修养,搞个宫女太监,在她们重伤之余,随便动点手脚,就让她们死在诸家。 贤妃和四皇子如果死在诸家,那就不关皇上的事儿,就是诸家的事。 诸大人为救自己的妹妹和外甥,请出免死丹书铁卷,这步棋能救人,也能把自家老小全都搭进去! 想解决此困境,除非他能严防死守,保全贤妃和四皇子,但按照她们在大理寺待了几天的情况看,她们身上的伤绝对乐观。 路两旁全是百姓,看热闹的百姓,中间是空出了位置,给他们行走。 待诸大人到了门口,把免死丹书铁卷给了自己的儿子,他亲自抱贤妃娘娘下马车。 他是贤妃的兄长,长兄为父,抱重伤鲜血往下滴的贤妃旁人倒也没法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他把贤妃抱进去之后,出来报四皇子,四皇子的伤不比贤妃少,血淋淋的,像极了皇上圣旨下之前,他们依旧遭受着毒打一样。 诸大人脸色沉静,紧抿着嘴唇,把人抱进去之后,让人砰一声,直接把大门关上了! 凤九负像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一样,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一周,看到了我。 他眉头狠狠的皱起,眼中仿佛我是阴魂不散的恶鬼,他走到哪我跟到哪,令他讨厌。 我摘掉面纱和他对视片刻,随即把面纱带上,转身叫禾苗下了楼。 十斤的大鹅,禾苗买了两只,商家送了个大篮子,让她挎着,她拎二十斤的大鹅就跟玩儿似的。 看热闹的人正在慢慢分散,三五成群,边走边道:“免死丹书铁卷原来是一个黑咕隆咚跟瓦片似的东西,我还以为是金子做的。” “你这就不懂了吧,可不是一般的瓦片,那是赤金瓦片,皇上待的上元宫的瓦片就是赤金瓦。” “一片赤金瓦,十两黄金钱,那么大一块,你说会是什么价,无价。” “救人性命者,就是无价。” “凤大人,真是好看,怪不得京城有那么多女儿家想嫁给他,就我一个男子看了,都觉得他好看。” “你可别说,真的别说,他真的是好看,京城的男儿家,除了都察院的姜大人,怕是没有哪个男子有他好看了!” “姜大人是出了名的美男,我之前逛楼子,楼子里的姑娘们说,要是能伺候姜大人,做个洗脚婢也愿意!” “楼子里的姑娘真是想得美,姜大人出了名的痴情,才不会要楼子里的人呢。” “不不不,你忘了姜大人的最开始的那个妻子,就是楼里的,姜大人对她是痴情不改。” “说远了,说远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现在这位凤大人,我听说,那可是皇上留给他女儿的,将来是要当驸马爷的!” 我蒙着面纱,接了路人的话,和路人一起议论纷纷,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世人最爱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我这样一说,引来其他人纷纷看向我:“这位蒙面的夫人,瞧着穿衣打扮,但是大宅里的,您这样说,怕是听到风声了。” “是啊是啊,这位夫人,凤大人快到而立之年,寻常男子像他这么大,孩子都能考科举当秀才举人老爷了!” 我回着他们:“是不是,大家伙都是京城里的人,总是能听见点风雨,自己再琢磨琢磨,就知道了。” “我也不方便与你们多说什么,今日就是出来看个热闹,买点吃食。” 我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肚子,路上的行人看不出来我有肚子,也看不到我的脸,打量了一番,也就没再多问我什么,他们重新讨论起来。 我带着禾苗穿过街,来到马车停靠处。 我刚上马车,还没等禾苗上来,凤九负先窜了上来,一身暗红色官服的他,在狭小的马车里,带着强有力满满的压迫感,一双深沉见不到底的黑眸盯着我,张口警告我道:“姜回,想要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没事就少出来!” 我真诧异他的大胆,我的马车停靠处并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稍有不留神,就会有人看见。 他还穿着红色的官服,真是害怕别人看不见他窜到我的马车上一样。 我手抚在肚子上:“凤大人,我是一个怀了身孕的人,我馋,我没事,想吃各种各样的东西。” “是个孕妇都是如此,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你的姐姐们。” 他提醒我,警告我,少出门是害怕皇上查到什么。 我不明白的是,我们都翻脸了,关系如此之差,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还假模假式的做什么? 凤九负手指慢慢圈拢成拳,像克制像压抑什么破土而出的绿芽似的:“姜回,我与你的恩怨,莫要牵扯我的家人,莫要牵扯玄之师兄。” “皇贵妃当皇后也好,不当皇后也罢,玄之他无法去给她掐指算,更无法告知天下人,她就是真凰,大晋的皇后!” 我浅笑出口:“凤九负,你们师兄二人怪好玩的,什么事情都赖在我身上。” “看来,我真的不做些什么,对不起你们师兄二人如此看得起我。” 凤九负圈拢成拳的手松开,像是放出什么压抑的巨兽,双眼盯着我不眨,突然驴头不对马嘴道:“贤妃和四皇子都会死。” 我哦一声,反问道:“这与我何干?” 凤九负:“不与你何干,只是让你未来的路上,少了一个敌人而已。” 我笑容不减,无辜而又天真:“你的意思是说,你卖给我这个消息,让我不要找你和你师兄的麻烦?” 凤九负点头:“是,我和我师兄不想与你为敌,咱们曾经的种种,也一笔勾销,如何?” 他的退步并没有让我觉得畅快,反而让我觉得威胁:“不如何,就算你不告诉我贤妃和四皇子会死,我看到宫里出来那么多宫女和太监来伺候他们,我就知道她们会死。” “凤九负,我是一个有脑子,有眼睛,还是一个心眼非常小的小人,招惹我就得有不死不休的觉悟。” 凤九负眼底颜色突然间涌起,上手抓住了我的手,把我往他面前拉倾过去:“姜回,你和你爹要做什么,我心里清楚,我如此向你妥协,你确定要跟我鱼死网破,与我和整个凤家为敌?” 他身上的香火冷香钻入我的鼻尖,让我回想到我算计他在灵源观翻云覆雨的那三天。 我昂着头,与他对视:“凤九负,我不想与你们家为敌,但是我更害怕你出尔反尔。” 凤九负手劲略微松了一点:“不会,姜回,我此时此言向祖师爷发誓,若半点虚假,天打雷劈。” 修道之人,向祖师爷发誓,就是很毒的誓言。 这样的誓言让玄之无条件信任他。 我默了一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我暂时不与你们为敌,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们别来招惹我,我也不去招惹你们,管好你的家人,管好你的师兄,谁要来招惹我,我就不客气。” 凤九负眸子一闪:“成交!” 我猛然把手抽回来,做的远离他,边揉着自己的手腕边道:“哦,凤九负,忘了告诉你,之前你跟我过不去,你师兄也跟我过不去,我让人断你三姐的手脚了!” “他们什么时候行动,搞的什么人去动,我不知道,大概也就这两日,你去通知一下你三姐,最近不要出门,免得……” 我话还没说完,凤九负已经窜出去了,速度之快,犹如一道惊鸿,令人炸舌,差点没看清。 他一走,禾苗拎着鹅上来,嘴里满是碎碎念:“小姐,奴婢总有一天,要把欺负小姐随便能到小姐跟前的人通通打一遍,让她们喊我姑奶奶。” “真是的,有钱有钱了不起,威胁我在外面看着。守着,说我敢叫,就毁了小姐的名声。” 我笑着安慰她:“下次要眼明手快,先下手为强!” 禾苗重重的点头:“我知道的小姐,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他速度那么快,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大胆。” 别说禾苗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如此大胆的他,在青天白日上我的马车。 我安慰又哄了一会儿禾苗,把她哄笑了。 她在马车里啃起了盐水鹅。 等我们到家,她啃了好几斤鹅。 她把两只鹅腿都留给我,我不吃,她硬塞给我。 没有办法,她的盛情难却,我就一边啃鹅腿,一边看我的人给我递过来的书信。 凤九负的三姐没事儿,她的四姐胳膊断了,二姐的另外一只腿断了。 问其原因,去红叶寺上香,人挤人,一不小心被挤摔在地,被人一脚踩在了胳膊上,把胳膊踩断了。 他二姐在自家府宅院子里晒太阳,不知怎么,剩下的椅子翻了,身边的丫鬟去扶她,自己绊倒自己,摔在她的腿上,把她的腿压断了。 这样的理由在旁人看来就是巧合,但在凤九负看来就是我的人把伤她们弄成了巧合。 但他明知道是我的人弄的,却找不到任何证据,看不到任何人,因为她们一个是在人多的寺庙,一个是在自己家里,除非他把去寺庙的人都翻出来,除非他把他二姐家的上上下下翻一遍。 显然是不可能,他无法做到这个,三更半夜,他又来找我,我早就料到了一般,打着哈欠等着他。 等他的不止我一个,还有禾苗,禾苗就拿着棍子,在他推开窗子的那一瞬间,棍子直接就挥了出去,并大声的喊道:“来人快来人,抓贼人,抓刺客了!” 第243章 伤害不大,羞辱很强 就要窜进来,迎上禾苗棍子的凤九负身体向后一仰,错开棍子,掉下窗子。 早已埋伏好的家中护院听到禾苗叫喊,如羽箭一般冲射出来,个个手中拿枪拿棒拿刀。 凤九负想翻墙没来得及,护院又太多,他只能重新翻窗,进入我的房间。 禾苗这一次在他翻窗的时候,没有对他痛下杀手,而是等他翻完窗之后,手中的棍子,对着他的后背就重重的来了一下。 禾苗力大如牛,刻意减少了手中的力气,一棍子没把他的后背骨头敲碎,但把他重重的敲趴在地。 为了防止他起来,禾苗搬了个凳子,往他身上一卡,人坐在了凳子上。 凤九负顿时就像一个翻了肚子的乌龟,趴在地上,想起来有凳子的遮挡,有禾苗这个大力士坐镇。 他无法起身,彻底受困,像极了谪仙落入凡间,被人抓住了,套上了绳子。 我走到窗户处,扬声对着外面的护院们道:“贼人已经跑出我的院子,赶紧去找,不但满院子找,还要到院子外面去找。” “最好再去提醒一下左邻右舍,说三皇子府上有贼人,让他们多注意,多弄一点护院,别被贼人惦记。” 护院们应声而去,开始敲锣打鼓,高举火把,找贼人,顺便去通知左邻右舍。 我砰一声把窗子关上,来到凤九负面前,拉了小板凳,坐得下来,望着他狼狈的样子,浅浅嘲笑问道:“堂堂大理寺卿,三更半夜学人翻墙,凤九负你说,我要把你埋在我的院子里,是不是等尸体化了,都不会有人找到你?” 凤九负无法掀掉身上卡着的椅子,以及椅子上坐着的禾苗,他不挣扎,趴在地上昂头,深邃如渊的眸子直视着我:“我身为朝中重臣,若是一天没出现在朝堂,皇上会问,都会查,若是三天不见人,整个京城都会翻出来!” “把我埋在你的院子里,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如把我扔在乱葬岗,埋在乱葬岗更好。” 我手肘撑在腿上,身体微微向下倾斜,“凤九负,你是在赌我不敢把你扔在乱葬岗,还是在赌我弄不死你?” 凤九负又沉着又自信:“你能弄死我,也能把我扔在乱葬岗里,现在绝非弄死我的时候。” 我哼笑出声:“禾苗……” 禾苗听到我的叫喊,抬起脚,一脚踩在凤九负小腿之上。 他痛的整个人抽搐了一下,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我再一次叫了一声禾苗。 禾苗踩在他另外一个小腿上,力气比之前更大了些,他抽搐打哆嗦的身体幅度更大。 他俊俏好看的脸上冷汗落了下来,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整个人呈现出被人凌虐的美。 我声音轻快:“凤九负,你说的对,现在不是弄死你的时候,但是我可以折磨你。” “身为大理寺卿,皇上的心腹,狗腿子,爪牙,皇上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没想过自己也有今天被人折磨的时候吧?” 凤九负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疼得青筋爆出,他也没吭一声,像一个铁骨铮铮的犟种:“天天打鹰,被鹰啄,的确是头一遭。” “不过我不后悔来这一遭,姜回,我四姐的胳膊,我二姐的腿,是你干的对吧?” 我坦坦荡荡的承认:“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要对你的姐姐下手,让你招呼你的姐姐小心一点。” “怎么,凤大人日理万机,没空通知自己的姐姐,所以让自己的姐姐遭受如此大难,断手断腿?” 凤九负扯着嘴角一笑:“你好算计,好一个声东击西,光明正大磊落。” 我笑的开心:“谢谢夸奖,对于阴谋,我更喜欢阳谋,希望你也喜欢。” 凤九负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姜回,你有个好爹,你做什么事情,你爹都给你收尾。” “身为大理寺办职人员,用一双眼睛盯着你,我找不出来你算计别人,杀人的证据,更找不到你派出去的人是谁伤害了我二姐和四姐。” “你很厉害,你们很厉害,知道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知道大隐隐于市,所谓动手之人,长相不出色,扔进人群里找不出来的小人物。” 我笑语盈盈:“凤大人,你不要这样说,你这样说,我还以为你能找到凶手,却给我面子,不惩治凶手,放了凶手。” 凤九负眼中浮现一丝颓败:“不,姜回,我不是给你面子,我无法找到凶手,所以我今晚才会出现在你这,被你的小丫鬟抓住!” 我高兴:“我的荣幸之至,禾苗,让他记着今天的疼,下回别轻易的翻墙。” 禾苗再一次用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踹在他的脚上,连踹好几脚,把压在他身上的椅子搬了。 凤九负趴在地上,本就是正月还没过完的天,他的汗水已经浸透了地。 禾苗手指着他:“凤九负,我家小姐现在是三皇子侧妃,怀了三皇子的孩子,深得皇上,皇贵妃,三皇子的喜爱。” “你是大理寺卿,皇上的心腹,麻烦你下次,不要随便钻我家小姐的马车,更不要像贼一样,来三皇子府上找小姐。” “不然的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见你一次骂你一次,顺便还吐你一身口水。” “这一次,我不把你的腿打断,下次你胆敢突然间闯入,无论是闯入小姐的马车还是闺房,我禾苗向天发誓,一定会断了你的手脚,不会让你欺负我家小姐。” 禾苗早就看凤九负不顺眼了,她觉得他道貌岸然,是君子非君子,长得好看归好看,绝不能因为好看过来欺负我就是天经地义。 凤九负在地上趴了良久,把手撑在地上,缓缓的坐起,玄黑黑色的袍子印出了他流出汗的水迹。 水迹让他的袍子颜色看着更深,他甩了甩袖子,擦了擦汗,像个没事人似的,从容的说道:“姜回,你的这个小丫鬟,真是可爱,若是可以,总有一天,我会请她到大理寺玩玩。” 我笑容一敛:“你要请她去大理寺玩玩,你不在京城的几个姐,我会让她们死在水里,山下,葬身于兽腹,死在家里。” “你知道,我不受任何人的威胁,我一般说到做到,特别是,像我精心挑选你为我的孩子的爹一样,我在你的姐姐们身边,安插的可不止一个人。” 敢用禾苗来威胁我,暗示我有一天禾苗落进他的手上,他会让禾苗生不如此,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没关系,他敢这样对禾苗,我就会让他爹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这个弟弟吃席吃不过来。 凤九负望着我,“你又在提醒我!” 我回视着他:“我再通知你。” 凤九负呵笑:“阳谋!” 我应道:“是啊,阴谋阳谋,用上都是好谋,所以,你要是动我的人,我就让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要你这个弟弟天天去打幡送葬,坐高席,听哭声!” 娘舅娘舅,娘死了就最大。 凤九负有八个姐姐死了一个姐姐,还有七个姐姐,他跟我和解的意思就是,让我放过他的姐姐们,也没事追着她们,惦记着她们的性命。 凤九负从地上站起身来,双腿发抖,想稳稳不住,手撑在桌子上,望着我眼睛眨都不眨的问道:“姜回,你气消了吗?” 我一愣,哎哟的一声:“凤九负,你是被打傻了吗?我跟你没这么熟吧,我气消不消,也跟你无关吧!” 凤九负点头,又摇头:“你气消不消,与我息息相关,我不想我的家人再受到伤害,从今以后,你走的路我不会拦,我也不会去查你,如何?” 为了他的家人,隔着人命都不管,都妥协了,这在我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 他很看重他的家人,为他的家人,他可以放弃一切原则,这样的他,让我害怕,害怕他可能是迷惑我。 迷惑我,让我放松警惕,他慢慢寻找我杀害他长姐的证据,再一举把我拿下,弄死我。 我假装偏头思量了一下:“风大人都做出如此退步,我若执意和奉大人为敌,就有点不识抬举。” “行,从此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康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见面犹如不见,就当谁也不认识谁,若有一方违约,天打雷劈。” 凤九负眼睛一眯:“你相信誓言?” 我站起身来:“我不相信誓言,只不过是逗你玩儿的,你呢,回去管好你的姐姐们,顺便管好你自己。” “我不会轻易的对她们出手,也不会轻易对你出手,当我对她们出手的时候,就说明她们肯定得罪我了,当我对你出手的时候,说明你肯定威胁到我了!” 凤九负看着我,许久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祝你好运,心想事成。” 我偏头一笑:“谢谢,滚吧!” 凤九负望着我后退后退,后退来的窗子前:“姜回,我师兄是个好人,他没有任何坏心,还望你不要误解他!” 我面带笑容:“他是不是小人我不知道,你这样过来给他做说客,不会听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婴,非富即贵了吧?” 凤九负脚下的步子一顿,瞳孔一紧,目光落在了我的肚子上:“我师兄从不给人算命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婴是女婴,他不会知道。” “你也不必把他说的话当真,有的时候喜欢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我上前走了两步,手摸在肚子上:“凤大人,其实对于我来说,肚子里一定是男婴。” “孩子生下来,非富即贵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诱惑力的,所以,你在杀不是它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你要早做准备。” “我不与你为敌,你也得为它铺路,就算不为它铺路,你也得在前面把我和它的路扫平一点,好让我和它走在上面不会扎脚摔跤。” 凤九负瞳孔微紧,胸口微微起伏,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肚子上。 快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我在屋里穿的不是那么厚实,显怀显得更明显。 我任他看,没有任何遮挡,我得让他知道,他舍不得杀了它,它就是我往上爬的工具,它就是我下辈子的依靠,我要利用它,踏上至尊之路。 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人当杀人,谁也不能挡我的路,谁挡我的路谁死。 宫中那些成年病有孩子的皇子们,无论他们是谁,他们的外祖父家有多强大,他们都得死,必须得死。 至于怎么死,那就让皇贵妃一个一个慢慢的杀,等她把所有人都杀了之后,我在杀它。 凤九负视线从我的肚子上移开,落在我的脸上:“姜回,你真是一个疯子。” 我笑着甜:“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凤九负被我一呛:“让我给你铺路,让我给你扫路,可以,等你生下孩子,确定是男婴之后再说,告辞!” 我:“慢走不送!” 他如来时一般,翻窗而走。 他前脚走,后脚我对禾苗递了个眼色。 禾苗抄起旁边准备的锣鼓,也翻窗而出,敲起了锣鼓,扯着嗓子,“快来人啊,快来人,有贼人,有贼人,贼人又来了,贼人又来了。” “街坊邻居们,左邻右舍啊,赶紧起床,赶紧起床,有贼人,有贼人,偷金子的,偷金子的贼人来了。” 禾苗不光在我的院子里喊,她还跑出了院子喊,跑出府在那里叫。 之前府里的护院已经把左邻右舍叫起来,左邻右舍已经开始一一查看,家里有没有进贼。 查了一圈,没查到啥,还没庆幸的时候,就听到禾苗的声音,震耳发聩,响亮无比。 搞得贼人以为贼人是一个接着一个,是一群人声东击西的偷东西。 他们又开始让自己家的丫鬟,仆人开始查起来,把家里的犄角旮旯,都查一遍。 这样一搞,我所在的这一个巷子一条街,全都被叫起来,不止一个人看过黑影闪过。 有黑影闪过就是有贼人,再说了,大户人家谁家没有个家贼,这下好了,家里一丢东西,全部赖在贼身上。 第二天有好几户人家,说自己首饰盒的首饰丢了几只,说自己家的金子丢了一块,银子丢了一锭。 京兆衙门接到好几起的报案,都是丢失东西的,我也让禾苗去报了案,说丢了一盒琉璃珠。 实则我让禾苗把这一盒琉璃珠加琉璃镯,托人带到边关去,让叶华夏卖给胡人赚更多的银子。 不知怎么我丢了琉璃珠和琉璃镯的事,经过几天的时间,传到了宫中,皇贵妃再一次邀我进宫。 我还没进宫,禾苗从外面得到消息来禀报我:“小姐,皇贵妃的家人提前来看皇贵妃了,此次来的是她弟弟,弟媳妇和未婚小妹妹!” “还有一个表兄,她的这个表兄长得玉树临风,一派风流,腰间挂着半边玉佩,就是奴婢从皇贵妃那里捡来的那半边玉佩的另外一半!” 第244章 想挑拨离间被人戳穿 我听到禾苗的话,大为惊喜:“禾苗,你亲眼所见她的表兄腰间挂的那一半边玉佩?” 禾苗点头:“之前小姐让奴婢让人去查那玉佩的事儿,派出去的人去了贵妃娘娘的母家,还没查到一点头绪,就碰见了贵妃娘娘的表兄,看见他腰间挂的玉佩!” “他们顺着那个玉佩查,查到这位表兄是贵妃娘娘姑姑家的孩子,比贵妃娘娘年长两岁,因家境不太好,这位表少爷一直在贵妃娘娘家养着,跟贵妃娘娘青梅竹马长大,在贵妃娘娘未进皇宫之前,成了婚,妻子因难产而亡,留下一个独子,比二皇子还大!” “独子已成婚,生下的两个男孩,都读书了,学业非常不错,受到先生的夸赞。” “奴婢听到下面来说的时候,特地跑去看了一眼,确认了贵妃娘娘表兄腰间垂落的玉佩,的确是奴婢从贵妃娘娘那偷的玉佩的另外一半。” 我听完禾苗说的话,沉吟了片刻,对她道:“让下面的人着重去查这个表兄丧偶的妻子,再把这个独子的画像找最好的画师,画来给我。” 禾苗一听,突然变聪明了:“小姐是在怀疑……” 我打断她:“我什么都没怀疑,只是好奇,世间还有男子,成婚妻子难产留下一儿,他竟未再续弦!” 禾苗嗷了一声,像我吐了吐舌头:“小姐,奴婢吓死了,奴婢还以为,奴婢还以为……” 我敲了敲她的头:“不该想的时候就瞎想,该想的时候就不想,赶紧的,你去通知一下,我收拾一下,咱们进宫去!” 禾苗脆脆的应了一声哎,快速的跑出去。 我收拾好,打扮好,准备出去等她,她又跑回来说,宫中皇贵妃派人传来消息,今日她跟家人相聚,就不邀我进宫了,并派人重新送了一盒琉璃珠。 禾苗把装着琉璃珠的盒子捧到我面前:“小姐快看看,这次皇贵妃给了咱多少琉璃珠。” 皇贵妃不让我去,在我的意料之中,又在我的预料之外,我预料中至少我要走一半的路,或者到宫门口,才会被拦下来,不让我去打扰她一家人的相聚。 我伸手打开盒子,满满一盒子五颜六色的琉璃珠,至少有三十颗。 如此名贵的琉璃珠,足以彰显着皇上宠爱皇贵妃,皇贵妃在后宫无人可比拟。 我把盒子盖上:“禾苗,留下十颗琉璃珠,余下的全送给叶华夏,让人告诉叶华夏好好在平津关招兵练兵,千万别辜负我。” “把我给齐念舒做的衣裳,鞋子,也给捎过去,告诉他,我一切安好,勿念!”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叶华夏在平津关做将军就是老大,只要她让军中所有人都听她的话,拿捏军中所有人,以后我就是造反,也有强大的兵力。 更何况齐念舒也在,齐思渡以前的手下,对他忠心耿耿,佩服不已,往后也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就算我叫不动,齐念舒也能叫得动。 皇贵妃的家人从外省来皇宫,住的是家里在京城的宅子,要在京城待半个月左右。 他们第一天进宫的时候,中午用膳的时候,皇上特地去了皇贵妃的宫中,跟他们一起用了膳。 皇上的此举动作,是在告诉皇贵妃的家人,她深受他的喜爱,器重,她的家人也是亦然。 皇贵妃家人感恩戴德,对皇上越发恭敬,小新意翼,不但给皇贵妃带了许多礼物,还给皇上带了礼物。 正所谓礼轻情意重,身为大晋天子,天下都是他的,要什么有什么,但是被人记挂,皇上一扫贤妃要杀他的愤怒,非常开心。 收了皇贵妃家人的礼物,又给皇贵妃赏赐,又给她家人赏赐,她家人头一次进皇宫,收获的盆钵满钵,震惊了文武百官,也震惊了百姓。 皇上赏赐礼物是等他们回到京城的家中,让宫女太监带着礼物浩浩荡荡从宫里出发,走到他们家,在他们家门口宣的圣旨。 宣圣旨的时候,路上有百姓,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传的皇上赏赐了皇贵妃家人的东西,太监和宫女捧着东西蜿蜒一条街。 支持皇太子的那一批人,因为皇太子和皇后的倒台,要么被皇上下放其他地方做官,要么留在京城不受重视,随时随地要被取代。 他们每天担惊受怕,皇上如此对待皇贵妃家人,让他们的心思活泛起来,琢磨着皇上是不是册封皇贵妃为皇后,二皇子为皇太子? 若真是如此,他们得赶在皇上册封皇贵妃和二皇子之前,倒戈相向讨好皇贵妃和二皇子,做他们的心腹,做他们的拥护之人。 支持四皇子的那一批人,在四皇子和贤妃出世的那几天里,早就跟他们撇清了关系。 有免死丹书铁卷,是先祖浩荡,可以保她们两个一命,但保不住他们的性命。 从皇上刀下抢人,对皇上来说,就是藐视他的威严皇权,纵然现在不死,必然以后也得不到重视。 除非是皇子有将帅之才,如同沈知安那样,明明家族已经败落,有他国来袭,靠军功重新坐上元帅之位,立于朝堂之上,让皇上器重。 四皇子和贤妃那边让拥护他们的人失望了,两个人被接诸家,伤痕累累,纵然有太医,有府医,一天十二个时辰看着盯着,也没有见好。 两个人这些日子一直躺在床上,诸大人每日向皇上禀报,他们的伤情,把皇上禀报的不厌其烦,直接让他除了朝宗公事,没说其他。 诸大人向皇上禀报的本意是,想让皇上动恻隐之心,想让皇上想着四皇子是他的儿子,想皇上心疼,想皇上来看看。 皇上的不厌其烦,皇上的漠不关心,让他知道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让他心寒害怕的是四皇子和贤妃两个人在他府上,伤口恶化溃烂,无论什么药都不管用,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诸大人学凤家老爷子那样,贴告示,广招天下名医救治贤妃和四皇子,赏银万两。 禾苗绘声绘色跟我说外面发生的事情,我自己也在看宫中发生的事情。 禾苗说完,我把纸张丢进火盆里,待纸张烧成灰,我对禾苗道:“天气渐暖,用不着火盆,把火盆撤了,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 禾苗不愿:“现在外面早晚依旧上冻有冰,火盆在屋里再多烧几日。” “小姐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不能磕着碰着,更不能冻着,冻着吃药对小姐和孩子都不好。” 从过完年到现在,转眼都过去一个多月,我的肚子都六个月了,大的很明显了,禾苗越发的小心了。 我笑道:“好好好,依你依你,火盆不撤,那我带你去第一楼买点心,你去不去?” 禾苗眼睛一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忙忙点头,生怕我后悔一样。 我带她去了第一楼,现在的第一楼依旧热闹,但没有我送来字画时热闹。 来这里的儿郎们,要么是家世出众,风流倜傥,要么是才学出众,侃侃而谈。 他们在这里,吟诗作对,相互切磋,习君子六艺中的几艺,每个人都自信满满,风华绝代。 我坐在最豪华的包间里,向下眺望,看着这些儿郎们,羡慕这些儿郎们,他们都是嫡子。 不但拥有家里的一切,家里的庶子庶女都是他们的养分,供给,只要他们需要,庶女庶子都可以作为货物,被他们送出去,作为讨好别人的礼物来成就他们。 从母法,让所有的庶女庶子抬不起头,让所有生来卑贱的女子,哪怕奋力的活出人样,也抬不起头。 他们生出的孩子,世世代代卑贱,世世代代抬不起头,像我这样走到现在,属于凤毛麟角存在。 在大晋,嫡子嫡女多,庶女庶子也不少,我知道,他们都不甘,他们都想与自己的命运抗争。 我也相信叶华夏口中所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样不符合民心的事儿,早晚有一天,会被推翻,会被掀掉。 我是叶华夏的希望,叶华夏是我的希望,她希望天下女子男子是平等的,是友好的。 她觉得庶子庶女和嫡子嫡女没什么区别,女子不应该是生来卑贱,造成她们卑贱的原因是男子。 最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些男人,而不是这些女子,而不是她们的孩子。 叶华夏的话让我震惊之余,觉得她说的满满道理,我有的时候在构想她口中人人平等,女子能顶半边天,能不靠男人也能养家糊口的是天下。 “砰砰砰!” 三声敲门声响! 禾苗眉头一皱,窜去没有一下把门拉开,而是站在门口问:“谁,我们没叫东西!” 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观,有人找。” 禾苗立马把头看向我。 我向她点了点头。 禾苗这才拉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袍,带着斗篷,遮了颜面的男子走了进来。 我对禾苗挥了一下手,禾苗带着满心疑问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站在了外面。 来人掀掉斗篷,露出样貌,看见我,惊讶道:“三皇子侧妃,没想到是你?” 我抄起茶壶,倒了一杯水:“诸大人,请坐!” 来人正是贤妃的兄长诸大人。 他拎着斗篷,走了过来,坐下:“三皇子侧妃,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皇贵妃的人。” “你今日借我找名医之名,把我引诱到此,是替皇贵妃警告我,还是想杀了我?” 我慢悠悠的把水推到他面前:“诸大人,楼下人最多,你不必如此警惕,我若加害于你,你随便吆喝一声,我便身败名裂。” “更何况,我现在怀有身孕,我的夫君远在银川,我肚子里是他唯一的孩子,我可不希望他的孩子出事。” 诸大人无视我推给他的茶水,眼睛依旧损失,警惕着我:“三皇子侧妃,咱们明眼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目的,你只管说来。” 我笑道:“诸大人是一个好兄长,是一个好舅舅,对贤妃和四皇子没话说,令人敬佩。” “我今日找你来,是想提醒你,贤妃和四皇子之所以不好,有的时候不是药的原因,是人的原因。” 诸大人眉头狠狠的一拧:“你什么意思?” 我笑出声音:“我什么意思,诸大人不是小孩子,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理寺是用酷刑,每个去大理寺的人,都得脱一层皮,但是没有人说他们用毒。” “贤妃和四皇子伤口溃烂,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他是真的束手无策,还是不敢,只能束手无策?” 诸大人眸子闪闪,从审视警惕我,转变成深思,但不变的是,他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继续说道:“诸大人说我是皇贵妃的狗腿子,是她的人,我不否认,可我要说的是,我没办法,我也不想。” “可我没办法,她威胁我,若是我不听话,就让三皇子死在银川,就让我的孩子胎死腹中。” “他是皇上的宠妃,她家人是皇上器重的臣子,就算我爹是姜无恙,右相兼左都御史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为了我爹,为了我的丈夫,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能忍气吞声,做她的人。” 诸大人盯着我,企图在我的脸上看出撒谎的影子,我却说的无比真诚无奈,迫不得已。 诸大人看了我良久,方才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我端起水喝了一口:“诸大人,都说一山不能容二虎,两只老虎在一座山,只会争斗。” “同样的道理,贤妃若是好了,带着四皇子杀回皇宫,皇贵妃一定会想办法对付她,一对付她,就没办法管我了,我就能喘口气,我就能好好的生孩子。” “而且你想必也知道,贤妃和四皇子之所以这样,是有人把贤妃给皇上表演的把戏换了。” “也有人故意在四皇子的府上,弄一个假的江湖术士,目的就是拉四皇子下水,让皇上重罚他们,让他们死,自己争的皇后和皇太子之位!” 诸大人眼中的警惕陡然升起:“三皇子侧妃,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的丈夫是三皇子,我就不信他对那至尊之位没有什么想法!” 第245章 亲儿亲女,照卖不误 面对诸大人的警惕,质问,我蓦然一笑:“诸大人,我的丈夫是三皇子没错,我才和他成婚一个月他就去剿匪去了。” “一去就是小半年,至今还未归,时间太久,皇上已经不高兴了。” “你说你不相信他对那至尊之位没有兴趣,我说,像三皇子这样出身的人,最大的幸运,就是有将帅之才,将来守一方边关,做一方王爷,才是他最好的归属,不是吗?” 诸大人眼中警惕未减,更加深了些许:“你说,三皇子侧妃,你代表不了三皇子,你说的不是他的意思!” 我笑着问道:“依诸大人三皇子会怎样?” 诸大人望着我:“三皇子侧妃,姜回,身为一个卑贱的庶女,经过两次嫁人,便成了嫡女,变成了一品诰命夫人,你是幸运的同时,你的手段了得。” “三皇子为了求娶你,用了赫赫战功,差点跟皇上闹翻,你从一个妾,变成了一个侧妃,有三皇子的功劳!” “世人皆知三皇子对你情深义重,非你不可,我可不认为,三皇子娶你,是真的因为爱你!” 他的分析角度很刁钻,很一针见血,很符合常理。 我顺着他的话道:“那你的意思是?” 诸大人勾起了一抹讽刺:“我的意思是,三皇子比我们这些人看得更远,看的更多,更能忍气吞声。” “他不介意你以二嫁,非要娶你,是因为你有一个右相兼左都御史的爹姜无恙,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兵马大元帅舅舅沈知安。” “他娶了你就等于拥有了这两个筹码,拥有这两个筹码,皇上就不会动你,皇上更不会动他,他就可以慢慢的当一只黄雀,在后面坐三观虎斗,捡现成的。” 我声音一高,喝彩道:“诸大人分析的一针见血,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既是如此,诸大人肯定也不屑与我为伍,你就当我没有办法救贤妃和四皇子了,请吧!” 我的逐客令一下,诸大人并没有起身,也没有离开,对他来说他清楚的知道,贤妃和四皇子和他们家息息相关,只要他们两个败了,他们两个死了,他们家也差不多该败了,该亡了。 诸大人看着我,打量着我,眼中什么颜色都有,我端起茶盏,喝着水,任他打量。 过了几口茶的功夫,诸大人再一次开口:“三皇子侧妃,真是一个聪明人,在这个世道,只有聪明人才能活下来。” “说吧,除了我府上不干净,那些人要我妹妹和我外甥的命之外,谁能救她们的命?” 他妥协求我,我笑容加深:“这才对嘛,诸大人,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妹妹是个聪明人,四皇子也是一个聪明人,你更是一个聪明人。” “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喜欢跟聪明人一起做事,所以,回去把你妹妹身边的人清理清理,再派人去找灵源观的玄之道长。” 诸大人眉头一拧:“灵源观的玄之道长,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那是皇贵妃的人?” 皇贵妃找玄之已经众人皆知了,这果然是她的风格,自己找不到他,就得告诉全天下的人,他已经是她的人了,让别人别打他主意。 这一招不得不说高,实在是高,让京城上下的人都不好意思去打他的主意,收了他了。 我纠正他:“诸大人,玄之道长不是她的人,她的人都没有挨着玄之道长的衣袖。” “灵源观闭门谢客是因为皇贵妃派人找他,堵在他的山门前,你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 诸大人闻言,眸子一闪:“好,我姑且信你,皇贵妃的人堵在他的山门前,我又如何找到他?” 我眼睛一眨,不急不缓:“他不在山里,他现在要么在凤家,要么在大理寺。” “你派人去找他,就告诉他,是他的福主找他,你必然能见到他。” “只要见到他,只要他答应救你妹妹和外甥,无论他们再重的伤,只要不死,都能救得回来。” “哦,玄之道长那里还有颜回丹,到时候你可以问他要一颗,给你妹妹吃,让你妹妹的容颜,重回双六年华,回到宫中,才能重得盛宠。” 诸大人别无选择,站起身来,拱手向我行了个礼:“多谢三皇子侧妃提醒,若是我能找到玄之道长,救得我妹妹和四皇子,我妹妹能重回皇宫,一定牵自皇贵妃,给你喘息生孩子的机会。” 我也站了起来,向他下了鱼饵:“诸大人,等你妹妹好了之后,你可以向你妹妹打听打听,三皇子的母妃是不是皇贵妃弄死的。” “若是打听出来,你妹妹和四皇只能重回宫中,我一定会努力规劝三皇子,不要自不量力做天下霸主!” 诸大人不太相信我口中所说,但是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利于他们。 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越是在紧要的关头,越要交朋友。 特别是我这个朋友身后还有一大群人,这对他们来说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诸大人什么都没说,向我点了一下头,重新带上斗篷,遮住自己,离开了我这。 我走到窗户边儿,向下眺望,不大一会儿就看见了诸大人下了楼,离开的第一楼。 禾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张口问我:“小姐,你什么时候通知的诸大人,奴婢怎么不知道?” 我冲她一笑:“小禾苗眼里只有,大猪蹄子,盐水鹅,水晶饺,红枣糕,饴糖,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小姐,当然不知道我找人通知了诸大人。” 禾苗拉着我的袖子,气的跺脚:“奴婢才没有,小姐就骗人。” 我瞧着她孩子气的晃着我的袖子,逗她道:“我才没有骗人,我就问你,大猪蹄子还吃不起,盐水鹅还吃不吃?” 禾苗嘴巴一瘪:“吃吃吃,奴婢吃,奴婢要吃穷小姐,现在就去买。” 我应着她,“好啊,正好大夫让我没事多走走,我陪你走过去。” 禾苗应了一声好,把我的面纱带好,我带她离开了第一楼,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 开春了,万物复苏了,大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买东西讨生活的人。 也有三五成群,站在一旁,没事聊聊天,谈论谈论京城热闹的。 禾苗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护着我,我的身后是马车,护院也在我的另外一旁,再加上我挺着个肚子,路上的行人见状都会避之。 走着走着就看见有人卖人,赌钱赌输了的老子,卖的是家中庶女庶子。 一对庶女庶子满脸珍惜也遮不住,他们长得清秀可爱,年龄不大,十三四岁,满脸泪水,死寂,跪在地上,像两件货物。 他们的老子手指着他们,扯着嗓子吆喝:“过来看,过来看,左邻右舍,街上的老板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我这有一对双生儿女,今年十四岁,长得好看,身子干净,无论买回去做小,还是买回去做小官,都能让你们赚钱,都能让你们舒坦。” “看看看看,他们被我养的细皮嫩肉,这身上,一掐就是一个印儿,一打就是一个痕迹,有些爷,喜欢打喜欢骂的,他们就是最好的。” 为了让围过来的人相信他的一双儿女细皮嫩肉,说话的男子,立马抓过小姑娘的胳膊,把她的袖子一撸,狠狠的在她的细嫩胳膊上一掐。 小姑娘痛呼一声,细嫩的胳膊上,立马出现了红色青紫的印儿,特别明显。 紧接着是小男孩,小男孩的胳膊也被掐了,出现了印子和小女孩一样。 围着看热闹,感兴趣的人就张口问道:“老汉儿,你这一对儿女,光看这眉眼,瞧这一身细皮嫩肉,是不错,多少钱?” “是啊,我也瞧着不错,买回楼里,调教调教,好多男子都好这口,能赚不少银子。” “老汉儿,这小男孩我要了,多少钱?” 卖人的老汉一听有人要他的一双儿女,立马扯过俩孩子,把俩孩子扯起来,站在买主前面:“你们要买,一个十五两,两个三十两!” 要买人的人一听,立马骂道:“你这老汉儿,不实在,两个得三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不要不要,太贵了,两个二十两,行,我就买一下,不行,我就接着逛逛,最近,家中庶子庶女都长大了,有不少人出来卖这些卑贱的玩意儿。” “也都不贵,二五两一个,我是看这俩长得还可以,才给二十两,换做平常,最多两个十两。” “三十两,我买了。”我张口道:“把这两个孩子的户籍文书给我。” 卖人的老汉儿一听到我买了还不还价,立马扯着孩子来到我面前,害怕我反悔,从怀里掏出两个孩子的户籍文书给我:“夫人,这是两个孩子的户籍文书,你看看,你看看,她们除了卑贱,没什么。” 我伸手接过两个孩子的户籍文书,和我一同带着面纱的禾苗把三十两银子丢给了卖人的老汉儿。 老汉儿拿着银子掂量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还不忘对自己的俩孩子凶:“狗娃,贱丫,你们以后就是这位夫人的人,好好听着夫人的话。” “下回见到我,别叫我爹,我不是你们的爹,你们那个卑贱的娘,你们就别惦记了,早晚我也把她给卖了!” 两个孩子一天要卖她们的娘,立马跪了下来:“爹,我们心甘情愿被你卖,你答应我们,不卖娘的,要留娘在家给你洗衣做饭的。” “爹,娘身体不好,不能卖……” 老汉儿一脚踹了一个:“两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东西,还有空管老子,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货色。” 两个孩子被他踹趴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我看向禾苗。 禾苗上前,抬脚直接对着老汉儿踹了两脚:“大胆狗东西,你的一对儿女都被我们家小姐买了,你哪有打的权利?” 老汉儿被她踹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不相信我这就护上了。 我摇了摇手上的户籍纸:“这两个是我刚买下的玩意儿,我的玩意儿,岂能容你随便践踏?” 老汉儿这才认知到,我是真的护,痛得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夫人对不起,是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你的人,你的人,狗娃和贱丫是你的人,跟我没关系,我不应该打他们,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我哼了一声,抬脚直接就走,禾苗连忙跟上,两个孩子也爬起来跟上了我。 走了好大一截路,到人少的地方,我上了马车,走路一瘸一拐的两个孩子也上来了。 两个孩子一上来就跪在了我面前,惊恐害怕,趴在马车里,头也不敢抬。 禾苗坐在我旁边,震慑着那俩孩子,马车缓缓行走,我也没叫那俩孩子。 马车行了好大一会儿,我让那俩孩子下去,让人把那俩孩子带回去。 我带着禾苗坐着马车,来到靠近皇贵妃母家的人从外省回来住的宅子街上,我撩开车帘,向外望。 看见了宅子外有不少马车,这些马车大多数都是京城文武百官家眷们的马车。 他们以拜访之名,来讨好皇贵妃的家人,皇贵妃的家人,只在京城待半个月,这是皇上给他们的殊荣,让他们这半个月内,可以每日去宫中请安待一个半时辰。 皇贵妃的表兄肖琼桉身为一个外男,不方便每日都进宫,变成了府上的招待。 我的马车停在府外不远处,见他出来上课,腰间就挂在那半方玉佩。 我眯着眼儿看那半方玉佩,虽然隔得远,但是也可以看得出来,那半方玉佩也是放在手上摩擦,被人很珍视的存在。 待肖璟桉送走来客,比二皇子大一点的二十来岁的男子走出来叫了他一声爹。 我瞧见那男子的长相,瞳孔微缩,像,太像了,肖璟桉的儿子长得太像皇贵妃了。 我盯着那男子:“禾苗,你不是说,贵妃娘娘母家来人,只是她的弟弟妹妹,还有她的表兄,没说他的表兄孩子也来了?” 禾苗啊了一声:“她表兄的孩子来了吗?奴婢得到的消息没来,难道是后面偷偷摸摸来的?” 偷偷摸摸来的? 禾苗话音刚落,我就看见肖璟桉催促着他的儿子进府,别在外面站着。 我点了点头:“的确是偷偷摸摸来的,不知道二皇子知不知道,禾苗,你去让人通知二皇子,让他过来瞧瞧!” 第246章 调教人去杀人,让我爹找人去杀人 禾苗一听我让她做坏事,眼睛格外亮堂,摩拳擦掌:“好的好的,小姐,等奴婢送你回去,就去找人通知二皇子,保证把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漂漂亮亮!” 肖璟桉的儿子肖雄在他的催促之下,并没有进府,还在张望,说着什么话! 肖璟桉上手连推带拉,才把他推进府,砰一声把府中的门一关,只让两个看门人把着,生怕别人看到肖雄似的。 我收回视线,拍了拍车厢,马车缓缓行走起来,我对禾苗道:“让人通知二皇子的时候,记得把那半块玉佩拿给二皇子!” 禾苗不解:“为何?” 我笑的阴森:“皇贵妃那块玉佩天天在手上把玩,想来二皇子也见过,也问过。” “他没有跟肖璟桉有接触,自然而然的不知道他腰间挂着另外一半,回头你让人送过去,他拿着玉佩过来,就会看见另外一半。” “子与母的争斗,子杀母心上人,你不觉得很刺激,很好玩吗?” 禾苗又惊又喜的张大嘴巴赞同我:“是的是的,很刺激,很好玩,小姐很聪明,就按照小姐口中所说的去做!”; 我笑容不减,缓缓加深,刚回到三皇子府上,禾苗就跳下去,直奔我的房间,拿着那半块玉佩出去了。 提前送回来的那一对双生子狗娃,贱丫,脸洗干净了,兄妹二人共用一张脸,长得的确漂亮,男生女相阴柔,女生男相英气。 两个人双眼通红,跪在地上,相互靠拢,瑟瑟发抖,眼底带着惊恐。 我摘掉面纱,我端着一只鸡和两个馒头给他们,他们两个看着鸡腿吞咽的口水,谁也不敢上手去拿。 我冲着他俩温柔的说道:“不用害怕,我已经把你们两个买回来了,不打你们,不骂你们,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给我干活,从你们爹的手中救出你们娘亲。” 娘是孩子的软肋,孩子也是娘的软肋,一个娘出身卑微,就算嫁给一个娶不起妻的原配农村汉,她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卑贱的,也是被人瞧不起的。 农村汉就会想尽办法再娶一个,正儿八经原配生的,让她们生出来的孩子,才不随母贱。 我把盘子放在他们两个面前,到底是两个十四岁瘦骨如柴的孩子,太久没吃荤腥,太久没吃饱饭,面对鸡和馒头的香味,挣扎矛盾了一会儿,就上手抓来吃。 狗娃照顾贱丫,抓到手的馒头第一个递给她,还给她扯了鸡腿,看到她吃,他自己才吃。 两个人一只鸡两个馒头,吃的犹如风卷云残,顷刻之间,恨不得把骨头都嚼碎了吞进肚子。 我问:“吃好了吗?” 两个孩子意犹未尽,舔了舔手,舔了舔嘴:“吃吃好了,夫人,谢谢夫人赏赐!” 我站起身来:“吃好了跟我来。” 两个孩子连忙爬起,跟在我身后。 我带着他们两个来到我的库房。 库房里有贵重的布匹,有现金,有瓷器,有古董,有珊瑚,有各种好东西。 两个孩子看的是目不转睛,张大嘴巴,仿佛来到了仙境,呼吸都浅薄了,生怕自己的呼吸惊了这些宝贝。 我坐在一个箱子上,望着两个孩子:“狗娃,贱丫,你们两个想拥有这一切吗?” 两个孩子一听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夫人,夫人,我们不看,我们不敢了,求夫人不要打我们,我们洗衣做饭,什么都会做。” 他们的爹在大街上都把他们不当人,说卖就卖,说打就打,在家肯定也不把他们当人。 所以他们才形成了这样的一惊一乍,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要遭受一顿毒打谩骂一样。 我声音越发的温柔:“狗娃,贱丫,我不打你们,你们也不用给我磕头,抬起头来,看着我。” 狗娃和贱丫害怕我打,害怕我骂,顶着害怕,满眼惊恐,染着泪花的看向我, 我冲他们一笑,“你们两个不用害怕,人活在世上,想拥有漂亮的东西,是人之常情。” “就像你们的爹,沉迷于赌博,自己是一个烂人,还要娶你们娘亲那样貌美如花的人。” “娶了不珍惜,觉得她身份卑贱,配不上他,觉得自己的一切厄运,都是你们的娘亲带来的。” 狗娃和贱丫听到我的话,眼泪唰唰往下流,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是是是,就是夫人口中说的那样,我爹,说我娘是扫把星,说他不能读书,不能做生意,不能下地干活,都是娶了我娘这个卑贱的女人的错。” “我娘被他打被他骂,还要去给他挣钱,伺候我爷我奶,吃不好,睡不好,每日像狗一样。” “对,我爹说因为我娘的卑贱,我们也贱,不给我们取名字,就叫我们狗娃,贱丫。” “说我们无论娶谁,嫁给谁,永远跟我们的娘一样,下贱肮脏。” 大晋的从母法,除了皇室的孩子,受到文武百官的稍微敬重,其它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庶出庶子对他们来说就是送给彼此的玩物,就是娶不了妻百姓的选择。 庶女庶子没有任何的选择权利,像我这样的都属于奇迹中的奇迹,难以置信中都不可思议。 莫说整个京城,就是整个大晋的庶女庶子都想成为我,活的恣意,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我离开了屁股下面的箱子,走到他们两个面前,哄着肚子缓缓的蹲下来,看着他们两个的眼睛:“狗娃,贱丫,我曾经和你们一样,因娘亲身份卑贱而不受人待见,但是我现在拥有了一切。” “我能拥有这一切,我相信你们也可以,你们相信你们自己吗?” 狗娃和贱丫震惊的不可相信,不相信我曾经和他们一样卑贱,嗯,他们两个还小不认识我应该。 两个人磕磕巴巴的问我:“夫夫人,你口中所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也是子随母贱?”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是子随母贱,活到现在,拥有一切,你们想拥有吗?” 狗娃和贱丫相互望了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夫人,我们也想拥有这一切,不过,我们只会捡柴,翻地烧饭洗衣,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会?” 我在他们两个清澈的眼中看到笑的温柔似水,犹如毒蝎的我自己:“什么都不会没关系,只要会学,只要肯做就行。” 狗娃和贱丫:“做做做,我们什么都做,什么都肯学,只要夫人教我们。” 我笑着问:“杀人学吗?” 两个人吓得浑身一抖。 狗娃率先磕巴开口:“杀杀…杀人!” 我点头:“是啊,要想成为人上人,必须手狠心狠,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们想拥有我拥有的一切,那就得先从杀人开始,比如说,杀掉那个从小到大折磨你们的爹,救出你们的娘!” 贱丫吓得啊了一声,狗娃连忙捂住她的嘴,惊恐的望着我,生怕我因为贱丫的大叫,迁怒于她。 我手撑在旁边的箱子上,慢慢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狗娃贱丫,我不养无用之人,更不养胆小之人,看见你们两个,让我想到我以前。” “你们从现在这刻开始,就待在这里,我给你们半天一夜的时间考虑,明天早晨答复我,要不要杀了你们的爹,救出你们的娘。” 狗娃放开了贱丫:“夫人,您要是真的能救出我娘,我不考虑,我现在回去就杀了我爹。” “只有他死了,我娘才不会挨打,贱丫才不会挨打,我们母子三人才能活。” 贱丫被自己哥哥震撼,也跟着又害怕又惶恐的说道:“夫夫人,我我要和哥哥一起,哥哥做什么,我做什么。” 听他俩这样一说,我让出位置:“好,外面已经跟你们俩准备好了,你们两个回家去,把你们的爹,你们的爷,你们的奶,凡是你们认为家里的仇人,都给他杀绝了。” “记住,唯独杀绝了,才不会有后患,不然,后患无穷,倒霉的还是自己。” 两个人似懂非懂,离开了我的库房,就被带走,从后门离开了三皇子府。 漂亮的人儿,再加上一副蛇蝎心肠,那就是最好的利器,杀人最不见血了。 我回到房里,绣花,不断做孩童的衣裳,还给沈青临做衣裳,我让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穿的用的,都有我的影子,他看到的时候,会想起我。 对一个男人而言,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有一个人支持他,爱他,但凡他有良心一点,他就能记住一辈子。 碰到那种没良心,那就没办法,自认倒霉。 沈青临现在看来不是没良心,是非常有良心,非常爱我的。 他给我写的信里,无时无刻不昭示着想我,想我肚子里的孩子,想尽快的剿匪,回来陪我和孩子。 绣好了一朵小花,做了一只鞋,就有人在我的窗户下向我禀报:“主子,诸大人找到了玄之道长,报了您的名号,玄之道长和他回了府。” “他府上的宫女太监,在玄之道长去之前,全部坏了肚子,要么在床上翻滚喊疼,要么蹲茅房起不来。” “娴妃和四皇子的伤,经过玄之道长的诊治,伤口不再溃烂,流血,玄之道长向他保证,若无意外,十天半月便好,若有意外,只能去见阎王。” “诸大人,送走玄之道长之后,直接把肚子疼的宫女太监放在一个院子里,名副其实不能让她们的病痛传给贤妃和四皇子。” “他还闭门谢客,紧闭大门,门上挂了牌,谁来了都不见,一心伺候贤妃和死皇子。” 我闻言,手上的动作未停,回着窗户下的人:“继续看,继续报,多加小心。” 窗户下的人应了一声好,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见,像从来没有来过,没有吱过声一样。 临近天黑,灯笼悬挂起,禾苗回来了,满脸汗水,眼睛亮晶晶,声音欢快:“小姐小姐,我跟你说,我们的人把信件和玉佩送给了二皇子。” “我以为二皇子拿的信件和玉佩至少等到明天之后再来看肖璟桉,没想到他拿到之后直接去了。” “我就一路尾随过去,看他进了皇贵妃母家现在住的房子,进去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气势汹汹的出来。” “肖璟桉跟在他身后追他,被他一脚踹趴在地,肖璟桉的儿子肖雄跟着跑出来,跪趴在肖璟桉旁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二皇子看到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对着他的脸招呼下去,让他滚出京城,不然见他一次打一次。” 一个下午加晚上两个时辰发生这么多事情。 我好奇的问道:“肖璟桉父子离开了?” 禾苗摇头:“没有,大晚上的,城门都关了,他们没有出城令,怎么能出城?” “现在还在皇贵妃娘家人住的老宅里,奴婢没敢靠近看,不过奴婢斗胆猜测,估计明天一早,他们得走!” 我眼睛一眯:“也是,二皇子都这样了,他们明天得走,但是我们不能让他们走。” 禾苗迟疑的问我:“小姐的意思是……” 我用行动告诉她我的意思。 我直接带了她回家。 我爹在书房里低咳,我进去的时候,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看到他苍白的脸。 他倒也也不避讳我,拿起桌子上已经沾染血的帕子,往旁边的火盆上一丢:“最近天干物燥,火盆没有撤,有些上火,流鼻血。” 我爹撒的谎明知道我不相信,他还是说,我只能选择相信:“爹多喝些水,回头让厨子,给爹炖一些银耳降降火。” 我爹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你今日不好好在家呆着,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我未做隐瞒,直接干脆利落,告知了我查到皇贵妃的事情,说完之后,我道:“皇贵妃的表兄肖璟桉和他的儿子肖雄,明早一定会离开。” “她们一旦离开就不会再来京城,女儿不想让他们走,女儿想要二皇子杀了他们,让皇贵妃如鲠在喉,每日活在仇恨中,却又不得不依附二皇子!” 第247章 为了自己的儿女,我愿意毁掉这张脸 我爹望着我,默了片刻,慢条斯理地说道:“让二皇子今晚杀了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我听我爹这样一说,就知道我爹接下来这件事,行了辞退之意:“好,没什么事儿,女儿就回去休息了!” 我爹阻止了我:“等等,姜回。” 我停住脚步:“是,爹!” 我爹道:“我去让人请二皇子过来,你跟二皇子说,往后,如何利用二皇子,你在心里掂量。”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和二皇子有交集的一直是我爹,他现在让我和他直接接触,我看向下他苍白消瘦的脸,心里不登底,全不是滋味。 他是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精神比一天精神差,整个人仿佛就是一口气在撑着。 我想关心,想询问,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我什么都问不出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二皇子来的很快,没有看见我爹,看见我在厅中拨碳烧水烫茶,脸色一变:“三皇子侧妃,你怎么在这,你爹呢?” 我把烫好的茶,加上开水,重新倒出一杯,放在一旁,站起身来,微微向他屈膝行礼:“回禀二皇子,我爹身体不适,现下已休息,叫二皇子过来告知的事,由我转达!” 二皇子走了过来,落坐下来,审视着我:“怀了孕的女子,就应该在房里享福,三皇子侧妃挺着个大肚子跑出来,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远在银川的三弟知道怕是无心剿匪。” “本来就几个土匪,已经拖拖拉拉弄了半年,回头再剿不干净,失去的不光是孩子,还有可能是人头。” 我浅浅一笑:“皇上宅心仁厚,是一代明君,四皇子和贤妃企图谋害他,他都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海一样的度量,天一样的胸怀,三皇子就算无心剿匪,剿不干净匪,我也相信,皇上不会要他性命。” 二皇子哦一声:“免死丹书铁卷只有一份,三皇子侧妃就不要侥幸了。” “说吧,你爹让你告诉我什么事儿?” 我从袖笼处掏出一张纸递给二皇子。 二皇子接过纸张,打开一看,啪一声,手掌连纸张一起被压在了桌子上:“何意?” 我向他说道:“二皇子,我爹说了,他都能知道这件事情,在不久的将来或者明天别人也会知道。” “二皇子今日白天里,跟他们气势汹汹的事情,已经引起多方面的注意。” “对方也是在等明天早晨开城门,就离开京城,对,离开对他们来说是安全,对二皇子您是安全吗?” 二皇子把手底下的纸张握成了团,丢进火盆里:“一对玉佩,说明不了什么!” 我给他的纸张是画了那一对玉佩,我如此提醒他,他竟然说说明不了什么! 我点了点头,以退为进:“既然二皇子觉得说明不了什么,我就无话可说了,二皇子请吧!” 二皇子站起来:“我要见你爹!” 我挡在他前面:“二皇子,你觉得说明不了什么,有见我爹的时间,不如去想一想,若是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有人把这件事情捅给皇上。” “皇上把肖家父子踢到皇宫里去,就算你打了肖雄的脸,宫中的任何一个太医,都能在两个时辰之内让肖雄脸恢复如初。” “他的脸一旦恢复如初,皇上见到他的脸,二皇子您觉得您以后和皇贵妃,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对于天子来说,你要他的命,想要弄死他,他会觉得你不知量力,异想天开。 但是后宫的妃嫔在进宫之前跟别人有染生下孩子,这对天子而言,就是骑在他头上拉屎。 别说这个妃嫔得死,就是妃嫔的母家,生下的孩子和奸夫通通都得死。 至于二皇子,皇上更不想看到他,因为看到他就会想到他被人耍的团团转,他母亲的背叛。 二皇子没了母妃,没了外祖家,还没了皇上的器重,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二皇子把问题丢给我:“依照你的意思,我现在该怎么做?” 我把问题踢回去:“二皇子不是小孩子,小孩子才会问别人怎么做!” 二皇子声音一沉:“我若非让你说呢?” 我后退两步,到我原来的位置:“天色不早了,再过几个时辰城门就要开了,二皇子早点回去。” “当然,二皇子今日对我所言,问我的问题,我会一一转达给我爹,让我爹看看,他觉得比皇太子还聪明的人,也不过如此。” 激将法是管用的,二皇子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姜回,你比你爹差远了。” 我回敬他:“二皇子比我爹口中所说也差远了。” 二皇子一哽,袖子一甩:“告辞!” 我目送着他气势汹汹离开,让人跟着他。 他离开了姜府,在京中绕了一圈,等到下半夜之后,他才去找肖雄父子。 他进去早了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痛呼惨叫声。 惨叫声维持很久,黎明最黑暗的时候,我的人回来向我禀报:“主子,二皇子并没有把肖雄父子杀了,他只是在肖雄的脸上划了两刀,毁他的脸,留他的命。” “肖璟桉上前阻止时,手掌被划破,手筋被挑断,怕是以后连桶水都提不起来。” “因为二皇子划破肖雄脸上叫声太大,引起起了大理寺巡视之人进府查看。” “属下趁他们不注意,揭掉了房上的瓦,把见血封喉的毒药从上面撒到肖雄的伤口上!” “大理寺的人进去查看之时,正好是肖雄毒发之时,大理寺的人看个正着,惊动了凤九负。” “凤九负带人赶去查看肖雄的死,直接进宫禀了皇上和皇贵妃。” 我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摆了摆手,一点睡意也没有,直接起了床。 我爹因为要上早朝,家里的婆子丫鬟起得早,给他煮早膳,我洗漱好过去,正好赶在他吃饭。 他吃的很少,一小碗粥,只吃上两口,加一个巴掌大的包子。 他吃东西仿佛不是为了吃东西,仿佛是为了用力的活着,不让自己饿死。 我把第二个包子放在了他的碗里,想让他多吃一口,他却把包子重新给我,站起身来:“你慢慢吃,多吃一些,孩子略大,好养活!” “但也别太贪吃,孩子若太大,生的时候,你受苦楚,极有可能还会难产,我希望我的孩子长命百岁!” 我的心尖刹那间发酸,张口哽咽:“我知道了,爹,我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爹摸了摸我的头,拿起了自己的官帽,往头上一戴,离开了家,上早朝去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我的眼泪无声的往下落,他希望我长命百岁,我也希望他长命百岁。 我又知道他根本就无法长命百岁,他每天都在算计,每天都在熬,他在等,我们可用的人太少,根本就无法与皇上抗衡。 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出生,宫中还有那么多妃嫔和皇子们,一时半会把他们杀不完。 弄不死他们,皇上还健壮,我爹能做的唯一就是等,唯一就是算计,唯一就是一步一步来。 身体不允许他一步一步来,他的身体犹如强弩之末,吃虫子,吃毒药,能让他保持清醒,能让他不死的药他都吃。 他吃下那么多不利于他身体的东西,他还会告诉我他身体一点事情都没有,让我不要担心。 明明是自欺欺人,他知道骗不过我,他还骗,我知道他在骗我,我还在听。 眼泪就包着,我吃了两个,吃完之后,我擦干眼泪,蒙上面纱,带着禾苗,离开了姜府。 我没有坐马车,我选择的是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有下来,走在路上,散步回去。 清晨的街上,全是叫卖声,肉包,汤包,肉饼,烧饼,馄饨,饺子,杂碎汤。 每一个卖吃食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嗓门十足的对着像我这种路上行人叫喊。 我在众人的叫喊中,恢复如常,给禾苗买早膳,买了许多许多。 回到三皇子府上,来到后院里,看见两个浑身是血坐在院子里的狗娃和贱丫,还有他们的母亲。 他们的母亲瘦弱,头发如枯草,脸上脖子上,全都是被打的痕迹。 如此弱小的母亲,还紧紧的搂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企图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撑起自己儿女的一片天。 我拎着肉包和肉饼走过去,狗娃的娘亲听到动静,看都没看到我,就一边护着孩子,一边跪在地上对着我来的方向,对我磕头:“大人,大人,人是我杀的,与我的两个孩子无关,我的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还请大人放了我的孩子。” 我略微弯腰,把手中的肉包和肉饼递了过去:“平娘,我知道你和你的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你不必向我喊冤,不必求我放过,这是我给你们买的肉包和肉饼,尝尝看,很香的。” 肉包和肉饼包在油纸里,香味从油脂里散开,狗娃和贱丫咽着口水。 平娘搂着两个孩子跪着后退一步,小心翼翼的昂头望我,我冲她鼓励轻柔的一笑:“来,拿去吃。” 狗娃贱丫没伸手看着平娘,小声的说道:“娘,夫人是好人,昨天是她买了我和妹妹。” “要不是夫人她,我和妹妹就会被爹卖到楼子里,妹妹当娼妓,我当小官儿。” 平娘一听立马松了孩子,对我砰砰的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夫人大恩大德,小的永记在心,没齿难忘!” 我把肉饼和肉包放在了地上,后退到一旁。 禾苗搬来了椅子,给我坐,她自己就席地而坐,开始吃我给她买的早膳。 许是她吃的太旁若无人,吃得太香,给了平娘她们勇气,让他们也拿起了地上的肉饼肉包。 平娘打开油纸,明明她自己都在咽口水,她把吃的先分给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自己的孩子啃了吃了,她自己才拿去吃,饿久了的人,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 我坐着看着他们,俗话说的好,宁愿要要饭的娘,不愿意要当官的爹,因为有娘的孩子吃饭的时候有什么好吃的,娘都会想着孩子。 若是爹,只会想着自己的孩子卑贱,要把他们给卖了换酒钱,换赌钱。 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射下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吃完,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 狗娃和贱丫两个小孩跪在地上爬到我面前:“夫人,您交代我们的事情我们办完了。” “我们把漂亮的匕首亲自捅进了我爹的胸口,捅进了我爷奶的胸口,并放了一把火。烧了他们。” “这是您给我们的匕首,我们物归原主,请您查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的娘。” 两个华丽的匕首上一点鲜血都没有,被擦的干干净净,跟他们浑身是血,满身肮脏,显得格格不入。 我手一抬,把匕首拿在了手上:“狗娃,贱丫,你们做的很漂亮,我喜欢听话的小孩,我不会为难你们的娘,也不会为难你们!” “现在你们去洗漱换干净的衣裳,我跟你们的娘亲有话说。” 狗娃和贱丫对我初步信任,加上我告诉他们。我喜欢听话的小孩,他们看了看娘,就跟着银砾去洗漱。 我对平娘招手,她手脚并用的爬跪在我面前:“夫人,谢谢夫人赏赐食物给我们。” 我从禾苗手中拿出一张户籍纸,递给她。 平娘接过户籍纸,不解其中意:“夫人这是……” 我道:“你的新户籍,你的丈夫是被你的一双儿女杀死的,为了你和你的一双儿女安全,我让人一把火把你丈夫家烧了。” “你也葬身于火海中,你的尸体也在其中,从今以后,大晋没有叫平娘的女子,只有一个叫平静的婆子,你愿不愿意?” 平娘拿着户籍指双手颤抖,犹如深陷泥潭被我拉出来,浑身肮脏,却看到希望一般:“小的愿意,夫人,小的愿意,只要能和我的一双儿女在一起,小的什么都愿意!” 我露出一抹薄凉的笑:“只要和你的一双儿女在一起,你什么都愿意,包括毁了你这张漂亮的脸?” 平娘没有任何犹豫:“是,我知道,我这张脸是祸害,若不毁去,成为以后的危害!” “为了我的一双儿女,为了我自己,我愿意毁掉我这张脸,求夫人借刀一用!” 第248章 自己的儿子被杀了,还要把罪名拦下来 平娘问我借刀子,我就把刀子给她:“想清楚,你这几刀下去,容颜不在,以后处境也许会更加艰难。” 平娘接过刀子,眼中并裂出巨大坚定,恨,不甘:“往后的处境再艰难,也不会像我的上半生那样。” “夫人,我娘是富户家的妾,从母法,子随母贱,我出生便是卑贱。” “后来,富户家有些落败了,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他们家的嫡妻开始发卖家中奴仆。” “奴仆发卖完之后,就卖了我爹的妾室,其中包括我娘,把我娘卖给一个屠夫。” “屠夫有力气,浑身血腥,非常暴戾,买我娘只用了一头大肥猪。” “把我娘买回去,不是要跟她好好过日子,而是贪图她的美色,身段,肆意的玩弄,鞭打,折磨。” “仅仅三个月,我娘就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想跑回来见我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我娘死后没多久,家中嫡母开始卖我们这些卑贱的庶子庶女,长得好看的庶子被卖到小倌楼,换取银两供他们挥霍。” “我以为我是幸运的,买我的人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等我怀孕生下孩子之后,一切就变了。” “他自己念不好学,做不了营生赚不了钱,全怪我出生卑贱,无法给他助力,让他丢人现眼。” “可是当初,是他自己要买我的,觉得我漂亮,娶回家有面子,后面打我,骂我,让我在家做妓赚银子供他吃喝赌博的也是他。” 我没有让人去查狗娃和贱丫爹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他是一个要卖儿卖女的赌鬼。 没想到他娶妻子,让妻子在家里做妓,赚银子供他开销赌博,他还把她一双儿女给卖了。 我望着平娘:“你的丈夫真的是你的一双儿女杀掉的吗?” 平娘陡然一笑:“当然不是,找们回来找到我,说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夫人买了他们,给他们好吃的好喝的,还想问他们要不要做人上人。” “他们告诉我,他们不想被人骂,不想被人打,想拥有房子,银子,不想饿肚子,想杀他们爹。” “是我先下的手,是我用刀子先统计了我丈夫的心窝,他们在补刀,是我用刀割破了我公婆的脖子,他们紧跟我的身后补刀!” 我神色不变:“被人踩在脚底,按在泥里的滋味不好受,我明白这种感受!” 平娘眼睛发红的望着我:“夫人,你不问我为什么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而在这一次爆发吗?” 我反问她:“当娘的都会为自己的儿女做出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不是吗?” 平娘摇头:“不是的夫人,我听我的一双儿女说,夫人能让他们成为人上人,我突然也想成为人上人。” “我不比家中嫡女嫡子笨,我长得漂亮,会识字,会算账,因为我娘是妾,哪怕我嫁给别人是妻,我依旧卑贱,我的儿女依旧卑贱,我不甘心,我一点都不甘心!” “不瞒夫人说,右相兼左都御史姜无恙之女,姜回,是我最想成为的女子,是我最崇拜的女子!” 我蓦然笑出声来:“你崇拜姜无恙之女,你想成为她,你知道你现在待在哪里,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想成为我! 我是她最崇拜的女子? 哦,是我从卑贱的身份做成了三皇子侧妃,让她艳羡,让她觉得我成为了人上人。 平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昨天夜里来到这里,一路乌漆抹黑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不知道夫人是谁,但是夫人买了我一双儿女,让我一双儿女回来杀了他们的父亲,爷奶,还派人收了尾,夫人就是我们的恩人。” “无论夫人是谁,让我们做什么,只要不要我们的命,让我们过以前的日子,我们什么都愿意。” 我笑容一深:“我叫姜回!” 平娘瞳孔一紧,失声道:“你叫姜回,你就是姜回,姜无恙的女儿,姜回!” 我嘴角一扬:“是。我就是姜回!” 平娘刹那间就跟找到了亲人似的,伏在地上,痛哭流涕,仿佛要把此生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一样。 整个院落里,回荡着她的哭声。 我看着她哭,听着她哭。 大约一盏茶功夫过后,她停止了哭,用力的抹了抹眼睛,举起了手中的刀,抵在自己的脸上,向下一拉。 嘶拉一声,一道长长的口子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 鲜血更是滋的一声冒了出来。 她的脸瞬间变成了血淋淋的。 在脸颊上刮完一刀之后她又刮了一刀。 狠狠的一刀。 两刀直接让她面目可憎,没有之前的任何秀丽,漂亮,有的只是血腥。 我侧头看一下禾苗,禾苗从腰间拿出金创药,上前,倒在了平娘的脸上:“这个药可以止血。” 平娘未动,疼的唇色苍白:“谢谢!” 药倒在她脸上的伤口上,血流的不是那么汹涌,慢慢的开始止了。 我拿回刀子,抽出帕子,慢慢的擦拭在刀上:“平娘,我能走到今天,不是什么代价都不付的。” 平娘十分瘦弱,跪在我面前,腰杆挺的笔直:“我知道,你从一个卑贱的庶女走到今天成为三皇子侧妃一路不易,其中心酸,不足外人道也。” “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但是我的年龄又大了,我的脸也毁了,可我希望我的一双儿女成为你这样的人,我想我的一双儿女能摆脱贱命,成为人上人。” 大晋的从母法,造就了千千万万像平娘这样的女子,生了千千万万的儿女。 她们的儿女在生儿女,子子孙孙永远低人一头,永远卑贱,永远抬不起头,永远被人踩在脚底下。 她们也不想如此没有尊严的活着,她们也想反抗,这是国法,让她们无法反抗,只能如草芥牛马,任人踩踏,任人宰杀。 我眼睛盯着手中的小刀,手慢条斯理地擦着:“平娘,我喜欢聪明人,也喜欢有野心的人。” “我给你们新身份,就是让你们重生,让你们有第二种选择,你说你识字,会算账。” “好,等你的脸伤好了之后,带上面纱,做我的账房先生,去帮我做生意,赚银子。” “你的一双儿女,我把他们调教调教,一同送进宫里怎么样?” 平娘震惊愕然:“侧妃娘娘,您的意思是,要把我的狗娃弄成太监,送进宫?” 我撩起眼皮:“那倒不是,是全手全尾的进宫!” 平娘眼中震惊未消,“您的意思是,宫中的那位天家人,喜欢女儿郎,也喜欢男儿郎?” 我倒也没隐瞒她:“喜不喜欢男儿郎我不晓得,我只知道,他喜欢看男儿郎跳舞。” “以前没有,就是最近半年多了,每个月都要看俊秀漂亮纤细的男儿郎跳胡旋舞。” 平娘微微闭眼,等她睁开眼时,满眼坚定:“可以,只要我的狗娃不成太监,就把她们两个送入宫!” 我纠正了她:“你现在的名字叫平静,你的一对儿女现在不叫狗娃也不叫贱丫,他们叫锦上和锦色!” 平娘重复咀嚼着我的话:“锦上…锦色,好名字,锦上的色彩,漂亮!” 我把刀擦干净收起来,站起来,弯腰去扶她,把她扶站起:“走吧,我带你去看你的一双儿女。” 平娘红着一双眼睛,跟着我,一路上眼睛都没离开我,她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崇拜,更像是把我当成信仰。 对,就像叶华夏口中所说的,信仰,她的信仰就是女子能顶半边天,女子能像男子一样,人人平等。 平娘看我的眼神,把我当成信仰,把我当成他母女三人为之奋斗的榜样。 偏院里,一桶桶装水拎了出来,一桶桶干净的水拎了进去,我和平娘等了两盏茶的功夫,锦上和锦色被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了。 两个小孩长得本就出色,只不过是瘦弱,洗干净的衣服一换,更加出色,更加好看。 她们看到平娘迅速的向她跑来,“娘,你的脸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 “娘,你疼不疼啊,你的脸好大个口子,娘……” 平娘在她们跑到她面前,要扑到她身上的时候,制止了她们:“站着别动,别往娘身上扑,娘身上脏。” 两个小孩奔向她的脚步嘎然一顿:“娘不脏,一点都不脏,我们喜欢你娘。” “娘,我们不嫌你脏,不嫌,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的脸?” 平娘伸手要摸自己的脸,但是自己的脸是伤口,她就没摸下去,扯着嘴角,笑着对他俩说:“我的脸是我自己划的,我们杀了人,我这张脸很容易出去就让人认出来,所以,我把我这张脸刮花了。” “以后就算脸长好了,也有疤痕,别人见到我也认不出来我,我们就安全了。” 平娘没有一味的向她的孩子隐瞒,而是对她的孩子说明一切,这有点像我爹。 我爹从未对我隐瞒什么从我懂事开始,就跟我说了我娘的死,就教会了我什么是仇恨。 锦上和锦色一听便懂,举一反三的问道:“娘,我们的脸要不要划掉,也有好多人认识我们!” “是啊,娘,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要是被人认出,就麻烦了啊,我们的脸也划掉吧。” “娘,我们不怕丑,我们也不怕疼,只要能和娘在一起,我们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愿意做。” 平娘安抚他们:“你们的脸不需要毁,你们一直在家里都是脏兮兮的,真正见过你们脸的没几个。” “你们还小,等长开了,有没有人认识你们了,以后你们不叫狗娃也不叫贱丫,你们叫锦上和锦色。” “你们的名字是侧妃娘娘给你们起的,救我们的侧妃娘娘,就是娘一直给你们提过姜回姜小姐。” 我心中微微诧异,平娘听过我,还经常跟她的孩子提起我,这是老早就给他谁的孩子灌输着要像我一样,不屈服自己的命运? 锦上锦色哇了一声,看着我上前跪在我的面前:“夫人就是姜回,姜小姐,我娘晚上带我们睡觉的时候天天说您,说我们要像您一样,就不怕挨打,就不会受人白眼了。” “姜小姐,您是我们夜间睡不着念叨的最多的人,因为有你,我们相信自己一定能成为你这样的人。” “我我可以摸摸你吗?夫人!” 我把手伸了过去:“当然可以!” 锦上和锦色同时伸出手,摸在我的手掌上。 他们颤抖,小心,害怕,崇拜。 两个人摸过我的手掌,扭头灿烂的对平娘道:“娘,你没有骗我们,你说,我们只要好好活着就会见到姜回小姐,我们现在不光见到她,我们还摸到了她。” “娘,她给我们吃的鸡吃的馒头是我们吃的最好吃的,她还让人给我们洗澡,穿漂亮的衣裳,我们喜欢她,想要成为她这样的人!” 平娘咬的嘴唇没让自己哭:“锦上,锦色,从今以后,你们要好好的听姜回小姐的话,她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她不会害你们!” 是的,只要她们足够听话,足够聪明,我不会害他们,我只会成就他们,让他们如同我一样成为人上人,不被人欺凌。 两个孩子很听话,眼睛亮亮的崇拜我,向我保证:“姜回小姐,我们以后听话,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我伸手揉了揉他们两个的头:“我喜欢听话的小孩,今天也给你们吃鸡和馒头,好不好?” 两个孩子欢快的说好,平娘在一旁,通红的眼中不再满是绝望,而是看到了对生的渴望,会成为人上人的坚决。 他们母女三人就在我的府上住下了,我找了专门的人来调教两个孩子。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几天过去,平娘脸上的伤口好了七七八八,我开始让她蒙着脸先给我算府上的账。 外面传来消息,皇贵妃的表兄肖璟桉的儿子肖雄死了,九负查出来了二皇子曾经去过,与他们争吵过,打架过,捅伤过他,因此判定肖雄是被二皇子所杀。 案书还没有呈现给皇上,就被肖璟桉全盘否定,他说:“二皇子从未与我与我儿吵过架,红过脸,一切只不过是别人的信口开河,眼拙看错了。” “我儿的死,是他自己玩刀子,划破了自己,误把毒药当成了金疮药撒在伤口上,毒死自己,跟二皇子无关,凤大人莫要含血喷人诬陷二皇子!” 第249章 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凤九负听肖璟桉全盘否认,让他死去的儿子背下所有,眉头紧锁:“肖璟桉,死的是你儿子,我已掌握人证,你如此拦下我,否认,意欲何为?” 肖璟桉丝毫不让:“凤大人,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了解,二皇子念我是他表叔,我儿子他表兄,替贵妃娘娘过来看我们,已是皇恩浩荡。” “他离开我儿还活蹦乱跳,我岂能冤枉于他,也请凤大人莫要含血喷人,冤枉二皇子!” 肖雄死了,凤九负是掌握了人证,证明二皇子和他争吵过,动刀子过。 没有人亲眼所见肖雄是二皇子杀掉的,凤九负想把案件递给皇上过目。 肖璟桉这个被害人的父亲,全盘否定,说是他自己的儿子不小心。 苦主没有击鼓鸣冤,没有状告衙门,凤九负身为大理寺卿就无权利把这个案件拿给皇上看。 他查了几天的东西,就变成了没用的东西,二皇子不会受到任何一点伤害,还背了一个肖璟桉给他强加的好名声。 不得不说,皇贵妃聪明,她的情人也聪明,她的家人也聪明,纷纷出来作证,作证肖雄的死与二皇子没有任何关系,坚决不让凤九负把此案禀给皇上。 案件被压下,凤九负没有上报皇上,继续查。 肖雄脸被毁了,尸体直接被肖璟桉和白家人焚烧,骨头敲碎,装进罐子里。 人死身消,在这天下里没有人知道肖雄长得和皇贵妃相似,肖璟桉和白家人为了保全皇贵妃和二皇子把尾巴扫得干干净净。 凤九负准备放弃此案之时,我爹让都察院的人参了他一本,参的内容,就是他诬陷二皇子杀害其表兄肖雄一事。 皇上看完参奏本,召唤凤九负。 凤九负把前因后果说了,就算说的头头是道,肖璟桉不承认,也有冤枉二皇子之嫌。 皇上把肖璟桉和皇贵妃的弟弟妹妹叫进宫来。 白家人整整齐齐进来,跪在皇上面前,大声喊冤:“皇上,我不知如何得罪了凤大人,让他一口咬定我儿肖雄是被二皇子所害!” “我儿肖雄与二皇子今年第一次见面,二皇子受皇贵妃之托,过来看我儿,相互欣赏,说话激动,声音大了些,怎么在凤大人查询之中就变成了争吵,就变成了互相仇杀,还请皇上,明鉴!” 皇贵妃母家的一众人,跟着附和:“是啊,皇上,贵妃娘娘在宫中无法出来与我们小聚,就托二皇子过来与我们享受一些天伦之乐。” “怎么就变成了凤大人口中所说,二皇子容不下我们家的表少爷,要杀了他这种无稽之谈?” “皇上,贵妃娘娘是我们家的荣耀,二皇子是天家人,我们不允许任何人冤枉皇贵妃和二是皇子,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让凤大人还我们一个公道。” 没有亲眼所见的人证,可以证明二皇子杀人的物证,皇上面对肖璟桉和白家人,当即惩罚了凤九负。 为了安抚肖璟桉和白家,皇上特恩赐皇贵妃和二皇子可以去白家在京城的宅子里住了三天。 宫中妃嫔出一趟宫,探一次亲,就是皇恩浩荡,天大的恩宠。 皇贵妃得到这样的恩宠,整个后宫都躁动了,特别是那些有儿子的德妃,淑妃们,生怕皇上册封她为皇后,册封二皇子为皇太子。 都想趁皇贵妃不在皇宫,想办法在皇上面前出头,取代皇贵妃。 皇贵妃第二天出宫,仪仗队延绵不断,惹的京城百姓纷纷去看,跪地瞻仰。 皇贵妃和二皇子一下子成为了京城乃至皇宫最风云的人物,大家伙讨论皇上对他们是如何恩宠。 肖雄这个死了的人,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无声无息的,没有让任何人记住。 贤妃的兄长诸大人拿了一千两黄金票给我:“多谢三皇子侧妃娘娘提醒,目前贤妃和四皇子已脱离危险,清醒过来,身体在好转的途中。” 我不客气的收下千两黄金票:“诸大人客气,是贤妃和四皇子有诸大人这样的好兄长,命不该绝。” “这千两黄金,我收下了,回头我会多买点香烛黄纸去寺庙,道观多烧烧,替贤妃和四皇子祈福。” 谁替他们祈福? 我不过是说漂亮的话。 这些金子我会拿出来,让人带给叶华夏,齐念舒。 我要让他们在边关衣食无忧,强壮以一敌百。 诸大人拱手对我客气:“多谢侧妃娘娘,请问侧妃娘娘,二皇子表兄之死,可否与您有关?” 我眉头一挑:“诸大人,我怀着身孕,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诸大人望着我道了一声抱歉:“侧妃娘娘莫怪,我总觉得二皇子表兄之死,是在给贤妃四皇子拖时间,让他们早点好,早点回宫。” 他的直觉是对的,我让二皇子看到肖雄的目的,一是杀了他,让皇贵妃心如刀绞,又不得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三是肖雄死了,皇贵妃肯定对二皇子不再一心一意。 三是皇贵妃和二皇子因为肖雄的死,就会无暇去关心贤妃和四皇子,他们两个有玄之的加持,伤很快就会好,伤好了就能回宫。 贤妃和四皇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死回宫之后,肯定要跟皇贵妃两个人干。 她们两个干起来的时候,就没人顾下我,就算沈青临不回来,我也能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 我浅笑的问道:“诸大人,你相信运道之说吗?” 诸大人疑惑:“运道?” 我点头:“是啊,运道,所谓运道,就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就算苦其心志,也不会让其死。” “绝处逢生也是生,只要不死,一切前途皆可改变,贤妃和四皇子就是有运道加身的人。” 诸大人沉吟片刻:“侧妃娘娘所言极是,我什么都不问了,什么都不想了,就好好伺候贤妃和四皇子早日康复回宫。” 我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就先行带着禾苗离开了,禾苗手中大包小包拎着各种吃的,像极了我这个怀孕快六个月的人嘴馋买的。 我和禾苗走在路上,听到的全是百姓夸赞皇贵妃美貌:“贵妃娘娘的美貌真是惊为天人,怪不得能受荣宠至今。” “是啊,是啊,二皇子像贵妃娘娘,也是翩翩郎君一个,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贵妃和二皇子好看,但你们听说了没有,这一次大理寺凤九负凤大人差点把二皇子冤枉了。” “凤九负出生第一大世家,做了好几年的大理寺卿,还能判错案,还能泼灰在二皇子身上?” “当然了,听说二皇子的表兄死了,凤大人直接说是二皇子杀的,这不是闹吗?” “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都还没听说过呢?” “是啊是啊,快说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也没听人说过,现在的人嘴巴就是紧,有点风吹草动,都不告诉我们,让我们两眼摸黑,就跟瞎了似的。” “是这样的,听说,皇贵妃的表兄的儿子自己玩刀子死了,恰好又在二皇子见过他之后。” “大理寺最近大概闲的没事儿,就想找点事儿,就把这事安插在了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还没喊冤,皇贵妃的表兄开始喊冤,说他们千里迢迢从外省而来,就是为了见一眼二皇子和贵妃娘娘,沾沾他们的贵气,怎么可能不懂事的跟二皇子争吵,去惹二皇子!” “皇贵妃母家的人也说了,从未见过二皇子和其表兄争吵,一切都是凤大人冤枉。” “凤大人又找不到证据,就被皇上在上元宫当场斥责,惩罚了!” 众多百姓一听唏嘘不已,在他们的心目中,大理寺就是铁面无私,从未判错案的地方。 现在大理寺卿凤九负冤枉错人了,可不就是成为了最新鲜的事儿,让百姓们知道人无完人,他凤九负也有错的时候。 我听着百姓们的议论纷纷,百姓们的唏嘘,心里高兴,给禾苗买了一路,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买。 我回到三皇子府上,准备去看看锦上和景色,看门人来禀,叶小侯爷叶继宗前来拜见。 我不明白十五六岁的他来拜见我做什么,但还是在厅里接待了他。 时隔一个多月看他,他比一个多月前又瘦了,刻意的瘦身,让他现在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多了。 特别是一双眼睛,瘦了之后变大,变得有神,变得清澈,不像之前只剩一条缝,浑浊的像看不见一样。 我像对常人一般对他,张口如闲话家常一般:“叶小侯爷,你清瘦了些许,好看了些,不知今日来我府上,见我所为何事?” 叶继宗拿一个盒子给我,直呼我的名字:“姜回,这个给你!” 我眉头微蹙,伸手打开盒子,盒子里是矿契,田产,房契,厚厚的一沓子。 我把这些拿在手上,撩起眼皮看向叶继宗:“小侯爷,你这是……” 叶继宗回答我道:“这些是我外祖父家的矿,田产,房契,虽然没有全部拿回来,但是拿回这些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更加不解:“这是你外祖父家的钱财,你外祖父他们不在了,重新拿回来,本该属于你的,你拿给我做什么?” 叶继宗眼睛亮晶晶,望着我说道:“送给你,姜回,这些都给你!” 我眉头皱紧:“送给我,小侯爷,你知不知道,光是这一座矿,铁矿,哪怕已经开采十几二十年,余下的量也是很可观的。” “你派人去开采出来,卖给官家,所得银子,让你下半辈子无忧!” 叶继宗忙忙点头:“我知道,姜回,你说的我都知道,皇上除了让你爹把我外祖家的东西还来大半,还让人家吐出了叶侯府的所有东西。” “云娘和玉娘给我打理了府宅,打理了一些铺子,理了账,找了靠谱的管家,掌柜子,告诉我,只要我不赌,叶侯府的东西够我吃十辈子都吃不完。” “我就想侯府的东西够我吃十辈子,我外祖父家远在滇山我也不好过去,我就想把这些东西送给你,谢谢你帮助我,谢谢你让我有今天。” 我帮助他是为了我自己,为了给我娘报仇,他却对我感激不尽,拿一座铁矿,几个房契,百亩良田给我。 他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不会认为我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吧? 叶继宗见我不说话,挺直了腰杆,小大人似的模样说道:“姜回,我没有别的意思,玉娘和云娘告诉我了,你从小过得比我还不如意。” “我至少天天吃饱饭,你连凉水都喝不上,你帮助了我,因为在我的身上看到你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所以我也想帮助你,这些东西本就不属于我,是你帮我拿回来的。” “我现在送给你,你就当是你自己的私房,以后三皇子回来你不要告诉他,你自己派人去卖了也好,让人去种了也罢,弄的银子你自己花!” 我爹派过去的云娘玉娘可真厉害,把一个小孩子忽悠的都掏出了自己的家当给我。 我把手中的所有的契纸重新放进盒子里,把盒子一关:“小侯爷,你送给我的这些东西我拿了,我会派人去打理,所赚的银子,我会给你一半……” 叶继宗打断我拒绝:“不用,我有银子花,你没有,若有一天三皇子再娶正妃,你手上有银子,也能好过一些。” 我心头一阵犹如被塞了棉花,胀胀的,酸酸的:“这都是谁教你说的?” 叶继宗满眼纯净:“你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报答你,报答你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 没了坏人的教导,他像起了他爹。 听说叶侯爷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 我嘴角欠起:“好,我收下你的礼物。” 叶继宗立马手一指桌子上的点心:“那你能把那点心送给我吗?我好多天没吃饱饭了?” 我端起桌子上的点心:“我可以送给你,但是你只能吃一个,你还需要再瘦一些,才更好看。” 他一听能瘦一些更好看,直接不吃了,转身边走边对我扬手:“我不吃了,我走了,等我彻底瘦下来,我再过来吃,到时候你让人多做一些给我吃。” 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好,到时候给你做大肉,大肘子吃!” 叶继宗头也没回:“一言为定!” 我端着点心盘,目送着他。 “此少年郎不错!”玄之阴魂不散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以后绝必成大器,福主,你可得好好抓牢了!” 第250章 都是为了我好,你算什么东西? 我把头一扭,手中端着的点心盘子,直接对着玄之砸了过去:“你真是一个令人讨厌阴魂不散的贼人!” 我的家怎么就变成了他随便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玄之偏头一躲,装点心的盘子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点心掉的到处都是。 他不气也不恼,笑眯眯的说道:“福主,何必这么大火气,你知道你有福气,我就喜欢没事过来沾沾这福气。” “你也别生气,都快六个月的肚子了,生气对胎儿不好,要保持开心,才能生出如你一般聪慧的人。” 我强压一口气,走到桌前,落座下来:“玄之道长,今日来访,所谓何事,直接说吧。” 玄之弯腰从地上捡了一个点心,吹一吹扔进口中,咀嚼吞咽之后,落座在了我的对面,满是慈悲的双眼盯着我:“皇贵妃表兄之子死了,你猜皇贵妃相不相信是她自己儿子所为?” 我冷笑:“皇贵妃相不相信,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干的。” “你问我这个问题,真是好生奇怪。” 玄之像洞察一切的神,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不相信我说的任何话:“皇贵妃要是不相信是二皇子所为,她肯定就会去查。” “若是查到有人故意引二皇子过去前看,让二皇子动杀戮,那么这个人就会成为皇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早已经算好了,肖雄死了就死了,皇贵妃和肖璟桉他们只能打碎牙齿就着血往肚子里咽,就算他们知道有人故意引二皇子过去看,他们也不敢声张。 手心手背都是肉,二皇子的身份更是他们以后的倚仗,他们不可能把二皇子推出去,不可能把皇贵妃推出去。 所以这一局算计,我必赢,皇贵妃只能自己躲在屋子里暗暗垂泪,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玄之见我不吱声,自己顿了一下又道:“福主,你说皇贵妃要是查了,她会不会私底下找出这个人,杀了这个人,替她表兄的孩子报仇?” 我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茶水:“那是皇贵妃的事儿,与我无关!” 玄之哦了一声:“我以为我说了这么多福主会趁此机会,把德妃推出来呢!” 我啧了一声:“玄之道长,你不必如此试探我,皇贵妃在空中得罪多少人,你不知,我不知。” “关于二皇子来看皇贵妃表兄之子的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跟我没关系,推德妃出来,不好意思,我六个月了,还有几个月就生了,我要多为我的孩子积福,多为我在银川的丈夫积德。” 想让我承认,证据摆在我面前,我都不承认,更何况他口说无凭,全凭掐指算。 玄之视线落在了我的肚子上:“的确是要为孩子做积福,你最近就不要出去了,免得……” “我说过不用试探我。”我打断他的话,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肚子:“玄之道长,谁杀了你的亲生爹娘,夺了你的俗家身份,你找谁去。” “我不是你的刀,也不是你的盾,你别想躲在我的后面,对我指手画脚,捡现成的。” 玄之视线一收,眼眸微垂:“抱歉,我从未把你当成刀,也没有把你当成盾。” “我希望你好好的健康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你想做什么,在我力所能及之下,我愿意帮你去做。” 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玄之道长,你的意思是今日向我来邀功,你救了贤妃和四皇子?” 玄之依旧垂着眼:“不是,就算没有你提醒诸大人找我,我也不会让贤妃和四皇子死。” “他们两个现在还有大用处,不是死的时候,所以,在你未提醒之前,我一直都有救助他们。”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若没有你,他们两个已经死在了大理寺?” 玄之应了一声:“是,皇上私下命令,让凤九负在大理寺监牢里杀了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个坐实了谋杀皇上之名。” “诸大人身为他们的兄长和舅舅,会因为他们谋杀皇上,而被流放,死在路上。” “我护了他们一下,诸大人拿出免死丹书铁卷,把他们从大理寺救了出来!” 我闻言,讽刺意味渐浓:“凤九负号称铁面无私,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过尔尔。” 玄之眼皮一撩:“他听命于皇上。” 他的言下之意,他的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在面对皇上的命令的时候,就是一个屁,就是什么也不是。 换言之说,他的铁面无私刚正不阿,是对黎民百姓,对于皇上要杀的人。 他才是皇上真正意义上的刽子手,皇上的利刃,皇上前面的盾牌。 我感叹道:“他可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玄之望着我:“没办法,世家的荣耀,凤家的荣辱,皆在他一人身上。” “他八个姐姐死了一个姐姐,还有七个姐姐,虽说嫁的非富即贵,但都需要他支撑。” 我不客气的冲道:“关我什么事儿,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玄之,你心疼你的师弟,我可不心疼他……” 玄之声音一弱:“我知道你不心疼他,但是他没有刻意的杀了贤妃和四皇子,也是因为你……” 我打断他:“玄之,别把什么事情都算在我头上,你们不要来找我的麻烦,我已谢天谢地,你们就别再自以为是的什么都是因为我。” “我与你们不熟,与你们不相干,我做什么事情,我自己来,不需要你们的任何帮衬。” 他们真的让人好生气,一个为了家族荣耀关我什么事? 一个不好好的在道观里敲钟悟道,进入凡尘,把自己当成世外高人对别人指手画脚,还说为我好? 要真的是为了我好就把镇国亲王府给灭完,进宫把皇上给杀了,把江山拱手让给我的儿子,这才为我好! 光说不做,就是为我好? 对我来说贤妃和四皇子死也行,不死也行。 现在他们不死,就变成了都为我好,真是奇葩又荒谬,荒唐又可笑。 玄之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对我行了一个道家礼:“抱歉,福主,是我唐突了,我现在告辞,等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再过来。” 他说完再一次留下一瓶药,犹如鬼魅一般,如何来就如何走,一点声响都没有。 我望着桌上的那一瓶药,神色一敛,深深的压了一口气,没有把那一瓶药给摔了。 玄之,他不承认自己是前朝皇太子之子,却又像阴魂不散的鬼,自以为是的俯瞰着所有的一切。 我前脚算计二皇子和皇贵妃心生间隙,后脚就过来给我说教,真是让人,让人想把他给杀了。 我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敲了敲窗子,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有人出现在我的窗前:“主子!” 我望着跪在窗子前下的人,张口声音薄凉的命令:“派人去劫杀玄之!” “是,主子!” 跪在窗子下的人领命而去,消失在我的目光之下。 如玄之所言,二皇子杀了肖雄,皇贵妃得到了回白家三天的探亲机会。 在这三天里,二皇子想进白家,都被皇贵妃的人打发了,皇贵妃不让他进。 为了防止皇贵妃回到皇宫,第一个找我的麻烦,我先半道上让人拦着了二皇子,请他去上香。 在红叶寺厢房里,烟雾缭绕,我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神佛,保佑我心想事成。 二皇子来时,我正在抄写经书,他摘掉斗篷,露出面容,盘腿坐在我面前:“姜回,每回瞧见你,我都想提醒你一声,大着肚子,要安分些。” 我拿笔的手一停,把笔放在笔架上,把旁边的纸张拿起递给二皇子:“多谢二皇子的好心提醒,我想安分,但二皇子的安危不让我安分。” 二皇子沈青睐接下我递过去的纸,边看边道:“东边有一家富户有很多妾室,正房已死,留下一个得宠的妾室以及其他妾室。” “得宠的妾室有一儿,可继承富户财产,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妾室未进富户之前,与青梅竹马恋人生下一儿。” “青梅竹马恋人在妾室未生下孩子之前,娶了一个无辜之女,让她怀了身孕,又让她难产,留下孩子死了!” “实则青梅竹马的妻子和孩子都死了,没死的那个孩子是妾室所生的孩子。” “妾室所生的孩子,被青梅竹马的恋人养大成人,娶妻生下两儿。” “妾室在富户想着让自己的亲儿继承家产之后,再把自己与青梅竹马的孩子弄进富户来,一同与富户的那个亲儿共享富户荣华!” 沈青睐念完纸上的故事,眼皮一撩,目光如炬的望着我:“姜回,你知道了什么?” 我浅笑:“纸上的故事,我都知道,今日邀请二皇子前来,只不过提醒二皇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尤其是手背上的那一块肉,已经被手心上的肉给削了,剩下从手背上掉下来那两块肉,可是很招人疼的,别二皇子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回头被自己最亲的人,拿去分了。” 皇贵妃和肖璟桉的儿子肖雄死了,可留下了两个孙子,这孙子可是亲生的。 皇贵妃对肖雄本就心生愧疚,加之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生的,肯定又多了一分怜惜。 他死了,她不会这么算了的同时,会加倍对留下来的两个孙子好。 沈青睐费尽心思,竭尽全力,拉下这个,拉下那个,目的就是太子之位,就是皇位。 若是他得到了这个位置,最后要被他的母妃分享出去,薄情的皇家人,他会对他母妃先下手也说不准。 沈青睐把写满字的纸撕碎:“是姜大人让你过来提醒我的?” 我反问:“不然呢,我爹可不想他拥护的一个人,最后什么都捞不到,还牵连他一世英名。” 沈青睐把撕碎的纸张一扬,破碎的纸犹如雪花一般从我的头顶上落下来。 他站起身子,双手撑在抄经书的案桌上:“姜回,手背上的肉我都能给她削下来,掉下来的那两块肉,我一样能把它给剁碎了。” “回去告诉姜大人,选择我,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我弯了眉眼笑道:“我一定会转达,还请二皇子快一些,毕竟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沈青睐撑在案桌上的手突然间摸到我的脸上。 我心头一惊,身体稳住了没有躲闪,看着他:“二皇子这是……” 沈青睐手摩擦在我的脸上:“肤若凝脂,貌美如花,艳丽无双,脑子聪明,心够狠,我突然理解了三弟为什么非你不娶。” 我翘着嘴角:“三皇子娶我是因为爱我,不是吗?” 沈青睐极其缓慢的摇了摇头:“不,姜回,三弟娶你不是因为爱你,是因为你够聪明,是因为你有一个有能耐的爹,是因为他并不安于现状。” “也不是,准确的来说,身为父皇的孩子,没有任何一个人甘愿安于现状,对那高坐没想法的。” 我拉长尾音哦了一声:“我可以让三皇子没这个想法,可以让三皇子只做一方将军或者一方王爷,你信吗?” 沈青睐想都没想:“我信,你有这个能耐。” 我脸一撇错开他的手:“谢谢!” 沈青睐摩擦了一下手,仿佛留恋着我脸上的温度细腻:“不用客气,以后你为我效命,我不会亏待你。” 我站起身来,向他屈膝行礼:“是,二皇子殿下。” 我的归顺是取悦了他,让他高兴的离开。 我在红叶寺住下了,住了十天。 十天之后回到京城,不但接到了沈青临的回信,还收到了我的人告之于我,根本就劫杀不了玄之。 他武功太高,又像个泥鳅一样,就算碰到,非但在他手上讨不到好,还在他手上折下两个人。 为了不让我的人死太多,我就撤杀了劫杀令。 劫杀令撤回,我继续在家挺着肚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休养。 没想到皇贵妃的家人前脚离开京城,皇贵妃后脚就把我叫进了宫! 皇贵妃犹如秋后算账一般,让我挺着六个多月的大肚子,跪在地上,给她捧滚烫的茶水壶。 她椅靠在椅子上,端着茶盏,艳丽的面容带着疲倦,凶狠:“姜回,本宫听人说,你最近和二皇子走得很近?” 第251章 让你的儿子杀了你的情人 我缓缓把滚烫的热壶放在了地上,垂着眼眸,温顺恭敬的回答:“前些日子,白家人从外省钱来看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忙的和家人诉说思念之情,故而我替我爹向二皇子传达了几句话,跟他走的近了些。” 皇贵妃眼皮一撩:“谁让你把热壶放下的,给本宫端起来,倒水!” 她随手够得着的茶盏里面是满水的,让我捧着热壶,伤我的手,不伤我的肚子。 我的手现在都烫红了,烫出泡来了,她还想让我捧着,来敲打我,来试探我。 我跪在地上,膝行上前,来到她的面前:“您要是觉得我跟二皇子走得太近,我回家去跟我爹说一声,让他有什么事情,自己跟二皇子说,不要让我在中间传话!” 皇贵妃声音一哑沉:“本宫让你把热壶拎起来,给本宫倒个水!” 热壶根本就没有拎的把手,她为了让我长记性,为了让我烫手,把拎的把手卸了。 我缓缓一捧,把热壶捧了起来,往她旁边的茶壶里倒水,水还没到,她伸手一拂,热壶脱了我的手。 啪一下子,掉在地上,摔的粉碎,里面的热水溅到了我的身上,开春已暖,衣裙穿的薄,水溅到了我的身上,碎渣子溅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发出任何惊呼声,依旧跪的腰杆笔直:“贵妃娘娘,热壶碎了,我的身上烫了。” “今日我离开皇宫之后,往后直到三皇子回来,直到我生孩子之前,我都不会再进宫了。” “您今日有什么事情,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跟我说吧,我若能解决的,我尽量给您解决,我若解决不了的,我找人给您解决。” “别人若是解决不了的,那我就没办法了,贵妃娘娘可以另请他……” “啪!” 皇贵妃扬起收藏抡在了我的脸上,打断了我的话,手上的护甲,划破了我的脸颊。 我脸被打偏到一旁,声音嘎然而止,眼睛一眨,看向她:“贵妃娘娘,我不知道何时让您动怒,对着我的脸打,还请你示下!” 皇贵妃坐直身体,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用护甲扣着我:“好你个姜回,你告诉本宫,是不是你爹让你去通知二皇子去的白家?” 我下巴的皮都快被她抠掉了:“贵妃娘娘,我不明白,二皇子是你的孩子,您的弟弟妹妹从外省来,他们一个是二皇子的舅舅,一个是二皇子的姨娘,二皇子不是理应去看他们吗?跟我何干,跟我爹何干?” 她怀疑我了。 怀疑我爹了。 但她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是诬陷。 被人诬陷那就要反驳,就要竭力理直气壮,告诉她她错了,她冤枉我了! 皇贵妃的眼眸中全是审视,全是不信,声音更是阴狠:“姜回,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我疑惑不解:“贵妃娘娘我知道什么,还请示下,不要在这里不明不白的冤枉与我!” 皇贵妃当然不可能跟我说,她和以前的青梅竹马情人生了孩子被我知道了。 她加重手中的力气,突然间笑了:“聪明人不惹人讨厌,太过聪明,就惹人厌了。” 我回敬她道:“贵妃娘娘是想让我聪明,还是不想让我聪明,一句话即可,何必拐弯抹角?” “再者,贵妃娘娘若不信任我,又何必与我掺合,又何必与我爹掺合?” 皇贵妃咬牙:“少拿你爹来威胁我。” 我声音一低:“我和我爹是一体的,不是吗?” 皇贵妃骤然的松开了手,眼神一变,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翻脸比翻书还快:“姜回,本宫刚刚跟你开玩笑的,你不知道前几天本宫身边有一个宫女吃里爬外,背叛本宫,本宫怕了,就试探一下你,你不介意吧!” 拙劣的演技,毫无诚意的言语,我怎么能怪。 我不怪,我向她道:“贵妃娘娘,我听民间有一个传说,当你看见一只蟑螂的时候,你的屋子里都快被蟑螂霸占了。” “您要不要好好的收拾收拾您的宫殿,看看您的宫殿里,是不是早就布满了蟑螂,您逮到的只是其中一个?” 皇贵妃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本宫觉得你说的不错,回头本宫就照你说的,好好在这宫廷中找一找,也有什么漏网之鱼。” 我点头:“贵妃娘娘英明!” 皇贵妃拉我起来,握着我的手坐在她旁边,一副我是她亲闺女的模样:“姜回啊,本宫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不知你可否……” 我接下她的欲言又止:“贵妃娘娘请讲。” 我的脸又红又肿又火辣辣的疼,她还有脸让我帮忙,这一巴掌之仇报不回来,我心里怎么能得劲? 皇贵妃道:“你也知道,本宫的表兄之子不小心死了,有人诬陷是二皇子所为,幸亏本宫表兄力证,用性命担保与二皇子无关,才保全二皇子。” “本宫就在想,到底是谁冤枉二皇子,诬陷二皇子,想拉下二皇子,但本宫身边无人可用,只有一个你可用,所以,本宫想请你让你爹替本宫去查。” 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小的弧度:“贵妃娘娘,你是二皇子的生母,二皇子有的,全仰赖于你。” “你有什么事儿,我建议你直接问二皇子,母子之间,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特别是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话更好说,所以,与其让我爹去查,可能会惊动皇上,不如您自个问二皇子,更省事。” 皇贵妃脸色一沉:“你不愿?” 我道:“不是我不愿,是您想让皇上知道,我爹拥护二皇子,让我爹失去皇上的信任吗?让二皇子失去这么大一个助力吗?” 皇贵妃紧抿红唇,望着我,话锋一转:“姜回,自打你上回看过冷宫废后林氏之后,她每日有两个时辰,心如刀绞,身如布满爬虫,痛不欲生。” 我哦了一声:“作恶多端之人,自有天收,她干了那么多坏事,仇家太多,在冷宫里,对她出手,不足为奇。” 想用废后来威胁我,她在想什么? 我要的就是她的生不如死。 她越生不如死,我就越高兴。 何况冷宫除了废妃之外,还有其他来往的,我给皇后下蛊虫,又不是当天发作,隔了好长时间。 就算皇上去查,查到我和皇贵妃一起去看她,也不能把事赖在我一个人头上,皇贵妃也是有嫌疑的。 皇贵妃骤然笑出声来:“你说的对,姜回,你说的对,好了,本宫就不留你了,你出宫去吧,记得把脸遮一下。” 她的言下之意,我的脸被她打了五个手指印,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别算在她头上。 我站起身来,抚着肚子后退两步,站定向她屈膝行礼,转身离开。 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如针,如刀,我挺直腰杆,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外面。 禾苗看到我的脸,连忙叫了一声小姐,眼中全是心疼,以及对皇贵妃的怨恨。 我拍了拍她的手,没有遮住脸,直接走,也是赶巧了,离开了皇贵妃的宫殿,走了没多远,碰见二皇子沈青睐进宫给皇贵妃请安。 他是贵妃之子,又是排行老二,我是三皇子的侧妃,于情于理,我见他,都得向他行礼, 特别是在这宫廷里,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更加要行礼,他也看到我脸上的伤,没看到我的来处。 他走到我面前,距离我一步之遥,微微抬手,“免礼,你是从我母妃那边过来?” 我站直身体,昂起头,给他看我的脸,顺便眼睛扫过四周,低了声音:“是啊,贵妃娘娘招我入宫,说手头无人,怀疑二皇子被人蛊惑去了白家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让她表兄之子亡死,托我去查,到底是什么人蛊惑了二皇子去白家。” 沈青睐没想到我都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把我进贵妃娘娘宫中的事儿说出来了:“你答应她了?” 我声音压的更低了:“二皇子殿下,我要是答应她了,明天皇上就能知道你与我爹的那点事。” “我不知道,贵妃娘娘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置你的前途于不顾,非得查什么你去白家干什么?” “要不你现在进去,好好跟她说说,是谁让你去白家的,你去白家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表叔之子会死,为什么别人会赖在你头上?” 沈青睐眼睛一眯:“不要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我嘴角一欠,对他摊开了手掌:“二皇子,贵妃娘娘违背契约,不但打了我,还惩罚了我。” “甚至还威胁了我,这让我很彷徨,为了防止我会死的不明不白,我会回去告诉我爹,告辞。” 我话语落下,带着禾苗抬脚就走。 沈青睐因为肖雄之事,本身就对皇贵妃心生芥蒂,现在又因为我的事情,就算他不跟皇贵妃撕破脸,也会竭力的与其争吵。 他外祖父家是助力,可以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钱,可以在紧要关头举家之力支持他。 但是我爹更举足轻重,他天天在皇上面前晃悠,若是他说两句沈青睐的坏话,想弄沈青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青睐当初为了争取我爹支持他,拥护他,在我爹身上用了不少力气,我爹才半推半就答应他。 现在皇贵妃因为一个肖雄,要把我和我爹这么好的助力拱手扔掉,沈青睐岂能愿意? 他不愿意会和皇贵妃争论,一和皇贵妃争论,皇贵妃就会告诉他我和我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前是皇贵妃让他争取我爹,现在告诉他,我爹和我不是好东西,沈青睐就会想我说的话,想他的母亲,一心一意只有肖雄的孩子,而没有他。 母子之间,最忌讳猜心,更忌讳各有算计,如此一来,两个人,要么一死一生,要么共生死。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春光灿烂,脱去了厚棉裙,走路都轻盈一些,离开了皇宫,还未上马车,就看见了贤妃和四皇子回宫了。 四皇子清瘦了一圈,穿着皇子服空荡荡的,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似的,精神不错,眼神很亮。 贤妃头戴轻纱,遮住容颜,穿着翠绿色的裙子,系着红色的腰带,腰带在微风的吹拂之下,飘荡起来,像彩带飞舞。 他们的身后跟着十来个宫女太监,前面还有一个小仪仗队,在诸大人相送之下浩浩荡荡的进了宫。 我站在一旁,目送她们进去,翘了翘嘴角,贤妃和四皇子回宫,皇贵妃和二皇子有的忙了。 忙的肯定不会再找我麻烦,我可以好好在家养胎,生下健康的孩子,巩固我的地位。 直到看不见贤妃和四皇子她们,我才抬脚向我的马车走去,和送她们的诸大人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诸大人也是坐着马车来送人的,我的马车在前面走,他的马车在后面走,我们中间隔了一大截的路。 到了分岔口分开,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像从来不认识一样,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我回到家里,我爹正在喝药,眼神一扫我,放下药碗,声音发沉:“皇贵妃打的你?” 我上前点头:“是!” 我爹:“你就这样算了?” 我笑道:“怎么可能?” 我爹问:“你待如何?” 我眼中一派薄凉:“她打我一巴掌,我要了她三条命,让她痛不欲生,无暇顾及二皇子。” 我爹默了一下,眼中闪过对我的赞赏:“沈青临在银川已经快把土匪收拾干净了,最迟一个月,最多半个月就会回来。” “让皇贵妃痛不欲生,无暇顾及二皇子,沈青临就能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让皇上更多的时间看到他!” 我问我爹:“杀人这事谁来?” 我爹浅浅一笑,如春风拂面,“杀肖璟桉和他两个孙子的这事儿,当然二皇子来。” “只有二皇子来,才能更加让皇贵妃痛不欲生,一蹶不振,痛恨二皇子,不会再真心实意的给他谋划什么,也能让二皇子真正的知道,他只不过是皇贵妃争宠的一枚棋子!” 第252章 母子反目成仇,怀孕了 我听到我爹的话,眉眼一扬:“我去跟二皇子说?” 我爹看了看我的肚子,摇了摇头:“不用你,你跟他说着,他总是半信半疑,我跟他说。” 我摸了摸肚子,六个多月的肚子,很圆:“好,我等爹的好消息!” 我爹额首:“回去坐着慢慢等,等的其间无论是宫廷中的人,还是文武百官的家眷,谁邀请你,你都以养胎为借口拒绝。” “回去再清理清理你的府上,看看,别混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人,弄在家里的人,差不多该送去艺坊了。” 对于我爹知道我养了锦上锦色,我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三皇子府上跟着我的人,最新的主人就是我爹。 我爹把他们给我,他们现在叫我主人,还是会把在我这里看到的一切,发生的一切告诉我爹的。 我回到了三皇子府上,把锦上锦色叫过来,她们在我这里吃好喝好睡好,没人打没人骂,用上好的药材,把他们的肌肤养好。 他们两个现在细皮嫩肉,本就双生子,站在一起,就跟照镜子似的,纤细,好看,有灵气,浑身上下透着布灵布灵的光亮。 我上下打量完她们,张口对他们道:“锦上锦色,你们的娘亲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帐房先生,替我赚银子,每个月大概有十两文银的工钱。” 两个小孩一听,满眼欣喜,“谢谢侧妃娘娘,十两纹银很多很多了,我娘大冬天给人家洗两盆衣裳,手都冻烂了才五文钱。” “十两纹银,慢慢的花,细细的花,够我们一家人吃一年都吃不掉。” “侧妃娘娘,我们给您磕头,谢谢侧妃娘娘让我娘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两个小孩的跪在地上给我磕头,经过在腹上的休养,他们两个又长高了一些。 每个人给我磕了三个头之后,我等他们站起身来,开口说道:“你们的娘亲在我这里已经安稳,我也已经把你们养的水嫩水嫩了,接下来我就要把你们送走。” “你们离开三皇子府,下次无论见到你娘,还是见到我,或者见到三皇子府上的任何人,你们都当不认识!” “想要成为人上人,想要向我看齐,必须够聪明,必须够狠,必须豁得出去,放得开,心够狠,你们能做到吗?” 锦上和锦色目光看我,齐刷刷坚定的点头:“知道,侧妃娘娘,您与我们说的任何话我们都铭记在心!” “我们不想过以前的日子,我们不想被人踩踏,我们要改变娘的身份,改变自己的身份。” 我上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声音温柔似水的说道:“我小时候,也如同你们两个一样。” “我告诉自己,我就算置身于你离我也要生长出来,我也要露头,我也不要被人踩下去。” “所以你们两个要记住,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地里,在不能一击击中敌人的时候,一定要忍气吞声,在敌人抓住你们把柄的时候,一定要行狡辩之语,誓死不认!” “还有,你们两个要切记切记,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因此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们都得想尽办法保全自己,让自己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去算计,只有活着才能真正的掌握着自己的命运,更要记住的是,皇家多薄情,皇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像我们这样卑贱的人,在他们的眼中就是玩物,他们随时随地可以舍弃,特别是在那高座之上的九五之尊,你们若有机会接近,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锦上锦色向我坚定的应道:“侧妃娘娘,我们知道,除了我们自己,除了娘,除了娘娘,在这天下里谁都不能相信!” “我们无论去到哪里,一定会好好活着,竭尽所能,用尽全力的摆脱卑贱身份的活着。” 他们两个如此懂事,如此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欣慰的笑了。 我希望有更多卑贱的人向他们一样,不甘于自己的命运,不甘自己是玩物。 在大晋的天下里,子随母贱的人可能比嫡出还要多,他们受到的苛待,痛楚是难以想象,难以书写的。 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在前面,今天有锦上锦色勇于去挑战自己的命运,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 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四处一片寂静之时,我让人把他们两个送到了如艺坊。 如艺坊是京城有名的坊,里面有漂亮的女子,有俊秀的男子,在里面琴棋书画都学。 特别是学跳舞,里面能上台跳舞的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他们的身段都会像蛇一样柔软,肌肤像白玉一样晶莹剔透,声音如翠鸟一般动听。 他们都是卖艺不卖身,学成之后,每个月初十,三十会跳两场舞。 进他们坊里看舞,进门费就得百两,一盏茶,又是百两,一壶酒,千两,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因为如艺坊的每个舞者舞艺都出众,身姿太妖娆,一直在京城百年屹立不倒。 当今皇上年轻的时候嗤之以鼻,年龄大了,宫中又太长时间没有选过妃嫔了,最近几年没事都会让如艺坊的人进宫献舞。 我把锦上锦色送进去,就是让他们在这人窝子里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我不会让人去帮助他们,帮助了他们杀出来了,不叫杀出来,只有凭他们自己的本事杀出来,那才叫真正的杀出来。 更何况我往如艺坊里送的也不止他们两个,只不过送进去的不争气的都死了,争气的以为自己了不起,可以挣脱我的掌控,得到皇上的爱,也死了。 现在里面还有两三个中规中矩的,努力保全自己的,我没有让人去动她们,她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看他们消失在夜色中,才回去睡回笼觉,肚子大春日里犯懒,回笼觉睡到上午。 亏的没有公婆,在这府上我独大,不用伺候谁,不然我这睡到晌午的毛病,就会成为整个京城高门大户中的笑话。 睡好觉起来,吃完饭,在院子里迎迎春风,看看抽出的绿芽,长出的花草,与世无争,过一天又一天。 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沈青临生擒土匪头子,端掉了土匪窝,从银川那边带人往京城回。 我得到他要回来的信息,让人打扫皇子府上下,来迎接他回来。 然而他还没有回到京城,我就得知二皇子派人出了京城,追到皇贵妃的父亲任职之地,杀了肖璟桉和他的两个孙子。 “主子,二皇子派去的人,杀了他们之后,刺花了他们的脸,割了他们的头颅。”我爹给我的桩子站在窗子下垂着头蒙着脸,向我禀报:“把他们的头颅带了回来,看那个架势,是要把头颅带的宫中给皇贵妃看。” 我压住上扬的嘴角:“你们确定,二皇子的人把他们的头颅带回来要拿到皇宫?” 桩子不确定:“八九不离十!”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行,下去吧。” 桩子如鬼魅一般离开,我望着外面灿烂的天,想着沈青睐会不会真的把他母妃的情人和他母妃的两个亲孙子的头颅送给她? 如果送给她,他们母子二人就差不多正式决裂,如果不送给她,他让人把那头颅带到京城了,是用来以后方便要挟他自己的母妃的? 可无论如何,白家那边是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的,他们会哑巴吃黄连,他们会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他们甚至会高兴。 但他们也会担心,担心皇贵妃和沈青睐的关系,家族的荣辱,全在皇贵妃和沈青睐身上。 他们两个要窝里斗,要不一条心,所谓的家族荣耀,即将不复存在,家族富贵,也岌岌可危。 两天过后,我就得到了皇宫的新消息。 “小姐小姐,二皇子拿了两个小孩子的头进宫。”禾苗把得来的信息,像贼一样的,小声告诉我:“皇贵妃看到两个头颅,发出歇斯底里的痛呼,都上手去私打二皇子了。” “二皇子肯定不让她打,就抓住了她的手,告诉她,我杀的是两个孽种,我没有做错。” “还说,我没把两个孽种摔成肉泥,剁成肉酱,已是我心慈手软,若是母妃一意孤行,那我就让人把他们的尸体刨出来,喂野狗。” “皇贵妃骂他,蛇蝎心肠,枉为人子,不配为皇家子,不堪大任,绝对不会当皇太子。” “皇贵妃此言惹怒了二皇子,二皇子直接当着她的面,把那两个都快发臭的头颅,直接拿刀劈开了。” “皇贵妃吓得尖叫,昏了过去。” “宫廷那边又不敢惊动太医,只好把皇贵妃搬到床上,二皇子一直伺候她,最后到皇上来。” “皇上来了,皇贵妃和二皇子就是母慈子孝,皇上还夸奖了二皇子。” 我唏嘘了一声:“他们两个争吵之际,我要是在跟前,嘴角肯定压不下来。” 禾苗道:“幸亏她们争吵中你不在,不然依照她们两个的疯魔程度,小姐您是要遭殃的。” 我玩笑的说道:“如果遭殃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我宁愿遭一殃,也要乐呵乐呵。” “小姐您先别乐呵。”禾苗凑近我,明明屋子里只有我和她,她声音压的更低了:“还有一件事情,您听听是不是很奇怪。” 我笑容一敛,看向她:“什么事儿?” 禾苗低低地说道:“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夸赞过二皇子之后,和二皇子一起陪皇贵妃用了膳。” “在皇贵妃用膳的途中,不知道是饭食不干净,还是皇贵妃被二皇子用两个小孩子的头颅吓了,皇贵妃恶心干呕!”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皇贵妃的家人来到皇城,住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皇贵妃去了白家住了三天之后离开回宫,到现在过去一个多月。 两个小孩子的头颅之前没让她恶心干呕,她却在吃饭的时候恶心干呕。 皇宫里的饭食,那可是御厨顶着九族的脑袋用心烹制的,能把皇贵妃吃吐,不要命。 我沉着声音问道:“宣太医了吗?” 禾苗越发的声音小:“怪就怪在这里,皇贵妃当着皇上和二皇子的面儿恶心犯呕,皇上要给她宣太医,她直接拒绝了。” “说什么,最近有点受风寒,晚上睡下的时候,忘了搭肚子,闻着饭味儿,不舒服已经两天,躺躺就好了!” 我听到此,手不由自主的摸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蓦然无声的一笑:“小禾苗,你觉得皇贵妃怎么了?” 禾苗眨了眨眼:“奴婢不知道啊,奴婢只是把有用的信息告诉小姐,奴婢脑子太笨了,不想用!” 我伸手拧了一把她的鼻子:“小禾苗才不笨,小禾苗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禾苗眼睛亮亮:“小姐知道皇贵妃是怎么回事儿?” 我冲她神秘一笑:“我也不知道。” 禾苗哦了一声:“对了,小姐,还有。” 我眉头一蹙:“有事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禾苗吐了吐舌头:“奴婢笨啊,脑子不好使。” 我道:“好好好,你说你说,还有什么。” 禾苗向我道:“贤妃和四皇子回宫,四皇子就住皇子殿哪里也不去,整日读书。” “贤妃因玄之道长容颜焕发,犹如二八少女一般,在宫廷中重新玩了之前向皇上表演的把戏,这一次把戏呈现的是一条巨龙。” “金灿灿的巨龙围绕着皇上绕了九圈,飞向天空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道金光,从天上落下,正好落在了贤妃的身上,皇上见之,一连三天都宠幸了贤妃!” 我的眸子一闪,沉吟了片刻:“派人去通知诸大人,说我去第一楼买点心!” 禾苗应了一声是,找人去找贤妃大哥诸大人。 我挺着快七个月的肚子,带着护卫,来到第一楼。 没想到在上楼梯的时候看见了凤九负。 他正从楼梯上下来,身边跟着一个漂亮年轻活泼单纯的女子。 我带着面纱,与他四目相对,侧了身子,准备让他们先走。 女子的双眼如猫眼,狡黠生动,见我让他们走,扬着声音道:“夫人,你是有孕之身,我们让你先走,九负表哥你往下面走两步,在夫人身后护着点!” 第253章 表哥表妹说不清楚,照抽不误 我本来都侧身靠在楼梯边儿,让他们先走,听到那漂亮活泼女子的话,拉着禾苗重新站了回去:“这位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请慎言!” 在第一楼众目睽睽之下,女子扬着声音让凤九负来我身后护着我些,不是故意的,就是有心的。 这不,因为她的声音太大,引起下面的人昂头眺望,看见了凤九负,有人张口:“是大理寺的凤大人吧,听闻凤大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佛道双修,不知可否赐教!” “是啊,凤大人,相逢便是缘,我们能在第一楼相见,全是缘分,不知能否请凤大人赐教我们一二!” “凤大人,我们一直仰望着你,敬佩你的才学,视你为人生榜样,今日相逢,求你赐教我们一二,教我们如何读好书!” 女子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听到了,全是下面人的声音,笑的单纯无垢:“九负表哥,下面全是好学好男儿,想与你切磋切磋,你真是好厉害。” “我哥哥若要像你一半厉害,我爹也不用操心,更不用天天拿棍子追着打了!” 凤九负沉着声音:“胡允汐,身为世家女子,谨言慎行是基础,你若不会,我会通知你爹娘,让你爹娘好生管教育你。” “刚刚你与这位夫人说的话,有失身份礼仪,你向这位夫人道歉!” 胡允汐身体微微一缩,吐了吐舌头:“九负表哥,你不要这么凶嘛,吓到人家了,人家主要也是为了她好嘛!” 凤九负眉头一皱:“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胡允汐嘴巴一瘪:“表哥你凶我。” 凤九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眼睛余光望我。 我面纱下的嘴脸露出讽刺,手搭在禾苗的手上,抬脚上前:“小姑娘说话注意一些,下回不要说出什么让你表哥在下面护着别人的话。” “知道的你表哥是铁面无私大理寺的凤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让你的表哥当登徒子,败坏人家女子名声!” 胡允汐眼睛一瞪:“你你你,你这个怀有身孕的人怎么不知好歹,我让我表哥在后面护着你些,你倒不识好人心起来,表哥……” 我直接打断她的话:“麻烦带着你的好心让开,别挡着我的路。” 胡允汐手指着我:“你你你……” 凤九负向下一走,身体撞开了胡允汐的手,侧了身子,留出一半的楼梯:“抱歉,舍妹不懂事。” 我抬脚上去,不忘讽刺:“以前是凤大人的姐姐不懂事,做错事了,凤大人也会说一声抱歉。” “现在是凤大人的妹妹不懂事,说话不经过脑子,凤大人也是一句抱歉,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凤大人家教好啊!” 凤九负眸色骤然一沉,斜睨着我,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话也没讲。 我踩过和他们一个台阶,跨第二个台阶的时候,胡允汐突然发难,上手扯我:“你是谁家的夫人,我好心让我表哥护着你些,你怎会如此失礼。” 我的脚步未停,胡允汐上来扯我的手被凤九负抓住了:“胡允汐,任性也有个度,她是有孕之人,你伸手扯她,她若滚下楼梯,动了胎气,你待如何?” 胡允汐的手被抓住,嚷嚷着:“表哥你到底是谁的表哥,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来斥责我?” “是她不识好人心,讽刺与你,你能忍气吞声,我忍气吞声不了。” 我听到她的话,一句话没说,嗤之以鼻的笑出声,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假蠢,是故意在凤负凤面前装天真无邪,还是一副为他着想的特别。 出门在外,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低调,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她干些什么事。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除了宫廷里的公主,王爷家的郡主,像这种世家小姐,出身高贵,无论是谁,都是对她们捧着哄着。 被人捧着哄着习惯了的她们,除了家里的大人,身份比他们高的人,她们谁也不放在眼里。 出门在外更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优越,自己的特别,对所见所闻,夸夸其谈,对看不顺眼指手画脚。 我的笑声太大,惹怒了胡允汐:“表哥,你听听她,她在嘲笑我们。” “喂喂喂,你别走,你是谁家的夫人……” “胡允汐,够了!” “我的夫君是三皇子,我是三皇子侧妃。” 我的声音和凤九负声音同时起,不同时落。 凤九负没想到我会停下来,直接跟他的小表妹面对面杠起来。 我站在高阶上,垂着眼眸往下望,凤九负和他的小表妹在下面三个台阶之上。 因为我自曝身份让胡允汐始料未及,眼中闪过一抹害怕狼狈,随即往凤九负身后躲去。 我捏了捏禾苗的手。 禾苗立马中气十足,楼上楼下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凤九负凤大人,我家三皇子侧妃,知三皇子从银川缴完土匪快回来了,来第一楼买一些点心,定一些点心,想着三皇子回来,请第一楼的厨子去给三皇子做一顿饭吃。” “你这小表妹倒好,不但拦住我们家侧妃娘娘,还明知我家侧妃娘娘怀有身孕的情况下伸手扯她,怎么,这就是你们凤家的教养?” 楼下正等着凤九负赐教的读书人,听到禾苗的话,每个人眼中闪烁着震惊,不敢相信,“凤大人,这位小姐说的不是真的吧,三皇子为国为民为皇上出去剿匪大半多年,只有一个侧妃怀了身孕,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如何对得起三皇子?”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凤大人,您的这个小表妹若真的做了此事,简直枉为人。” “小姑娘,你是凤大人的表妹,出身非凡,怎会做出如此蛇蝎心肠之事?” 胡允汐跟着凤九负在第一楼,被人注视的时候,我可是看到她洋洋得意的嘴角,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凤九负表妹的嘴脸。 胡允汐被人指责的脸色乍青乍白,直往凤九负身后躲,有一种,有他这座大山在,她就无所畏惧。 凤九负一如既往,对自己的家人,好的没话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家人。 他拱手对我道:“小妹不懂事,还请三皇子侧妃娘娘见谅,待我回去之后,一定禀报姑母,让她禁足在家,好生管教。” 我斜睨着他:“凤大人心里清楚即可,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与我无关。” “我唯一不明白,我与着胡小姐第一次见面,这胡小姐怎么就对我那么大的怨气?” “我想问,我是哪里得罪了胡小姐,让胡小姐差点把我从楼梯上扯滚下去?” “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我声音陡然一高,质问:“你没有伸手扯我?” 胡允汐一哽,尽是无言。 无言就是承认! 我不在于她多说什么,带着禾苗上楼进了包间,招来了店小二,拿出银子,摆在桌子上问道:“凤大人和他的小表妹什么时候来的,可有发生什么事儿?” 店小二看见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慢慢的向前,拿在了手上,掂量了一下,弯着腰笑眯眯的说道:“回禀夫人,凤大人和他的小表妹,是一个时辰前来的。” “那个表妹好像是从外省来的,今天刚到,想念我们第一楼的点心,就让凤大人带她过来。” “小姑娘别看她小小的天真的,活泼的,可爱的,笑的灿烂的,能吃的勒,连吃了三盘我们家的招牌点心!” “凤大人也是纵容她,宠着她的很,看着她吃,还给她倒水,还给她点别的吃,光是吃食,他们就在这第一楼花了二两银子。” 我让禾苗又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小二的手上:“你们家的招牌点心,吃食,全部装盒一份,我们带走,剩下的,你拿去给其他人分分。” 小二喜上眉梢:“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我本来是在第一楼约了诸大人,经过凤九负和他表妹这一倒腾,我哪里还敢见他? 听到他快到了第一楼,我让禾苗拿着点心就下了楼,楼下的读书人,正在比划。 我出来的时候他自己要下马车,与我四目相对,我向他轻微的摇了一下头。 他眼睛一眯重新坐回马车里,我也上了马车,我们没有说任何话,没有任何交流,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要见面的,只有人知道,我为了三皇子来第一楼买点心,差点被凤九负表妹扯下楼梯摔伤动了胎气。 凤九负这个外省来的小表妹,还没在京城中转露头角,身上就打上了任性妄为,不可理喻,心狠手辣,没有任何教养礼仪名头。 不过我在这几天,还是抽空,让人去告诉了诸大人,宫中皇贵妃有了身孕,怀的是野种。 诸大人听到这一件事情之后,派人把这件事传进了宫中贤妃那里。 从贤妃那里得知,皇贵妃一直没有宣太医看,最近身体不适,胃口不好,都免了众妃嫔的每日请安。 她越是这样,复宠的贤妃每天早中晚三趟给她请安,哪怕她不见她,她也会在她的宫门口,谦卑的等上一等。 贤妃的这种种行为,让宫廷里的妃嫔们误以为,她九死一生逃脱之后,害怕了,知道谨小慎微,知道讨好皇贵妃了。 然而大家不火不知道的是,贤妃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想坐实皇贵妃怀孕。 一旦坐实,她没有宣太医,皇上那边没有侍寝记录,没有留牌子留肚子,皇贵妃要是怀孕,她一家子九族都得被斩首。 贤妃要的是一击击中,所以才会不厌其烦的去请安,二皇子现在跟皇贵妃不亲,也就没去看,方便了不少贤妃。 日子过得飞快,到了沈青临回来的日子,为了让他回来第一时间看到我,为了给他一种我爱他,没他活不下去的错觉。 为了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对我情深义重,我对他更是深情,我带着禾苗,家中护院,更是早早的守在城门口,等待着他。 城门口的露天茶水铺,成了我歇脚的地方,成了我眺望着城外的地方。 我来的本来就早,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出城人,迎来一波又一波的进城人。 还没有等到沈青临,却等到了胡允汐穿着红色骑装,骑着马儿,英姿飒飒带着随从从外面而来。 大概是我没带面纱太招眼,大概她已经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我的容颜。 看到我,她直接骑马向我奔来,禾苗连忙把我拉起,把我挡在身后,握紧成拳,那样子只要胡允汐马儿敢冲撞我,她就一拳把马儿捶倒。 千钧一发之际,胡允汐勒住了马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她手持马鞭,跳到了我面前,扬起嘴角,露出明媚的笑容:“三皇子侧妃娘娘,咱们又见面了,你不用紧张,大庭广众之下,我不会拿马鞭抽你肚子的。” 我伸手拍了拍禾苗,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胡小姐好眼力,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带着面纱,第二次见面你就认出我来了,知道的是咱俩第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多熟似的。” 胡允汐把马鞭往桌子上一丢,“咱俩是不熟,但是我看过你的画像。” 我抄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现在的她。跟我在第一楼看到的他不一样:“你见过我的画像,在哪里见过的!” 胡允汐往凳子上一坐:“还能在哪里见过,在我表哥的书房的美人图里。” 凤九负书房的美人图里,他把我的画像画好,挂在了书房里? 不不不,不可能,他若画我挂在书房里,他爹肯定会拿棍子抽他,不可能让他挂出来,也不可能让别人看见。 胡允汐见我不说话,头一偏:“三皇子侧妃娘娘,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告诉你,我这个人任性是任性,有的时候说话是不中听了些,但我绝不骗人,我说在我表哥的书房美人图里看过你的画像,就看过你的画像。” “你的画像画的很传神,可是在传神的画像,都不及你本人好看,我表哥只画出了你潜在的表象,没有画出你真正的艳丽!” 第254章 对男人感兴趣,要么爱他,要么惦记他的命 我听着胡允汐的话,眉头狠狠的一皱:“胡小姐,谨言慎行是一个世家小姐最基本的礼仪!” “你在这里发癫发狂,胡说八道,败坏的不光是我的名声,还有你表哥,还有凤家的名声!” 我的画像在凤九负书房里,这要是传出去,外面的唾沫星子能把我给淹死,更别说皇家诸多规矩。 胡允汐望着我,娇嫩的脸上全是笑意:“三皇子侧妃娘娘,你怕什么,我九负表哥最近半年多来喜欢画美人图,是整个京城,高门后宅,全都知道的事儿。” “现在高门大宅里的夫人小姐,都以留画像在我表哥的书房里为荣,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我没有听见一点风声。 凤九负喜欢画美人图,画好美人图还放在自己的书房里,高门大户的家眷们还愿意给他画,愿意让他把自己的画卷放在屋子里。 这么大这么有趣的事情,我不可能不知道,我的人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胡允汐见我没吱声,勾着嘴角,笑的单纯活泼:“三皇子侧妃娘娘,我表哥给你画的画像,也只是画了表象,没有把你倾城的艳丽全部画出来。” “你本人,尤其是这双眼睛,可比画像中好看太多太多,让我一个女子见之,都忍不住感叹一声,你真的好美好美。” 我的神色一敛,目光沉然的望着胡允汐:“胡小姐,你说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劳烦胡小姐回去告诉你表哥,未经他人允许,擅自画他人画像挂于家中,是有为一个君子所为。” 胡允汐笑的灿烂,一双眼睛灵动,听着我的话,仿佛就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三皇子侧妃娘娘,你在怕什么,宫中娘娘也有几幅画像在我表哥的房中。” “娘娘们都不怕,你怕什么,更何况我表哥给宫中娘娘画像,是得到皇上允许的。” “这就变相的表明,能让我表哥画下来的女子,都是美貌非凡,倾城无双的,这是一个女子的荣耀,你应该高兴,而不是在这里说我表哥不是君子。” 头一次见她,觉得她是没脑子,现在看来,她是故意在凤九负面前没脑子,探知他护她的底线。 我扬起嘴角,不急不缓的说道:“胡小姐,凤家是大晋第一世家,你表哥是第一世家的公子,天下读书人想为之结交的楷模。” “身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画个女子图就让女子觉得荣耀,真是可悲又恶心。” “麻烦胡小姐回去告诉他一声,有些画像还是赶紧撕毁的好,若不撕掉,小心变成割断脖子的刀刃。” 胡允汐嘴巴一嘟,笑容不在:“三皇子侧妃娘娘,你这人真是好生奇怪,我表哥画女子画像,挂在家里,是皇上都允许……” “是皇上允许的吗?”我打断她:“要不要我现在陪你进宫一趟,好好问问皇上,真的是他允许的吗?” 胡允汐一梗,眼神有点飘忽,有些外强中干的说道:“当然是皇上允许的,没有皇上的允许……” 我声音一沉:“胡小姐,皇上允许和皇上没有允许是两码事,你若在这里胡说八道,被人传到皇上那里去,你猜你会以什么罪论处?” “还有,你今日向我说的这事,三皇子回来我会告诉三皇子,也会告诉我爹,让我爹上书皇上,好好问问皇上,谁家正经君子,也不是画师,画诛多女子画像挂书房,意欲何为?” 胡允汐猛然站起来,拿起自己的鞭子,直呼我的名字:“姜回,我与你交朋友,与你闲聊,你要牵扯三皇子,要牵扯你爹,你这人真是好没趣。” 我下巴微抬:“我是在后宅长大的女子,学的是三从四德,会的是琴棋书画,相夫教子,不像胡小姐,出身高贵,骑着高头大马,可以到处溜达。” “胡小姐现在得好好期待,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然的话,等待胡小姐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胡允汐灵动的双眼一眯,质问我:“你是在警告我。还是在威胁我?” 我直接回敬她道:“我不是在警告你,也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通知你。” “胡小姐不是小孩子,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农家女,你是知道,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更是知道一口唾沫,一口钉,唾沫能淹死人,钉能钉死人。” “我倒要看看,因为凤九负爱好画美女图,怎么就变成了女子的荣耀,怎么就变成了皇上的允许!” 胡允汐眼底一闪而过慌乱,随即恢复正常:“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绝无虚假,你不信你去打听,你去问。”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就不耽误你在这里接你的丈夫三皇子了,回见!” 她把话说完,不等我有任何回声,迅速地奔到自己的马儿旁,绳子一拉翻身上马。 正当我以为她的马鞭要抽在马儿身上,让马儿奔跑起来的时候,她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斜睨着我:“三皇子侧妃娘娘,三皇子受伤了,你接到他的时候,可得好好小心伺候着。” 我脸色一变,她挥起马鞭,抽在马臀上。 马儿吃痛,扬起马蹄,向皇城内奔去。 她的随从跟着她,护着她。 我目送着她进了皇城,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 禾苗弯腰,小声的问道:“小姐,这个胡小姐是什么意思,她怎么知道三皇子受伤了?” “还有,凤九负怎么可能在自家画小姐的画像,又怎么可能把画像挂在自己的书房?” “她是骗我们,是试探我们,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报前几天之仇吧!” 我把我喝水的杯子递给禾苗:“遇事不要慌,先喝口水压压惊。” 禾苗神色一紧,“是,小姐!” 她接过杯子,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深深吐了两口浊气,恢复原来的神情。 我接过空杯子,放在桌子上,目光望向远方,沈青临还没有出现,还在远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我望了许久远方,不急不躁,缓缓说道:“禾苗,按照那位胡小姐话中意思,她跟三皇子可能认识。” “再结合她从外面回来,我们可以猜测她,知道三皇子今天回来,她前两天就出城了,去见了他一面,又快马加鞭的回来了。” 禾苗听的啊了一声:“她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理由是什么?” 我手摸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神坚定:“一个女子为一个男子,无外乎就两种,一是爱他,想得到他,二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禾苗低着声音:“奴婢认为胡小姐肯定想从三皇子身上得到什么,而不是爱三皇子。” 我哦了一声,笑语盈盈的问:“为什么这样认为?” 禾苗眼睛一亮道:“胡小姐的表哥可是凤九负,凤九负虽然玩不过小姐,是小姐手下败将,但是别人不知道,他依旧是大晋女子最想嫁的男人。” “在大晋女子的眼中,他长得俊俏,家世一流,文韬武略皆是上乘,最主要的是,他曾经放出话,他不娶则已,一娶就是妻,不会再纳妾。” “光是只娶一妻,不纳妾这一条,就足以让整个大晋未婚女子疯狂。” “胡小姐是他表妹,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胡小姐不可能放着她不喜欢去喜欢三皇子。” 我点了点头:“你分析的有道理,你要知道事事没有绝对,凡事都有其他可能。” “就算掌握证据的事情,也有翻盘的时候,更何况咱们就凭别人几句话,是不好笃定判断的。” 胡允汐,我才见她两面,面面不同,我就无法真正的去判断她,去揣摩她的内心。 不能揣摩她的内心,在她身上就可能发生她不爱凤九负,而爱沈青临。 禾苗:“哦,奴婢再想一想!” 我笑道:“坐下来慢慢想。” 禾苗听话的坐了下来,一边看着我一边想。 我自己也是一样,目光望着远方,心里想着胡允汐说过的每一句话,也想凤九负是不是真的这么疯,画了很多女子画像在自己的书房里。 不过我更倾向于胡允汐在说谎,凤九负虽然对家人和对我是两种态度,家族的教养是不允许他挂女子的画像在自己的书房里。 那么胡允汐就是在说谎,她说谎的目的就是让我去想凤九负,去找他,去质问他,沈青临就会对我生疑认为我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子,来达到离间我和他的目的。 离间我和沈青临自己见缝插针,看来沈青临在银川的这段时间,除了剿匪,过得丰富多彩。 “小姐,快看,那是三皇子吗?”禾苗站了起来,手指着远方:“是三皇子回来了吗?” 我慢慢的凝聚着看向远方的目光,远方出现了飘荡的旗帜,以及慢慢出现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好几个穿着盔甲的人,骑在马上,像黄尘策马,奔腾而来。 禾苗扶着我站了起来,向前行了几步:“是他,是三皇子回来了。” 禾苗扬着声音:“太好了,三皇子回来,守着小姐在京城,小姐能顺利的生下孩子。” 我淡淡的笑道:“但愿他能守着我,能让我顺利的生下孩子。” 有了胡允汐,无论她想怎样,我都得防上一防,以免他给她带来致命的一击。 禾苗掷地有声:“一定能的,绝对能的,小姐一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生下孩子。” 我没有接下她这句话,而是向她说道:“随我再向前走几步。” 再向前几步,去迎接沈青临,是让他知道,我的心里满满都是他,他回来我迫不及待。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策马奔腾声越来越近,马背上的人看得越来越清楚,沈青临距离我越来越近。 胡允汐说他受伤了,看他策马奔腾的样子,不像受伤,像迫不及待的要回来。 终于近了,他看见了我,害怕马儿冲撞了我,距离我好大一截,他跳下马,奔向我。 我也在禾苗的搀扶之下奔向他,我们两个奔到一起,中间有两步之遥,各自停了下来。 我望着他,眼眶红了,深情中泛着心疼:“三郎,你瘦了,你黑了,你受伤了吗?” 沈青临凝望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要弥补与我分开的半年:“受了一点小伤,快好了,倒是你自己也瘦了,孩子………” “孩子很好。”我错开了禾苗的手,挪开了遮住肚子的宽大衣袖,自己向前走向沈青临:“每天晚上,孩子都会在我肚子里动,很活泼。” “太医和府医都说,孩子很健康,以后生出来,绝对是一个腿脚有劲的孩子。” 沈青临视线从我的脸上落到了我的肚子上,快七个月的肚子圆滚滚的。 他微微伸手,我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轻轻的贴在了我的肚子上。 突然之间,我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正好踢在他的手心,他如惊蛰一般把手一缩,难以置信的说道:“姜回,孩子…孩子刚刚踢了我一脚。” 我演着全套的戏,温柔的说道:“三郎,我们的孩子知道你回来了,知道你刚刚摸他了,在跟你打招呼!” 禾苗在一旁附和捧着道:“是啊,三皇子,小主子一般都在小姐肚子里晚饭过后,才活动的厉害,白天你从来不折腾小姐,从来不怎么动。” “三皇子您回来,您摸小姐的肚子,小主子在小姐肚子里是有感觉的,它在叫您爹,在向您打招呼,在欢迎您回来!” 沈青临自小得不到父亲的爱,得不到母亲的爱,没有体验过亲情,我肚子里的孩子,成了他的所有情感宣泄处,他声音发颤的询问我:“姜回,我想再摸摸我们的孩子!” 他缩回回的手颤抖着,向我伸过来,没有我抓住他的手去碰我的肚子,他好像不敢碰似的。 我的手覆在他的手上,牵着他的手,他的手再一次放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争气,不知道是用他的小脚丫子还是手还是头,再一次踢撞在沈青临手上。 沈青临刹那间红了眼:“姜回,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在向我打招呼,真的在向我打招呼!” 第255章 女人不断,真多 我感受着沈青临发颤的手,温言细语:“是啊,我们的孩子,知道爹爹回来,变得活泼,要跟爹爹打招呼,告诉爹爹,它很健康,很强壮。” 沈青临使劲的眨了眨发红的眼睛,没有让蓄满眼泪的双眼流出泪:“是,我们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很健康,很强壮。” 我的孩子很争气,在他的手抚在我的肚子的途中,它踹了他好几脚,让他深切的感受到它。 禾苗上前说道:“三皇子殿下,我家小姐今日天刚亮就出来等您,早膳也没用多少,午膳也没有用多少……” 沈青临一听眼中立马浮现心疼,张口责怪我:“姜回,谁让你出来这么早的,连饭都不吃。” “你现在这个时候,最需要好好吃东西,好好休息,方能健康生下我们的孩子。” 我紧握他的手:“三郎,你不要听禾苗这个丫头乱说,我是吃了早膳,吃了午膳。” “没有她说的那样,早早的等你,我就出来随便等等,没有刻意。” 我越是这样说,沈青临就越心疼:“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现在什么都别说,咱们回去。” 我应了一声好,要去坐马车,不料,沈青临阻止了我,把我抱上他的马背上和他共骑一匹马。 他从我身后抱住我,我侧头望他:“三郎,你剿匪回来,如此带我进城,怕是不合适!” 沈青临眉眼微扬,声音发沉:“没有什么不合适,我就是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见,你,姜回,是我沈青临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我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出去打的所有的战功,都是给你的,给咱们孩子的。” 我声音哽咽:“三郎……” 沈青临提醒我:“坐稳了,咱们走。” 我点了点头:“好。” 他给我找这个颜面,我岂能不收? 我收,我必须收。 三皇子剿匪成功,带着匪徒回京城来,已经风靡整个京城,京城里有不少百姓出来观望他。 他带着我,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几千兵,有大胆的女儿家,向他扔花,扔手绢,眼中满是羡慕。 百姓们高呼三皇子,三皇子侧妃,我跟着沈青临出尽了风头,一路上不但看见了凤九负,还看见了他的表妹胡允汐。 两个人站在人群中,目光落在我和沈青临脸上,一个深情沉然,一个嘴角含笑带着俏皮。 我只扫了他们一眼,便看向远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从城门来到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外也站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沈青临率先跳下马,再小心的把我从马背上抱下来,把我送到府门口:“姜回,你先回家等我,我去一趟宫里。” 他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得去宫里向皇上复命,才显得忠诚,没有二心。 我低了声音的提醒他:“三郎,我在信里告诉你的那些事情,都是发生的事情。” “宫中妃嫔,特别是皇贵妃和二皇子,你进宫的时候若是碰见他们,悠着点,躲着点,小心点。” 沈青临头一点:“我知道了,我不会与任何人起冲突,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露出浅浅微笑:“好,我做好饭等你。” 沈青临把我散落的一根青丝顺在了耳上,眼中柔情恨不得把我裹住:“我会尽快回来。” 我向后退了一步:“我目送着你走。” 沈青临克制了要抱我的冲动,转身去到战马旁,翻身上马,看我一眼,才挥起马鞭,策马奔腾而走。 我满眼情深的看着他,直到看不见他,才扫了一眼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带着禾苗回了府。 禾苗搀扶着我,压着声音掩饰不住高兴:“小姐,不得不说,三皇子这回跟你共骑一马回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深爱着你,对你如珠如宝。” “小姐你不知道,奴婢在下面走的时候,听见不少百姓议论羡慕你,说什么,三嫁的女子,还能被人如此疼爱,可见她除了美貌还有其他。” “三皇子一表人才,战功赫赫,原来是一个痴情种,侧妃真是好福气的女子。” “三皇子娶侧妃用了守卫国家的战功,这次让侧妃转正妃希望他剿匪的功劳够。” “好想看侧妃娘娘变成正妃,和三皇子相亲相爱,永不分离,成为天下一世一双人的典范!” 我听到禾苗学这些,笑出声儿来:“小禾苗,别人羡慕的言语,听听就好了,不得当真。” “三皇子就算再剿十个这样规模的匪徒,我也变不成正妃,我最高的位分,只能成为侧妃。” 禾苗问:“为什么?” 我回答:“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皇上现在生性多疑,我的出身不够。” “三皇子如此能干,皇上总得找一个人盯着他,压着他,让他没有二心,只能为他效命。” 禾苗嘴巴一瘪,小孩子任性模样说道:“奴婢不管,奴婢坚信小姐一定能当正妃,绝对能当正妃。” 我顺着她:“是是是,小禾苗说的对,我一定能当正妃,生下孩子。” “但是我当正妃之前,还是请小禾苗跟我去厨房,亲手给三皇子做点饭食。” 禾苗不想让我挺着肚子去给沈青临做饭,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顿饭必须得做。 我们两个去了厨房,她把厨房的厨子赶了出来,她拿了好多东西给我吃,自己卷起袖子干活。 她喜欢吃,也会做,跟大厨是不能相提并论,也别有一番风味,至少和我做的相似。 为了迎接沈青临,煎炸煮炖,凡是能下锅的,能整出来的,全部弄了出来。 我让人备了水,在屋子里找出他的衣裳,就等他回来,洗漱,换衣,吃饭。 然而我等阿等,菜在锅里热着,迟迟不见他回来,一个下午过去,他都没回来。 待天擦黑,他醉醺醺不省人事的回来了,扶着他回来的是两个穿着宫装的美丽娇嫩女子。 我看着那两个娇嫩的女子愣了一下,随即挺着肚子上前,要去扶沈青临。 不曾料想那两个美丽女子,张口道:“侧妃娘娘,皇上口谕,三皇子剿匪辛苦,侧妃娘娘又有孕在身,不便伺候三皇子,便由我们姐妹二人伺候,一直伺候着侧妃娘娘生好孩子,满月。” “所以,侧妃娘娘,三皇子殿下不用您伺候,麻烦您带我们去三皇子殿下的卧房,您放心,我们一定把殿下伺候的舒舒服服。” 我伸出去的手慢慢的收了回来,望着那一对娇嫩的姐妹花:“即使如此,辛苦二位了,二位扶着三皇子,请跟我来。” 我把他们带进了我住的院子,洗漱水,换洗衣裳,我都安排在了我的房里。 若是在弄进沈青临住的院子,一来一回,太过麻烦,我就把他们带进我的院子。 两位娇嫩的女子把她扶进房里,砰一声,关上了门,把我关在了外面。 禾苗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了看我:“小姐……” 我盯着门安抚她:“没事儿,咱们在外面等会儿。” 禾苗:“好。” 我没跟沈青临上床洞房花烛夜,我不爱他,我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欺骗他的。 所以无论有多少女子伺候他,和他春风一度,我都不会放在心里,更不会在乎。 现在之所以站在门外,是我不相信沈青临被皇上灌醉了,更不相信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会让皇上赏赐的两个娇嫩女子近了身。 “三皇子殿下,奴帮您宽衣……” “三皇子殿下,您太辛苦了,需要……” “啊,三皇子……” 两声尖叫声伴随着扑通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个女子满目惊恐的冲出来,扑向我:“救命,救命啊。” 禾苗横在我面前,抬起脚一踹,扑向我的宫女踹飞,重重的落在了台阶上。 宫女噗嗤一口,吐出了心血,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往台阶下滚。 宫女还没滚到台阶下,沈青临拎着另外一个宫女出现在门口,宫女丢了下来。 本应醉醺醺不省人事的他,现在双眼一片清明,面容严肃,跨过门槛走出来:“皇上赏赐的青山绿水两个宫人,竟趁着本皇子喝醉之际,借本皇子之名,耀武扬威,抢占本皇子侧妃院子。” “本皇子醒来,打死了这两个不懂规矩的宫人,你们没有意见吧?” 两个娇嫩的宫女连忙爬跪搬出皇上:“三皇子,皇上怕侧妃娘娘怀有身孕辛苦,特赐我姐妹二人伺候于您,你不能打死我们。” “是啊,三皇子,我们不知道这个院子是侧妃娘娘的院子,我们以为是侧妃娘娘带我们进了您的院子。” “我们姐妹二人没想跟侧妃娘娘争什么抢什么,就是谨遵皇上令,来伺候三皇子您的。” “三皇子,您剿匪有功,皇上赏赐我们给您,是我们的荣幸,求您不要打……” “死”字两个宫女还没说出来,沈青临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对着两个宫女的咽喉,抹了下去。 一刀封喉,两刀两条性命,鲜血溅了一地,两个宫女倒在血泊里,双眼睁的大大的。 沈青临抬眼看我,神情温柔而又疯狂:“姜回,站远一点,别沾上血。” 我没有站远一点,而是走向前,弯腰把他手中的匕首拿掉,牵起他的手:“三郎,洗漱水换洗的衣裳,我给你准备好了,咱们进去洗漱。” 沈青临反手握住我的手,没有跟我走,目光专注的望着我,嘶哑的嗓子说出去的话掷地有声。 “姜回,别的男人在正妻怀孕之际,不是宠幸小妾,就是去楼子里。” “我不会,姜回,无论你怀孕与否,我都不会找别的女人,都不会跟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我只要你!” 我垂下眼帘,遮住眼中所有神情,张口声音故作失落后怕大方的说道:“沈青临,我从一个妾变成了一个侧妃,还怀了你的孩子,这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德。” “对你,我不求一世一双人,更不求与你白头偕老,我只求皇上能器重你,只求你能平安,为你母亲报仇雪恨,只愿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沈青临握着我的手轻轻的一拉我,把我拉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姜回,在宫廷之中,我本想拒绝皇上赏赐的那两个宫女,在皇上提了你,提了孩子。” “我怕他对你和孩子不利,装了醉,把那两个宫女带回来了,带回来的目的也是杀。” “你不要对我无所求,你不要事事都为我,你要对我提要求,你要霸道的跟我讲,你不想与任何女子分享我!” 让我霸道的跟他说,不愿意和任何女子分享他,这是什么要不得的狂言? 但凡这言语露出去一点,天下的女子男子都会说我,身为女子如此霸道,自己怀孕期间不给夫君纳妾,解决夫君之需,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悍妇。 沈青临见我不吱声,有些着急:“姜回,我在银川日夜想的都是你,都是我们的孩子。” “我想回来见你,见我们的孩子,陪你,陪我们的孩子,我绝无背叛你之意,你相信我。” 我手拍在他的背上:“沈青临,我相信你。” 沈青临一喜把我扯出他的怀抱:“真的?” 我向他点头:“真的,我给你准备了洗漱水,换洗的衣裳,先去洗漱之后再说。” 沈青临转瞬之间一手握着我的手,一只手护着我的腰,带我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他把我安坐下来,没有让我伺候他洗漱,自己到里间去洗了。 我隔着屏风眼中一派清凉的看他,他有些不对,太过迫不及待的想向我证明什么。 只要不影响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去猜测他是否变了心,反正我只是借着他的身体踩着往上爬。 一盏茶功夫过去,我拿起了他的换洗衣裳,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看见沈青临站在浴桶里洗漱,胸前横了一个还没有好全的伤口。 我快步的走过去,盯着他胸前的伤口,向他发问:“三郎,你不是说没受伤,你胸前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隐瞒我,不告诉我?” 第256章 在他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女人,我不在乎 沈青临听到我的发问,随手拿起旁边脏衣物挡在胸前遮住伤口,安慰我道:“小伤,不值得一提,你不必担心。” 从右胸贯穿下来到肚子,要再深一些,砍的再重一些,力气大一些,就能把他劈两半,他还说小伤。 他有事瞒着我,胡允汐可能不但认识他,还和他有相处的渊源,极有可能和这一道伤有关。 我把他的换洗衣服放在一旁,伸手去拿他的脏衣服,眼中泛着心疼担忧:“你不用遮挡,待洗漱好,我给你上药!” 沈青临拿脏衣服的手一松,手摸到了我的脸上,凝视着我,像做错事的孩子:“姜回,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我不想让你担心,你怀着身孕在家提心吊胆的等我,被宫中那些人欺负,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你在辛苦在担忧,所以就没告诉你。” 我把他的脏衣服扔到一旁,扣住了他的手,用我的脸贴着他的手,穿着衣服情深义重,没他不行的样子:“沈青临,我们说好了,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让彼此知道。” “我怀孕,我被宫中那些人欺负,我一想到你,一想到我们的孩子,我就觉得那些欺负不算什么。” “但是,你受伤不告诉我,让我感觉我在你心目中也不那么重要……” 沈青临听得我哽咽,看见我眼泪汪汪,忙忙解释道歉:“姜回,你别哭,是我的不是,下回若有这事,我必然不向你隐瞒。” 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了,怎么可能不哭? 不哭出来怎么显示心疼他。 我的眼泪落了下来,沈青临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满目的心疼,满脸的自责。 等他把我哄好,洗好,我边给他上药的时候,边不经意的问他是怎么伤的,他倒没隐瞒我,对我说道:“银川三连山,悍匪熟悉各种大山,我们就算找到了当地最好的猎手,也无法进入大山深处。” “因此,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只能零星的打一些悍匪,随着时间的推移,抓到些悍匪,可以深入其中!” “没想到,这些亡命之徒,在和我们打斗的时候,还不忘从山那边劫持更多的人。” “山那边是迎河府,来京城要走一段靠近山的路,迎河府胡家小姐进京探亲被那些匪徒劫持,掳到了山上,恰好我们对山来了全面搜寻,碰见了。” “我为救那无辜的胡小姐,被悍匪的头领砍伤了,所幸有你给我打的护心甲挡了一下,伤了,没有伤其要害,也救了那位胡小姐!” 我给他上药的手没停,眼睛盯着他的伤口,看都没看他一眼:“那位姓胡的小姐,是凤家的表亲,名为胡允汐是不是?” 沈青临失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我上完药对着他的伤口吹了吹:“我怀有身孕,嘴巴比较刁,喜欢上第一楼的点心和菜式。” “又听闻你要回来,就想让我喜欢吃的点心和菜式你也尝尝,就去了第一楼,想亲邀请第一楼的厨子,碰见了这位胡小姐和凤九负!” “随后,又在今日我在城门等你碰见了胡小姐,胡小姐告诉我她表哥凤九负最近擅长画美女图,高门大户的家眷,深宫大院的妃嫔们都以被他画像为荣耀。” “他的书房里也画了我的画像,胡小姐觉得这是荣耀,告诉了我,我觉得这是挑衅,已经警告了她。” 沈青临听后,声音沉沉:“凤九负纵然是第一公子,深得父皇喜爱,也不能随便把女子画像画在家里,胡允汐当真如此说?” 我撩起眼皮看上他的双眼:“”沈青临,你知我从不骗你,却还质疑我说的话,哦,对了,胡小姐还告诉我你受伤了。” “我起初是不信,我问了你,你却说没有,后来你洗漱,特地让人把屏风遮挡住,我心存怀疑,今日故意在你洗漱的时候去看的。” “没想到你真的受伤了,所以,胡小姐都知道的事情,胡小姐都挑衅我的事情,你还问我是否当真那么说?” 沈青临声音一慌,上手要来拉我:“姜回,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后退两步,错开他的手,扯着嘴角,笑着问他:“沈青临,你只是不想让我担心,还是不想让我多想,又或者这个天真可爱活泼的胡小姐在你心目中有着不一样的位置?” 沈青临瞳孔微缩,错开了与我的对视,声音微微高起:“姜回,你在怀疑我?” 我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家人也没一个好东西,所谓亲人,所谓诺言,就跟喝白水一般简单,谁信谁得死。 我眼帘微垂,手摸在肚子上:“沈青临,我的孩子快七个月了,再有两三个月就生了。” “我见过你爱我奋不顾身,连皇上都敢抵抗的样子,我不怀疑你的爱,是你自己在怀疑你自己。” 沈青临一时语塞:“我……” 我温柔的打断他:“好了,药已经干了,我让府医过来给你包扎一下,我有些累了,饭就不陪你吃了。” 沈青临站了起来要拉我:“姜回……” 我直接把手一背,转身,快步离开,我把我的房间让给他,寻了风景独特的偏院住了进去。 禾苗变成了一个嘴碎子:“小姐,奴婢本以为三皇子与旁人不同,没想到一样。” “凤九负小表妹胡小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咱们可得小心,别遭了她的道。” 偏院是偏了点,院子里面的花开的是真漂亮,个个娇艳欲滴,没有任何人看,新鲜卓绝,令人心生怜惜,想要据为己有。 禾苗见我不吱声,把手臂伸给了我:“小姐,我知道你伤心,要么你打奴婢两下,发发火,别把自己憋坏了。” 我伸手摘下一朵花,插在了禾苗的发髻之上:“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得鲜花配才好看。” 禾苗嘟着嘴生气:“小姐,你都不听奴婢说话。” 我冲她一笑,进屋拿了剪刀,开始剪花。 禾苗以为我把火发在花的身上,就让我多剪一点多剪一点,把花剪完才好。 其实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剪花只是想点缀一下屋内,让自己更加开心,更加快乐。 沈青临对谁在意,喜欢谁,对我隐瞒什么,都不重要,哪怕他现在死了,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垫脚石,让前面的路更难走一些,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剪完花之后,我让人把花丛里的灯笼给撤了,进了屋子,把花放进了花瓶里,洗漱上床了。 院子里除了银砾,院外还有护卫,房内还有禾苗,我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读着。 读着读着,守着我的禾苗无声的窜到我的床边,小声的对我说道:“小姐,三皇子来了,就在门外。” 我读书的声音戛然而止,“禾苗,熄灯睡觉!” 禾苗听话的却把堂里的灯熄了,只留了一盏小小的油灯,照亮着屋子,免得我起夜,看不见。 以往禾苗都会陪我睡,今天晚上为了钓沈青临,让他自责,让他内疚,给他机会让他道歉,就让禾苗出去睡了。 果真与我预料的差不多,禾苗出去大约小半盏茶的功夫,沈青临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上了床,把我拢在怀里,手贴在了我的肚子上,摸着我的肚子。 我在黑暗中无声的勾了勾嘴角,伸手按在了他的手上,不让他的手摸着我圆滚滚的肚子。 沈青临惊了一下:“姜回……” 我没有说话,只是按着他的手。 沈青临手无法动弹,也不敢用强,拢着我,声音低低,闷闷的说道:“姜回,我不该质疑你,怀疑我,你是这天底下对我最好的女子。” “那位胡小姐是凤九负小表妹,父亲是迎河府镇抚都指挥使,手握五万兵马!” “我救了她一命,等同于让他爹欠我一个人情,我想着以后能用得到他们,便维持着这份人情。” “我不否认,因为我救了胡小姐,胡小姐多望我几眼,你今日在城门口碰见胡小姐,是因为她昨夜就出城来迎我。” “我觉得她一个姑娘家来迎我简直荒唐,就与她说了几句话,让她离开了。” “我不告诉你,是想着此等小事,不值得你劳心伤神多想,你现在只需好好的养我们的孩子,生下我们的孩子即可。” 我扣在他手上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沈青临,以往这个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动得最欢。” “自打你刚刚来手摸在了我的肚子上,它就不动弹了,我想它是累了,想要休息了。” “你出门在外半年多,想来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回到家,还是早些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嗯,你也不必向我道歉,今日是我多想,绝无下次,睡吧。” 沈青临手贴在了我的肚子上微微一颤,“好,睡吧,明日我陪你回家。” 我轻声的嗯了一声,没在说话,就在他的怀里睡了,怀孕近七个月我不必担心他会和我行床弟之欢。 他也很累,我说睡觉,不大一会他就睡着了,我就听见了他匀称的呼吸声。 我习惯一个人睡,现在两个人睡,明明床很大,却显得很拥挤,我在这拥挤之下,迷迷糊糊睡着。 翌日我像个没事人似的,起床洗漱完了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沈青临的伤口上药,包扎。 仿佛不存在昨天晚上和他不愉快过,沈青临以为我不生气了,在我给他上完药包扎完之后,他抱着我的腰脸贴在我的肚子上,跟我的孩子打招呼。 没出意外,他的脸被我肚子里的孩子踢了,踢得他很高兴,跟孩子说了好多话。 我就站着,垂着眼眸,凝着他,看着他像一个慈父,看着他像一个深情郎。 等用膳的时候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四周一片阳光灿烂,暖烘烘的,仿佛夏季要来。 沈青临说吃完早饭陪我回家,却接到了胡允汐派人送过来的金疮药。 上好的金疮药,千金一两,一瓶就三两,得三千金,沈青临胸前那么大的伤口,全抹上一瓶还不够。 也就是说沈青临胸前的伤口,不是抹药,是吃金子,但是胡允汐一送就是四瓶,随便抹。 我让人把金创药收起来,神色淡漠,不见任何不满醋意横生的样子。 沈青临一直偷偷的观察我,试图想从我脸上看到什么,我令他失望的同时,也让他小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身为皇家人,就算曾经对那高座没有兴趣,经过时间的流逝,年龄的渐大,没有兴趣也变成了有兴趣,没有渴望,也变成了渴望。 就像一个将军,最高的荣耀是封狼居胥,燕然勒功! 就像一个文官,最高的荣耀是文正,加九赐! 沈青临在外半年多,改变想法,开始笼络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人和事,很正常。 胡允汐身后不光是她爹的五万军马,最主要的有凤家,取得凤家支持就等于取得天下学子的支持。 皇太子被废除囚禁,皇上的其他儿子,皆是皇太子人选,具体是谁,就要各凭本事了。 沈青临想要当的皇太子,想要抗衡一下他的命运,很正常,我理解,我支持。 毕竟他活着给我踮脚可比他死了让我没有踮脚强,我和我爹要全力支持他争夺那太子之位。 只要他争下那太子之位,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成为世子,皇上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只要他上位,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太子。 我是小瞧了胡允汐,她让人送了药来也就罢了,还故意故作巧合,在大街上买东西,被人一推,推摔倒在我的马车前。 沈青临撩起车帘,看见是她,跳下马车,扶起她:“胡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伤着?” 胡允汐像没骨头的蛇,在大庭广众之下,往沈青梅临怀中歪去:“青临哥哥,我的脚扭了,走不了路了,好疼啊!” 沈青临见之脸色一变,松手一推:“胡小姐,请自重,莫要随便倒进男子怀中,影响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