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里调婚》 1、雨夜 《蜜里调婚》 慕义/文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chapter 01 盛夏夜,蝉鸣声被闷热的空气压得逐渐微弱,远处天空的小云团中冒出几声闷雷。 阮家别墅里,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空运来的鲜花先摆这里。” “长廊香薰的味道二小姐不喜欢,再换一个。” “这几件礼服今晚都得熨烫完毕,明天让二小姐挑选。” “谁和我去趟酒窖……” 二楼的一间卧室里,阮烟安静坐在床边,听着门外时不时传来的交谈声,全是关于明晚妹妹阮灵的生日宴。 一旁的女佣拉好行李箱拉链,站起身看向她。 女孩身子微蜷,黑色长发微微遮住若白瓷的半边脸颊,琥珀色的杏眸漂亮却无神黯淡。 女佣心里叹了声气,走到她面前: “大小姐,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女孩回过神,“嗯,谢谢……” “好像要下雨了,我去帮您拿件外套再走吧。” 女佣离开,墙壁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一声声在眼前的黑暗中更加明显,阮烟抱着双膝,埋下了脸。 许久,房间门被再次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她猜着女佣回来了,坐直身子,舔了舔干涩的唇,软声唤:“莉莉,你能帮我倒杯水吗?” 没有回应。 疑虑间,就听到倒水的声响。 那人朝她走来,阮烟伸出手,等待着对方递来水杯,谁知下一刻一个滚烫的玻璃杯就塞到她手中。 “啊——” 她烫得不得不松开手,玻璃杯掉在地毯上,热水四溅。 “姐姐,你瞎就瞎了,怎么连水杯也拿不稳?” 阮烟闻言,猛然一怔。 阮灵站在面前,看她受惊的模样,笑了笑,“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刚才倒的水太烫了,你没事吧?” “你有什么事吗。”女孩声音微涩。 “我就是来看看你收拾好了没,毕竟姐姐现在是个残疾人,行动不便,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见她抿唇不语,阮灵收了笑意: “都收拾好了就提着你的行李下楼吧,别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她正要走,想到什么,俯身在阮烟耳边道:“姐姐,我今年二十一岁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讨厌的人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谢谢你——帮我提前实现了。” 阮灵离开房间后。 女孩慢慢抬头,转身摸索到了床头的盲杖,而后站起声,手在空中挥了几下,终于摸到了行李箱的拉杆。 她扶着墙,慢慢往外走去。 今天是她出车祸后突然失明的第三十天,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手足无措。 窗外轰隆一声,暴雨终至。 而她再无留下的理由。 阮烟走到卧室门口,还未开门,就听到外头几个佣人正在闲聊。 “听说明晚会有一位贵客到来?还和二小姐有关?那人是谁啊?” “你才知道吗?就是二小姐喜欢了好久的那个男的,特别有钱有势,明晚似乎要来谈和二小姐联姻的事。” “联姻?难怪家里这么重视这次的生日宴。” “对啊,听说那男的为了迎娶二小姐特意回国呢,说是联姻,其实是情投意合。” “这也太令人羡慕了……” 阮烟推开门,佣人们看到她,止了交谈,从干洗屋跑进来的莉莉上前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大小姐,不好意思我刚才被叫去做其他事情了。” “没关系。” “我扶您下楼吧。” 其他几个佣人使着眼色让莉莉别帮忙,然而后者摇头,接过了行李。 另外几人低声嘟囔:“上赶着伺候要走的人干嘛,等会儿二小姐看到说不定还要生气。” 阮烟走下楼梯,客厅里,继母冯庄以及几个亲戚原本正闲聊着,顺便陪阮灵挑礼服。 “妈,你说那个周孟言会喜欢我这样穿吗?会不会太成熟了?” 阮灵拿着件黑色吊带长裙在身前比划着,眼里带着光彩。 母亲指了指沙发上,“你要怕成熟就换这件。” “可是这件会不会太可爱了?说不定他不喜欢太幼稚的女孩子……” “冯庄你看灵灵,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阮灵红了脸,羞得挽住母亲的胳膊,后者莞尔,“听到你婶婶的话倒是害羞起来了?放心,你穿什么都好看,人家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 “周家那边对联姻的事已经松口了,而且周孟言今天回国,不就是为了来参加你明天的生日宴?” “那公司的问题可以得到解决吗?”阮灵问。 “如果联姻,周家就会对欧拉伸出援手。” 到时候阮灵就会成为救活公司的大功臣。 冯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毕竟周家在商界的地位可谓是一手遮天,周孟言多金又沉稳,想攀附他的女人数不过来,阮家能与他联姻,还算是高攀了。 冯庄:“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了,到时候再好好聊聊。” 阮灵回想起在手机上看到的男人照片,心间荡漾,正情难自抑着,就看到楼梯的身影。 阮烟走下楼,客厅里的人纷纷收了笑,看向她,目光各异。 “大晚上的就走么?” 冯庄接过弟妹的话,靠在沙发上,“在阮家住了二十多年了,现在也该搬走了。” 一旁的一女孩弯唇,“对啊,堂姐有手有脚的,只不过是瞎了,没人照顾又不是活不下去。” “小孩子别说话……” 冯庄却应:“思思说得对,某些人这些年娇生惯养的日子还没过够吗?阮家也养了这么久了。” 阮烟听着继母话中对她不再隐藏的厌恶,指尖纠紧: “冯庄女士,我怎么样无所谓……但请你照顾好爸爸。” 冯庄轻嗤,“这用不着你来提醒。” 阮烟去玄关处换好鞋,推开门就感觉一股风灌了进来,雨声大作。 阮灵走到她身后,放眼外头,把一把蓝色雨伞放到她手里,微微一笑。 “雨有点大,你撑着吧,路上当心点哦。” 身后的门被关上。 阮烟站在如深渊般的雨幕前。 她撑开伞,走进雨中,却感觉瓢泼大雨直接砸在头顶,她伸手去摸伞,发现几根伞骨已经坏了,小半边已经耷拉了下来。 无法停下,阮烟只能一手拿着行李和盲杖,一手握着伞柄,艰难地往前走去。 门口等候的出租车司机看到女孩的样子,意识到什么,立刻下车,跑过去接过了行李,帮她开了副驾驶的门。 上车后,司机问:“小姑娘,你、你看不见吗?” “嗯……”她捏紧裙摆,“您能给我一些纸吗?” 司机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女孩,顿觉心疼,把纸放到她手边,“你赶快擦擦别着凉了,下这么大雨,你一个人这样出去很危险啊。” 阮烟攥着纸,听到陌生人的善意,忽而鼻尖酸涩,轻摇了摇头,“没事,谢谢师傅。” “去思丽天城吗?” “对。” 司机边和她搭着话,边踩下了油门。 另一边,林城国际机场的地下车库,缓缓驶出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后座真皮沙发上的男人双腿交叠,笔记本搭在腿上,干净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时不时敲打着。 白衬衫的袖口被挽起,手腕筋骨微凸,外头霓虹的夜灯照的他脸上轮廓棱角分明,整个人看过去显得清冷而矜贵。 周孟言看着电脑屏上欧拉公司整年财报和风险评估,半晌后把电脑放到一旁,摘掉眼镜。 “是个烂摊子。” 前排的助理闻声转过身来,无奈一笑,“欧拉现在还没人敢接手,如果您不打算参与,不久后它就会宣告破产了。” 周孟言慢条斯理擦拭着镜片,“别人想接也要看有没有实力能吞得掉。” 有着一定技术基础的欧拉,凭借自身的技术壁垒,在上个世纪成为无法撼动的高奢钟表制造商,百年老店,鼎盛一时。 然而因为其产品结构单一,逐渐失去了竞争力,加上加大杠杆贷款扩张的激进政策,导致现金流突然出现问题,更雪上加霜的是,前董事长阮云山因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昔日繁华即将崩塌。 其他公司却因为考虑到自身实际能力或者对于欧拉前景不够看好,不愿伸出援手。 曾经是竞争对手的梵慕尼(fanmagic)奢侈品集团,现在是周孟言手下价值百亿的商业帝国,刚在欧洲开疆扩土完,市值猛增,现在的欧拉,是他盯上许久的猎物。 “阮家听说您回国,今天下午上飞机后就给我来了电话,明天是……阮家小女儿的生日宴。” 男人听着这句暗示性的话,没有回应。 他划开手机,看到十分钟前进来的一条消息。 几秒后,他阖上眸,神色疏淡:“先去一趟思丽天城。” 晚上十点,出租车停在思丽天城的正门前。 里头是林城最繁华的私人别墅区之一,依山傍海,地比金贵。 阮烟下了车,站在路边,雨势比刚才只小了些。 她拿出手机,通过语音读屏的功能,按到通话键,而后拨通“小舅舅”的号码。 得知自己必须要离开阮家后,女孩没有办法,只能给远在国外的小舅舅陈容予打了电话。 对方是阮烟死去多年生母的弟弟,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只比她大了七岁,很关心她。后者得知,就让她先去他的家里住着。 然而电话响了几声,“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连续打了几个,都是如此。 阮烟看不见四周,根本不知此地环境如何,更加心慌,只听到雨声淅沥,她如同漂泊在海中的小船,找不到停靠的港湾。 仍旧淋着雨,她感觉浑身发冷,脑中越来越混沌。 身侧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油腻的嗓音:“小姑娘,这大晚上站这干嘛呢?” 她闻到一股极重的酒味,往旁边退了步,嗫嚅:“我等人……” “下着大雨等什么人啊,前面就是我家,你来我家坐坐呗?” 对方的手触上阮烟的手臂,她吓得往后退,握紧盲杖,“你别过来……” 他打量着她,突然笑了:“呦,还是个看不见的。” “那更好办了啊——” 恐惧间,女孩眼前突然出现极其微弱的一道光亮,而后是刹车的声音,似乎眼前停了辆车。 下一刻,她果然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 身旁的酒鬼原本还打算死缠烂打,不知为何突然停了动作,喝着酒畏畏缩缩地嘟囔着,继续往前走。 阮烟茫然地站在树旁,而后耳边就传来皮鞋踏在积水地面上的声音。 一步一步,仿佛在朝她走近。 脚步声在离自己最近时,终于停下。 头顶突然不再落雨。 雨水砸在身上的冰冷渐渐消散,她鼻间随之嗅到了一股淡而陌生的雪松木香,如身处雪山上,清冽而冷沉。 男人举着伞,走到她面前,两人只有一步之遥。 雨滴砸落其上,传出砰砰的雨声,在昏黄的路灯下,犹如小小朵金色的烟花,在伞上绽放,在脚边凋落。 男人垂眸看着被雨淋湿的女孩,缓缓出声—— “阮烟。” 2、入住 chapter 02 阮烟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能看见花草树木、世间美景,还有自己的笑颜。 突然她眼前越来越暗,身子往下坠去,她想挣扎,却越坠越深。 午后,日光炽烈,阮烟终于从梦中醒来。 意识回笼,视野昏暗间,一股淡淡的无花果树香薰味飘来,她感觉到自己仿佛躺在柔软的床上,极其陌生。 她坐起身,去摸身上的衣服,竟然是件睡裙。 她记起昨晚最后失去意识前,有个男人走到她面前,叫她的名字。 而后她昏倒了就被带到这里? 一时间恐怖的猜想在脑中席卷而来,阮烟惊慌失措,掀开被子想去找自己的手机。 门口进来的女佣们见此立刻上前拦住:“阮小姐,您烧刚退,先躺着休息。” 阮烟更慌了,“你们是谁……” “阮小姐,您先别害怕……” 突然,一个低醇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醒了?” 女佣纷纷颔首,退到一旁。 阮烟闻声,几秒后认出他就是昨晚最后见到的男人。 可她对他毫无印象……他怎么会知道她名字? 周孟言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下一刻他点开手机,抬步走了进来。 阮烟感觉到他走到身旁,捏紧被子往床头挪去缩成一角,“你们到底是谁……” 她心中刚闪过千万种可能,谁知耳边突然贴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先听电话。” 男人声音温润。 她还未反应过来,手机那头就传来声音:“喂,烟烟,是你吗?” 竟然是陈容予的声音。 “喂……小舅舅?” “烟烟你醒了吧?感觉好些了吗?怪我昨晚刚好在忙没看手机,还好周孟言接到了你。” 周孟言?!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让你接电话的人是舅舅的一个朋友,昨天刚回国,我就让他顺便照顾一下你,现在你就安心先在他家住着。” 她听到“回国”,猛然记起—— 这不就是阮灵打算联姻的对象吗? “烟烟,其他事你都不用担心,眼睛的问题舅舅也会想办法,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阮家那边咱们也不稀罕回去了……” 女孩听着那头说了一大堆,心才安定下来,最后她反倒来安抚他:“小舅舅,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陈容予听到她仍旧这么坚强懂事,心酸又无奈。 最后阮烟把电话递出去,男人接过,不知陈容予又说什么,只听到身旁的人应道:“嗯,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周孟言俯身捞起床头柜的手机,拔掉充电线,放到女孩手边,“昨晚你发烧晕过去了,所以直接带你回来。” “身上的衣服是女佣换的,也是她们在照顾你。” 他淡声的解释打消她全部的疑虑,想起刚才那个反应,她脸颊发红,羞愧:“不好意思周先生,刚才是我误会了……” 她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 “现在身体还会不舒服么?” 她摇头。 他看了下时间,而后言:“现在楼下正在准备你的午餐,你想先用餐还是先洗澡,都可以,佣人会帮你。” “好的,谢谢……” 男人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阮烟选择先去洗澡,于是被佣人带去了浴室。 浴室里弥漫着香橙的味道,浴袍以及换洗的衣物备好折叠在一旁,她缓缓坐进浴缸,温水漫过她的身子。 耳边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佣人贴心的将所需用的一切都放在她手边。 在这陌生的地方,她竟感觉到安心,那个她从出声住到现在的阮家,却如梦魇一般。 真是个讽刺。 她闭着眼,想起往事。 她的生母和父亲阮云山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原本的抚养权归母亲,可是因为母亲突发癌症,很快去世,所以她又被父亲接回了阮家。 那个时候,阮云山已经新娶了冯庄,一年后生下了阮灵。 阮烟的出现让冯庄心里膈应,害怕她分走了丈夫对于自己和小女儿的爱,在闹了许多脾气之后,冯云山答应等阮烟大学毕业之后就让她离开阮家。 因为阮烟从小身体就不太好,阮云山更疼她,因此冯庄表面上也装着更疼爱大女儿,对阮灵则十分严苛,阮灵自然开始讨厌这个姐姐。 而阮烟被蒙在鼓里,还觉着自己生活在幸福的家庭,有个很疼爱她的继母。 十几年过去,就在冯庄差点心软打算真心接受这个大女儿时,却突然发现阮云山在背地里给阮烟置办许多财产,即使女孩离开阮家也不愁生活。 冯庄得知丈夫这么多年还是偏心,加之自己和阮灵的利益被动,极其愤怒。 她心底再也容不下阮烟。 即将大四的阮烟,原本以为生活会一直平静下去,直到一个月的车祸发生。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出了事,她和父亲都在后座,司机当场去世,父亲变成了植物人,而她却意外失明。 她以为她会得到家人的关怀,谁知等到的却是冯庄彻底私下虚伪的面具。 她叫了二十三年的妈妈,却是恨她如骨的人。 她仍然记得在病房外听到冯庄和其他人交谈,“她瞎了不是活该吗,在阮家吸血这么多年,这就是报应。” 阮家有三子,阮云山是老二,他出事后,欧拉的董事长变为长子阮乌程,而冯庄趁此,把阮烟从家中彻底赶出。 而阮烟,自始至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天色渐暗,霓虹渐起,阮家别墅大门敞开,里头一片热闹。 佣人摆放着鲜花和红酒,宾客递上生日宴的邀请函,被引入内。 二楼会客间,阮灵坐在公主沙发上,被造型师和化妆师围绕着,身旁还坐着几个女孩。 镶着宝蓝色细钻的吊坠戴在阮灵脖子上时,几个朋友都发出惊叹的声音,“这条也太好看了吧,和这裙子绝配!” 阮灵笑,“这条是专门为着这条礼服设计的,当然配。” “灵灵,你今天可太美了,等会儿铁定把所有人都看呆。” 阮灵闻言,脑中只闪过一个男人的脸庞。 只要……他会喜欢就好。 都穿戴好后,冯庄走了进来,看着漂亮的女儿满心欢喜,阮灵小声问:“妈妈,周孟言到了么?” 冯庄点了点她鼻尖,“人家估计在路上了,瞧瞧你,等会儿可得矜持点。” “哪里……” 冯庄聊完几句,走到楼下,就看到阮家长子阮乌程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抽雪茄。 她在一旁坐下,“大哥——” 阮乌程抬眸看她,“阮烟已经离开家了?” “嗯。” 男人眼底划过几道情绪,没多问。 “今晚梵慕尼的周孟言会来,和灵灵说过了么?” “她知道了。”冯庄道,“大哥不用担心,周孟言对灵灵有好感,这次肯回国谈联姻的事,基本上就妥了。” 话说周孟言对阮灵有好感这事,还是从外头传到他们耳里的。 只听闻某次宴会,周孟言的几个好友在聊天,刚好谈到阮家的二女儿,一阵夸赞后,有人询问在一旁看手机的周孟言,向来不评价女人的他却也点头称赞了句,众人暗地里震惊,这件事就此传开来。 所以阮家人听说,才会向周家提出联姻邀请。 而那头的回复是——有机会面谈。 阮乌程想到自己接管的欧拉马上就要不堪重负,闭上眼眸。 “希望能成功吧。” 生日宴开始前,阮灵就陪着母亲招待宾客。表面上看着是一场普通的生日宴,背后却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今晚那位最重量级的宾客,周孟言。 他在商界的地位无人不知,阮家有意无意对外透露联姻之事,早已掀起巨浪。 能和周家联姻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有了最强大的靠山。 原本的欧拉摇摇欲坠,人人都躲,但如果有了周孟言的加入,阮家仍然是人人都想攀上点关系的名门望族。 得知今晚男人可能会到现场,众人翘首以盼。 阮灵走到朋友身边时,朋友连忙问:“阮灵,你说马上要娶你的那个男的竟然是周孟言?!他可是梵慕尼的总裁!天哪!” 阮灵点头,“是他啊,怎么了?” “哇塞,金融大佬!我不是在做梦吧?” “今晚我们能见到吗?” “能呀,我妈妈邀请他了。” 听着朋友们的赞叹,阮灵感觉手中仿佛握着全世界最耀眼的珠宝。的确,如果能和他结婚,说出去是多么有面子。 这时有佣人过来叫阮灵去正门,她过去,就看到母亲和阮家的人一同站着。 “他好像来了。” 冯庄话落间,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入视野中,最后停在门口。 周围的人顿时停了交谈,投去好奇的目光。 阮灵握紧红酒杯,心脏怦怦跳。 下一刻,车门打开,一双黑色皮鞋踏了下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了车,朝他们走来。 3、打脸 chapter 03 然而下一刻,他们看清走上前的男人的脸——并不是周孟言! 所有人都愣住了。 男人走到众人面前,看向冯庄,微微一笑:“冯女士您好,我是周总的助理。” “助理?” “抱歉,今晚周总有事,恕不能前来参加令媛的生日宴,”他递上一个礼盒,“这是给令媛的礼物,让我特意送来给您赔个不是。” 众人哗然。 阮家人闻言,脸色突变。 冯庄的脸僵硬了几秒,接过礼盒,笑道:“没关系,周先生刚回国,很忙我们是理解的,帮我感谢他,有空还请他来家里做客。” 阮乌程伸出手来,仍旧笑着客套几句,阮灵也温婉道谢。 宾利扬尘离开后,阮家人站在原地如同被抽了魂一般。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冯庄期待落空,“明明之前答应得好好的!” 阮乌程脸色乌青,走回宴会厅。 “真有联姻这事吗?周孟言都不到现场……” “这哪里像情投意合的样子……” 阮灵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感觉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 前一秒她还和别人骄傲的说周孟言会为她而来。 下一刻就被打了脸。 冯庄安抚:“没关系的灵灵,可能是人家太忙了……” 阮灵红着眼,瞪向冯庄:“都怪你,我丢死人了!” 她甩开母亲的手,往楼上走去。 晚上七点多,阮烟在房间里听完书,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十五分钟前佣人来通知过她晚餐煮好了,她摘掉耳机,下了床,往外走。 她摸索到门,打开后走了出去。 原本可以通知佣人,但是想想住在别人家,还是不过多麻烦他人比较好。 外头很安静,那位周先生应该不在家。 今晚是阮灵的生日,照阮家人所说,此刻他应该在宴会上。 阮烟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她经常听到冯庄和阮灵在家里提到这个名字,还是带着敬仰的爱慕。 她今天只和他说过几句话,却也能感觉到他这样的男人,成熟稳重,城府颇深,虽看不见他的模样,却能从寥寥几句谈话中察觉到那种上位者的气场。 心中莫名让人带上几分忌惮。 不过……这和她都没关系。 女孩不再多想,左手扶着一面磨砂墙,脚轻轻踏下楼梯。 楼下厨房传来烹饪的声音。 她走着,殊不知,楼梯旁的会议室走出来一个男人。 周孟言刚打完国际视频通话,出来准备用餐,转头就看到楼梯上一抹娇小的身影。 女孩长发温顺地散在身后,微抿着红润的唇,睡裙下白皙的小腿如泛光的白瓷。 他无声看着她。 阮烟踩着楼梯,不知最后一格是特殊的设计,一层镂空。 她习惯后逐渐放松,脚如之前落下和先前一样的距离,扶着空气的右手却被攥住。 踩空又平稳踩地的一瞬间,她身体下意识往右手的受力点前倾,身体就撞到一个僵硬的胸膛。 成熟的男性气息袭面的同时,女孩鼻间再次嗅到温润的雪松木香,格外熟悉。 周孟言?! 怔然间,头顶果真落下男人低沉的嗓音: “小心点。” 男人话落,松开手退到一旁合适的距离,阮烟耳根冒了红,“谢谢。” “以后让佣人陪着你,这里你不熟。” 她轻轻点头。 “晚餐吃了吗?” “没……” 他抬步往前走去,声音很淡,“那就过来一起吃吧。” 她愣了下,不知该作何反应,就闻声佣人走了过来搀扶她。 “谢谢……”她忙道谢。 阮烟跟在周孟言身后,心中闪过疑惑—— 他怎么在家里? 难道他今晚不用去参加阮灵的生日吗? 到餐厅里,阮烟被安排在男人对面坐下,面前的餐盘放着一份精致的西餐。考虑到女孩看不见,佣人已经提前切好了牛排,底下是一份番茄培根意面。 “谢谢。”她局促地再次道谢。 周孟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阮烟垂下头,慢慢拿起叉子,轻触碰盘中的食物, 不敢发出一点的声响。 这是第一次她在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家中用餐,而且对面坐着的还是别人口中仰望敬仰的男人。 怎么可能会不紧张…… 她放轻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几秒后默默把牛排拨到一旁,而后挑起意面送入嘴中。 她从小就莫名吃不惯牛肉,因为不喜欢那种肉腥味,而且她看不见,吃面会更方便一些。 面的味道很好,只是量不多。加上中午吃得少,此刻压根填不饱她的肚子…… 餐厅里很安静,她哪好意思开口,只能喝点玉米浓汤。 对面的男人抬眸看向她时,就发现她面前的餐盘里意面已经没了,而牛排似几乎都没动。 他继续低头吃牛排。 过了会儿,她指尖在手边探了几下,摸到了水杯,就听到男人终于开口: “失明是因为车祸引起的吗?” 她愣了下,连忙答:“……对。” 车祸后,由于眼部的血肿侵袭神经导致堵塞和轻微受损,医生说只能慢慢调养,也不知何时能复明。 周孟言听完她说的,抿了口红酒,神色俱淡,“那就先适应吧。” 一个月以来,她的确也开始慢慢接受了失明的现实。 “嗯。” “你舅舅下午给我打过电话,开学的事我已经和学校讲过了,你先休学一个学期。” 阮烟是学金融的,的确她这样开学,自己不方便,也给别人添麻烦。 她想到什么,“那小舅舅有没有说我接下去……” 女孩声音渐小,周孟言:“什么?” “没……” 她其实是想问再过几天她去哪住,毕竟她总不能一直待在周孟言家中,而且如果他和阮灵联姻,于情于理她都是要离开的。 可是想了想这么问周孟言不太合适,还是私下里去问小舅舅比较好。 男人看着她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么,半晌缓声开口: “其他的先不用考虑。” 她怔了下,只好点头。 两天后的周末,上午,助理江承来到了周孟言的别墅。 走进玄关后,佣人把他引到了二楼的书房,敲开门进去,就看到男人坐在书桌前,旁边的落地窗是视野通亮的林城江景。 江承上前,把包里的文件递过去:“周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周孟言看到上面“阮烟”的名字,放到一旁。 “坐吧。” 江承:“那晚我把礼物给阮家人送过去了,他们没看到您……很失望。” 男人看着电脑里的股市k线图,神色慵懒闲散,“估计失望的不止他们。” “您这次回国本来很低调的,倒是阮家,帮您好好宣传了一番。” “阮乌程有野心,没能力,靠着自己当然扛不过去。” “所以现在大家都在看着您是否要出手,”江承道,“昨晚阮家又给我打电话了,说要谈谈联姻的事情,他们给的东西开出来了—— 阮乌程和冯庄手中各5%的股份,加上执行董事的职位。” 周孟言笑了,“阮家真是下了血本。” 江承点头:“除了梵慕尼,他们找不到像样的资方接盘了,而且他们很自信,认为您一定会考虑这次联姻,不过还有一个方面,是因为……外界一直传闻,您对阮家二小姐有意。” 周孟言抬头看向他。 后者讲述了外头关于那场宴会的说法,包括以为他这次回国是为了联姻,甚至有人说周孟言如今即将到达而立之年,迟迟未婚,就是在等阮灵。 男人闻言,勾起唇角。 “阮家人想象力真好。” “加上老夫人去年和冯庄在法国一个珠宝拍卖会上见过一面,留了联系方式,阮家应该也想通过老夫人这条线来打动您。” 的确,周母在他回国之前就和他说过联姻的事。 周孟言半晌开口:“冯庄对自己的小女儿挺上心。” 江承听出话中之意,也感慨:“冯庄倒是心狠手辣,养了这么多年的大女儿,说赶出家门就赶出家门,估计是看着自己丈夫躺在床上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家里的事都是她来做主。” 周孟言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大雨中看到的女孩。 他看向桌面上江承带来的资料: “但是他们不知道,阮烟手中有个砝码。” 一个或许将来可以改变欧拉的关键砝码。 聊完之后,江承最后问:“周总,那我应该如何回复阮家?是直接帮您回绝吗?” 江承看得出来周孟言对这个联姻并不感兴趣。 男人站起身,走到咖啡机旁,慢条斯理倒上咖啡豆,而后开口: “今晚和阮家人约个时间见面——” “就说谈谈联姻的事。” 江承愣住了。 晚上,思安戴高级会所门口,阮灵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时不时看着镜子里精心打扮过的自己,手心冒汗。 “妈,马上七点了,周孟言怎么还不来呀?” 冯庄握住她的手,一旁的阮乌程先开了口:“他今晚是一定会来的。” 今晚见面的,除了有阮灵,冯庄,还有阮乌程和他的秘书,因为说的是先私下面谈,所以更像是一场家宴。 冯庄点头,拨开她耳鬓的碎发,“估计马上就到了。” 今晚的见面是周孟言主动提出,对方绝不可能再放鸽子。 七点刚过一分钟,包厢门被推开。 期待已久的面容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男人身形挺拔,肤白眸冷,穿着白衬衫,熨烫妥帖的西裤笔直修长,五官如同被细细打磨一般,斯文而清隽。 阮家人站起身,阮灵看着眼前比手机上还要夺目的男人,心间悸动。 “周先生,久仰大名——” 阮乌程第一个走上前,笑着伸出手。 周孟言和他握手,“抱歉阮先生,路上堵了,有些迟到了。” “不会不会。” 冯庄介绍完自己,连忙道:“这位就是我女儿,阮灵。灵灵,快和周先生问好。” 阮灵开口,周孟言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下,道:“之前就听说过令爱。” 这话不就证明当初传闻是真? 三人心中暗喜。 简单交谈几句,他们就被侍者引着往里走去。 走进包厢,阮乌程刚好接到工作上的电话,走去外头,冯庄见此就说:“我去个洗手间,你们两个可以先聊一聊。” 冯庄给女儿一个眼神,而后也离开。 包厢里只剩下两人。 周孟言拿起手边斟好的上等龙井细细品尝,没有开口,阮灵见他没有搭话的意思,顿觉有点尴尬。 她捏紧手里的挎包,犹豫了下,含笑出声: “周先生——” 男人看向她。 “我之前就在手机上看到过您,是关于您的专访,我特别仰慕您。” 她笑得很甜。 然而对面的人只是淡淡应了声。 阮灵抿了抿唇,继而问:“周先生,您听我母亲说过联姻的事了吗?” “听过了。” “那您……是什么想法呀?” 他看向她:“你的想法呢?” “我……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不瞒您说,我对周先生也有好感……”她莞尔,“只是我现在还在上学,如果您想现在就结婚,我没问题,或者等我大学毕业也行,都看您。” 男人闻言,眼底划过一道笑意:“你喜欢我?” 她愣了下,脑袋勇敢轻点。 抛开一切外界因素,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很难抵挡得了周孟言这样有魅力的男人。 有崇拜,又有爱慕。 而且冯庄告诉过她,在这样的人面前不需要隐藏扭捏,开门见山反倒更加讨人喜爱。 男人没有再接话。 阮灵说完,阮乌程从外头走了进来,恰巧冯庄也回来了。 冯庄:“周先生,您先点菜吧。” “你们来吧,我都可以。” “好。” 点完菜,大家聊着天,冯庄有意无意给周孟言介绍着阮灵各方面的条件,男人听着,忽而问了句:“听说阮灵小姐还有个姐姐?” 在场的几个都愣了下,冯庄道:“……对,是有个姐姐。” “那姐姐怎么没来?” “因为……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就让她待在家里。” 周孟言放下茶杯,神色悠然: “可是她不来,有些事情似乎谈不了。” 阮灵呆住,冯庄也愣了下:“这倒没关系,这是您和灵灵之间的事,她来不来不会影响的。” 男人嘴角噙了笑,“她是当事人之一,怎么不受影响?” 在场其他人:“当事人?!” 周孟言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抬眸看向惊讶的三人: “我想你们误会了。” “我是同意和联姻,但联姻对象不是阮灵,而是你们阮家的另一位千金,阮烟。” 4、合约 chapter 04 男人此话一出,阮家三人都震惊了。 “和阮烟?!周先生你要和阮烟联姻?!”冯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男人把他们的吃惊尽收眼底,面色如常: “有问题吗?” “我是答应和阮家联姻,难道阮烟不是阮家的人么?” 阮灵脸色呆滞,脑袋嗡嗡作响,她慌得看向母亲,冯庄扯起嘴角,努力保持镇静地解释:“周先生,我想您还不知道一件事。” “嗯?” “阮烟前段时间因为车祸失明了,她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了,如果周先生真要娶她,说出去也不好听是不是?” 冯庄就差破口大骂,阮烟哪里配?换做是正常人都不想娶她,何况是高不可攀的周孟言? 阮乌程也开口附和,“周先生,我们当然希望联姻是尽可能的互利共赢,这也是您的终身大事,灵灵各方面都比阮烟要来得好,还希望您再考虑考虑?” 男人看着他们试图劝服他的神色,沉静的面色浮了抹笑: “你们似乎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 周孟言从包厢里走出来不久,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有人在唤“周先生”。 他转过身,就看到阮灵脸上挂着泪珠,追了上来。 “有事?” 阮灵眼眶里打转着泪水,哭得梨花带雨,她松开咬着的下唇,声音哽咽:“周先生,您不是对我也有好感的么?有人说您在一次宴会上表示过对我有意,我就想问问我哪里不够好,比不过阮烟?” 凭什么,她连一个瞎子姐姐都比不上? 周孟言宁愿娶阮烟都不愿意娶她?! 男人单手插兜,看着她,眼里只剩下冷淡。 “阮小姐难道不知道风言风语不可信?” “在说一些话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 阮灵呆住了。 包厢里,冯庄怒火中烧,看向也没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的阮乌程,“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我们给周孟言这么多好处,最后他要娶阮烟?这绝不可能!” 冯庄才不愿意把自己的利益给不是亲女儿的阮烟做嫁衣! 阮乌程按着眉心,脸上满了烦躁,“可是如果周孟言不出手帮助欧拉,就真的没办法了。” 现在两条路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冯庄气结,“不会是阮烟在背后动什么手脚吧?” “她一个瞎子能做什么?周孟言一定是疯了!” 晚九点多,阮烟洗完澡,感觉一整天都待在卧室,着实有些闷,就出来透透气。 今晚周孟言不在家,她是一个人吃饭的,从房间径直走到二楼的客厅,整层楼都显得很安静,不知道是男人还没回来,还是已经休息了。 走到客厅,她慢慢在沙发上坐下,通往阳台的窗户是开的,所以风灌了进来,带来一阵凉意,反而比空调房里还要舒适。 她身子靠在沙发上,微微放松身体,因为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困意很快就浮上心头。 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别墅的停车库。 周孟言下了车,乘坐直达电梯上到二楼,走出电梯,他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他走上前,而后就看清沙发上,阮烟身子微蜷,仍然呈现半防御的状态,阖着眼眸,白瓷小脸上睡颜恬静。 女孩不知梦到了什么,细眉浅皱,轻声呓语: “爸爸……爸爸……”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半晌,阮烟脑袋一点,从浅浅睡梦中醒来。 她意识半醒,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身子向前俯去,去摸茶几上的手机,摸了半天正疑惑怎么没找到,突然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手机在沙发上。” 阮烟以为只有她一人的客厅,突然冒出个男声,她吓得差点跳起来,两秒反应过来是周孟言的声音,“周先生?!” 周孟言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淡声问:“吓到了?” 阮烟:何止是吓到,她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qaq. 她情绪缓了几分,自察失态,立刻站起身,面露拘谨:“周先生,您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回忆起她刚才困倦的模样,而后也觉得不适合谈正事,于是言: “有件事情,但是很晚了,明天再说吧。” 所以是真的有事找她? 阮烟也不好意思多问,点点头,“……好。” 阮烟回房,乃至一个晚上,脑袋中迷迷糊糊都在想周孟言找她到底要说什么事。 是她准备要搬离这里吗?还是小舅舅那边说了什么消息? 思虑了许久,第二天吃完早餐,佣人就前来通知:“阮小姐,先生让我带您去书房一趟。” 三分钟后,阮烟怀着各种猜想,最后坐在书房的书桌前,而面前则坐着周孟言。 男人十指交叠,看着她茫然的面色,“阮烟,你之前听说过周家要和阮家联姻的事么?” 阮烟愣了下? 怎么会提到联姻的事? 她如实回答,“我听说过……是您和阮灵结婚的事吗?” “为什么是我和阮灵?”他忽而反问。 她呆了下。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和阮灵那是什么?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吗…… 男人默了两秒,拿起面前的平板,放到女孩面前,“这是一份文件,可以语音读屏,你先看文件。” 她心里越来越懵逼,接过平板,点了下,就听到播报的女声—— “婚前协议书。” 嗯? “甲方:周孟言。乙方:阮烟。” 她放在平板上的指尖猛然一震,心里哐当一下。 什么??! 周孟言看着她震惊的神色,许久后,终于淡声开了口:“阮烟,周家和阮家联姻的对象是你。” 阮烟:??! 她幻听了吧? “我从没说过要娶阮灵,从一开始就不是她。” “周先生,您……您在和我开玩笑吧……”和她联姻?这怎么可能! 男人挑眉:“你觉得我像是和你开玩笑的样子么?” 阮烟瞠目结舌,不知怎么就从联姻的旁观者突然变成了当事人,“周先生,我……” 周孟言背靠座椅,交叠的手指搭在膝盖上,“不着急,你可以先听听条件。” 她茫然。 他缓缓道:“你应该或多或少了解到你父亲公司现在的光景,还有阮家是如何对待你的。你大伯是欧拉的现任董事长,能力不足,挽救不了公司。你父亲是植物人,现在他身上25%股份的处置权,在你那个完全不懂公司经营的继母手中。如果没有外来资金的注入,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心血就会被他们俩毁于一旦。 而你和我结婚,我会注资控股,夺回欧拉,还有那些原本属于你的,都可以通过‘周太太’的名义拿回来。” 周孟言还说了一些丰厚的条件,阮烟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阮烟,这是对你来说稳赚不赔的交易。” 交易?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来做交易?”她现在这个境况,有什么合作的资本? “你手中当然有我想要的东西。” 男人再次递上一份文件: “你身上持有的欧拉8%股份,你父亲应该没有告诉过你。” 或许是阮云山早就想到将来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在很早之前就为女儿铺好了以后的路。 阮云山曾私下里将自己手中8%的股份有目的性地抛售给市场,而后又让自己的亲信作为散户买入,当将来有一天阮烟需要这8%的股票时,再把股票转让给她。 冯庄只以为阮云山只会给阮烟留下房产,却不知道还有这个最为重要的东西。 阮烟震惊。 “我需要你作为欧拉股东的一员,在公司我与其他利益方发生斗争时,坚定站在我这边。”周孟言道,“我会彻底翻新欧拉,而你需要和我站队。” “还有一些我没补充到的内容,婚前协议里都写得很详细,你可以拿回去慢慢听。” 书房里安静了许久,直到阮烟把所听到的都差不多消化完,她心头仍存疑惑。 “周先生,我自身眼睛的问题你也知道……综合考虑来看,阮灵应该比我更合适,不是么?” 除了那些股份,她毫无利用价值,如果他选择阮灵,难道不是也有办法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男人抬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我说了,阮灵一直都不是我感兴趣的合作伙伴。我是商人,只考虑利益与得失,你说的问题不会影响我的决定。结婚对于我来说,只是今年需要提上日程的任务,我不希望掺杂上复杂的情感,来影响我生活的重心,而且我们互相对彼此无感,会让婚姻简单很多。” 所以在得知阮灵喜欢他时,他更加不会考虑对方。 他不需要婚姻中麻烦的情感,来影响她的事业。 阮烟一时间答不上来。 周孟言站起身,看向窗外的景色: “不着急给我答复,我会出差一周,这段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5、领证 chapter 05 周孟言出差这几天,这几天,阮烟待在家中,闺蜜祝星枝也从外地回到林城来陪她。 祝星枝是阮烟的高中同学,两人相识多年,她也知道关于阮烟现在发生的事情。 周末上午,她就陪伴阮烟去看望在疗养院的父亲。 可能是周孟言嘱咐过的原因,她出门时,有助理专门开车陪同。 这家私人疗养院在林城某山的半山腰,空气宜人,风景秀丽,里面的设施也很高档,属于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阮云山成为植物人以后,就被阮家人送到这里来调养。 到了后,两人下车,助理道:“阮小姐,今天了解过了,阮家人没有来这里,你的行踪也不会透露给他们。” “好。” 阮烟被护士领到了阮云山的病房。 她独自坐在病床前,听到医生说,父亲还是老样子,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医生离开后,阮烟握着阮云山的手,把脸颊贴在手心。 “爸爸,如果你能醒来就好了……” 或许她现在所遭遇到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她不至于对生活失去希望。 阮烟想起以前,小时候她喜欢吃雪糕,父亲经常从公司回来,都会给她带雪糕;每一次的家长会,他无论多忙,都会出席,总是对人骄傲地说这是他女儿。 她知道这世上除了他,再没有人会无条件的爱她了。 当初阮烟的爷爷一手创办欧拉之后,看到三个孩子的能力,最后把培养接班人的重心放在阮云山身上,因为身为长子的阮乌程,一直很讨厌他们家。 她之所以被赶出阮家,阮乌程没有任何阻拦,是因为他现在在公司站稳脚跟,需要笼络冯庄,控制她手中的股份。 而且她前不久意外得知,阮乌程似乎收买了这家疗养机构,不采用治疗手段,只保持现状,为的就是……不让她父亲醒来,好让欧拉的经营权一直在他手中。 而阮烟只能知道,没有任何能力阻止。 如果没有外来注资,阮乌程和冯庄很有可能会情急之下卖掉公司,直接拿钱走路。那父亲如果有一天醒来,面对这样的一切,该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她闭上了眼,再次想起周孟言给她递的那份婚前协议。 早晨,天从昨夜的铺满星辰,到翻起了鱼肚白。 阮烟睡得很浅,睡得断断续续,终于醒来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呆,而是下床立刻走去洗漱,更衣,又扎起一个马尾,让自己可以看过去精神很多。 回到房间,她把床上放着的父亲送给她的项链收起来,而后走去打开了飘窗。 站在窗前,她眼皮察觉到微弱的光亮,心头浮现一句话—— 今天周孟言应该要出差回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走出卧室时,她竟然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他提前回来了?! 男人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只是道:“洗漱了吗?” “嗯……” “下楼吃早餐吧。” 他声色平淡,仿佛一周前从未和她提过什么。 阮烟跟着他下楼,坐在对面,佣人端上了早餐。 他用餐,迟迟没说话。 女孩垂着眸,红唇微抿,半晌后,仰起头来。 “周先生,你前一周和我提到的结婚那件事……我想好了。” 男人停下手中的刀叉,看向她。 阮烟道:“我答应你。” 阮烟幻想过爱情,想择一人白首不分离,可是有些东西,她不割舍,就拿不到更重要的。 她这一周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答应这个合约婚姻,她考虑过很多拒绝的理由,却每每想到父亲,而全然崩塌。 如果没有这次联姻,她可能就要亲眼看着欧拉大厦在她面前崩塌,她会一直被阮家踩在脚下,始终没有办法翻身,永远成为别人嬉笑的对象。 她清楚知道,周孟言是她唯一的稻草,也是欧拉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他的能力,可以帮助她夺回一切。 她说完,餐厅里安静了许久,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确定了吗?” 阮烟垂眸,拳心渐收,“……嗯。” 这个婚姻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山盟海誓的见证,只是一个互利共赢的交易。 周孟言慢条斯理切着餐盘里的鸡蛋,“婚前协议书的内容都看过了么?还没有需要补充的。” 她犹豫了会儿,鼓起勇气轻声问:“周先生,不好意思,我可以再求您帮一个忙吗……” “你说。” “结婚后,你可以接我父亲离开原来的疗养院,给他安排新的地方吗?”阮烟把阮乌程对父亲所做的事情告诉他,“我现在很担心我父亲,费用我可以先欠着,以后一定会还给你,可以吗……” 她听到回应,开始纠结自己是不是要求过高了,这个的确不是婚前协议的内容,他完全有理由不帮忙,“如果……” 男人开口截断了她的话: “行,我会去安排。” 女孩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下,面露感激,“谢谢您周先生……” 其实对于他来说,是很简单不过的事。 他没应答,放下玫瑰金包边的餐叉,用纸巾擦拭完嘴角,站起身。 “吃完早餐来我的书房,签一下婚前协议。” 阮烟用完餐后,被佣人带去了书房。过了会儿,第三方公证人员来了后,两人正式签订下婚前协议书。 阮烟落笔前的那一刻,心中闪过万千思绪,最后还是坚定地签了下去。 摁上了手印,她缓缓把文件推了出去。 “……好了。” 所有的流程都结束后,第三方人离开,书房里只剩下阮烟和周孟言。 男人把婚前协议放进一旁,抬眸看她:“今天下午我刚好要去天利云茨百货视察,你和我一起去,买一些衣服和鞋包。” 她怔了怔,点头。 阮烟离开阮家所带走的那个行李箱里只有寥寥几件衣服,原本很多的名贵礼服、饰品等等都被阮灵扔掉了,这段时间她的服饰都是佣人准备,有些不太合身,所以她也挺想出去添点衣物。 “至于领证,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收尾完。” “好。”其实这个也只是流程而已。 离开书房后,阮烟回到了卧室。 独自走去卫生间,她站在盥洗台前,打开水龙头,留着红印的手指被她轻轻搓洗着。 哪怕是前一个月的自己,也没有办法预料到现在的自己会答应和一个认识十几天的男人结婚。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恍惚而又难以置信。 回想起刚才签协议的过程,对于周孟言来说,这件事仿佛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简单,像是公事公办。 不过她和周孟言之的婚姻,的确更像个公事。 合约结婚,婚后应该也是互不干犯,各自安好。这样的婚姻关系,或许倒也自由。 午后,骄阳炽烈,黑色劳斯莱斯驶入天利云茨的地下车库。 停车后,前排的女助理叶青开了后门,扶着阮烟下来。 今天她收到安排,主要负责陪总裁夫人挑衣服。 自动玻璃门一打开,打足冷气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有的淡淡甜香味,以栀子花和蜜橙为主调,仿佛让每个走进来的客人都心情愉悦起来。 一进门,就有近十来个穿着职业装的工作人员上前迎接,为首的男人颔首一笑:“周总好,夫人好,我是天利百货的总经理陈光……” 天利云茨百货是梵慕尼旗下一家的高级百货,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上了市,资产过亿,当时梵慕尼的总裁为了向市场推广旗下的奢侈品品牌,于是创办了以梵慕尼为主体的高奢百货商场。 而林城的天利云茨,因为建在梵慕尼总部公司同城,是国内规模最大的一家。 百货的负责人员前一天就接到上级的通知,今天下午总裁可能会来视察,顺便会带夫人来购物,大家忙前忙后紧急准备,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陈光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周总,夫人,我们先去二楼吧。” 他注意到阮烟行走的有些缓慢,抬头看到她所戴的墨镜,意识到什么,立刻拐了另外一个方向,没有往扶梯处,仍面不改色笑道:“我们来这边乘坐电梯吧。” 到了二楼,周孟言不知为何没有先去忙视察的事,而是陪同阮烟挑选衣物。 陪同人员先是询问了一下阮烟喜欢的风格,了解过后就带她先去到第一家鞋店,brw. 这款主做高档手工制女鞋的品牌,原本来自意大利,前年刚被梵慕尼以7700万美元收购,一下子跻身国际顶尖高奢鞋品牌,镶金烫银,一双鞋六位数以下算是是打折的过季货。 安静的店里,只招待前来的两人,阮烟坐在软座的真皮沙发上,店里的柜员们为她拿了几款,依次给她试着。 她看不见,只能凭着柜员的描述,大致想象鞋子的模样,并且体会穿上去的脚感。 试了五双,阮烟都觉得还不错,柜员就分别介绍:“您这一双羊毛尖头穆勒鞋是前两天刚到的新品,价格是18.88万,刚才试的那双麂皮高跟鞋价格会稍微贵一些,22.88万……” 柜员描述了一遍下来,价格最便宜的也要将近二十万。 阮烟心里一咯噔,一时间收了想买的念头。 自从家里公司出事后,阮家再没有给她一分钱,她失去了经济来源,所有的钱都是原来的存款,从中拿出来买这么贵的鞋,她舍不得…… 坐在一旁交叠着腿,看着手机的周孟言,抬起视线,看到女孩脸上的犹豫不定,而后淡淡开口: “全部都包起来。” 阮烟怔了瞬,试图阻止,“等等,其实只要……” 他看向她,神色仍旧平淡:“想买就买,没什么好纠结的。” 阮烟:“……” 她忽而意识到,嫁给周孟言后,婚前协议里有提到,她在物质生活上可以无忧无虑,不愁吃穿,甚至是比从前欧拉没发生危机前,过得更舒适。 周孟言递出一张卡,柜员接过,走去柜台算钱。 几个柜员瞄着阮烟和周孟言的方向,满脸羡慕,“总裁带夫人来买包,也太阔绰了吧,一刷卡就是一百二十万。” “这恩爱秀的也太钞票味了,哎,我们只有苦哈哈在这卖鞋的份……” 几个八卦的柜员拿出手机偷拍了几张照片,而后发到了朋友圈,谁知一条朋友圈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了阮灵的手中。 她在家突然收到朋友的截图,里面的照片上,周孟言坐在阮烟身边,陪着她挑鞋,绝对不是一般女人所有的待遇。 周孟言竟然亲自陪着阮烟做这种事?! 两天后的下午,空气燥热难安,灼灼的烈日照在鳞次栉比的林城金融自贸区。 这里是林城科技和金融的最中心,高楼林立,耸入云霄,而能俯瞰林城最大的中心公园的那栋最高楼,就是梵慕尼集团总部大厦。 顶层的总裁&董事长办公室里,四周是全景的落地玻璃,汇聚最好的光线,眺望林城。 周孟言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着手中洛尼亚珠宝并购案所签订的具体合同。 这是他最近在忙的并购案,一共跨了三个国家,流通资产达到百亿,他却只花了仅仅一个月就全部解决,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干练果决。 过了会儿,江承敲门走了进来,看向正在办公的男人。 “周总,刚刚接到楼下前台的电话,阮家的二小姐想要见您。” 周孟言眼皮都不抬一下,神色冷淡:“不见。” “……好。” 周孟言和并购案的负责人开了个视频通话,临近傍晚,四点多,外头天色突暗,江承倒了一杯摩卡,再次走进办公室,周孟言也刚刚好忙完。 “周总,阮灵小姐还在楼下等,说一定要见到您,这该……” 周孟言抬眸看了眼电脑时间,拿起江承递来的摩卡。 “她想等就让她等着。” 江承应下,知道自己老板向来对女孩子也不怜惜。 这几年来,他跟着周孟言,也知道他不近女色,对于那些贴上来的女人,他更加是正眼都不带看一眼。 “好的。” 周孟言想到什么,看了眼腕表,“备车,回家一趟。” 江承应下,立刻出去安排。 五分钟后,窗外突然雷声大作,暴雨倾倒而下。 周孟言走出了总裁办公室,去往直达的电梯,下到一楼。 踏出电梯,他往大厦门口走去,就听到一个激动的女声:“周先生,周先生——” 坐在一旁等候多时的阮灵追了上来,江承和身后的助理等立刻上前拦住,阮灵气结:“周先生,我等了你那么久,您就不能听我说句话吗?” 她从下午一点就来到这里,整整等了将近三个小时,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放下身段过,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然而男人目光直视前方,继续往大厦门口走,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阮灵眉头紧锁,始终紧紧跟着,“周先生,您是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选择娶阮烟呢?她哪里配得上你了,她根本就没资格嫁到周家!” 周孟言忽而停了停步伐,转眼睨她,眼底冰如天寒地冻: “我需要你教我怎么做?” 阮灵脸色僵白。 走到大厦门口,江承撑起伞,站在周孟言旁边,后者走进雨中。 阮灵见此,不顾淋雨,也追了上去。 江承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男人上了车。 后座的车窗降了一截,阮灵扶着车门,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气急败坏:“周先生,我告诉你,你不选择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男人转头看向她,而后递出一把蓝色雨伞,嗓音放柔几分:“撑着吧。” 阮灵被他突然温柔的举动晃了神,下一刻就看到车子疾驰而出。 头顶大雨仍在砸下,她飞快撑开伞,却发现一边的伞骨直接耷拉下来,早已破旧不堪。 阮灵记起,这是那晚她把阮烟赶出家门,给她的那把伞。 她彻底疯了。 车里,周孟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头接起,“喂,周先生?” “你户口本在身边么?” “在,”阮烟不知何事,“怎么了吗?” 男人缓缓开口: “我刚好有时间,现在回家接你,去民政局领证。” 6、春光 chapter 06 阮烟原本在家中悠闲听歌,突然就接到了周孟言的电话,那头说要去领证。 挂了电话,阮烟一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没反应过来,感觉自己如同死刑最终宣判。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吉利…… 男人说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到家,她可以先准备。 的确,是心理准备…… 阮烟赶忙换好了衣服,佣人又给她画了个淡妆,全部都忙好后,男人刚好回到家接上她。 车子很快驶到了民政局,她和周孟言走了进去,此刻里头的人很少,大概很少人会像他们一样,冒着暴雨还来领证。 流程走得很流畅,一个小时后,两人从民政局出来时,天边已经虹销雨霁了。 回到车上,阮烟摩挲着手中的红色小本本,感觉还有点恍惚…… 怎么转眼间就成为一个已婚少女了tvt. 她以为还要过段时间,谁知道竟然这么快。 车子启动后,身旁的男人转头就看到她耳根微红,脑袋侧向窗外的模样。 “结婚证给我吧,放在一起保管。”他道。 “嗯……”她递出红本本。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阮烟低头正走神着,突然听到周孟言开口: “婚礼的时间大约是一个月之后,这段时间你配合婚礼团队就好,有什么想法可以和他们说。” 阮烟呆了下:“要办婚礼?” 他沉声反问:“不需要办么?” “噢……”她一直以为他对于结婚这事会非常低调,“那一个月来得及吗?” “这段时间我刚好没那么忙。” “好。”一切肯定是要按他的时间安排,她想到什么,“对了,周先生……” 周孟言忽而截断她的话: “阮烟。” “啊?” “你打算以后在外人面前也一口一个‘周先生’这么叫我?”男人的嗓音落在她身侧。 她愣了下。 好像确实是……现在他们好歹是夫妻关系了,先生来先生去,旁人听来一定觉得很怪。 阮烟面露纠结,小声嗫嚅:“可是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 夫妻之间有个特殊的称号,“老公”、“老婆”。 但是她怎么可能叫得出口……! “叫名字就好。”男人出声,打破她的胡思乱想。 周孟言? 这样直呼其名感觉有点儿不太好?特别是三个字的名字合在一起念,就让她想起小时候班主任生气时点其他同学的名字,就是某某某,虽然她是两个字,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孟、孟言……?” 她一所出口就后悔了,这显得有点亲昵是怎么回事! 男人闻言,眼底划过一道情绪,很快消散: “都行。” 阮烟感觉脸上的热度又攀升了。 “刚才想说什么?”他问。 “我是想问,阮家那边……该怎么说?”她离开阮家后,一直都没和那边联系了。她和周孟言结婚,不用猜,那边一定是炸开了锅,首当其冲应该是阮灵。 “这事你不用考虑,我会去通知。” “好。” 九月,婚礼如火如荼开始筹备,周孟言请了一个来自意大利的高级婚礼策划团队,把婚礼每个方面都安排得事无巨细。 领证后一个星期,周孟言的父母从国外回来,打算见一见阮烟。 结婚的事他前段时间就告诉了他们,奈何国外有些事耽搁了,现在才抽得开身。 周孟言提前告知阮烟,明晚会有一个两家人需要见面吃个饭。 第二天傍晚,周孟言先是回到家,接她去往餐厅。 今天阮烟穿了一件偏素净的蓝白棉麻长裙,黑发自然放下,看过去安静温婉。 她想到等会儿未知的场景,紧张的情绪再次浮起。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的父母,结婚这段时间以来,阮烟还没有和他们联系过。 她努力缓和情绪。 快到地方时,周孟言放下手中的文件,告诉她一些等会儿见面的注意事项,并且告诉她:“我父母喜欢听话懂事的女孩子,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她会意点头。 她不需要去装乖,从小到大,她是出了名的乖乖女…… 他最后沉声嘱咐了句:“不要说联姻的事情,装作我们很恩爱。” “……好。” 车子停在所定的餐厅门口,阮烟下了车,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做,手掌被握住,而后搭在一个臂弯里。 “挽着吧。”他疏淡的声音落在头顶。 她愣了下,轻轻点头。 挽着会显得亲密些。 他带着她往里走,脚下的步伐保持在她能接受的速度。 他们来的是一家高级私房菜,环境装修成苏州园林的样式,古典而静雅。 踏上一层石阶,推开木门,周斯礼和秦锡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看到两人来了,秦锡走上前,唇边挂上温和的笑:“烟烟,可算见到了——” 周孟言道:“这位就是我母亲。” “阿姨好……” 秦锡笑,“你好。” 秦锡和周斯礼刚得知他要娶的是失明了的阮家大千金,都很惊讶,甚至有点难以接受,奈何儿子说自己钟意对方多年,他们向来也干涉不了儿子的决定。 对阮烟进行一番调查过后,他们也逐渐得知女孩和阮家的关系并不好,倒是挺可怜的一个孩子。 周斯礼走上前,阮烟也问了好,秦锡轻轻握住阮烟的手,牵着她先坐在庭院里的小圆桌前,周孟言也坐在一旁。 周斯礼斟了一杯好茶放到阮烟面前,“来,先喝一点茶。” “谢谢叔叔。” 秦锡:“都怪我们前段时间有点忙,现在才回来,婚礼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在准备中。” “对了,亲家怎么还没来?” “我通知他们是六点半,应该快了。” 秦锡点头,和阮烟搭起了话。女孩刚开始还心中忐忑,可是见到秦锡,就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温婉知性的女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提到眼睛的事,秦锡温柔安抚:“没关系,这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过段时间我飞回英国去了解一下当地有没有好的眼科医生。” 周斯礼也言:“这都不是什么治不了的事。” 聊了一会儿,包厢门口终于传来一阵声音—— 冯庄和阮灵走了进来。 今晚原本只约了冯庄,但是阮灵得知,硬要跟过来,非要看看是真是假。 周孟言起身看到她的那刻,眉心蹙起。 秦锡笑:“是亲家来了。” 几人起身,阮烟听到那两个声音,心头一紧,去仍然保持微笑的面容。 两人走上前,冯庄与秦锡握手,笑容满面:“没想到这次见面我们就成了亲家,对了,这位是我的小女儿,阮灵。” “嗯,之前听过的……” “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没来迟,来请入座吧。” 阮烟挽着周孟言走到餐桌前,坐下后,她左手边是周孟言,而右手边是秦锡,与冯庄和阮灵隔开。 侍者送上菜单,秦锡侧身问:“烟烟,你想不想吃这个?” 冯庄看着餐桌前阮烟和周家人交谈的样子,仿佛他们更像是一家人,莫名有种讽刺。 而阮灵看着秦锡对阮烟友好的态度,以及周孟言有意无意的照顾,心中妒火渐烧。 周孟言把热毛巾递到阮烟手里,“擦擦。” 冯庄:“真是辛苦孟言了,阮烟眼睛坏了,还要靠你照顾她。” 男人淡淡勾唇,“怎么会,倒是辛苦冯阿姨了,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烟儿。” 冯庄心虚地移开目光,“这……怎么会,一家人哪里照不照顾。” 阮灵:“姐姐自从嫁给孟言哥哥后,就有人陪有人靠了,真替姐姐开心。” 阮烟还未回答,周孟言把果汁递到她手中,“芭乐汁,喝一点尝尝。” “嗯……” 男人算是直接阻断了阮灵的话。 后者脸色僵硬。 过了会儿,软灵起身说去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后,却发现门口的小亭台有个男人的身影。 周孟言指间夹着烟,高瘦的身形在朦胧的夜色中更添几份凉意。 阮灵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事,自己本该是那个坐在男人身边的人。她不甘心走上前,发问:“周先生,你真就打算和一个瞎子过一生了吗?” 男人侧首看向她,眼底凉意一片: “我不瞎。” 阮灵怔了下,刚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而后突然明白他话中之意——娶她,他才是瞎了。 她被羞辱得眼眶发酸,只见男人掐灭了烟,往回走前给她留下最后一句: “今晚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这顿晚餐吃得异常和睦。 阮烟配合着周孟言,出演了婚后以来第一场夫妻恩爱的甜蜜戏码。 冯庄看着周家人如此喜欢阮烟,原本那些小心思也不敢使出,只能表面上装着和和气气。 饭后,秦锡牵着阮烟走出包厢,“烟烟,这几天你和孟回老宅住几天吧,想着和你们多待一段时间,怎么样?” 阮烟点头:“我没问题的。” 周孟言结完账,走过来:“妈,那你先带烟儿回家,公司临时有点事。” “啊?你得走?” “嗯。” “好,那我和烟烟先回去。” 和阮家人道别之后,周孟言离开,阮烟坐着私家车,过了会儿就回到了老宅,也是周家两位回国住的地方。 秦锡带她上楼去到房间,又让佣人准备了换洗的衣物,让她今晚好好休息。 十点多,阮烟洗完澡,从浴室慢慢出来,走回偌大的卧室。 房间里飘着淡淡木质家具的味道,她走到沙发上坐下,而后摸到上头放着的裙子。 这是刚才秦锡让佣人给她送来,明天穿的,让她试试看尺寸,如果不合适再说。 阮烟先吹干了头发,而后脱掉身上的睡裙,拿起裙子,拉开后背的那条拉链。 她穿上,感觉大小正好,打算脱下来,去拉拉链,拉到一半却发现头发缠了进去,一用力头发就被扯得越来越紧…… 她着急试了几次弄不出来,手别在身后也不方便,无奈之下她只好先把衣服从头上脱了下来,而后把裙子拿到身前。 因为看不见,她只能去慢慢摸寻卡着的地方。 忽而间,门口传来平稳又不断清晰的脚步声,突然停下后,门把动了一下,传出吱呀一声。 她立即吓了一跳,下意识到处去摸手边能遮挡自己的东西,头发仍然紧紧被拉链卡着,她背上窜起汗来,一片发烫。 脚步声进来的一瞬间顿了一下,阮烟几乎可以听到门口传进来的呼吸声,卷起浑身的热度。 安静间,她听到一个很沉闷的男声响起: “先这样。” 是周孟言?! 阮烟心里猛然一沉。 男人走上楼,和人打着电话,自然而然推开卧室门,看到阮烟背对着坐在沙发上。 橙黄的光线下,女孩露出一大片白皙的后背和漂亮的蝴蝶骨,前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他沉黑的眼底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情绪。 阮烟听到是他的声音,呼吸彻底乱了,刚拿裙子遮住自己身前,就听到脚步声再次响起。 一步步,在朝她走近。 7、火花 chapter 07 阮烟听到脚步声,彻底陷入恐慌,更加不知所措,仿佛背上被火烧了一般,心跳都飞快跳得要停止。 完了,她该怎么办…… 阮烟把头埋得更低,面颊酡红,吞吞吐吐地解释,声音打颤:“我……我头发卡在裙子拉链里了……” 男人低头就看到女孩显现在视野之内的窈窕线条,不断往下,几乎是无处可藏。 她全身白若凝脂,灯光下仿佛有流光在其上流动,身上带着股甜甜的水蜜桃香。 安静许久,阮烟整个人快要紧张的晕过去时,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落在她头顶: “需要帮忙么。” 男人的嗓音听过去仿佛并没有什么起伏,好像在问她要不要一杯水那么简单。 阮烟慌乱尴尬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她垂着头,眼睫轻颤,纠结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头。 如果没有外人帮忙,她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办法解决。 她身子还下意识地局促着,下一刻感觉男人的手不小心轻轻滑过到她肩上的肌肤,瞬时间如火花一般燃起,她心一跳,听到他开口: “裙子给我。” 她鼓起勇气,把遮在胸前的裙子慢慢拿起给他,被她攥着的地方都沾染了手心的汗水,她微蜷着身子,轻声嗫嚅:“可以……可以给我床被子吗?” 而后,她听到男人走去旁边,又走了回来,一床被子就被盖到她身上。 她立刻裹紧,“谢谢……” 周孟言收回看向她的目光,拿起裙子,打量着裙子拉链上打结的地方,安静于手头上的动作。 面前的男人反应平静而自然,无论从哪里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怪异。 她突然觉得……她自己在这慌什么? 他们已经结婚了,如果以后有一天有更亲密的行为,不也是合乎情理吗? 她这样反而显得有点扭捏矫情。 她身体渐渐放松,努力让脸上的红晕消下去。 “已经缠进去了一小段,我把卡着的几根头发剪了。”周孟言道。 “嗯。” 他转身走去卧室里另外一间的书房,几分钟后拿回来一把剪刀。 轻轻一剪。 阮烟一小缕的头发自然垂落。 “好了。” “谢谢……”她抿唇想接过裙子,就听到他淡身言:“裙子我让佣人修一下拉链,明早再让他们送进来。” 阮烟点头,再次道谢。 其实这间是周孟言平时住的的卧室,应该是秦锡认为他们结婚了,自然而然就让阮烟住了进来,而周孟言刚才也没多想,上来后就直接开了门。 他没再说什么,拿起工具和裙子,“休息吧,我去另外一间。” 阮烟轻轻应了声,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男人离开卧室后,把裙子转交给佣人,而后去到同层的一间客房。 他刚进去要关门,秦锡刚好从楼下上来,看到他,突然一愣。 “你今晚怎么在客房睡?”秦锡诧异。 周孟言眼神敛了几分,没回答,他往房间里走,秦锡追了进来。 “烟烟还在房间里,你怎么不回去?” 男人走到沙发上坐下,仍旧没作声,秦锡震惊:“你不是和我说你喜欢阮烟很多年了?你和她吵架了,还是……你就是在骗我?” 周孟言敛睫,不置可否。 秦锡看着他默认的态度,终于明白了“钟情多年”是他搪塞他们的借口,难怪从未听儿子说过有女朋友一事,转眼怎么可能突然就要结婚。 她叹了声气,坐在他身旁,也跟着沉默了。 “为什么不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非要这样骗我们?”她柔声问。 他看向窗外,神色淡淡。 “阮家一开始也是介绍的,而且你和爸不也是这样么?” 秦锡无法还口。 的确,她当初和周斯礼结婚也是没有感情,两人配对走在一起,她知书达理,温婉贤惠,周斯礼从他父亲那接手梵慕尼,秦锡就成为了他的贤内助。 虽然没有感情,但相敬如宾,也是外人眼中的珠联璧合。 秦锡也不知道自己她和周斯礼之间到底是因为有了孩子而生的情,还是他们之间其实一直都没有爱情。 周孟言长大,看着父母之间这种相处模式,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枯燥生活。 秦锡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走他们的老路,就盼着他能够找到一个喜欢的,白头到老。 可是现在事已成定局。 “那你和烟烟之间……还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秦锡问,“难不成就结完婚,各过各的?” 周孟言沉默了片刻,淡淡开了口: “再说吧。” 秦锡:“……”她就知道问了也是没结果。 “妈,你早点休息吧。”他请她离开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秦锡走后,男人看着暗沉的夜色,抽了根烟。 过了会儿,他起身刚准备去洗澡,手机就响了。 是滕恒的电话。 他接起,那头就传来发小坏笑的声音:“接这么及时啊,这么晚了我会不会打扰到什么吧?” 周孟言脸色冷了几分,没给他好语气,“有事?” 滕恒笑意更深:“我这不是担心你和你太太最近正新婚甜蜜着,等会儿我坏了什么好事。毕竟你这么多年一个女朋友没谈,突然结婚了,可不得好好发泄一下啊。” 滕恒和周孟言两人从小就是朋友,属于两个性格极端,极外和极内,滕恒是林城有名的“浪荡”公子,女朋友能排成一条街,而周孟言寡言寡语,妥妥的冷淡禁欲风。 周孟言懒得搭理他,走去衣柜前拿衣服。 滕恒叨叨逼了一会儿,见对方都没反应,突然一惊,想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不会吧,周孟言别告诉我你和你老婆还没有滚床单吧?你难道是那个方面……” “你说够了没?”他冷声截断。 滕恒大笑,真是稀奇世界上会有周孟言这样的人,他调侃:“兄弟,就算是商业联姻,床也是可以上的啊,你不会真想当和尚吧?” 他话音刚落,手机“嘟”的一声显示对方掐断了电话。 喂,他还没说正事呢! 周孟言把手机扔到床上,往浴室走去,脑中忽而闪过今晚阮烟的模样。 乌发红唇,肤白胜雪。 许久后,他敛睫,关上了浴室的门。 由于距离婚礼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秦锡和周斯礼回来看望了两个孩子,就又回英国了。 他们的婚礼定在国外,所以到时候周孟言会安排行程,直接把他们送过去。 阮烟在老宅待的这几天,秦锡偶尔会和她谈谈心,或者和她聊聊爱好,还算和睦,临走之前,秦锡也对她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联系她,她们可以保持联系。 阮烟和周孟言又回到了平时住的别墅,后者的工作更加忙碌,祝星枝得知阮烟总是一个人待着,怕她在家发霉,就约她下午出来喝下午茶。 “看来这阔太太也不好当啊,你得有一颗耐得住寂寞的心。”祝星枝牵着她走进商场,“你说你现在就是一小金丝雀儿,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只有在家享清福的份。” 阮烟也很无奈。 自己的确就像在过退休生活一样,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但是眼睛一看不见,什么事都做不成。 “不过‘周太太’的生活,估计有太多女生做梦都想过。周太太,采访一下你本人,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婚后你老公没让你受什么委屈吧?” “……没有,挺好的。” 婚后生活果然如她之前所预想的那样,对方专心忙事业,平时没什么时间顾及她,一周能坐在一起吃三次饭都难得,男人偶尔需要她陪同出席一些场合,就装装相敬如宾,珠联璧合。 “那他没冷落你吧?” “什么叫冷落?” “就是……”她放低了声音,“晚上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呀。” 阮烟怔愣了瞬,而后轻声言:“我们现在还是分开睡的……” “啊?” “你们这结婚也有一周多了吧?还没发生点什么啊?是你太保守还是他不愿意?” 阮烟在商场里的椅子坐下,而后慢慢拿出奶茶的吸管,“可能当初说的合约结婚就是这种,他对我本来就不感兴趣,不那个不是挺正常的吗……” “你们难道是无性婚姻吗?也太牛逼了吧。”祝星枝捏捏她的脸,“你这么漂亮的小娇妻,你老公竟然能把持得住,奇了怪了。” 阮烟羞地打掉她的手,“什么小娇妻,你别乱说。” “行行行,周太太行了吧,我严肃点。”她吸了口阮烟的奶茶,笑了笑,“走吧,陪我去吃冰淇淋,天气太热了。” 阮烟被祝星枝带去了哈根达斯,两人进去各挖了两个球后,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人正聊着天,就听到背后传几个女生的声音: “呦,我看到了谁啊?” 祝星枝转头就看到三个穿着露腰短袖,短裙短裤的女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名牌包包,走至她们俩面前,摘下墨镜,打量着阮烟,“诶这不是阮家那个被赶出来的大小姐吗?” 阮烟隐隐约约记得她们的声音,都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也是她从前所在的名媛圈里的人。 所以阮烟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估计整个圈子里都知道了。 祝星枝勾起唇角,冷下眼来:“认识你们吗?” “祝星枝,你还和阮烟玩呢,果然姐妹情深,你这是帮她导盲来着?”女孩笑。 “论导盲不及你们,鼻子可灵了,看到我们就往上凑,但是我们这可没有好东西给你吃。” 为首的双马尾辫女生气结,“你骂谁呢?” “谁当真就在骂谁。” 仨女生说了句懒得搭理她们,而后隔了两个位置的旁边坐下。 祝星枝还想再怼,就被阮烟拦了下来,“没事,算了吧。” “瞧瞧他们幸灾乐祸的样子,阮灵这个多嘴婆,是想把你的事昭告天下吧。” 阮烟无奈,的确,“阮烟”这个名字现在被很多人嘲笑讥讽,但是她要真生气,也气不过来。 三个女生卖完冰淇淋坐下,而后聊了起来: “你这条红宝石项链好好看啊,在哪订做的,这么好看。” “我妈给我的生日礼物,不过我这次看到了一个更漂亮的红宝石,想买。” “什么牌子啊?” “不是牌子,是一周后要在林城举办的一个珠宝玉器的拍卖晚宴,我昨天看到拍品名册了,里头有个我特别中意。” “拍卖晚宴?” “对,国外不是有个著名收藏协会叫miniya吗?就是他们主办的,我爸好不容易帮我搞到的邀请函。” 几人激动的声音传至阮烟耳边,当她听到收藏协会的名字时,身体一怔—— 父亲曾经心心念念多年的一个翡翠平安扣,不是就是这个协会的藏品吗?! “这次是个大型晚宴,我还专门为此设计了件晚礼服……”双马尾辫话音未落,就听到阮烟的声音在旁响起:“你说的拍卖会是什么时候?” 双马尾转过看到阮烟,先是一怔,而后被逗笑了: “怎么,你也有东西要买?” “……不可以吗?” 双马尾翻了个白眼:“就你?你以为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进去吗?而且你都被赶出阮家了,还有钱买首饰?” 8、心愿 chapter 08 从哈根达斯的店走出来,阮烟根本没有把那三人嘲笑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被拍卖会的事占据了全部心情。 她想起父亲和她讲过的一个故事。 阮云山年轻时,曾在一次拍卖会上对一个天然冰种翡翠平安扣吊坠一见钟情,因为这块平安扣的样式非常像阮烟奶奶生前所佩戴但是后来意外丢失的,他看到这个平安扣,就想起了母亲,格外喜爱,想要收入囊中。 但是平安扣是全场的压轴拍品,令许多人都垂涎三尺,当时阮云山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一个刚上市的房地产建筑公司的老板。 当时两人在拍卖会上激烈角逐,价格越叫越高,最后实在超出了阮云山的心里价位,被对方以高出他二十万元的价格买走,这也就此成为阮云山心头的最大遗憾。 但是他并不打算放弃,一年后,随着欧拉公司不断发展,他拿着当时拍卖会上成交的两倍价格去找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想要把东西买回来,却得知老板早在半年前,因为家中某些事把平安扣卖给了他人,后面又几经辗转,去了黑市,流到国外。 这些年来,阮云山一直在调查平安扣的下落,突然有一天查到,东西竟然到了德国一个珠宝收藏协会里,平安扣也成为他们协会的展览之品。 阮云山在没出车祸之前,把这件事告诉了阮烟,他一直在联系这个收藏协会,然而对方说是展览品,暂时不能售卖,后来事情一直没有进展,阮云山也意外出了车祸。 于是父亲的心愿就变成阮烟的念想。 她想要帮父亲把这条平安扣买回来。 祝星枝听完她这么激动的缘由是关于父亲,也终于理解,“没事儿,这个消息我也能查到,我回去就帮你问,这次拍卖会如果规模很大,网上一定会有消息的。” “好,我也回去查查。” 回家后,阮烟找到了miniya协会的官网,查了一下,确有此事,拍卖会的举办时间就在下周六晚上。 祝星枝给她打来电话,“阮烟,你能不能稍微形容一下你想买的那个平安扣呀?我在看初步公布的拍品名册,找找有没有你想要的?” 阮烟回忆了之前父亲给她看过的照片,仔细形容,最后在说到平安扣的吊坠是由四颗红宝石,四颗蓝宝石依次搭配而成,祝星枝就激动道:“有有有!好像就是这一款,这款是拍品!” 她喜笑颜开,“太好了。” “我去看看怎么弄邀请函。” 然而两人研究了许久,终于发现了目前摆在面前的最大问题——得不到邀请函。 这次拍卖晚宴非常隆重盛大,能去的人非富即贵,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祝星枝忽而提道:“要不然你去问问莘明哲?” 莘明哲是阮烟从高中认识的朋友,比她大一岁,家里特别喜欢收藏一些古玩和珠宝,曾经去他家参观的时候,他还带她去参观过他爸爸的书房,宛若有一屋子“金银财宝”。 不过她想想还是算了,最近听说莘明哲尝试接手他父亲的公司,正焦头烂额着,估计也没时间。 阮烟纠结着,脑中突然想到了周孟言。 “但是周孟言肯定更忙,估计也没精力去管这种小事吧……” 祝星枝:“你蛮试试看啊,不问总比我们在这里干着急好,你老公神通广大,以他的身份,说不定轻轻松松就能帮你拿到一打邀请函。” 阮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好吧……我找个机会问问他。” 早晨,升起的太阳将明媚的光亮洒满了林城高楼耸立的金融自贸区。 上午临近九点,欧拉办公大楼的门口站着十几个穿着职业装的男女,全是公司的管理层,整整齐齐列成两排,职务由高到低,心怀忐忑,严肃站立。 九点整,众人翘首以待间,三辆黑色桥车朝他们缓缓驶来。 中间的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正中央,副驾驶座下来一个拿着公文包的男子,而后弯腰,恭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迎接人员的目光全部汇聚在后车门里,紧张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烈日骄阳下这短短的几秒仿佛都被拉得巨长无比。 一双黑色皮鞋踏在地上。 周孟言走下车,而后站直身子。 男人薄唇挺鼻,五官深刻,身形的每一处都如精雕细琢般,冷淡的面色没带着任何情绪,让人瞬间望而生畏。 而后另外两辆车上下来几个穿戴整齐的工作人员,保持距离地跟在周孟言身后,气派地走进大厦。 为首的迎接人员立刻跟了上去,热情地做了番自我介绍,而后介绍着一些简单事宜。 所乘坐的电梯快速往上升去,直达五十四楼。 周孟言正式成为欧拉的执行董事后,从阮乌程那要走了高管层中副总裁的职位。 走出电梯,一群人到达闲置已久的副总裁办公室,换好铭牌后,身后几个助理利落地进去布置周孟言所需用的各种桌椅用具。 门口几个办公的人员见此不约而同地汇聚到茶水间,激动地开起了小会: “终于等到周总正式上任第一天,我现在心跳特别快,想当初我们只能在电视上看见人家。” “周总看过去好严肃冷漠啊,我已经能感受到他雷厉风行的作风了,他看我一眼我都腿软。” “那可不,人家二十七岁就接管梵慕尼了,早些年欧拉和他刚起步发展的时候,梵慕尼就吊打欧拉的,而且现在他轻轻松松解决欧拉的危机,这下欧拉肯定要被他大翻新了。” “……” 十五分钟后,办公室已经全部收拾完毕,一派整洁,周孟言闲适地坐在办公桌前,正巧,办公室大门被敲开。 “请进。” 门被打开,阮乌程走了进来。 “周先生,恭喜上任。”他眼底情绪暗涌,笑着道,“新到这,你对于欧拉有什么需要知道的,随时联系苏秘。” 客气了,阮总。” “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缠身,可以慢慢来,轻松些。” 周孟言听出他话中之意,淡笑,“我明天要飞去国外开个会议,确实很忙,不过临走之前,有份文件要给你。” 他拿起手边的文件夹,而后放到阮乌程面前。 后者打开,看到是一份关于欧拉的全面改革提案。 阮乌程呼吸一滞。 周孟言道:“阮总,这是接下来我要对欧拉做的改革,你可以先过目,等我回来再开高管会议。” “接下去一段时间,我会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欧拉上,还希望能帮助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 晚上临近七点,周孟言就回了家。 男人直接去了书房,阮烟得知他回来,就在客厅待着,想等他忙完出来,问问他拍卖会的事。 然而十点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周孟言还在书房里。 她心里想,要不敲门去问问?也不知道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 阮烟坐不住了,最后鼓起勇气,起身慢慢走到书房门口,犹豫了几秒,抬手轻敲了两下门,“孟言——” 隔了几秒,里头传来男声: “进来。” 阮烟打开了房门,就听到一阵键盘的敲击声,而后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我、我想问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 她刚说完,就听到手机响起,周孟言接起电话。 阮烟只好默默等着他。 三分钟后,男人放下手机,抬眸看她,神色淡淡:“你说吧。” “就……你听说过下周六,miniya收藏协会会在林城举办一个拍卖晚宴么?” “怎么了。” “我、我挺想去的……”她下一句话“可是我没有邀请函”还没问出口,对方的手机再次响起。 阮烟:“……” 男人再次接起了电话,阮烟能察觉到他此刻有多忙碌。 她垂下头,手心出了汗,感觉自己站在这里都显得那么突兀。 忽而之间,她听到了他对那头说了句,“明天等我到柏林再说”。 他要出差? 等到男人终于结束通话,阮烟听到他的声音夹杂着敲击键盘传来,“什么拍卖会?” 阮烟抿唇,半晌轻言: “没,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明天要去出差?” “嗯,接下去一周。”他声色很淡。 阮烟闻言,彻底收了寻求帮助的念头,他现在很忙,而且还要出差,也根本没有理由去管她的事,她这样提出来,估计还会影响他的工作。 阮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爱麻烦人的性格,而且特别是对于周孟言,她和他结婚,吃穿用度上都是靠他照顾,她心里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很多,不能再得寸进尺。 “还有事?”他见她迟迟不语。 “没事了,”她淡淡扬唇,“我回去了。” 她离开,他也没过问。 晚上将近十二点,周孟言才把手头上全部的工作忙完。 下周他要参加一个金融峰会,梵慕尼的事项都要等他安排完毕,再加上他刚在欧拉上任,工作量巨大。 所以,阮烟进来说的那短短几句话,男人没多想,很快就暂时忘记了。 九月份的德国柏林,夜里只有小十几度,空气微冷,卷起风时更是带来一片未到冬天的寒意。 霓虹之间,柏油马路随着路灯向前延伸,一辆黑色轿车向前驶去,最后停在了一个会所门口。 后座车门被拉开,穿着一件排扣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下车。 周孟言把手插|进兜里,抬步往台阶上走去,门口几个等候的中国面孔看到他纷纷上前握手问好。 男人的面色在微冷的夜离更显得清冷,带着不可轻易靠近的气场。 跟在身后的滕恒走周孟言身旁,看向在门口等着的人,笑得吊儿郎当,“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 “毕竟好久不见一次周总,大家今晚尽管消费,我苏少请客。”苏吕道。 “苏少今天阔绰啊,难怪是刚拿下黛尔娜并购案的人。” “哪里,主要是周总前段时间提点有方,”比周孟言略大两岁的苏吕谦逊得仿佛像个晚辈,看着今晚愿意赏脸来的周孟言脸上还算缓和的表情,就笑道,“走吧,大家别在风里站着了,包厢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傍晚刚飞到柏林后,周孟言和滕恒本来是没打算见人,奈何许多来这参加apre峰会的人得听周孟言也出席了,就想方设法邀请他出来坐坐,苏吕就是最积极的一个。 前段时间在梵慕尼某个活动的开幕酒会上,苏吕有幸和周孟言请教些问题,后者那晚心情还算不错,就提点一二,帮助苏吕顺利拿下黛尔娜公司。 于是苏吕出于感激,加上今晚想要谈点合作,于是把电话敲到了两方的共同好友滕恒那边,求着老半天,才把男人约了出来。 今晚所来的会所是苏吕国内的一个好朋友在柏林开的,一走进去就是温和淡雅的中国风,穿过潺潺流水的小桥,几个人走到会馆后方,平时只有尊贵的客人才能过去。 包厢在二楼,走道楼上,最后被侍者带到了一个名叫“烟雨平生”的包厢。 待侍者陆陆续续上齐了酒水和饮料,几人已经在里头交谈开来。忽而间,门口走进来几个穿着旗袍的窈窕女子,苏吕看到后嘴角扬起笑,指了一圈在座的男人,“今晚好好陪着。” 走在最前头,女子中最为漂亮的,名叫蒋映,今年刚过二十,还是在校的大学生。 她目光在视野澄亮的包厢里扫了一圈,最后看到大理石圆桌后的最中间,坐着一个男人。 之前就被交代过,蒋映一眼就认出对方是梵慕尼的总裁,周孟言。 在场其他人脸上都挂着逍遥散漫的笑,或喝酒或玩牌,唯独他像是不落凡尘,剑眉星目,却满了冷和淡,可是却成熟而矜贵的魅力,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苏吕给她使了个眼神,她立刻回过神,走上前去站在他身旁微俯身,巧笑倩兮:“周总——” 男人像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反应,蒋映保持笑容,在一旁坐下,看他杯子里的酒空了,“周总,我给您添上。” 周孟言没说什么,蒋映乖乖拿起威士忌给他添上,送了过,软软唤了声: “周总……” 周孟言手搭在交叠的膝盖上,没有接过。 蒋映当然不奢求他一开始就有回应,毕竟男人都要端着,何况还是众多女人都想攀附的周孟言,蒋映没有放弃,接下来的时间都乖巧地添酒传物,安静听着周孟言和苏吕的谈话,只是自己始终没搭上男人一句话,身子也不敢往前凑。 苏吕聊了会儿,看向蒋映: “今天周总舟车劳顿了,你按摩有一套,给周总锤锤腿啊?” 蒋映闻着苏吕的提点,立刻莞尔,“好。” 她身子俯上前,朝周孟言的方向不经意露出胸前的春光。 她的手刚要触碰上他的腿,身侧就落下一道简短而沉冷的男声: “手拿开。” 她侧首,就对上周孟言冰冷的视线,蒋映怔了下,下一刻红唇弯起,眼波流转,“周总,我技术很好的,保证你很舒服的。” 她笑得又媚又羞,让人一听就听出话中的暗示。 还未等周孟言回答,另一边的滕恒就笑了两声: “小妹妹,没看到周总手上的婚戒么?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蒋映的视线这才注意到在男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对面的苏吕愣住了:“周总,你这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周孟言淡淡道:“前段时间。” 蒋映闻言,心中不觉得不爽,反而勾起了点冲动,结婚又怎么样,像周孟言这样有权利地位的男人在外怎么会不偷腥?以她的年纪,姿色,怎么可能拿不下? 然而还未等她再度开口,男人桌上的手机忽而响起。 周孟言垂眸看了眼,而后拿起手机,往包厢后院走去。 滕恒见此,朝蒋映笑了笑:“肯定是周太太来查岗了。” “查岗?”蒋映一愣。 “对啊,你们猜不到周总是个妻管严吧?” 滕恒一脸确有其事地透露,“周太太很凶的,上次在个酒吧包厢里,有个小姑娘想要给周总来段脱衣舞,周太太得知后,冲了进来把老公薅了一顿不说,还把小姑娘直接拽到门口给保安跳了一遍。” 蒋映、苏吕:??? 卧槽?? 9、风波 chapter 09 周孟言走到室外,接起了电话。 “嗨,孟言,好久没联系你了,最近怎么样?” 打来电话的是miniya收藏协会的副会长,约翰逊。 梵慕尼和miniya有过一次时装展的合作,当时反响很好,后来两方也时常有联系。 约翰逊和周孟言寒暄了几句,就刚好提到一事:“我听说你结婚了,对象是欧拉公司的千金?” “嗯。”周孟言道,“怎么了。” “我记得欧拉的前董事长,阮先生之前一直钟意我们协会的一个翡翠平安扣,还亲自飞来柏林了解过,但当时根据规定这块平安扣是不对外出售的,前两周才正式开放。” 约翰逊问:“下周六在林城我们协会要举办一个拍卖晚宴,本来平安扣是作为拍品,但是最近太多人来询问价格了,都有意想买,我联系不上阮先生,所以就想问问你,需不需要我这边先帮你留着?” 约翰逊想着,这也算是借个平安扣,卖周孟言一个人情。 周孟言闻言,忽然想起出差前那天晚上,阮烟到房间里问他的话。 也是和这次拍卖会有关。 半晌,他按灭了手中的烟,“再说吧。” “也行,不着急回复我,那你这几天来柏林,有时间去我们协会玩,最近我们进了很多好东西。” “嗯。” 周孟言挂了电话,走回包厢,里头的谈话戛然而止,齐齐看向他。 蒋映不知为何退到一旁合适的距离,当周孟言的目光随意从她这边扫过,她条件反射般飞快低下头,不敢有任何的目光交集。 男人坐回位置,对面的苏吕忙笑笑: “是周太太打来电话啊,周总和太太的关系真好啊。” 滕恒忍不住轻咳了声,周孟言转头就看到他抬头看天花板,手掌半遮住嘴,努力压下嘴角。 周孟言猜到了什么,看着他,脸色沉了几分。 “嗯。” 滕恒感觉——憋笑真他妈累。 阮烟苦恼邀请函弄不到手,最后无奈之下,只好联系了莘明哲。 她还担心会麻烦,然而对方却说让她安心等消息。一天后,阮烟就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那头说帮她要到邀请函了。 阮烟连忙道谢,莘明哲问她能不能出来一趟,他把东西拿给她,他今天在商场要策划个活动,实在抽不开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阮烟说没关系,她可以过去,于是莘明哲就发来了地址。 到了商场后,阮烟在叶青的陪同下找到了见面的咖啡店。 走进店里,阮烟点了杯咖啡坐等着,叶青坐在能看得到她,又保证社交隐私的位置。 过了会儿,阮烟听到一个脚步声渐近,而后面前就落下莘明哲的声音: “阮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没事,我也刚到,你坐。” 男人一身衬衫西裤,在她对面坐下后,看着她,眉头蹙起:“眼睛还没好么?” “嗯……” 莘明哲关心了几句,把邀请函放到她手边,声音温柔,“这给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知道么?” “谢谢。”阮烟动了动唇,“对了,确实有件事。” “什么?” 她沉默了下。 “就是……我前段时间——结婚了,一直没机会和你说。” 她话落,就感觉到对面的男人呼吸一滞,整个人震住,“结婚?阮烟,你在和我开玩笑?!” “是真的……” 莘明哲心底一沉,突然感觉脑中嗡嗡作响,带着他整个人头晕目眩,“结婚?你和谁结婚啊?” “梵慕尼集团的周孟言。” “周家联姻的人竟然是你?!不是阮灵吗?” 阮烟解释了一番,莘明哲震惊,“这种要求你都能答应,阮烟你疯了?这关乎你的人生大事!”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想好了,而且……也成定局了。” “你为了钱就这样作践自己?!这是你吗!” 阮烟无奈垂眸,也知道会被人这么想,“如果你这么认为,那我就是这样的人。” 莘明哲自知失言,看着她不经意红了眼眶,“联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指望这种婚姻会幸福吗?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没回答。 莘明哲看着阮烟,想起她高中时候的模样。 他暗恋她多年,却得不到结果。 即使中间交过一些女朋友,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她,可是他只能用朋友的方式站在她身边,阮烟始终不会给他一点点希望。 而现在,是彻底没了希望。 过了会儿,阮烟听到莘明哲手机响起,他对那头说着“马上过去”。 “那你去忙吧,邀请函的事特别感谢。”等他挂了后,她道。 “……没事,我先走,”莘明哲压住强烈的情绪,站起身,“阮烟,不管怎么样,你以后有事还可以找我。” 男人走后,咖啡馆里的另一端,两个女生放下手机,把偷拍到的图片发给阮灵,【这不是你姐吗?竟然和一男的单独约会。】 那头的阮灵看到照片,怔了下。 莘明哲她怎么不认识,阮烟特别要好的朋友,高中时她就感觉不对劲了,这两个人果然关系不一般。 阮烟都结婚了还和莘明哲拉拉扯扯,周孟言得知,还会接受她这样一个肮脏的女人? 阮灵手机滑到一个号码,点击图片,按下发送。 周六晚,阮烟在家换好礼服,又由化妆师设计完了妆容和发型。 出门后,她坐在车上,吹着拂面而来的晚风,心中欢喜又忐忑。 她这次出发,就是抱着一定能买下平安扣的想法,多少钱她都愿意接受,只为了圆父亲一个念想。 这次拍卖晚宴所举办的地点,是林城市郊一个五星级国际酒店,群山环抱,西南面江,当夜幕降临,整个金碧辉煌的酒店被笼罩在夜色之中,如同欧洲古典时期的歌剧院。 宾利停在酒店门口,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立刻上前开门。 阮烟下了车,展示邀请函,在叶青陪同下,往里走去,先是穿过一条皇宫花园大道,而道路尽头的欧式建筑,就是今晚宴会的举办地。 一走进去,里头是一片富丽堂皇。餐厅和休息厅采用现代派风格建筑,装潢华丽,头顶的天花板有如钟乳般倒挂的玻璃马赛克绘画,周围是彩色的玻璃画窗。 继续向前,小天使的石膏像分开两边阶梯,终于到了庞大的主宴会厅。 头顶挂式分枝吊灯垂下金色的光,四壁和廊柱布满了巴洛克风格的雕塑和绘画,宴会厅的最前头是二十来张圆桌,桌上放着号码牌。 阮烟手中被放进一杯红酒,入耳的《蓝色多瑙河》舒缓而优雅。 她一时间停在了原地,手心不禁冒出汗来,耳边夹杂着各种声音,她努力先自己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不远处,四个妆容精致的女生围在一起交谈,其中一人随意看向门口,视线定住: “灵灵,那不是你姐吗?” 阮灵和身旁朋友闻言立刻转头看了过去,只见阮烟身着一件烟熏浅灰色的轻纱礼服裙,乌发细唇,明眸皓齿,姣好的面容像个瓷娃娃,身旁站着一人陪同。 软灵皱眉,“她怎么会来。” 有人发笑,“你们看她眼睛,还没好啊?” “果然是被称为名媛界最美小公主啊,瞎了还不忘出来参加晚宴,能走得清楚路吗先问?” “灵灵,她不是被赶出阮家了么?怎么能拿到这个拍卖会的邀请函啊?” 有人嘴快回答:“你忘了吗,人家现在可是周太太。” 阮灵被这话戳得脸色一沉。 朱曼吟笑笑,挽住阮灵的手,“阮烟没了周孟言,她什么都不是,对吧灵灵?” 阮灵看着远处的人儿,末了冷声一笑: “走吧,过去和我姐打个招呼。” 另一边,阮烟和叶青交谈着,忽而听到几个嬉笑的女声从远远传来,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不断朝自己靠近。 突然有道其中最清晰的女声传至阮烟耳边,她认了出来,心头一紧,果然下一秒就听到阮灵的声音:“姐姐,晚上好啊。” 今晚这个场合遇到阮灵的确不稀奇,这里会出现许多名媛贵族,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名号。 阮烟面不改色,“有事吗?” 朱曼吟:“真难得能在这看到周太太,嫁进周家,这日子一定过得特别幸福吧?” 阮烟微垂眸,淡然应道: “是挺好的。” 面前传来一声轻嗤,“我可没听说过几个商业联姻婚姻美满的,阮烟你也挺可怜的,被阮家卖给了周孟言,估计婚后人家都没正眼看过你吧?装什么幸福呢。” 身旁的叶青刚要开口,阮烟淡淡一笑: “真如你们所说,那有些人还是乐意被卖过去吧。” 阮灵听出话中之意,没想到阮烟还趾高气昂起来,“你什么意思,以为我稀罕这个联姻?” “我说你了?” 阮灵气结,朱曼吟笑:“阮烟,那你先生呢?今晚不会让你一个人来这吧,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幸福?” 朱曼吟话音刚落,一道男声就插了进来:“阮烟——” 阮烟愣了下,没想到会听到莘明哲的声音,只感觉有人走到她身旁,“你来的这么早?” “嗯。” 莘明哲远远看到阮灵等人似乎在对阮烟说些什么,气氛不太好,他就赶过来了,他看向阮烟:“吃了么?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阮烟不想和阮灵多待,答应和他离开。 到了用餐区后,莘明哲问:“今晚就你一人?” “嗯。” “……周孟言没来?” “他出差了。” 莘明哲也不想多聊这个话题,就问她今晚来是想拍什么,阮烟告诉他后,莘明哲回忆了下,“平安扣?今晚有拍这个吗?我怎么没在拍品名册上看到?” 阮烟怔住,“没有?” 莘明哲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他带着阮烟去到位子上,重新翻开拍品名册,发现果真没有,阮烟整个人都懵了,她记得周五时她还在最后名单中确认过。 “你别先别着急。”莘明哲环视一周,在前排的围桌前看到了认识的面孔,miniya收藏协会会长的助理,一名德国人,鲍尔。 莘明哲和阮烟说帮她去问问,后者却摇头,“带我过去就好,我自己问他吧。” 她被叶青牵着,最后在鲍尔旁边坐下,她听到对方在打电话,说着德语,直等到他声音停下,阮烟收紧掌心,酝酿了几秒,而后开口: “entschuldigung,herr bauer, kann ich sie fur ein paar minuten stren(你好,鲍尔先生,可以打扰你几分钟的时间吗?)” 阮烟之前因为感兴趣,学过一些他国语言,德语是之一。 鲍尔闻声,转头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侧向他这侧,视线微低,唇边带笑,是个中国面孔。 鲍尔略微有些惊讶,用德语问:“你好,有事吗?” 她稍微介绍完自己,就询问他为什么在今晚拍品名册上没有看到一块翡翠平安扣,还把手机里的平安扣的照片递给他看。 鲍尔道:“不好意思,我们临时取消这个拍品了。” 她震惊,没有想到会这样。 “那……那我想要私底下买这块平安扣,可以吗?这个对我来说有很特殊的意义。” 她把关于平安扣之间的故事告诉给鲍尔,言语中透着十足的诚意和恳切,对方听完无奈言:“我理解你,但是很不巧,这块平安扣似乎前两天已经出售给他人了。” 阮烟呆住。 “……已经卖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但是东西确实不属于我们协会了。”鲍尔无奈摊手。 阮烟的心沉至谷底,浓浓的失落感笼罩而上。 沉默半晌,她弯了弯唇,“没关系,还是谢谢您,可以要一张您的名片吗?” “没问题。”鲍尔掏出张名片,递出去,却见阮烟没有伸手直接接过,而是手在空中轻挥了几下,最后摸到了他的名片。 鲍尔这才注意看她的眼睛,发现她竟然是个盲人,十分震惊。 因为交谈得很顺畅,他丝毫没有察觉。 离开圆桌,莘明哲走上前,就看到阮烟低落的神色。 “确定没有吗?” 她摇摇头,嗓音很轻: “嗯,而且私下里已经卖出去了。” 随着灯光落在圆桌后面的空地上,柴可夫斯基的花之圆舞曲演奏而起,今晚的拍卖晚宴正式拉开序幕。 舞池中,衣香鬓影,男士揽着自己的女伴,低声谈笑,裙摆在旋转摇曳。 阮烟安静坐在圆桌前,就听到莘明哲在一旁柔声道: “阮烟,我们跳支舞吧,别一个人坐着。” 女孩摇了摇头,“不了。” 她看不见,而且也没了心情。 莘明哲见此,就安静陪坐在一旁。 舞池旁的阮灵注意到这一幕,身旁的朱曼吟小声道:“阮烟和莘家那位是什么关系啊?你看见那莘明哲看阮烟的眼神了吗?满眼的爱意。” 朋友:“阮烟嫁给周孟言,在大庭广众之下还不忘勾引莘明哲,这是打算红杏出墙?” 阮灵见此,拿出手机又拍了几张两人的照片,想起前几天她把咖啡馆里的照片发给了周孟言的助理,然而那头是一点没反应。 但今天呢?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就不可能了吧! 她就不信周孟言会不生气。 林城国际机场,夜幕下,一辆飞机晚点落地。 周孟言和滕恒一起下了飞机,往停车场走去时,后者看了眼腕表,笑拦住他肩膀,“时间来得及,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有一瓶贼好的红酒给你留着。” 周孟言面无表情拨开他的手,“明天吧。” 滕恒轻啧,“也是,你今晚得回去陪你老婆,一周没见,小别胜新婚啊。” 他知道他们是商业联姻,但总是时不时爱调侃两句。 男人懒得理他。 上了车之后,两人坐在后排,周孟言刚打完一个电话,前排的江承转了过来。 “周总,我又收到一些关于太太的照片……” 江承把手机放到周孟言面前。 滕恒凑了过来,看到这几张抓拍,微愣,“这男的谁啊,凑你老婆那么近?胆子肥了是不是。” “周总,这个男的好像是思阳集团的二少爷,莘明哲,和前几天发来照片中的男的,是同一个人。” 周孟言掀起眼皮,看向江承:“太太人在哪。” “太太今晚去了拍卖会,这个点已经开始了。” 滕恒拍了拍周孟言的肩膀,开玩笑道:“你说你们才结婚多久啊,你不在家,你的小娇妻就被人觊觎了!” 男人冷眼睨向他。 滕恒仍旧看热闹不嫌事大,“周孟言,大庭广众之下有人要绿你,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可是爆炸信息,你这都能忍得住??你还不管?!” 空气中安静许久。 周孟言的眸色被外头的闪过的霓虹灯光照得晦明难辨,几秒后,他薄唇吐出几字: “去拍卖会。” 两曲舞蹈结束后,拍卖会正式开始,宾客陆陆续续入座,阮灵等人走了过来,故意在阮烟同桌坐下,“姐姐,你怎么不去跳舞呀?噢,我忘了你看不见。等会儿踩了别人的脚,或是摔了,可有点丢人。” 一旁的莘明哲看向她:“说话这么幸灾乐祸?” 阮灵翻了个白眼,“莘先生,阮烟是你的谁呀?这么在乎?” “关你什么事?” “你们俩可真不低调,这么护着呢,阮烟果然招男生疼爱,瞎了更招人疼了。” 莘明哲刚要回怼,就被阮烟拦住,他眼底渐沉,忍住没有说话。 阮灵眼角轻佻,暂时懒得搭理他们,转眼看向展示台。 “大家好,欢迎来到今晚由miniya珠宝玉器收藏协会举办的拍卖会,今天晚上,我们一共有九件拍品,当场叫价,当场成交……” 协会会长先发表致辞后,拍卖师走上舞台。 今日来这里参加拍卖会的人,腰带里揣足了分量,对于想要的,绝对是势在必得。 第一件拍品是一条很漂亮的紫罗兰翡翠蛋面项链,翡翠是天然开采,并且项链上镶嵌着细钻。 起拍价格:一百万。 阮灵老早就相中了这条项链,今晚就是为它而来,她也势在必得。 拍卖师开始喊价,她第一个举起号码牌,“一百五十万。” “一百七十万。” “一百九十万。” “二百万十万。” 阮灵再次举起号码牌:“二百三十万。” 有人开始停止了叫价,阮灵最后一次叫到二百七十万,底下终于再无声音。 拍卖师道:“二百七十万一次,二百七十万两次……” “三百万。” 莘明哲背靠着椅子,举起牌子,目光沉静。 阮灵怔了下,转头看他,轻呵一声,“三百一十万。” “三百五十万。”莘明哲道。 众人的目光落在角逐的两人身上,阮灵心头渐紧,却还是仰着脖颈,红唇弯起,“三百六十万。” 她就不信莘明哲还敢往上加! “三百八十万。” 阮灵一咬牙,“四百万。” “四百万还有人吗?四百万一次,四百万两次——” “四百五十万。” 莘明哲忽而开口。 众人哗然,在一旁的阮烟也愣住了。 阮灵握紧香包,震惊地回头看向他,“莘明哲,你什么意思?!非要跟我抢?” 男生扯起嘴角,唇形吐出几字—— “还想玩么?” 他不介意继续往五百万以上加。 阮灵脸色乌青,她以为三百万左右就能搞定的,结果价格多了将近两百万,完全超出了她的预算。 “四百五十万一次,四百五十万两次……四百万十万最后一次!成交!” 现场响起巨大的掌声,莘明哲站起身,往台上走去,一番手续过后,当场领下这条项链。 阮灵气得咬牙切齿,等对方下来之后,不禁讥讽:“莘先生,看不出来你对女士项链也有收藏的爱好啊?” “没有爱好,只是刚好想看一些人抓狂而已。” “你是故意针对我?” “对我来说只是一点小钱。”下一刻,莘明哲摩挲着手里的盒子,转头看向阮烟,放到她手中—— “阮烟,送给你。” 在座几人包括阮烟全都呆住了。 花了几百万拍下来的项链,莘明哲竟然转头要一掷千金为美人?! 阮烟连忙摆手,“你给我干嘛……” 莘明哲淡淡一笑,“你生日不是快要到了吗?就当做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嗯?反正这个东西我拿回去也没有用。” 阮灵终于得知莘明哲的目的,她看着心心念念的东西竟要落入最讨厌之人之手,她气得花容失色:“莘明哲,你和阮烟之间什么关系啊?这么贵的项链你说送就送,看来人家在你心中地位不简单啊。” 朱曼吟:“你们俩是普通朋友才怪呢,莘明哲,你该不会喜欢阮烟吧?” 阮烟把盒子塞回去,细眉拧起:“这个你自己收着。” “我送给谁和你们有关?”莘明哲反问。 “阮烟现在可是嫁人了,你不会对有妇之夫还动心思吧?” “那还用说吗,一进晚宴两个人就凑在一块了,这么多人看着都这样,私底下是不是要搂搂抱抱啊。”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不定阮烟心底开心得不行,只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阮烟闻言,难得的好脾气也冒起火来。 她气的正要开口反驳,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动静,众人往后看去—— 偌大的宴会厅大门被打开。 头顶璀璨华丽的欧式吊灯下,两排侍者分站在两旁,弯腰鞠躬,目光尽头,一个身着深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宴会厅内。 男人身姿绰约,剑眉星目,脸上的轮廓利落分明,面色冷淡,眉眼里仿佛藏了冰雪。 他目光沉静,看向前方,脚下步履沉稳。 一瞬间,整个拍卖场的焦点全然转向他。 许多人站了起来,纷纷认出—— 这不就是梵慕尼集团的总裁,周孟言吗?! 10、撑腰 chapter 10 周孟言出现在拍卖会现场,立刻卷起轩然大波。 阮烟不知道为什么阮灵和莘明哲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周围全是一片窃窃私语的嘈杂,她一脸茫然,直到听到“周孟言”三个字,她心里沉了下,就听到身旁的叶青对她道: “太太,是先生来了。” 阮烟:??! 周孟言? 他回来了? 阮烟心脏飞快跳动,敏锐的耳朵捕捉到有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在不断朝她走近,越来越清晰,她浑身发热,手心攥出汗来,她像是自然反应般转向门口的方向,而后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 她感觉到男人走到她面前,下意识站起身来,轻喃:“孟言……” 视野一片昏暗中,她鼻尖窜进一股雪松木香,下一刻手腕就传来温热的触感,把她轻轻握住,耳边随之落下的,是男人的声音: “嗯,我来迟了。” 莘明哲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瞳孔一震,就对上他微冷而又沉静的目光,像是掌控全局,他背后渗出汗来,拳心握紧。 拍卖会前排最中间圆桌的两个外国男子看到周孟言,旋即起身走到他们这桌,笑着和周孟言主动握手:“周先生,您终于来了……” 众人认得这两位是这次举办拍卖会的两个重要性人物,一个是收藏协会的会长,一个是这间国际酒店所属集团的亚洲区副总裁。 能让这两位亲自起身过来打招呼的,这该有多大的面子? 台上的拍卖虽然还在继续,但是大部分的视线都停留在周孟言身上,几个名媛面若桃花地捂住嘴,“周孟言怎么来了,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他……” “我天,他身旁站着的女的是谁啊?他们什么关系啊?” “你不认得了吗,欧拉公司的千金啊,好像是他太太。” “太太?怎么可能?!” 周孟言淡淡一笑,和两人握手,简单寒暄几句后,他们看到他牵着阮烟,不禁问这位女士是谁。 周孟言看向阮烟,温声开口: “my wife,ruanyan.” 旁边听到却还不知道此事的人惊呆了—— 卧槽,周孟言竟然结婚了?! “oh,you have a pretty wife.” 阮烟唇边提起温婉的笑,和他们打招呼。 简单聊了几句,会长对周孟言道了句“玩得愉快”,和副总裁走回自己的位上。 周孟言对身旁的阮烟道:“先坐下来。” “嗯。” 阮烟此刻已经慢慢平静了起伏的情绪,也明白此刻应该配合周孟言,在外人面前演好戏。 两人入座,阮灵看着周孟言对待阮烟维护的态度,忍着妒意,怡怡然开口:“周先生,你来得可真巧。” 男人接过侍者盘子里的红酒,掀起眼皮看向她。 “您要是晚来一步,莘先生就要把刚拍下来的四百五十万翡翠项链送到姐姐手中了,可太浪漫了。” 莘明哲心慌了下,眉峰却仍旧蹙起: “我只是送给阮烟一个生日礼物,你脑子想的是什么肮脏龌龊?” 朱曼吟道:“那你们这友谊可真好,相识多年,又是邀请阮烟跳舞,又是坐在她身边,还有几百万的项链。” 莘明哲:“我和阮烟只是很好的朋友。” “是挺好的,好到什么程度啊?你应该知道这条翡翠项链的名字吧?——心尖梦幻,你喜欢阮烟,你当我们看不出来?!” 莘明哲身体一震,动了动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阮烟看不到周孟言脸上的表情,却感觉周围的气场渐渐冷了下来。 她知道肯定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她,一群人都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心头被恼意和窘意包裹,她本来错过平安扣就心烦意燥了,也不知道莫须有的流言为什么莫名其妙盖到她头上。 “周先生,你也看到了吧,你还没来的时候,他们俩就坐在一起了,他们俩肯定有问题!”阮灵道。 阮烟气得刚要开口解释,身旁响起周孟言冰冷的声音: “说够了么?” 阮烟怔住。 男人掀起眼皮看向阮灵,眼底一片冷意,“要不要给你个麦克风?” 阮灵的脸色瞬间僵硬,还想说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莘明哲表现都那么明显了,周孟言怎么可能会站在阮烟身边?! 周孟言看着桌面上的礼盒,半晌抬手,把礼盒往莘明哲面前轻轻一推,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莘先生是吧?” “你的心意我太太已经收到了,免了旁人误会,还是你自己收着为好。” 周孟言的一句话,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既打了阮灵一波人的脸,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站在阮烟的身边。 莘明哲看着他,心中情绪暗涌,此刻却只能收回了礼物。 阮灵等人见此不再敢说多说一句,这个闹剧就此止息。 有工作人员过来对周孟言道,让他带着阮烟坐到前排来。 远离了朱曼吟和莘明哲后,阮烟感觉耳边终于清静,心渐渐放了下来,“你怎么来了?”她察觉自己语言可能招人误会,又补充了句,“我以为你还在出差。” 他淡淡道:“提前一天结束,就回来了。” 她轻轻点头。 周围有人看到周孟言,立刻上前笑着上名片,笼络道:“周总,久仰大名,我是建财集团的副总,张国……” 对方打着招呼,欲继续往下言,男人拿把一杯起泡酒,目光仍旧看向台上,“抱歉,今晚只是和我太太来玩,不谈公事。” 前来的人干笑两声,“好的没事,那周总我有空再来拜访……” 两人安静看完了后半场的拍卖会,晚宴结束之后,有许多在场的商人或者是上流人士来找周孟言,阮烟心情有些低落,但在一旁只能配合着微笑问好。 最后周孟言带着阮烟离开,劳斯莱斯在黑夜中匍匐前行,女孩身子侧向窗外,默然无言,感觉很胸口很闷。 今晚空手而归,加之中间出了那样的麻烦,搅起了许多堆积的负面情绪,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车子开到一条无人的街道,正缓缓行驶着,忽而颠簸了下,车子急刹。 阮烟身子往前倾去,头就被护住。 司机立刻转头道:“抱歉周总,您和夫人没事吧?好像是爆胎了,我下车看看。” 周孟言抽回手,“嗯。” 司机下车检查后,的确是车轮后胎被一个尖利的异物扎破,现在需要换胎。 车内有些闷热,于是周孟言和阮烟下了车。 这是一条空旷的老城区街道,周围都是一些白色的老式建筑,行人极少,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树叶落在地上,仿佛被路灯的光染得更黄,鞋子踏上去,传出沙沙的声响。 阮烟走到路边,静默站立,直到身旁男人淡漠如常的声音响起: “之前问我拍卖会的事,是想问问我能不能帮你弄到邀请函,去拍个你父亲想要的东西?” 她怔了下,他怎么会知道? “后来怎么没说。”他问。 阮烟轻声回答:“我……我看你很忙,而且要出差,就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你比较好。” 但是最后,她要到了邀请函,去到了现场,还是没买到。 她满心欢喜,满心期待,怀揣着父亲的心愿,却再次和这个东西失之交臂,就像当初父亲总是差一步之遥而无法拥有一样。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里的那种遗憾,可能就是差了点运气,永远都差了那么点运气。 情绪翻涌,阮烟垂下头,忽而听到面前传来声音: “伸出手。” “啊?” 她疑惑,见男人迟迟没有下一句话,只好乖乖照做。 她摊开掌心,而后手中放进了个小首饰盒。 “这是什么……” 她摩挲了下盒子,迷茫间只好打开,而后就摸到了一个细腻冰凉的小圆环。 外表圆润光滑,而中间的小空心系着一根项链,项链上有着一颗颗的宝石。 她隔了几秒,反应过来:这是平安扣?!! 阮烟震惊,就听到男人淡声开口: “以后这种事可以和我说,没必要觉得麻烦。” 11、温泉 chapter 11 翌日清晨,天边放了金灿灿的晨光,湛蓝的天空下飘着几朵依稀的薄云,天气晴朗。 阳光洒满房间,阮烟从梦中醒来,感觉是这几天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感觉到眼前有片很模糊的光亮。 前两周她试完婚纱,周孟言安排人带她去看了一个眼科医生,她现在每天都在服药,周末的时候定期过去检查。 医生说,她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有点特殊,需要慢慢治疗,彻底恢复视力的时间尚不好论断。 不过她已经在渐渐接受黑暗,不会觉得难以忍受了。 阮烟侧了个身,手指在空中划动了几下,摸到了床边柜,而后拿起放在上面的首饰盒。 她打开盒子,摩挲着里头的平安扣,再次想起昨晚。 当周孟言把平安扣放到她手中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就像在做梦一样。 男人说他只是意外得知此事,而后猜到了她之前去书房问她拍卖会的目的,刚好人在德国就顺便帮她买了回来。 她以为他根本不会把与工作无关的事放在心上的。 对于他们之间,她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毕竟他平时真的太忙了,她感觉和他多说一句话,就会让他损失掉多少利润。 但是昨晚,他说以后这种事,可以提。这也算是包括在婚前协议中她的日常需要。她也不必过于拘谨,觉得这个会打扰、会冒犯,其实这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 阮烟攥着平安扣,浅浅弯唇。 过了会儿,她下了床,由佣人伺候她洗漱更衣,而后下楼用餐。 今天是周日,周孟言在家,只不过他一个小时前就用了早餐,所以即便他在家,阮烟和他的时间线也很难撞在一起。 吃完后,婚纱团队来到家中,和阮烟确认了下这段时间所安排的,例如婚宴上的糖果,酒水等等。 阮烟的事情很轻松,就是听听看有没有不满意的,至于周孟言,除了给出婚礼邀请名单之外,基本不会过问婚礼的安排。 聊天的过程中,江承也来到家中,找周孟言。 婚纱团队离开后,阮烟没让佣人陪着,想自己在家中走走,感知一下方向。 走到二楼,她扶着墙,步伐缓慢向前,就听到二楼的会客厅传来交谈声。 是周孟言和江承。 她下意识要转身回头,突然就听到江承说了句,“周总,我查到给我发来太太和莘先生照片的人是谁了”。 阮烟忽而呆住。 会客厅里,周孟言坐在沙发上,闻言,抬眸看向江承。 “的确是阮灵小姐。” 男人闻言,眸色仍旧平静无澜,打开桌上的雪茄盒,江承在一旁缓缓道:“第一次咖啡馆里的照片,是前几天太太和莘先生见面,当时叶青也有陪同,是因为太太委托莘先生帮忙要到了邀请函。 阮灵小姐之前还发来信息说,太太和莘先生从高中开始认识,两人关系一直很暧昧,她说还曾经看到过莘先生早晨送阮烟回家,到现在为止都藕断丝连……” 周孟言闻言,似笑非笑:“那看来我昨晚的反应让她很失望。” 江承无奈,“阮灵小姐还真是持之以恒,觉得联姻的结果还可以改变。” …… 阮烟回到房间,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对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阮灵私底下竟然偷拍她和莘明哲的照片发给周孟言?还说她和莘明哲之前是那种关系? 所以昨晚周孟言来拍卖晚宴,会和这些照片有关吗,他没有和她提出来,这是代表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有点茫然。 阮烟一个人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门口响起第三次敲门声。 “阮烟。” 男人低而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听到周孟言的声音,立刻回过神,站起身,“……请进。” 男人推开门,就看到阮烟站在沙发前,指尖轻捏着裙摆。 她迟迟没听到声音,轻声问:“是……有什么事吗?” “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她点头,“有的。” 周孟言看向她,嗓音沉沉: “晚上有个晚宴,你和我一起出席,要在外头过夜。” 阮烟不明白这场晚宴到底是什么,还需要在外头过夜,但既然是周孟言的安排,她也只能履行配合的义务。 傍晚,劳斯莱斯在家门口等候,阮烟和周孟言上了车。 虽说是在外面过夜,但是他说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到时候会有人安排好。 车子驶出市区,最后上了一段市郊的山路。 夕阳下,车子盘旋蜿蜒而上,开着的窗吹进清新的风,阮烟看不见,也能想象到周围是一片葱郁茂盛。 车里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阮烟拳心时握时松,一直在想今早听到的事情。 她是不是至少得解释一下?虽然她和周孟言之间只是单纯的合约婚姻,但是这样一个莫须有的谣言她还是想解释清楚,省得将来流言四起。 过了会儿,女孩温软的声音在车后座响起: “昨晚谢谢你替我解围……” 她解释:“我和莘明哲是高中同学,但也只是好朋友的关系,没有其他的。”她其实隐隐约约知道莘明哲喜欢他,但从一开始她就话里话外拒绝得很清楚了。 她说完,察觉身旁仍旧保持安静,她心生尴尬,忽而就听男人淡声开口: “你没必要和我解释。” 她愣了下,就听到他继而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和我们的合约无关,昨晚我解围,只是因为在外面我们是夫妻关系,你的名声会影响到我的名声。” 不管阮烟和其他人怎样,周孟言和她之间,只有最纯粹的利益关系。 阮烟半晌垂下头。 “……嗯,我知道。” 车内一路沉默。 最后,他们到了半山腰,车而后拐了一个方向,进入一段茂密的树林,路灯点亮静谧的道路,最后几幢矮栋别墅显现在眼前,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阮烟下了车,轻挽着男人往前走去。 别墅门口站着一对中年夫妇,女方穿着一件深蓝色礼服,眉眼温和,挽着丈夫,在轻声说笑。 等两人走近,翟镇伸出手来,熟稔道:“总算来了,我还怕你找不到地方。” 周孟言和他们握手,“这个地方确实建的有些偏,不过环境很好。” “等今晚泡温泉的时候,你会感觉更好。” “这位就是周太太吧?”秋安看向丈夫,“我之前就和你说,孟言今年估计要娶太太了,果然被我猜对了,还长得这么漂亮。” 周孟言和阮烟稍微介绍了番面前两位,后者和他们握手问好。 简单交谈几句后,翟镇道:“我们进去再聊,餐厅已经在准备了。” 四人往里走去,秋安热络地挽住阮烟,摆脱了两个男人,“他们两个谈的都是我们听不懂的,让他们自己走去。” 阮烟嘴角点起梨涡,“翟太太,您是苏城人吗?” “欸,你怎么知道?” “我外婆家是在苏城,能听得出您说话有带有那边的口音。” 秋安莞尔,“这么巧,那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我是后来嫁给我丈夫后才来到林城的……” 阮烟在和秋安的聊天中,得知他们和周孟言认识许久,翟镇和周孟言的父亲早年间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是半辈子的老友,后来在周孟言刚接手梵慕尼的时候,翟镇如同长辈般照顾帮衬。 今晚来到的这里,是翟镇公司旗下刚坐落建成的高级温泉庄园。 以后会开放运营,但是目前还是封闭的,只有熟识的人才能来此,于是今晚他们就邀请周孟言带着阮烟前来体验一番。 用完晚餐后,翟氏夫妇带他们去到了客厅,秋安临时起意,对丈夫说要想跳支舞,就去放了一首曲子。 老式的黑胶唱片机播放出低沉而舒缓的音乐,像是回到了上个世纪。 秋安牵着翟镇,对另外两位热情邀请:“你们俩一起来跳舞吧?看我们跳可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么好的夜色怎么能浪费呢?” 阮烟怔了怔,想等着周孟言婉拒,谁知头顶落下周孟言的声音: “要跳吗。” 他淡声询问。 她呆了一下,摆手,“不了吧,我这样可能不太方便……” 看不见,跳舞是件麻烦事。 秋安:“没关系,可以让孟言慢慢带着你,对吧孟言?”秋安不知他们的情况,还在撮合。 阮烟心间纠紧,一时间不知道回复,几秒后就听到身旁男人平润的声音:“走吧,当作是练习。” 毕竟两周后的婚宴上,他们还得跳舞。 阮烟闻言,也不好再拒绝。 耳边曲声悠扬,阮烟就感觉到手掌被握住,而后细细的腰|肢搭上男人的手。 她和他的距离靠近了几分,感觉腰间传来灼|灼的热度,她脑中的弦紧绷着,有点茫然无措,倏尔间,耳边就落下周孟言低醇的嗓音—— “先迈右脚。” “嗯……” 阮烟学过跳舞,在他简单的指挥下,跟着他缓缓迈开步伐。 刚开始,她心中紧张,生怕自己踩到周孟言的脚,但是渐渐的,他的身体无声带动她的步伐,或许两人都会跳舞,所以之间有一种不由分说的默契。 跳舞中,最浪漫的就是对望对方的眼睛,感受彼此之间的情愫,但是他们之间,就只是单纯跳舞而已,连对话都没有,阮烟仿佛能想象到眼前人公事公办的神色了。 而男人的视野中,女孩杏眸微垂,唇边挂着很浅的笑,金色灯光下,白皙的脸颊如同釉色极好的瓷器。 好几秒后,他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跳完了舞,因为周孟言和翟镇打算要去谈些公事,阮烟则被秋安带去了今晚休息的地方。 偌大的别墅中,有一间半露天的桃花温泉池,温泉是天然开采,品质极好,配合上一些好的药材,不仅能够舒缓身心,还能活血通气。 “这里很安静,隐私也做得很好,你今晚就安心泡,然后好好休息。” 阮烟点头,而后秋安就安排下人帮忙备好一切所需要的东西。 阮烟被带着走近温泉池,就感觉到一股腾腾的热气,伴随着桃花的香气萦绕鼻尖,微风卷了进来,卷起清脆的风铃声。 下人离开后,她褪去衣物,只剩下一件透明薄纱裙,而后慢慢下到温泉中。 水蒸气弥漫整个房间,温热的水浸过全身,她指尖挑动水面,就卷着瓣瓣桃花散开,手边则放着一盏桃花酿,她抿了一口,感觉甜丝丝的,带着淡淡的酒精味。 她闭上眸子,逐渐放松。 二十分钟过去,阮烟在水中泡得过久,渐渐感觉胸口很闷,脑中晕乎乎的,整个人有点难受。 她想起小时候泡温泉有晕汤的经历,就强撑着意识起身,拿起手边的浴巾,摸索旁边的座椅,谁知手刚扶上椅子,人就越来越无力,逐渐失去了意识。 周孟言谈完工作,回到今晚所住的地方,他手里拿着刚才秋安交代他带给阮烟的玫瑰精油,慢慢往有光亮的房间走去。 隔着一卷竹帘,他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偌大的热气袅袅的温泉池,女孩背对着他靠在池边。 他没走进去,开口道:“阮烟,翟太太给你的东西放在门口了。” 里头没有传出回应。 “阮烟——” 然而还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他默了几秒,掀开半边竹帘,看到女孩趴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周孟言想到什么,眸色一暗,而后抬步走了进去。 他走到阮烟身旁,弯下腰,扶起她的肩膀,看到女孩阖着眸,如同昏睡过去一般。 他眉峰蹙起,将手臂绕到阮烟的膝盖窝下,把她打横抱起。 盖在阮烟身前的浴巾不经意滑落,女孩的胴|体展现在他眼前—— 薄薄的纱裙过了水而贴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欲盖弥彰,却让每一处姣好曲线都被清晰地勾勒过,如同毫无遮挡。 水珠从她绯红的脸颊滚落,到脖颈,而后穿过两道山谷中的溪流,再往下是不可言说的柔软春|光。 阮烟软软地靠在他怀中。 周孟言垂眸看着她,喉结一滚,一股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12、羞窘 chapter 12 男人抱着阮烟往外走。 卧室里,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一个偌大的软床摆在中心的位置,旁边的落地窗外是浪漫的夜景,而旁边放着个沙发。 女孩浑身湿漉漉的,周孟言先是把她放到沙发上。 他看着她,几秒后转身走去了旁边的浴室,拿了两条浴巾出来。 把浴巾铺在床上,他把她重新捞了起来,放到上面,用另一条浴巾给她擦拭身子。 随着浴巾擦拭过的地方,男人的视线也不经意掠过她身体的每一处,即使隔着浴巾,都能感觉那种软若无骨的身体。 他眼底渐深。 阮烟迷迷糊糊间,意识慢慢恢复。她清醒后,发觉自己竟然躺在床上,黑暗中,她的身体似乎在被人触碰着,她吓得身子绷|紧,刚要开口,身侧就响起男人的声音: “是我。” 她惊呆——是周孟言?! 阮烟脑中一片空白,迷迷糊糊:“我刚才是不是晕汤了……” 一条浴巾放在了她身上,周孟言再无多余的动作,她听到他平淡的声音:“嗯。” 她立刻半坐起身,拽着浴巾遮在身前,羞窘万分:“对不起……”她也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而后她听见男人走出了卧室。 她懊恼拍头。 她这也太蠢了,丢死人了qaq. 阮烟摸着床边,正要下床,就听到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 “睡裙拿进来了,旁边就是浴室。” 周孟言走进来,把衣服放到床上,垂眸看着她局促的模样,沉声开口。 “谢谢……” 沉默之间,阮烟冥冥之中感觉他站在她身前,一直在看着她,空气中弥漫着催人情迷的玫瑰精油香味,气氛逐渐暧昧,她脑中不可抑制地想到某个画面,心跳突然飙升。 她浑身发热,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男人的声音终于落下:“我去楼上。” 他声线仍旧平静,截断她全部的胡思乱想。 “嗯……” 他离开房间后,阮烟倒在床上,松了口气。 她在想什么呢!什么都不可能发生啊!周孟言对她完全就不可能有感觉好吗,阮烟觉得自己一定是泡个温泉,把自己泡傻了。 而另一边。 周孟言去到另一间卧室,锁上门,边往里走,解开一颗颗纽扣。 他赤着胸膛,而后走进浴室。 打开花洒,他把调节水温的按钮朝最右边的冷水拨去。 周孟言闭上眼,一些画面再次窜进脑中。 女孩的皮肤白而滑|腻,如同上等的瓷器,薄如蝉翼的纱裙在头顶的灯光下盈盈泛光,裙摆很短,两条纤细的长腿骨肉匀停。 他甚至还注意到,女孩小巧的脚指甲盖上涂着颗小樱桃,鲜红欲滴,更显皮肤白皙。 她的每一处,比那晚在老宅卧室里,更加清晰…… 夜里。 浴室的水声,伴随着某个压抑的声音,响了很久才停下。 隔天清晨,当阮烟和周孟言再次见面后,两人都很默契地当作昨晚的那件事并没有发生。 两人也从温泉庄园,回到了市区。 把阮烟送回家后,劳斯莱斯往欧拉公司驶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副驾驶的人下车,拉开后座的门,周孟言下了车,单手解开黑色西装外套的纽扣,抬步往里走去,江承跟在身后。 出了电梯,两人到达欧拉的高管部门,就有员工上前迎接,“周总您好,他们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里头坐着十几个董事会成员,还有欧拉的财务总监和技术总监等高管层人员。 为首的就是阮乌程。 而会议桌右侧第一个,是除周孟言之外目前公司第二大股份持有者,冯庄。 里头的人齐刷刷看向门口走进来的男人,心生忌惮,表情各异。 今天这是周孟言以执行董事一职,在欧拉参加的第二次会议。而今天要在董事会上表决的,就是他前两天在高管部门会议中所正式提出的改革提案。 会议开始,先是由副总经理游柘介绍提案内容。 欧拉自创始以来,一直坚持手工制造,所走的都是高奢路线,成本高,定价高,因为生产线和人力成本太过昂贵,加之所设计的款式没有创新,故步自封,所以渐渐在国内市场失去了竞争力,销量额持续走低。 而周孟言所提出的,就是从梵慕尼旗下一个子公司,smina钟表制造公司,引进两条更好的生产线和技术人才,并邀请工程师做其技术顾问,先解决生产链的问题。 smina是这几年在钟表制造业异军突起的一个品牌,在周孟言接手之后,迅速转型定义为高奢品牌,近些年主攻欧洲市场,市值一路走高,其股价从4块多涨到了10块欧元,翻了不止一倍,带着梵慕尼的估值也上了涨。 smina就是欧拉很好的风向标。 周孟言提出,让欧拉把传统工艺和现代科技相结合,改变原本的老贵式钟表形态,转换为智能电子表盘,设计不同模式,更加贴近生活。 同时加大出口,开拓国际市场,在国内引进高级的技师和技术人才,先微微降低国内的腕表价格,笼络国内市场,同时投放大量广告,增加欧拉的曝光度。 “除了以上那些内容,还有一点——小部分裁员和降低高管薪酬。”男人道。 众人看向他。 阮乌程心间一紧,立刻提出反对:“这样的话……会引起下层的不满,而且许多都是欧拉的老员工了。”其实有些人是通过他的关系进入公司。 “阮总,如果你想要欧拉发展,就必须要割掉一些人的利益。” 财务总监甘庐十指交叠,开口:“周总,您所提的这些东西看似轻巧,但是会急剧加大公司的运营成本,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我觉得阮董事长之前提出的,在原有规模上进行优化整合,这个目前最适合刚从困难中度过的欧拉。” 向来站在阮乌程这边的甘庐响起昨天在阮乌程办公室和他所谈论的,决不能让周孟言对欧拉进行势力渗透。 “但是从长远来看,的确周总所提出的方案是更好的。”技术总监,宗政杨言。 甘庐瞪了过去,“你大概不了解目前公司的经营状况吧,如果按照你们所提出的,恐怕连长远都撑不到。” 游柘:“但是现在如果还保持现状,欧拉的销量还是无法提高,市场部门的调研说明欧拉在国内已经越来越不受中层人士的喜好,如果欧拉全部都走高端路线,没有办法迎合市场。” 几人争议不断,阮乌程面色沉重,“周先生,我还是不认同你所提出的,风险太大。你想要把欧拉变成第二个smina,但是我赌不起这个风险。” 周孟言不置可否:“那就先投票表决吧。” 高管部门的人并不参与投票,只有在场的阮乌程、冯庄,还有八位独立董事,采取一人一票原则。 众人开始投票,冯庄投票前看了眼阮乌程,两人眼神对视了一瞬,而后各自低头。 投票结束后,由游柘收集投票结果。 在场一共有11个人,而最后的投票结果是—— 同意周孟言的方案,5位。 反对,6位。 阮乌程握着拐杖的手渐渐松开,对周孟言道: “周先生,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一票之差也是结果。” 男人放下交叠的腿,早已预料到一切,神色仍旧悠然,“但是我记得,公司还有一项特殊的规定。” 阮乌程心头一紧。 “如果反对票占所有票数超过三分之一,有权利提出召开股东大会,再次进行投票。”周孟言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申请十月中旬召开股东大会,再次表决。” 几人哗然。 他看向面色微沉的阮乌程,淡淡一笑:“结果还未定。” 闲适的午后,阮烟在房间里听着电影和话剧的一些经典桥段。 其实从小到大,她学过的乐器或者技能很多,有许多特长,但是最热爱的,其实是演话剧。 本来她高中的时候是希望考电影学院的,但是父亲一直希望她学习金融,将来可以来公司上班,她很听话,也不想让父亲失望,所以最后还是读了金融,但她一直没有放弃对戏剧的热爱。 在眼睛还没失明之前,她其实是个话剧演员。她自学表演,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y大电影学院的某个老师,于是在课余时,她被带着开始出演话剧。 本来她前段时间她刚接到一个话剧的女一号,可是因为失明,这次演出自动作废,她现在也不能去碰和表演有关的东西了。 她现在只能通过耳朵,去听去揣摩他们说话的语气,想象他们的表情,去巩固那种表演的感觉。 因为看不见,她的听力会更加灵敏,更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话语中所表达的情绪。 她抱有希望地想着,如果眼睛慢慢好起来,她将来有一天还能重回舞台。 进入表演的世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傍晚的时候,阮烟临时接到了周孟言的电话。 那头道:“今晚有个酒宴需要我们一起出席,现在先让司机送你过去。” “酒宴?” 周孟言说,今晚有一个小侄子的满月宴,他需要出席,但是此刻公司还有些事要忙,所以先让司机送阮烟到地方,他会交代那边的亲戚先接待她。 虽然两人婚礼还没办,但阮烟现在也算是周家的一份子了。 阮烟应下:“好。” 而后周孟言给婶婶许问萍打了个电话。 那头听到他要带阮烟来,先是愣了下,而后应道:“行,没事你继续忙,我等会儿会好好招待她。” 挂了电话,许问萍看着手机,忽而想起几天前手机收到的一条匿名短信。 上面写着:周孟言的太太,阮烟私生活混乱,与男生暧昧不清。 还配了许多图片。 许问萍回忆着,眼底渐沉。 如若阮烟果真如此,她必定不会让这样的女孩子攀入周家的门。 13、婚礼 chapter 13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举办满月宴的酒店门口。 这是除了周父周母外,阮烟第二次要去见周家那边的亲戚。周孟言不在身边,她暂时得自己去面对,说不紧张是假的。 不过应该也不用太紧张吧,想必就是吃一顿饭而已。 阮烟让自己放轻松了些,下了车。 叶青陪同她走进酒店,到了二楼,她们找到举办满月宴的鸿雁厅,在门口会客的周尔建一家看到她,“诶,那个是不是孟言的媳妇啊?” “好像是好像是……” “和伯母说的一样,她好像真的看不见啊……” 许问萍转头看向她,发现果然和照片中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更漂亮。 但是她以为凭着漂亮就能嫁进周家?何况还是个身体有缺陷的? 阮烟被带着走上前,周尓建淡笑开口:“这个就是烟烟吧?” “嗯……” 阮烟听着他们介绍自己的身份,面前站着的是周孟言的叔叔周尓建,婶婶许问萍,还有堂弟,堂姐,堂姐的小千金就是今晚满月宴的主角。 得知他们的辈分后,阮烟乖巧问好。 许问萍打量着她,神色淡淡:“孟言这孩子结婚也太任性,也不事先让我们见见女方,和烟烟多了解一下。” 阮烟微怔,周尓建温和道: “现在年轻人嘛,不都流行什么闪婚,孟言都长这么大了,自己心里肯定清楚。” 许问萍轻嗤:“孟言现在什么身份啊,结个婚能这么随随便便吗?孟言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当然知道什么女孩子适合她。” 堂弟周天反驳:“你又不是堂哥,你怎么知道合不合适,而且他和阮烟嫂嫂已经领证了。” 许问萍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替外人说话,气得瞪了过去,周天翻了个白眼,许问萍缓了缓情绪,看向阮烟,干笑两声: “烟烟,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结婚确实要慎重。” 阮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点头。 “嫂嫂,孟言哥呢,他还没来?” “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天天,你带你嫂嫂先去坐着吧,和其他几个亲戚聊聊天,他们都还没见过面呢。”周尓建道。 许问萍若有所思:“没事,我带她进去吧。” 于是阮烟被许问萍带着往里走,后者却说:“我们去聊聊吧,婶婶都还没和你聊过天呢。” “好……” 阮烟不知何事,但也只能跟着许问萍去到休息室,而后许问萍让叶青先离开。 “坐吧。” 阮烟和许问萍相对而坐,后者问:“烟烟啊,你今年多大来着?” “23岁。” “那应该还在读大学吧,”许问萍看着她,“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追你的男孩子很多吧,之前谈过几个男朋友啊?” “我……之前没有谈过男朋友。” “没谈过?” 怎么可能?那些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的照片难不成是假的? “谈恋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谈了几个就说几个。” 阮烟有点尴尬,稍微解释了一番,她确实没谈过,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燃起爱情的小火苗。 许问萍听她说着,眉头已经皱起,“没谈过,那……平时是不是和男孩子玩得比较多啊?” “什么?”阮烟没听懂。 许问萍有点烦她这种一问三不知的的态度,“阮烟,我作为长辈和你讲话,你打算一直装傻下去?” 阮烟更懵了,“婶婶,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今天来找你谈话,一方面也代表孟言父母的意思,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们周家,是绝对不可能让不干不净的女孩子——” 她话音未落,门口就传进来一道微冷的男声: “婶婶。” 阮烟听到周孟言的声音,愣了下,许问萍也有点惊讶,收了严肃的表情,站起身,笑:“孟言,你可算来了。” “嗯。” 周孟言忙完后就过来了,刚才听周天说许问萍把阮烟带到这里后,过来找她们。 男人看着两人单独在里面呆着,面对面坐着,他察觉气氛的不对领,而后抬步走了进来,许问萍却往门口走去,拦住了他:“你过来,婶婶单独和你说些事。” 周孟言默了瞬,跟她走出了休息室。 到门口,许问萍关上门,压低声音:“孟言,关于阮烟……我觉得有些事,你和你爸妈可能不知道,但是婶婶得和你提一下。” “怎么了。” “我觉得你这个婚结得还是太草率了,事先都没有带她和我们这些长辈见见,先不说她眼睛的问题,这个女孩子不端庄,不检点,根本配不上你。” 许问萍没看到周孟言的脸色,自顾自的把手机拿出来,而后把前几天收到的短信拿给他看: “你看看她私底下和男生的关系这么亲近,而且还是在你们领证之后,这样外人看到了怎么说?孟言,你说你条件那么好,何必找这样一个风评不好的女孩子,到时候别人对她指指点点的,丢我们周家人的脸,你说对吧?” 许问萍拿起长辈那一套,苦口婆心,自己说着都要感动了自己:“孟言,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你好,你爸妈在国外,很多事不知道,我就得替你把关……” 谁知她还没说完,周孟言冰冷的嗓音直接拦掉了她的话: “阮烟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 许问萍震惊抬头,就对上男人冷峻而透着不悦的脸色:“我的婚事,还轮不到其他人评判。” 他是不在乎阮烟和其他人的事,但是还容不得外人风言风语,跑到他面前各种评价,指手画脚他的决定。 “你怎么这样和婶婶说话?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如果为我好,这些捕风捉影的信息还是少看点。” 男人此刻已经再无听下去的耐心,直接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阮烟茫然,听到有人走了进来,而后停在她面前: “进去吧。” 周孟言声音微沉,似乎是刚才出了什么事。 “好……”阮烟应了声,站起身。 周孟言带着阮烟走去酒宴包厢,许问萍怔在原地,气得不打一处来,而后周天就走了过来,“怎么了又是?” “你说说你堂哥,以前对我那么有礼貌的,现在竟然为了阮烟敢顶撞我了,我就说这个婚不能结……” 周天无奈,“妈,你能不能别听信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照片,你知道是真是假吗,听风就是雨,而且堂哥找老婆关你什么事,你不是他妈。” “你还帮着他说话?孟言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跟我自己孩子一样,我能不上心吗?” “又来这一套了,那是你亲儿子吗?” 许问萍:“……你!” 儿子揽住她往外走,“我的亲娘,你就别当居委会大妈了成吗?” 另一边,阮烟和周孟言走去包厢,她想到刚才的对话,想了想还是告诉周孟言比较好:“刚才婶婶找我,问了些奇怪的问题……” 他淡声道:“不用去管。” “……噢,好。”她只好应下。 晚上的酒宴,因为周孟言坐在阮烟身边,在座的有些亲戚也不敢当面说七说八,因为都知道周孟言绝对不是一个好言好语的人。 许问萍看着他的脸色,心中也生了忌惮,知道如果真的惹怒了周孟言,必然会破坏两家的关系。 酒宴结束后,周孟言带阮烟回了家,车子停在公馆前,佣人出来,先是把阮烟带了进去。 而后男人下了车,站在车旁,点了根烟,看向江承: “上次给你发太太照片的手机尾号是多少?” 江承查看了眼手机,“尾号是0438.” 周孟言回忆起这个尾号和今晚在许问萍手机中,发来照片的尾号一样。 “周总,您需要做什么吗?”江承跟在周孟言身边,自然懂得察言观色。 烟雾缭绕,模糊了男人脸上的情绪,半晌,他敛睫,按灭了烟: “礼尚往来,给阮灵也回一个东西。” 翌日,阮家别墅里,阮灵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被佣人修着指甲。 今天是周末,她从学校回来,打算做个美甲,下午再和朋友出去逛街。 “弄疼我了你。” 她突然蹙起下眉,女佣慌得道:“抱歉二小姐……” 阮灵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她计较。 过了会儿,玄关处走进来一个佣人,“二小姐,外面有位先生找您。” “谁啊?” “那人说他是周孟言先生的助理。” “周孟言的助理?”阮灵惊讶,“他来找我干嘛?” 阮灵走出别墅,看到江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她走到他面前:“你找我有事吗?” 江承淡淡一笑,把手中的盒子递给她,“阮灵小姐,这是周总让我给您带的东西。” 阮灵接过他手中暗红色的木质镂空精雕花纹盒,感觉格外精致漂亮,心中暗喜。 这不会是周孟言给她带的礼物吧? 她立刻打开,看到里面有一张被绛红色绸带系着的白色贺卡。 “这是什么……” “阮灵小姐打开便知。” 她充满期待地翻开—— 就看到纸上印着最瞩目的几个金字:“周孟言&阮烟”. 阮灵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结婚……结婚请帖?!” 上面写的婚礼时间就是在下个周末,阮灵震惊,她给周孟言以及周家的亲戚造谣了那么多关于阮烟的私生活,他竟然一点不相信,最后还是要和阮烟结婚?! 江承看向目瞪口呆的她,冷声开口: “阮灵小姐,你在私底下做的手脚,周总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之所以周总在之前没有处理这些事,不是因为他相信,而是因为他很忙,也懒得花一点精力在你身上,但是请你不要一次次挑战周总的忍耐底线。 如果你再在私底下诋毁周太太,影响周总的名誉,再发现一次,就不是这样和你好言好语了,到时候的结果你一定承担不起,还请好自为之。” 阮灵闻言,纠紧手中的请帖,眼眶渐红,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江承驾车离去,阮灵看着车驶离,气的怒火中烧,抓狂地撕碎手中的请帖,眼泪夺眶而出。 一周后,伯利兹的安伯格里斯岛上的海边,蔚蓝的天色和泛着金光的海水连成一线,一场盛大的婚礼在此举办。 各色鲜花装饰着的玻璃仪式亭延伸到海中,上头挂着星星和彩色绸带,延伸到此的地毯上铺洒着玫瑰花瓣。侍者拿着红酒和香槟来回穿梭,专业的乐团在一旁演奏着欢快的音乐。 这次婚礼邀请的名单不算很多,但每一位都算是商圈叫得出名号的人物。 婚礼场地旁的海边别墅二楼,阮烟穿着一身洁白婚纱,拿着捧花,站在镜子前,无可挑剔的五官加上妆容,姣好美艷。 这是一件为阮烟量身定制的婚纱,白色细纱的裙摆上面点缀着流光的星海瀑布,上头点缀着粉钻,配着拖至地面的轻盈头纱,极美极幻。 身旁的祝星枝不禁笑道:“烟烟,如果你能看得到,你一定会被自己美呆了。” 阮烟淡淡莞尔,“真的吗?” “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都想象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你现在比我先实现啦。” 祝星枝握住阮烟的手,“虽然有句话你肯定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就是希望你一定要快乐。虽然这个婚姻可能来得不如你所愿,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委屈自己,你要记住,你是我永远的小公主。” 阮烟笑着和她拥抱,“好。” 祝星枝被叫走,房间里只剩下阮烟一人坐在面向沙滩的落地窗前,她感觉和一个月前,还宛若隔世。 还记得她把结婚消息告诉小舅舅时,对方发了很大的火,说她太草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这样一段婚姻,但是既然走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对未来抱有一些美好的憧憬。 不关于爱情,只关于自己。 当天色渐暗,傍晚柔柔的海风卷起阮烟的头纱,蓝蓝的天色染了一层暖橙。 婚礼正式开始。 在众人的注目下,阮烟和周孟言站在地毯的最前端,随着乐队奏乐,缓缓向前走去。 阮烟挽着他,看不见一切,只能感觉到身旁男人沉稳的陪伴。 在这样的场合中,她的心跳也不自觉加速。 说完誓词,交换戒指,最后她听到神父用英文说,“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面纱被掀起,下一刻—— 她的唇角落下极浅极轻的一吻。 虽然被预先告知过这是固定流程,但此刻,她的心仍旧荡了瞬。 晚风徐徐,仿佛将一切都变得格外温柔。 晚上的婚宴顺利结束,昏暗的夜色中,海边的白色别墅里亮上暖暖的灯光。 阮烟坐在梳妆台前,被佣人服侍着摘掉身上和头顶的装饰,而后卸下妆容。 卧室的门开着,外头周孟言的通话声时不时传至耳边。 他还在忙碌中。 卸完妆,她被佣人带着走去浴室,推开浴室门,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就扑面而来,佣人离开,她褪掉衣物,一步步走近偌大的玫瑰浴池中。 她靠在池边,阖上眼眸,一天的疲惫终于得到放松。 她今晚喝了许多酒,已经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来泡澡之前,她路过客厅,听到周孟言还在忙。 也确实,对于他来说,婚礼也不过是一个流程,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今晚,他们应该也和往常一般,各自休息。 洗完了澡,她穿上佣人备好的纯白冰丝吊带裙,裙摆堪堪只到大|腿中间,裙尾是漂亮的蕾丝边。 她走出浴室后,裹上披风,往卧室里的阳台走去,打算吹吹风,就睡觉了。 而此刻,同层另一间的浴室门被打开。 男人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氤氲着的水汽中走了出来,而后对站在长廊的佣人道:“没事了,你们下楼吧。” 佣人全都离开后,周孟言看着长廊的新婚装饰,下一刻,抬步往阮烟的房间走去。 阮烟面向着海,手搭在栏杆上,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掩盖了身后传来的关门声。 她想着心事,手上一个没握紧,身上的薄纱披风被风吹走,她弯下腰,因为看不见,只能缓慢移动步伐,一点点在地上摸索着,就听到头顶落下一道淡淡的男声: “在这。” 她听到周孟言的声音,猛得愣了下,飞快立直身子。 阮烟怔愣着,披风就被放到她手中,她忙道:“谢谢……” 她心底疑惑,周孟言怎么会来这? 如果是往常,洗完澡后他们都不会见面的,他更不可能会来她的房间,之前的那两次,只是意外。 她披好外套,背靠在栏杆上,自然而然转向他,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香,混合着夜里的风,搅得她心绪莫名有些乱。 她总感觉今晚周孟言的情绪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 肯定是她的错觉。 见他没说话,阮烟试图缓解尴尬,随口问:“你忙完了吗?” 他眼眸渐深,注视她。 “今晚没什么要忙的。” “唔……那可以好好休息了,这几天肯定很累了。” “嗯。” 她觉得话题到这应该可以收尾了,于是扬了扬唇,“那我就先回房啦,你也早点睡。” 她侧身往旁边走去,没两步,谁知手腕忽而被握住。 借着他的力气,她退回原位,背靠着栏杆,感觉男人站在身前,和他的距离贴得更加近,仿佛被他半圈在怀中。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朝她席卷而来,让她脑中瞬间陷入空白。 “你……” “阮烟。” 男人浅浅的呼吸落至头顶。 他看着她薄红的脸颊,嗓音渐沉—— “新婚之夜,还有最后一个流程。” 14、亲密 chapter 14 阮烟忽而呆住, “什么?” 他的意思难道是…… 可是从领证到现在,他不是一直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吗?? 周孟言看着她呆愣的表情,猜到她心中所想, 始终注视着她: “阮烟, 我从来没有婚后分居的打算。” 之前之所以没发生什么, 是为了给她足够的适应时间,至于分居,本来也不在婚前协议的规定中。 阮烟不傻,能听得出对方的话中之意。 她脸颊窜上绯红, 心跳如小鹿乱撞般, 就听到周孟言更加喑哑的声线: “可以了么?” 他似乎在做最后的询问。 海浪拍着沙滩,浪花刹那间卷起她心头的热浪。 结婚后, 她也告诉过自己, 有一件事是迟早都要到来的, 这是夫妻义务,她没有什么不情愿的理由。 黑暗世界里,身前的男人逐渐占据她全部的心绪, 阮烟感觉他们之间氛围的越来越热,如同一把火越烧越烈,让她丢弃盔甲。 不知过了多久, 阮烟只借着那醉意,终于轻点了头。 周孟言看着她,眸光渐暗, 几秒后俯下身, 手臂落在女孩的膝盖后侧,而后把她打横抱起。 身上的薄纱披风落在地上。 男人一步步往卧室走去。 阮烟轻轻圈着他的脖子,心跳乱了, 感觉自己如同一条脱水的小鱼,快要呼吸不过来。 而后他松开手,她感觉自己被放到柔软的床上。 身子上方传来脱|衣的声音,她面颊绯红,几秒后又被他重新搂住,她手掌触到他的胸膛,羞得下意识用手挡在身前,却被他拨开。 “阮烟,放轻松。” 他声线微哑。 女孩轻轻应了声,感觉男人的手开始慢条斯理褪掉她的吊带睡裙。 因为看不见,她全身的每一处感官都被不断放大,男人的每一举每一动,都能被她清晰体会。 当裙子被周孟言扔到床的另一角,她就如拆了封的礼物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她白如春雪的皮肤如同上等的瓷器,流光细腻,娇小却很玲珑有致,像是从未被他人采摘过的春日樱|桃,鲜红欲滴,少女感十足。 阮烟羞涩,下一刻,男人的吻就落在她身上。 慢慢的,她口中不经意吐出的气|音,盖过了周孟言耳边的海浪声。 良久后,他忍住堪堪停下,而后起身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在下人布置婚房时就贴心备好的盒子。 阮烟听到窸窸窣窣撕开包装的声音,猜到了什么,酡红着脸,几秒后,就再次被他拉进怀中。 周孟言垂眸看她青涩的模样,想到什么,哑声发问: “之前都没有么?” “嗯……” 周孟言不是一个保守到要求阮烟是第一次的人,但听到她的回应,他眼底还是划过一道情绪。 阮烟轻咬着唇,葱白玉指攀住他的肩,一时间没听清他在耳边说了句什么,阮烟就感觉到了一阵疼,脑中冲上一瞬间的空白。 周孟言没再有任何的动作,直等她完全适应,就再次拿走了主动权。 从结婚以来,她总感觉自己就沉溺在虚幻里,可是此刻,周孟言给她的感受却是那么真实。 她已然忘记了时间,在男人的引领下,渐渐体会到了那种从未经历过的快乐。 后来她被他侧了身,背对他,周孟言的吻星星点点落在她的蝴蝶骨上。 难得温柔。 夏风掀起白色纱帘,灌入房间,吹动悬挂着的风铃,搅乱一室暖意。 翌日早晨,天边浮现点点光亮,将海面染了一层金光。 周孟言先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到身旁女孩恬静的睡颜,她睫毛长长地盖在眼睑,面容素净,像昨晚那样,温顺而乖巧。 周孟言收回目光,压下一些在早晨容易冒出的情绪,过了会儿,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 从卧室出来,他先是去了书房,划开昨晚扔在书桌上的手机,就跳出来一串滕恒昨晚十点发来的信息。 【兄弟,我心疼你一波,除了我谁还会知道你新婚之夜的寂寞。】 【没事,兄弟我陪着你,你心里的寂寞孤独冷都可以和我诉说,我保证绝对不笑话你。】 【要不然我带着酒去你别墅找你好了,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唉。】 周孟言:【…】 那头的滕恒被信息声音吵醒,看到周孟言的消息,瞬间清醒:【你怎么今早回我信息?】 滕恒坐起身,忽而间猜到了一切:【卧槽我昨晚是不是猜错了?!】 【你是不是终于洞房花烛夜了?!!!】 周孟言:“……” 【有事?】 滕恒看到这句类似于默认的话,在床上仰天大笑,他知道周孟言内敛,不好意思直说,但是这个时候作为兄弟,一定得提点什么,滕恒的信息噼里啪啦敲过去: 【周孟言,麻烦你不能光顾自己满足,这个时候得多关心你太太的身体,知道吗?】 【你得多照顾一下人家的感受,特别是第一次,嘘寒问暖一下,别老冷冰冰一张脸,谁见了还想和你继续第二次啊。】 【我是老情感带师了。】 他刚发送,屏幕就出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滕恒:“…………” 一个小时后,阮烟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感觉身边空荡荡的,摸了摸床边,果然。 男人已经不在了。 动了动身子,她感觉浑身发酸、腿脚发软,昨晚回忆涌上心头,再次让她脸红心跳起来。 他们昨晚似乎……不止一次。 只记得到后头,男人逐渐失控,越来越凶,她求饶也没有用。 最后是周孟言把她抱去了浴室,冲干净了身体。当时的她已经累得动弹不得,倒是他体贴地照顾她。 阮烟把酡红的脸埋进被子里。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 这是正常的夫妻生活,有什么好回忆的。 而且说白了,这对于周孟言来说,也是走个程序罢了。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会因为昨晚而有所改变,成年的世界发生些什么,都可以不带有感情。 过了会儿,佣人敲门进来,服侍她洗漱换衣,她们看到阮烟脖子上的草莓印以及床单上的痕|迹,全都装傻当作没看到。 女孩走出卧室,佣人道:“先生已经在餐厅用早餐了,我带您过去吧。” “……好。” 她深呼吸了几下。 穿过二楼的书房,就到了专属于二楼用餐的小餐厅。 男人坐在大理石餐桌前,翻看着几份数据文件。 她走进去,他抬起了眸。 阮烟在对面坐下,佣人离开后,她微低着头,就听到周孟言的电话响起,他接起说着公事。 阮烟拿起汤勺,默默吃早餐。 过了会儿,她听到男人打完了电话,餐厅里安静许久,直到对面传来他的声音: “今天身体……会不会不舒服。” 阮烟:??? 她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垂眸否认:“不、不会……” 这根本不像是他会问出来的问题吧? 周孟言看着她害羞的面色,移开目光,缓了缓脸色,“嗯。” 阮烟尴尬得埋头吃早餐。 白日里,周孟言仍旧在别墅忙工作,阮烟则在下人的陪同下,去到海边。 她坐在海边的沙滩椅上,吹着海风,听听歌,听听书,过得还算惬意。 傍晚时,阮烟从海边回到别墅,刚好周孟言忙完,两人就一起用了晚餐,饭后,男人继续回了书房。 晚上十点多,阮烟洗完澡回到卧室,过了会儿,周孟言也走了进来。 她愣了下,旋即收了心思,他们昨晚都睡过了,从今往后也应该是要住在一起。 “这是佣人给你的水果拼盘。” 周孟言把果盘递到她手边,她接过,“嗯,谢谢……” 她想到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后天。” 所以明天还要待个一天了? 阮烟有点开心,毕竟海边太美了,即使看不见也觉得很舒适。 两人搭话几句,她坐在床头,半只耳朵塞着耳机,假装听歌,却忍不住偷偷听着男人要做什么。 只听闻他打开衣柜,而后走去了浴室。 她摘掉耳机,躺了下去,过了会儿,男人也出来了。 她指尖轻揪着被单,背对他,一动不动。 几秒后,身后的床塌陷下去。 周孟言躺在床上,侧首看到女孩乌黑的头发微遮住白皙的脖颈,想起昨晚,一些情绪再次不受控地窜了起来。 他喉结滑动,“阮烟——” 男人正想伸手把她拉进怀中,突然想到什么,拉开床头的抽屉。 他发现那个盒子里仅有的几片,昨晚已经用完了。 而房间里似乎备没有新的了。 “怎么了?”女孩微侧过身,软声问。 他脸色沉了几分,而后关掉抽屉,躺了下去,“……没事,睡觉吧。” “噢,好。” 阮烟松了口气,躺正身子,很快就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身旁的周孟言,看着天花板许久,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阮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早晨八点多了,周孟言照常已经离开房间。 去洗漱时,她想起昨晚果然如她预料,是个“平安”夜。 她知道以周孟言的性格,以及他平时的忙碌,对于某方面一定是非常节制的,而且绝不会热衷此事的。 早上,她没打算出门,就在客厅里弹钢琴。 钢琴她是从小开始弹的,以前报了很多兴趣班,包括吉他,小提琴,她都会弹一些。现在虽然瞎了,但是因为这么多年练下来,对于每一个键位都很熟悉,而且看不见谱和琴键,反倒能锻炼她。 书房里,男人看着关于欧拉改革的提案,电话的那头,江承道:“董事会的事情已经在安排了,我打听到阮乌程私底下已经开始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特别慌。” 周孟言勾唇,“他当然不会让自己输。”只是结果可能就不一定掌握在他手中了。 江承感慨,“如果欧拉公司在阮乌程手下,估计破产还是迟早的事。” 当初阮乌程和阮云山父亲的眼光果然是没错的。 其实在阮云山还没有出事之前,他已经有意要提出对公司进行更新换代了,只是还来不及提出方案,就出了车祸。 周孟言转了转腕表,“去联系一下阮云山的那些亲信,他们是时候要派上用场了。” “好。” “对了周总,您要我帮您找的购物链接,我已经发过去了,可以在链接里线上下单,会有人送货上门,您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 “嗯。” 半个小时后,阮烟弹完琴,回到客厅正打算休息会儿,佣人就把一个袋子送到了过来,面色微红:“太太,这个应该是……您买的东西吧,刚才送到家楼下了。” “啊?”她没买东西啊? 佣人把购物袋放到了阮烟面前,很快就溜走了,阮烟随手拿起,就摸到购物袋里有两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她随手拿起,正巧这时,周孟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客厅里阮烟坐着,手里拿着个东西。 他微愣了瞬,走上前去,看到阮烟一脸呆,又一脸探究:“这是什么,我没买呀……” 她话音刚落,手中的两个盒子就被抽走。 诶? 周孟言垂眸看着手里的冈|本,轻咳两声,语气如常开口: “饼干。” 阮烟:??? 男人离开后,阮烟的小脸上还带着困惑,周孟言竟然还爱吃饼干? “所以周孟言也没说带你去度个蜜月什么的?” 回到林城,阮烟在家中和祝星枝打电话,那头道:“我以为你们还要再待一段时间,不去其他地方度蜜月也就罢了,那么漂亮的小岛也不多住个几天?” “嗯,这也没什么……” 周孟言有多忙,她不是不知道,他没说婚礼第二天就回国已经实属难得了。而且蜜月是恩恩爱爱小两口度起来才有意思,他们两个塑料夫妻有必要么,耽误时间,还显得尴尬。 “你老公可真是个工作狂啊,”祝星枝轻叹,“不过不工作怎么养家糊口呢,你老公赚钱,你花就是了。” “……”阮烟回想起结婚以来,周孟言就给了她一张卡,用于她日常的消费开支。 她去查了下里头的金额,觉得怎样都花不完,而且每个月还会定期打进来,周孟言不会去过问她把这些钱花在哪,就跟零花钱一样。 阮烟感觉自己真成了豪门富太太。 这种生活挺好的,但也很无聊。 她更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因为看不见,有很多娱乐和社交都是她碰不来的,经常只能跟自己说话,她想要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别让自己只当一只金丝雀。 回国后第二天傍晚,周孟言让江承回家把她接了出来,而后带她出去吃了晚餐。 阮烟也不知何事,只觉他和如常一般。两人从餐厅出来,天色已经黑了。回到车上,周孟言并没有和司机说回家,而是说了一个地方:“去疗养院。” 阮烟疑惑,“疗养院?” “你父亲现在新搬到的地方。” 阮烟惊讶,“你,你把我爸从原来的疗养院接出来了?!” 周孟言看向她,“嗯,带你过去看看。” 路上的车程近半个小时,阮烟一路心中欢喜,最后劳斯莱斯开到一栋类似私家山庄前,铁门被打开,车子驶进一段路灯点亮的柏油马路,旁边是树林,仿佛立刻摆脱了城市的喧嚣,一切都变得静谧起来。 最后车子停在几栋精致的蓝色建筑前。 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员上前迎接,“周总好,夫人好。” 阮烟下了车,周孟言带着她,跟随工作人员往里走。 听到工作人员的介绍,阮烟才慢慢得知,这家疗养院是梵慕尼集团名下的疗养院,不对外开放,只有公司里退休的高管或者是功臣,才能住在这里,无需任何费用,全由公司承担。 整个疗养院建在城市边缘地带,环境大而安静,空气清新,设施齐全,比之前阮云山所住的疗养院还要好。 工作人员说,他们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设计积极的治疗方案,尽力让阮云山苏醒过来。 他们被带到阮云山的病房。 阮烟走进去,坐在床边,握住了父亲的手,心头发热。 周孟言站在旁边一会儿,而后淡声道:“我先出去找一下医生。” “好……” 男人离开,给她单独和父亲相处的空间。 阮烟心中情绪翻涌,莞尔轻喃: “爸爸,我已经要挺过来了,你是不是也要赶快挺过来? 我相信你一定会醒来的,欧拉需要你,我需要你,还有好多人都在想你。你一定要……再努力一下。” 看完阮云山,周孟言陪着阮烟再次去找了医生,让她亲自了解现在父亲的状况。 医生说,作为家人,要保持乐观的态度,相信奇迹说不定就在某天到来。 走出白色建筑,阮烟问:“把爸爸接出来,阮家那边没说什么吗?”她还以为他们不会同意的。 刚开始这件事确实引起阮家人的不满,特别是冯庄,认为周孟言没资格管这样的事。 但是直到周孟言把原疗养院对阮云山消极的治疗手段甩到阮家人面前,几个人彻底说不出来话。 冯庄和阮乌程阴暗自私的心理昭然若揭。 冯庄不想要阮云山醒来,是害怕他会算她对阮烟的账,那她和阮灵以后在阮家还有怎样的地位。 而阮乌程不想要弟弟苏醒,是因为想要一直坐在董事长之位。 周孟言淡声回应,“没说什么,同意了。” 往车旁走去,晚风撩开她细长的黑发,她唇角荡漾开浅浅笑意,忽而真诚开口:“谢谢你,孟言。” 许久之前的提的事,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她还记得上次来看父亲的时候,当时的她被阮家赶出来,面临那样的困境,不知该如何做出选择。她在父亲病床前哭,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在慢慢变好起来。 “你以后想来看你父亲,随时都可以。” “嗯。” 周孟言看向远方的山,半晌道:“接下来几天我会很忙,估计都会在公司,不会回去。” 阮烟愣了一下,点头; “……我知道了。” 周孟言的确如他所说,从去往疗养院的那一晚过后,阮烟已经两天没有在家中见到他了,他也一直在公司休息。 她隐隐约约听江承和周孟言的对话,似乎是他们最近在整合梵慕尼旗下的奢侈品产业,总之格外的忙。 早上,阮烟在家中接到了秦锡打来的电话,秦锡关心地问她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样,也猜到儿子的性格,说周孟言是不是一直在忙工作。 阮烟只能实话实说,秦锡叹惋:“他这孩子就是这样,嗜工作如命,本来他是没有必要这么早接管公司的,但是他说想接手,爸爸想着让他锻炼,就同意了。我平时也经常和他说不了几句话,倒是烟烟一个人待在家挺无聊的吧?” “没关系的,我平时就听听书什么的,倒还打发时间。”阮烟乖巧应。 “嗯,也得亏你这么体贴。”秦锡不知怎么,轻“嘶”了一声,阮烟听了出来,问她怎么了。 “哎……这几天一直腰酸背痛,刚刚站起来都有点难受。” “腰酸背痛?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看过了,不过感觉西药什么的没多大效果,估计也是老了,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腰酸背痛…… 阮烟想起曾经父亲身体也经常不舒服,哪里都容易疼,服了一些中药倒是好一些,“妈妈,要不要尝试一下中药?” “我们这边都没有卖的。” 阮烟就说可以帮忙在林城买一点,然后给秦锡邮寄过去,有些病的话还是中药的方子来得好。 秦锡怕她麻烦,阮烟就说没关系,她曾经陪父亲买过,有经验。 虽然和周孟言是商业联姻,但阮烟觉得他的父母也是可爱孝顺的,她没有办法把感情变得也那么冷漠和公事公办。 而且秦锡对她很温柔,有的时候就像她的妈妈,谁对她好,她也会回以真心。 阮烟记得,她在林城乡下认识一个阿婆,那个阿婆精通中药,家中专门种中药材,曾经她陪阮云山去买过,服用后效果还不错。 阮烟觉得,可以过去看看。 因为想抓紧时间,翌日,她和叶青就乘坐着私家车出发了。 往乡下开的一路上,风景淳朴,空气清新自然,阮烟吹着风,心情很好,就和司机、叶青三人聊起了天。 司机范卓今年四十五岁了,是阮烟的专职司机,平时她出门,都是他开车,他长得有些像小品演员宋晓峰,憨憨的,说话带着口音,还很爱笑。 原本以前出门时,车里都很安静,范卓自然不会和阮烟搭话,而今天算是个契机,让大家熟络起来。 “太太,我还以为你平时比较内向,不爱说话呢。”范卓笑着摸摸脑袋。 阮烟莞尔,“我但是其实挺喜欢和人聊天的……” 叶青:“太太和我性格一样,和熟的人在一起就会话比较多,但是一到陌生的环境,特别是人多的地方,就比较内向。” “嗯。”而且看不见,她适应得也很慢。 “没关系的太太,其实我也喜欢和人说话,以后你要是无聊,我就陪你聊聊天什么的,我家闺女比你小一点,倒是老烦我话多咯。” 阮烟笑,“好呀。” 一路畅谈,车子慢慢驶到了乡下,天色也莫名逐渐暗了下来。 车子过了一座桥,开进村庄,一路上泥土路有些颠簸,阮烟凭借着回忆,大致说出路线,好在阿婆住在村庄最里头,还算容易找到。 “太太,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前面,你要不要先下去看看?车子不能再往里开了。”范卓道。 “好。” 于是叶青扶着阮烟下来,范卓去停车。 两人往前走,叶青看到有家门口有个砍掉的大木桩,是阮烟刚才回忆的,她们走到门口,喊了几声,木栓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头发微白、佝偻蹒跚的老太太站在门后。 “你们找谁啊?” 阮烟闻声,感觉自己没有找错,提起唇角:“阿婆,你家里是不是卖中药材的?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烟烟,曾经和我爸来你这里买过……” 阿婆仔细看了几眼阮烟,认了出来,“烟烟啊,记得的,快进来快进来。” 阮烟和叶青走进门,里头是一个很大的前院,种了棵很大的柳树,旁边的篱笆围栏里圈养着鸡鸭。 走到房子里,阿婆回头看到叶青搀扶着阮烟走得比较慢,又看到她的眼睛,一惊,“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阮烟把出车祸的事和她说了,阿婆面露惋惜,没想到这么水灵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那你爸爸呢?” “他现在……一直躺在床上。” 阿婆感叹几声,让她们先坐,她去厨房倒水。 把水放到阮烟手里,阿婆在旁边坐下,“我记得你爸爸去年来找我的时候,还很精神的,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你的眼睛治得怎么样了?今天是不是来找我拿眼睛的中药?” “不是,是帮我妈妈拿药,我的眼睛现在还在治疗,但是效果比较慢。” “诶,你要不试试针灸?” 阿婆说,古人看病的有些手段比西医来的有效多了,针灸说不定对阮烟有帮助,“我知道有个很好的中医,他在林城很出名,我也在他那看过,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你可以去了解一下。” “好,谢谢阿婆。” 她去房间里抄了个号码给阮烟,而后又问她今天想要来拿什么药,阮烟说了下秦锡的病症,阿婆经验老到,说了几个方子,就开始帮她准备药材。 阮烟陪阿婆闲聊着,快到饭点了,后者就邀请阮烟三人中午留下来吃个饭,阮烟不忍心拒绝阿婆的热情,只好答应了。 阿婆往桌上摆着饭菜,门口就传进一个声音,“奶奶,我回来了。” “孙儿,来吃饭咯。” 一个穿着蓝白色长袖的小男孩走了进来,阿婆摸摸他头:“还记得不得你烟烟姐姐?” “诶,烟烟姐姐!” 小男孩激动地跑到阮烟面前,阮烟也记得他,他是阿婆收留的一个孤儿,小名腾腾,从小被阿婆养大,今年虽然才七岁,但是非常听话懂事。 几人在圆木桌前坐下,腾腾说马上就要下雨了,他怕淋雨,是从学校跑回来的。 果不其然,他们动筷没几分钟,外头轰隆一声,下起了大雨。 叶青和范卓帮忙阿婆把院子里的衣服收了进来,阿婆道:“没事,继续吃饭吧,估计这雷雨没一会儿就好了。” 腾腾翻着碗里的米饭,“奶奶,我们老师说,下一个学期可能不能上学了。” “为什么?” “因为学校那栋楼快要塌了,老师变成危房就不能上学了,奶奶,那我以后能去哪里读书?” “……没关系,阿婆想办法。” 阮烟问起这所学校,阿婆说这是他们村庄唯一的小学,设施很不好,因为学校缺钱,也盖不了新大楼。 阮烟听完,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好说什么。 暴雨下了接近一个小时。 饭后,阿婆帮阮烟打包好了药材,并说了下熬制的比例,交代差不多后,范卓看着外头的雷雨暂且小了些,就说得趁早走了。 道别了阿婆一家,车子往村庄门口开去,却现门口的那座桥被淹了。 “那怎么办……”叶青焦急。 “可能真过不去了,这边就一条路。” 最后没办法,三人只好折返,谁知路上车子不知为何突然熄火,阮烟和叶青下了车,还是过路的几个人帮忙把车推到可以停的地方。 叶青撑着伞,带着阮烟往回走,雨下得又大了起来,阮烟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 走回阿婆家,阿婆看到他们,连忙去房间里拿毛巾,范卓淋着雨小跑回来,“太太,这车估计是坏了,现在只能等着雨小点,找人过来修,哎都怪我……” “没事,这和你又没关系。” 阿婆安抚:“不打紧,你们就在这安心待着,等雨停了再走。” 阮烟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臂,她今天穿的衣服不多,身子此刻冷得有些打颤,叶青帮她倒了杯热水,又帮她擦拭头发,忧心忡忡:“太太,您可千万别感冒了。” 阮烟淡笑,摇摇头,不想让他们担心,阿婆收拾了一个床,给阮烟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衣服,让她先把身上淋湿的换下来,“我去给你们熬点姜汤,去去风寒,你们在这先休息。” 阮烟感觉身子不太舒服,实在难受,最后倒着躺一会儿。 谁知她一睡,就睡快睡到了傍晚,这个突发的情况也传到了周孟言耳中。 阮烟迷迷糊糊,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接起电话:“喂?” “你去乡下了?” 那头,刚走出会议室的周孟言接到别墅传来的消息,眉头微蹙,给她拨去了电话。 “嗯……”她听到是他的声音,轻咳几声,“只是这边下暴雨了,桥被淹了,我们暂时没办法回去。” 周孟言走进办公室,嗓音微沉:“你跑到乡下去干什么?” 阮烟听到他略带指责的语气,垂下眸:“对不起,我想给妈妈买点中药材,我也不知道会突然下雨……”还给这么多人添麻烦。 周孟言闻言怔了下,几秒后道: “这些东西都不需要你亲自出去买。” 阮烟没有再说话。 挂了电话,她低着头,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办公室里,周孟言坐在沙发上,按着眉心,江承走了进来:“周总,我刚刚和叶青打过电话了,太太去乡下是专门给老夫人买点中药材。” 江承解释,是秦锡和阮烟讲了最近身体不适,女孩心中牵挂,就想为婆婆找点药材,害怕他人找不到路,所以亲自去了乡下。 周孟言想起两天前,秦锡给他打过电话,但是当时他很忙,说了两句就挂了。 男人沉默半晌,开口: “现在怎么样了。” “车坏了,得等雨停,把车修好,才能回来。” “我是说阮烟。” “叶青说太太有点小感冒,没有发烧,问题不太大,应该休息下就好了……” 周孟言抬头,就看到江承欲言又止的表情。 “要说什么就说。” “周总,我是觉得……太太特别善良,有孝心,虽然出门不方便,也千方百计想着给老夫人做点什么。”江承想起刚才周孟言对阮烟说话的语气,都能想象那头的女孩听到了会有多难过。 “您也有两天没回家了,太太都是一个人待着,想去乡下,可能也是为了解闷。” 周孟言闻言,看向窗外逐渐暗下的夜色,眼底晦明难辨。 晚上,男人终于忙完了最近这段时间手头上的工作,回了家,滕恒闲着无事,过来找他。 两人恰好在别墅门口相遇,滕恒看着周孟言冷着脸走进别墅,拉住江承:“他怎么了,谈生意失败了?” “没。” “那是什么?” “是……太太的事。” 三分钟后,滕恒走进家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嗤了声:“周孟言,你干的是人事吗?” 男人抬眸看他。 “你老婆,瞎了眼睛还跑到乡下给你妈弄药,你知道后就是这吊样?还怪她到处乱跑?”滕恒坐在沙发上,“你让你老婆独守空房这么多天,还好意思怪人家到处乱跑。” “说够了?” 滕恒舔着个脸,“没说够,我要替你老婆声讨你,得亏人家脾气那么软,换做是其他人早就生气了。” 周孟言回想起傍晚打电话的时候,女孩的声音满了委屈,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她眼眶通红的模样。 他心底愈加烦躁。 滕恒看着他脸色的表情,幸灾乐祸,“你就该,老婆不在家了吧。” 男人站起身,冷眼睨他:“我今晚没空聊天,你自己回去。” 他往楼上走去,滕恒看着他啧啧称奇:“周孟言,为什么你这种人都有老婆。” 走到楼上,周孟言推开好几天没回的卧室。 他打开灯,里头空荡荡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淡淡甜香,不是房间里的香薰,而是阮烟平时身上的味道。 走进去,他看到床角放着折叠好的睡裙,小熊抱枕还倒在床头,沙发角落,放着她的尤克里里。 周孟言坐在沙发上良久,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 是阮烟的信息。 【桥还被淹着,我们在卖中药材的阿婆家留宿一晚,明天车修好了再回去。】 阮烟给周孟言发完信息,拿着阿婆送来的药材,去找了范卓。 “范叔,这个药材你今晚拿去泡泡脚,去去风寒,你不是说每次一变天关节就会不舒服吗,这个泡完应该会好点。” 范卓怔愣着看着阮烟,心里感动,“太太,没想到您还记得,太谢谢您了。” 他发现太太真是人美心善,谁不喜欢呢。 阮烟笑,“没关系啦,早点休息。” 她往回走,就听到院子里阿婆和腾腾在聊天,她得知原来明天他们打算自己做糍粑。她回到房间,叶青带她到床上坐下,“太太,您身体还会不会不舒服啊?” “没什么大事……” “等明天路通了,就带您回去看病。” 阮烟点头。 周孟言睡了一觉,第二天周末,他很早就醒来了。 洗完澡从楼上下来刚好八点整,他走去餐厅,江承也带着一份财报来了。 说了几句公事,江承主动提到了阮烟:“刚才我和太太的司机联系过了,说桥已经通了,现在等人来修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太太还生病着,要不……找人把她接回来?” 江承旁敲侧击。 周孟言放下牛奶,默了片刻,“今天白天有什么行程。” “今天没有安排,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江承暗示完,看着他,满眼期待,直至过了许久,男人终于开口:“你去备车。” “好咧!” 十分钟后,周孟言上了车,车子往乡间开去。 一路上,天气放晴,男人看着窗外的风景,眸光深沉,脑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昨天女孩说话的语气。 他昨晚给秦锡打了电话,秦锡得知后,又愧疚又感动,她以为阮烟只是找人弄点药材,谁知道她竟然亲自去乡下买。秦锡听到后,让他赶紧把阮烟接回来。 两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开到了村里,再往里开点,就不能再向前了。 “周总,那您在车上坐着,我下车去接太太?”江承问。 谁知几秒后,男人推开了车门。 走在微湿的土路上,江承跟在男人身旁,感慨:“这个村庄有点落后,昨晚估计又下雨了,也不知道太太的感冒有没有加重了。” 周孟言看着周围的环境,眉头微锁。 想到第一次见到阮烟的那晚,她站在雨中,撑着破旧的伞,像只落汤鸡。 “到了周总,似乎就是这。” 他们站在虚掩的门前,还未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小孩子的笑声,十分热闹。 江承推开门,下一刻,周孟言就看到院子里有好几个小孩子在嬉笑,“烟烟姐姐做的糍粑好好吃哦!” “烟烟姐姐真棒!加油加油!” 周孟言想象过要见到的阮烟的模样。 她应该是惨惨兮兮,躺在床上,病弱而可怜,或许眼底打转着泪水,柔弱不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阮烟穿着一件小花长袖,头发扎成可爱的马尾,站在一个大石臼面前,手里拿着棒槌一下一下用力地锤着里头的糯米,唇边带着骄傲的笑: “看到没,还是我的力气最大!” 周孟言:? 15、隐忍 chapter 15 叶青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看着阮烟锤糍粑,正笑得乐不可支,谁知一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周孟言一行人。 她吓得立刻站起来, 瞠目结舌:“周、周总……?!” 阮烟抬起手, 往下的锤子刚挥到半空中, 听到这声“周总”,吓得手上的动作直接刹停,差点没站稳。 周总?? 周孟言?!! 院子里的小朋友们止住了嬉笑,都转头看向门口的人, 一脸好奇。 男人看着阮烟, 恢复淡淡的神色,走进院里, 阮烟听到走近的脚步声, 最后似乎停在了石臼前。 阮烟放下锤子, 抹了抹手心的汗,脸色微红:“那个,你们怎么来了……” 她也不知道她锤着糍粑, 正放飞自我着,周孟言就突然出现了qwq. 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江承在一旁道:“太太,你们的车不是坏了么, 周总来接您回去。” 阮烟:? 周孟言亲自来接?? 身旁的小朋友仰头看着周孟言,叽叽喳喳发问: “哥哥你是谁啊?” “你来找烟烟姐姐干嘛呀?” “哥哥你也认识烟烟姐姐吗……”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围在他身边转的小屁孩,神色寡淡: “我是她先生。” “先生?” “什么是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先生是老公的意思!你是烟烟姐姐的老公!” “喔, 老公~~~” 周孟言:…… 阮烟:…… 阮烟尴尬地无以复加, 这时阿婆拿着舂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立马开口和阿婆介绍周孟言。 “这个就是卖中药的阿婆,她家的中药特别好。”阮烟对周孟言道。 男人问了好, 阿婆看着他,笑笑:“烟烟竟然找了个这么帅的老公啊,昨天晚上烟烟没回家,很担心吧今天就过来接她。” “嗯。”周孟言淡声应。 阮烟知道他是在外人面前才这么说,但听着脸颊还是有点发烫。 身旁的小孩拉了拉周孟言的袖子,“哥哥,你要不要也来和我们比赛锤糯米啊?烟烟姐姐超厉害的,你看看你能不能比过她?” 阮烟:“……” 周孟言怎么可能做这种“凡夫俗子”才会做的事情!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男人无情拒绝:“不比。” 小朋友们瘪瘪嘴。 周孟言抬眸看向阮烟:“好了么?”言下之意,是要带着她离开了。 “我马上去收拾一下。” 五分钟后,阮烟从房间走了出来,小朋友围了上去,说舍不得她。她笑着蹲下身和他们道:“没关系,下次我再来找你们玩呀,我们再一起锤糍粑,好不好?” “好,姐姐拜拜……” 江承拿过中草药,阮烟和阿婆道谢道别,而后上了车。 车子往回驶去。 阮烟闭着眼假寐,忽略尴尬的氛围。 周孟言看着窗外的风景,阮烟哼哧哼哧锤糯米的那一幕一时间挥之不去。 “……” 女孩和平时的内敛安静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人。 后座的两人各自侧向一方。 突然。 “阿嚏——” 阮烟立刻捂住鼻子,过了两秒,“阿嚏!” 她红着脸摸索到了手边的抽纸盒,抽了一张纸,“阿嚏!” 男人转眸看向她。 阮烟:…… 她脸颊发红,压抑着鼻子发痒的感觉,腿上就丢过来一个东西,她疑惑地伸手一摸,竟然是周孟言的外套。 “谢谢……” 她确实感觉有点冷,于是乖乖披上外套。 周孟言对司机道:“去医院。” 阮烟立刻否认:“不用不用!就是小感冒!不用去医院的……” 她不想花时间去医院,也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她换了个理由,轻喃:“我……我很困了,想回家睡觉。” 周孟言没再说什么,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回到依南公馆。 阮烟被在门口等候的女佣搀扶下车,就听到她们道:“先生,太太,白医生已经在里头等候了。” 医生? 阮烟没想到周孟言没带她去看病,但是帮她叫了家庭医生。 走进别墅,一楼的大客厅里,白闲逸坐在蓝色皮质沙发椅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一身灰色衬衫,皮肤很白,五官清秀,带着金框眼镜,看到周孟言和身边的阮烟走了进来,温润地扬起唇角:“孟言哥,嫂子。” 周孟言和他介绍了下阮烟,阮烟以为是单纯的医生,没想到竟然是周孟言的朋友。 阮烟朝他淡淡一笑:“白医生好。” “嫂子你坐吧,我给你看看。” 阮烟坐了下来,白闲逸带上口罩,给她听诊,而后又是一系列检查,“是普通的风寒,外加过敏性鼻炎有些发作了,吃点药就好,不会很严重的。” 阮烟点头:“好。” 白闲逸看向周孟言,“可以先让嫂子上楼休息,我这里开点药。” 周孟言看向女佣,“带太太上楼吧。” 阮烟去了楼上之后,白闲逸双手交叠,温声道:“孟言哥,我觉得嫂子最近可能休息不太好,黑眼圈有些重,你平时得多关心一下她,不能太顾工作。” 男人掀起眼皮看他,“滕恒又和你说什么了?” 白闲逸淡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他昨晚和我打电话来控诉你,不过你也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我看你和嫂子的关系……似乎和婚礼上还是没什么区别。” 他淡淡问:“要有什么区别?” 白闲逸但笑不语,知道有些话不适合他说,“没事,我开一点药,你让佣人熬点粥,等会儿把粥和药给嫂子送过去。” 另一边,阮烟回到房间,先去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舒适的衣服。 从浴室出来后,她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临近中午,佣人把药和熬好的粥端到二楼,刚走到卧室前,就看到周孟言从书房走出来。 “给我吧。” “好的先生。” 周孟言推开门,往里走,看到床上的一小团。 他把餐盘放到床边柜,阮烟被吵醒,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喃了几声,就听到男人的声音:“起来吃药了。” 阮烟四仰八叉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几秒后终于意识到了谁在说话,意识猛醒,身子弹了起来。 “唔……” 男人走向沙发旁把小桌板拿了过来,而后掀开她面前的被子,把桌子搭在她面前,而后把粥放了上去,“能吃得来么?” 阮烟生怕下一幕是什么电视剧里经典喂饭桥段,连忙点头:“能。” 她低头,安静往嘴里舀粥,就感觉周孟言还一直站在身旁。 他难道找她有什么事吗? 否则不然的话,他为啥要一直看她吃饭…… 阮烟纠结了会儿,主动道:“今天谢谢你,抱歉……给大家添了麻烦。” “药材明天就会给妈寄过去,她知道你去乡下给她买药,很感动。”他终于出声。 她愣了下,旋即弯起唇角:“没事,只要这个药她喝了有用就好。” “你以后想出门可以,但是要看天气预报。” “嗯。” 所以……他是没有再责怪他的意思了么? 她感觉心头舒缓了许多。 喝完了粥,她的手中被放进一杯温水,“药拿着。” 她摊开手,几粒药丸放在她掌心,她塞进嘴里,仰头灌下了水,而后把水杯还给他。 周孟言把小桌板放到一旁,走回来就看到阮烟侧着身去摸床头的手机,而她刚才坐着的一块床单上面竟然染了一块红。 他定睛一看上面是一滩血迹,明白生理知识但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周孟言,眉头猛然一蹙。 阮烟刚拿到手机,突然感觉身子被拦腰抱起,离开了床。 ??? 阮烟吓得圈住他的脖子,一脸懵逼,“你你你干嘛……” 男人再次看向床单,忽而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沉,“床单上……有血。” 阮烟心里一咯噔—— 她大姨妈竟然来了?!我天,她怎么一点没感觉到呢! 她欲哭无泪,“我那个……好像是例假……” 饶是在商场上经历大风大浪的男人,也从来没有亲身面临过这样的情况,他移开看向床单的目光,竭力保持声线的冷静,“那该怎么办。” “你、你先放我下来呀……”抱着能解决问题吗qwq. 周孟言一时间都忘记自己还抱着她,他抬步往沙发那走去,意识到不对劲,又转身走去卫生间。 把她放到卫生间里,阮烟尴尬嗫嚅:“你能帮我拿一件干净的睡裙和那个……内裤吗?” 他转身要走,又被她叫住:“等等。” “怎么了。” “还有一片卫生巾……就是在我梳妆镜底下的收纳箱里。” 她窘迫得好想把自己埋在地里呜呜呜。 男人转身去到衣帽间,找到了她的换洗衣物,而后他走去梳妆镜前,当拿起底下的收纳箱,打开看到满满一箱五颜六色各式各样包装的时候,太阳穴猛抽了下。 这是什么东西? 他拨弄了几下,变了脸色,干脆提着收纳箱直接走过去。 阮烟扒拉着门在门口等着,就听见男人走了回来,阮烟问:“你没找到吗……” 周孟言低头看了一遍这些花里胡哨的,沉默几秒,轻咳了两声,终于开口: “护舒宝云感棉极薄,240mm,棉柔表层。” “abc清凉舒爽,240mm,棉柔表层。” “苏菲口袋魔法,240mm,轻薄表层。” “……” 阮烟:??? 他怎么像搞超市促销的呢…… “随便一片就行……” 男人从中抽了一片,拿给她,阮烟关上卫生间门,手掌盖住了发烫的脸,呜咽了一声。 今天绝对是认识周孟言最尴尬的一天qaq。 没有之一。 阮烟被接回家后第三天的早晨,周孟言从家出发,刚到梵慕尼大厦,走进电梯,就接到了秦锡的电话。 “孟言,我收到你们寄来的中药材了,感觉特别不错,先给你打个电话,等会儿再给烟烟打过去。”秦锡听过去心情很好。 “嗯,如果你吃了还不见好,我再想办法。” “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妈,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和我说?”周孟言了解秦锡,知道她一般不会单单来这样一个电话。 “对,其实我就是来和你说说烟烟的事。” 周孟言走出电梯,听到那头道:“我知道你工作忙,让你多花点时间陪烟烟,估计也挺困难,你要不要考虑给她养个宠物?猫猫狗狗什么的,能陪伴她,不至于让她那么孤独。 她现在看不见,本身生活就很单调,整天一个人闷着,换做是谁都不舒服。”秦锡叹气,“你就算不喜欢她,不重视这个婚姻,也让她过得开心点。” 挂了电话,周孟言走进办公室。 江承递上文件离开后,周孟言喝着咖啡,思虑许久,最后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先生么,打扰了。我记得你在一家导盲犬机构工作?” 阮烟这几天在家,就发觉佣人似乎在布置一个新的房间,她疑惑地问这个需要做什么,佣人笑答,保持神秘:“等过几天太太就知道啦。” 阮烟怎么猜也猜不到,直到三天后的早晨,她在琴房,佣人就来叫她:“太太,请您下楼一趟,家里有客人。” 阮烟下楼,被带着走到玄关门口,就听到门口有个女声:“请问你是周太太吧?” “嗯。” “您好,我是爱恩导盲犬驯养机构的工作人员,小芳,我们接到周先生的消息,给您配对了一只导盲犬,今天我们把狗狗送过来了。” 阮烟惊讶——导盲犬?! 原来周孟言前几天联系了导盲犬机构那边的人,希望那边能够送来一只导盲犬,这几天家里就是在布置一间狗狗的小窝,以及阮烟和狗狗平时玩耍的游戏室。 小芳把狗牵到阮烟脚边,对她介绍:“这只是纯种的拉布拉多母犬,名叫‘可可’,一岁大了,已经接受过专业的导盲训练和社会适应性训练,是我们机构特别聪明的狗狗呢。” “可可,这位就是你的新主人啦。” 阮烟蹲下身尝试抚摸它,可可很温顺地贴近她,摇着尾巴,舔|舐她的掌心,阮烟不禁笑了,“好可爱呀。” “周太太,接下去我会带着您一起训练,告诉您该如何与导盲犬一起生活,让你们慢慢配对,您不用担心,可可虽然一岁了,但是知道您是它的新主人后,会一直忠诚于你。” 小芳先是带着可可在别墅里转了一圈,让它熟悉环境,而后又教给阮烟一些指令和动作和导盲鞍的使用,将来等阮烟适应后,可以和可可一起出门,狗狗会全程保护她的安全。 一整天下来,阮烟和狗狗相处得格外开心,周孟言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后院里,点亮几盏灯光,阮烟手里拿着个毛球,在和狗狗在玩耍。 听到身旁陪伴的佣人和男人打招呼,阮烟站起身回头,感觉到他走近。 “还习惯吗?”他淡声开口。 阮烟莞尔点头,“可可特别乖。” 可可打量着周孟言,而后走到他身边,绕了一圈。 阮烟唇边挂着笑意,心里感动,对周孟言道:“谢谢你,给我买了一只导盲犬。” 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感觉有了这只狗,无聊的时间都被打发得一干二净。 周孟言看着她,“不是我,是我妈的主意。” “嗯……” 周孟言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别墅。 阮烟想到什么,垂眸蹲下身,怀中就钻进了可可。 她弯唇,摸了摸它的头。 可可正式成为家中的一份子后,阮烟花了许多的时间陪伴它,晚上的时候,她弹完琴就会去游戏室陪可可玩耍,她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听书,可可就会趴在她腿上,安静陪她。 连续三个晚上,周孟言从书房忙完回到卧室,里头还是空无一人。 如果换做是从前,阮烟早就在里头待着了。 从卧室出来,他心底掠过一道浮躁的情绪,最后忍不住去敲游戏室的门。 听到敲门声,可可跑到门口,用爪子拨了一下门把。 男人推门进去,可可重新跑回阮烟身边,阮烟迷茫,不知道门口是谁,直到听到周孟言微沉的嗓音:“现在十点了。” 阮烟愣了一下,应:“嗯,我知道……” 周孟言:“我打算睡了。” 阮烟更加迷茫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和她说,“行,我再和可可玩一会儿,你先睡吧。” 周孟言冷脸看向一脸无辜、朝他摇尾巴的可可,几秒后转过身,声音微冷: “早点来洗漱,否则会吵到我。” “噢……” 男人离开后,阮烟揉了揉狗狗的头,吐吐舌头,“怎么办,不能陪你了,可可你也早点睡好不好?” 把狗狗安顿好后,她走出休息室,回到卧室。 关上门,她听到床上传来声音,知道周孟言在床上。 阮烟往床边走去,摸到了睡裙,隐隐感觉男人在看着她。 不对不对,肯定是错觉,他看他干什么? 想多了想多了。 走去浴室后,关上门,周孟言的视线这才收了回来。 阮烟洗漱完,把睡裙和浴巾放在外面的置衣架上,而后走进玻璃门,打开花洒,里头再次氤氲起水汽来。 今天她大姨妈终于彻底结束了,身子也感觉舒服多了,每次一来例假,都觉得浑身提不起劲来。 洗完后,她打开玻璃门,踩着脚垫往外走,伸手拿起浴巾,谁知不小心带起睡裙跟着掉落在地,她捡起,发现裙子已经被弄湿了,也应该脏了。 整个浴室只有一条裙子,她无奈地纠结了会儿,而后鼓起勇气,朝门外叫道: “孟言……” 没多久,门口传来声音,“怎么了。” “我……我睡裙脏了,你能不能帮我从衣柜里拿一件新的过来?”她面色泛红。 外头安静了半晌,就听到他言: “开门。” 她以为他拿好了,裹着浴巾走到门口,轻轻解开反锁。 浴室的门被打开,周孟言就看到女孩雪粉般的面容,颈间细腻的肌肤反着头顶的光,白无瑕疵,面若羞赧。 周孟言压抑了不知道多少天、刚才听到她洗澡时就忍不住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窜上心头。 阮烟呆愣,主动伸出手,“那个……睡裙……” 男人眼底渐暗,几秒后开口,嗓音微哑: “没必要穿。” 反正等会儿也是要脱|掉的。 16、撒娇 chapter 16 阮烟怔愣间,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下一刻就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 男人往浴室外走去, 步伐没停。 阮烟脑中空白了一秒, 旋即明白了什么,面色比草莓还红。 因为周孟言前段时间很忙没回公司,加上她例假到了,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过某方面的生活了…… 阮烟想象到等会儿会发生什么, 心跳不自觉加快。 被放到床上时, 她身上的浴巾不自觉解开,她未来得及遮, 男人就按住她的手腕, 把她笼罩在怀中。 她如小猫轻轻嘤|咛一声, “你……你不是说今晚要早点睡吗?” 怎么这个剧本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他看向她:“睡,有问题?” 阮烟:“……”这人确定不是在逗她? 他的吻落下,渐渐的, 阮烟在他极富技巧的吻中迷失自己,和他身体相触的每一刻感觉很熟悉,又陌生, 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 或许真是因为“小别胜新欢”,一室玫瑰香薰中,气温逐渐攀升。 床垫深深起伏, 他下颚的汗珠滚落到她的颈|间, 阮烟被他抱了起来,膝盖分在他身子两|侧,她情不自禁攀上他的肩。 她如小船般摇曳, 也如风筝一般,想飘远,最后又被他拉进怀中。 翌日早晨,天光大亮。 阮烟先醒来,她转了个身,感觉眼前有了一片模糊的光亮,她手下意识往旁边的床单随意一摸,却触到了男人的身体。 周孟言今天怎么睡得比她还迟?! 这是第一次她醒来时他还在身旁。 昨天晚上,她已然不知道两人折腾了多久,只记得原本结束了,被他抱去浴室,不知为何,两人在浴室里又缠在一起。 浴缸里的水凉了,周孟言怕她着凉,中途把她抱回床上,后面周孟言就彻底不顾时间,拉着她沉沦缠|绵。 只知道她入睡时是后半夜了,或许是两点,也或许三点,仿佛男人要把这几天欠的公粮一并补齐了…… 阮烟面红耳赤,立马掐断了回忆。她打了个哈欠,慢慢地闭上眼睛,却又睡着了。 临近十点,周孟言才醒来。 他睁开眼,看到墙壁上的钟,发现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乱了作息,即使今天是周末时间。 平时不管是工作还是休假,周孟言都会要求自己定时早起,包括晚上睡眠的时间也基本准时,他长年都过着自制的生活,直到昨晚—— 因为某些不可抗力,他打破了原则。 他发现有些东西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是当你接触之后,就仿佛没有办法戒掉。周孟言对某些事并不热衷,在结婚之前,也觉得可有可无。 但是有了第一次之后,阮烟身上的每一处,都会掀起那些情绪。 他阖了会儿眼眸,平静下情绪,而后下了床。 阮烟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听到卫生间传来水声,这回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坐起身想去找睡裙,男人刚好从里头出来。 她羞得立刻轻揪床单盖在身上,把头半埋进被子里,就听到他步步走近,她脸红得好像快要滴出血来。 周孟言打开衣柜,拿出一条裙子,而后朝床边走去。 他垂眸扫向她,女孩羞赧的模样仿佛昨晚他昨晚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想等他离开再去拿裙子,谁知道手边就丢过来一件衣服。 “去洗吧。” 他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 这果然才是周孟言本人。 “嗯……” “你昨天和我说的针灸疗法,可以让叶青带你去看看。” 昨天,阮烟把阿婆给她推荐的中医告诉给周孟言,想问问他能不能换一种疗法,尝试一下,男人没表态,估计是找人去了解了一番,现在才给她答复。 “好,我打电话去预约。” 周孟言离开卧室后,阮烟换好衣服,划开手机,去找前几天存的诊所的号码。 打过去后,那边说可以预约,于是就约在下午两点。 阮烟洗漱完,出了房间,就感觉到腿边蹭上来一个东西,她蹲下身摸到可可,笑了:“原来你一直在门口等我呀。” 可可舔了舔她的掌心,而后阮烟牵着它下楼。 昨天她和佣人说了,以后她在家都尽量不要人跟着,她得自己学会行动、生活自理,太过依赖别人,不能让她更快适应。 吃着早午餐,她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接起,那头传来祝星枝慵懒的声音:“你在干嘛呢?你今天什么安排啊?” “吃早呢餐,下午要出门去看个中医。” “中医?看眼睛的?” “嗯。” “这样啊,我还想去找你家找你呢,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无心买包无心逛街,只想见你,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阮烟不禁笑了,“你要想来找我也可以,我看完中医就回家了。” “周孟言陪你去吗?” “没,我自己去。”他向来没有这样多余的时间。 “那要不然我陪你去?反正我也闲着。” “好呀。”有祝星枝陪着,她倒是不会觉得无聊了。 “那我下午来找你。” 午后,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阮烟牵着可可,走下车,祝星枝也下了车,上前挽住她:“走吧,你说的应该就是这家了。” 单看这诊所门口,就像一家普通再普通不过的诊所。但其实这家开在林城的旧城区将近三十年了,早年间是由现在中医的父亲坐镇的,现在是他儿子,他们一家人都是中医世家,在林城很有名号。 两人进去里头,等了没多久,就见到了慈祥的老中医。 他了解阮烟的情况,翻阅她以往的眼睛检查报告后,笑笑:“小姑娘,别着急,你这种情况我们之前见到过,我感觉中医更适合你,你先针灸一段时间看看。” 祝星枝:“医生,那她大约要过多久才能看见啊?” “这个不好说,不是吃两包药就能好的,要看她自身的情况,但是针灸肯定会有效果的。” 阮烟心底松了口气,她很久没有听到这样鼓舞人心的话了,“好。” “今天就可以安排第一次治疗了。” 一个小时候,阮烟和祝星枝走出诊所,后者问她感觉如何。 “就感觉眼皮温温热热的,眼睛挺舒服,但是其他的暂时也没感觉。” 祝星枝说没关系,这个就和护肤一样,是个长期过程,阮烟也放平心态,不去想结果了。 “那现在我们回去吧,你晚上就留在家里吃饭好了。” “好耶。” 阮烟带祝星枝回了家,两人走去二楼的狗狗游戏室,打算和可可玩一会儿,女佣送进水果和糕点,祝星枝随口问:“对了,你老公不在家吗?” “他在书房吧?” 女佣在一旁答:“先生刚刚似乎有事出门了。” 佣人走后,祝星枝笑着调侃:“你老公也太忙了,周末都不在家陪你,难怪你让我来呢,原来是太寂寞了。” 阮烟羞得把香蕉抱枕扔给她,“是谁想来的?” “哼。”祝星枝捡起地上的毛球,“可可,我们来玩球呀。” 她把球扔到远处,可可就追过去,而后把毛球叼回来,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烟烟,周孟言虽然平时不搭理你,但是可可也太可爱了,有这狗还要什么狗男人啊。” 阮烟:“……” 过了会儿,她想起这几天都在纠结的事,问:“枝枝,我想捐个学校,你觉得可行吗?” “捐学校?” 阮烟把上次去乡下,从阿婆孙子那听到的事告诉她,“那所学校年老失修,如果真的不能用了,那好多孩子就上不了学了,我想要不捐点款,帮他们重新翻修一下学校?” 祝星枝坐到阮烟旁边,捏捏她的脸:“烟烟也太善良了吧。” “你觉得可行吗?” “可行,这种事我肯定支持你。而且对你来说没什么负担,但是那群孩子却可以得到很大的帮助。” “ok,那我这几天让人去具体了解一下。”她伸手慢慢摸到旁边桌上的餐盘和刀叉,端了过来,“你吃蓝莓慕斯啊,味道特别好。” 祝星枝看着精致的甜点,咽了咽口水,“不吃不吃。” “为什么?” “我最近……减肥呢!这些东西不能碰。” “减肥?”阮烟把餐盘放到旁边,“你这是从高中到现在第几次说要减肥了?” “我……我这回是认真的!”祝星枝是易胖体质,平时稍微不控制饮食就会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偏偏她还爱吃美食,经常管不住自己的嘴。 阮烟笑着抬起双手,“来,让我摸摸你的脸。” 祝星枝不情愿地把脸凑过去,阮烟揉了揉,“我怎么感觉……比以前更胖了?” “阮烟!我杀了你!”祝星枝气得要挠她痒痒。 女孩笑得躲闪,嘴里不忘开她玩笑,“你肯定没好好减肥,我刚才摸你脸可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好可爱呀。” “可爱个头……” “你说你坚持几天了?还记得以前高中在宿舍的时候,你说你如果晚上吃夜宵,就请我们每个人吃,你说那个月你带我们胖了多少斤?” 祝星枝恼羞成怒,“你还是不是我闺蜜了!我一减肥就打击我,不给我鼓励也就罢了,还疯狂打击我,本人表示从现在开始再也不搭理你了。” 她哼了声,气得站起身,走出了游戏室。 “喂……” 阮烟被她逗笑。 于此同时,别墅大门被打开,周孟言走了进来。 他临时出门处理了件公事,忙完后回到了家。他往楼上走去,边走边慢条斯理别着黑色衬衫的袖口。 阮烟在房间里,迟迟没等到祝星枝回来。 这人不会真生气了吧? 她想了下,起身往门外摸索,走到门口,周孟言刚好从楼下上来,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的阮烟,直径往客厅走去。 阮烟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祝星枝,就跟了上去。 站在客厅后方的走廊墙边,阮烟听到对方在沙发上坐下,还真就一副不理她的架势,她压下嘴角的笑意,软声开口:“喂,真生气啦?” 男人拿起雪茄盒的手闻声顿了下,转头就看到—— 女孩站在斜后方,可爱地从墙边探出半边身子,像只钻出来的小仓鼠一样,嘴角点着梨涡,笑得有些憨。 周孟言愣了下。 阮烟见对方还不吭声,就拿出哄“她”的一套惯用撒娇法,“别生气了,我错了,真开玩笑的。” 客厅里仍旧没有回应。 阮烟想,这人怎么还傲娇呢? 她歪了歪脑袋,忽而灵机一动,“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阮烟声音软软的: “从前呢,有一只小鸭子,在排队,它想和前面的鸭鸭对齐,可是怎么样都对不齐,于是它就嘀咕着说对不齐鸭对不齐鸭(对不起呀对不起呀)……” 她说着就被自己逗笑,眉眼眯成了一条缝。 直至几秒后—— 客厅沙发上忽而传出男人保持平静的嗓音: “你在和我说话?” 阮烟:??? 周孟言??!!! 17、反转 chapter 17 当阮烟听到客厅里传出的是周孟言的声音, 她整个人仿佛被雷劈焦了一样。 ……怎么会是周孟言?!他不是不在家吗?!! 祝星枝呢?! 这时,正前方的走廊传来祝星枝的声音:“烟烟?” 阮烟:“…………” 阮烟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股血液唰得冲上头顶, 蔓红了脸颊, 继续往下到了脖子根, 整个人就跟钉子定在原地一样,尴尬到原地升天。 祝星枝不知何事,走上前,随后才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周孟言, 也愣了下:“周、周先生好。” 男人收回看向阮烟的目光, 缓了缓神色,“嗯。” 祝星枝走到阮烟身边, 看到她脸这么红, 更加懵逼了, “你怎么了……” 阮烟面红耳赤,局促得舌头打结: “我……我刚才认错人了……” 她说完,不敢等周孟言再说话, 拉着祝星枝,窘迫道:“我们回游戏室……” 走回游戏室,阮烟靠在墙边, 欲哭无泪: “枝枝,你刚才去干嘛了?” 祝星枝一脸无辜,“我就去上个卫生间啊……你干嘛了脸这么红?见到你老公回到家这么激动?” 阮烟:“…………” 完了, 彻底完了。 她刚刚做了什么?她竟然对着周孟言撒娇卖萌?她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客厅里, 周孟言起身走去书房,关上门,坐在桌前。 他打开电脑, 想要看里头的资料,谁知脑中全是阮烟可爱的那句: 对不齐鸭…… 对不齐鸭…… 无限循环。 周孟言轻咳几声,按住了眉心。 晚上,祝星枝回了家,到了饭点,佣人上来通知阮烟下楼用餐。 她到餐厅的时候,才知道周孟言也在。 她脸上又浮现了一层红,试图努力忘记今天发生的事,而周孟言也很默契得没提起。 两人吃着晚餐,偶尔交流几句,末了男人放下刀叉,抬眸看向她,语气平淡:“吃完饭来书房一趟,有事和你说。” “好。” 阮烟点头,而后周孟言就起身离开了。 二十分钟后。 书房里,落地窗的夜景一片霓虹,阮烟在皮革沙发上坐下,男人沏了杯茶,坐在斜角的位置上。 “是……有什么事吗?”阮烟问。 “有件事,”他双腿交叠,把手中的一份关于欧拉的电子提案放到女孩手中,“现在需要你出面。” 十月中旬的林城,却已经带了点微微的凉意,太阳升起,晴空万里。 周孟言站在穿衣镜前,慢条斯理扣着衬衫纽扣,披上外套,拿起桌面上的腕表,扣在手腕上。 弄好一切,他转过头,看到床上仍然在熟睡中的女孩。 她侧着身,身子微蜷,乌发盖在白若凝脂的肩头,吊带裙的肩带微微滑落,露出隐隐的春光。 周孟言收回目光,而后他走出门,外头的佣人朝他颔首:“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八点半再叫太太起床,让她多睡一会儿。” “好。” 一个小时后,劳斯莱斯停在欧拉大厦的地下车库。 江承拉开后车门,周孟言走了下来。 两人往前走去,就看到不远处的一辆轿车里,下来了阮乌程。他一身浅灰色西装,握着拐杖,虽是步入花甲之年,但仍然容光焕发。 阮乌程转头看到走近的男人,微微一笑,主动开口: “周先生,早上好啊,这么巧。” 周孟言眼底也浮现几分笑意,“是挺巧的。” 两人一齐往前走去。 “周先生应该为这次临时股东大会操劳不少吧,辛苦你了,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去宣传你的政策。” 只不过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白费时间。 男人单手插兜,看向他,“我倒还好,主要是辛苦阮总了,需要做那么多前期准备工作。” 阮乌程听出话中意思,脸色沉了沉,“周先生,其实如果我要是你,倒也不必那么累。” “嗯?” “拿了股份,每年躺着赚个利润分红就好,不必如此劳心劳力,最好还是一场空。” “阮总,我还是喜欢把每个属于我的东西都发挥更大的价值,否则欧拉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个摆设的物件。” 属于他的?物件? 阮乌程心里冒火,却仍旧保持面色。 周孟言看了眼手机,勾起唇来:“阮总,我有事先走,等会再见。” 男人离开后,阮乌程脸色沉下,轻嗤一声,朝前方走去。 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后,他坐在沙发上喝茶,有人敲门。 “进来。” 甘庐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放在茶几上,“阮总,这瓶是好酒,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给我的,只是我对红酒少有研究,还是给您不浪费。” 阮乌程抿着乌龙,侧首看了眼红酒,淡淡一笑:“谢谢,有心了。” “没事儿,您提拔我当上财务总监,还帮了我很多忙,这只是一点心意。” 阮乌程放下茶杯,“等会儿嗯股东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几天该打点的几个股东都打点好了,绝对没有问题,大家都跟着您,肯定不会有二心的。” 阮乌程已经派人私下里和几个股东打过招呼了,他手里的股份,加上冯庄的,对付周孟言绝对绰绰有余。 阮乌程呵笑一声,“周孟言拿了点股份,又拿了副总裁的位子,就企图想给欧拉换血。” 甘庐道:“阮总,他这是痴心妄想。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资本这么狂傲,以为欧拉是他的梵慕尼么?” “他以为凭着他手中有10%的股份,再加上以及他能拉拢到的一些势力就想打赢我?简直可笑。” 周孟言打算通过换人才,把那些他所安排的心腹一个接一个换掉,让整个欧拉都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阮乌程绝对不允许。 他好不容易才让欧拉归到他手中,自打他出生,阮云山这个弟弟就一直压他一头,连父亲也更器重阮云山,把原本属于他的管理权直接给阮云山。 天道有轮回,阮云山没这个命握住,现在他才是欧拉的掌权者,谁都不能撼动。 上午九点半,欧拉最大的圆形会议室里,股东陆续入场签到。 今天到场的股东大大小小,一共将近50个人,一共持有的股份是75%,剩下一些在二级市场交易的散户是没有资格来参加股东大会的。 门口的工作人员正在主持签到的有序性,过了会儿,周孟言走了进来,递上身份证和股东代码卡。 他的名字在签到表的第三个,也是手中持有欧拉股份数量第三多的人。 他签好名,往里走,许多已到场的人就对他投去目光。 周孟言滑过几个人的目光,最后落到甘庐身上,后者双手抱胸,眉眼挑起,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有人在窃窃私语: “周孟言苦心非要举办一场股东大会,看来势必是想改革欧拉啊。” “我觉得以他的实力,完全有能力把欧拉变得更好,多少公司还希望被他持有股份呢。” “我看不见得,周孟言野心勃勃,只是欧拉毕竟不是smina,他那方案过于激进了。” “反正我看好他。” “你看好也没用,阮乌程不会让他得逞的。” 人渐渐多了,这时,冯庄也来了。 她跟在阮乌程身后,不知两人在聊些什么,脸上都带着笑。 冯庄签了字,走到位子上,刚好就坐在周孟言隔壁的位置。她看了眼周孟言,心中的不悦的厌恶感立刻浮上心头。 她看到他,就想起当初阮灵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样子,原本到手的金龟婿飞了,娶了她最讨厌的阮烟,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如果当初周孟言娶的是阮灵,她或许还会考虑今天站在谁这一方,但是现在,她绝不可能帮衬周孟言一下,她会让他后悔的。 这几天,她派人去查了下自己手上持有的股份,扣除给周孟言的,她还有12%,因为之前公司出问题时,阮云山把8%的股份拿去卖掉了,不过12%已经足够帮助阮乌程了。 人全部到场之后,副总经理游柘把签到表那给阮乌程,眉头微皱,“阮总,还有五位股东还没到达现场,现在突然联系不上他们了,怎么办?” 阮乌程看着名单的人名,发觉这五个股东是他没有打点过的人,他微微松了口气,“没来就先算弃票。”这样还能加大他赢的胜率。 十点,一切都准备好后,阮乌程坐在会议室的正中央,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另一边,站在镜子前,阮烟穿上黑色的小西装披风外套,佣人把她头发散落在肩后。 她抹好口红,佣人打量着她如出水芙蓉的面容,道: “太太,好了。” 她向旁边走了几步,摸索到了梳妆镜前的文件袋,拿起后紧紧握紧。 “备车,我要去一趟欧拉公司。” 女孩声音落下。 会议室里,提案讲解完毕后,由纪要股东开始发表观点,共有三人,其中有两个都是反对周孟言的提案,场上的形势,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观点陈述完毕后,就开始正式的投票环节。 每人一次上台,当场把手中的票放到投票箱中。 反对周孟言的箱子在左边,支持他的在右边。 冯庄毫无意外,往左边走去,而接下来几个人,也都往左边走去。 阮乌程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这场早已预料到结局的投票,甘庐的视线朝他投来,阮乌程肯定地朝他点了点头。 而后接下去两位,手中各持有欧拉2.27%和2.99%的股份,阮乌程知道,只有这两位把票放进左边的箱子,就代表“游戏”彻底毫无悬念地结束了。 这两位是公司的老股东了,平日里和阮乌程关系还算不错,他也交代过了。 第一次人走上台,站在中间停了两秒,下一刻—— 把票扔进了右边,支持周孟言的箱子。 阮乌程:?!! 他瞪大眼睛,立刻坐直身子。 第二个人也走了上来,摩挲着下巴,而后也将票扔进了右边! 场上原本彻底倾斜的这下往中间微微偏了一些。 甘庐震惊地看向阮乌程,后者瞪向他,甘庐也懵了。 阮乌程看着坐在另外一侧周孟言,后者双腿交叠,气定神闲,微微扬起嘴角。 他拳心紧握,没想到他收买过的人,竟然被对方反收买了! 周孟言到底给了那些人什么好处! 他气得急火攻心,身旁的冯庄这时轻声道:“大哥,别着急,我们无论如何都会赢的,那点股份让给周孟言又如何。” 阮乌程冷声一笑,“是啊,等着看吧。” 投票仍在继续中,阮家最小的儿子此刻人在国外,阮乌程之前想让他回国参加股东大会,但是对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律所有件大案,就当做弃票了。阮乌程气得拗不过弟弟,也就放任他了。 五分钟后,投票全部结束,由第三方机构开始记票。 大家屏息以待最后的结果。 这也是有关欧拉发展的最关键一次抉择。 十五分钟后,第三方机构代表人员,上台公布结果。 “今日一共有66.8%的股份持有者参与此次投票,其中反对周孟言提案的股份占比36.6%,支持周孟言提案的股份占比29.2%。” 阮乌程紧握的手猛地松开,脸上立刻带上笑来。 “我宣布,周孟言的提案……” 忽而,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请等一下——” 门口站着的江承开口,而后看向旁边,众人齐刷刷汇聚过去的视野中,几秒后缓缓走进一个女孩的身影。 阮乌程和冯庄看过去,瞳孔猛地一震。 阮烟在旁人的搀扶下,走进会议室,她面色沉静,缓缓开口: “抱歉,我来迟了。” 18、占有 chapter 18 阮乌程和冯庄等人看到她, 顿时目瞪口呆。 阮烟?她怎么来了?!! 阮烟朝会议室里的人淡淡一笑,“我是阮云山的长女,也是欧拉的股东之一, 我的票还未投, 结果不算尘埃落定吧。” 冯庄站起身, 怒目指向她:“你是股东?!开玩笑吧,你手里哪里有欧拉的股份!” 阮烟把手中文件袋的文件拿了出来,递出去,公证人接过, 看到上面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阮烟手中所持有的欧拉股份有8%。 阮乌程看到后,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你哪来的这股份?!” “当然是我父亲给我的, 今天原本要到现场的五位股东,已经在昨天把手中持有的股份全部转让到我手中,他们五人就在门口, 如果需要证明可以请他们进来。” 阮乌程:“……” 经过一番公证之后,第三方确认股权转让书有效。 阮乌程和冯庄全都被打个猝不及防,没想到阮云山这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在出车祸之前竟然还备了这么一手!8%的股份全在阮烟手中,这意味着什么…… 阮乌程彻底慌了,看向阮烟, 瞬间变了个语气, 十分诚恳: “烟烟,你要慎重运用这次的投票权啊,我们是一家人, 自然心里都是向着公司,为公司好,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在一旁的周孟言闻言,敛睫哂笑了声。 阮乌程瞪向他:“周孟言就是想要吞并欧拉,他的目的昭然若揭,他的改革绝对是死路一条!烟烟,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不理智啊!” 阮烟:“大伯,我自然是选择我认为对公司来说目前最有帮助的,我宁愿看欧拉蓬勃成长,也不愿意让它就毁在根本就不会经营的人手中。而且——” 她忽而一笑:“我早就被赶出阮家了,怎么现在在你口中倒是成为一家人了?” 众人哗然。 阮乌程说不出话来。 他如果知道阮烟还有利用价值,怎么可能会顺着冯庄把她赶出家门! “我可以投票了吧?”阮烟问。 工作人员给阮烟递上表决票,而后她在指引之下,往投票箱走去。 她站在支持周孟言的箱子前,默了三秒,而后把票放了进去。 她想起那天晚上,男人在书房对她说的—— 我会让欧拉越来越好。 她选择相信周孟言,一方面是当初婚前协议里所定的要求,另一方面是她相信冥冥之中父亲对她的指引。 欧拉的确需要更换新鲜血液,才能重新崛起。或许代表阮家,她有些利益亏损,但是从长远来看,她觉得周孟言有实力让欧拉变好。 公证人员再次上台,他公布,支持阮乌程的股份占比36.6%,支持周孟言股份的占比37.2%。 “我宣布,周孟言先生所提出的提案得到通过,即日生效,开始执行。” 阮乌程仿佛被抽了魂般,彻底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 会议结束后,阮烟被助理带着走去门口,而后停在原地,直到面前传来周孟言低沉的声音: “走吧。” “嗯……” 阮烟挽着周孟言往前走去,身后突然响起冯庄的声音,“阮烟,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 几秒后,阮烟停下步伐,转过身去,冯庄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像是要打架的样子,就被身后的几个助理拦住。 阮烟面向她,红唇吐出几字:“冯女士,有何贵干?” 冯庄怒目圆瞪地看向她,“你可以啊,你瞎了还能整了这么一出,你根本就不是阮家的人,还打算拿走欧拉的股份?阮家白养了你十几年,你就这么吃里扒外?” “冯女士现在是在和我讲情分吗?觉得我对不起阮家?” 她想起之前被阮家赶出来的那个雨夜,压住心底涌流而上的情绪,“你嫁进阮家这么多年,没有工作,都是靠阮家才有你富太太的生活。 我从小到大所有的花费都是我父亲给我的,我将来会赚钱孝敬他,但你有什么脸面摆出那副施舍的态度?你讨厌我的时候,让我滚出阮家,现在你反过来骂我吃里扒外?” 冯庄气得浑身颤抖,“……那又怎么样?你本来就不配当阮家的人,我是阮家的正牌太太,而你只是我丈夫和前妻生的女儿,你在阮家就是没地位!” 阮烟的拳心握紧又松开,她朝冯庄淡淡弯唇,眼底再无从前的畏惧和隐忍: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始终都是阮云山的亲生女儿,在法律上我拥有继承权。”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阮烟转过身,冯庄情绪失控,想要扑上来打她,却被身旁的保镖的拦住。 周孟言冷淡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如同结了冰霜: “适可而止。” “否则我会让保安把你抬出这栋大厦。” 冯庄气得浑身如麻,却只能看着周孟言和阮烟越走越远。 到了地下停车库,阮烟被扶上了车,坐在位子上,她感觉掌心渐热,连带着身子都有些抖,还未从刚才的情绪中缓出来。 周孟言转头看向阮烟,见她脸上浮了层薄薄的红,轻咬着唇,眼睫轻颤。 刚才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怼人。 完全没了之前柔弱的模样,像只生气的兔子,露出獠牙。 但是现在,如同被戳了一个小洞的皮球,像是咬了口白白的馒头,里头却是空心的软。 阮烟低着头,过了会儿身旁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刚才挺有气势的。” 阮烟:“……” 这这人是不是故意调侃她呀qwq. “但是以后可以不用和这些人多费唇舌。” 阮烟点头:“嗯……” 要学习周孟言惜字如金的优良品质。 她想到什么,轻声嗫嚅,“但是我觉得说完之后,心情好多了。” 就像她脾气一直很软,阮家人欺负她,她都没有还口,今天终于怼回去,感觉好舒服。 “以后阮家人在你面前,会越来越没有话语权。” 阮烟一愣,旋即明白他的意思。 当她嫁给周孟言之后,她和阮家之间,就变成了资本之间的较量。她是周太太,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是周孟言。 欧拉正式开启改革之路,时间也渐渐到了十月底。 平时的工作日,周孟言会格外忙碌,夹杂着出差,到周末的时候,他在家中才会待得久一些,但也只是在家办公而已。 阮烟觉得,周孟言29岁就能把公司经营得这么好,不单单是因为有当商人的天赋,还有比常人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他不是像一些富二代,喝喝酒,参加一些宴会,游戏人生,混吃等死。 阮烟对他,心底也或多或少带上点敬仰,所以她对于自己也严格要求起来,平时在家也坚持听专业的网课,让自己不落下学业的内容。 周六晚上,她听着网课,突然接到莘明哲的电话。 “阮烟,你最近……怎么样?” 自从拍卖会后,莘明哲或许是觉得尴尬,也有段时间没联系她了。 “挺好的,你呢?” “我最近也没那么忙了。上次拍卖会的事……我还是想和你道歉,我看不惯你妹那么说你,所以才有了后来那种举动,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啦,”要不是他提,她都快要忘记了,“早就过去了。” 得知阮烟并没有疏远他的意思,莘明哲心底的石头落下,聊了会儿,他讲到今天来找她的目的:“你还记得陈老师吗,就是我们高中的语文老师,她今年刚退休,明天过生日,班里搞了个聚会,你也来参加吧?” 高中时期,阮烟语文读得特别好,单科成绩时常保持在年级前三,连带着她和陈老师的关系也特别好,只是毕业后,也几年没见了。 所以借着生日,班里同学也想来一场同学聚会。 阮烟挺想去见见老师的,但是心底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因为她现在自身的情况,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昔日的那群同学。 莘明哲猜到她的想法,“陈老师在班群里还特意点了你的名,说想看到你,其实也没事,你来的话,我和祝星枝都在。”言下之意,她也不用觉得尴尬。 阮烟思虑了一会儿,最后答应了。 想想她不能因为失明,就彻底断了与外界的社交,躲在家里不出门。 “我刚才和星枝打电话了,明天早晨去商场给老师挑礼物,那我们三个一起吧?” “好。” 于是莘明哲说明早九点来接她,阮烟本来说直接去商场汇合就好,莘明哲说他顺路不麻烦,先接上祝星枝,再来找她,阮烟想想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阮烟挑了件浅棕色的荷叶边连衣裙,穿上去显得特别文静乖巧,女佣又给她画了个日常的妆容,不多施粉黛,也显得像个清纯的高中生。 阮烟白白净净的,个子才一米六出头,加上肤质五官都很好,因此长相特别减龄。 另一边,周孟言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面前摆着咖啡,阳光落在他手中的文件上,反射得让人看不清字。 周孟言把文件放在桌上,站起身,侧首看向前院,家门口刚好停下一辆黑色宾利。 车的后座随即下来一个男人。 莘明哲一身白色长款风衣,站直在车旁,看向公馆,一抬头,就和周孟言的视线撞上。 周孟言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莘明哲远远地与之对望,丝毫不惧。 几秒后,周孟言转身,走回室内。 走出房间时,阮烟刚好从卧室出来,肩上背着包,身后跟着佣人。 “先生——” 阮烟停下步伐,知道男人在前方,犹豫了下,轻声开口:“我今天和朋友出门……”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和周孟言说,毕竟他也不会过问她平时的出行。 果然她没听到男人的回答。 周孟言往楼下走去,阮烟也道了声:“带我下去吧。” 阮烟被佣人扶着,后脚也走下楼梯,她边走,对佣人道:“今天我没有在家,不用准备我的午餐晚餐。” 女孩的声音落在前头走着的周孟言耳中。 “好的太太。”佣人道。 阮烟走出家门。去到餐厅的周孟言,隔着玻璃,看着她走向黑色宾利,而后和莘明哲一起上了车。 他收回目光,切着盘中的食物,眼底渐沉。 阮烟上了车后,和祝星枝坐在后排,三人出发前往商场。 路上,祝星枝聊起高中同学,突然想起一事:“烟烟,我也不知道你失明的事是怎么传到班上的,好像好多人都知道了。” “啊?” “你没看群吗?今早还在聊你。” “我把群消息都免打扰了……”阮烟抿了抿唇,“他们知道也没事,反正见了面也要知道的。” 莘明哲微侧过身,“没事,他们没说什么。” 祝星枝摸摸阮烟的头,“你不会紧张吧?” “还好啦。”她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了。 “反正我坐在你旁边,那些人如果敢多嘴什么,我第一个出手。” 阮烟笑了,“好。” 他们到了商场,一个白天下来,最后挑了一条质量不错的丝巾和按摩枕,当作三人一起送的礼物。 傍晚,他们去往今晚聚会的酒楼。 到了地方,三人走进酒楼门口,在大会厅沙发上坐着聊天的几个班委看到他们,连忙起身,“诶那三人来了!” 几个班委走上前,大家开心地打了招呼,个子最高的男班长看到阮烟的模样,问:“阮烟,你这眼睛是真的……” “嗯。” 另外几个男生调侃也似安抚道:“即使这样,阮烟也长得特别漂亮啊,还是我们班里女神好吧,当然,还有祝女神。” 祝星枝莞尔,“你们在这迎宾啊?” “对,不是怕你们找不到地方嘛,陈老师还有到的同学们都去楼上了,在2999包厢,你们先上去。” “我们算早的吗?” “你们算迟的了!等会儿罚你们喝酒,一个都别想逃。” 几人都笑了,而后说等会儿再聊,莘明哲就带着阮烟和祝星枝去到楼上。 推开包厢的门,里头的人看到门口的三人,特别是站在中间的阮烟,口中的话说到一半全都停下了。 两秒后,里头就响起激动的声音—— “卧槽你们终于来了!” 阮烟感觉如蜂涌出的声音朝她袭来,她看不见大家的脸,一时间有点迷茫,直至感觉到好多人走上前,把他们迎了进去。 三人先给老师送上礼物,到阮烟的时候,女孩道:“陈老师,生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越活越年轻。” 老师笑着道谢,“阮烟,老师可是一直没忘记你啊。当时班里最乖的孩子了。” 身旁的同学看到三人,你一嘴我一嘴: “莘明哲,你说你多久没在群里冒泡了,是不是真回家继承家产了啊?” “莘哥肯定的啊,妥妥的富二代好不好。” “莘明哲你难怪迟到了,原来是去接两位美女了啊。” “诶,阮烟,你现在这个眼睛是不是真看不见了?” “对啊对啊,我们也是刚才刚听说……” 话题最后还是汇聚到了阮烟身上,女孩稍微解释了番,大家都表示很心疼,一旁的几个女生坐到阮烟身边,一脸关切:“阮烟,你还能不能听得出大家的声音?” “有些应该能……你是许莹然吗?” “哇塞,你还记得。” 因为许莹然的声音偏嗲,加之没有什么变,阮烟能记得起来。 但是高中的时候,阮烟、祝星枝和许莹然的那群朋友,都不是很待见。 那群人一直都和阮烟、祝星枝保持冷冷的距离,阮烟也曾听别人说过,许莹然在背后经常说她们的坏话。 没有明面上撕过,但是关系一直冷淡。 只是今天不知为何,竟然主动凑上来打招呼。 许莹然对阮烟报以笑容,“之前听说你失明,我们还在群里问你情况,只是你都没回。” “抱歉,我没看到。” 陈老师温柔问:“阮烟,你这眼睛能治吧?” “嗯,在治疗中。” “能治就好。” 许莹然朝大家笑笑,“我们入座吧,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对,陈老师您得先请——” 许莹然等人和阮烟他们坐在一桌,许莹然显得格外热情,又是帮忙递酒水,又是帮忙烫碗筷,把祝星枝都搞得一愣一愣,她小声问阮烟:“怎么几年不见,许莹然变了个样子啊?” 阮烟想着应该是大家都自然而然忘记高中时候幼稚的矛盾吧,毕竟过了好几年了,现在都是一笑泯恩仇。 “谁跟我去点菜啊,我一个人不会点,星枝,明哲,你们几个有空都跟我去看看……” 几个男生招呼着去点菜,祝星枝本想陪着阮烟,后者说没关系,让她安心去。 祝星枝走后,阮烟独自起身,拿着导盲杖,打算去个卫生间。 一个女班委得知后,说陪着她过去,到了卫生间,阮烟说接下来她没问题,女生就说在门口等她。 阮烟在隔间里,一分钟后正准备出去,就听到外头传来几个女生说笑的声音: “感觉有些人几年没见,怎么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啊。” “谁啊?” “阮烟呗。瞎了还一副我最高贵的这样子,之前在群里和她,她就装高冷不回,刚才莹然你和她讲话,我都感觉她懒得对你笑,亏你态度对她那么好,你说你何必呢。” 许莹然嗤笑一声,对着镜子补口红,“人家当然有高傲的资本,千金大小姐呢,家里有矿,瞎了也是小公主。” “嘁,我要是她我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还有闲心到处……” 女生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的隔间门开了。 几人看到走出来的阮烟,大惊失色,没想到她会在这。 许莹然看着阮烟,干笑两声,“阮烟,你……你没听到我们刚才的聊天吧?其实我们就是开玩笑……” 阮烟面色沉静,淡声开口: “我是看不见,但不是聋了。” 几人脸色僵白。 “讨厌我可以,但也不需要表面和我装得很友好。如果要装,也要知道厕所不是适合说秘密的地方。” 阮烟往前走,慢慢摸索到卫生间的门,推门出去。 许莹然等人脸都绿了。 回到包厢后,阮烟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祝星枝,她猜到祝星枝如若知道,今晚这顿聚餐恐怕就会不太和谐了,何况今天还是老师过生日。 但她原本的好心情,也因为去完洗手间后,没剩多少。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对她的恶意可以持续这么多年。从高中以来,她都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让许莹然那群人看她不爽,祝星枝说,有些女生对别人的恶意是天生的,和阮烟并没有关系。 晚上,许莹然等人不敢再和阮烟搭一句话,阮烟多喝了点酒,除了给陈老师敬酒之外,基本上只主动和祝星枝和莘明哲交谈,努力透明地吃完了这顿饭。 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走出包厢,有人就提议去唱歌,大家兴致很高,阮烟被带着走到门口,看不到旁边的人,刚好被几个喝了酒的男生冲撞了一下,祝星枝没扶稳,阮烟脚下一崴,差点摔在地上。 “阮烟,你没事吧?!” 周围人都围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看到……” 阮烟被祝星枝扶着立直身子,脚腕传来钻心的疼,她拧眉,“好像扭了……” “严不严重?还能走吗?” “应该能。” 她试图走了两步,发觉能走但是很困难,加上脚下的高跟鞋又是细高跟。 莘明哲眼底一沉,“走,去医院。” “不用……” “必须去。” 莘明哲没给阮烟拒绝的机会,于是三人和众人告别,男人开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已经九点多了,取完号后,三人陪阮烟坐在诊室门口等候,里头还有两人,阮烟说想去趟洗手间,祝星枝陪着她。 “你们包都放在这里吧,我看着。”莘明哲道。 “行。” 莘明哲拿出手机,给副总回了信息,那头说合作案临时出了点事情,需要莘明哲赶快回公司一趟。 他犹豫一会儿,回道:【我这边有点事,还有一会儿。】 “叮——” 铃声响起,他转头看到手边阮烟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着“周孟言”三字。 莘明哲怔愣了下,而后无动于衷。 手机响了许久,末了他还是拿起,划开通话键。 “喂。” 书房里,周孟言要临时回复导盲犬机构一件事,打电话给阮烟,没想到对方接起,竟然是个男声。 那头道:“我是莘明哲。” 周孟言眉心不自觉蹙起,“阮烟呢。” “阮烟手机暂时没放在身边,她脚崴了,现在我们在医院。” 莘明哲站起身,犹豫了下,道:“你现在……方便吗?过来接一下她,我有点事,恐怕不能送她回家了。” 周孟言脑中忽而闪过早晨看到的那一幕,眼底漆黑,半晌平淡开口:“知道了。” 莘明哲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平淡,“就一句知道了?你平时私底下对待阮烟是不是也这么敷衍?你也不关心一下她具体怎么样?” 那头的男人哂笑了声,“怎么,你很了解我们平时的生活?” 莘明哲语噎,“阮烟现在好歹嫁给你了,麻烦你对她多一点关心和疼爱,别这么冷血可以吗?” “莘先生,你现在是在教我如何关心我的太太?” 莘明哲听到“我的太太”四个字,如同一根针扎进心底。 阮烟和祝星枝上完厕所返回,后者就看到莘明哲脸色阴沉,“你怎么了?” 男人看向阮烟,没压住情绪,怒声质问:“烟烟,到底周孟言平时是怎么对你的?” “啊?” “刚才他打电话给你,被我接了,我说等会儿有事,想让他来接你,没想到他反应竟然那么冷淡,”莘明哲气结,“这样的人你也能忍受?!” 阮烟垂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 她只是崴个脚而已,周孟言需要有什么激动的反应吗。 “没事,我等会儿自己回去就行啦。” 莘明哲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见怪不怪的祝星枝一个眼神拦住了:“我带阮烟回去,别说了。” 看完脚上的伤,阮烟接到了叶青的电话。 那头说,她接到周孟言通知,得知阮烟在医院,她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等会儿会把阮烟接回家。 阮烟在处理伤口的时候,祝星枝拉着莘明哲单独聊天: “烟烟的事你就别过问了,现在你这身份……也不方便。” “星枝,我是觉得周孟言那个男人根本不配站在阮烟身边,他心底有一点对阮烟的喜欢么?” 祝星枝叹气,“就连阮烟都不指望周孟言喜欢他,你就别操心了。” 今晚这顿饭吃得并不愉快,加上崴了脚,回公馆的一路上,阮烟醉意上头,心情逐渐低落。 到家后,她让叶青回去了。 关上大门,她听到窸窸窣窣跑动的声音,而后脚边就蹭上毛茸茸的一团,她提起唇角,“可可,你知道我回来了呀。” 她换好鞋子,忍着脚腕的疼,扶着墙壁,一步步往里走去,最后摸到了沙发,她实在难受,瘫坐了下去,一动不动。 可可似乎察觉到她心情不好,钻到她身前,舔舐她的手心,和她撒娇。 别墅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生孤独。 阮烟抱住可可,脑袋靠在它身上,鼻尖发酸:“只有你陪着我了……” 可可呜咽了几声,仿佛是在安抚。 阮烟和它对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可可,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倒霉,眼睛看不见也就算了,脚还崴了。我好想赶快恢复视力,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她说着话,殊不知周孟言从楼上悄无声息走了下来,站在楼梯口,无声看着她。 阮烟带着点醉意抱怨:“你知道吗,我今天去参加同学聚会,一点都不开心,她们欺负我,连我失明都要被人笑话,这些人怎么能这么过分……” 她忽而站起身,面向沙发,“可可你知道吗,有些人在背后挖苦我,就跟说群口相声似的,我给你学学……” 说罢,阮打了个酒嗝,挺起胸脯,像在站军姿一样,一人分饰几角,模仿死许莹然和她小姐妹的语气: “阮烟,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为她最厉害了,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你有什么不服的?她当然高高在上了,长得漂亮,家境又好。” “但是她瞎了,她就是个瞎子,瞎子有什么好嘚瑟的。” “就是咯,她现在就是个残疾人,你看她连走路都走不明白呢!” 阮烟越演越上头,还绘声绘色加上动作和手势,最后累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朝可可笑: “怎么样,我演的是不是很好?我可是演过话剧的!” “我演得挺好吧,是不是呀,是不是……” 她正嘟囔着,突然间,有一股力量把她拦腰抱起,放在沙发上。 阮烟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吓得瞬间清醒。 而后头顶落下周孟言凉凉的声音: “是挺好的,要不再给你颁个奥斯卡影后?” 19、惩罚 chapter 19 阮烟被抱起, 放到沙发上,她听到周孟言的话,一脸懵逼, “你、你……” 他竟然说她演得挺好?所以刚才她的即兴表演也被他看到了?! 这男人是猫吗, 走路一点声音没有! 放飞自我再一次被发现了〣( Δ )〣. 天哪天哪。 感受到男人站在沙发旁, 她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沙雕表演,吓得一点醉意都没有了,就想找个地洞埋着,偏偏头顶还落下他的反问:“我什么?” 阮烟:“……” 她不想说话了。 周孟言看了她一会儿, 而后抬起眸, 移开目光,淡声问:“能不能走上楼?” 她羞窘道:“没问题的……” 阮烟扶着沙发靠背, 站起身, 慢慢往楼梯口挪去, 毛茸茸的可可挡在她腿前,很聪明地不让她磕到坚硬的家具。 她挪到楼梯口,扶着墙壁, 拖着受伤的左腿,身残志坚地一步步往楼上走去。 左脚飞快轻点地,右脚几乎承担起整个身子的重量, 向上走的步伐像是一蹦一跳一样。 走到第五层台阶,她腰间突然多了只手。 男人稳稳地抱起她,无声往楼上走去。 阮烟愣了下, 半圈住周孟言的脖子, 心跳乱了一拍,但在感受到他只是在做一个毫无温度的动作,她的心情也很快平静下来。 抱一下也没什么没什么…… 走进卧室, 阮烟被放到床上,她轻喃:“谢谢。” 周孟言看着她,忽而淡声言:“以后没必要去参加这种无意义的聚会。” “嗯?” 难道他是听到了刚才她在客厅的自言自语所以这么说? “其实今天的同学聚会是想给老师过生日来着,我也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她垂眸。 “有些声音你自己要学会过滤,过了耳朵,不用过心。” 阮烟闻言,心头一暖,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到周孟言安慰人的话? “嗯,我知道了,我的确没有必要因为那些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她笑笑。 被一些不在意的人讨厌,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她生气了,才会影响。 聊完后,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摸到换洗衣服,拿了出来,走去浴室。周孟言本来打算安排女佣帮她洗澡,阮烟拒绝了,说自己没问题。 崴一下,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冲完了澡,她躺回床上,就听着周孟言而后去了浴室。 阮烟躺在床上想心事,过了会儿,男人也从浴室出来。 床头灯被拉上,阮烟眼底彻底漆黑,继而身旁的床垫塌陷,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沐浴香,是和她不同的薄荷味。 她轻揪着被子,数算着距离上一次周孟言来她这交公粮,已经过去了两天。 今晚……不会吧? 应该没那么快吧? 她思绪刚落,突然感觉身子被揽住,下一刻男人的身子就倾覆而上。 阮烟感觉到睡裙被轻车熟路地撩开,惊得结巴,“那个……我……” 周孟言漆黑的视线望着她:“怎么了。” 阮烟试图寻到借口阻止他,小脸酡红,“我脚受伤了……” 言下之意,他听得懂吧! 谁知她却听到他反问:“这有影响吗?” “……” 周孟言:“你左脚又不需要动。” 周孟言:“不都是我在动?” “……”阮烟面色酡红,竟然无力反驳。 因为她相比于他,确实体力好差,男人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每一处都让她精疲力尽。 裙子被脱掉,丢在床的一角,周孟言看着她黑色长发披散在雪白的肌肤上,两人紧贴着,他用身子甚至能描摹出她玲珑的曲线。 衣服散落一地。 房间里一片昏暗。 他炽|热的吻落了下来,啃|咬住她细|嫩的肌肤,阮烟攀住他的肩,情不自禁软声叫唤,意识渐乱间,一个手机铃声突然划破了房间的氛围。 两人的动作忽而挺住。 阮烟的手机响了,她慌了下,想接来着,奈何周孟言禁锢她的手没有松开,她想拿手机也拿不到。 “我……” 铃声终于停下,阮烟松了口气,谁知几秒后再次响起。 周孟言:“……” 男人脸色彻底黑了。 “我、我接电话……” 阮烟欲哭无泪,翻了个身拿过手机,周孟言视线落在屏幕上的“莘明哲”,眼底更沉。 她划开屏幕,听到那头是莘明哲的声音:“阮烟,你到家了吗?我这边刚忙完,不放心你,就打来问问。” 阮烟尴尬得脸颊发烫,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打来电话,“我到家了,没事……” “那就好,你的脚这几天注意一下,走路小心一点……” 那头正温声嘱咐,阮烟突然感觉耳垂被咬住。 周孟言沉重的呼吸声落进敏|感的耳中,烫得她下意识如猫嘤|咛了一声,她刹那间咬紧唇,就听到莘明哲的声音突然停住。 阮烟酡红着脸,努力保持声音的平静:“莘明哲,我……我这边有点事,就先这样吧……” 她赶忙掐断了电话,下一刻感觉自己被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 几秒后,他沉哑的嗓音落在耳后: “他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阮烟察觉到他不爽了,哭唧唧。 她知道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感情,但是在这方面,周孟言作为男人,占有欲格外的强。 他的吻落在蝴蝶骨上,掐着她腰的力度很用力,像是惩罚。 阮烟呜咽着,感觉今晚周孟言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另一边,莘明哲坐在车里,看着挂断的页面,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眉头紧蹙。 他大致已经猜到电话那头发生了什么。 周孟言一定在阮烟旁边。 身旁的朋友看到莘明哲黑沉沉的脸色,无奈叹了叹气:“你至于吗,她都是别人老婆了,你还需要这么惦记?” 莘明哲看向窗外,压抑心底的情绪,哑声道: “她不是自愿结这个婚的。” 他知道阮烟是迫不得已,否则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朋友拍了拍他肩膀,“那也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觉得你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把她抢过来?” 莘明哲半晌开口: “不会。” “那你……” “但是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们离婚了,我会去追她。” 朋友震惊地看着他。 莘明哲知道,他爱阮烟到骨子里。 即使阮烟和周孟言有过这段婚姻,他也永远喜欢她。 他的确卑微,但是为了阮烟,他甘愿。 昨晚果然如阮烟所猜测的那般,过了凌晨一点,周孟言才终于放过了她。 阮烟也不知道区区一个电话,就引发周孟言这样的不爽,他至于这样么…… 她快要哭了。 最后,阮烟累得眼皮子都耷拉得抬不起来,软趴趴地挂在男人身上,被他抱去了浴室,回到床上后,很快就入睡了。 清晨,周孟言先醒来。 他侧首就看到身旁的阮烟皮肤上的红痕,肩带滑落,在白皙中格外晃眼。 昨晚的他,的确有些失控,把她翻来覆去好几个姿势,最后心疼她实在累了,才停下来。 洗漱后,周孟言离开房间,嘱咐佣人煮一杯咖啡,而后去了书房。 他坐到书桌上,脑中再次恢复工作状态。 翻看着昨晚创意部提交上来的策划,手机突然响起,拿起一看是滕恒的电话。 他接起,声音冷淡,“什么事。” 滕恒叹了声气,“你至于每次接我电话就跟接仇人电话一样吗,周孟言你这样对得起我们十多年友谊吗?” “再说一句废话我就挂了。” 滕恒嗤了声,“行,说正事。就上次我们公司给你送过去的合作案你看了没?” “没什么问题。” “那就找个时间具体谈谈呗?” “我让助理安排时间。” “行。”滕恒摩挲着下巴,想起半个小时前收到的信息,“对了,仲湛静有没有给你发信息?” “没有。” 滕恒疑惑,仲湛静告诉了所有的老朋友,但怎么没有告诉周孟言? 周孟言:“怎么了。” 滕恒默了几秒,问:“你不知道吗,她昨天回国了。” 上午,盈盈阳光投射|进茶室里,一缕缕茶香在空中飘浮,悠然宁静。 仲湛静看着对面的白闲逸纤长的手指拿着茶壶一起一落,透着平日里当医生般的斯文,她唇边浮起淡笑,“感觉闲逸泡茶,都是一门艺术。” 白闲逸拿起一杯放到她面前,“湛静姐,那你就当这杯是接风茶了。” 身旁的滕恒举起茶杯,朝女人笑:“来来来,我们三个干一杯,就当庆祝湛静姐终于把事业重心放回国内,我们四个终于都在林城了。” 四个,指的是在场三个,还有周孟言。 他们四个从高中开始就是朋友,仲湛静比他们大一岁,当时先是在社团认识了滕恒,成为朋友,被带着才认识了他当时的同桌,周孟言,还有邻家弟弟,白闲逸。 除此之外,仲湛静的家和周家后来还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关系,两家人私下关系也不错。 读大学后,周孟言和仲湛静各自出国留学,毕业后读研,四人也只是每到过年才会见面,但是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 仲湛静在工作中干练独立,平时生活中则很温婉知性,所以对于滕恒和白闲逸来说,更像是姐姐的存在。 仲湛静莞尔:“好,谢谢啦。” “对了姐……你怎么也不通知周孟言一声?他好像都不知道你回国。” 女人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下,嘴角轻轻一弯:“他应该挺忙的,我怕打扰他,就没告诉。” “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滕恒调侃。 仲湛静摩挲着茶杯,笑问:“对了,孟言结婚不久,他婚后生活过得怎么样,对他妻子应该挺好的吧?” “得了,你不知道他们是商业联姻吗,哪有什么感情,周孟言整天就知道忙工作。” 仲湛静浅皱眉,“那他妻子……不会不开心吗?而且他妻子眼睛还看不见,孟言应该要更关心她吧?” “想太多,周孟言有一点人情味吗?有吗?” “孟言哥其实对嫂子挺好的,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白闲逸抿了口茶,“我见过嫂子,很可爱文静,感觉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子。” “嗯,感觉她好乖啊,而且还去乡下给周孟言他妈妈买中草药。” 仲湛静:“这样啊,的确是人美心善,好想认识认识。” “对了姐,你今晚不是有办个晚宴吗,邀请周孟言了没有?” “还没。” “那你还不赶紧给他打个电话?难不成你真打算今晚不叫上他?他就是再忙也肯定会来的。” 仲湛静拿出了手机,按着电话号码的手在空中顿了下,而后按了拨通。电话响铃着,她拳心微握,那头忽而接了,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喂。” 仲湛静缓了下心底起伏的情绪,轻松一笑:“我和滕恒和闲逸说了我回国,还没和你说呢。” “滕恒和我说了,昨天回的?”那头声音很淡。 “嗯……”仲湛静看向对面两人,“我现在和他们俩在一块呢,今晚我办了个宴会,邀请了一些好友,算是为我接风洗尘,你有时间能来吗?” 那头还未回答,仲湛静又补充:“对了,带上你太太一起,除了那次婚礼,私底下我还没见过她呢。” 滕恒喊道:“对啊周孟言,不能老金屋藏娇啊。” “算是我邀请的她,和你可没关系,行吗?”仲湛静开玩笑。 周孟言最后道:“我去问问她。” 挂了电话,仲湛静对对面二人扬唇: “他应该同意了。” 下午阮烟又按照时间表,去做针灸。 针灸结束后,已经是傍晚了。刚才,她接到了周孟言的电话,说今晚要带她参加一个晚宴。只是他工作还没忙完,现在她需要出发去梵慕尼集团,和他汇合。 半个小时后,她到了集团的停车场,上了劳斯莱斯,发现周孟言已经在里头等候了。 出发后,阮烟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上简单的长裙,感觉太过日常,不太适合出席晚宴,“那个……我需要回去换晚礼服吗?” 男人转眸扫了眼她素净恬静的模样,“不用,晚宴是朋友办的,比较随意。” 朋友? 所以算是要去见他的朋友吗? 因为是商业联姻,除了上次泡温泉,阮烟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周孟言的朋友圈,也或许正式因为他朋友知道是联姻,所以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什么好装的。 只是今晚不知为何要带她去。 车子最后到达了目的地,一间超级大的江景别墅。 两人下了车,阮烟轻挽着周孟言,被他带着走进大门。 到了玄关,正在和别人交谈的仲湛静转头看到他们,愣了下,说了句抱歉,而后走上前。 “嘿,总算等到你们了。” 仲湛静一身红裙,体态婀娜,长发盘起,如同入尘的仙女般。 阮烟闻声,只察觉有个女人朝他们走来,而后停到面前。 仲湛静抬头看向男人,声音温柔:“孟言,好久不见啊。” “嗯。” 仲湛静看到他一如既往的反应,敛了敛神色,目光落在他旁边的阮烟脸上,最后看向那双无神的杏眸,笑了笑: “这位就是周太太吧,我们之前在婚礼上见过,我叫仲湛静,还记得我吗?” 阮烟闻名,回想起她似乎是滕恒那一圈的人,“有点印象,仲小姐好。” “今晚终于可以多聊几句了,来,你们进来吧。” 两人被带着往里走,滕恒和白闲逸这时也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俩,上前打招呼,滕恒开口:“周孟言,你这总算把你老婆带出来了啊。阮烟,你还记得我不?” 阮烟软声应:“嗯,滕恒哥……” 周孟言冷眼睨向滕恒,滕恒捂嘴憋笑。 和周孟言相比,阮烟明显可爱多了! 五人坐在沙发上,滕恒感慨:“我又想起我们高中时候了,那时候我和白闲逸不就经常放学去湛静姐家里玩游戏吗,感觉她爸都快要把我轰出来了。” 白闲逸:“都是因为你玩游戏就跟打仗一样好吗,贼吵,自己家有的玩,非要跑去别人家。” “那不是湛静姐家离学校最近嘛。” 仲湛静笑,“我爸说了,你已经成为我们家的黑名单了,下次来就直接轰出去。” “话说以前周孟言每次放学基本都不和我们打游戏的,真是。” 仲湛静看向周孟言,淡淡一笑,“跟你们打游戏浪费时间,还是学习孟言,留在学校刷题比较好。” “嘁——” 大家聊了会儿,白闲逸接到电话走去一旁,滕恒就把周孟言抓走,去聊合作案的事。 三个男的都走了后,仲湛静拿了杯红酒给阮烟,莞尔:“抱歉,我们刚才聊得太起劲,是不是冷落你了?” 阮烟摆手,“没有没有。” 她恨不得在旁边越透明越好。 “我和孟言,还有闲逸、滕恒认识十几年了,都是老朋友,昨天我才回国。”仲湛静道,一个人在国外挺累的,父母朋友都在国内,我想着以后都留在国内发展好了。” 阮烟会意点头,仲湛静撩了下耳边的长发,看向阮烟,“刚开始听到孟言要结婚,我还吓了一跳,后来才听说你们是联姻。” “嗯。” “结婚后感觉怎么样,跟他这样一个枯燥的人在一起会不会觉得度日如年?”她打趣。 阮烟思虑了下,“还好吧……他挺忙的。” 基本上不都是各过各的吗?度日如年倒算不上。 “他以前高中的时候,基本上都在学习,我们的娱乐活动他都基本不参加的。” “大致能想象到。” 仲湛静视线忽而瞥到她脖颈偏后的一个草莓印,怔了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嫣然一下,“周孟言从来没谈过女朋友呢。” “没谈过?”阮烟惊讶。 “他的眼光很高的,高中很多很多女生追他,他没有一个答应的。我感觉世界上没有人会让他心动。所以我说,听到他结婚,我吓了一跳。” 仲湛静柔声对阮烟言:“所以阮小姐,如果你对这种婚姻不抱希望,倒是可以过得挺轻松的。” 言下之意是,阮烟只要不对周孟言的情感抱有希望,这种富太太的日子过得会很舒适。 阮烟垂眸,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本来就没抱有希望呀。 “你在这随意待着,我去招呼一下其他的客人,我们等会儿再聊呀。” “好。” 仲湛静和另外几个朋友打完招呼,然而走去楼上。 她看到滕恒和周孟言在阳台聊天。 她走过去,滕恒转头看到她,“姐,你来的好巧,我们刚才还在说明天请你吃个饭,今晚这个宴会不算正式的接风。” “省了吧,太客气了,过几天我估计又要开始忙工作了。” “不休息?” “不了吧,女强人比较适合我。”仲湛静她家也是做箱包奢侈品品牌的,她现在在公司当任副总,工作繁忙。 一楼阳台的白闲逸听到三人的声音,仰起头道:“滕恒,你下来一趟,有事找你。” “啥事啊。” “你下来就知道了。” 滕恒只好离开,阳台里只站着周孟言和仲湛静,晚风静静吹拂脸上,仲湛静手搭在栏杆上,看向天边,面色跟着风变得柔和,她随口问:“你接下去也会一直待在林城吗?” “短期内没有变动。” “是因为结婚?” “接下去半年,梵慕尼会主攻国内市场,明年可能会随着计划去其他国家。” 她点头,“感觉你压力挺大的。” “还好。” 沉默了会儿,仲湛静轻声开口:“我以为在你事业的上升期,是不会考虑婚姻的事,没想到你今年竟然结婚了。今天见到阮烟,发觉她性格特别柔软可爱,我以为你会更接受那种干练的,在事业上对你有帮助的女人。” 周孟言看向前方。 “确实有帮助。” 仲湛静扯起嘴角,“这倒也是。” 没帮助的话,他怎么可能会选择联姻? 别墅一楼,阮烟坐在位子上,侍者上前送上酒,她问:“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可以带我去趟洗手间吗?” “好的小姐,请跟我来。” 侍者发现一楼的洗手间被人占用了,于是带阮烟去到二楼。 阮烟走到二楼,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感觉右侧有股凉风灌进室内,吹在身上。 她刚要继续往前走,就听到外头一个女声响起,是仲湛静的声音—— “周孟言,如果你得到联姻的利益后,有想过要终止这个合约婚姻吗?” 20、惊喜 chapter 20 阮烟听到仲湛静的声音, 脚下步伐顿了顿,怔愣了一瞬。 然而阳台外没传来下一句回应的声音,身旁的侍者柔声唤她:“女士?” 阮烟回过神来, “嗯……” 她被搀扶着只能继续向前走去。 阳台外, 仲湛静问完了这句话, 身旁的男人转眸对上她的目光,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仲湛静捏紧酒杯,未等他回答,旋即提起唇角, 调侃道: “诶, 你说你这么无聊的一个人,哪个女孩愿意和你过日子啊?而且小姑娘也不喜欢你。 如果你的目的达到了, 还是尽早放了人家吧, 别去祸害一漂亮姑娘。” 周孟言闻言, 仰头喝了口红酒,眼底一如既往的深沉,仲湛静见他不回答, 耸耸肩:“那你在这继续待着吧,我下楼看看。” “嗯。” 女人走进室内,刚好撞上了从卫生间出来的阮烟。 阮烟正走着, 就听到仲湛静的声音:“嘿,抱歉,我忘记了你眼睛的事, 还好侍者陪着你。” 阮烟愣了下, 莞尔:“没关系。” “你是来找孟言的么?他在阳台,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我只是刚好去趟洗手间。” 仲湛静走上前, 拿出手机,“阮小姐,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空可以约你出来坐坐,一起去逛逛什么的,我身边朋友也不多,你是孟言的妻子,也相当于我的朋友啦。” “好。” 两人加着好友,周孟言刚好也从阳台走进来,仲湛静转头看到他,笑笑:“以后你太忙没关系,我可以约你太太出来。” 周孟言的视线落在阮烟唇角恬静的笑,半晌淡声开口:“我先下楼。” 阮烟听到他的声音,心底掠过一道说不清的情绪。 “加好啦,我们也下去吧。” 阮烟收回心思,点了点头。 晚上的晚宴结束后,周孟言带阮烟回了家。 阮烟洗完澡,躺到床上,再次想到今晚听到仲湛静问周孟言的那句话—— 有没有考虑过终止这个合约婚姻。 她今天忽而意识到这个问题。 当初在签婚前协议的时候,周孟言从来没有提到过关于离婚的事,她不知道是他没有考虑过,还是她没有过问,他也不讲。 虽然现在一切安好,他们各自都从这场婚姻中得到了利益,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呢? 她想着心事,过了会儿,就感觉男人在身旁躺下。 她抿着唇,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开口问问周孟言。 但是到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她闭上眼睛,轻叹了声气,想着将来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问他好了。 十一月初,周孟言有一场关于国内箱包行业的多方合作洽谈安排,地点在五百公里外的苏城,同时接到合作邀请的,还有翟镇名下的一个箱包公司。 这次在苏城,有一家老品牌的老板做东,邀请周孟言他们前去游玩,算是半度假,半谈公事。 临行前两天晚上,周孟言接到翟镇的电话:“孟言,秋安找你有事。” “怎么了?” 秋安接过电话,笑问:“孟言,后天去苏城,你应该有带阮烟吧?” 周孟言默了下,“我目前没有这个安排。” 秋安惊讶,“你怎么不带她去?阮烟老家就是在苏城啊,你不顺便带她出去玩玩吗?” 但其实周孟言并没有问阮烟这件事,他原本只是想着过去谈公事而已。 “你带她一起去吧,刚好这次我和翟镇带着儿子也一起过去度假,这样你们谈公事,我也有个伴呀。”自打上次在温泉庄园见到阮烟后,秋安就对格外喜欢阮烟。 末了翟镇接过了电话,无奈笑笑,对周孟言道:“你问问看你太太?要是不方便也没事。” 周孟言敛睫,淡声应:“行。” 他忙完手上的工作后,去琴房找阮烟,提起了去苏城的安排,“你要不要一起去,顺便可以去看看你外婆。” 阮烟生母的娘家在苏城,阮烟小时候在苏城住过几年,长大后每年也会回去探望,车祸后到现在,阮烟一直没回去,因为外婆年纪老迈,也没有参加她的婚礼,她也确实一直想找机会回趟苏城。 阮烟:“我这样跟你去,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不会,秋安姐也会跟着她丈夫一起去,到时候你们可以作伴。” 阮烟得知秋安也在,欢喜地答应了。 因为周孟言提出会和阮烟一起回外婆家一趟,于是两人第二天临近中午就出发了。 飞机降落在苏城的机场,是下午三点多了,上车后,车子直接开往阮烟的外婆家。 之前周孟言没以阮烟丈夫的身份见过外婆,两人都到苏城,于情于理他都得和阮烟过去一趟,也算是完成个礼仪。 在路上,阮烟和他简单说了下家里的情况,“家里就我外婆一个人在家,外公前两年就去世了。” “我知道。” 她疑惑,“我和你说过了吗……” “听你小舅舅说的。” 阮烟恍然大悟,也是,周孟言是陈容予的朋友,小舅舅应该有和他见过。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幢带着老上海风格的别墅前,提前得知消息在此等候的佣人打开铁门,上前迎接。 阮烟下了车,挽着周孟言传过花圃路,身后跟着助理,提着许多补品。 披着墨绿色围巾披风,头发微白仍旧精神矍铄的谷媛,站在别墅门口,看着走近来的两人,笑容满面。 “烟烟——” 阮烟走上石阶,听到外婆的声音,愣了下,手就被拉住,阮烟嫣然一笑,激动地抱住她,“外婆……” 谷媛拍拍她的背,“乖宝贝,外婆可想你了。” “我也想外婆。” 松开手,谷媛看向阮烟身旁清隽俊朗的周孟言,朝他淡慈祥一笑,“这位就是孟言吧?” “嗯,外婆好。”男人声音温润。 谷媛回想起曾经见过他,但当时对方是以陈容予朋友的身份出现,如今却是阮烟的丈夫。不过他和阮烟相差也才六岁,谷媛听到消息后,也很快接受了。 谷媛:“我们进房间里再聊吧。” 她牵着阮烟去到客厅,在沙发坐下,周孟言坐在另一侧,佣人送上水果和饮料来。 谷媛摸了摸阮烟的脸颊,格外心疼:“现在眼睛好得怎么样了?我在家就一直担心这件事。” “外婆别担心,现在已经在治疗中了,在慢慢变好了。” “那就好,平时出门方便不方便?” 阮烟点头,想了想道:“孟言有让专门的人陪着,还给我配了只导盲犬。” 谷媛笑看向男人,“孟言平时应该照顾烟烟很多吧?这次来苏城,你本来是来处理工作的,但是为了烟烟能和我见一面,也带上她了。” “没事,刚好我也想来看看外婆,顺便带烟儿在这玩玩。” 男人的声音很自然,仿佛不带任何演戏的痕迹,特别是“烟儿”二字,阮烟听着都不禁愣了下…… 果然是商人,面对不同的场合和人,都能做到圆滑有度。 聊了会儿,佣人端上来几份甜品,阮烟闻到芝士的香味,就瞬间提起兴趣:“是芝士摩卡蛋糕吗?” 谷媛点了点她鼻子,“你个小馋猫倒是记得很清楚,不过这只是普通的芝士蛋糕,谁叫你今天你太迟通知我,我还来不及准备。” “好可惜啊……” “没事,下次来,外婆再给你做。” 谷媛拿了份给周孟言,解释道:“烟烟从小到大最爱吃的就是芝士摩卡蛋糕,以前小时候在家,一天都要吃上好几份呢。” 阮烟羞赧。 这样显得她特别能吃是怎么回事…… 周孟言淡笑,顺着谷媛的话:“等会儿可以向外婆请教一下做法,回去让家里的厨师做。” 过了会儿,阮烟说想先上楼去休息一下,佣人就陪着她去,客厅里只剩下了谷媛和周孟言。 谷媛心情很好,给周孟言说了许多阮烟小时候的故事,“烟烟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但是她特别听话懂事,小学前几年的时候她在这儿住,每天都会帮我浇花、捶背,我去给你找找她以前的照片。” 谷媛走回房间拿到几个相册,分给了周孟言,“你看看,她小时候就瘦瘦小小的,几个小孩子站在一起,她就是最小的那一个……” “我还记得有次几个小孩故意逗她,要让她爬一颗芒果树,大家都以为她会哭来着,谁知道她直接爬上了树,还摘了芒果下来,就是个小机灵。” 谷媛笑着,又不禁感慨:“感觉她一点点小的时候还是昨天,现在已经嫁人成为个大姑娘了。” 周孟言定睛在照片中扎着麻花辫、笑得灿烂的阮烟。 “孟言,我不在烟烟身边,也不知道还能活个几岁。” “以后只能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阮烟并不知道谷媛和周孟言之间有过这样一场对话。晚上她和周孟言留在这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她依依不舍告别了谷媛,离开了老宅。 路上,周孟言道:“这次太匆忙,以后想看外婆,你可以随时回来。” “嗯……” 随着车子渐行渐远,阮烟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上午十点,太阳炽烈,两人到达今天的目的地,苑湖的南岸堤坝。 下了车,阮烟就见到了先到一步的翟镇夫妇,还有今天来此会谈的老东家,世茂集团的沈总,沈周。 等会儿所要乘船去的,就是沈周修建的,颇具苏城山水特色的私人园林山庄。 简单地打过了招呼,沈周说还有几人未等,需要稍等片刻。 秋安拉着阮烟道:“我们去上个洗手间,很快回来。” 阮烟被秋安牵着离开,后者给她介绍:“这个是我儿子,小名叫嘉嘉,嘉嘉叫烟烟姐姐。” “哇,嘉嘉多大了呀?” “他七岁了……” 周孟言在原地和沈周、翟镇简单交谈着,直至右侧走过来一个穿着西装裙、手提公文包的高挑女人,窈窕明艳。 他侧首,刚好对上女人帽檐底下的那双眸子—— 竟然是仲湛静。 她走至几个男人面前,沈周伸出手来:“欢迎回国啊,湛静。” “沈哥客气啦。” 她和翟镇等在场几人握了手,最后看着周孟言,心尖荡漾,眉眼弯弯:“没想到这次洽谈还有我吧?” 仲湛静这次也是合作方之一,算是回国的第一次工作安排。 沈周问:“怎么,湛静和周先生也认识?” “我们是高中同学呢。” “哎原来这么巧啊……” 周孟言点了头,仲湛静自然而然站在他身旁,“我们人到齐了吧,要走吗?” “等等,还差两位女士,回来了她们——” 仲湛静转头,看到朝他们走来的阮烟,猛然一怔。 待阮烟走近,仲湛静自然而然往旁边退了步,把位置让给了阮烟,含笑开口:“孟言,原来你带着阮烟一起来的呀?” 阮烟听到她的声音,也愣了下,“仲小姐?” 仲湛静:“嗨,我今天也是过来谈工作的。” 沈周在一旁开她的玩笑:“我让有家属的都可以带着家属来玩,湛静你可该找个男朋友了,你这条件还怕找不到?” 女人淡笑:“没事,我觉得一个人挺好。” 人都到齐后,大家上了游湖船。 座位分成左右两边,每边三个位置一排,阮烟被周孟言牵着上了船,坐在右侧第三排,仲湛静走在最后,看到他们旁边还有个位置,犹豫了下,就坐了过去。 阮烟坐在最里侧,听到周孟言身侧传来仲湛静的声音:“给你和阮烟都买了瓶水。” 阮烟手中放进一瓶水,她道谢,就听到对方道:“阮烟,这边特别漂亮,这次来这里可以让孟言带着你好好玩玩。” “嗯……” 船启动后,往湖泊中心蜿蜒驶去,周围树木葱绿养眼,舒适的风卷着周围草木的清香,迎面而来。 仲湛静手机振动了下,她低头一看,是朋友发来的一条短信:【湛静,生日快乐呀!今天没办party吗?】 她回道:【谢谢啦,今天在外地出差,生日回去补办吧。】 【这么辛苦啊?生日还要工作,给你个安慰哈哈哈。】 仲湛静想到身旁的人,嘴角无声扬起,【不辛苦,出差也挺开心的。】 大家闲聊着,沈周问:“你们中间有谁会自己划小艇的啊?这几天没安排的时候,可以去划划船,这边风景很好。” “是拿船桨?”仲湛静抬头看向他。 “有这种还算古老的,不过这个不太适合你们女孩子,也有脚踏的。” “船桨的我也会啊。” “你会?” “我以前高中有参加龙舟队,哦对了,孟言当时也有参加呢,”她看向周孟言,“当时我们放学经常去练习划桨,我刚开始还怕水,后来你给我带了件特大的救生衣,你还记得吗?” 周孟言神色平静,“没什么印象了。” 仲湛静笑容顿了顿,调侃他:“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了。” 船向前行驶,仲湛静时不时和周孟言搭话。 头顶的太阳很大,阮烟感觉半边身子被晒着,因为没有防晒工具,所以只好微微侧向周孟言的方向。 船往右侧驶去,由于惯性,阮烟身子往左侧倾斜,膝盖就不小心贴上了周孟言的腿,她立即缩了回来,保持距离。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被太阳爆晒着的手臂和腿上,几秒后开口: “阮烟,我和你换个位置。” “啊?” “有点挤。” 周孟言站起身,阮烟只好坐到中间,仲湛静闻言,笑容敛了几分,看向湖泊,之后没怎么再说话。 十五分钟后,船舶终于停靠岸边,到了最引人入胜的私人园林。 里头所有的建筑都是仿苏州园林的风格,古色古香,宁静淡雅,整座园林占地面积将近八百亩,游乐休闲设施一应俱全。 他们将会在这里待三天两夜。 中午,大家先是在一起用了午餐,饭后就被工作人员各自带去这几天要住的地方,正式合作洽谈是在下午两点。 阮烟和周孟言所安排的住处是梨梅苑,一个专门独立的中式园林住宅,踏过门槛,中间如同四合院般,庭院中间种着颗梨树,梨树旁有个小圆桌。 走近室内,就是复式的一栋中式别墅,带着浓浓的中国风。 工作人员走后,阮烟被周孟言带到客厅,阮烟坐在桃木椅上,他道:“下午我会去谈公事,你怎么安排?” 她软声应:“你安心忙吧,我和秋安姐约了,等会儿午睡会儿她会来接我,在这里走走。” “行。” 午后,周孟言等人在园林中心的方园会展中心,进行第一轮合作的会谈。 手边的热茶腾腾升起,凉了后又被重新添上,重复如此。 外头日光渐弱,逐渐放了金灿灿的颜色,在天边抹上一层霞光。 傍晚五点,包厢里的人陆续站起身,沈周说会谈先暂告一个段落,也到晚餐时间了,先用餐,今晚再继续。 翟镇和周孟言聊着天,往外走去,仲湛静接到朋友的电话,慢悠悠走在后头。 “今天你一个人在外地过生日,会不会太孤单了?不是原本说好推掉这次出行安排的吗?” “工作要紧,”仲湛静咧开唇角,“而且谁说我是一个人的?” “什么意思?” “他……也在。” 几秒后,那头朋友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周孟言?这么巧啊?” “也不算是巧。” 其实前两天她从沈周那就听到周孟言要来。 “那就好,亏我还担心你一个人会孤单,现在想来你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喂……” 仲湛静边打着电话往外走,穿过庭院的一侧,刚好看到周孟言和一个园林的工作人员在交谈。 她路过,就听到周孟言低沉的声音:“对,是办生日。” 仲湛静闻声,忽而停住了步伐。 工作人员道:“那我推荐冰泉餐厅,那边办生日宴的环境很不错。如果您有具体的需要可以和我们说。对了这是我们今日的甜品菜单,您看看有没有需要的,我们这边可以给您做……” 周孟言低头翻开菜单,看到第一页竟然好巧不巧是芝士摩卡蛋糕。 “周先生,芝士摩卡蛋糕我们主厨的特别推荐,今日限定,要不要来一份呢?还有这个抹茶布丁蛋糕也很好……” 周孟言刚好想起昨天谷媛说过的话,而后合上菜单: “来一份芝士摩卡蛋糕吧。” “好的,那需要什么时候给您送来?” “晚上会议结束后。” “好的。” 工作人员离开后,仲湛静刚听完全程,电话那头第三次唤她名字,“喂,你在听吗?” 她回过神,“我在。” “你怎么了不说话?” 仲湛静看着前面男人的背影,心头如烟花炸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唇角的笑荡漾开来,“没,刚好得知了一件开心的事。” “怎么了?” “周孟言今晚要给我过生日。” “哇塞,他告诉你了?!” 仲湛静仰头看着天边的一轮早早冒出的白月,心尖甜蜜,“没,应该是想给我个惊喜,但是不小心被我听到了吧。” 难怪今天周孟言一整天都没提到她生日。 她以为他是忘了,原来他从没忘记,还为她准备了份甜品。 另一边,翟镇去完洗手间回到周孟言身边,两人往餐厅走去。 周孟言开口:“翟镇哥,我刚才顺便帮你问了下工作人员,他们说这园林里有家叫做‘冰泉餐厅’,挺适合办生日,需要什么可以通知他们安排。” “太好了,麻烦你帮我问了,我今晚回去和秋安讲一下,明天晚上带着嘉嘉去那过生日。”翟镇笑,“本来这次没打算带嘉嘉来的,主要是考虑到他生日,想着与其给他补过,不如带他一起过来玩玩,孩子更开心。” 周孟言点头,“是这样。” 两人走去了餐厅,和秋安、阮烟汇合。 两家人面对而坐,周孟言视线落在阮烟新编的发型和汉服裙上,秋安问他:“怎么样,阮烟穿这套是不是特别漂亮?我们今天去了那个汉服馆,我给阮烟挑了一件最合身的。” 女孩乌发绛唇,眼睑下抹了层淡淡的细闪亮片,透着白瓷小脸盈盈泛光,无可挑剔,配着一身淡绿色的汉服长裙,如同古画中的美人走出来一般。 阮烟闻言,面色浮了层红,下一刻就听到身旁传来男人淡淡的一声嗯,她感觉脸颊更烫了。 他在外人面前也的确会这么说…… 翟镇握住秋安的手,“你们下午做什么去了?” “下午我们去逛了后花园,刚才去旁边的小酒馆坐了坐,对了,今晚苑湖东有个街市,我打算要去逛逛,我们两家要不要一起呀?” “我们今晚还有会。” “啊……太可惜了。” 翟镇:“没事,今晚如果早点结束就陪你一起去。” 一起吃了晚餐后,周孟言和翟镇又回到了刚才的会展中心。到里头坐下后一会儿,仲湛静也来了,手里提着两份水果沙拉,分给两人:“要不要尝尝?” 翟镇道谢。 仲湛静坐在周孟言旁,帮他打开盖子,推到他面前:“你不吃吗?” “不了,谢谢。” 周孟言低头继续看文件,仲湛静想到今晚,又提起唇角,心中期待。 晚上的会,开到九点。 今天一整天的行程结束后,大家可以开展各自的活动了。 翟镇要去找秋安,就提前离开了,周孟言和仲湛静走出会展中心,男人就发了条信息给阮烟:【在哪。】 阮烟回了过来语音:【刚才秋安姐把我带到一个好像叫‘桃仙亭’的地方。】 周孟言:【我现在过去。】 男人把手机放进兜里,这时一个工作人员上前,送上一个精致的盒子:“周先生,这是给您做好的芝士摩卡蛋糕。” 身旁的仲湛静视线落在盒子上,眼底微闪过一道光亮。 周孟言接过道谢,往前走去,仲湛静自然而然和他一起向前,主动搭话:“第一次感觉出差也是种享受,这里环境实在太好了。” 仲湛静和他闲聊着,男人如往常般不冷不热地回应。 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她转头看向周孟言,试探问:“你往左边还是右边?” 他抬头看向左边的路牌指示:【冰泉餐厅、桃仙亭、明安街。】 “左边。” “嗯,一起吧。” 仲湛静看到他选择冰泉餐厅所在的方向,想到下午听到他和工作人员的对话,心跳不由得加速。 他真的要给她过生日。 今晚只会有他们两个。 这么多年来,她在国外过生日,他都没有办法在身边,就像是心底空缺了一角。但是今年,仿佛一切都得到了弥补。 她甚至开始思考,等会儿周孟言和她说生日快乐,她应该要怎样回复,才会显得不那么激动…… 沿着路灯下的石路不断向前,周围静谧安然,两人单独走着,仲湛静唇边挂着温婉的笑,感觉暧昧的情愫在不断把他们俩包裹。 她撩开被风吹拂的长发,柔声道:“孟言,我想起高中时候了,你还得吗?以前高中你特别喜欢放学留在班级做题,有的时候我也会留下来做题,你妈妈还经常邀请我到你家里吃饭。 还有之前,你参加校篮球比赛的时候,当时我们全班都翘课了,去给你喊加油……” 她回忆着从前,说着说着,心情越来越好,身旁的周孟言突然出声截断了她的话:“我去接阮烟。” 仲湛静一愣,“什、什么……?” 男人走上一段石阶,拐去上头的桃仙亭。 再走前几步就是冰泉餐厅,仲湛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飞快跟了上去,当她迈上最后一层台阶,就发现桃仙亭里的石桌前,坐着一个乌发红唇的女孩—— 正是阮烟。 仲湛静怔住,就看着男人走到阮烟面前,开口道:“走吧。” “好。” 阮烟听到周孟言的声音,站起身,手在空中挥了几下,摸到了男人的手臂,轻轻挽上。 而后,周孟言把甜品袋子放到她手中,声音淡淡: “给你的。” 看到这幕的仲湛静彻底呆住。 21、秋雨 chapter 21 阮烟疑惑地接过甜品袋, 摸了摸里面的形状,发现是个圆盒,“这是什么?” “芝士摩卡蛋糕。” “芝士摩卡?”阮烟第一反应, 这不是她最喜欢的蛋糕口味的吗?但她更惊讶的是, “你怎么突然买了这个……” 男人垂眸看着她面露惊喜的模样, 唇边挂着甜甜的笑,他心间微动,转移开目光,声音平淡如常: “别人推荐, 随便点的。” 虽然是随便点的, 但是刚好是她最爱吃的耶…… 阮烟眉眼弯弯,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不开心, “谢谢。” 说完, 阮烟挽住他, 周孟言带她走出亭子。 仲湛静站在桃仙亭外,听到他们的对话,而后看到他们朝她走来, 提着包的手指微微颤抖。 待他们走到面前,仲湛静扯起嘴角,笑了下:“原来阮烟你在这里呢, 一个人等很久了吧?” 阮烟听到她的声音,温润一笑: “没有啦,我刚到这不久。” “那你们等会儿接下去什么安排?” “嗯……”阮烟也不知晓, 身旁的周孟言就开口:“我们回去休息了。” 仲湛静点点头, 感觉眼前氤氲开的水汽快要模糊了双眼,还好周围只有一盏微弱的路灯,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压住声线的起伏, 笑道:“那、那我也回去了,我往下面那条路走,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见。” 没等回答,仲湛静转过身,走下石阶。 当她彻底消失在两人眼前,如同落荒而逃一般,飞快向前走去,拐到无人的地方,她靠在石墙边,捂住了嘴,压住呜咽的声音。 原来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周孟言根本不记得她的生日,那甜品竟然是为阮烟准备的。 她还以为他会带她去冰泉餐厅,把蛋糕递给她,甚至会听她许愿,哪怕只是出于朋友的关系。 可是他一句关于生日的话都没有提,这么多年来,在他心底她就是个平淡的存在,只是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她甚至奢望她回国他对她能有一些改变,可是什么都没有。 周孟言现在身边唯一有资格站着的,只有阮烟。 仲湛静蹲下身,盖住了热泪盈眶的双眼。 另一边。 阮烟和周孟言往住的地方走去。 周围只有舒缓的古乐的声音,如高山流水般飘至耳边,舒缓悠然。 身旁没有其他人,一片黑暗中,阮烟只能感觉到身旁男人的存在,她挽着他,姿势亲昵,仿佛他们俩就和平常的夫妻没什么不同,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同—— 周孟言万年不会主动开口说话,阮烟更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一起安静走路好了。 忽而之间,前方传来一个小孩的啼哭声。 阮烟愣了下,“是有小孩子在哭吗?” 周孟言抬眸看到前面拐弯的石椅旁站着一个穿军绿色小风衣的男孩,茫然地站在原地哭着。 他带着阮烟走去小男孩那,阮烟听到哭声越来越近,最后周孟言停了下来,她的手轻轻挥了几下,摸到了小男孩的头。 她双手握住他双肩,蹲下来,温柔问:“小朋友,你怎么哭了?” “呜呜爸爸妈妈不见了,我……我找不到他们……” 小男孩哭得一抽一噎的,阮烟听着心都化了,“乖,你先别哭,你是不是叫方方呀?” “嗯……” 周孟言看看这个一点没印象的小男孩,“你认识他?” 阮烟站起身,面向他的方向,解释道:“我记得他的声音,今天早晨他是和我们坐同一条船来这里的,应该是某个夫妇的孩子。” 因为看不见,阮烟听力会变得特别敏锐,对声音有更好的辨识能力。 阮烟问方方他的父母叫什么,小孩说了名字,果然是今天同开会的一个公司副总的孩子。 男人拿出手机,给对方打了电话,那头说马上赶过来。 阮烟蹲下身,摸到包里的纸巾,拿出一张,指尖抬起,慢慢触碰到小男孩的脸,给他擦拭泪水,哄道:“我们已经叫你的爸爸妈妈过来啦,他们马上就过来接你,别哭了好不好?” “嗯……” “方方和姐姐说,你多大了呀?” “我今年四岁了。” “四岁了,那方方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 周孟言垂眸,看着阮烟脸上挂着笑,特别耐心地哄着小孩,温暖而恬静。 方方看着阮烟的眼睛无神,斜着看向下方,没有看他的脸,他拿手在她眼前摆了一下,疑惑问:“姐姐,你是不是看不见啊?” 阮烟愣了下,“嗯。” “那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阮烟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笑容如初:“这个只是暂时的,以后就会好的。” 这时,方方的父母赶了过来,“你怎么到处乱跑啊,担心死我们了。” “爸爸,妈妈——” 女人抱起孩子,松了口气,看向周孟言和阮烟,感激道:“周总周太太,太谢谢你们了。” 方方父亲和周孟言握手,“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孟言道:“没事,主要是我太太认出了你们的孩子,我才能第一时间给你们打电话。” 女人有点惊讶,因为她知道阮烟是看不见的,“原来如此,太感谢周太太了……” 女孩羞赧:“没关系啦,孩子没出事就好。” 最后一家三口再三道谢后离开了,阮烟和周孟言继续向前。 走着走着,阮烟想到什么,没憋住笑了声,意识到周孟言在身边,立刻敛起嘴角。 男人闻声,侧首看她,几秒后淡声开口:“笑什么。” “我就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也走丢过。” 阮烟轻晃着手里的蛋糕,回想起童年时候的事,“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当时我是和外婆住在苏城,原本都是家里接送我上学的,但是他们都不允许我去吃路边的小吃,后来我就和他们说,我要自己上学放学。 谁知道我第二天一个人上学,就看到路边有个老伯伯在卖棉花糖,我特别想吃,但是口袋里没有钱,就跟着他一直走,老伯伯看到我一直跟着,问我要不要买,我说我没有钱,他看我一副口水要流出来的样子,就给了我一个小棉花糖,我舔了一口棉花糖,回头一看,周围一片陌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就吓得哭了。” 周孟言回想起昨天看到相册里阮烟的照片,不禁想象起阮烟那个傻乎乎的模样。 “后来刚好一个我家附近的邻居路过,看到我在那哭,骑着车把我送去了学校,到了班上,我拿着个棉花糖,眼睛红红的,男同学还开玩笑说是我抢了别人的棉花糖,被人欺负哭了呢。”阮烟笑着嘟囔,“拜托,我显得有那么像吃货吗?” 他看向她手中提溜着的蛋糕,揶揄: “确实是吃货来着。” 阮烟:“……”这人竟然会调侃他? 她又想起从前,“外婆家周围有很多哥哥姐姐,都和我差不多大,后来我就跟他们一起上学了,他们就陪着我偷偷吃零食呢,还带我去各种地方玩。” 男人听闻“邻居”二字,敛睫开口: “你童年很快乐。” 阮烟没听出他话中的情绪,点点头,“小孩子嘛,无忧无虑的,没什么烦恼。” 周孟言瞳孔渐暗,思绪飘远—— “喂,你也有资格来和我们一起玩吗?给我滚!” “你们家没钱了,你马上就要搬走了,搬到臭水沟里,和老鼠一起生活!” “……” 他压住心底掀起的情绪,声音很淡:“挺好的。” 阮烟笑,“你的童年应该过得比我有趣多了吧?我觉得男孩子更会玩一些。” “到了。” 他道。 两人刚好走到了别墅门口,话题只好终止。 小心跨过门槛,他们穿过院子,终于走进室内。 阮烟换好鞋,被周孟言带去了客厅,坐在沙发前,她开心地打开甜品的袋子,而后把芝士摩卡蛋糕拿了出来,“孟言,你要吃吗?” 男人走去厨房,“不了。” 那她就一个人独享啦。 她摸索着打开包装,把上面的透明罩子拿起来,她端起蛋糕,一手拿着叉子,先是试探性触碰了几下,大致知道形状。 一个人吃蛋糕确实不太方便,她得自己慢慢来。 用叉子缓慢舀了口,她送入口中,甜甜的芝士伴着摩卡味混合在一起,占满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感觉这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和曾经外婆做的蛋糕味道好像,每一口都甜到心底。 男人端着杯水,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阮烟吃着蛋糕,脸上满足的小表情,仿佛要遁入虚空一般。 “好吃么?” 她点头如捣蒜,“特别好吃,我感觉这个一点都不腻。” 她话音刚落,鼻尖就被纸巾擦了下,阮烟忽而呆住,摸了摸鼻子:“我、我不小心吃到了吗……” “嗯。” 阮烟拿手背又蹭了蹭鼻尖,脸颊泛红。 注意吃相,注意吃相qaq…… “去楼上吧。” 于是阮烟就被周孟言带去了楼上,到了卧室,她坐在小桌前继续吃蛋糕,男人去书房处理一些剩余的工作。 正忙着,滕恒打来了电话。 “周孟言,我今儿看到湛静姐发的朋友圈了,你这次是和她一起去了苏城?” “刚好遇上的。” “哦,这么巧啊,今天刚好是湛静姐生日,等你们回来我们给她过个生日吧。” “她生日?” “对啊,你不会忘了吧?” “没去记。” 周孟言从来不会去记别人的生日。 因为他甚至自己的生日都不过。 “哎,果然是你,那没事了,我挂了。” “嗯。” 周孟言挂断电话,没多想什么,继续处理手上的公事。 第二天早晨,阮烟和周孟言同时起了床,洗漱后一起离开别墅,去往餐厅。 今早周孟言还有半天的会议,阮烟早起,是不想等会儿一个人来吃早餐,干脆跟他一起好了。 到了餐厅门口,一旁刚好走过来一个淡蓝色小西装的女人—— 仲湛静。 仲湛静看到他们,先是怔了下,而后笑着走上前:“嗨,你们早上好啊。” 阮烟闻言,“仲小姐——” 仲湛静走到她身旁,“阮烟,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挺好的。” “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吃早餐吧?” 阮烟摇头,“当然不介意。” 里头是自助餐厅,三人找到位置后,仲湛静柔声问她:“你坐着吧,我去给你拿早餐,你想要吃什么?” 女孩道谢,让她帮忙多拿一份就好。 仲湛静和周孟言走去食物区,两人简单交谈着,过了会儿,周孟言想起一事:“昨天是你生日?” 仲湛静夹着吐司的手顿了下,眼底滑过转瞬即逝的情绪,含笑调侃他: “你果然忘记了……谁告诉你的。” “滕恒。” “他专门告诉你的?” “没,只是说回去给你补办生日。” 仲湛静敛睫,“不用了,没什么必要。我本身也不过生日。” 她缓了下情绪,夹起一片吐司,看向他:“要吗?” “没事,我自己来。” 周孟言走去另外一个餐区,仲湛静把吐司放回原位,感觉喉间泛起一片苦涩。 原来即使他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不会有任何表示。 阮烟坐在位子上等候着,过了会儿就听到仲湛静的声音:“早餐来啦。” 她把餐盘放到阮烟面前,坐到其身边:“我给你夹了一个三明治,糕点和小菜,不知道你喜欢喝豆浆还是牛奶,先给你倒了杯牛奶,还有份白粥。” “谢谢你,仲小姐。” “我感觉这个称呼也太生分了,还是叫我‘湛静姐’吧。” “好。” 三人用着早餐,仲湛静问周孟言:“下午没有工作了,你和阮烟有什么安排吗?” 男人说没什么安排,仲湛静就提议下午她陪着阮烟在园林里逛逛,“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刚好有阮烟能作个伴。阮烟,你有时间吗?” “我没问题的。” 仲湛静盈盈一笑,“那太好了。周孟言,那你自己去忙你的事吧,你太太就归我啦。” 早晨的会议结束后,这次的会谈就算圆满完成了,大家签完合同,下午就可以正式开始享受度假生活。 午后,晴朗的天忽而灰暗了几分,太阳躲在云后,这样的天气,更适合逛园林。 仲湛静按着约定时间在相若长廊见到阮烟的时候,才发现她身旁站着周孟言,和翟镇一家。 今天下午周孟言和翟镇还要谈一些工作上的事,秋安带着儿子也出来逛逛。 秋安见到前来的仲湛静,热情邀请她:“仲小姐,今晚我儿子在冰泉餐厅办生日,你也来呀。” 冰泉餐厅。 原来是小孩子过生日。 仲湛静敛去多余神色,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好啊,嘉嘉小朋友生日快乐。” 在场六人分为三路,两个男人去忙公事,阮烟和仲湛静一起游园,秋安说不跟着她们俩了,嘉嘉吵着要去划船,她带他去。 其他人都走后,仲湛静看向失明的阮烟,浅浅勾起唇角:“你挽着我吧,我带你走。” “好。” 阮烟的手挽住仲湛静的臂弯,后者带着她缓缓走出相若长廊。 “阮烟,我有点好奇,你失明是天生就这样的还是后天造成?” “今年七月份,我出了车祸后才导致的。” “那能复明吗?还是就永远这样了?” “可以治疗的。” “……那就好,你长得这么漂亮,眼睛又那么好看,如果从此都看不见,的确很惋惜。” 仲湛静包里的手机响起,她掏出来,“抱歉,我接个电话。” 阮烟站在一旁,就听到仲湛静严肃沉静的声音:“明天之前,必须拿出一份我满意的方案,供货商那边你们自己去协商……” 末了,阮烟听到她挂了电话,仲湛静道:“是公司里的事,太麻烦了那群人。” 阮烟:“你平时很忙吗?” “刚回国会忙一些。”仲湛静家里也是家族企业,主攻箱包产业,她读完研究生后就进了公司实习,一年之内就凭着自己实力提拔到副总经理的位置。 在工作上,仲湛静是个很有能力的女强人。 阮烟听完,面露敬仰:“感觉你太独立了。” “我父母从小就教育我,女孩子要独立自强,有自己的特长和技能,他们对我的管理很严格,”仲湛静看向阮烟,“而且我没有男朋友,当然得靠自己啦。” “湛静姐,感觉你这样的生活特别好。” 阮烟感觉自己和对方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她也很想独立自强,但是因为目前自身的条件,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然而仲湛静感觉这话像一句讽刺。 她拍了拍阮烟的手,柔声安抚:“你现在先别想那么多,把眼睛治好,等到复明后就可以规划自己的生活了。而且有的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过得很轻松。” “没,我觉得我太闲了……” 两人往前走着,天色越来越暗,阮烟看不见,忽而感觉几滴雨砸在头顶和手背上,“这是下雨了吗?” 她话音刚落,雨就如所说的一般,彻底不留情地砸落。 她俩走在室外,仲湛静皱眉,“我们赶快走。” 阮烟挽着她往前,因为看不见,仲湛静也不敢走太快,以至于到了前面的亭台后,两人都被淋了。 阮烟长长的黑发挂着水珠,身上藕粉色的上衣和裤裙也湿了些,冰冰凉凉贴在皮肤上,传来微冷的寒意。 仲湛静拿出纸巾,分给阮烟几张,而后看向外头的大雨,“在这避避雨吧。” 阮烟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能猜到雨势不小,正想着,她手机响起,拿出来时,仲湛静的视线望了过来,“是周孟言。” 阮烟接听电话,那头开门见山:“你们在哪。” “我们在……” “我来说。”仲湛静接过电话,“孟言,我们现在在南洋院后面的一个小亭台,旁边有一片桃林……” 她和周孟言沟通完,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阮烟:“他应该会派人过来送伞的。” “嗯。”那就好。 两人坐在亭台等着,冷风卷起,阮烟觉得有点冷,只能微抱住自己的双臂。 仲湛静看着前方,苏式建筑的白墙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撑着伞走进视野中。 周孟言一身熨烫整齐的西装,身形笔直而修长,往上的那张脸,鼻梁高挺金框眼镜下的瞳色很深,深沉如潭中的湖水。 在冰冷的秋雨中,男人淡薄的面色更平添了一份冷意,仿佛让人只可远望。 仲湛静看着他朝她走来,一时间愣住。 直至周孟言迈上石阶,走到面前,她回过神来:“你怎么自己过来送伞?我以为你会让助理过来的。” 男人把手中另外一把伞递给她,声线凉而淡: “我们刚好就在南洋院。” 一旁的阮烟得知周孟言来了,讶异了一瞬,站起身,就感觉到脚步声朝她走近,停在了她面前。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身子就被披上一件温热的外套。 “抬手。”他出声。 阮烟怔愣着,抬起手臂,就穿过外套修长的袖子,她闻到独属于周孟言身上的雪松木清香,伴随着包裹在身上的温度,感觉所有的寒冷都被驱散,如同从秋到了春。 她嘴角梨涡点起,“谢谢……” 仲湛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着周孟言第一次为女生披外套的动作,瞳孔一震。 男人给女人外套。 往往代表着亲密而特殊的关系。 她犹然记得高中时期,每次去看周孟言和朋友一起打篮球,结束后,她会主动拿起他的外套,走下看台。 男生的校服外套上有着淡淡的衣皂味,外套代表着周孟言独有,她拿在手中,会感觉两人的关系被骤然拉近,就像她成为了他的女朋友一样。 但这么多年以来,周孟言从来不会把自己外套主动给任何女生,不会给人任何暧昧的暗示,永远保持冷淡的距离。 直到今天。 他亲自给阮烟披上外套。 仲湛静握着伞,用力得指尖都发了白。 裹好外套,男人垂眸看着眉眼弯弯的女孩,移开目光,声线平淡:“走了。” “好。”阮烟把手掌从长长的袖子中钻了出来,乖巧地揽住他。 走到亭前,他右手撑开伞,她站在右边,只能稍稍举起手,揽住他的手臂,走进雨中。 外头大雨依旧,地面湿滑,她只有唯一一个手臂的支撑点,加上看不见,她没有安全感,步伐迈得很小,周孟言低头看了她一眼。 忽而之间,她握着的周孟言的手臂突然抽离。 阮烟微愣,下一刻却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揽住—— 周孟言换成左手举起伞,右手揽住她。 男人无声的动作,仿佛不带有情感,不带有亲昵,却还是让阮烟的心跳不自觉乱了半拍。 她像是被他半揽在怀中,沉稳而有力,消抹了一切的不确定感,让她脚下的步伐安稳许多。 仲湛静撑着伞,像是第三者般跟在他们身后。 她凝望着两人的背影,眼眶发酸,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周孟言给了她一把伞。 却给阮烟披外套,揽着阮烟走路。 只因为阮烟是他的妻子。 他们之间难道不是商业联姻吗?没有任何的情感,为什么周孟言还会做到这些? 凭什么阮烟能享受到这些? 仲湛静咬紧唇瓣,感觉仿佛有张紧织的网裹紧她的心,让她快要没有办法呼吸。 走到南洋馆门口,翟镇一家也在此汇合了。 翟镇已经和周孟言谈完公事,既然下了雨,大家就决定各自回去休息,如果有淋雨的,赶快处理一下。 于是阮烟和周孟言回到了别墅。 阮烟去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白裙,走出浴室,她吹干净头发,慢慢摸索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过了会儿,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把红酒放到桌上,阮烟闻声伸手摸了摸,“红酒?” “嗯,别人送来的。” 因为下午突如其来的雨扰了大家的好性质,刚才沈周派人送上一瓶producteur ande,作为弥补。 “要喝么。”他突然问。 阮烟想了想,点点头,“想尝尝。” 一分钟后,周孟言拿了两个高脚杯回来,坐在阮烟对面。 倒了两杯红酒,先是让酒醒了一会儿,而后阮烟抿了口,感觉浓郁的葡萄酒香吸引全部的味蕾,醇香浓郁,不算辛辣,特别好喝。 窗外的雨小了些,微风灌入玻璃窗,吹进卧室。 周孟言双腿交叠,收回看向外头的目光,喝完杯中的酒,而后看向阮烟的酒杯,竟然比他先到了底。 他重新给她添上,阮烟摩挲着酒杯,感觉两人面对面安静坐着,红酒虽好,氛围却很尴尬。 要不要说点什么? 纠结了一会儿,她轻声开口:“你是第一次来苏城吗?” 他视线转到她身上,“嗯。” “苏城的秋天就是这样,时不时会突然下雨,下完雨第二天气温就会骤降,我以前生活在这里的时候,就很容易感冒。” 他淡声问:“你住在苏城几年?” “小学前三年我是在苏城上的。当时想陪着外婆和小舅舅,就待在苏城,后来爸爸又把我接回去。”她喝完第二杯,“感觉那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光了。” 阮烟想起昨天聊到的话题,“我其实童年还有好多趣事,你……要不要听?” 男人敛睫,添上红酒,几秒后开声:“你说吧。” 阮烟就开始讲起她的童年故事,“那时候,我和小舅舅,加上周围邻居几个,一共有六个孩子,每个周末都要出门去逛苏城,我们给这种出行叫做‘苏城历险记’。 当时小舅舅就领着我们几个小孩子,坐着公交车去往市区各地。外婆不让小舅舅给我买路边的小吃,但是拗不过我撒娇,后来被奶奶发现之后,他还说是他主动给我吃的……” 喝着酒,阮烟的话匣子忽而之间就被打开了,她分享着自己的童年趣事,说了许久,面前瓶子里的红酒也渐渐少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童年。”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烦恼。 阮烟感慨完,意识到自己自顾自说太多了,好像都没有给周孟言说话的机会,于是她把话题转向他:“那你呢?别光说我,你的童年过得怎么样?” 阮烟:“你童年应该也有挺多好玩的趣事吧?” 男人闻言,仰头一下子灌下杯中的酒,又重新添上。 “没什么说的必要。” 阮烟疑惑,“没必要是……什么意思?” 周孟言垂着眸,瞳色深沉如墨,记忆再度翻涌而上。 他滚了滚喉结,扯起嘴角,轻哂了声: “我的童年很简单,只有一件事……” “就是努力活下去。” 22、光亮 chapter 22 阮烟听到他的话, 一脸茫然。 “什么叫努力活下去?” 房间里沉默许久。 就在阮烟以为听不到他的回答时,面前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 “就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今晚有没有睡觉的地方,讨债的人什么时候会追上门来。” “讨债?”阮烟怔愣住。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阮烟察觉到面前男人沉冷的情绪, 继而柔声问:“你们家是不是曾经……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想到会把话题引到这个方向, 她问完后又连忙补充, “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没关系的……” 周孟言拿起酒瓶,给杯里重新添上红酒。 而后仰头整口喝完。 “我们家曾经破产过。” 是真正意义上的破产。 九十年代初,周斯礼最早接触的是箱包行业。和秦锡结婚后, 他们所做的产业, 在当时的林城,风生水起, 开始出口国外。 有一次, 周斯礼签了一笔很大的出口订单, 生产出了一大批箱包,谁知国外的营销商硬说这批箱包材质含有致癌物,质量不合格, 拒绝付款,并退回了所有的货。 这件事在林城闹得沸沸扬扬,加上几个一直看他们不爽的竞争者在背后煽风点火, 这批箱包彻底卖不出去,原本先给材料再让他们定期打款的几个供货商,找上家门, 让他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还完所有的钱。 他们态度很狠, 为了发泄愤怒,把家中值钱的全部搬走,原本华丽的别墅转眼间家徒四壁。 周斯礼卖车卖房, 变卖所有家产,还欠了一百多万。九十年代的一百多万,对于周斯礼来说,是用命都抵不上的。 周斯礼和秦锡到处找人借钱,面对的全是冷眼和嘲讽,曾经的合作伙伴、大部分的亲戚、邻居朋友,瞬间翻脸,曾经周斯礼风光时期对于他们的帮助,照顾,昔日的那些旧情,如同从他们记忆中铲除,只剩下唾弃和逃避。 当时的周孟言,只有十岁。 一夜之间,他的世界全变了。 在别墅还没卖出去之前,父母白天出去借钱,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那些供货商动不动上门要钱,疯狂捶门,在门外大喊大骂,周孟言一动都不敢动,就缩在书桌底下,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那些讨债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直至高中,即使周家再次崛起,他晚上做梦还是会梦到有人上门讨债,醒来是一身冷汗。 有次放学回家,他看到讨债的人又在家门口,只好绕到后院,就被邻居和他们的小孩看见,他们对他各种讽刺,说只有狗和下人才会从后院进家。 他反驳他们,可是看到的只有冰冷厌弃的眼神,汇聚在他身上,狠狠把他作为少年的自尊心践踏在地。 羞辱感涌上心头,他逃得飞快翻墙进别墅,却狠狠摔了一跤。 当他整个人从泥土中站爬来,浑身都是脏的,手上的血混着泥,他疼得想哭,但是不敢哭,因为一旦发出声音,讨债的人知道他在家,一定会冲进来,逼着他打电话给爸妈。 没有钱,连食物都买不起,他能吃的东西,是父母从外面拿回来别人吃剩下的,馒头或者粥,甚至变质发潮,但是为了活下来,他只能吃下去。 把别墅卖了后,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在破旧大楼的角落住过几天后,叔叔一家终于伸出了援手,把郊区一个农地里摆放农具的房子给他们住。 房子只有三十平,冬冷夏热,光线很差,还会漏雨,他们就只能缩在里头,想见不得光的怪物。 阮烟听着他的讲述,震惊。 “那……那后来呢?” “接下来整整半年,我爸都在各处借钱。” 周孟言垂下视线,眸色沉沉,“他甚至为了借钱……” 男人的声音忽然停下。 阮烟没有听到后半句话,房间忽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她感觉到面前的人强烈压抑的起伏的情绪,却在忽而之间平静如无风吹过的湖面。 “为了借钱而后呢?” 阮烟怔愣着,听到男人把酒杯放到桌上,“没什么。” 他起身,直接走去阳台,留下阮烟呆坐在原地。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讲起自己的事。 她没有办法去想象那样的生活,欧拉也濒临破产过,但相比于周孟言曾经的处境,只不过是小风小浪。 她一直以为,周孟言从小就家境优渥,过着精致的生活,原来他经历过这些,甚至还有的经历是他刚才没有办法说下去的。 难怪他说,最难的事是活下去。 阮烟感觉到一阵心疼。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眼前的园林中白雾缭绕,烟雨朦胧,周孟言看着阳台外的风景,指尖星火明灭。 眼底的眸光深而远,渐渐的,他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忽而,身旁响起一道软软的女声。 “孟言……” 转头一看,阮烟不知何时站起身,走到了这里,她站在玻璃门之间,侧向他的方向。 阮烟闻到浓烈的烟草味。 “什么事。” 他嗓音恢复了以往般的淡然和沉静,仿佛刚才和她说话的人并不是他。 阮烟垂眸,犹豫了下,轻声道:“刚才听你讲的那些事,我想说……有一天你一定可以放下的。那些过去如果没有击垮你,就会让你更好地成长,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梵慕尼,都已经挺过来了,而且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阮烟轻揪着裙摆,一时间感觉自己笨口拙舌的,“抱歉,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或许你也不需要我的安慰。如果你以后还需要倾听者,我很愿意,如果你希望我忘记,我也会当做今天你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 她知道男人今天愿意开这个口,已经是格外难得了。 她迟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以为他不愿意理她,刚想转身,就听到他很淡地嗯了声。 阮烟心里松了口气,提起唇角,“那我进去了。” 她走后半晌,周孟言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脑中,阮烟柔软的声音停留了很久。 突如其来的秋雨、一瓶红酒、意料之外的交谈,那段记忆被阮烟和周孟言默契地“遗留”在那天下午的苏城,却悄无声息微微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苏城之旅结束后,两人回到了林城,时间也渐渐逼近深秋。 回来后的第一个周末,本来阮烟是和祝星枝约着一起出来走走,谁知道前天晚上,她接到了和她关系很好的戏剧老师,倪妆的电话。 对方得知她的近况,说有时间,要来看看她。 阮烟大一的时候,参加了学校的戏剧社团,当时的社长和林城戏剧学院一个戏剧社团的负责人是朋友,社长当时很欣赏阮烟,机缘巧合之下,戏剧学院的那个社团刚好最近要编排一个话剧,阮烟就被推荐了过去。 原本她只是想去过一把演戏的瘾,演演小配角就够了,谁知道当时负责话剧的老师倪妆,一眼就看到了阮烟在话剧上的天赋,对她重视起来。 最后阮烟从一个小配角,演到了女三号,后来她也陆陆续续参加过几个话剧排练,大二时,倪妆竟然主动邀请她来演话剧,直接出演了女主角。 所以倪妆算是她的恩师,也是第一个肯定她表演的专业人士,阮烟特别感激她。 倪妆早在上个月就得知她眼睛出了事,只是开学这两个月,一直都比较忙,今天刚好有时间,就提出要来看她。 于是阮烟给祝星枝发消息,把她们的出行推到了下午。 早上,倪妆来到了依南公馆。 佣人送上茶点和水果后,就离开了,留下客厅里只有阮烟和倪妆。 “倪老师不好意思,本来应该都是我去看您的,倒变成您来找我。” “没事,你现在这样,还是我来看你比较好。”倪妆见阮烟这模样,扼腕叹息,“太可惜了,本来这次《安娜·卡列尼娜》的话剧,你是一定可以参演的。” 当初阮烟被选上,本来开学后就要开始排练了,但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与这次演出失之交臂。 阮烟是倪妆见过为数不多有才华,自身外貌条件也很好的姑娘,但是命运却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阮烟垂下眸,心中苦涩: “是我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还辛苦老师当初帮我介绍了。” 倪妆摇摇头,安慰她,“哎,这个也是没办法预料到的事,对了,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他还没醒来,还在治疗当中。” “那你先照顾好自己,把眼睛看好最重要,机会肯定还会有的。” 阮烟点头。 “其实也不要把失明想成一件特别糟糕的事,它会是你人生一段特别的经历,说不定对你表演话剧还有很大的帮助,这叫因祸得福。” 倪妆道:“你现在看不见,所以更会专注于所听到的,你对于台词的揣摩会有更有深度,因为有的时候,单单靠声音,也可以打动读者,这也是表演的魅力。” 阮烟莞尔,“谢谢倪老师的点拨,即使看不见,我在家也会多多去听一些话剧的,不会忘记基本功的。” 倪妆拍拍她的手,“老师相信你,这段时间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和我说,关于话剧方面的,也可以来找我。” 早晨见完倪妆老师后,下午祝星枝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阮烟出门。 今天是舒适凉爽的十几度,没有大太阳,于是祝星枝开车去了江边,想和阮烟在江边的栈道走走,吹吹风散散心。 把车停好,阮烟牵着可可下了车。 现在出门,如果不需要特别的帮助,阮烟只会带着可可。 整个栈道沿着江岸不断向前延伸,去年刚刚修建完成,是林城很美的城市风景,栈道旁种着花草,在微风中摇曳,放眼过去,一片绿色小清新。 “我也好久没有出来了,感觉这江边也太美了。”祝星枝感慨。 阮烟挽着祝星枝,两人沿着栈道往前走去。 “你这次回老家玩得怎么样呀?这好像是周孟言第一次出差带着你吧?” “嗯,挺开心的,而且我还回去看了看外婆。” “周孟言陪你一起去的?” “对。” “那挺好的,你和周孟言两个人出去,会不会觉得尴尬啊?” “还好啦,其实白天他基本上都在忙自己的事,我们交流的机会也不多。” “也是,白天不重要,晚上就床上交流嘛。”祝星枝坏笑,“还是很和谐的对不对?” “……”阮烟羞得打她,气死祝星枝这个开车小能手了! “对了,我有点好奇——周孟言有没有和你提过孩子的事情?” “孩子?” “你们现在,应该没有要孩子的计划吧?” “怎么可能会有……” 先不说阮烟现在还没毕业,周孟言自打结婚以来,就从来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每次滚床单前,男人都会做好防护措施。 祝星枝纠结了会儿,问出心中疑惑: “他到底是顾及到现在还太早,还是根本就不打算和你要孩子?” “我不知道。” 阮烟也不晓得周孟言心中的想法,她现在也没有办法想象在这种只有利益捆绑的婚姻下,如果有孩子,她会是怎么样一种心情。 她突然又想起了仲湛静问周孟言的那个问题。 的确,连这段婚姻能维持多久都不知道,现在考虑孩子的问题,未免也太早。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呢,就好好享受现在的周太太生活,反正如果要忧愁未来,每个人都要烦死的。” 阮烟无奈一笑。 “我还是觉得,我的生活过得好枯燥。” “枯燥?是因为看不见吗?” 失明的确限制了阮烟很多的活动,虽然她现在在家里,没有物质压力,学业压力,生活优渥奢侈,但是每天就感觉那样过去,像是空心的一般,回想起来,感觉只是一天在重复向前。 “烟烟,我感觉你是没什么喜欢做的事,才会觉得很无聊,如果不考虑眼睛,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她想起今早和倪妆的交谈。 “……我想演话剧。” 这是她最喜欢的事了。 “这次去苏城,我认识了周孟言的一个高中女同学,”阮烟想起了仲湛静,“我就特别羡慕她的生活状态,独立自主,又有热爱的方向,但我感觉现在我说的都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祝星枝揉揉她脑袋,揽住她的肩,“没事儿,等眼睛好了,想干什么干什么!说真的,你要喜欢话剧,我搞两张票,我们一起去看呗,准确来说,你是去听,但是这样会不会觉得离喜欢的东西近了些,没那么难受了?” 阮烟脑中一亮,“好呀……” 这总比她在家待着发霉强。 “这叫做‘听梅止渴’。” 阮烟被她逗笑,祝星枝:“你最近针灸做得如何?好一些了没?” “效果没有那么明显,但是感觉有在恢复。” 祝星枝仍然还是那句老话,继续坚持治疗。 从江滨逛完,两人原路折返。 祝星枝去停车场门口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回到车上后,她旋开瓶盖,把柠檬维c放到阮烟手中,“你老公找你干嘛?” 刚刚上车前,阮烟接到了周孟言的电话。 “他说今晚他有事要去一趟疗养院,问我要不要去看我爸爸,我说可以。” “那现在怎么说?把你送去哪?” “你把我送到梵慕尼集团吧。”周孟言知道阮烟在外头,就让她忙完后直接来公司,就不要等会儿再回家接她了。 听到阮烟要去梵慕尼,祝星枝眼前一亮,拉住她的手:“烟烟,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阮烟听她突然讨好的语气,立马就猜到了闺蜜的小心思,“你想干嘛?” “拜托你帮个忙。” “嗯?” 祝星枝狡黠一笑,“我想买梵慕尼一款手提包,刚上的shadowautumn系列的特别款,全球顶尖的限量高奢款,只有500个,可惜我买不到。下个月我要去参加巴黎时装周,我要是能拿到这样一款包出席,秒杀全场,我会开心疯的。” “……你是买包狂魔吗?”前两天阮烟还听到祝星枝刚买了六位数的包。 “这个包特别难买,我身边那群名媛贵妇想破头都买不到。” 祝星枝抱住她的胳膊撒娇:“包就是我的命,哪个女孩子不爱呢,烟烟求求你了,就拿出你尊贵的总裁夫人身份,帮我问问你家老公?” 阮烟纠结,她还从来没和周孟言提过这些…… “你就帮我问问?不行就算了嘛,呜呜呜烟烟,就当做为你闺蜜谋取一次福利吧,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送阮烟去公司的一路上,祝星枝软磨硬泡,终于让阮烟心软答应了。 “烟烟,你最爱我了。” 祝星枝牵着她下车,开心地一把抱住。 “喂,在公司门口呢……” “带你进去。” 祝星枝牵着阮烟走进梵慕尼大厦,一走进去,等候的叶青就迎了上来:“太太您来了,我带您先去楼上找周总吧,他还没忙完。” 于是祝星枝离开,阮烟被叶青搀扶着去到专属的电梯。 楼层往上,阮烟的心也不禁悬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她来周孟言工作的地方。 到了楼层,叶青:“太太,到了。” 阮烟被扶着走出电梯,这一整层就是梵慕尼总裁办的核心办公区域,还有几个大型的会议室。 阮烟向前走着,踩在微软的地面上,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似乎是为这栋大楼独特设计的一款香水味,带着一点点栀子花和茉莉的味道。 这里的环境很安静,阮烟能感觉到高效率的办公氛围。 而她再往前走五米,两侧分开站着两行西装革履的人,总裁办的员工们看到阮烟,纷纷鞠躬:“总裁夫人好——” 阮烟微微吓了一跳。 怎么他们都知道…… 她面颊微红,提起唇角,和大家问好,每个人脸上都笑开了花,热情回应着。 今天阮烟的出现很低调,只有总裁办的人才知道。 叶青对阮烟道:“周总刚结束一个会议,在办公室,我带您过去。” 阮烟走后,员工们看着阮烟的背影,还在回味:“今天终于看到总裁夫人了啊!!也太漂亮了吧。” “周总这样一个不近女色的人终究还是结婚了,爷青结!” “夫人好好看啊,而且她怎么看过去好年轻,不会没成年吧?” “噗,你扯啥淡呢。” “总裁夫人是不是看不见啊,我之前就有听说过。” “但是丝毫不影响颜值好不好……” 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叶青敲开了门,阮烟走进去。 落地窗前正中间的男人西装革履,袖口翻起,露出银灰色的腕表,他闻声,停下手中的笔,掀起眼皮看向阮烟。 “带太太去沙发那坐着。” 周孟言开口。 阮烟听着男人传来的声音,感觉到两人之间隔着的大致距离,就能想象到这个办公室有多大了。 她坐到微硬的沙发上,先安静适应周围的环境,片刻后,男人起身,走到沙发前,“想喝什么?” 她开口:“柠檬水就好。” 周孟言看向叶青,后者会意,退出了办公室。 阮烟感觉他站在面前,迟迟不语,犹豫了下问:“我在这……会打扰你吗?” “不会。” “你在这坐着,我还要一个小时。” “好。” 感觉到他转身要走,阮烟突然记起来祝星枝交代的,叫住了他:“等、等等——” 周孟言:“怎么了。” 阮烟手指揪在一起,鼓起勇气问:“前段时间梵慕尼上了shadowautumn系列的手提包,里面有款全球限定的,那个……” 他淡淡出声: “想要?” “嗯……” 男人看着她绯红的面色,而后开口:“等会儿我让下面的人送上来。” 阮烟还没开口,他又淡声调侃了句: “这些东西想要就直接说,不需要像承认错误一样。” 阮烟:“……” 这人怎么乱说qwq。 而后周孟言回到桌前继续忙碌,阮烟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干脆拿出耳机听歌。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时不时敲击键盘的声音,阮烟听着舒缓的歌曲,竟然渐渐睡着了。 因为她有午睡的习惯,下午没睡觉就很容易困。 江承走进来报备说滕恒先生已经到了后,周孟言看向沙发上的女孩,她歪着脑袋靠在沙发背上,阖着眼眸,睡得正香。 周孟言站起身:“让他先在外面等着。” 江承离开后,周孟言走去沙发前,他微俯下身,把熟睡的阮烟拦腰抱起。 他转身往里面的休息室走去,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滕恒吊儿郎当走了进来,“你干嘛啊,让我在外面……” 滕恒看到周孟言抱着阮烟这一幕,下半句话惊得卡在喉咙中。 卧槽什么情况?! 周孟言冷眼睨向他,“不会敲门?” 滕恒:“……” 他走去休息室,把阮烟放到里头的床上,而后走了出来。 滕恒看着他,笑道:“周孟言,你可以啊,光天化日之下,是不是打算玩办公室y啊?我来的也太不及时了。” 周孟言懒得分给他一个眼神。 “你老婆今天怎么在这啊?” “刚好有事,”他看向滕恒,“你能说正经事么?” “能能能……” …… 阮烟醒来的时候,发现竟然感觉自己躺在床上。 她撑着身子坐起身,感觉周围安静,先是懵逼了一会儿,摸到手边的枕头和边柜的台灯,发现自己真的躺在床上。 诶? 她下了床,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手在空中挥了几下,完全不知道所处的环境,无奈之下只能开声叫唤:“孟言……” 迷茫间,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醒了?” 男人嗓音低沉。 “这里是哪儿?” “休息室。” 阮烟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刚才睡着了,被他抱进来的。 她听到周孟言走到她面前,开口:“出去吧。” “嗯。” 她抬手,触到他的衣袖,而后轻攥着,跟着他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有人敲门,一个女工作人员走进办公室,身后跟着八个黑衣男士,手里各拿着一个盒子。 “周总好,夫人好。” 工作人员笑脸满面,而后走到阮烟面前:“夫人,这是前一周刚上的shadowautumn系列箱包的全部款式,一共有八种,除了您要的限量款的三种颜色,还有另外五款,都在这里。” 阮烟:??!!! 她不是只要一款的吗!周孟言怎么让人送上来全部的? “夫人,接下去梵慕尼每一次上新,我们都会给你把全部款式送到家里,如果您有需要,还可以为您量身订做。” 阮烟嘴角抽了抽,“好……” 晚上,阮烟把拿到包的消息告诉给祝星枝,祝星枝整个人就跟种了五百万大奖一样,兴奋到尖叫: “烟烟,你也太幸福了吧,各路名媛抢破头都买不到的包,你一句话,你老公给你送来了全部款式!什么叫富太太,这就叫做富太太!天哪我要羡慕死了。” 自己老公就是奢侈品集团的总裁是什么体验? 的确,她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祝星枝土拔鼠尖叫:“我这辈子最荣幸的,就是抱到了闺蜜的大腿!你的快乐我也有一份啊。” “……” 的确,世界顶奢品牌的香水包包动不动往家里送,难买到的限定款,绝版,在她这就跟大白菜一样,说出去都觉得难以置信。 祝星枝甚至说,嫁给周孟言这样的男人,就是死也必不可能离婚,赖也要赖在周家。 阮烟简直服了她。 其实这些东西,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失明了,感觉即使背上这包,也美不到自己心里。 整个十一月份,阮烟都在治疗眼睛。这个过程很缓慢,也很难熬,感觉收效甚微。 在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中,十二月份也悄然而至。 月初的第一个周六,因为昨晚周孟言忙工作到很晚,她也听书听到很迟,到接近一点了才睡着。 早晨,阮烟醒得很迟。 她意识朦朦胧胧恢复,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她睁开眼睛,忽而之间,看到眼前模糊的一片光亮,视野中间,竟然有一个类似于吊灯的轮廓。 她以为自己没醒,揉了揉眼睛,侧首看向窗外,竟然看到一片很模糊的阳光,比以往清晰几分,穿过窗帘拉开半边的落地窗,透进房间里。 她连忙坐起身,在眼前摊开手掌,挥了挥,竟然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个非常朦胧的手的形状! 阮烟整个人懵了。 她飞快转身看向周围,眼前的一切,不再是单调透明的光亮,有各自的轮廓。 她手撑着床,看向床边,发现有个像是拖鞋的轮廓,她踏下床,脚慢慢伸到那里,尝试几下,竟然真的穿上了拖鞋。 阮烟迷茫地站起身,去触摸那些她能看到的轮廓,不再像从前那样完全未知地触碰。 手机,水杯,香薰灯,抱枕…… 她慢慢走到落地窗前,她看着窗外那抹更加明显的光亮,心突然怦怦直跳。 忽而间,身后的浴室门开了。 周孟言走了出来。 男人袒着上半身,腰间系着一条浴巾,露出宽肩窄腰的精瘦身材,水珠从喉结滚落到胸膛,再到腹|肌,性感至极。 阮烟倏尔转头,就看到这抹模糊的身影。 仿佛眼前盖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她完全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却能看到那一抹轮廓。 她怔愣地盯着他,一时间忘记移开目光。 “孟言……” 她话音落下,下一刻,就看到男人的身影朝她走近。 23、决定 chapter 23 阮烟呆在原地, 看着周孟言愈走愈近,挺拔的身影在模糊的视野中越放越大。 直至站定在她面前。 周孟言垂眸看着她,最后定睛女孩在那双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的眼睛上。 “眼睛怎么了。” 他已经第一时间猜到了。 阮烟还感觉有些恍惚, “我……我感觉眼前好像不是一片黑了……” 她声音微颤, 下一刻手腕就被握住, 她被牵着坐至床边,男人俯下身,对上她的目光,淡声问:“慢慢说, 现在你眼里看到的东西是怎么样的?” 阮烟组织了一下语言: “很模糊, 但是不是像从前那样什么都看不见。我现在能看到很模糊的东西,就像是……”阮烟想了下, “像高度近视。” 如同一个东西被打了马赛克一般, 你的视野里只能察觉到眼前有个东西, 但是具体颜色、轮廓和款式是看不清楚的。 所以阮烟还是看不清周孟言的脸。 “如果我想去看它到底长什么样,眼睛就会很酸……” 近视的人,戴眼睛是可以解决的, 但是她现在,就是始终模糊。 周孟言开口:“先放轻松,不要让它去辨别事物。” 她点头。 “你现在的情况说明治疗开始起效果了。”他道。 阮烟也意识到了, 心中激动又忐忑不已,“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今天早晨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 洗漱, 换衣, 用餐等等都忙碌好后,阮烟准备出发,原本以为她是由叶青陪着去, 谁知道周孟言竟然说和她一起。 治疗这么久以来,他还没有陪同过,阮烟还想着他今天怎么会亲自陪她去医院,男人就解释说他也要出门,刚好现在有点时间。 两人出发,到了阮烟看眼睛的医院,给阮烟看病的医生是全国知名的眼科专家,从业多年,经验丰富。 检查过后,医生说的确发现阮烟眼部的血肿正在消散,原先被压迫的神经渐渐得到释放,才会让她看得更加清晰。 这也意味着,阮烟离复明又更近了一步。 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继续治疗,并且保护眼睛,不能让其过于劳累。 见完医生,阮烟脸上始终带着笑,欢心不已,身旁的周孟言看着她嘴角的梨涡,半晌淡声嘱咐:“这几天不要去强光下站着,让眼睛先适应亮光。” “好。” 男人让叶青送阮烟回家,就离开了。回去路上,阮烟第一件事就是把好消息告诉了祝星枝。 “哇塞太好了!我就说嘛别着急,慢慢治疗肯定会好起来的。”祝星枝也替她感到开心,“说不定哪一天你早晨再起来,就彻底复明了呢。” 阮烟看向车窗外那抹日光,如同失而复得般格外贪恋,“也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 “快了快了,肯定快了。对了,我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 “我上次不是答应帮你去找找最近有没有在林城演出的话剧吗,明晚在国汇大剧院有一场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我是不喜欢看话剧的,但是舍命陪美人,你要不要?” 阮烟一怔,“《仲夏夜之梦》?” “对啊,怎么了?” 阮烟忽而觉得好巧。 因为她大三作为女主角演的话剧,就是《仲夏夜之梦》。 她对这个剧本,简直熟的不能再熟悉。 祝星枝得知后,“那你还要去吗?” 阮烟点头,“当然要去。”她自然也想去看看别人的演出。 “那好,我明晚去接你。” 和祝星枝约定好后,阮烟回到家,一整天都待在家里。眼睛转好的事情让她开心了许久,她也开始适应现在“高度近视”的状态。 晚上,阮烟洗完澡,坐在卧室旁边的沙发上,把刚才没听完的书继续听完。 她想半躺在沙发上,刚动了动身子,一边的蓝牙耳机不小心滑落出来,掉在了地面上。 她弯下腰,手掌在地面摸索了一番,竟然没找到。 阮烟站起来,弯下身慢慢摸索。 周孟言忙完,走回卧室的时候,推开门就看到阮烟背对着他,跪在沙发前。 女孩薄薄的蕾丝吊带裙贴在她的身体上,将玲珑有致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弯着腰,黑色披散在肩上,脊背沟不断向下延伸,腰窝凹进漂亮的弧度,短短裙摆下是纤细的长腿,雪白细腻,就连脚趾头都透着可爱。 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场景。 就连周孟言也不例外。 他眼底渐暗,走上前去,阮烟刚摸索到耳机,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男人低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干什么。” “我、我在找耳机。” 阮烟拿着耳机站起来,转过身。 男人的视野之下,女孩脸颊泛了层绯红,双瞳剪水,红唇微微泛着水光,纤细的脖颈线条之下,吊带睡裙的v领前春|光乍泄。 他眼底渐深,克制着声线。 “找到了么。” “嗯……” 阮烟刚要坐下沙发,周孟言忽而搂住她,下一刻她就被放倒在沙发上,他的身子就覆了上来。 女孩的脸乍得一红,眸光氤氲上水汽,“你……” 她借着房间里的光亮,看到男人模糊的轮廓,心跳怦怦作乱,就感觉他掌心盖在她的后背上,带下一片火。 因为沙发长度不够,她不能躺平,只能曲着身子,周孟言垂眸看着她,哑声道:“这样会不会难受?” 这个时候他才会体贴她。 “嗯……”阮烟轻点头。 她的脑袋的确不舒服。 她以为他要抱她去床上,谁知他揽住她,和他换了个位置,他背靠着沙发椅,而她和他变成面对面坐着。 她的葱白玉指下意识搭上他的肩,周孟言的视野里,她微微向前弓着身子,仿佛把自己往他怀里送。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哑: “这样好多了?” “我们……我们不去床上吗?” 男人俯下脸,轻咬住她的软唇,唇间泄出几字:“先在这里来一次。” 阮烟脸更红了。 她向来不懂得拒绝。 不像是从前的一片黑暗,因为能轻微看见,她竟然有种更加真实的感觉,心跳得更加快。 房间里逐渐响起少儿不宜的声响。 第一次快结束时,周孟言揽住她站起身,阮烟抱住他脖子,她的脸埋在他颈|窝,听着他喉间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耳根发红。 他忽而拐到衣柜前,阮烟的背靠在冰凉的衣柜上,冰与火之间,她如小船,被海浪抛起又被放下。 回到床上,周孟言回想起今晚刚门看到的阮烟的模样,到底还是如愿以偿,完美复刻脑中所想。 阮烟酡红的脸半埋在枕头里,过了会儿,他的吻落下,夺走了她的呼吸。 白日里的周孟言,沉稳肃穆,理智冷静,浑身透着禁欲气息,不容一点七情六欲沾染。 可只有阮烟知道,在夜里,男人失去理智是什么模样。 什么禁欲,全是假的。 昨晚折腾到了很晚,第二天,阮烟竟然快到中午了才醒。 今早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就听到周孟言在浴室冲澡,后来她累得腰酸腿软,翻了个身,忍不住又睡着了。 她摸了摸身上的睡裙,不是昨晚的那件了,她坐起身,看不见都能猜到自己浑身上下肯定都是他留下的痕迹,或青或红。 好不容易前两天刚消下去的。 生气。 洗漱完,她坐到化妆镜前,佣人敲门进来,说可以下楼用餐了,今天周孟言不在家。 于是下午,阮烟在自己家中的健身室锻炼了会儿后,去洗了个澡,换上一条酒红色的灯笼袖长裙,又化了个伪素颜的妆。 傍晚五点,祝星枝准时来家里接她。 两人先是去吃了饭,然而去到国汇大剧院。 下了车,阮烟挽着祝星枝走进正门口,今晚来这里看话剧的人很多,过路的行人看到拿着导盲杖的阮烟,都多看了几眼。 的确,一个盲人来话剧院,或多或少都让人感觉奇怪。 检票后,阮烟和祝星枝坐到位子上,阮烟看着眼前的发亮的舞台,虽然一片模糊,但仍然心潮澎湃,这已经是她将近五个月没有在现场看过话剧了。 祝星枝转头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即使没在台上,也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嗯……” 她太怀念剧场了。 话剧正式开始后,阮烟只能听到演员念的台词,可是脑中却不自觉地去想象那个画面,仿佛身临其境。 她脑中如电影剪辑般闪过她当初站在舞台上,穿着古典宫廷风格的长裙,扮演hermia的场景。 深情,无畏,坚毅。 舞台上:“不要离开我,请留下吧……” “不要离开我,请留下吧,就算你杀了我。” 阮烟下意识轻喃,和台上的女主演几乎同时间说出了台词。 “你看见我的赛莱德了吗……” 她感觉自己说的话,不再像是死板的台词,而是真正从心底发出的声音,当她融到戏剧中,所有的情绪被角色们牵动,为他们掉泪,为他们欢笑。 当这场剧圆满落幕,现场爆发巨大的掌声时,阮烟鼓着掌,眼眶发热,一股强烈的思念冲上头顶,继而蔓延四肢百骸。 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她好想重回舞台演话剧。 看完《仲夏夜之梦》后的几天,阮烟心中情绪时起时落。 但是每当回到舞台的念头滋生时,她就会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又心生胆怯。 而命运,往往会在人们犹豫时,巧妙地推波助澜一把。 十二月中旬,具体她大二参演第一部话剧《暗恋桃花源》,快要两周年了。 某一天,她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林城戏剧学院思语剧社的前副团长,戚茜。 戚茜是倪妆的学生,在《暗恋桃花源》的里,她就是女一号,比阮烟大一岁,今年已经毕业了,现在正在进军演艺圈。 阮烟和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关系很不错。 戚茜是属于性感妖艳型的女生,演技也是实打实的好,经常给阮烟一些建议。 演完《桃花源》第一年,戚茜就被公司签走了,加上家里底子很好,一路坦顺,前段时间她在一部爱情都市甜剧出演女二号,火了一把。 “烟烟,我听老师说你眼睛出事了,到底什么情况都没和我说,是不是又怕我担心来着?”戚茜气结。 阮烟解释了一番,笑笑:“而且你不是和我说要进剧组几个月吗?我怕打扰你,就没告诉……” “这么重要的事你当然得告诉我了,主要怪我,最近真的忙,刚杀青一部剧,”戚茜接过助理递来的果盘,咬了口哈密瓜,“对了,我明天刚好有空,我们《桃花源》剧组两周年了,我做东,出来聚聚呗?” 《桃花源》剧组的人关系都特别好,亲如一家,即使演出过后,也保持联系,这也是戚茜为什么最近很少接触话剧,但是还不忘联系曾经的朋友。 阮烟闻言,有点犹豫:“我……”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大家都盼着你来,而且你最近也很少在群里冒泡,来吧?”她柔声劝,“再过几天,我就不在林城了。” 阮烟之前的确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他们。 大家各奔前程,追逐自己的演艺或是话剧梦,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状况,见到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大家也会担心她。 不过在戚茜的劝说之下,阮烟最后答应了。 二周年聚会的时间,定在了周五晚。 那天傍晚,司机把阮烟送到约定的酒店,到了后,她就见到了亲自到门口接她,一身旗袍、复古妆容的戚茜。 看到阮烟的模样,戚茜先是愣了下,而后紧紧拉住她的手: “烟烟,你可想死我了。” 阮烟莞尔,“戚茜姐——” “现在眼睛怎么样了?” “在治疗了。” 戚茜点点头,“他们差不多都来齐了,我们进去吧。” 两人进了电梯,阮烟就问她最近怎么样,戚茜摇头:“挺难的,连轴转,下个月还有一个戏,不得不演啊,就怕自己哪天就过气了。” “你这样压力很大的,得注意休息。” “喜欢嘛,也没办法,我有大半年没回过家了……” 到了三楼,两人走去包厢,推门进去,就听到一阵热闹的声音。 “嘿,阮烟来了——” 几个正在聊天的人转头看向门口,都激动地站起来。 “阮烟,好久不见啊!” 几个男生往门口走去,招呼她进来。 “嗨……” “来来来,先坐。” 阮烟感觉到大家如火般的热情,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其实之前阮烟在剧组里人缘就很好,男生自然喜欢又软又甜的她,而女生们和她接触过后,都喜欢上她好相处的性格。 坐下后,大家关心起阮烟的眼睛,当初的导演,今年大四的刘柏就问:“阮烟,我哥就是眼科医生,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下?” 阮烟:“谢谢,我正在治疗啦。” “阮烟,那你有需要随时和我说。” “对啊阮烟,你要不要我给你当保镖,一拳揍五个人那种?” “让思朗去,我期待明天在医院骨科看到他好吧……” 阮烟被大家逗笑,那种老朋友见面的熟悉感浮现,让她放松许多。 在场除了阮烟,大家都是戏剧学院的,大部分人现在还在思语剧团演出,戚茜就问起他们最近的活动。 刘柏就说他们最近在排演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下个月有个全省巡演,这算是大四毕业前最后一次的大型演出,也是倪妆老师作为指导。 “喏,我们有录了几个片段,给你看看。” 戚茜坐到他们中间,拿过手机,几人站在身后,大家看着手机里的花絮,时不时捧腹大笑。 “瞧思朗这贱样儿啊,笑得死皮赖脸的,太适合海尔茂这个角色了哈哈哈哈……” “我这叫演得很到位好吧!” “思思老是忘这句台词,那天我们这一场重来了好几遍。” “……” 阮烟坐在位子上,指尖轻揪着包,听着他们的说笑声,感觉自己被隔绝在他们的热闹之外。 其实这部《玩偶之家》,她原本也有参演的机会。 她看不见,不知道大家的笑点,如同一个旁观者,完全插不上话。 开心之余,心中也冒出一股苦涩。 大家吃着这顿饭,聊起最近关于剧团或是学院的事,阮烟更多情况下,是安静听着。 听到有人抱怨演话剧很辛苦,说怎么累得昏天黑地,她竟然还感觉到一阵羡慕,至少他们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聚餐临近尾声时,戚茜拉着阮烟离开包厢,往洗手间走去。 “我感觉你的性格和之前演话剧的时候,内敛文静了许多。” 戚茜忽而道。 阮烟怔愣了一下。 她以前演话剧的时候,的确很活泼,可是自从出了车祸加上失明,还有家中变故之后,她性子淡了不少,就像心里空落落的。 戚茜:“你今晚是不是有心事?” 阮烟垂眸,半晌淡淡一笑,“没,只是见到你们……觉得很羡慕。” 戚茜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我理解你的心情。” 让阮烟没有办法继续演话剧,是对她最大的打击吧。 走进卫生间,阮烟看到有一扇模糊的门,在戚茜还未推开之前,她抬手推开了。 戚茜看着她的动作,问: “你的眼睛不是完全失明吗?” “能看见一点了。” 阮烟和她形容完,戚茜脑中一顿,“等等,你如果想早点回到舞台,也不是不可以啊。” “嗯?” “我觉得你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上台演一些简单的角色是可以的!” 戚茜给她建议,“你可以去联系倪老师,问问她有没有你现阶段能演的角色,我觉得哪怕演个小角色你都会喜欢吧?” 阮烟立刻点头。 不说是小角色,哪怕只是个跑龙套,她只要能接触和话剧有关的,她都会特别开心啊! “不过你这样演戏会比较困难,台词就是一方面,你花在台词的时间要更多,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戚茜道:“你考虑一下,如果你真的有这种想法,我是很支持你的。” 戚茜的一番话,如同一块石头投进她心底平静的湖面,掀起波澜。 她原本的失落瞬间转化为兴奋,不断在思想戚茜所说的可能性。 她现在这样,可以演话剧吗? 说不定她真的可以尝试一下呢? 这个念头一旦被催化地彻底冒出,就茁壮成长,一发不可抑制。 两天后的晚上,阮烟犹豫了许久,决定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周孟言,也听听他的意见。 卧室里,她坐在床边,听到周孟言刚从浴室出来。 她开口叫住他:“孟言,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说件事。” 男人用毛巾擦拭着黑发上的水珠,而后走到她面前,“什么事。” 她纠结了片刻,将心事道出: “我打算去演话剧。” 周孟言闻言,眉峰一蹙,“演话剧?” 阮烟猜到他肯定惊讶。 “对,现在我眼睛不是渐渐好起来了吗,我想去参演一些简单的角色,哪怕没有台词都可以。” 周孟言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滚落着水珠的黑发下,黑眸看向她:“前两个星期你和你闺蜜看话剧去了?” “嗯……怎么了?” “看完一场话剧,你就打算去演了?” 阮烟怔住,听出他的意思是认为她三分钟热度,“不是,我之前就很喜欢,也演过……” 见男人没吭声,她又补充: “我现在每天在家里都没有什么事情干,我不想老是无所事事,当个花瓶。” 她的生活就如同她现在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一样,没有焦点,没有中心。 她很早就不愿过金丝雀的生活,假设哪天她身边没有了周孟言,那她还有什么?她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让生活过得更充实开心一些,这就是她简简单单的小愿望。 房间里安静许久,男人终于开了口: “阮烟。” “你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 周孟言抬眸看她: “不论其他,你看不见怎么走上舞台?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该怎么处理?”她看不见,演话剧的安全性都难以保证,如果磕了还是摔了该怎么办? 阮烟忽而沉默。 她现在的确做很多事不方便,连生活完全自理都还有些困难,但是这些她觉得这些都可以克服…… 周孟言冷静而理智地阐述他的理由:“演话剧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台词、站位、表情等等,这些最基本的,对你来说都很困难。” 阮烟小声反驳:“我可以去练习。” 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努力完成的。 “如果你只是觉得生活无聊,想找点乐子解闷,可以去旅游购物,待在家里看看书弹弹琴就好,没必要选这个。”他声色淡淡。 “我不是找乐子……” 她声音很轻。 他否定她的话如同一根针扎进她心里。 在他眼中,他是不是认为,她发挥的最大价值就是当个花瓶般的周太太?打心眼里,他觉得她压根就做不到,只能待在家里,过养尊处优,被人照顾的生活。 “等你眼睛彻底好了,想干什么都随你。” “……” 阮烟脑袋侧向一边,一时间气得不想理他。 周孟言见她倔强又委屈的小表情,语气仍旧没有放缓:“我不建议你在这个时间段做这样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男人起身,走出了卧室。 或许是因为这场没有达成一致的谈话,接下来的两天,阮烟和周孟言几乎没有什么沟通,也没有身体的接触,两人之间的关系忽而骤降。 家里的佣人都看得出来阮烟心情不太好,也察觉到她和周孟言之间微妙的氛围。 早晨,她坐在飘窗上发呆了会儿,最后决定给谷媛打去电话。 “外婆……我想和你说件事。” 谷媛笑,“烟烟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 阮烟把最近纠结已久的事情告诉了谷媛,谷媛听完,“外婆,你支持我表演话剧吗?” 她忽而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周孟言说的话很扎心,但是很真实。他站在最客观的角度,给出权衡利弊的分析。 “只要是烟烟喜欢的,我都无条件支持。” 阮烟心头一暖,自己打趣自己,“……可是我也怕我自己做不成。到时候在舞台上很丢脸怎么办?” 谷媛笑笑,“我才不信,我的乖宝贝这么聪明,对不对?” “外婆你真好……” 阮烟好喜欢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啊。 谷媛最后对她说:“如果你想做,就不问前程,哪怕试试,不成功也不会后悔,最关键的是你自己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和谷媛打完电话后的晚上,阮烟重新打开了曾经演过的《仲夏夜之梦》的录像。 当时这一场话剧演出过后,在全校引起了轰动,连续三天都是高朋满座,许多戏剧学院的人也因此都知道了阮烟这个名字,不仅是金融学霸,还有演话剧的天赋。 那时候的阮烟,被大家成为演话剧的天之骄女。 因为她有种与生俱来的表演魅力,可以把每个角色演得真实自然,并且带上自己独特的印迹,无论是各种性格,她都能驾驭。 只是现在,风光不再。 她戴上耳机,听着里头的对话,而后情不自禁站起身,面向落地窗,跟着里面自己的台词,不由自主地跟着念了起来。 她念着台词,加上动作和表情,渐入佳境,而后把进度条重新拨到最开始,自己表演。 女孩沉醉其中,不知身后的卧室门被打开。 周孟言忙完工作,回到卧室,推开门就看到表演得正投入的阮烟—— “爸爸,抱歉。我不能成为他的妻子。我不爱他。我已经爱上了莱赛德。” “狄米特律斯曾说过,他爱我的朋友——海伦娜……” 周孟言眼底划过一道诧异。 眼前的阮烟,肆意活泼,生机勃勃,脸上的表情专注而认真,眼底仿佛亮了光,和平时内敛文静的她仿佛完全不是一个人。 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洋溢着自信。 她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这种模样。 “我们相约在森林里见面,请你为我们祈祷,并且不要告诉其他人,再见,海伦娜。” 阮烟念完第一幕的最后一句台词,喜出望外地发现自己因为长期保持联系,对表演的感觉没有因为看不见而感到陌生。 她正开心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 她吓了一跳,立刻回过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抹声影。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怎么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他不会刚才全部都…… 周孟言走进来,关上门,对上她的目光:“你刚刚在表演的时候。” “……” 阮烟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演,面上立刻刷了一层绯红。 她站在原地,却突然想起前两天晚上他对她说的,“你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心中情绪翻滚。 房间陷入沉默,周孟言见她没打算再说话,收回视线,往衣帽间走去,突然听到她的声音: “等等,我想和你说些话。” 周孟言转身看向她。 阮烟走近那抹男人轮廓,最后站在他面前。 她低着头,在心底措辞了一会儿,最后仰起脸,白皙的脸颊透了点红,却写满了坚定的认真: “我喜欢话剧,不是你说的三分钟热度、为了打发时间。虽然大学我没有选择读我最爱的戏剧学院,但是它一直以来都是我热爱的梦想,我小时候就喜欢话剧了,初中的时候我就表演过,还拿了一等奖呢。 我从来没有和你提过,是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感兴趣我的生活,也不会想了解,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阮烟带着小自信,为自己据理力争: “你之前说的问题,我考虑过了。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通过手机,听完后努力地背下来。 我也会努力去适应舞台,了解站位,一遍遍走场,不会让观众看出我有视力障碍。还有很多困难,我都会去克服,保证不给人添麻烦。” 阮烟:“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在我还没尝试之前,请不要认为我一定做不到,万一呢……” 她万一成功了呢! 周孟言垂眸看着她。 阮烟攥紧手心,像只被踩着尾巴了的小兔子,鼓起勇气,把憋在心里许久的一句话怼了回去—— “总之,周孟言,你也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我不行!” 24、心疼 chapter 24 这是周孟言第一次见到阮烟在他面前据理力争, 坚持自己的观点。 只是女孩似乎并不擅长怼人,说完了话,小脸红扑扑的, 像是生气也像是羞涩, 在他心头挠了下, 不疼,却感到痒。 周孟言垂眸,仿佛把女孩笼罩在眼前的视野之下。 阮烟把心底的话一股脑倒出来,痛快舒畅极了, 见他不说话, 她渐渐心虚,但仍然不示弱, 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 与他对视。 哼, 她才不不怕呢。 几秒后,她终于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落了下来: “想清楚了?” 她点点头,语气认真:“嗯。” 他抬眸移开目光, 只留下疏淡的一句:“希望你两天之后不要哭鼻子说不干了。” 阮烟:??? 这人也太看不起她了! “我绝对不会的。” 周孟言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去了衣帽间,阮烟走回沙发前, 拿起手机,听着里头的录像,忽而笑了。 感觉自己刚刚坚定地告诉周孟言自己的决定, 算是迈出了她一直以来犹豫的一步, 心间忽而明朗起来。 就像外婆说的一样,既然想要做,就不要前程, 反正选择了就不后悔。 晚上阮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男人已经半躺在床上看书。 她坐在床边吹干了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背对他躺下床去。 一分钟后,她听到拉灯的声音,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她听到他把书本放到床头,而后也躺了下来。 两人各自安静。 过了会儿,阮烟翻了个身,正要躺平,却感觉身子压上了男人的手臂。 她怔了下,刚想回到侧身的姿势,谁知周孟言长臂一捞,直接把她和被子拉了过去。 而后侧了个身,压在她上方。 他手臂撑在她身子右侧,仿佛把她牢牢锁在怀中。 阮烟感受到强烈逼近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紧紧压迫着她,手掌下意识抵着他的胸膛,面色发红,脑袋耐低了些。 周孟言看着她的眸光深沉炽|热,见她这副模样,以为是抗拒,心底烦躁涌起。 下一刻,他像是惩罚似的轻咬住她的唇,撬开齿关。 阮烟愣了下,察觉到他特别的情绪,闭上眼眸,意乱情迷间,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像是要融化在他怀里一样。 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身体接触了。 阮烟之前闹脾气,基本都不和他主动说话了。 吻了会儿,周孟言停了下来,沉重的呼吸声中泄出几字:“还在生气?” 阮烟呆愣,听出“没有啊……” 见他不说话,她犹豫了下,温声主动道:“刚开始确实有点不舒服来着,但是……后面就不会了,其实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演话剧很困难。” 他凝望着她的水眸,按下情绪,半晌道:“找到能演的话剧了么?” “还没……我明天去问问我的老师。” “到时候演话剧,让叶青全程陪同。”他道。 “嗯。” 所以……他这算是间接支持她了? 过了几秒,阮烟见他没有下一个动作,抿了抿唇,轻声问:“现在十一点了,明天周一……你要早点睡吧?” 他不会真要吃掉她吧( '' '' ) 周孟言听出她话中之意,扯起嘴角。 一分钟后,阮烟的睡裙被他丢在床边,他揽住她的腰,声音哑然:“还有一个小时,够了。” 阮烟怔了下,感觉到耳垂上忽而一阵温软,而后舌尖扫过,紧接着是一阵极富技巧的舔.舐。 阮烟呼吸一滞,感觉一股电流从耳垂瞬间蔓延开全身,她忍不住嘤|咛一声,他突然之间如同暴风袭来,加重了唇齿的力度。 她全身彻底软了。 他搂住她后背的手沿着性感的脊背往下,阮烟轻轻呜咽着,他的吻逐渐从耳垂到脖颈,最后重新回到她的红唇。 柔软的月光洒落房间。 墙上的人影,久久摇曳。 早晨,阮烟关了三次闹钟,临近九点半才起了床。 阮烟发现,永远不要相信周孟言在床上的话—— 最后一次,只要一个小时,马上结束…… 昨晚说好的十二点之前完成,愣是被他折腾到了快凌晨一点,要不是她最后主动缠上他,各种求饶,他可能还打算继续。 阮烟哭唧唧,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总是这么精力旺盛,一点都不累qaq.如若要是有人告诉她周孟言在外头偷吃,她打死不相信。 而且只要是中间多隔了几天,阮烟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折断了。 经过昨晚的亲密运动,两人之间的隔阂消散了许多,所谓是一炮泯恩仇。 阮烟也不明白她和周孟言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以前从来不会在男人面前闹小脾气,也不会和他说心里的想法,但是昨晚她竟然会告诉他她心里的想法。 通过这次争论,阮烟仿佛走近他们之间从未涉及到的地方。 只是,现在最占据她心思的,是话剧的事。 起床后,阮烟先是给倪妆发了条信息,问她时候有空,可不可以打个电话。 那头说有时间后,阮烟把电话拨了过去。 “倪老师,不好意思,我有件事麻烦您。” “没事,你说。” “您之前不是说,关于话剧的问题可以找您吗?我现在眼睛半复明了,我想问问,您那边有没有小角色可以让我去演的……” 阮烟把情况和请求和倪妆讲了遍,那头了解过后,就说没问题,会帮阮烟留意一下,如果有消息就通知她。 一个白天下来,阮烟听着话剧,感觉充满动力,连时间都过得特别快,傍晚时分,仲湛静却给她打来电话,说刚忙完工作,要来阮烟家里,送个东西。 仲湛静到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个盒子,把东西交给了佣人,走进玄关,朝阮烟笑笑: “这里面是我父母从国外买回来的葡萄酒,让我赠给给你和孟言的,因为之前在国外孟言帮我爸妈了一些忙,所以这个礼得还。 刚才打电话给孟言,他说没空,我想着送到家算了,刚好也能看看你。” 阮烟莞尔,“谢谢湛静姐,你赶快进来坐坐。” “不会打扰你吧,我临时过来。” “不会,快用晚餐了,一起吧。” 仲湛静换好鞋子,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她打量着别墅里,发现和前两年来这的时候,变了许多。 更像是……多了点女主人的味道。 她看向阮烟,淡淡一笑:“阮烟,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和以前差不多,你呢?” “我刚忙完一个合作案,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准点下班,”她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刚好看到放在一旁亮着的屏幕,她看了几眼,“阮烟,你在看话剧呢。” “对……” “我也挺喜欢话剧的,在国外看得比较多。” “其实我是看着作为练习。” “练习?” 阮烟就把自己打算演话剧的事情告诉了仲湛静,仲湛静听完很惊讶:“阮烟你也太厉害了吧,原来你曾经是话剧演员呀。” “嗯,不过也不是科班出身啦。” “可是你现在这样…怎么演?” 阮烟说自己的眼睛在慢慢复明了。 仲湛静:“可是你这样有点困难吧?” “刚开始可能有点不太适应,不过适应就好了,我现在挺开心的。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如果找到一件热爱的事情,每天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孟言呢,他也支持你?” “他……确实有点不太支持。” “看来我猜的没错,他应该也不太支持。” “嗯?” 仲湛静放柔了声音,“一方面是担心你的安全吧,你也比较辛苦,另一方面……他应该也不会和你说吧。” 阮烟疑惑,“什么另一方面?” 仲湛静欲言又止,“我觉得这话我来说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没事,你说。” “你现在的身份是梵慕尼的总裁夫人,你在外面的一言一行也代表着周家,会有一些眼睛盯着你……” 阮烟很快明白了仲湛静的意思。 如果她将来更加火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她损失的也周孟言的脸面。周孟言之前也说过,她在外的名声关乎他的名声。 阮烟心里有些苦涩。 他不同意的理由,应该也有一部分是害怕她在外面丢人现眼吧。 看到阮烟的表情,仲湛静眼底划过一道情绪,连忙安抚:“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你也别当真啦。” “……嗯,没事的。” “你既然想演就好好演吧,我支持你。” “好。” 仲湛静的话,阮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却在她心里涌起一股斗志。她想要在周孟言面前证明自己,她真的能演话剧。 她在家翘首以盼着倪妆的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谁知过了三天,倪妆就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有一个戏份不多的角色,挺适合她。 这是倪妆一个毕业的学生所在的话剧团,自己写的剧本,这个剧团在林城有一定知名度,主要做原创剧本。最近他们刚好打算排一个剧本,倪妆帮阮烟问了下,有个小配角还挺适合阮烟。 阮烟当即答应了,于是被推荐加进了他们的微信群。 群里先是对她表示了欢迎,而后导演通知,明早全体剧组人员集中剧团开会,聊聊剧本和具体的安排。 大家回复收到后,副导演崔子墨给导演发去信息: 【群里刚加进来那个人,就是倪老师推荐那个失明的女生?】 步家回道:【嗯。】 崔子墨眉头一皱:【叫个盲人来演戏,还不是专业的,我们剧团是杂货铺吗,随便塞人进来?】 步家:【倪老师很喜欢她,她眼睛没出事之前在我们学校演过几场话剧,还挺出名的,反正只是个小角色,不打紧。】 崔子墨心想,这人能不添麻烦就算好了。 第二天早晨,阮烟因为激动,很早就醒来了。 洗漱完化个妆,她穿上一件淡紫色的毛衣,下面配了条毛呢小短裙,看过去很元气。 用完早餐,她几乎同时和周孟言走到玄关处换鞋。 男人转头看了眼阮烟,女孩围巾上方的脸颊白皙透亮,红唇浅浅勾起,“去剧组?” “嗯。”她开心地点了头,“今天过去开会。” 男人没再说什么,先走出了玄关,走出院子,就看到等候的叶青。 “周总。” 他淡声嘱咐:“每天汇报情况。” “好的。” 阮烟牵着可可出门的时候,周孟言已经坐车离开了,阮烟上了车,轻呼了一口白气,而后对叶青笑道:“叶青姐,辛苦你啦。” “您太客气啦太太,周总说我现在正式成为您的私人助理,关于话剧这方面,我都会陪着您。” “好。”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皎月”剧团所在的大楼楼下。 因为倪老师嘱咐过,所以步家刚才给她打来了信息,会派人下来接她,阮烟走进大楼,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就走上前来,“你是阮烟吗?” “对,你好。” “你好,我是导演助理,你跟我上来吧。” 阮烟跟着她,助理看着她牵着的导盲犬,和身旁陪伴的人,简单关心了下她眼睛的情况,至于其他的也没有说。 乘着电梯到达二楼,就是平时的会议室和排练厅,会议室还在准备,所以阮烟先去到排练厅等候。 她走进去,里头的舞台前站着几个人,正在交谈,在叶青形容的下,她的面前就是一个和平时演出规模差不多的剧院,但是只有简单几排观众席。 阮烟模模糊糊也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她沿着观众席旁慢慢往前走去,她正注意着到处嗅来嗅去的可可,面前走过来一个女生,低头看着手机,步履突然加快,就撞到阮烟的肩膀,手里的咖啡洒了出来。 阮烟以为是自己没看路,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崔子墨走进排练厅,刚好从她们身旁路过,听到阮烟正在道歉,还有地上洒落的咖啡,他扫了她们一眼,开声:“赶快把地上的咖啡处理一下。” 女生颔首:“好的崔哥……” 崔子墨往前走,身旁跟着的男生就道:“诶,刚才那个好像就是倪老师推荐来的女生?” 崔子墨闻言,眉头蹙起,小声嘀咕了句:“果然是来添麻烦的。” 男生走后,拿着咖啡的女生对阮烟道:“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我刚才没看路,你没事吧,咖啡有没有溅到?” “没有。” 女生低头看向可可,“你来排练还带只狗啊?” “是我的导盲犬。” 女生恍然了下,“哦,我记起来你了,你是……昨晚加群的阮烟对吧?” “对。” 女生介绍自己名叫杭芙,也是演员之一,“刚才那个崔哥,就是我们的副导演。”她压低声音,“提前和你说声,很严格的,超级凶。” 阮烟点头,她刚才听语气就听出来了。 两人聊了会儿,有人过来通知大家准备开会,去到会议室,阮烟因为是小角色,就坐在偏角落的位置。 步家作为导演坐在首位,一左一右是崔子墨和编剧,在场还有道具组,造型组等等,几乎是全员集合。 会议开始后,大家先轮流介绍一下自己,到阮烟的时候,她站起身,莞尔开口:“大家好,我叫阮烟,是f大大四的学生,原来在思语剧社待过,很高兴能参加这次的演出。”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觉得她长得好软萌,有人好奇问:“阮烟,你这个眼睛是……” 她解释了一番。 众人也是很惊讶,因为是见第一次失明的人来演话剧,“你这样演戏不太方便吧?台词怎么看?” 阮烟软声道:“我会提前背好的。” 崔子墨看向她,“上台表演不是背背台词就可以的,因为你是倪老师推荐来的,所以没有经过面试,但是如果你的能力不够,我也会请你离开。” 崔子墨虽然是副导演,但也是编剧之一,他对于这场话剧十分看重,不希望剧本因为一些人而影响质量。 大家没想到崔子墨对女孩子说话也这么开门见山。 阮烟愣了下,点头道:“我会努力的。” 而后编剧开始介绍要演的剧本,《时光与你》。 这是个简单暖心的青梅竹马爱情故事,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男女主角是小时候的玩伴,女主角是个普通家庭的姑娘,男主角家境很好,因为搬家,两人失去联系,直到后来上了同一所高中才再次相遇。 重逢后,女主角暗恋着男主,但是因为保守自卑的性格,不敢言说,她身边出现了对她示好的男二号,而男主身边也出现了高调追求他的千金女二号。女主一直认为男主不喜欢她,其实男主也暗恋她,两人的互动青涩而甜蜜。 高考毕业,眼瞧着要两人就要在一起了,男主却传出要出国读书的通知,女主难过万分,却只能把心事压下,让男方奔赴前程,好在多年后主回国,回到女主身边,主动告白,两人最终走到一起。 阮烟所分配的角色,就是女主角的妹妹,关于她的就两场简单的戏,一场是和女主的对话,一场是帮女主给临行前的男主送去一块带了多年的手表。 从头到尾理清完剧本后,步家通知大家等会儿会议结束后就可以进行初步的排练。 最后布家道:“表演时间定在下个月中旬,我们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排练时间,希望大家抓紧时间,认真对待。” 会议结束后,步家把阮烟单独留下来,给了她一份电子剧本,顺便了解了下她的情况。 虽然今天没有她的戏份,但她没打算提早回去,就留在排练厅,听着他们的排练,她想着自己在旁边也揣摩一下,毕竟很久没有排练了。 杭芙演的是千金女二号,她不需要排练的时候,会坐到阮烟身边,和她聊一聊。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白天的排练结束后,阮烟跟着大家离开,有男生这才看到她:“诶,阮烟,你怎么现在才走?你不是今天没戏吗?” “我看看大家的排练。” “辛苦啦辛苦啦。” 阮烟和大家道别后,有人就讨论起来:“有一说一,阮烟长得好漂亮啊,肤白貌美,这颜值太顶了吧。” “之前她不是在思语剧社待过吗?我学弟学妹都知道她,听说很厉害。” “可惜了,如果眼睛没出事,现在也不至于来演个小角色啊。她可真够辛苦的,还是想来演戏。” “我感觉崔哥挺不喜欢她的。” “不是不喜欢,是崔哥觉得能演这个角色的去戏剧学院一抓一大把,为什么非要一个有视力障碍的人,怕被拖进度好不好。” 晚上阮烟回到家吃完晚餐后,去到书房。 这几天佣人给她单独收拾了一间属于她的书房,她以后的排练都可以在这里面。阮烟先是把今天叶青录音的会议内容翻出来重新听了遍,而后又听了几遍剧本,去领悟其中的角色性格。 她在剧中的名字叫“小婷”,虽然台词不多,但这个角色也很重要,这是女主角的暗恋心思第一次向外诉说,她的台词,要引导女主角展露心中的情绪,后来送手表,也代表着她是男女主衔接的桥梁。 她听完台词,开始努力背诵,而后加上感情和动作。 接下来的两天,虽然没有排到阮烟,但是她仍然白天跑剧社,晚上回来练习,有的时候叶青会留在家里和她对词。 她的确要比别人花费更多的精力,也更劳累,她也不希望自己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很严格的要求自己。 早晨七点起床,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房洗澡。晚上,周孟言忙完全部的公事,阮烟都没有结束。 他走到房间门口,没听到里头传出声音,推开门就看到阮烟坐在羊毛地毯上,脑袋靠在沙发旁,带着半边耳机,已经累得睡着了。 女孩小脸上透着疲倦,浅浅呼吸着,像一只熟睡的小猫。 这几天的辛苦,其实周孟言都看在眼里。 他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走进房间,看到书桌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他看到屏幕中暂停的画面里,竟然是阮烟。 周孟言坐在电脑前,鬼使神差点了下播放键。 画面动了起来,花园里,月光朦胧,阮烟穿着一件亮白色的长裙,面前站着一个男子,阮烟面露羞涩:“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到这儿来?” 男子:“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因为砖石的墙垣是不能把爱情阻隔的……” 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桥段,罗密欧和朱丽叶在夜晚的花园中互诉衷肠,许下爱的诺言。这部话剧,也是阮烟去年所演的话剧之一。 阮烟笑得羞涩,眸光透亮,将那种在爱人面前的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孟言不知不觉往下看去。 后来,朱丽叶得知罗密欧为她死后,她握着罗密欧的匕首,陷入强烈的悲伤,“就让我死在你身边,让这一晚成为永恒吧!” 当阮烟眼角滚下泪来,涌流出来的悲伤情绪,牵动着在场观众的心弦。 周孟言打开文件夹,看到里面还有许多剧本的名字,点开一看,都是阮烟曾经在舞台上的话剧。 或可爱,或明媚,或骄纵,或柔弱。 如同百变的精灵一般。 原来阮烟之前和他说的都演过,竟然是这个意思。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之前演过那么多话剧。 男人的视线转向沙发旁的女孩,她仍旧熟睡着。 他起身,合上电脑,而后走到阮烟面前,她眉头微锁,轻轻说着梦话,他在她面前蹲下,就听清她很轻的声音:“导演……我会好好演的……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孟言注视她许久,淡声开口: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累。” 阮烟阖着眼眸,继续嘟囔着。 半晌,他抬手揽住她的膝盖窝,把她打横抱起。 阮烟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胸膛,动了动唇,梦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像在撒娇,“困……” 他垂眸看着劳累到这样的她,心间被细小的针忽而刺了下。 他注视着她的脸庞,末了温声开口: “我们去睡觉。” 25、担心 chapter 25 翌日早晨, 阮烟翻了个身,从床上醒来。 她睁开眼睛,飞快去摸床头的手机, 划开屏幕, 点了下语音读屏, 手机报时现在是7:36. 阮烟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睡迟。 今早要排到她的戏了,通知她九点得到剧团。 阮烟坐起身子,看着周围,想起昨晚意识最后清醒的时候—— 自己在书房背台词。 后来她太困了所以睡着了?难道是周孟言把她抱回房间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只是阮烟没时间去纠结, 她飞快下床, 洗漱。一切准备就绪后,叶青已经在门口接她了。 上了车, 阮烟和叶青对了下词, 到了剧团后, 两人去到排练厅,一些演员和剧务人员已经到了。 有人看到阮烟,和她打招呼, 杭芙走上前,“今早是第三幕,好像有你的戏吧?” “有, ”阮烟问,“对了,你知道听露姐在哪吗?我想和她提前对下台词。” 书听露就是《时光与你》的女主角扮演者。 杭芙环视一周, 没看到人影:“她好像还没到, 不可能吧,这都快九点了……” 她拧眉:“今天步导不在,是崔哥带排练, 他最生气的就是有人迟到了。” 杭芙这嘴跟开过光似的,九点刚过,崔子墨脸色沉沉地走进排练厅,边走边打着电话,“我不想听什么理由,五分钟后你再还没到,你自己考虑后果。” 男人走到舞台旁,扫了眼站在原地的众人,声音冰冷:“愣着干嘛?打算都在观众席坐着是吧?” 大家吓得飞快溜走,各干各事。 崔子墨的目光落在观众席上,戴着耳机的阮烟,而后他走到她面前。 “都准备好了没有?” 阮烟闻言,立刻起身:“嗯,差不多了。” 他声音冷冷:“等会儿你打算上台就带着个耳机?” “没……我已经背好台词了。” 这时门口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女人,书听露看到崔子墨,理了理凌乱的刘海,敛睫走上前,“抱歉崔哥……”今早她睡迟了,碰巧又遇上了堵车。 书听露穿着件低领的黑色蝙蝠袖毛衣,露出精致的锁骨,是漂亮的骨感美人,是剧团里的颜值担当,也是团里的主心骨之一。 平常的她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加之态度诚恳,崔子墨冷眼睨她,只说了句:“最后一次。” “嗯。” “马上就要上台排练,现在我没有多余时间给你们提前准备,大家不可能在旁边等你们对完词。” 书听露抢先道:“崔导,我可以直接上台,没问题。” “那阮烟呢?” “我也没问题。” 现在她提出来要对对词,估计要被打吧。 崔子墨转过身,“那就准备上台。” 过了会儿,阮烟站在舞台右侧等候,这里先是男女主的对手戏。 这幕第一部分的内容,就是男主送女主回到家,刚好被阮烟所演的女主妹妹看到,而后妹妹打趣女主,女主展露暗恋心事。 快到阮烟的戏份的时候,导演助理就把她带到要站的家门后,这就是她最开始的站位。 阮烟听着男女主在家门口的互动,深呼吸着,目光在模糊的场景中转了一圈,手心不自觉冒出汗来。 她已经大半年没有排练过话剧了,此刻下面没有观众,她都感觉强烈的紧张感扑面而来,让她甚至难以呼吸。 男主送完女主,而后下台,崔子墨看向书听露:“继续。” 书听露摩挲着手里男主给的作业本,含羞带笑地转过身,走进家门。 阮烟站在门后,看到她,“姐姐——” 崔子墨喊停:“你要蹦出来,再活泼一点,有点吓你姐姐的感觉。” “好。” 在场的其他演员看着她们,更多的目光是放在阮烟身上。 “你说这个小妹妹能演的清楚吗……” “她们今早连对戏都没有对过,难说。” “刚才那场戏崔哥看完脸都快黑了,这场再没演好,估计要发火了。” “没事,听露应该能带的动吧。” 书听露再次退到门口,重新走了进来。 “姐姐——” “小婷,你、你吓我一跳!”她看向阮烟,“你怎么在这?” 阮烟拉住书听露的手,“送你回家的那个男孩子走啦?” 崔子墨再次喊了暂停:“这个时候,你应该先好奇的看了眼门口,动作忘了吗!” 阮烟紧张地抿了抿唇,声音微抖,“抱歉。” 崔子墨:“再来一次。” “姐姐——” “小婷,你吓我一跳……” “送你回家的那个男孩子走啦?” “你!你看到了?” “那当然了,你们在门口说了那么久的话,姐姐你和他,你和他……” 阮烟突然忘词了。 这种错误在她之前演话剧的时候是少之又少,她向来都是剧组里把台词背的最好的那一个。 下半句话呼之欲出,但是阮烟脑中就跟搅成一团是的,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阮烟在温度只有十来度的排练厅里,额头竟然冒了汗。 崔子墨见她卡壳成这样,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拿着剧本走到阮烟面前:“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把台词背好了?” 阮烟攥紧手心,面色红了,“抱歉崔哥……” 她也不知道自己背得好好的台词,会紧张得忘成这样。 “你到底回去有没有认真准备?你连台词都说不清楚,你是来这里闹着玩的?”崔子墨一开始就不认可阮烟,所以一早晨积攒的火,就借着阮烟这一下子发了出来。 阮烟被凶得低下头,想解释,崔子墨的嘴却跟迫击炮似的: “你别以为是个小角色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靠着老师推荐进来的,我本身就怀疑你的能力,如果你不能演……” “崔哥——” 书听露抬眸,截断他的话。 “今早是我迟到,没能提前和阮烟沟通好,是我的问题,她只是太紧张了而已,再来一次吧。”书听露放柔声音。 崔子墨看了眼她们俩,压抑着怒火,“再来。” 书听露拍拍阮烟的肩,“没事,你就当做是在聊天,放松点。” 阮烟点点头,深呼吸着,她指尖用力掐进自己的掌心,在极限疼痛后松开,感觉脑中紧绷的弦开始放松。 她想起从前无数多次排练的场景,告诉自己不可以因为别人的话就失去信心。 她并不差,从来都不差。 她不能胆怯,此刻更应该要证明自己。 阮烟早就学会如何在短时间内快速调整自己的状态。 重新开始。 台下的人聚精会神盯着她们。 书听露走进家门,阮烟小机灵般地从门后蹦出来,弯起唇角:“姐姐——” 一番台词过后。 “讨厌,你不许乱说!”书听露脸红地别过脸。 “我乱说罢了,那姐姐怎么脸红了?” 她微扬着下巴,歪着脑袋面一脸好奇地看向书听露,对方心虚了,转身往房间里走,她跟了上去,“姐姐,你手里拿着是什么?让我看看。” 书听露把东西背到身后,阮烟因为看不太清,试图抓了几次都没抓到,反而一把抱住了书听露。 阮烟怔了一下,书听露反应很快,没有推开,而是亲昵地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呀你,就知道好奇我的事!” 阮烟松开手,努了努嘴,“让我猜猜,那男孩子是不是叫申南?” “你?!你怎么知道……” “前几天你在花园浇花自言自语的时候,我可是听到你提到他了,而且你课本上还写过这个名字呢。” 书听露试图逃避话题,阮烟手肘撑在沙发上,侧着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她,“我可是从来没见过有男孩子送你回家,而且刚才在家门口你还笑得特别开心。” “姐姐,你不会是……暗恋人家吧?被我发现了对不对?” 阮烟凑近书听露,唇畔弯起,还即兴发挥做了个wink的表情。 女孩红唇齿白,眸光流转,眼角微挑起幅度,像是只小狐狸,一颦一笑都勾人,就连书听露都有一瞬间的愣住。 台下的演员们看着阮烟的表现,都惊呆了—— 卧槽这也太可爱了吧!! 他们原本以为阮烟内敛的性格演不来这样活泼的角色,加上被崔子墨骂,女孩子脸皮薄,没哭出来就不错了,谁知道她很快调整好自己,演得超级自然,给人一种她才是女主角的感觉,抢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厉害厉害……” “小妹妹进入状态了。” 直至台上两人表演这场对手戏,崔子墨都没有喊停。 结束后,他看着阮烟,心底拂过一道情绪,仍面不改色: “还可以,从头来一次。” 几场排练下来,阮烟演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和书听露配合也越来越好。 崔子墨说可以下一场后,阮烟如释重负,书听露对她道:“你演的很好。” “谢谢听露姐。”得到夸赞,她很开心。 叶青把阮烟带去一旁休息,有几个男生就上前和她聊天,“阮烟,你演的好可爱!” “对啊,演得很不错了。” 阮烟莞尔道谢,他们走后,她问叶青:“刚才我演的你录下来了吧,等会儿给我听听。” “好……” 下午的时候,布家来到现场指导,阮烟在第五幕有第二场戏,也是最后一场——给男主送手表。 这场戏是下雨天,尹征所饰演的申南,出发去机场前,在家门口等候约定前来的女主角,然而女主角最后还是不愿直面分离,让妹妹转交了信封和手表。 男主角在雨中等待了许久,直至超过约定时间十五分钟,他以为女主角不会来了,拖着行李箱准备上车,这个时候阮烟追了上去。 然而让阮烟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戏难的不是她和男主的互动,而是从舞台右侧跑出来追上去的动作。 她因为看不清晰,所以对于奔跑会有一种潜意识的恐惧。 当导演喊开始的时候,她犹豫了下,才跑了出来,没跑两步就被步家喊停了,他打趣:“阮烟,你跑到的时候,估计尹征已经坐车到机场了。” 在场的人都笑了。 阮烟羞窘。 “你要跑出那种很急迫的感觉来,着急,一定要见到男主,明白吗?” 阮烟感觉腿已经有点发软了,跑第三次的时候,谁知道因为看不清楚,没把握住距离,差点撞上了尹征。 “你没事吧?”尹征虚扶住她的手臂。 “没事……” 步家走上前,了解阮烟的问题后,道:“那怎么办?如果你跑起来不自然,底下观众一下子就出戏了。” 阮烟道:“步导你放心,我私底下会好好练习的,绝对没问题。” 她绝不会让这些东西来影响她的表演。 尹征:“步导,要不然先别跑了,拍后面的对话吧?” “行。” 因为七七八八的原因,排练完今天的戏,已经是晚上将近七点。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去,见阮烟还没打算走,就问她,阮烟说想留在这里,再练习一下。 崔子墨等人往外走,身旁的朋友道:“阮烟还真是挺刻苦的一个小姑娘。” 崔子墨扯起嘴角:“勤能补拙不是应该的么?” “诶我说,你也太严格了,一句对人家的夸赞也没有,反正今天她是让我惊喜到了。” 崔子墨看向前方,没有说话。 剧场里只剩下阮烟,她逗了会儿可可,叶青就买完饭回来了。 两人坐在位子上吃着,阮烟感慨:“辛苦你了,还陪我一起留下来。” “没关系啦太太。” “等会儿你陪我去舞台上对对戏。” “好。” 为了克服恐惧,她先是让叶青牵着她,叶青跑在前,她在后。 这幕戏是雨天场景,观众席没有灯光,只有舞台正中间有几束光,所以当叶青象征性关掉几束灯后,阮烟感觉眼前几乎一片黑暗,比下午还要让人感觉害怕。 尝试几次,她还是有点胆怯,无法克服。 不行,这样不行。 她让叶青站到一旁,她自己跑,不能依赖他人。 她深呼吸完,打算鼓起勇气挑战一下心理,谁知道脑中只想着跑得快,左脚却不小心绊了右脚,她身子往前扑,直接跪在地上。 “太太,您没事吧!”叶青冲了上来。 阮烟:“……” 天哪,她还能再笨一点吗tvt 她感觉两个膝盖火辣辣的疼,她被扶着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得轻松:“没事,还好。” 叶青都听到跪下来的那个“嘭”的声响了,哪里是还好…… 阮烟揉了揉膝盖,立直身子,“我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太太要不然您先别练了,休息一下。” 她摇摇头,“我得练。现在摔没关系,到时候在表演过程中摔才叫丢人。” 在黑暗中奔跑,是件难事,阮烟平时连走快都不敢,更别说是跑步。 但是她相信那种害怕的情绪,可以慢慢得到克服。 到了快九点,阮烟和叶青才离开剧团。 另一边,宁静古雅的包厢里,流光错落,大理石圆桌徐徐转着,身旁的男人起身笑意盈盈,给周孟言添上了酒。 男人坐在正中间的位置,指尖星火明灭,面容清冷,头顶的光线落在他分明的下颚线上,勾勒着完美的轮廓。 他淡声和周围的人交谈着,眸子时抬时敛,矜贵淡然。 酒过三巡,饭局到了尾声。 大家把话题从周孟言身上移开后,周孟言手机忽而振动了下,弹出一条信息。 来自叶青。 男人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上面讲了今天阮烟大致的情况。 结尾“摔倒”两个字格外显眼。 他看完信息后,锁上了手机屏幕。 过了会儿饭局结束,大家往外走,杨氏集团的杨康健走到周孟言身边,笑笑:“周总,您要不要赏个脸,再去蜜安会所坐坐?已经订好包厢了。” 杨康健不说,身旁有经验的人都能听出暗示。 灯红酒绿,美女作伴,大概没有人会拒绝。 周孟言无意识转了转无名指的婚戒,嗓音淡淡: “不了,还有事。” 杨康健低头,注意到他的戒指,只好笑笑说没关系。 劳斯莱斯驶出后,后座的男人开口:“阮烟那边结束了吗。” 江承:“太太已经回家了。” 车子最后停在依南公馆前,江承拉开后车门,周孟言下了车。 到了别墅的二楼,男人先是往卧室里看了眼,里头黑着灯,静悄悄的,而后他抬步往阮烟的书房走去。 阮烟窝在沙发上,嘴里嘟囔巩固着今天的台词,忽而间就听到敲门声。 “请进。” 她转过脸,看到门被推开,门口的身影高挑而清瘦。 “孟言……?” 阮烟听闻他走近,放下手机,微微弯唇,“你也是刚回来的吗?” 他在她身旁坐下,“嗯。” 阮烟闻到他身上酒精和烟草的味道,猜到他应该是去应酬了,她软声道:“我也刚从剧团回来。” 她话音刚落,腰间就被揽住,她身子被侧揽着到他身前,半条腿搭在他大腿上,而后感觉到裙摆被掀开。 “你……” 周孟言知道她摔了,但掀开她裙摆的那一刻,还是怔了瞬—— 两个膝盖一大片乌青,触目惊心,和旁边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 她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做什么不正经的事,谁知道就听到男人微沉的声音:“这是怎么弄的。” 阮烟:!! 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飞快用裙子盖住膝盖,“没,就今天排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周孟言凉声反问: “你是去排练了还是去打架了?” 阮烟瘪嘴,小声反驳:“这个真是不小心的。” “我之前和你说过安全性的问题么?你打算演个话剧把全身都磕碰过去?” 阮烟:“……”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阮烟觉得他好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凶。 两人都没说话了会儿后,男人再次开口:“上药了没。” “没关系,不用上吧,我觉得等几天就消了?” 男人没回答。 一秒。 两秒。 她主动乖乖道:“去!我马上去上药。” 阮烟被周孟言带回了卧室,她坐在床边,说了声药箱好像放在梳妆镜下,而后周孟言走去拿。 他拿完药,坐回阮烟身边,女孩道:“你把那瓶活络油拿出来给我。” 她倒了点活络油在掌心,而后两掌合起,用手心捂热了下,而后盖在膝盖上揉搓。 她因为怕疼,动作很轻,于是在周孟言眼里,就如同在揉棉花一样。 这样怎么会有效果…… 男人无奈敛睫,手掌下一刻握住他纤细的小腿,阮烟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他拉到身旁,小腿痒得想抽回,奈何他力气很大,她怎样逃不掉。 他手掌覆上膝盖,开始按揉。 至少比她大两倍的力度让阮烟疼得倒吸一口气,她手掌捏住沙发背上,指尖都泛了白。 “疼,你轻点唔……” 女孩细眉拧起,白瓷小脸仿佛皱成一团,喊疼的声音细细的,不自禁带了点娇气,只有平时周孟言在床上逗弄她的时候,才会听到。 奈何男人此刻的动作一点都不带怜香惜玉,抬眸看她:“现在知道疼了?” 这话的潜意思是——知道疼当初还要演话剧? “……” 阮烟咬着红唇,倔强地忍住不再喊一句。 她知道周孟言心底还是觉得她不行,她想要好好演,也是为了在他面前证明自己,她也不想……给他丢人。 过了会儿,他动作无声中放柔几分。 阮烟其实能感觉到他是从为她好的角度出发,心底也渐渐变得柔软,她靠着他很近,微垂着眸,淡淡勾唇,主动道: “孟言,今天终于轮到排练我的戏份了。” 她的声音轻轻落在他耳畔,像是挠了下痒,他手上动作停了停,没抬头:“嗯,怎么样?” 见到他愿意听,阮烟就很开心地和他讲起今天演戏的过程。 其实她很喜欢和别人分享故事,只是之前周孟言从来不会去过问,也不会去了解,她在他面前,话也不多。 她说完,周孟言问:“明天还要去剧团吗?” “周末可以休息啦。” 她也觉得自己得劳逸结合一下,如果脑中每天都是话剧的事,她压力也会很大。 所以这个周末她就打算宅在家里,看看书,弹弹琴,去干一些比较悠闲的事情。 周孟言闻言,提起周末的安排,“周日下午欧拉要开新品发布会,你想去么?” “新品发布会?” 周孟言说,是欧拉研究历时几个月设计的腕表新品,这个周末会在国内正式上市。 这也是这段时间周孟言主要在忙碌的事情,也是欧拉重新站起来后要打的第一仗。 阮烟最近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欧拉的事,只听闻公司最近在周孟言的手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原来最近还设计了新品。 阮烟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只是开心归开心,她看不见,似乎去不去好像都不会有影响……说不定还要看见不想遇上的阮家人。 他看出她的想法,“你想去就去,不勉强。” 最后,阮烟说考虑一下,想好了再给他答复。 周六早晨,因为不用去剧团,阮烟睡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觉。 醒来后,她用完早餐,去游戏室找可可,陪它玩一会儿。 祝星枝给她打来了电话,问她这一周排练话剧的情况,“能适应的来吗?” “还不错,只是还要多练练。” “你今天下午什么安排?” “惯例,去做针灸。”现在眼睛半复明了,她更是应该坚持治疗。 聊了会儿,祝星枝坐在软椅上,侧着眸拿起身旁桌上的邀请函,想起一事,按捺住激动问: “对了,你们欧拉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你会去吧?” 阮烟疑惑,没想到祝星枝会提到这个,“怎么了?你也知道这件事?” “我都收到邀请函了。” “我还在犹豫……” 阮烟刚想说下心中的想法,祝星枝在那头很震惊:“烟烟。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竟然告诉我你在犹豫?!” “啊?知道什么?” 祝星枝扶额, “这次新品发布会,你不知道谁会来现场吗?” “谁啊?” “段星景啊!老公啊啊啊啊!” 阮烟立刻从沙发上弹起,脑中炸开,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段星景?!” “是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 “他怎么会来啊?!!” “我天,你不了解你家公司的事也就算了,你连段星景最近的微博都不关注!欧拉新品,他就是代言人好吗?!我要把你开除粉籍!” 阮烟呆住。 段星景可谓是当前娱乐圈实力与颜值稳定神坛的男明星,也是阮烟从高中开始唯一仰慕的男星。段星景最早是话剧演员出身,阮烟曾经看过他演的《哈姆雷特》和《奥赛罗》,也是他的表演让阮烟开始接触话剧这个领域。 后来他转型去了娱乐圈,因为超高的颜值以及实打实的能力,他彻底火了,迷妹粉丝万千,当时阮烟和祝星枝经常上课磕他演的剧和综艺,买海报,买周边,是他最忠实的“星星”之一。虽然现在段星景过完今年马上奔三了,但是颜值不变,魅力不减反增。 段星景是林城戏剧学院毕业的,阮烟大三的时候,有幸在一次学校的电影节中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跟着倪妆,只是简单和他交谈几句,都让她开心坏了,回来祝星枝羡慕了她老半天。 段星景不单单是她喜欢的明星,更是她仰慕的前辈。 没想到前辈竟然成为欧拉公司的代言人了,离他这么近…… 天哪! 欧拉太有排面了! 祝星枝激动:“你以为我对腕表有兴趣吗?我主要是去看我老公的,能见到段星景这么好的机会,你傻吗你不去,你到时候说不定还以和他说上话啊!” 阮烟想想都激动地冒泡了,怎么可能不去啊! 中午的时候,阮烟下楼吃饭,在餐厅她见到周孟言,就说了她要去发布会的决定。 男人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压不下幅度的唇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开心,“想好了?” “嗯……”她没好意思直接说实话,“我有时间,就去看看吧。” 看看段星景=^_^=. 周孟言闻言,也没多问。 周天下午,距离发布会还有一个半小时,阮烟和周孟言去往现场。 今天阮烟穿了件蓝色的抹胸长裙,裙纱上点缀着繁花朵朵,白若凝脂的脖颈上戴着一串花纹藤蔓般的钻石项链,外面披了件淡蓝色的毛呢披风。 发布会所订的地点是林城某国际五星酒店的大型会议厅,阮烟挽着周孟言走进酒店大厅,先是由迎宾人员引到楼上。 发布会还没开始,所以周孟言安排阮烟现在休息室坐一会儿,等会儿再到现场。 有人前来叫周孟言,男人暂时离开,阮烟坐在休息室里,过了会儿就接到祝星枝的电话,“喂,你在哪呢?我来找你!啊啊啊我现在好激动!” 阮烟走出去,询问了下工作人员这个地点,祝星枝得知后,赶了过来。 两颗“星星”在休息室聚头,祝星枝握住阮烟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把阮烟搞得一愣一愣的:“怎么了这么激动?” “我刚才在酒店门口刚好看到段星景来了!!” 当时祝星枝被身边的保镖护着,走进酒店,旁边站着一大群粉丝都在喊他的名字,祝星枝也激动坏了。想起上次看到他,还是在年初的他主演的电影首映礼上。 追星女孩人生再次到达巅峰了! 阮烟听她说的,都嘴角上扬了,“你快,快点和我形容一下他今天是什么样子的?” “我和你说,他穿了件深蓝色西装,哇,他那个身材我爱了,他穿西装真的超好看,斯文禁欲,就像小说男主一样!而且他今天看过去皮肤特别白……” 门口,周孟言走过来,“嗯,我知道了。”他挂掉电话推开虚掩的门,刚好听到祝星枝土拨鼠的尖叫: “最关键,段星景看到我们还笑了!他笑起来真的超级好看,好温柔啊!” 两人激动得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的男人。 祝星枝:“我死了我死了!我好想为哥哥生猴子!” 周孟言听到如此振聋发聩的声音,眉头浅皱了下,谁知下一刻就看到阮烟握住祝星枝的手,像只开心的小麻雀: “你别说了呜呜呜!我都能想象到他有多帅了!!” 阮烟手掌捧住泛红的脸颊,想象起他的那个样子,眼里仿佛有星星: “段星景怎么还是那么好看呀,好喜欢他……” 26、吃醋 chapter 26 周孟言是第一次撞见向来害羞的阮烟, 竟然会捧着泛红的脸,犯花痴地说好喜欢一个人。 他黑眸划过一道情绪,如条件反射般记住了“段星景”这三个字。 他开声叫她: “阮烟。” 房间里两个女孩微微一怔, 停下口中的话, 阮烟站起身, 敛了敛发红的面色,“怎么了?” 她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周孟言看着她,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冷淡:“要进场了。” 祝星枝拉了拉阮烟的手, “那你去吧, 我也走了。” 阮烟会和周孟言坐在前排,祝星枝只是嘉宾, 不会坐在一起。 “嗯。” 祝星枝凑近阮烟耳边, 又悄摸道:“我给你拍照片!以后拿给你看!” 阮烟按捺住小欢喜, “好。” 两人走到门口,祝星枝离开后,阮烟挽着周孟言, 走进发布会现场。 大型会议厅里,灯光璀璨,嘉宾纷纷入坐, 摄像机和媒体记者占了主要区域,都昭示着这场发布会的隆重。 今天的发布会将在网上实时直播,这可以算是欧拉有史以来广告宣传力度最大的一次, 单凭从邀请段星景这样的一线明星来代言就足以说明。 原先的欧拉, 其实在市场上并不知名,但是现在要重新崛起,就要好好利用互联网和新媒体的技术, 让欧拉先赢得知名度。 周孟言带着阮烟坐到第一排靠右侧的位置,两人坐下后,就有其他人前来打招呼。 “周总好——” 周孟言与之握手,而后男人看向阮烟,“周总,这位是?” “我太太。” “原来如此,今天终于见到了,周太太很漂亮年轻啊。” 阮烟淡笑着开口问好。 等旁人走后,周孟言拿起手边的流程手册翻了下,看到上面段星景的名字,再次想起刚才在休息室看到的那一幕。 沉默半晌,他眸光冷淡,冰冷开声:“阮烟。” 阮烟闻声,刚要回应,突然就听到另一侧响起一阵轰动,身后的观众席区忽而之间沸腾了起来,“段星景!段星景!” 阮烟听着记者区忽而响起的快门声和亮起的闪光灯,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下意识也看向右侧,朦胧间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朝她这边走来。 段星景单手扣着西装外套的纽扣,身后跟着助理,徐徐走进现场。 男人身形高挑,面容温润,薄唇挺鼻,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听到粉丝们的热情,他转眸看向她们,淡淡一笑。 啊啊啊粉丝的心全都苏了! 阮烟虽然看不见段星景的脸,但是也情不自禁地心花怒放,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 在周孟言的眼里,阮烟嘴角的酒窝忍不住凹陷下去,指尖紧紧捏着手机,脑袋一直转向段星景的方向,移都移不开。 他觉得阮烟没跟着喊段星景的名字就已经算很克制情绪了。 直至段星景越走越近,最后路过阮烟身旁,她感觉心脏跳得太快要骤停,整个人恨不得钻到地里土拨鼠尖叫。 段星景坐到周孟言的左手边,和阮烟隔了三个位置。 她视线从右侧跟随到左侧,最后收了回来,抿了抿上扬的唇角,努力缓和着情绪。 而后阮烟才想起刚才周孟言叫她,问:“你刚才说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 “没事。” 阮烟感觉他语气怪怪的,没来得及多想,手机就振动了下,阮烟解锁开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祝星枝的语音消息就不小心免提放了出来: “啊啊啊烟烟!段星景离你好近啊!你老公旁边的旁边就是他!酸死我算了你……” 手机媒体音量几乎开了满格,阮烟听到清晰的声音,她感觉到周孟言的目光看了过来,飞快锁上手机屏幕,尴尬地轻咳几声。 而后身旁响起男人凉薄的声音: “需不需要和我换个位置?”离她喜欢的人再近一点。 阮烟:“……!!” 被周孟言知道了。 她脸色红了几分,指尖纠成一团,周孟言以为她被调侃得说不出来话了,谁知几秒后,她悄声问—— “可以吗?” 周孟言脸色黑了几度,扯起嘴角:“我干脆让我旁边的人和你换个位置怎么样?” “……” 这人怎么能这样说,那她也太明目张胆了。 阮烟最后还是坐在原位,到点后,发布会正式开始,现场灯光暗下,大屏幕上先是播放了一段欧拉的宣传片,从百年前到如今,一路的历程。 而后主持人上台,介绍这次莅临的公司领导和来宾、媒体。而后轮到周孟言作为副总裁上台致辞。 男人站起,走上舞台,周孟言也是今天除段星景之外的另一个焦点之一。 也正是他的加入,欧拉今天才有能力开这样的发布会。 他站定在话筒前,在掌声落下后开口,阮烟在台下听着他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感觉到他在工作中独有的魅力。 祝星枝曾经说过,他的长相绝对是阮烟喜欢的类型。每一部分都完美踩在阮烟的审美g点上。 她有的时候也挺好奇周孟言到底长的什么样。 周孟言致辞完,是市场营销部负责人正式开始介绍这次欧拉推出的,恒智系列的智能腕表。 “欧拉恒智系列的腕表,是目前为止首个能够精确到1/1000甚至5/10000的腕表品牌,46毫米的圆形表盘,与之配备了一块1.40英寸的oeld,454*454,326ppi的屏幕。表面是由蓝宝石玻璃作为罩面。 先来说其内置,其内置450mah电池,当电量不足的时候,会降低屏幕亮度,只显示先是,同时具备5atm的防水性,可以带着它进行50米的潜泳。” 讲解的内容偏专业,阮烟听了个大概,她随口问周孟言:“感觉这次欧拉推出的新表和原来的风格差距很大?” “嗯,这款智能表更加生活化,会比原来的老款手表市场更大些。” 这也是周孟言当时提出的一个方向。 “有女款的吗?” 他转头看向她,“有,还有语音报时功能。” 那好像还挺适合她的。 “想要吗?”男人问。 “嗯,想体验一下。”毕竟是欧拉研究出来的新品嘛。 “等会儿让江承帮你带一款。” 阮烟点头。 介绍完腕表的款式和功能后,接下来的一个环节,就是请段星景上台并采访一下他戴这款手表的体验感。 段星景上台,全场立刻场爆发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阮烟开心得像只小企鹅,因为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见他的声音了! 男人接过话筒,坐在椅子上,朝底下的观众挥了挥手,声音温柔: “大家好,我是段星景。” 主持人开始和段星景互动,周孟言只要转头就能看到阮烟仿佛竖起耳朵,听得格外聚精会神,听到段星景笑,她也跟着笑,他不笑,她还是笑着。 他觉着阮烟要是能看得见,估计此刻目光都黏在人家身上,撕不下来了。 阮烟正听着,就听到身旁响起淡淡的声音: “这么喜欢他?” 阮烟愣了下,很快周孟言所说的人是谁。 难道她的崇拜这么明目张胆了? 她想想似乎没有否认的必要,于是点头如捣蒜:“特别喜欢。” “喜欢他什么?” “长得帅,演戏好,而且话剧也演的特别好,而且特别特别温柔,反正……哪里都喜欢。”她说着,眸光闪亮亮的。 她回答完,就没有听到周孟言的声音了。她也没多想,继续听着段星景说话了。 新品发布会结束后,夜幕已经落下了,段星景暂时去接受记者采访,而阮烟则跟着周孟言和宾客们打过招呼。 阮烟站在位置前,听到不远处段星景回答记者的声音,小心思萦绕心头。 好希望能上前和他说一两句话呀。 但是她觉得这也只是奢望。她在原地安安静静听着周孟言和他人的交谈,另一边段星景结束采访后,和欧拉几个高管握手,最后自然而然走到周孟言面前。 阮烟心中正觉着有点小遗憾,忽而间就感觉到有人走到面前,而后面前就传来段星景低沉的声音:“是周先生吗?您好。” 顿时间阮烟脑中轰得一声爆炸了。 周孟言伸出手,和段星景握手,唇角微勾:“您好,段先生。” 周孟言看向身旁压抑着激动的女孩,旋即淡声开口: “这位是我太太,阮烟。” 阮烟提起唇角,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段、段先生好……” 段星景目光落在阮烟身上,有点狐疑:“我怎么感觉之前有见过周太太?” “去年在林城戏剧学院电影节。” “我记起来了,你当时和倪老师站在一块,对么?” “对……” 阮烟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呜呜呜太开心了。 身旁有人走了过来,“周总,开发部总监找您。” 周孟言走去一旁,他离开后,阮烟朝段星景鼓起勇气道:“星景哥,您一直是我的偶像。” “嗯?” “您还在当话剧演员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您了……”阮烟就像个小女生一样,诉说对于偶像的喜爱,面前的男人听完,眼角挑起笑意:“那看来我还是领你走进话剧行业的人,不过我现在基本上不演话剧了,你将来一定会超过我的。” 得到前辈的鼓励,阮烟扬起笑容,“没有啦,我离你还有很大一段的距离,我现在还有很多不够的地方……” 另一边,周孟言和开发部总监沟通完后,转头就看到阮烟和段星景交谈得正欢,阮烟面颊微红,笑容明媚,而段星景看着阮烟的目光很温润。 周孟言站在原地,心底浮现一股莫名的烦躁。 段星景:“这些东西平时要多练习。” 阮烟点头如捣蒜,还想再问什么,身旁就响起周孟言微冷的声音:“我们准备走了。” 阮烟只好和段星景告别,虽然依依不舍,但是仍然感觉意义非凡了,今天这一趟来得太值了。 上了劳斯莱斯,阮烟回想起刚才那段对话,不禁咧开嘴角。 周孟言忽而扔过来一句: “至于激动成这样?” 他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再聊一会儿? 阮烟被戳穿,也没掩饰地点点头:“能和段星景说上话当然激动啦。你知道吗,他还特别温柔地鼓励我,让我好好演话剧呢。” “所以呢?” “所以……他让我更有信心啦。” 她是喜欢听鼓励的人,一句简单的夸赞或者是鼓舞,都会让她开心很久。 周孟言看向她脸上的笑容,心底烦躁的情绪更多了些。 阮烟没察觉到,继续道:“我和你说,段星景以前演话剧的时候,拿过……” “不感兴趣。” 他冷声截断她的话。 阮烟愣了下,“……噢。” 这人怎么突然变脸了…… 前面的司机转过身来问:“周总,接下来去哪?” 男人声音冰冷: “回家。” 一路上,阮烟察觉到周孟言周围的低气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今天也没说什么啊? 好奇怪的人。 周孟言全程没说话,阮烟也是个识相的人,也没再和他主动搭话。 回到家,两人去到餐厅,吃饭的时候,阮烟试图和周孟言搭话几句,奈何他反应冷淡,她也渐渐不敢再找他说话了。于是一顿晚餐就在几近沉默中结束了。 饭后,周孟言去书房工作,阮烟去看了会儿话剧,差不多时间后,回到卧室,准备去洗澡。 她走进浴室,褪掉全身的衣物,打开淋浴喷头。 周孟言从书房回来,就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他脑中莫名席卷而来今天下午阮烟面对段星景时,笑意盈盈的一面。 阮烟冲着热水澡,正舒服地哼着小歌,忽而间就听到忘记反锁的浴室门被打开。 她听到声响,顿时间吓得声音停了,手轻扶着玻璃门,猜到了是谁,小声试探:“周、周孟言……?” 外头应了声,果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阮烟面颊一红,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进来了,她开口,保持镇定地问:“怎么了吗?” 他是要进来拿什么东西? 外头无回答。 阮烟正迷茫着,面前的磨砂玻璃门忽而被推开。 男人赤着全身,如墨的黑眸盯着浑身雪白凝脂的女孩,下一刻走了进来: “一起洗。” 27、在意 chapter 27 阮烟:?? 一起?? 她脑中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感觉身子被搂住,下一刻她就被男人的身躯压在冰凉的白瓷上。 她脑中哐当一下,心跳飞速加快。 “孟言……”口中的话还未到一般, 就被他的吻狠狠封住。 他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 掠夺她全部的呼吸, 像是遇到唾手可得的猎物,如同失了控一样,把她她牢牢锁在怀中。 让人没有任何力气抵抗。 阮烟脑中晕乎乎的,手按在他禁锢着自己的紧实手臂上, 想推却推不开, 她感受到男人莫名而起的凶狠,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 背上冰冷硌骨, 她唇间泄出几字, “冷……” 她声音软的像是很委屈, 他停下吻她,手掌盖住她的后背,往下, 而后把她拦腰提起,冷声道:“夹|好。” 她双脚悬空,腿下意识勾着他的窄腰, 手臂搂紧他的脖子。 背部是离开了冰冷的墙,却离他更近了…… 阮烟整张脸红得如同抹上了小番茄。 淋浴头的水流冲刷着周孟言硬朗精瘦的后背,他垂下眸, 看着怀中的阮烟。 头顶澄亮的灯光打在女孩的皮肤上, 白到泛光,又在此刻下,微微泛了一层粉, 挂着水珠,如同夏日里饱满多汁的荔枝,尝一口就甜入心底。 男人宽肩窄腰,肌肉硬朗坚实,被软若无骨的她挂在身上,心底就窜上难灭的火来。 他俯下脸再次锁住她的唇。 不带有任何一点温柔。 阮烟被他吻得头晕目眩,双腿越来越没有力气,感觉自己快要从他身上滑落下来。 周孟言忽而停下,关掉了淋浴头,把她单手抱起,往外走去。 回到卧室,阮烟就被他扔在软床上,她听到他在床边打开抽屉,撕开包装的声音,羞赧地轻阖着眼眸,过了会儿他上床重新把她拉进怀中。 吻上她的那刻,男人直入主题。 她吓得没适应过来,刹那间的疼得指尖掐进他的肩膀,眼角冒了泪花,“你、你别这么凶……” 听到她说他凶,他脑中不受控地想起她夸赞段星景的话,眼底沉下: “你就这么喜欢温柔的?” 她垂下眸,轻咬着红唇,不明白他今晚的情绪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女孩倔强得没说话,委屈可怜的小表情落入他眼底,在心底刺了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莫名有火气。 他忍住没有动作,俯下脸轻轻亲吻她,在他忽而温柔的动作里,阮烟渐渐在他怀中化成一团水,直至他的吻落在耳垂,气息喷洒在她薄薄的耳廓上: “可以了么?” 阮烟红着脸,轻轻嗯了声。脑袋埋在他颈窝,口中发出声音,是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 这样的认知一起,他心底的火渐渐熄灭,逐渐被另外一种情绪所代替。 两人不知不觉折腾到了很晚。 最后,周孟言终于停下,阮烟侧着身,靠在他胸口,小口喘着气。 她累得睁不开眼皮,很快睡着了,他还是把她抱起,先换了床单,再把她放上去。 见她彻底睡着后,周孟言下了床,拿起床头的烟,而后走到阳台。 烟雾缭绕,他看着霓虹的夜景,眼底的情绪晦明难辨。 末了,他掐灭了烟,走回卧室。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光,女孩的身子微微蜷缩,阖着眼眸,温顺乖巧。 她在他的家,他的卧室,他的床上。 是他所独有。 一种潜意识在脑中只是闪过一瞬,就慢慢消散掉他心底的烦躁。 周孟言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 这晚过去后,第二天都两人都再提这样的事。欧拉的新品发布会结束后,恒智系列在市场上忽而间得到大量的关注,销量攀升,算是完美地打好了第一仗。 周孟言忙着工作上的事,阮烟忙着话剧的事,时间悄然无声中也渐渐逼近一月中旬—— 《时光与你》要正式开演了。 演出的时间定在周五。早晨,阮烟比周孟言先醒来,剧团里通知上午九点,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都要集中剧场彩排。 阮烟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周孟言走了过来。 “怎么醒的这么早。” 阮烟朝他莞尔一笑,“今晚就是第一次演出,我得去彩排。” “今天?” “嗯。” 她犹豫了下,随口问:“你……要去看吗?”怕他误会是叫他来看她,她忙补充,“我们排的这话剧,故事还挺好的。” 他淡声开口:“不了,今晚有会。” 阮烟心底飘过点失望,还是笑着点点头:“好吧,那你忙,没关系。” 周孟言低头看向她,嘱咐道: “表演注意安全。” 她咧开唇角,“好的,我现在练得很熟练啦。” 周孟言去浴室后,女佣进来,给阮烟换衣化妆。忙好一切后,叶青把她接上了车,出发去往今晚演出的剧场。 人员集合后,大家先是开了个小会,步家强调了下最近排练的问题,而后开始第一轮彩排。 步家因为要找剧场的工作人员协商一些事,所以第一轮彩排由崔子墨来看。 他拿着剧本站在台上,说话却有些无力,脸色不太好,但还是认真负责地指导每一处细节,后来步家回来了,走到崔子墨身边,两人说了几句,崔子墨拍了拍步家的肩,而后走下舞台,坐在椅子上看他们表演。 阮烟第一场和书听露的戏,完美通过。 第二场奔跑的戏,因为换了一个场地,舞台比以前更大,所以她先是试跑了几下,早晨光线很好,她也基本没有问题。 第一轮彩排结束后,阮烟被叶青牵着坐到台下,“太太,我出去给您买瓶水吧。” “好。”她恰好也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她旁边隔了两个位置坐着崔子墨,几个演员走到他面前,面露担忧:“崔哥,你怎么了今天?” “有点发烧,没事。” “发烧?”好多人围了上来,“崔哥,去医院吧?” 崔子墨摆摆手,“千万别,就是昨晚着凉了,有点低烧而已,你们给我好好排练,今天没力气凶你们了好吧。” 步家走过来,“要不还是去医院吧,难不成在这硬抗啊?” “我喝点水,在这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大家见崔子墨脾气那么倔,让他好好休息,就被他打发散开了。 阮烟听着他们的对话,纠结了会儿,而后拿出手机,给叶青拨通了电话。 接通后,她放轻声音:“叶青姐,你回来了么?” “我刚买完水。” “你看看这附近有药店吗?” “药店?太太您怎么了?” “不是……”阮烟解释了下,叶青看到马路斜对面好像有家药店,阮烟让她带点退烧药,多买一瓶水回来。 过了会儿,叶青回来,把东西拿给阮烟。 崔子墨感觉浑身乏力地难受,阖着眼眸,就听到有人在叫他:“崔哥。” 他睁开眼,转头就看到旁边座位上的阮烟递出一盒胶囊还有一瓶水。 “退烧药,吃了会好得快一些。” 女孩唇角挂着淡笑。 崔子墨晃了下神,怔愣了两秒,而后伸手接过,开口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谢谢了。” “没事。” 第二轮排练开始,阮烟又回到台上。 崔子墨撕开退烧药的包装,朋友恰好走了过来,“你这什么时候买的药?” “没。”他顿了顿语气,“阮烟刚才给我的。” “这小姑娘真热心啊,你平时对她那么凶,人家心里没偷偷讨厌你就罢了,还给你带这个。”朋友调侃。 崔子墨摩挲着矿泉水,没有说话。 夜幕降临,方正剧场的圆形建筑外围亮了起来,在夜色中格外璀璨,像颗发亮的夜明珠。 偌大的话剧厅里,观众检票后,陆陆续续进场,把每一个位置填满。 后台忙碌一片,阮烟等几个主演都化完妆后,才轮到她。 今晚几个主演穿的是蓝白色的运动套装校服,颇具九十年代的复古感,阮烟因为没有学校的戏,就穿了一件淡绿色的普通裙子,扎着两条麻花辫,看过去更显得稚气。 演出临近开始,阮烟与叶青分离,而后跟着几个表演人员,走到舞台后方等待。 七点,演出正式开始。 幕布外的主持人正在致开场白,演员们在后台听着步家说着最后的注意事项,随着观众掌声响起,幕布拉开,话剧进入第一幕。 阮烟站在看不见的角落,最后过了遍台词,听着舞台上男女主的对话,感觉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她第一次上台演出的场景。 当时的她紧张极了,明明拢共就那几句台词,愣是紧张得给人一种她是主演的感觉,好多朋友后来都打趣她,还没当主演就提前紧张了。 而现在,她感觉她是以全新的身份站在这里,青涩而懵懂。 她回忆着,听到站在一旁的女生嘴里一直念叨:“这句是什么词来着,完了完了,我怎么又忘记了……” 阮烟听到这声音,柔声问:“你怎么了?” 女生抬眼看她,握住她的手,欲哭无泪:“我好紧张,怎么办,我感觉我等会儿上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生是剧团的新人,没什么舞台经验,和阮烟一样,演一个很小的角色。 阮烟闻言,握住她的手:“没事,我们之前都排练那么多次了,你肯定没问题的。” “我好怕我出错。” “你不要去想会不会出错,放轻松,先走进剧本里,把自己当成里面的人,那些你记着的台词自然而然就会念出来了,”阮烟笑笑,“你看我,我眼睛都这样了,要紧张也是先轮到我。” 女生看着阮烟,对比一下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我觉得你好勇敢啊。” 阮烟莞尔。 到第三幕的时候,她站在家门后,书听露推开门,而后两人开始对话。 让大家出乎意料的是,阮烟发挥得比排练更好。 她放得更开,表情、语言、动作都带上她对角色鲜活的理解,在这幕对话中,书听露反而是被带动的那一个,阮烟作为牵引者,无声之中让书听露的暗恋之情缓缓流出。 渐渐的,男女主的感情转向苦涩,随着那场大雨的到来,故事到了最令人难受的地方。 阮烟站在舞台右侧,灯光逐渐暗下,伴随着雨声的音响,她眼前变得渐渐黑暗。 舞台的唯一的一束光,打在男主身上。 眼前几乎的黑暗,还是让阮烟感觉到一瞬间胆怯了。 但是当旁白把男主心理念完,男主转过身,阮烟喊了声“等等”,而后毫不停顿地抬步追了上去。 她朝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奔跑而去。 尽管不知脚下的路如何。 她想起那个女生刚才说的话。 的确,做喜欢的事,会让人变得勇敢。 跑到申南面前,她说着台词,顺利地把手表和信封送了出去。 雨中的戏结束后,舞台的光重新打亮,男女主多年后重逢,这场话剧也在两人在学校门口的对视后定格落幕。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阮烟被杭芙牵着,和所有的演员一起走到台前谢幕。 她弯下腰鞠躬,唇角跟着扬起。 她真的做到了! 表演结束后,所有的剧务人员都在前台一起拍了合照,而后步家说,等会儿大家一起聚在一起吃个宵夜,谁都别想溜。 阮烟和书听露、杭芙拍了几张照片后,被叶青带着去后台换衣服。 两人往后台走着,叶青夸赞:“太太,您演的太好了!我感觉是您发挥最好的一次。” 阮烟嘿嘿笑,“可能今晚特别在状态吧。” “对了,我录了您今晚的表演,发给了周总。” 阮烟心头悬起:“他……有没有说什么?” “周总……什么都没说。” 她心里划过一道失落,“好吧。” 估计他都不会点开看。 换好衣服,阮烟走出更衣室,刚好遇上了崔子墨。 “收拾好了吗?今晚会来吃夜宵的吧?”他问。 “嗯。” 阮烟裹上棉衣外套,跟着崔子墨往外走,崔子墨对女孩道:“你今天演的很不错。” 阮烟愣了下,“谢谢崔哥。” 他默了几秒,而后开口:“之前我对你有些先入为主的偏见,怀疑你的能力……我和你道歉。” 经过这段时间的排练,崔子墨看到阮烟非但没有耽误大家的进度、给别人添麻烦,而且特别努力,认真对待一个小小的角色。 阮烟敛睫,提起唇角,“没事啦崔哥。” 其实她很早就感受到了崔子墨对她抱有的想法。 她没有生气或怨恨,是觉得能理解大家对她的不信任感,毕竟刚开始她对自己也没那么有信心。 “明晚的演出,继续加油。” “好。” 离开剧场后,阮烟跟着剧务人员,去到附近街市的一家烤鱼店。 酒菜上齐后,大家共同碰杯,庆祝今天演出圆满成功。 夸完了四位男女主演,步家把目光移到阮烟身上,笑了笑:“我觉得,今天的阮烟的表演也特别好啊。” 大家纷纷点附和: “对啊,阮烟演的超好,鼓掌鼓掌!” “阮烟,我觉得台下观众看到你的表演,绝对不知道你眼睛是看不见的,太自然了!” “是啊,毕竟人家曾经在思语剧社演过好多场女主角的好吧,实力摆在那里。” 阮烟被大家夸得面颊绯红,“没有啦,主要是谢谢大家给了我这么多包容,让我能和大家配合的这么好。” 步家举杯:“干杯就完事了!大家都很棒!” “干杯!” 大家吃着夜宵,畅所欲言,叶青接完电话,坐回阮烟身边,耳语: “太太,先生说五分钟后会到门口,接您回家。” 阮烟:?? 他怎么会来?! “江承说,周总刚忙完应酬,现在他们在来的路上了。” 五分钟后,阮烟果然收到周孟言的信息,让她出来,于是她只好和大家道别,说自己打算早点回去休息。 阮烟走出餐馆,上了门口停着的劳斯莱斯。 车子启动后,阮烟和周孟言说了几句话,并没有提到今晚演出的事。 她想着男人忙于应酬,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也只是演了个小小的角色而已,也没有什么提的必要。 她降下旁边一半的车窗,面向窗外,面上吹着风,嘴角微微扬起,沉浸在独自开心的氛围里。 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双腿交叠,低头回复完手机里的公事,而后锁上屏幕,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 她安静得有点在他意料范围之外。 他没有选择开口,想看看女孩什么时候忍不住。 三分钟后—— 阮烟仍然在开心吹风。 他再次看向她,出声: “阮烟。” “啊?”她闻声转头。 “不打算和我说说今晚演出的事?” 阮烟听到他竟然主动问,怔了下,嘴角旋即点起梨涡:“今天我们演出的特别顺利。” 她道,“今晚现场氛围很好,观众也很热情。还没轮到我的时候,我还安慰别人别紧张,但轮到我快说台词的时候,两条腿都是抖的……” 她憨憨一笑,就听到周孟言道:“但我看你演的挺自然的。” 阮烟:??! 她惊讶,“叶青发给你的视频……你看了?” “嗯。” 阮烟没想到他竟然会去看她的视频,追问:“那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他看到她脸上骄傲的小表情,视线移到前方,淡声道: “还行。” 哼。 果然从他这听不到称赞的话。 回家的一路上,阮烟和周孟言分享了今晚演出的事,虽然更多的时候是她说着,他安静听着,但她也觉得很开心了。 车子停在家门口,阮烟被扶着女佣扶着下了车。 她正要往里走,怀中就被放进一个盒子,男人声音落下: “拿着。” 她抱了个满怀,摸着这个正方形盒子,一脸呆愣:“这是什么?” “巧克力蛋糕。” “蛋糕?!” 他竟然买了个蛋糕?! 阮烟惊讶:“你是……给我买的吗?” 男人淡声反问:“你觉得我们两个之间谁会吃这个?” 阮烟顿时喜笑颜开,没想到他看了她的演出,还给她买了蛋糕,阮烟的心田涌起一阵暖意,软声道:“孟言,谢谢你。” 她垂下眸,“我以为你很忙,根本不在意我演话剧的事。” 她甚至觉得她所做的事在男人眼里,不值得让他浪费一点时间,没想到,他全部记住了。 周孟言目光落在女孩的脸庞上,几秒后开口: “你觉得我不会在意吗?” 28、思念 chapter 28 阮烟听到这话, 一头雾水,还懵懵然着,“什么?” 周孟言没回答, 收回目光, 直径往家门口走去。 她呆愣。 这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太, 我带您进去吧。”女佣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维。 “好。” 阮烟现在脑中只有手里的巧克力蛋糕!! 去到客厅,她把蛋糕盒放到茶几上,女佣就去餐厅拿刀叉,帮她切蛋糕。 周孟言倒了杯温水从餐厅出来时, 就看到阮烟坐在沙发上, 手里捧着餐盘,一口一口蛋糕, 小幅度摆着丫, 吃得一脸餍足。 果然女孩就是容易满足。 周孟言走上前, 坐到她斜右方。 “好吃么。” 阮烟听到他的声音,点点头,舌尖舔了舔唇角, 又耷拉下脑袋:“不过我只能吃这一块。” “为什么?” 她小声嘀咕:“我现在演话剧了,如果太胖的话在舞台上不好看的。” 她也是知道深夜吃奶油蛋糕是多么恐怖的犯罪,不能仗着现在没超过九十斤就胡作非为。 男人眉间微蹙:“有人说你胖?” “没有呀, 是我自己这么觉得。” 周孟言道:“那你现在看得见你自己多瘦吗?” 他平时抱在怀里,根本都感觉不耗力气。 阮烟承认哪个女孩子听到这种话都会开心的不得了,她扬了扬唇角, 舀了口蛋糕, “我这叫保持身材。” “如果太瘦,会影响身体的自然健康美。抵抗力较差、能量储备较少,会出现疲乏、体力不足等表现, 患病的可能性也比较高。你觉得这样的身体素质能扛得起演话剧的工作吗?” 周孟言冷静阐述。 “……” 她立刻老实道:“我保证不刻意减肥。” “你需要刻意增肥。” “?” 周孟言站起身,看了眼她和她的巧克力蛋糕,“想吃就吃,你现在还不需要保持身材。” 男人走上楼去。 阮烟坐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仔细回味他的话。 虽然冷言冷语的,但是入耳竟然有点好听…… 她盈盈一笑。 《时光与你》话剧连续三个晚上的演出都大获成功,最后一个晚上的票更是早早售罄,座无虚席,反响特别好。 随着庆功宴的结束,这场话剧也终于在阮烟的生活中落下帷幕。 没有接到新话剧的通知,阮烟就在家里休息,或者是治疗眼睛,和前段时间相比,不需要再那么忙了。 一月下旬,日子也在逐渐靠近新年。 阮烟早晨在书房看书,忽而接到陈容予的电话。 “小舅舅~” “烟烟最近忙成这样,都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那头男人打趣的声音疏懒含笑。 阮烟羞愧:“前几周确实有点忙……小舅舅现在在干嘛呢?” “刚吃完早餐,准备带着你外婆去外面逛逛。” “外婆?”阮烟懵逼,“你回国了?!” 男人嗯哼了声,“昨天刚到家,工作已经忙完了,估计会待大半个月。” 阮烟惊讶,“太好啦。” “所以你是不是该回来看看你小舅舅?还是你太忙,我邀请不动你?” 阮烟笑:“才不会!那我去订机票,争取快点回去。” 晚上,周孟言从公司回来,阮烟明天把回苏城的安排告诉了他,“回去看看外婆,再见见小舅舅。” 周孟言闻言,转眸看向她:“要去几天?” 今天周二,“待个三四天吧,应该周日就回来了。” 他沉默半晌,“让叶青陪着你。” “好。”阮烟起身,“我去洗澡。” 浴室的门关上,周孟言收回目光,看着衣柜旁的小黄鸭行李箱,敛下睫来。 第二天,在叶青的陪同下,阮烟带着可可,飞往了苏城。 出了苏城机场,前来接送她的是陈容予的助理,半个小时的车程后,车子驶达了老别墅的门口。 阮烟被叶青扶下车,就听到铁栏后外婆谷媛的声音:“终于到了——” 女孩被带着上前,而后笑着挽住谷媛的手臂:“外婆,你干嘛还出来接我?天气太冷了。” 谷媛摸了摸她的胳膊,“你冷不冷,怎么穿这么少?呦这是什么狗呀?” “它叫可可,是我的导盲犬。” 谷媛摸了摸可可的头,“还挺听话的啊。” “外婆我们快进去吧,外面冷。” 两人走进别墅,阮烟好奇就问小舅舅在哪,谷媛说他在楼上打电话,等会儿马上就下来了。 阮烟在实木沙发上坐下,佣人端上银耳汤,谷媛道:“来,喝点银耳汤暖暖胃。” 阮烟舀了口,“哇,好喝。” 谷媛柔声问:“对了,孟言呢?他在忙工作吧?” 阮烟点点头。 周孟言年底更加忙了,知道他肯定没有时间,所以昨天也没问他要不要一起回来。 “你喝着,我去看看厨房看看。” 阮烟靠在沙发背上,轻哼着歌,悠哉悠哉地喝着银耳汤,忽而间就听到身侧传来陈容予低沉的嗓音:“一回家就这么幸福?” 阮烟飞快转头,看到沙发右侧站着的模糊身影,粲然一笑:“小舅舅——” 陈容予穿着件深灰色毛衣,单手插兜,逆着冬日的暖阳而站,唇角带着零星的温柔笑意。 他走到阮烟旁边坐下,看着她:“想我了吗?” 阮烟笑着拉住他的手,“想了,特别想。” 他抬手揉揉她的头:“看过去最近状态还挺好的?”比刚失明那段时间好多了。 “嗯,我最近开始演话剧了呢,每天生活可丰富了。” “多丰富?说给我听听。” 阮烟和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绘声绘色的,陈容予笑着听完,目光落在旁边小小的行李箱,“周孟言没和你一起回来?” “没。” “结婚这段时间,他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 阮烟摇头,莞尔轻喃:“其实……孟言对我挺好的。” 陈容予没想到他竟然能从阮烟这听到这样的评价。 他认识周孟言这么多年,不知道这人性子有多淡?何况还是商业联姻。 “周孟言威胁你这么和我说的,嗯?” “啊?没有呀,我说的是真的……” 他捏了捏女孩的脸,唇角勾起:“反正如果受欺负了,记得和我讲,我永远站在外甥女这一边。” 阮烟点头。 谷媛进来后,三人坐在客厅聊天,阮烟问起陈容予年后的安排,对方说在考虑要不要回国内。 男人想到什么,道: “可能会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出国了。” “私人原因?不会是为了什么喜欢的人吧?”阮烟嘿嘿笑。 他勾唇,“要不烟烟帮我介绍一个?” “可以啊,我帮你留意一下,不过你在国外这么久,难道都没有女朋友吗?” 小舅舅明明要外表有外表,要学历有学历,这么优秀的条件怎么可能难找女朋友呢! 陈容予眼角微挑,“那就等你帮我介绍了。” 过了会儿,谷媛去忙其他的事,阮烟接到祝星枝的电话,就慢慢挪步去后院。 “你回苏城啦?这么突然。” “嗯,我小舅舅回来了,回来住几天。” “这样啊,我还想着今天约你出来逛逛呢……”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祝星枝就说等她回来再约,阮烟挂了电话,转头就发现陈容予倚在玻璃窗旁,“和谁打电话呢?” “闺蜜,她以为我在家。” “那个叫祝星枝的吗?” “对,”阮烟微愣,“我之前和你说过她名字吗?” 男人敛睫,眼底划过一道情绪,末了唇角勾起极浅的幅度。 “嗯。” 他转身往回走,阮烟站在原地,努力回忆了下从前,“我说过了吗……” 午后的阳光洒满梵慕尼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周孟言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视线一瞥,就落到桌子旁的酒红色礼盒上。 早晨,江承把盒子拿了进来,道: “这是梵慕尼下个月八号要上市的‘暗里着迷’系列三款女士香水,说先送来给太太。” 阮烟平时身上的香味,是一点点的柚子香,混着紫罗兰,贴近一点能闻到甜甜的树莓果仁糖的味道,格外好闻。 只要她待过的地方,就会存留她的味道。 “喂,周孟言!” 面前坐着的滕恒提高音量唤他,对上周孟言出神回来的目光,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轻啧一声,“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 男人垂眸,低头再次看向文件,神色淡淡: “你继续说。” “你今天什么情况啊,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昨晚没睡好。”他随口解释。 “没睡好?”滕恒一笑,“不会是运动到太晚了吧?” 周孟言抬眼睨他:“你有病?” “对了,今晚我做局,我们几个出来喝喝酒,聚一聚。干脆你把阮烟也一起带来吧,反正都认识。” “她今天回老家了。” “你老婆不在家,那你今晚更要出来和我们聚聚了。”滕恒敲了敲桌子,“必须得来啊。” 霓虹点缀上林城额夜景,rt-club在夜色中格外张扬,是属于年轻人的狂欢。 相比于楼下的灯红酒绿,舞池燥热,楼上的包厢则显得安静高级许多。 周孟言坐在软皮沙发上,手里拿着威士忌,无声喝酒,旁边的滕恒和白闲逸聊着天,面前的电视里,陈柏宇的《你瞒我瞒》在低缓播放。 忽而间,包厢门被推开。 “来了,别打电话啦。” 一身苍兰黄小翻领连衣裙的仲湛静走了进来。 她看向包厢里的三个人,视线最后落到周孟言身上,笑了笑:“就你们三个啊?” 滕恒:“不然呢,还要谁?” “我还以为有什么没见过的帅哥呢,还回去把西装换掉,”仲湛静在周孟言旁边随意坐下,把包放在两人中间,“早知道见你们我还懒得打扮了。” 白闲逸淡笑:“没事,湛静姐,你看看要喝什么。” 她点了杯莫吉托,而后看向身旁的男人,“阮烟呢?没带她来吗?” “她这几天回老家了。” 仲湛静莞尔,撩了撩耳边的长发,“最近她是不是特别忙?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听说……她去演话剧了?” 周孟言道:“嗯。” “你竟然会同意?她现在眼睛还没好全,做这些会很危险吧,你不担心吗?” 男人放下酒杯,敛下的眸光被头顶的灯影晃了下: “她执意要去的。” 仲湛静闻言,扯起嘴角:“我是觉得她在外面,不能保证安全,而且以她现在的状况去演些小角色……没有意义,也挺浪费时间的。” 周孟言添上酒杯,全程没有看仲湛静一眼: “她不觉得浪费时间就好。” 女人听着他语气竟然有一种无奈宠溺的错觉,她低下头握了握包,“没有啦,我主要是担心她。” 白闲逸把话插了进来,“孟言哥,我听滕恒说,你年后的规划是要去美国?” 明年梵慕尼的战略安排是正式进军北美洲市场,周孟言可能会去美国的梵慕尼分公司坐镇,这是在今年年初就拟好的计划。 周孟言道:“还在安排。” 仲湛静惊讶:“确定了?那你在林城不是就没待多久了?” 滕恒问周孟言:“你不是拟定三月份去美国吗?那就不是一个多月了。” 男人看着酒杯,没有说话。 侍者敲门进来,送上了莫吉托,这个话题也就悄然无声过去。 晚上,四人喝完酒,走出rt-club,滕恒拍了拍仲湛静的肩膀:“姐,你自己开车来?” “嗯。” “那你这车明天再弄回去吧,你住腾龙天地,刚好和周孟言顺路,周孟言,你送仲湛静回去吧?” 女人转头看向周孟言,后者手插进兜里,往劳斯莱斯走去:“上车吧。” 仲湛静和另外两人告别,而后上了周孟言的车,和司机说了地址后,车子驶出。 后座,男人阖着眼眸休息,仲湛静看着窗外,一片安静。 过了会儿,她忽而开口: “如果你打算去美国了,会带阮烟一起去么?” “还是……你们要分居?” 男人微微睁开眼眸,看向窗外闪过的夜景,半晌开口:“再说吧。” 仲湛静没有再问。 二十分钟后。 车子到了家楼下。 仲湛静拿起包,看向周孟言,翳了翳唇,心中期待:“前段时间我去t市给阮烟买了点东西,一直没时间拿给她,要不你跟我上去一趟?我把东西给你。” 周孟言点了根烟: “太晚了,改天等阮烟回来,再让她联系你吧。” 仲湛静知道他果然有理由拒绝。 她笑了笑,推开车门:“好,那我自己联系她,先走了,晚安。” 男人没有回答。 车子驶回依南公馆,周孟言下了车。 走到楼上,他回到卧室,推开门,开起全部的灯。 他关上门,房间里安静得甚至有回声。 周孟言一步步往里走,而后坐到沙发上,目光流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装饰。 他忽而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就像是阮烟被困在乡下的那一晚。 他侧首,拿起手边的阮烟的小熊抱枕,女孩的脸庞在脑中晃过。 她坐在这里听着书,她抱着抱枕和朋友聊天,她面对面坐在他的怀里,他在这里吻她。 周孟言感觉心底有一块就像握在手中的流沙,一点点流逝,越来越空。 他又抽了根烟完。 还是感觉有种心底的烦躁。 半晌,他拿出手机,点开手机通话页面,拨通阮烟的电话。 然而那头显示无人接听。 他眼底沉了几分,慢慢滑到“陈容予”这个名字,再次点下拨通。 过了十几秒,那头接起: “周孟言。” “昨天回国了?” 那头的男人从后院走回客厅,淡淡一笑,“呦,没想到你还知道啊。” 两人聊了几句,周孟言敛了敛神,假装随意问:“阮烟呢?” “你找你老婆,从我这问?” “她没接。” “你找她干嘛?” “……家里要收拾点东西,问问她。” 陈容予转头看向还在后院悠闲吃柑橘的女孩,“烟烟现在没空啊,特别忙,我不好意思叫她。” 周孟言:“……” 陈容予见那头不说话了,都能猜到他的表情了,无声勾唇:“算了,我勉为其难帮你叫一下。” 他朝后院喊了声,阮烟闻言,慢慢走进来。 “周孟言找你。” 他把电话给阮烟后,走去厨房。 阮烟茫然接过,“喂,孟言?” 听到女孩软软的声音,他抬起眸,温声问:“在做什么?” 她甜甜一笑,“我刚才在吃柑橘呢。” “好吃么?” “特别甜,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哦,外婆说等我回家的时候可以带一点。” 周孟言闻言,唇角勾起浅浅的幅度,刚想说下一句,就听到电话那头在喊阮烟。 阮烟应了声,厨房传出声音:“快来,你爱吃的饼干做好了。” “好,等等。” 阮烟问周孟言:“对了,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默了瞬:“你书房里的那些玩偶,要不要明天让佣人拿去洗一下?” “可以呀,不过只能拿去手洗。” 陈容予:“阮烟,快点!你再不过来就别想吃了!” 阮烟受不了他的催促,只好问周孟言:“那还有事吗?” 那头的男人:“……” 几秒后:“没了。” 阮烟莞尔:“那我就先挂了,我去吃饼干,拜拜啦。” 周孟言刚应了声,那头挂得干脆利落。他看着不到两分钟的通话时间,脸色逐渐沉下。 在苏城待的这几天,阮烟过得很开心,时不时和外婆、小舅舅一起出门,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些日子。 而另一边在林城的周孟言,却感觉这三天过得异常缓慢。 为了缓解他心中莫名的情绪,他给自己加大了工作量,晚上加班到直接在公司入睡。 周六下午,他在公司加班,刚结束一个会议,往办公室走去,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看到是“阮烟”的名字。 后面跟着的江承正要说话,就被男人一个手势打住,周孟言接起电话,推开办公室的门,“阮烟。” “喂,孟言——” “嗯,怎么了?” “我想和你说说回林城的事。” 他闻言,心底忽而疏通了一块,“明天回来是吗?什么时候,到时候让司机去接你。” “不是……”阮烟忙解释,“我应该会在苏城再待几天,等过完小年再回去啦。” 男人翻开笔记本的动作顿了下,眉峰蹙起:“过完小年?” “嗯……反正刚好回来,就多待几天。” 周孟言看向桌上的台历,距离小年还有五天。 他脸彻底黑了。 电话那头传来陈容予含笑的声音:“周孟言,你这几天特别忙的吧?到年底了,公司肯定很多事吧,估计回不来了?” 阮烟还很体贴道:“没关系,孟言你忙你的吧,工作要紧!” 周孟言:“……” 挂了电话,他看着台历,整整两分钟没有多余的举动。 傍晚,天色渐渐暗了,男人合上笔记本,靠在椅背上,按了按眉心。 过了会儿,他让江承进来。 “周总,您找我?” 周孟言抬眸看他:“原本后天在苏城是不是有个思奥纳集团主办的金融会议?” 江承点头,这不是他上两周就说不去的吗,“是的,我之前就已经帮您推掉了。” 男人淡声道: “我会去,你安排一下。” 江承:? 他一下子没明白周孟言为啥突然要去参加这个小会议,“好的。” 过了会儿,江承再次敲门进来,“周总,刚才帮您询问了一下,这个金融会议推迟到下下周一了。” 男人脸色顿住了。 他手背搭在唇边,轻咳两声,几秒后问:“那我在苏城,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江承话音刚出,对上周孟言的视线,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口中的话立马螺旋急转弯,“周总,我、我帮您查一查。” “嗯。” 五分钟后,江承划着平板,终于费尽心机找了一个: “周总,那个……康雅公司的张副总一直在约见您,希望您去苏城看看他新的皮包工厂,谈谈合作,您……要不要去看看?” “你订机票吧。” “好。” 江承走到门口,听到周孟言又补充一句:“越早越好,早点处理完早点回来。” 江承:“……” 我的天,boss您想见太太就直说! 江承秉着“我什么都懂,我什么都不挑破”的原则,非常贴心地帮周孟言订到了第二天傍晚去往苏城的飞机票。 周日晚上,周孟言下了飞机,刚走出机场,一股寒风就灌了过来。 苏城比林城还要冷。 是南方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湿冷,让人难受。 上了宾利,关上车门,车里已经打足了暖气。 江承转过身,“周总,现在比较迟了,要不……先去太太那?” 周孟言道:“嗯。” 江承:我可真是一个顺水推舟的小机灵鬼。 车子往老别墅驶去,周孟言一路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禁想起等会儿见到阮烟的场景。 他来这,并没有和她说。 不知道她见到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周孟言心中压抑了多日的烦躁,仿佛一点点散尽。 终于车子停在了老别墅门口。 江承拉开车门,男人踏下车,簇紧了身上的灰色毛呢风衣。 然而他抬头看向别墅,却发现里头一片漆黑,像是根本没住着人。 他按了几下门铃,迟迟无人出来回应。 男人的太阳穴莫名一跳。 江承在旁边弱弱说:“周总,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太太?” 周孟言拿出手机,拨通了阮烟的电话。 那头响了会儿,接起:“喂,孟言?” 男人默了默,开口问:“你现在……不在家么?” “啊?” 他轻咳一声,“我刚好来苏城了,在你外婆家门口。” 那头震惊:“你来了?!你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呀,我现在和外婆、小舅舅去度假山庄了,今晚不回家啦!” 站在寒风中的周孟言:“………………” 29、失控 chapter 29 今天下午, 原本阮烟他们是没有出行安排的,后来陈容予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这个老朋友是专门搞旅□□业的, 于是邀请他们一家前来他们公司开发的岭田度假村玩玩。 于是下午陈容予接到信息后, 觉得出于玩一趟比闷在家里强, 就同意了,带上阮烟和谷媛出发。 岭田度假村推广的是原生态自然的风格,这里有自己建的果蔬田园,鱼塘水库, 还有一大片梅林, 因为地处市郊,空气质量更好, 如同一个天然氧吧, 虽然是冬天了, 但前来的游客仍然不减,反而因为临近过年,更多了些。 下午, 三人去采了果子,又吃了一顿农家乐,到了晚上, 外婆因为身体容易劳累,于是先回去休息,阮烟很喜欢玩儿, 待在房间里待不住, 干脆和陈容予去看度假村举办的特色露天晚会。 对于阮烟来说,主要是去感受氛围,解解闷。 晚会的一个节目刚结束, 阮烟正逗着蹲在旁边的可可,就接到了周孟言的电话。 得知他也到了苏城,阮烟很震惊,只是今晚他们在这,现在也不可能赶回老别墅。 身旁的陈容予听到阮烟的回应,而后伸手: “手机给我。” 阮烟把手机递了出去,就听到陈容予问:“你怎么来苏城了?”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只听得陈容予笑了下,阮烟的头被莫名揉了揉:“那真是挺刚好的。” 阮烟:? 说了一番,陈容予说等会儿给他发位置,而后就挂了,把手机还给阮烟。 阮烟呆愣:“他要过来吗?” “嗯。” 陈容予垂眸看向她,“周孟言订不到酒店了,只能来投奔我们。” 阮烟:??? “小舅舅你在逗我呢。” “诶,烟烟,你说周孟言来苏城是为了谈公事,今晚没见到我们也没什么,在市区住着就好了,你觉得他为什么大老远跑过来一趟,非要来度假村?” 他低声问。 阮烟两只手缩在毛绒外套的兜里,白色羊绒围巾裹着的白瓷小脸微垂着,闻言,茫然地眨了眨水眸,“对啊……” 他其实可以不用那么麻烦过来一趟的。他们今天来这里的时候,要花一个小时呢。 阮烟的脑袋忽而歪向陈容予,机智道:“小舅舅,周孟言应该是来见你的吧?” 陈容予:“……” 那倒不必。 周孟言专程来见他?那这段友谊怕不是要变紫。 男人凑近阮烟,试探问:“为什么他不可能是为了来见你呢?” 阮烟怔了下,连忙摇头: “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就……”就是不可能啊?周孟言怎么可能是为了来见她。 陈容予见她这么肯定的反应,眉梢微挑:“烟烟,你和周孟言现在的关系到底怎么样的?” “就是……最开始的那种关系呀,”她动了动唇,音量小了些,“合约婚姻嘛。” 他们之间除了利益,也没有多余一层的关系吧。 陈容予闻言,想起刚才打电话时听到的周孟言的语气,脸上忽而浮起笑意。 他拍了拍她的头: “没事,挺好的。” 阮烟:??这是什么意思? 陈容予没再说什么,九点多,看完晚会,游客们分散而去,两人也往民宿走去。 阮烟牵着可可,当可可戴上导盲鞍的时候,就会进入工作状态,不会东跑西跑,而是走在阮烟前头。 陈容予看着它道:“可可好听话,你什么时候买的?” “是孟言买的。”她莞尔,“它确实很乖,平时我出门都会带着它。” 两人往前走,到了一条街市的入口,陈容予在聊天页面敲了几个字,而后收起手机,出声:“烟烟,你在这站一会儿,我去个厕所。” “哦,行。” 陈容予离开后,阮烟站在原地就闻到前面街市飘来浓浓的糖炒栗子香,勾得人嘴馋了。 街市建在一座很大的桥上,底下穿过一条河,阮烟走到安静的河边石板路旁,听到潺潺的水流声,可可见她停下,也停了下来。 阮烟蹲下身,“可可,你饿不饿呀?”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狗粮,喂了一些给可可,狗狗有的时候工作累了,也需要奖励。 可可吃着她掌心的狗粮,阮烟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见着一男人身影朝她走近,她没多想,又转回头,笑道:“小舅舅,我们等会儿去买糖炒栗子怎么样?我刚才闻到香味了,我好想吃……” 喂完狗粮,她站起身,拍了拍手,背后突然被裹上一件带着温热的外套。 “穿这么少?” 周孟言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阮烟怔然,飞快转身,就和周孟言的距离骤然贴近,她闻到熟悉的雪松木香,呆了呆:“孟言……” 原来是他…… 男人把宽大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阮烟感觉自己被他半搂在怀中,脸上都带着热扑扑的,只能乖乖站着,让他扣好每一刻纽扣。 周孟言垂眸看着多日不见的女孩,乌发红唇,与这几天在脑中不断浮现的面容真实重合。 扣好扣子,他看着她,开口的嗓音带了点冬夜的哑: “还会冷吗?” 阮烟摇摇头,“那你怎么办?” “走吧。”他只道。 阮烟刚挽住他的手臂,就听到前方传来陈容予的声音:“烟烟。” “诶——” 周孟言抬头就看到陈容予走了过来,后者对上他的目光,勾起唇角:“赶过来也太辛苦了吧。” 周孟言手插进兜里,声色淡然:“还好。” 陈容予:你可真能装。 周孟言是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了陈容予,两人是室友,认识将近十年,此刻两个男人见面,倒也不需要嘘寒问暖。 “走吧,我们回去。”陈容予道。 三人往前走,周孟言看向阮烟:“不是要吃糖炒栗子?” “对哦,我要吃!” 陈容予皱眉:“你这几天吃了很多上火的东西了,你今晚这个吃进去,喉咙明天肯定要痛。” “噢……”阮烟委屈地把脸半埋进围巾里,周孟言收回看她的目光,淡定开声:“我买一点吧,我今晚没吃晚饭。” 阮烟眼睛忽而一亮,带着嘴角勾起。 嘿嘿那她不是也能吃到了? 陈容予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轻嗤一声。 走到卖糖炒栗子的店里,老板说还要五分钟好,阮烟就先坐到店里。 陈容予和周孟言站在灯火通明的门口。 陈容予倚在门旁边,点了根烟,而后抬眸向面前的周孟言,吐了口烟,忽而一笑: “叫声小舅舅来听?” “……”周孟言冷眼睨了他,看向对面的街道。 “看不出来啊周孟言,我把你当我兄弟,你竟然想当我外甥女婿。” 把男人的脸打趣黑了,陈容予心里痛快了。 叫周孟言当初答应帮他照顾小外甥女,竟然把她照顾到自己户口本后一页去。 当初得知这两个人结婚的时候,陈容予又气又震惊,一时间接受不了,当天就买了回国的机票,和周孟言吵了一架,说这是一场闹剧,然而两人当时已经领完了证,阮烟也执意说要联姻,说什么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陈容予说,当初阮烟被赶出阮家,他就应该第一时间把她带出国。 他和周孟言是将近十年的好友,知道周孟言的人品,但是他觉得结婚这件事情太草率,也害怕男人对阮烟不好,双方都难受。 不过现在看来,故事好像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了…… 糖炒栗子好了后,周孟言买了一袋,进去店里带着阮烟出来,三人沿着街边逛了下,最后阮烟又买了杯百香果茶,开开心心终于打算回去了。 到了住宿区,陈容予嘱咐了阮烟几句,就上楼了,周孟言去前台订了间新的套房。 订好后,他带着女孩往电梯走去,阮烟想到什么,小声问:“我原来是和外婆订一间的,那现在我……” 她是回去和外婆睡一间双人房,还是……和周孟言一起? 男人闻声,看着她,反问: “你觉得呢?” 阮烟脑中冒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面颊微红,而后她被他攥进电梯,男人手搭在电梯按钮上,嗓音低沉: “你原先住哪间?” “503.” 他按下五楼。 电梯往上,阮烟心中疑惑,他这意思是不是让她回去休息? 走出电梯,到了503门口,他淡然开口: “进去拿行李,我在外面等你。” 阮烟:??? 看来彻底逃不掉了qwq. 阮烟进去,见到了谷媛,她解释了一番,得知周孟言来了,谷媛就让阮烟赶快和周孟言一起去,“你看看你们也都这么多天没见了,孟言肯定想你了。” “……” 阮烟也不好说什么,提着行李箱出去。 最后,她和周孟言到了他订的套房,进去后,阮烟脱掉外套,先是把可可安顿了下,而后走去客厅。 阮烟坐在沙发上,模糊的视线落在面前的茶几上,摸索几下,终于找到那包了糖炒栗子。 嘿嘿,这才是最重要的嘛。 她拿出一粒剥开,送入嘴中,嚼得满口腔都是栗子甜香,从卧室走出来的周孟言见此,坐到她旁边,淡声打趣:“你还记得这是谁的晚饭吗?” 阮烟脑中一顿,立刻把袋子递了出去,温吞吞道:“……给你。” 男人敛睫,嘴角勾了勾: “逗你的。” “吃吧。” 阮烟还是把袋子摆到中间,“那你也吃呀,你没吃晚饭得吃点。” “在飞机上吃过了。” 所以……刚才他是骗陈容予的?是为了让她吃到糖炒栗子? 正想着,怀中被放进她买的百香果茶,“少吃一点,别上火了。” “好……” 阮烟怎么感觉,几天没见周孟言,他好像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 女孩安静吃了会儿,问他:“你明天是不是有工作呀?今晚来这会不会耽误时间?” 他默了几秒,淡声应:“没事,这里离谈合作的地方挺近的。” 阮烟点头。 难怪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过来,小舅舅还乱说是什么为了见她呢。 周孟言在旁边回复手机信息,过了会儿,她吃饱喝足,手上沾了糖,黏黏的,周孟言把手机放到一旁,说带她去洗手。 走进浴室,她站在盥洗池前,打开水龙头,她洗完手,她转过身,就看到男人站在旁边,只是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怎么了?”她问。 他低头看着手里两三个盒子,开口: “我在挑避|孕|套的款式。” 阮烟心口一跳,面颊唰得红了,下一刻男人放下盒子,手伸到她右侧,把她揽进怀中,他俯下脸,在她耳边说了几种,哑声问:“要不要试试比较好玩的?之前没用过。” 阮烟没想到他竟然会问她这种问题,他的嗓音落在耳边,如同电流窜过,酥酥麻麻,惹得阮烟面红耳赤,声音软如棉花:“你自己挑呀……” 他侧首,热.吻落在她颈项的时候,她腿已经软了。 她手轻抵在他身前,忍不住往后倒,下一刻就被他抱起放在盥洗池边上。 他面对着她,牢牢把她圈在怀中,头顶暖光的灯光落下,落在她扬起的天鹅颈上。 阮烟感觉到男人的吻往下,没有停下的气势,她握住他的手臂,吐了口气音,声音断断续续:“我们……不先洗澡吗?” 周孟言停下,看着她泛了雾气的水眸: “你想先洗还是先做?” 阮烟面色酡红,半晌道:“都可以……”因为她也感觉有种冲动涌了上来,叫嚣着想要彻底沉浸在那种世界里。 他拦腰抱起她,“那就先去床上。” 从浴室到卧室,一路上男女各种的衣物凌乱散落一地。 隔了多日,两人都有点着急。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玫瑰色的暗粉小灯。 灯影下,女孩摇曳生姿,如同雨打芭蕉,在各种姿势下,快要欢|愉至死。 末了,房间里如同烘了一层暖意,女孩鼻尖的汗珠被他吻去,她如同脱水的鱼一般,腰|肢被他掐在怀中,她靠在周孟言肩头撒娇轻哼着。 阮烟知道他们在床上的发生的一切都无关于爱情,但是每次做完,都有段短暂的时间,可以让她仿佛能像普通女孩那样,娇气点任性点。 若是平时,她定不会在他面前撒娇,也知道他肯定不会接受。 男人餍足地靠在床头,指尖穿过她的发丝,扣住她的后颈,让她微微扬起脸来。 他黑眸中的视线落在她酡红的脸上,心中莫名愈渐柔软。 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明明从前他觉得床事是单纯用来发泄某些欲|望,结束后平静下来,也不会对他的心情造成任何影响。 而且最近的情绪开始逐渐不受控制。 就比如,他竟然会莫名其妙来到苏城,看到女孩之后,心情就会变得好起来。 周孟言在试图找原因。 无声中,阮烟渐渐平静下来,软声问:“孟言,现在几点了?” “怎么了。” 他嗓音有些哑,“手机在外面。” “没……你明天不是要工作吗,还是不要弄太迟比较好。” 男人翻了个身,把她重新放倒在床上,目光灼灼注视着她:“没事,我可以下午去忙。” 阮烟感觉到他特别的反应,没想到他体力恢复得这么快…… 女孩心口发麻,垂着眸,他见她害羞了,他咬着她耳垂,低声问她:“一次饱了么?” 对于阮烟来说,足够了。 但她知道对于他来说,肯定不够,何况还分开了这么多天。 阮烟羞涩地纠紧床单,半晌声音细如蚊蝇:“那你这次轻点……” 他笑了下,“好。” “我尽量。” 第二天,两人都睡得比平时迟了些。 阮烟和周孟言下楼去到自助餐厅和谷媛、陈容予见面时,脸颊带着微微的红。 周孟言坐下,和谷媛问好。 陈容予见着对面忽而心虚的阮烟,以及旁边一脸透着满足的周孟言,轻嗤一声。 等到谷媛起身去旁边拿早餐时,陈容予问: “周孟言,你还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和我说,睡懒觉的人是在堕落生活的颓废者,你坚持大学四年哪怕通宵都铁打六点半起,我请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啊?” “咳咳咳……”阮烟被温水呛到了。 周孟言抽了张纸放到她手里,而后冷眼看向笑着的陈容予,后者摆摆手,表示不说了。 这是看在他外甥女的面子上。 周孟言开口问阮烟:“你想吃什么?” 女孩说了声三明治和沙拉,他起身去拿,过了会儿,陈容予走到他身边: “周孟言,你有点明显了。” 男人手中顿了下,“什么意思?” 对方笑笑,拍拍他肩膀,“没,我只是挺好奇,你们结婚这半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烟到底是怎么改变这个冰冷到骨子里的周孟言。 “有话直说。” “没什么,挺好的。”看到周孟言现在对阮烟的态度,他终于放心了。 陈容予拍了拍他的肩,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 “慢慢追。” 从岭田度假村回来后,周孟言留在苏城处理公事,并陪着阮烟留在外婆家过完了小年,而后两人才从林城回来。 因为去苏城的这段时间,周孟言堆积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加上马上临近年关,他比平时更忙了一些。 再过几天秦锡和周斯礼会回来过年,到时候他们要回老宅住上几天。 回林城后,周孟言需要去北方两天,签订一个非常重要的合同。 和他同是合作方之一的,还有滕恒。 这次的合作,是梵慕尼在中国相当重要的战略目标之一,关系到公司未来一年,合约价值2.1亿,所以周孟言会亲自过去。 周孟言出差后,阮烟则待在家中,挑一挑年后要演的话剧。 就在前两天,崔子墨竟然主动私聊她,说年后有几部很不错的话剧,都是他熟知的话剧团,虽然角色不重,但是可以帮她推荐一下。 崔子墨说不着急,等到她决定好了再回复。 早晨,她回头再次看了看之前的剧本,下午她出门和祝星枝逛了逛,陪她挑了挑新年的新衣,晚上吃完饭,她洗了个澡,坐在书房里靠近窗户的躺椅上,听听歌,可可乖乖窝在她脚边。 渐渐的,她躺得太舒服以至于就睡着了。 意识朦胧间,她忽而听到可可的叫声,“汪汪汪——”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就感觉自己的手掌被舔舐着,可可叫得很烦躁,她从来没见到过它这样,坐起身子,“怎么了……” 可可咬住她的拖鞋往外拖,她疑惑地站起身,而后被带着走到窗边,当视线往外看去时,就看到一个玻璃外,隔壁别墅的后院有一团炽热的光亮。 阮烟看不清,只能感觉那团光亮亮的,如同火光一样。 可可叫个不停,她刚推开玻璃门,竟然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 她走到阳台,随即听到楼下传来几个女佣的喊声:“诶,你看隔壁!隔壁是不是着火了!” 阮烟心头猛然一沉。 那团漫天的光不是像是火,而是就是火! 她心头一慌,立刻扶着玻璃门走进书房,声音带了慌乱,“可可,我们下楼。” 可可跑在前头,阮烟开了门,扶着墙尽力快得往楼下走,女佣从后院赶了进来,走到楼上就看到了阮烟,“太太,隔壁着火了!” “我看到了,隔壁有没有住着人?你们赶快去看看他们出来没有!” 一个女佣牵着阮烟往楼下走去,另外两个女佣走出别墅,拐去隔壁,看到里头一片漆黑。 他们猛敲了好久的门,里头也无反应,“奇怪了,是不是不在家?” 阮烟得知后,一时间也不知道隔壁的别墅里到底有没有人,“先打119,赶快。” 报警后,女佣看到阮烟脸色莫名惨白问:“太太您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阮烟感觉手心额头冒了虚汗,整个人软绵绵的,但她还是摇头,“没事……” “太太,我们还是先别在别墅待着吧,如果等会儿火烧过来就不好了,我们赶快前院。”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引起了别墅区其他住户的注意,很多人都闻声而来,物业人员纷纷赶来,消防车和警察也很快到场,进行灭火。 阮烟站在家门前,视线望向从那团大火,脑中忽闪而过从前的某些画面,忽而间她感觉胃中翻江倒海,她弯下腰,竟然吐了出来。 “太太!您没事吧!”女佣赶紧去拿水和毛巾。 阮烟感觉头皮发麻,连带着那种窒息的感觉翻涌而上,她紧皱着眉头,脸色发白。 她转过身不敢再看那场火。 隔壁别墅的业主赶回来了,他们一家人今晚都在外头,消防武警说,好在别墅里没有人,但是如果他们再来得迟一些,很有可能火势就波及到周围的住户。 阮烟喝着水,压抑着反胃的冲动,手里的电话刚好响起。 “太太,是先生的电话,您赶快和先生说一下吧。” 她犹豫了下,缓了缓难受的感觉,慢慢接起:“喂……” “阮烟。” 那头刚忙完回到酒店的周孟言,想着无事给女孩打个电话,接起后,却听到她有点有不对劲的声音,还有十分嘈杂的背景。 他疑惑,“你在哪?” “我……在家门口。” “嗯?” 阮烟抿了抿唇,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因为怕他担心,然而那头男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阮烟,出什么事了。” “我们家隔壁……刚刚着火了。” 周孟言眉峰一蹙。 “着火?” 他心底一沉,口中的话脱口而出:“你有没有事?” “我……我没事,我们家都没事,我们都在室外,你别担心,现在火灭得差不多了。” 周孟言听到那头女孩的声音,眉头紧蹙: “你是不是吓坏了。” 阮烟垂眸,扬起唇角,保持声音的平静:“刚才是有点,现在好多了。”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女士,你是隔壁的住户吧?” “嗯。” “麻烦你可以配合和我们做个笔录吗?” “好。” 阮烟对周孟言道:“那我先去做个笔录,先不说了。” 周孟言还想问些什么,谁知那头直接挂了电话,他又给叶青打了电话,先让她赶过去看看。 男人站起身,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带着整颗心都是不受控地满了担忧。 他能感觉到阮烟一定吓坏了。 听她的声音就知道。 她眼睛有问题,本身身体就更加脆弱,刚才他听到她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可是他现在只能隔着电话感受到她的恐惧。 周孟言看着酒店的落地窗外,眼底渐沉。 周孟言一直没有等到阮烟的下一个电话,直到一个小时后,叶青把电话拨来:“周总,见到太太了,太太她……情况不太好,应该是吓坏了。” 叶青说,阮烟呕吐了两三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整个人脸色很差,想要带她去医院,但是阮烟一直不愿意。 周孟言听完,眸色如墨般很沉。 没说话,他直接挂了电话。 一分钟后,男人拿出手机,给江承打去电话: “买一张尽快回林城的票,飞机,高铁,动车,什么都可以。” 翌日早晨七点半,周孟言独自一人从林城机场走了出来。 上了前来接他的车后,他道: “回依南公馆。” 他靠在真皮椅背上,阖上眼眸,眼下微微带了乌青。 昨天他在飞机上几乎没有睡,上飞机之前,他又给阮烟打了电话,还是叶青接的。 叶青说已经带着家里的人先住到了酒店,太太已经安抚好睡着了,只是情绪还是有点差,看过去闷闷不乐。 往公馆去的路上,滕恒来了电话。 “你起床了没,一起下楼吃早餐啊。”滕恒打了个哈欠,刚翻身醒来。 周孟言冷声道:“今天签合同我不在,刚回到林城。” “回林城?!”滕恒睁开眼睛,“我没听错吧?大哥你回林城干嘛?” 周孟言默了片刻: “阮烟出了点事,我要回来。” “出什么事了?” 周孟言此刻没有心情,两三句解释了一番,“我让江承留在那里了,今天合同的事情他全权负责。” 滕恒难以置信,“你知道今天这个合同多重要吗?史密斯说是要你亲自到场的,他性格多古怪你不是不知道,他今天没看到你,很有可能一气之下就不签了,2.1亿的合作案,你说走就走了?” 末了,周孟言淡声开口: “2.1亿而已。” 滕恒:“……” “我看你他妈是疯了周孟言,这还是你吗?” 在周孟言心中,公司永远摆第一位。 他有一天竟然为了阮烟放下工作,说出这样的话??? 这人还记得当初说的商业联姻的话吗?! 那头的男人没有回答。 像是默认了这种失去理智的行为。 滕恒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坐起身子,笑了下,“周孟言——” 下一刻,车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带着滕恒的声音,传至周孟言耳边: “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上阮烟了?” 30、承认 chapter 30 一个晚上, 阮烟睡得很不踏实。 她感觉自己停留在浅浅的意识中,时不时醒来,或是在各个梦之间穿梭, 脑中很乱, 像是缠在一起的麻线。 在梦里, 她自己仿佛一次又一次被人从汽车中拉了出来,浑身剧痛,满脸是泪,而回头看时, 所待着的汽车爆炸, 火光冲天,就像在空中开了一朵璀璨而恐怖的烟花。 这是她的眼睛, 在失明之前, 看到的最后一幕。 梦魇或像现实的复刻, 反反复复。 直到熹微将至,天边翻了鱼肚白,阮烟脑中才在长时间的恐惧下终于累到疲惫, 昏昏入睡。 临近八点,叶青卧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浅眠,就听到门铃声。 她睁开眼睛, 晃了下神立马起身。 她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猛然一愣:“周总?” 黑色立领风衣上的男人面色清冷如霜, 带着室外的寒意, 风尘仆仆。 走进套房,他眉间微蹙,开口的声音如含了沙: “阮烟呢?” 叶青点点头:“太甜在房间里, 刚才到五点多才睡熟了,然后我就出来了。” 周孟言脱掉外套,往里走,“昨晚打完电话后的情况。” “昨晚把太太带到这里的路上,她还有些干呕,到这休息了会儿,反应才没有那么强烈,我想给她买点东西吃,她也没有食欲,连喝水都难受。” 叶青道:“我问太太是什么原因,她说是……想起去年那场车祸了,那场车祸最后车子爆炸,所以昨天看到火灾,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每个人回忆起生命中收到的大刺激,都可能会有不同的反应,而阮烟的反应,是感觉到反胃。 周孟言闻言,眼底一点点沉下去。 半晌,他沉声开口: “我进去看看她,你去休息吧。” 周孟言轻声推开卧室门,而后关上,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床上的阮烟。 女孩身子蜷缩,阖着眼眸,娇小而瘦弱,面色不太好,嘴唇的颜色淡淡的。 他走上前,最后上了床。 周孟言躺在她身侧,长臂轻轻绕绕女孩身后,一捞,就把她捞进怀中。 阮烟的脑袋轻靠在他胸膛,眉间蹙了下,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拥抱着。 惊愣的顷刻间,她忽而闻到了熟悉的男性气息,脑中一震:“……孟言?” 他抬手撩开她脸颊的碎发,声音哑然: “吵醒你了?”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在出差吗……”阮烟震惊迷茫,“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不是做梦。” 他垂眸凝望着她,“是我回来了。” “你、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阮烟感觉自己脑中乱乱的。 他收紧揽住她腰的手,下巴轻抵在她的发顶,阖上眼眸,半晌开口解释: “我那边……提前结束了。” 他抱着她,无声沉默了会儿,微微松开怀抱,看向她脸庞:“昨晚是不是很难受?” 阮烟怔了下,闷声点头。 “嗯。” “是因为想起车祸了?” “……对。” 周孟言忽而想起和她结婚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过这些有关她的事。 因为原本的他并不感兴趣她的过去,她出了什么样的车祸,在阮家过得怎么样,原本的他根本不care这些。 他只在乎阮烟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有多少价值。她曾经怎么样,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只是不动真心的合约夫妻。 难怪她曾经会说她觉得他不会在意。 男人哑声道:“如果你心里很闷,想和我说说车祸的事,我听着。” 阮烟闻言,渐渐感觉到鼻尖酸涩,摇了摇头: “我只是很希望……那场车祸从来没有发生过。” 车祸那天晚上,阮云山打算去一个珠宝晚宴,当时阮灵和冯庄去国外度假,阮烟闲在家里发闷,而后就提出想要和他一起去,阮云山就从公司回来接她。 晚宴在半山腰的一个山庄,上山的路上,因为遇到一辆违规行驶的大货车,司机方向盘打得太急,后来就翻车了,造成了很严重的交通事故…… 阮烟眼眶发热,“我有的时候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才会有这场车祸的,如果爸爸没有回家接我,或许根本就不会遇上这辆大货车,爸爸也不会……” 男人抬手用指腹抹去她脸颊的泪,看着她哭,心感觉像是被人用刀划了一道,“阮烟,这和你没关系。” “车祸的确发生了,但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他捏起她的下巴,柔声道:“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知道么?”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胡思乱想,你爸爸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对么?” 阮烟轻轻点了点头,靠在他胸膛抽泣着,他安慰着,和她说了许多。 她不必有负罪感而觉得难以释怀,因为她本身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过了会儿,她终于停下了抽噎,周孟言俯下脸,唇无意擦过她的耳垂,无奈而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 “哭够了?” 阮烟也不知话是不是调侃,埋着头轻轻嗯了声。男人揽着她,叹了声气: “我算是体会到了。” 她懵懵然,“什么……体会?” “没什么。” 只是他终于体会到原来心乱得不知所措,是这样一种感觉。 “那现在哭够了是不是要睡觉了?” “嗯?”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睛,“已经很肿了,现在哭完更肿了,你想当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吗?” 阮烟:qwq. “睡吧。” 阮烟感觉困倦,阖上眼眸,很快就睡着了,周孟言垂眸看着她良久,每一眼都仿佛把她的面容在他脑海中重新描摹,带着心底越来越柔。 他忽而想起今早滕恒问他的那句话。 其实当时的他,也想问自己——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阮烟。 不知为何,说完了心底的压抑的事,听到了周孟言的安慰,阮烟感觉睡得踏实了很多。 醒来之后,日头已经快到中午,她睁开眼,翻了个身,发现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正要坐起身,就听到前头的落地窗前,传来很低的男声:“嗯,我知道了……” 她看过去,发现男人模糊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 周孟言正在和江承通电话,说着今早合约的事情,通话结束后,他放下手机,转头就看到阮烟坐在床上,呆呆望向他的方向,有些小迷糊的可爱。 他走过去。 “吵到你了?” “没……”她打了个哈欠,就感觉到男人在身侧坐下,回想到今早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自己似乎在他怀中哭得稀里哗啦来着,面颊微微红了。 她好像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绷不住情绪哭了。 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介意,刚才是不是忍着烦躁的心情安抚她的。 毕竟周孟言是个情绪管理超级好的人,女孩子哭哭啼啼,他肯定会觉得很烦吧,还能那样安慰她,太不容易了。下次她一定得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男人看着她出神的模样,“在想什么。” 她立刻摇头,轻声问:“我现在是不是睡到很迟了?” “嗯,可以吃午餐了。” 竟然这么久。 “现在感觉胃口好些,可以吃东西了吗?”他问。 “嗯,没那么难受了。” 周孟言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阮烟纠结了下,说了想吃牛肉米粉,周孟言就让她先起来洗漱,等会儿让人买回来。 阮烟起身,先去洗了个澡,让自己精神一些。 走出浴室后,周孟言放下手机,带着她,去到客厅用餐。 周孟言也点了份一样的,而后坐在她对面。 闻到味道,阮烟感觉到食欲上来了,毕竟昨天真是吐到胃里空空如也。 她吸溜着米粉,周孟言无声看着她能正常进餐,渐渐放下心来,“冰箱里还有份红糖冰粉,要吗?” “冰粉?”她眼前一亮,“要!” 他给她拿了出来,阮烟吃着,想起一事,“对了,隔壁着火的事,现在解决得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查出来了,是有人故意纵火。” “纵火?” 根据物业那边提供的监控,昨晚有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潜入隔壁别墅的后院,他们离开后五分钟左后,隔壁就着火了。 “现在抓到恶意纵火的人了,是生意上的纠葛,对方有意报复,现在听说事情已经在和物业那边协商处理,这次物业也要担责任。” “那我们家里呢?” “家里都没事。” 阮烟放心了。 周孟言问:“这几天我们家附近会比较吵,就先住在这里。”这几天周围肯定是不得安宁,他怕现在带阮烟回去,如果看到什么,她可能又要不舒服了。 “嗯……那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国?” 再过三四天就到除夕了,“估计就这两天,到时候我们直接回老宅?” 阮烟点头。 果然如周孟言所说,阮烟住在酒店的第二天,就接到秦锡的电话,对方说她和周斯礼从国外回来了。 周孟言人在公司,派了人去机场接送,而阮烟在叶青的陪同下,退了房,回到老宅。 下午,秦锡和周斯礼从机场回来时,阮烟已经在了。 阮烟和两人问好,秦锡看到阮烟,亲昵地握住她的手,“好久没见到烟烟了,总算回来了。” 阮烟和秦锡相处这大半年以来,婆媳之间关系越来越好,特别是因为中药的事,更是让秦锡觉得这个女孩可爱孝顺,现在阮烟和她联系的频率甚至比周孟言与父母之间都要频繁。 阮烟莞尔道:“爸妈,你们快进来坐。” 佣人提过行李,三人走了进去,坐在沙发上,秦锡拨了拨阮烟耳鬓的碎发,看着她满脸柔意:“感觉几个月不见,烟烟看过去气色更好了,对吧斯礼?” 周斯礼点点头,“确实,脸圆润了些,比以前看过去更好看了。” “听说眼睛开始慢慢好起来了?” “嗯,”阮烟和他们形容了下现在眼睛能看到的情况,基本上就是半复明的样子。 “那就好,继续治疗,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看见了。” “对了,孟言给你带的那只导盲犬在哪里呢?” “可可刚才好像在后院玩,我让佣人把它带进来……” 聊了会儿,周斯礼去楼上书房,客厅里就剩下阮烟和秦锡。 秦锡就试探地问起阮烟最近和周孟言相处得如何,“孟言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挺忙的?” 阮烟想了下,“还好,只是临近年关会稍微忙一些。” “以前孟言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忙于公事,跟我们沟通也不多,性格比较沉闷,但不是代表不愿意聊天,有的时候,你可以拉着孟言,多聊聊天……” 增进增进感情。 秦锡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其实她满意阮烟,也觉得阮烟这样温婉可爱的女孩会适合儿子的性格,自然希望他们能真心相爱。 儿子那边,她是不指望了,以他的性格,在感情上开窍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只好先从阮烟这入手。 阮烟闻言,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老宅的厨房在准备晚餐,周孟言从公司忙完,回到家里。 回到家时,他先去和父母打了招呼,从书房出来后,他拐去卧室,就看到阮烟坐在地毯上,和可可正在玩游戏,笑得乐不可支。 “可可快……” 可可把毛球捡了回来,亲昵地扑到阮烟身上,阮烟倒在地毯上,下一刻就感觉可可舔舐的她手的动作忽而停下。 周孟言冷着脸把黏着阮烟的可可揪到一旁。 可可:委屈.jpg 阮烟仰头看到面前站着的人影,愣了下,立刻坐起身来,“孟言?你回来了?” “嗯。” 他在她旁边坐下,“玩得这么开心?” 阮烟莞尔,“我这不是给可可解闷,也给我自己解闷嘛。” 他看着她,半晌问:“平常周一到周五,如果你一个人待着,通常都会怎么过。” 阮烟抱着双膝,下巴抵在膝盖上,听到他这个问题,有点疑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随便问问。” 他只是想开始了解她的生活。 以前的他忙于工作,周一到周五,阮烟还未醒的时候,他就出门了,晚上他要应酬的时候,回到很晚才回家,他也从来不会关心她在家里是怎么度过的。 他想起之前她说要演话剧的时候,对他说过,她不想整天待在家中无所事事。大概当他的周太太,让她感觉到极度枯燥。 阮烟眨了眨眸子,想了下:“就简简单单的,早晨起来听听专业课,或者是练练话剧,下午睡个午觉,醒来陪可可玩,晚上练练琴,基本上都这样。” 周孟言闻言,末了道:“以后你想演什么话剧,都可以去,但是不要过于劳累,也要注意安全。” 阮烟眼前一亮,“诶,你之前不是还不支持我吗?觉得不必这么麻烦。” 这人今天怎么突然改变了说辞? 男人看向她: “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阮烟心忽而一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轻喃:“孟言,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变了……” 他身子一侧,和她距离贴近了几分,反问: “哪里变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磁性,窸窸窣窣落在她耳边,让她耳根发痒,带着脸颊都开始红了,“就……” 她动了动唇,刚要开口,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叩叩叩——”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阮烟立刻坐直身子,周孟言冷下脸来,看向门口: “什么事。” “先生,太太,晚餐做好了,老夫人叫你们下楼,而且家中来了客人。” 于是两人起身,阮烟正要往卧室外走,忽而间就感觉掌心被人握住。 周孟言牵住她的手。 她感受到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心头震了下。 平时周孟言只会让她挽着他手臂,如果是他只会攥着她的手腕,牵手极为少数。 两人的动作都顿了下,而后他带着她自然而然地走出卧室。 阮烟走着,很快掐断了胡思乱想的苗子。 他应该只是出于把她带到楼下的目的而已,他们连床单都滚过,牵个手暧昧个什么劲…… 两人走到楼下,客厅里,一个梳着丸子头、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转头看到周孟言,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跑到他面前,笑着作势挽住他的胳膊: “孟言哥哥!” 周孟言皱起眉,把手抽了回来,冷眼看她: “好好说话。” 云灵珊嘴角耷拉下来,转头看向秦锡,委屈地娇声道:“秦阿姨,你看我和孟言哥这么久没见了,他怎么还是这么冷漠。” 秦锡笑着走上前,“珊珊也是昨天才放寒假回来林城的,今天知道我们回国了,就要过来。” 云灵珊住在老宅隔壁,两家人很早就认识了,她今年刚上大一。 女孩看向男人身旁的阮烟,以及他们牵着的手: “这位就是孟言哥的老婆吗?” 秦锡点点头:“这位就是阮烟嫂嫂,不过阮烟其实也就比你大个三岁而已。” “噢……” 云灵珊不知道他们是商业联姻,想起前段时间突然听说周孟言要结婚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没想到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哥哥竟然要娶老婆了。 云灵珊有点不情愿地打了招呼,而后默默打量着阮烟的脸—— 长得白白净净,还怪可爱的,怎么看过去比她年纪还小。 而后阮烟听到秦锡对云灵珊的介绍,淡笑问好,而后身旁的男人拽着她继续往前:“吃饭了。” 秦锡:“对对对,珊珊,我们来吃饭吧。” 云灵珊被秦锡牵着,看着在前头走着的周孟言和阮烟,想到男人刚才压根都没看她几眼,心里头更不畅快了,她这个妹妹怎么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坐到餐桌前,阮烟和周孟言坐在一边,对面是秦锡和云灵珊,首位是周斯礼。 周孟言坐下后,看着阮烟餐盘里的牛排,而后开口:“阮烟不吃牛排,退掉吧。” 阮烟愣了下,就听到他问:“给你来份奶油蘑菇意面?” 他竟然知道她的喜好。 阮烟嘴角点起酒窝,“好呀……” 秦锡在对面看着,心底讶异,身旁的云灵珊噘嘴:“孟言哥,你都不问问我爱吃什么,我也要吃意面。” 周孟言抬眸淡淡看了她眼:“自己夹。” 云灵珊:“……” 果然孟言哥有了嫂嫂眼里就没其他人了!气人! 云灵珊看向阮烟,皱着小脸开声:“诶,阮烟……” 她话音未落,抬头就对上男人的目光,她立刻加了个后缀:“阮烟嫂嫂——” 阮烟停下手中的刀叉,“嗯?” “你和孟言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们……”阮烟还在纠结该如何回答,周孟言直接把话扔了回去: “这个还要和你汇报?” 云灵珊撇嘴,“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嘛……” 秦锡笑笑,夹了点菜放到她碗中,“你孟言哥和阮烟嫂嫂去年认识的。” “去年才认识,那你们那么快就结婚?” 阮烟心想,他们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就提出要结婚了呢[捂脸]。 “孟言哥,难道你特别喜欢阮烟嫂嫂?” 几秒后,男人嗓音响起: “你觉得呢?” 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阮烟能听得出来,这是他变相的否认。 然而在云灵珊耳中则是变相的承认,她感觉自己来这饭还没吃饱,狗粮先吃了一大碗。 阮烟用着餐,耳边时不时传来周孟言的声音,问她需要什么,阮烟以为他是在父母面前演恩爱戏码,于是也竭力配合着他。 对面全程不被搭理的云灵珊,看着周孟言对阮烟几乎是细微入至的关怀,感觉世界观逐渐崩塌。 这还是她小时候认识的,高冷到极致的周孟言吗?! 原来高冷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是这个模样。 饭后,周孟言要上楼处理公事,本来是带着阮烟一起上去的,谁知云灵珊突然拉住阮烟,对周孟言笑道:“我想要和阮烟嫂嫂聊会儿天。” 云灵珊旋即看到对方投过来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她眼角耷拉下来,“真就是聊聊天……” 阮烟见此,“没关系,我刚好也在楼下陪陪妈妈。” 男人最后给了个云灵珊一个警告的目光,而后走上楼去,云灵珊傲娇地吐吐舌,而后看向阮烟,“阮烟嫂嫂,我们去后花园吧,我想去荡荡秋千。” “好。” 冬天外头的风有些冷,两人坐在秋千上,佣人送来新切的水果,而后就离开了。 云灵珊荡着秋千,想起从前,“小时候我荡秋千,孟言哥就经常在背后推着我。” 阮烟:“你们是从小就认识?” “那当然,我们是青梅竹马呢,”她语气带了点小傲娇,“以前玩得可好了。” 阮烟好奇:“青梅竹马?” 其实她认识周孟言的时候,自己已经初中了,周孟言都大学了,“对、对啊,而且以前孟言哥可疼我了,经常给我买很多东西,还带我去各种地方……” 虽然周孟言做的事很多都是家长交代的,但是云灵珊添油加醋,说得绘声绘色,就是想暗示阮烟,就算阮烟出现了,她也是周孟言最可爱的邻家妹妹,哼。 阮烟听完她说的一大通,觉得他们之间还挺好玩的,“孟言对你很好呀。” “那当然了,孟言哥最喜欢我了,就算你们结婚了……” 阮烟没听到她讲的下半句话,忽而感觉一股冷风吹来,她冷得鼻子发痒地想打喷嚏,因为有鼻炎,眼睛也跟着痒了。 她手背揩了揩鼻子,揉搓着眼眶。 云灵珊话说到一半,转头看到她,心头忽然一惊—— 诶诶诶! 这人怎么眼睛突然红了! “你、你怎么了?” 阮烟摇摇头,“没事。” 云灵珊误以为她要哭,吓得瞠目结舌,她可什么都没做,别人看见以为她欺负阮烟呢!这是碰瓷啊! 而旁边的阮烟,根本不知道云灵珊脑补了这么多戏,只感觉冷得快要受不了,“我们要不然进去吧?” “行……” 跟着阮烟走在后头的云灵珊,以为阮烟不愿意再和她交谈了,心里扑通乱跳。 完了。 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走到客厅里,云灵珊看着她,试探问:“阮烟嫂嫂,你……看出来我和孟言哥关系特别好了吧?” 阮烟鼻尖再次发痒,她忍着没打喷嚏,却带着开口的声音软闷闷的,像是受了欺负:“嗯……” 云灵珊彻底给听懵了。 我天! 她现在看着阮烟,心虚得一批,于是温吞道:“阮烟嫂嫂,要不你、你上楼休息吧,我准备回家了。” 阮烟应下,打算上楼去添件外套。 她离开后,云灵珊在客厅踱步,脑中警铃大作—— 肯定是她在阮烟面前嘚瑟她和孟言哥很好,阮烟心里不畅快了。云灵珊能体会这种感觉,假设她有男朋友,有个女的哪怕是妹妹,一直在她面前嘚瑟和她男朋友关系有多好,她心里也会吃醋的。 其实她喜欢周孟言只是出于妹妹对哥哥的喜欢,阮烟是不是误会了?! 等会儿要是阮烟把这事告诉周孟言,他要来收拾她,那她不就彻底完了…… 秦锡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云灵珊:“珊珊你一人在这干嘛呢?” “秦阿姨,孟言的书房在二楼哪里?我有事要找他……” 她打算先发制人,主动找周孟言承认错误。 “让佣人带你去吧。” 最后她上楼去,敲开了男人的书房。 “孟言哥,你有空吗……” 周孟言抬眸看了眼探进脑袋的她,重新低头看文件,“有事就说。” 云灵珊见他一副好像不知情的样子,于是磨磨蹭蹭走了进来,“孟言哥……刚才阮烟嫂嫂没有来找你吧?” “出什么事了?” “你听完后……可以别骂我吗?” 周孟言眉头蹙起,“你到底要说什么?” “就是……我刚才好像惹阮烟嫂嫂不高兴了,她好像哭了。” 男人手中的笔顿住,抬头看她。 “哭了?” 云灵珊听着他骤然冷下的声音,飞快描述了一番刚才发生的事,低下头,声音委屈: “孟言哥我错了,其实我就是想随便逗逗嫂嫂,谁叫你吃晚饭的时候都不理我,我真不是有意的,孟言哥,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周孟言面若冰霜:“就你话多?” 云灵珊:“…………” 周孟言放下手上的工作,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云灵珊就一动不动堵在门口,男人脸色沉下:“让开。” “孟言哥……” “回家写你的寒假作业。” 云灵珊哭哭。 从书房出来,周孟言快步走向卧室,心头发乱。 听到那些话,阮烟是不是真的不开心了?甚至误会了他和别人的关系? 推开卧室的门,他看到阮烟盘着腿坐在沙发前,正擤着鼻子。 他眉间一沉,快步走到她身边,手撑着沙发,俯下脸看她发红的眼眶,嗓音低哑: “别哭了。” “啊?”她先是愣了下他怎么突然过来,而后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男人坐下,手撑到她身后,把她半圈在怀中,“刚才是不是哭了?” 阮烟:? “我没哭啊……” “眼睛都红了,你还打算瞒着我?” 阮烟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我是冷得鼻炎犯了……被我揉红的。” 这人好奇怪哦。 周孟言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不开心了,还和他装着,什么都不说。 所以她是不是也在乎他?也会为他吃醋? 他忍住想把她拉进怀里的冲动,“刚才云灵珊找我了,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一些有关于我和她的事?” “嗯,怎么了?” “我和她只是普通邻居关系而已。” 从小到大,他也只喜欢过阮烟一个人,和其他的女生从来没有暧昧过,即使是邻家妹妹,他也不想阮烟误会。 然而处于另一个脑电波频道的阮烟闻言,更加懵了,“嗯?” “你别想太多,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见阮烟一脸迷茫,他又补充一句,“就像……你当初和我解释,你和莘明哲之间的关系一样。” 阮烟恍然大悟。 “你是怕我误会吗?” “嗯。” “你想多了,我没有误会啦。而且你忘记你当初怎么说的了嘛?” “什么?” 阮烟云淡风轻一笑,贴心地替他回忆道: “你说这些事都和我们之间的合约无关,所以我也压根没放在心上,你没必要和我解释啦~” 周孟言:“……” 原来他自己挖的坑在这。 31、刺激 chapter 31 阮烟说完这话,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 她见他迟迟不说话,还疑惑:“怎么了?” 周孟言起身,缓了缓阴郁的面色, 半晌开口: “没事。” “我先回书房。” 阮烟见他离开房间, 歪了歪脑袋, 自己刚才没说错什么话吧?好像句句都挺在理的吼。 另一边,男人回到书房,关上门,安静坐在书桌前。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 开始慢慢回忆自结婚以来, 他到底在阮烟面前说了哪些话。 亦或者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哪些坑。 他在给阮烟婚前协议一开始, 就说过他不希望这段婚姻掺杂上复杂的情感, 如果互相对彼此无感, 会让生活简单很多。 以及他明确提过,他不会在乎阮烟和其他男人之间有什么,这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 还有很多他的毫不在意…… 他现在后悔了, 但是阮烟全都当真了。 而且比他记得还要清楚。 现在在她心里,他还只是个联姻的工具人对象。 周孟言阖上眼眸,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独自郁闷许久, 他拿出手机,给滕恒打去电话。 那头接起,背景热闹嘈杂, 滕恒说了句“等等”, 而后走出夜店包厢。 到了门口,他把烟头捻灭,扔进垃圾桶里, “找我啥事啊?我现在可没心情和你聊工作啊,我正唱歌呢。” “不是工作。” “哦?那是私事?私人感情问题?” 周孟言没回答,默认了。 滕恒笑了,“我懂了,那就是和阮烟有关咯?” 他想起前几天早晨他问周孟言是不是喜欢上阮烟的问题,当时对方只是淡淡反问他一句,“有这么吃惊吗?” 但是听到这回答的那一刻,滕恒一度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滕恒有生之年,听到周孟言会结婚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听到他说他对一个女孩子动情了。 简直喜大普奔。 滕恒收回回忆,打趣他:“我听你这闷闷不乐的语气不对啊,我们堂堂周大总裁难不成会在感情之路上遇到挫折?” “……” 周孟言沉默几秒,声音沉闷:“阮烟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滕恒闻言,旋即在那头发出长达三十秒的爆笑声。 周孟言脸色彻底黑了,“有这么好笑?” “兄弟,你听说过一句话,叫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吗,”滕恒回想起刚才周孟言那句带着点委屈又不爽但是不得不屈从于现实的语气,就笑得喘不过气来,“你竟然会有今天!” “你再笑我挂了。” “我看你在阮烟面前确实马上就要挂了。” “……” 滕恒笑完后,还是收敛了点,说起正事:“阮烟当然不喜欢你了,你觉得她有可能喜欢你吗?当初什么难听的话都让你说完了,她自然而然不敢有那个方面的心思,明知道你不会喜欢她,你觉得一个女孩子会自讨没趣暗恋你吗? 而且,你自己想想你平时怎么对她的,忙工作,忙应酬,几天不回家,人家为了你妈妈去买中草药,你还责怪她到处乱跑,你除了给她钱,你陪过她吗?” 滕恒道,“当然毕竟你那时候也不喜欢人家,我就是想说,阮烟对你没意思是正常的,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不是通过滚床单就可以的。 你想假戏真做,可人家始终觉得是演戏呢。” 周孟言暗下眸色。 “我知道。” 这一切,他现在都知道了。 滕恒第一次见周孟言会为感情发愁,心中有了一种为父见到儿子长大的欣慰,“别难过,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人家喜欢上你啊。” “好好追,趁人家现在还不觉得这个联姻的日子难以忍受,否则将来一个离婚协议书摆在你面前,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两天后的除夕早晨,阮烟是被家附近的爆竹声吵醒的。 她意识渐醒后,就感觉到腰间搭着一只手,动弹不得。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紧紧搂着周孟言,她的头还靠在他的胸膛上,被他圈外怀中! 阮烟心里咯噔一下,带着耳根都冲上热度。 他们平时睡觉的姿势绝对不会这么亲密的,如果晚上没有特别运动,他们会各躺一边,互不打扰,即使运动完,也是各睡各的。 完了,不会是自己昨晚睡着睡着,黏到他身边的吧……?? 她吓得试图赶快钻出来,害怕等他醒来那就尴尬了,谁知她抽回手,刚想逃,就听到头顶落下男人未睡醒的喑哑嗓音: “干什么。” 阮烟心底呜呼一声,脸颊发烫:“那个,我没印象了……也不知道我怎么睡着就抱着你了,抱歉……” 她想继续抽回手,谁知道他把她搂得更紧,淡定道:“是我抱着的你。” 阮烟:“?” “你……” 周孟言找了个借口解释,“昨晚太冷了。” 阮烟:?她怎么觉得还好。 过了会儿,女孩弱弱问:“那你现在……还冷?” 他仍旧抱着她:“挺冷的。” 阮烟沉思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发烧了?” “……”周孟言唇角无奈勾起,握住她的手,“你要不要摸摸?” 阮烟的手被带着摸了下他的额头,好像没有发烧,见他还抱着她不放,阮烟想到一事,忽而道:“孟言,你等等,我下床一下。” 男人只好把她先放走,阮烟摸索到沙发上,拿起上面的一个东西,去了隔壁的小书房,五分钟后,回来了。 躺在床上的周孟言听到女孩走近,而后掀开被子,爬上床,他碰到她的右手,闭着眼下意识握住,谁知她抽开,而后身前就放进一个毛茸茸的热水袋。 他睁开眼,就看到阮烟盈盈一笑,“给你热了个热水袋,你以后晚上也可以抱着,就不会冷啦。” 周孟言:“……” “我去洗漱啦。”她飞快下了床。 周孟言看着怀中的热水袋,一时间气笑了。 他家媳妇真是思路清奇。 阮烟洗漱完,比周孟言还早下楼了,今天是除夕,家里大扫除一遍后,都在贴窗花,贴春联,秦锡喜欢过年的氛围,自己也喜欢布置。 秦锡在客厅剪着窗花,看到阮烟下来,就带着她去厨房用早餐,秦锡在她一旁坐下,边忙着手中的活,边问:“烟烟喜欢吃芋头糕还是红糖年糕呀?” “我两个都挺喜欢的,我外婆都会做。” “你外婆家是在哪的?” “苏城。” “那还离这挺近的。” 两人聊着,周孟言从楼上下来,穿着一身休闲的浅灰色毛衣,看过去面色柔和几分,他走到餐厅,而后在阮烟对面坐下,秦锡笑看着他:“烟烟喝的是花生汤,你要吃什么?” “和她一样吧。” 佣人端上来早餐后,秦锡和阮烟说起一事:“我们家附近那条桃园路,今天好像在搞年货节,卖了很多年糕糖果,烟烟你想不想去逛逛?好几天都没出门了,在家也挺闷的。” 听到年糕糖果,阮烟瞬间提起兴趣,“好呀。” “不过我今天忙,不能陪你去,”秦锡看向对面的周孟言,试探问,“要不孟言你今天有空,就陪阮烟去逛逛呗?反正好不容易过年,你也给自己放放假,怎么样?” 阮烟愣了下,见着对面没回应,刚想说没关系,周孟言就开了口: “好。” 阮烟:他竟然会答应?! 秦锡抿嘴一笑,“那你们先吃早饭。” 饭后,阮烟就和周孟言出了门。 今天外头晴空高照,但温度还是很低,走到门口,阮烟围紧了围巾,周孟言垂眸看着她,而后站到她面前,帮她戴好头顶的白色毛球帽。 “耳朵遮住?” “嗯……” 她今天穿着一身白绒绒的,远远望过去就像个小雪人,他看着她不禁勾唇。 而后阮烟挽着他,往前走去,他问:“想走路还是坐车?” “妈妈说的桃园路离我们家远吗?” “走路十分钟。” “那我们还是走路吧。” “嗯。” 两人慢悠悠地往前走,阮烟忽而间想起之前在苏城和男人聊的天,“孟言……” “怎么了。” “你说过你们家之前破产了,房子卖掉了,那现在的老宅,是后来住的?” “嗯。” 他看向前方,淡声道:“后来我们家重新做起事业,这是后来买的。” 阮烟点头,“那爸爸真的好棒,能够东山再起。” 感觉到周孟言陷入沉默,阮烟意识到自己竟然提到了令他不开心的事,心中愧疚,一时间也尴尬地不知说些什么。 男人回过神,低头就看到阮烟垂着脸,小纠结的模样,“在想什么?” “没……我好像提到了令你不舒服的事情。”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他声音柔淡,“如果你想当倾听者,以后有机会我会和你说。” 她点头一笑,“好。” 走到桃园路的年货节,这条路竟然搭了一个很大的室内场地,里头像是一个集货市场,格外热闹,今天来得人也很多。 周孟言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头疼了下。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来过这种像菜市场一样嘈杂的地方了。 然而看到身旁的女孩显得十分期待欢喜,他心中的不情愿也跟着消散了:“走吧,去看看。” 阮烟透过朦胧的视线,大致能看清里头街市的轮廓,进去有两条路,每边旁边都有摆小摊,往其中一条走进去,另一条出来就好。 周孟言问:“带你一家家品尝过去?” 这里是有试吃的。 “好耶。” 他牵着她往里走,听到一家在吆喝卖麻花麻球的地方,阮烟最喜欢吃这个,就激动说要过去,走到摊位前,周孟言用牙签叉起一块麻花,给她尝了尝,阮烟嚼着:“诶好吃,还有没有其他口味的?” 老板道:“有,甜的,还有咸的葱花口味的,黑芝麻的,红糖的……” 周孟言一个个给她喂了过去,最后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淡淡一笑,“喜欢哪种?” 阮烟选择困难症又犯了,“好像都挺好吃的。” 周孟言对老板道:“麻烦帮我都称一点。” 最后两人提走六个袋子,阮烟摸了摸头,“我们会不会买太多了?” “慢慢吃。” 一路往前逛,两人买了许多,最后绕了圈走出来后,满载而归,阮烟手中提溜着几袋,更多都是周孟言拿着。 往家走去,阮烟嘴馋了,“你把那包花生酥给我。” 她接过袋子,而后拿了一块放到嘴中,而后问他:“你要不要吃?” “嗯。” 她把袋子递回去,“那你拿。” 他明目张胆把一只手提着的东西分成两边,“我没手了。” 阮烟天真地信了,拿出一块,而后抬手,“喏。” 男人微俯下脸,咬住她手中的,阮烟感觉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唇,痒了下。 阮烟软声问:“你还要吗?” 周孟言看她面颊微红,眼里浮起笑意,感觉到心满意足了,“你吃吧。” 买完年货回到家后,周孟言也没有一直陪在阮烟身边,而是去处理些公事,下午,阮烟先是去疗养院看了下阮云山,而后回到家。 晚上的年夜饭,家里做了满满一大桌,四人坐在桌前,秦锡笑道: “今年我们家过年不再是三个人啦,烟烟嫁到我们家,我们就是一家四口了。” 阮烟和秦锡、周斯礼碰杯,又收了他们包的红包,心头暖暖的。 今年是第一次她不在阮家过年,爸爸不在身边,她以为自己会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可是因为这场意外的联姻,竟然让她又多了个疼爱她的爸爸妈妈。 原来生活,还是有惊喜和温暖的。 晚上,周孟言先去忙自己的事,阮烟陪秦锡聊了会儿春晚,微信里就一直弹跳出各种找她的信息,她就说去隔壁茶室回个电话。 阮烟走后,秦锡对着周斯礼感慨:“你说大过年的,儿子还在书房处理公事,把阮烟一个人留在这,你说要是我们不在家,烟烟该多孤单啊。都怪你,当初非要同意儿子这么快接管公司。” 周斯礼拍拍她的肩,“孟言的性格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当初结婚之前,我们不就看出来孟言对烟烟的态度了吗?” “我现在就是心疼烟烟,你说儿子一直冷冰冰的,在我们面前吃饭的时候,还会装的对烟烟好一些,可是我们走后,他还会装的下去吗?” 周斯礼没说话,秦锡突然想到一事:“你说儿子会不会有一天不满意阮烟了,提出离婚?” 以周孟言的性格,结婚都能这么果断,离婚也有很大的可能。 秦锡皱着眉头直叹气,周斯礼揽住她:“要不改天你再找孟言谈一谈?问问他的想法。” “行吧,唉……” 另一边,阮烟走到隔壁的茶室,窝在沙发上,正要听祝星枝发来的一大串的六十秒语音阵,对方直接把电话拨了过来。 “烟烟,你听完语音了没?” “我正要听呢。” “哎别听了,还是我和你说吧……” 阮烟听她激动又烦躁的声音,不禁笑了:“到底是什么事,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昨天好像看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 “对,就是那个……” 阮烟反应了两秒,立刻猜到了,“不会是你之前一直提到的陈先生吧?” “嗯……”祝星枝把头埋进抱枕里,蹭了几下,“就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毕竟都过去四年了,但可能是一个和他很像的人,反正他的模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一个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祝星枝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她如一个勾人坠落地狱的妖精一般,想缠着他,最后却被他死死压在身下。 他伏在她耳边落下的性感沙哑的喘|息声,下颚线滚落的汗珠,禁欲到极限反而失控的模样,都撩得她心尖发颤。 那晚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天。 祝星枝只知道他姓陈,于是他变成了她口中的那位陈先生。 那段时间,祝星枝高考刚毕业,是她人生最叛逆的时候。只是那晚过后,他在她世界中就消失了,两人到现在还是没有联系。 阮烟闻言,“那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他?” “为什么讨厌他?” “他都不认识你,还占你便宜……” 祝星枝挑眉一笑,在床上翻了个身,“讨厌他干嘛,是我占他便宜来着,我赚了好吗?” 阮烟:“……” 这话果然是祝星枝才能说出来了。 聊了会儿后,祝星枝的母亲有事过来叫她,两人只好先挂了电话。 阮烟通过语音读屏听到大家给她发来的新年祝福,而后进行一一回复,她看到莘明哲发来一条“除夕快乐”,她回了后,谁知那头很快把电话拨了过来。 阮烟接起,“喂,莘明哲?” “嗯。”他嗓音沉沉,柔声问:“你今年是在哪过年?” “我在孟言的爸妈家。” 那头默了瞬,“不回外婆家吗?” “前几天回去了,”阮烟转移话题,“你呢?” “我今天不在林城过的,和几个朋友去了外地旅游,你最近怎么样?” 周孟言洗完澡来到茶室门口,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阮烟在打电话,声音一如既往的软软的。 而后他抬步往里走,最后在她旁边坐下,阮烟察觉到是他,愣了下,只是他没说话,她也继续着电话里和莘明哲的通话。 过了一分钟,那头说没什么事了,让阮烟去忙。 阮烟挂断后,抬头:“孟言?” 他回想起刚才听到的隐约像个男声,假装随口问:“和谁在打电话?” “哦,是莘明哲啦。” 周孟言眉头立刻锁起,“他找你?” “嗯,就简单聊两句。”她闻到周孟言身上淡淡的沐浴香,想着自己也应该去洗澡了,她放下盘着的腿,站起身,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拖鞋,身子一歪,就往沙发上坐去。 然而周孟言揽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拉到腿上。 “诶……” 周孟言揽住她的手没有松开,阮烟侧坐在他腿上,手下意识攀住他的肩,心尖荡了下,下一刻他的唇突然贴近她的耳畔,气息随着低而沉闷的声音喷洒而上: “莘明哲是不是还喜欢你。” 阮烟怔了下,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她轻轻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了吧……” 她之前有隐隐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正常,即使他不挑破,她也无形之间会拒绝,但是现在他们很少联系了,他应该也逐渐放下了? 周孟言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你不喜欢他,对么?” “我一直把他当朋友的。”阮烟疑惑,“怎么了?” 周孟言即使很早之前就知道,但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想问,想再次确认。 “没事……” 阮烟问:“你忙完了吗?” “嗯。” “那我……” 她话音未落,就感觉他的齿间咬住了她敏.感的耳垂,她身子一颤,感觉腰|肢软得发酸,声音轻颤:“这里是茶室……” 刚才被她柔软的身子一坐,他心底的燥|热已经被挑起,忍不住想要亲她。 “不会有人进来。” 周斯礼和秦锡通常都会待在房间里看春晚,不会再出来,二楼基本上不会有人再走动。 在男人的唇齿极富技巧地挑逗下,她推着他的手渐渐没了力气,他唇往下,在她侧颈种下一颗草莓,阮烟感觉自己化成水,轻咬着唇呜咽着。 下一刻,周孟言抬手轻捏住她的下巴,而后吻上她的唇,封住她所有的呼吸。 她倒在他怀中,任由他索取,他堪堪停下,哑着嗓音问她:“要坐着我身上还是躺着?” 阮烟听出他话中的暗示。 “躺着……”躺着让她会更有安全感。 她被抱起,放在沙发上,周孟言起身,重新覆上女孩的身子,刚要俯下脸吻她,突然茶室的门开了: “烟烟你要不要吃点……” 男人的动作忽而停下。 看到门口的人,脸色黑了。 秦锡端着果盘站在门口,看到前几个月还执意和阮烟分开睡的儿子、此刻竟然压着人家亲,彻底呆住—— “???” 32、礼物 chapter 32 周孟言看到突然出现也不敲门的秦锡, 立刻起身,整张脸都黑了:“妈……” “那个……我以为就阮烟一个人在这。” 秦锡捂住嘴,憋住了笑: “你们继续, 我帮你们反锁上门。” 阮烟脸色爆红:“……” 呜呜呜。 秦锡二话不多说, 立刻关上了门, 而后端着水果笑嘻嘻地快步走回房间,“斯礼斯礼,我告诉你一个重大发现!我感觉他们不用离婚,而且我们说不定能很快抱到孙子了……” 茶室里, 阮烟酡红着脸, 下一刻就被男人抱起身,她羞赧地脑袋埋在他的颈窝, 控诉:“你还说没人……” 他大掌覆住她的后脑勺, 揉了下, 无声笑了,把她抱起,“没事, 我们回房。” 阮烟挂在他身上,被他抱回房间。 锁上门,她被他压在门上, 星星点点般的吻落了下来。 窗外的烟花声渐大,掩盖了卧室里鱼水交|欢的潮水声。 这是阮烟第一次跨年在床上度过。 当第一次结束后,周孟言抱着她, 靠在飘窗上, 转头看向墙壁上的时钟,正好十二点刚过。 外头烟火璀璨,他额头抵着她额头, 声音低哑缱绻:“阮烟,新年快乐。” 阮烟睁开满了雾气的双眼,红唇轻轻吐出几字:“新年快乐……” 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晚的除夕夜了。 除夕后就到了新的一年,正月第三天下午,周孟言在老宅,接到了滕恒的电话。 “周孟言,你今晚没有安排吧?” “没,怎么了。” “今晚出来吃饭啊,我们订了包厢,大家过年不得聚一聚吗?” “你发给我地址吧。” 滕恒说了声ok,而后挂了电话,转头对会所里坐着的白闲逸和仲湛静笑了笑:“同意了啊,周孟言好像一点都没察觉。” 白闲逸勾唇,“孟言哥向来都不记得自己的农历生日,得亏就湛静姐记着。” 仲湛静无奈一笑,“欸,你说你们三个,哪个人我生日没记住?都是你们忘记我生日好不好。” “我和白闲逸都记着,主要是周孟言,这人太过分了,今天这生日按理来说就不应该给他办。” 仲湛静摇摇头,“算了吧,还是我宽宏大量一些,而且谁知道他三月份要不要走呢,也当是我们聚一次了。” “也是。” 仲湛静想起一事,试探问:“对了,刚才孟言有说会带阮烟过来吗?” 滕恒:“我没提,不知道他会不会。” 仲湛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今天早点去餐厅那边看看,确认一下今晚的菜单。对了,我今晚应该还会带个朋友,不介意吧?” 滕恒好奇:“男朋友女朋友?” “想什么,就是我闺蜜啦,你们之前见过的,赵月,她今晚刚好有空,我想着就约她一起过来得了。” “没问题。” 傍晚,阮烟和祝星枝在商场逛街,就接到了周孟言的电话。那头说过去接她,要带她去聚个餐,是滕恒那群朋友,阮烟应下了。 周孟言知道今天是他生日,也大致猜到滕恒他们约他出来应该是为了这事,只是他没和阮烟提起。 周孟言从来没和她说过生日是什么时候,她也没去记,阮烟因此以为但是单纯去聚个餐而已。 被周孟言接到后,两人去往今天晚上聚会的地方。 这是仲湛静平时很喜欢来的一家私房菜,每天晚上只供应六桌,平时前来都是需要预订的,春节更是很早就要开始预订,仲湛静提前两个月才订到。 仲湛静和赵月提早十五分钟到了后,先是和厨房确定了下今晚的菜肴,过了会儿白闲逸和滕恒也来了,就差今晚的主角。 仲湛静和赵月去完洗手间,往回走,仲湛静问起闺蜜最近的事:“你写的那个话剧剧本通过了吗?” “总算通过了,哎,年后开始排练。” “这么着急啊?” “嗯,四月份就要演出,时间比较赶……” 两人刚拐过长廊,就看到前方的另一头,拐进来一对男女—— 阮烟挽着周孟言,徐徐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仲湛静脚下步伐顿住。 阮烟今天穿了件米色毛衣和棕色短裙,外头披着件长款的卡其色格子风衣,配上白色的帆布鞋,和仲湛静成熟温婉的风格相比,则显得稚气年轻十足。 阮烟身形窈窕,裙子下两条腿细长而笔直,加之本身就长了张无可挑剔的脸蛋,白皙剔透,盈盈泛光,细长的睫毛下琥珀色的水眸跟着笑容弯起,像是可爱的小月牙。 她仰着脸,不知在笑着说些什么,身旁的男人唇角勾着极浅的幅度。 仲湛静看着他们,愣了下,旋即提起唇角,也和赵月走上前。 双方靠近中间的包厢,都看到了对方,仲湛静开口:“嘿,阮烟——” 阮烟听到她的声音,停下后,弯唇:“湛静姐。” “滕恒和白闲逸已经在里头了,我们进去吧。” “好。” 周孟言推开包厢门,带着阮烟进去,赵月在门口拉住了仲湛静的手,愤愤不平,小声道:“你为着周孟言的生日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又是订餐厅,又是订蛋糕的,转头之间他就把他老婆带过来了?” 仲湛静敛睫:“他带阮烟来不是应该的么,你就别说这么多了。” “我就是不爽……” 仲湛静喜欢周孟言这么多年,现在只能看着别的女生名正言顺站在他旁边,凭什么啊。 仲湛静拉了拉她的手,走进包厢,里头阮烟坐在周孟言身边,接过白闲逸送上来的茶,道谢,白闲逸问:“嫂子的眼睛好多了么?” “嗯,慢慢在变好了。” 仲湛静和赵月坐到阮烟另一边,仲湛静问:“阮烟,你最近怎么样?本来前段时间想约你来着,那时候你刚好在苏城来着?” “嗯,刚好回去看我小舅舅。” “对了,我上次去外地旅游的时候给你买了点甜点,今天带来了。” 仲湛静让赵月把沙发角落的礼盒拿了过来,“这里头是手工打的芝麻酥,有各种口味的,还有些糕点,我觉得女孩子会喜欢,你现在就可以尝尝。” “谢谢湛静姐……” 滕恒打趣:“不公平啊,就给阮烟带,不给我们带。” 仲湛静:“你们男孩子吃什么甜点?” “诶谁说男孩子不能吃了?” 阮烟笑笑,把礼盒拿出来,先是给他们分分,她自己摸索着拿起一包,刚要撕开,手中的袋子就被身旁的周孟言抽走。 他帮她撕开后放到她手心,阮烟尝了一片,“这个是橙子口味?” “好吃么?”他问。 “嗯。” 仲湛静道:“除了橙子,还有其他口味的,孟言你也可以尝尝。” 周孟言没尝,而是帮阮烟撕开另外几个小包装,让她依次尝过去,阮烟猜味道:“西瓜味吗?” “错了。” “啊?那是什么?” 他侧身看着她专心吃糖的样子,唇角勾起的幅度若有若无,“哈密瓜。” “诶,那刚才那个呢?” “刚才那个是西瓜。” “噢……” 滕恒的目光落到两人身上,轻咳两声,笑着调侃:“喂,你们俩,吃个糖还要搞得这么花里胡哨啊?” 周孟言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仲湛静看着周孟言,心中情绪翻滚。 过了会儿,侍者进来通知准备上菜了,于是几人纷纷入座,仲湛静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赵月陪着她一起去。 两人走出包厢,赵月看着仲湛静闷闷不乐的表情,拉了拉她的手,往前面的假山走去: “果然,你还是不开心的吧?” 仲湛静扯起嘴角,“我不开心又能如何,这么多年,我说过一句了么?” “我当初早就告诉过你了,让你在高中的时候就要告白了,否则说不定你告白完就成功了,现在还有那个阮烟什么事啊。” “可是我知道当时周孟言就对我不感兴趣……”她害怕告白完被拒绝,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知不知道女追男隔层纱啊?就算当时不喜欢你,你告诉他了,让他知道你的心思,说不定他也会对你慢慢改变想法呢,你就是个闷葫芦。”赵月气结。 “不过说这个好像也没有意义了,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只能是阮烟。” “你哪点比不上阮烟?论家事,学历,还有能力,你都比她要来得强,我觉得周孟言跟你更配好不好。” 仲湛静自嘲一笑,“但是我就是好羡慕她。” “你有什么好羡慕她的?”赵月轻嗤,“他们不过是商业联姻而已,周孟言难不成会认真?其实阮烟也挺可怜的,不就是两家联姻的傀儡吗,她活在周孟言身边,永远得不到周孟言的心,才叫度日如年。” 仲湛静闻言,心里忽而得到了平衡。 也是,撇去虚无的婚姻,阮烟和她不也是一类的人吗? “可是我觉得,周孟言今天对阮烟挺好的……” 仲湛静想到了刚才两人吃糖时候的互动,莫名感觉两人之间有种特别的情愫,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赵月安抚她:“你别多想了,我觉得周孟言这人就没有爱情细胞。这是在外面,他对阮烟的照顾也只是出于身份上的礼仪,他会喜欢阮烟,我倒立洗头。” 两人末了回到包厢。 侍者端上今晚的菜来。 阮烟拿热毛巾擦了擦手,因为看不见上来的菜,所以都是周孟言把菜夹进她碗中,而后告诉她这是什么。 “黑椒肥牛滑蛋。” 阮烟尝了一口,周孟言看着她的反应,“怎么样?” 她点点头,弯起眉眼,“这个好好吃……” 于是周孟言拿起公筷再去夹,仲湛静见他爱吃,帮他把这道菜转到他面前,淡淡一笑:“这道是他们家的招牌菜,还是不错的吧?” “嗯。” 下一刻,仲湛静就看到周孟言夹了一筷子而后放到阮烟碗中。 她脸色僵了僵。 仲湛静观察几道菜下来,发现周孟言基本没怎么动筷,都是在帮阮烟布菜,她看着这些菜都是她花了好长时间、基本上按着他的胃口去挑,最后忍不住开声: “孟言,你帮阮烟夹,你自己怎么不吃一点,不合胃口吗?” 男人放下筷子,淡声道:“没事,不怎么饿。” “湛静姐,你别管他,周孟言现在对吃不感兴趣,对其他的事比较感兴趣对吧?”滕恒挑眉。 仲湛静:“什么事啊?” 她话音刚落,服务员就端了一道菜走过来,“这份是清蒸帝王蟹。” “哦豁,大菜啊,这么大一只帝王蟹。” 滕恒兴奋地张了张五指,白闲逸笑他:“我们中间就你最爱吃海鲜,湛静姐心里还是装着你好吧。” “湛静姐太好了……” 仲湛静笑笑:“你们快趁热吃吧。” 几人纷纷动筷,夹完后把圆盘往里转,帝王蟹转到周孟言面前,仲湛静就看到向来不碰海鲜的周孟言竟然夹起了一只蟹腿,放到自己盘中,开始挑出里头的蟹肉。 仲湛静震惊:“孟言,你不是从来不吃海鲜的吗?” 滕恒和白闲逸也看了过来,也惊了,“对啊……” 他们和周孟言认识多年,都知道周孟言向来不喜欢吃海鲜,尤其是螃蟹皮皮虾之类,需要用手剥的,因为他很讨厌这些海鲜残留在手上的味道,所以连戴手套都不愿意碰。 然而他们现在却看到,周孟言竟然拿起蟹腿,开始剥壳挖肉。 几秒后,男人把一个完整的蟹腿肉挖到碗中,而后放到身旁的女孩面前,声色平淡:“给阮烟的。” 阮烟微愣。 仲湛静彻底呆住。 几秒后,滕恒第一个绷不住笑了,“哎呀我去,某些人可太贴心了啊,那你赶快帮阮烟多剥一点,一个哪够啊?” 阮烟正咬了口蟹肉,闻言脸颊冒红,就听到周孟言落在身侧的声音:“还要吃和我说。” 阮烟埋起了小脸:“唔,好……” 仲湛静看着他们,放在桌下的手,拳心握紧。 酒过三巡,这顿饭接近尾声。吃完后,滕恒按照原先所计划的,就提出要去江南会所唱歌,拉着阮烟和周孟言一定要去。 于是一行人又拐去了江南会所。 滕恒一早就订好了一间大包厢,大家坐到里头后,仲湛静默默走了出去。 包厢里,滕恒问着阮烟要听他唱什么歌,“阮烟,你随便点,我是中华歌王好吧,什么歌我都会唱!” 阮烟笑着,身旁的周孟言看向滕恒:“你来污染我的耳朵好么?” “什么叫污染啊!这话我不爱听了!我就没听你唱过歌,你唱的不一定有我好听ok?阮烟你点,今天我要证明我的实力!” “那……陈奕迅的《无条件》会吗?” 滕恒眉头一皱,“哇,你喜欢粤语歌啊?” 阮烟点头,“这首歌我特别喜欢。” 她大学时一个人在宿舍经常单曲循环。 白闲逸吐槽:“你不会唱了吧?还说随便点!” “算了吧,要不我先来另外一首,热热场子。”滕恒看向包厢门口,偷偷做了个ok的手势,而后下一刻包厢里的灯突然暗下,他唱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门口,仲湛静推着一个点着蜡烛的蛋糕,慢慢走了进来,脸上带笑。 “祝你生日快乐——” 待滕恒唱完,对周孟言扬起下巴: “周孟言,你看看我们,还记得你生日啊!” 阮烟在一旁闻言呆住,今天竟然是周孟言的生日?! 男人拉着阮烟起身,大家围到蛋糕前,滕恒笑嘻嘻:“怎么样,是不是被惊喜到了?这个可是湛静姐策划的,我们刚才在饭桌上可一点没说漏嘴啊。” 周孟言看向他:“谢谢,除了生日歌比较难听,其他挺好的。” “诶什么意思啊!” 大家都笑了。 周孟言没搞许愿那一套,直接吹了蜡烛,而后仲湛静就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看着他,心间荡漾:“孟言,生日快乐。” “谢谢。” 而后滕恒把刀拿给周孟言,让他切下第一刀。分了蛋糕之后,周孟言拿了一块,而后和阮烟坐回沙发上,把蛋糕拿给她。 滕恒去开了几瓶好酒,“周孟言,今天你生日,你今天不喝可不行啊。” 周孟言任由他们添上酒杯,也没拒绝。 包厢里一片热闹,仲湛静和赵月时不时点上一首歌,滕恒和白闲逸也加入进来。 阮烟感觉到周孟言似乎喝了许多,自己也忍不住多喝了点果酒,心头浮了些微醺的醉意。 过了会儿,她感觉水喝的有点多,最后面颊微红地对身旁的男人道:“你可以带我去趟卫生间吗?” 周孟言起身,带着阮烟离开包厢。 拐过长廊尽头,两人拐到洗手间,阮烟都弄好后,走了出来,男人在门口等她。 两人穿过无人的走廊,原路返回,阮烟想到今晚的事,心中冒出了些小愧疚,“孟言……” 女孩声音软得团棉花。 男人闻言,忽而停下。 他侧身,垂眸望向明眸皓齿的阮烟,酒意催发他心间的情绪。 突然之间。 他有股强烈的想把她拉进怀中的冲动。 下一刻,他就毫不犹豫顺着想法照做了。 阮烟话音未落,忽而感觉到腰|肢被揽住,男人的身子贴了上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就被周孟言压在墙上。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伴随着酒精味一下子充斥着她的感官,阮烟感觉到腰间被紧紧禁锢着,男人的手臂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烫得她心口发麻。 这是周孟言第一次在外头对她有这样亲密的动作。 阮烟呆住。 他、他是不是醉了…… 周孟言俯下身,把娇小的她更好地圈在怀中,注视着她,眸光灼|热,哑声开口: “刚才叫我干什么?” 他说着话,炽|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惹得阮烟脸红到脖子根,心跳飞快。 她嗫嚅,“我就是想……和你说声生日快乐……” 周孟言侧首,唇瓣贴上她微凉的天鹅颈,如火烧燎原。 阮烟脑中一震,就听到他的嗓音从唇中泄出: “那给我的礼物呢。” 33、醉意 chapter 33 阮烟感觉颈间酥麻的一瞬间, 呆了呆,没想到他竟然会向她讨要礼物,“你、你是不是喝醉了……” 男人没有回应, 他的唇往上, 吻过她的下巴, 最后停留在她红唇前。 近在咫尺。 “你都不知道我生日。” 他低声戳穿她。 那他从来也没告诉过她呀。 阮烟竟然从他话中听到一丝丝委屈,她软声问:“今天是你农历生日吗?” “嗯。” 她抿了抿唇,保证:“那我下次一定记住……” 她话音未落,红唇就贴上温热的唇瓣, 男人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阮烟眼眸微瞪, 心跳如鼓,感觉到他的吻带着浓重的醉意, 顿时间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周孟言肯定是醉了!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吻她…… 他的吻很强势, 就像上次在浴室中的那样, 她根本没有力气推开,鼻息缠绕间,她手上的力度越来越轻。 渐渐的, 阮烟意识迷乱,或是是醉了般,手掌情不自禁攀上他的肩, 就被他单手托起,紧紧压在墙上,承受着他的吻。 热烈而缠绵。 走廊尽头, 无声看着这一幕的仲湛静, 如同被雷劈中一般。 她捂住嘴,下一刻飞快转过身往包厢快步走去,落荒而逃。 她刚才走到走廊的拐角, 刚转过身就看到两人接吻的这一幕,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而且她一看过去,就知道是谁在主动。 她从来没有见过周孟言这样的模样。 那个在她眼中完全没有爱情细胞,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的周孟言,竟然会主动吻阮烟。 他们难道不是商业联姻吗…… 难道不是毫无感情吗…… 周孟言明明都不在乎阮烟,他根本不会对这样的婚姻上心…… 仲湛静眼眶滚下泪来,站在包厢门口呜咽许久。 害怕周孟言和阮烟要回来,她只能飞快擦拭完眼泪,拼命缓和好情绪。 她把头埋得很低,推门进去。 里头的白闲逸和滕恒正在玩筛子喝酒,只有赵月注意到她回来。 仲湛静坐到赵月身边,后者看向她,看到她一副眼眶通红的样子,眉头皱起:“你怎么了?眼睛这么红?” 仲湛静摇摇头,咬住唇,赵月能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压低声音:“你哭了?” “别说了……”她拼命压住哽咽声。 两个男的玩完一轮筛子,看向两个女人,“就咱们俩玩没意思啊,湛静姐,你们两个也加入啊,对了,周孟言呢?” 白闲逸:“刚才孟言哥好像带着嫂子出去了。” “呦呦呦,这俩人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在外面偷偷摸摸搞什么小动作吧?”滕恒笑,“果然某些人感情开窍了就是不一样啊。” 仲湛静忽而怔住。 “什么感情开窍?” 滕恒:“姐,你今晚难道没看出来啊?” “什么?” “周孟言喜欢上阮烟了啊!” 仲湛静心底再度一沉,滕恒看着她茫然的眼神,主动说起上一次周孟言为了阮烟连工作都放下了,从外地赶回来,还亲口承认喜欢了,“不过阮烟估计还迷糊着,现在周孟言正在哭哭追妻呢。” 白闲逸摩挲着酒杯,笑笑:“今天在饭桌上孟言哥对嫂子特别关心照顾,我还是第一次见。” 滕恒:“对啊,谁特么能想到先动心的人竟然是周孟言……” 赵月愣住,震惊地看向仲湛静。 什么?! 周孟言竟然喜欢阮烟?! 他们俩怎么可能…… 仲湛静听完他们的对话,靠在椅背上,眼眶更加红了。 过了两分钟,周孟言带着阮烟回来了,几人看到阮烟红肿的嘴唇以及酡红的面色,全都憋着笑,看破不说破。 仲湛静收回目光,忽而扯起嘴角,拿起手边的酒,仰头灌下。 一杯接着一杯。 白闲逸看到,劝:“姐,你少喝点酒,待会儿把自己灌醉了。” 她看向全程关注阮烟、完全没分给她一个眼神的周孟言,扯起嘴角,“没事,今天开心……我想多喝点。” 从江南会所出来后,仲湛静看过去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赵月说负责把她带回去。 道别众人后,赵月扶着她上了车,仲湛静手掌盖住了脸,无声流泪,赵月心疼地皱眉,问:“你刚才在外面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们俩在接吻。” 仲湛静想扯起嘴角,却忽而间哭出了声:“周孟言真的喜欢上了阮烟……为什么……” “你知道吗,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从高三到现在十几年了,到头来全是空的,他终于有喜欢的人了,可是不是我……” 为什么老天爷给她的感情就这么不公平。 她用了十年,竟然换不来周孟言心里一个位置。 “他讨厌吵闹的女生,我就让自己变得很文静,他讨厌吃香菜,每次出去吃饭,我都会专门嘱咐服务员,他喜欢什么,我努力做到,他不喜欢什么,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了解他,甚至比我了解自己还要清楚,我努力想离他近一点,可是他从来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赵月揽住她,“别哭了。” “凭什么是阮烟,她才出现在周孟言身边半年……周孟言可以喜欢上其他比我优秀的女生,但凭什么是那个哪里都比不上我的阮烟?!” 仲湛静靠在赵月的肩头失声痛哭。 喜欢一个人十年,她心里还能再装得下谁。 全部都落空了。 她什么都得不到。 她爱的人,被阮烟抢走了。 另一边的劳斯莱斯里。 周孟言和阮烟上了车,男人吩咐司机回依南公馆,阮烟疑惑:“我们不回老宅吗?” 公馆里的佣人过年都放假了,里头应该一个人也没有。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回到公馆后,在玄关处,阮烟刚换好拖鞋,就被周孟言按在门上亲。 “孟言……”她轻喃他的名字。 他啃咬她的红唇,脑中的弦崩得快要断了,声音喑哑:“别叫了。” 他末了堪堪停下,把她抱去了客厅。 阮烟一直疑惑会为什么会回来这里,直到她在空无一人的别墅,被他剥了个精光,放倒在茶几上,她才知道周孟言的心思。 可恶,这人今晚又可以解锁新场景了qwq. 翌日早晨,天光大亮,投进卧室一片灿烂。 阮烟迷迷糊糊醒来,翻了个身,感觉全身都快要散架了。 她摸到身旁无人,而后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她回忆起昨晚喝醉酒的男人是怎么折腾她的,脸颊绯红。 记得昨晚把她抱到楼上的时候,男人走上楼梯,走两步就停下把她压在墙上撞几下,当真是家里没人,这人就彻底为所欲为了…… 最后要不是她拼命求饶,他还打算带她去阳台坐秋千椅qaq. 气死个人! 过了会儿,周孟言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床上的女孩立刻翻了个身背对他,仿佛昨晚没满意今早拒绝交谈的模样。 他走了过去。 阮烟侧着身假寐,而后感觉面前坐下一个人。 “阮烟,醒了么。” 她不说话。 周孟言以前不喜欢阮烟的时候,觉得她怎么样在心里都无感,但是喜欢上她之后,怎么样看她都觉得她好可爱,就比如现在,好像在撒娇。 和昨晚一样可爱。 男人压下嘴角的幅度,“还打算装睡多久?” 几秒钟后,她装不下去了,把脸半埋进被子里,掩盖被戳破的窘意:“干嘛……” 他开口:“我昨晚喝醉了。” 阮烟呆了呆。 “我有没有做什么?”他问。 阮烟飞快摇头,想起在走廊上的那个吻,声音很虚:“没有啊……你什么都没做。” 还好他果然是喝醉了,而且还忘记了。 她松了一口气。 他无声勾唇,再度开口:“要吃什么早餐。” “都可以……” “我下楼看看。今天爸妈出门看亲戚,不在老宅,我们今天就继续在这待着。” “噢。” 男人起身离开卧室,阮烟也爬起来洗漱。 下楼吃早餐,阮烟发现今天别墅里还是只有她和周孟言两人。 吃完早餐后,周孟言去书房处理下例行公事,阮烟回到卧室,就感觉到肚子不太舒服,最后发现原来是自己大姨妈来了。 可能是这几天冰饮喝多了,现在痛经的报应来了。 早上十点多,周孟言忙完从书房走回卧室,想看看阮烟,就发现她窝在床上,一副怏怏的样子。 “怎么了?不舒服?” 他走上前,坐在床边。 阮烟就告诉他自己痛经,周孟言见她难受,眉头锁紧,“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医院?” 她哭笑不得,“去什么医院呀……” 男人一时间也有点手足无措,“……那怎么办。” “我没事,你先去忙工作吧。”她也不想打扰他。 “我今天没什么事。” 阮烟见他态度强势,一副非要帮忙的样子,最后把抱着的热水袋拿出被子,“那你帮我重新插电加热一下吧。” 五分钟后,他拿着热好的热水袋回来,阮烟莞尔,“谢谢。” “还需要什么?” 阮烟想了下,“你帮我把平板拿过来。” 他也照做了。 而后阮烟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使唤周孟言?!他竟然还听她使唤了?! 天哪…… 她感觉受宠若惊,旋即道:“其实我感觉现在没那么疼了,没关系啦,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听会儿音乐。” “嗯。”周孟言说有事叫他。 走出卧室,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墙壁上的挂钟,发现临近十一点了。 今天中午没人在家做饭,他原定计划带她出去吃,可是现在估计女孩难受得不想下床,只能在家吃了。 点外卖不卫生,他也不想她例假期间吃些不健康的。 思来想去,他打算亲自给阮烟做顿午餐。 他讨厌油烟味,所以从小到大,他基本十指不沾阳春水,即使在国外生活,每天的三餐都不要他来操心。 但是现在,他觉得为阮烟做饭,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相反,他很乐意。 于是周孟言开始在网上寻找菜谱,知道阮烟爱吃面,他最后挑了个红烧排骨面,是因为之前在苏城外婆家,阮烟说自己很喜欢吃红烧排骨面。 按着菜谱,他先在手机上的生鲜超市点单所需用的食材。 二十分钟后,食材送到家。 他提着袋子走到厨房,而后大致看了遍菜谱,开始了解厨房里的炊具用法。 整整钻研了半个小时,他终于把食材全部备好。 周孟言觉得自己虽然鲜少做饭,但是如果真要做起来,也并不会很困难。 锅里烧水,他先焯了下排骨,而后把排骨放到另一个锅中,加上香料和调味料等等,盖上锅盖炖煮。 到点把排骨和汤捞出,他又捞了面,最后把面装到排骨汤中,上面再有模有样摆上几根烫好的青菜。 大功告成。 周孟言看这卖相,觉得不用品尝,都知道味道绝对无可挑剔。 端着两碗面,他走到楼上,推开了卧室门。 阮烟还窝在床上听书,正觉得饥肠辘辘,就听到周孟言叫她下床吃午餐。 她激动地掀开被子下床。 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周孟言把排骨面摆到她面前,阮烟闻着味道,惊讶:“这是什么?” “红烧排骨面。” 阮烟:!!是她最爱吃的! “哇,这是……你做的吗?” 周孟言把筷子放到她手中,默了瞬,声音平淡: “点的外卖。” 阮烟也想着他绝不可能会亲自下厨,莞尔:“闻着味道还不错耶。” “尝尝吧。” 阮烟点头,筷子慢慢挑起面,送进嘴中,周孟言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吃,想象着等会儿她夸赞的样子,唇间不禁勾起。 然而阮烟刚吸了一口面,眉头猛然皱起,差点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 他面色忽而定住,“怎么了?” “这面好难吃……”阮烟又不甘心地稍微喝了口汤,小脸顿时皱起,一副被难喝哭了的样子:“孟言,你这哪里点的外卖呀,怎么这么难吃,一定要给他差评qwq……” 周孟言的脸,黑了。 34、焦点 chapter 34 周孟言看着阮烟难吃到生无可恋的表情, 面色一点点变黑: “有那么难吃?” 他对着菜谱做了那么久,每一步都那么认真,卖相也挺好的, 怎么可能会难吃?! 阮烟点头如捣蒜, “不信你自己尝一尝。” 男人拿起自己的那碗面, 喝了口汤,而后一股浓郁的八角和香叶味冲了上来。 让人差点窒息。 几秒后,他放下面,移开目光, 淡淡道: “……是挺难吃的。” 阮烟托着腮, 小声嘀咕:“这家店是不是厨师都回家过年了,给我们做黑暗料理呀?” 周孟言轻咳一声, “可能人家认真做了……只是调料没放好。” “有可能, 就这上面烫的这几根青菜能吃了。” “……” 周孟言把两份面端起来, “别吃了,再点另外一家。” “嗯。” 走到楼下厨房,周孟言看着花费他两个小时做的面, 脸色阴郁地拿出手机,点起了外卖。 过年小长假的最后两天,阮烟和周孟言还是回到了老宅, 陪陪秦锡和周斯礼。元宵之后,两位长辈再次飞去了英国。 年后阮烟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面试一部话剧角色。 这部话剧的举办方是林城最大的剧团, 光影剧团, 年后他们将会排一个大型话剧,剧本已经出来了,叫做《静湖》。 话剧的背景是民国时期, 通过一个封建资本家族里,三个姨太太的故事,讲述这个家族的兴衰史。 阮烟没有接触过民国话剧,所以她挺感兴趣,一直在关注试镜时间,这几天终于接到通知,可以报名试镜了。 几个男女主演已经定好了,阮烟想试的是其中一个戏份不算太多、但是具挑战性的角色:二姨太的小丫鬟,香丽。 香丽性格乖巧听话,从小跟在二姨太身边,是忠心的丫鬟,但是二姨太逐渐在家族斗争中变得敏感多疑,最后在得知老爷竟然单方面对香丽有意之后,生无可恋,不顾香丽的苦苦哀求,把她赶出了家门。 虽然结局不太好,但是这个新类型,阮烟还挺想尝试一下。 拿到剧本后,阮烟先把台词背了下来。到了试镜当天,叶青陪同她去到现场。 还未到阮烟时,她坐在外头等候,同来面试的人中,有人认出了她:“诶,小姐姐,你之前是不是在思语剧社演过戏?” “你知道我?” “我是林城戏剧学院的学生,之前我看过你在我们学校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所以我记得啦。” 两人聊起今天的面试,女生疑惑:“我记得你演话剧很厉害的,怎么会来这里面试配角?你的实力应该是演主角的啊。” “因为……我眼睛出了点问题,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演话剧了。” “啊……没事,那你加油呀,我看好你!” “嗯。” 面试室的门打开,里头的工作人员走出来:“18号,阮烟,到你了。” 女生说了句加油,让她赶快去,阮烟而后被带走面试室。 关上门,阮烟模糊的视线里,前面坐着三位面试官,她深呼吸了下,提起唇角慢慢走上前。 坐在右边的赵月放下笔,抬起头,看到女孩的脸,顿时愣住—— 怎么会是她?!周孟言的妻子?! 阮烟看不见赵月的脸,把简历表递了上去,而后鞠了个躬:“三位老师好,我是阮烟。” 中间的导演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神色微倦:“做个自我介绍吧。” 阮烟颔首,开始介绍自己。 作为《静湖》编剧的赵月,视线刻在阮烟脸上,眼底越来越沉。 她之前听仲湛静随口提起过阮烟在演话剧,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阮烟竟然来试镜她写的剧本角色。 阮烟介绍完,左边的男人微皱起眉头: “你不是戏剧专业的学生啊?” “嗯,对。” “我们是不打算招非专业的学生的。” 阮烟怔了下,旋即道:“老师,我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我主演过许多话剧,曾经在思语剧社和斯安剧团待过。” 男人翻看了下她的简历,“简历表还是挺不错的。” 导演:“就先试戏吧,第五幕那一场的哭戏。” 戏演不好,其他的都免谈。 这场戏是香丽被二姨太赶出家门的戏,是最能体现演技的一场戏。 阮烟进入角色,说着台词,眼眶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演完后,导演点点头:“状态进入得很快。” 副导演开始问一些问题,包括为什么喜欢香丽这个角色,对于角色的理解。阮烟一一作答。 问完全部的问题后,赵月看着身旁两位满意的神色,心中不爽,突然道出一事: “你的简历中似乎没有提到你眼睛出问题这件事。” 阮烟怔住。 另外两个导演也一愣,“出什么问题?” 阮烟听闻赵月的话,先是震惊对方怎么会知道,而后她逐渐觉得这个声似曾听闻,只是一时间她记不起来。 阮烟连忙解释了番,说自己不会因此受影响,赵月质疑:“可是你这样半失明的状态如何参演?就像你让一个残疾人如何上台跳舞?” 赵月话音落下,阮烟攥紧手心,默了几秒开口: “三位老师,这不是我半复明后第一次参加话剧。你们刚才也看到我演的片段了,我对自己很自信,也保证我的表演不会受我眼睛的影响,如果你们觉得不放心,我可以再表演一个片段吗?即兴或者你们指定剧本也可以。” 赵月眉头微锁,看向导演,后者放下简历,“我看你剧本里说,参演过《阿姆雷特》,你演一段看看。” 因为阮烟时常会把从前的剧本拿出来练习,所以对于这些,她信手拈来。 末了结束,导演淡笑着调侃了句:“我的确看不出来你眼睛是半失明的。” 最后导演宣布面试结束,让阮烟回去等通知,阮烟走出休息室,回忆起刚才听到的那个女声,终于想起了是谁: 仲湛静的闺蜜,赵月,也是这部的编剧。 当初拿到剧本时,她就看到了编剧名字,只是没想到是同一个人。 面试室里,赵月提了反对意见:“我觉得这个女孩子不行,眼睛失明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赵月的确是出于私心,不希望阮烟选上这个角色。只要想到阮烟的出现,使得自己闺蜜那么难过,她就对阮烟心生厌恶。 副导演摸摸下巴,“我觉得挺不错的,不是科班出身,但很有天赋,刚才演的也挺好的,我记得好像是还是崔子墨推荐过来的人,老张你觉得呢?” 导演张晋问赵月:“你是哪里不满意她?” “我……”赵月顿了顿,“我就是觉得她演的也不是特别出色。” 副导演:“不过和刚才前几个进来的相比,阮烟算是最突出的,外貌各方面也很适合香丽这个角色,清纯干净。” 赵月是个编剧,也没有最后的绝对权,她还想再劝什么,张晋开口了:“看看其他人的表现有没有这个小姑娘好。” 阮烟回到家之后,心中一直忐忑,不知道能否试镜成功。 直到三天后,剧组那边传来通知,她选上香丽这个角色了。 演出时间是四月,现在是二月初,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导演通知,下周就要进入剧组排练。 晚上,阮烟把好消息告诉了周孟言。 周孟言闻言,看着她欢喜的模样,而后道:“把剧本给我看看?” 阮烟没想到他竟然会感情需这个,她把书桌上的纸质剧本拿过来,坐在他边上。 “你演女一号?” 他问。 “不,我是女二号……”她狡黠一笑,“的小丫鬟。” 周孟言唇角微勾,看着角色介绍表,“叫香丽的?” “嗯呀。” 阮烟大致讲了下这个角色的故事,而后他翻了翻剧本,着重看了眼她演的片段,“怎么这么惨。” 虽然没有跑动的戏,但是有一场哭戏。 男人眉峰蹙起。 “确实挺惨的,不过我觉得演起来挺有挑战性。” “真喜欢?” “当然喜欢啦,是我自己挑的角色……” 周孟言原本是希望她去演个轻松的角色,但既然阮烟喜欢,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演剧本和剧团的名字,末了把剧本还给她,“不要太累,身体最重要。” “我知道。我今天早晨去看针灸了,医生说我的眼睛又好了一些哦。” 现在她就特别希望自己能快点全复明。 周孟言离开卧室,到书房后,拿出手机,给江承拨了电话: “去了解一下光影剧团最近准备编排的《静湖》。” 周一,剧团正式开始排练。 原来他们事先定下的排练场地是平时光影剧团排练时自己的剧场,但是前天晚上,剧组里临时通知,他们租下了更大的剧场。 第二天,阮烟在叶青的陪同之下,来到剧场,发现这里果然比之前排练《时光与你》的排练厅来得大多了,基础设备也更加先进。 早晨还未开始排练的时候,道具组前前后后忙碌着,搬进来许多各式各样民国时期家里的装饰,几个演员惊讶:“这次剧团斥巨资啊,道具都搞得这么好。” 然而有人偷摸儿道出真相——是因为这部剧又来了个投资方,是主动提出要注资的,超级阔绰,不仅让他们换了个场地,添道具,而且还包了所有工作人员的工作餐。 但是投资人很低调,除了导演等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大家都很好奇,毕竟现在话剧行业不景气,如果不是很出名的剧团,基本上投钱都是亏本,而且这次福利竟然这么好,就像是给他们送钱一样,他们猜这人要么就是懂艺术,要么就是……人傻钱多。 所有工作人员来齐后,集中开会,聊聊剧本,互相认识。 很巧的是,上次在面试时前来和阮烟打招呼的女孩,也进入剧组了。 她也面试成功了一个小角色,看到阮烟后,就坐到阮烟身边,“小姐姐,我们又见面啦!” 而后阮烟得知她的名字叫庄琪,是林城戏剧学院的大二学生。阮烟和她虽然戏份都不多,但能参演都很开心,而且认识后,她们俩在剧组也能做个伴。 阮烟和庄琪低声聊着,脸上带着笑,坐在斜对面的赵月,目光落在她脸上,暗自不爽。 没想到最后还是让阮烟选上了。 会议结束后,大家准备排练,阮烟走去洗手间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她停下回头,感觉到有人走到身,声音平静: “阮烟,你还记得我吧?” 阮烟愣了下,点头:“赵月老师……” 虽然原本是叫赵月姐,但是在工作场合,还是称呼老师比较好。 “上次面试的事,你不会介意吧?就是我提到你眼睛的事。” “不会的。” “虽然你是湛静的朋友,但是在工作上,我还是会一视同仁,我没有选择包庇,也是因为我不想整个剧团受到影响。”赵月冷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而后笑笑,“这些私人的情分,我就不提了。” 阮烟点头,“好。” 赵月说完,转过身后,脸上笑容收起。 这可是阮烟自己送上门的。 因为阮烟是个丫鬟的角色,所以女二号有戏份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要站在女二号的身后,偶尔会有端茶倒水垂肩的动作。 还未开始正式排戏时,阮烟先和饰演二姨太的演员,晏丹秋,对了一下戏。 晏丹秋和女一号刚对完戏,阮烟前来打招呼后,女一号笑着调侃:“丹秋,难怪老爷对你失了兴趣,香丽也太好看了。” 晏丹秋听到这话心里被刺了下,扫了眼阮烟,得知人家说的是实话,心里更不爽了,“那当然漂亮了,不漂亮能勾引老爷吗?” 对着戏,休息室里走进其他演员,趁着还没开始排练,大家凑在一起闲聊,有人看到阮烟,随口问她手里怎么没拿剧本,阮烟解释说自己现在看不了剧本。 得知阮烟半失明,大家都很惊讶,没想到向来对选角严格的张晋,竟然会挑了这样一个人进来。 “张导这次看颜值挑的人?”有人笑。 “张导是那样的人吗,怎么可能这么肤浅。” 阮烟听着大家当面对她的议论,能隐隐出来大家的意思,是调侃她长得漂亮,能力不行,不过她没有反驳,一是不想惹事,二是没需要在她们面前证明什么。 阮烟因为长得漂亮,即使演个小配角,坐在一堆人中间,也总会多吸引大家的注意,有人看到阮烟的手,忽而惊讶:“诶,阮烟,你结婚了?!” 阮烟愣了下,点头:“嗯。” “小雅怎么知道?” “你们看她手上的戒指啊。” 众人都看了过去,都注意到婚戒上那分量的钻石,“哇塞,阮烟你这么年轻,竟然结婚了啊。” “这个戒指好漂亮,是什么牌子的?” 阮烟:“我也不太清楚……”当初周孟言直接把戒指给她,只听闻价格七位数。 晏丹秋想起前几天自己还和未婚夫因为想要个一万块钱的戒指、对方不想买而吵得不可开交,此刻对比一下阮烟手上的戒指,心里更加酸了。 “阮烟,你家老公是干什么的啊?”大家露出羡慕而八卦的眼神。 “嗯……就是开公司的。” “那应该很有钱吧?” 阮烟淡笑着,也没具体说太多。 过了会儿,有人过来通知排练开始,阮烟走出休息室,晏丹秋等人走在后头,就有人感慨阮烟年纪轻轻就成了富太太,而她们快要奔三还买不到房。 “你们看到阮烟平时拿的包和穿的衣服吗?全都是名牌……几万起,太奢侈了。” “果然吧,女人还是得嫁的好,我嫁给我那穷酸老公,每天日子过得可苦了。” “人家虽然演配角,可是是主角的命啊。” 晏丹秋看着阮烟走远的背影,心底酸得发刺。 随着一天天的排练,时间悄然向前,到了二月十四号。 只是阮烟太忙,根本都不记得今天是情人节。 中午在剧团休息时,阮烟和叶青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对戏,今天也是阮烟最后一场戏,得知二姨太要把她赶出家门,她苦苦哀求留下来。 对着戏,阮烟突然接到周孟言的电话。 他问她在干什么,阮烟说在准备下午的戏。 “下午要排练到什么时候?”男人问。 “不知道,应该还是五点吧。”阮烟问,“怎么了?” 周孟言想起今晚为阮烟订的餐厅,以及提前布置好的一切,末了道: “没什么,今晚不要有安排。” “啊?” “我会去接你。” 阮烟问原因,然而对方没说,让她好好排演话剧,而后就挂了。 阮烟还来不及多想,导演助理走了过来,通知她:“阮烟,我们临时改剧本了,你过来一下。” 改剧本? 她疑惑地跟着过去,就看到赵月、晏丹秋,还有几个导演坐在一起。 赵月说,原本香丽和二姨太的这场戏,是二姨太生无可恋,赶走了香丽,但是她昨晚重新看剧本的时候,觉得这样写不够好,二姨太这个时候需要爆发抓狂,怒火中烧,把对老爷的失望转移到香丽头上,把香丽狠狠责骂了一顿。 阮烟听完觉得这有点不太符合二姨太的人设,忍不住提出质疑: “二姨太是非常端庄的淑女,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始终要保持仪态大方,她应该不会发怒的吧?而且二姨太和香丽原本关系那么好……” 赵月皱眉,“正是因为关系好,才会感觉到背叛,而且这样的爆发会显得剧情更冲突,更有戏剧化,你没听过触底反弹吗?” 赵月看向张晋,“张导,我觉得原来那样的设计太平淡了,您觉得呢?” 晏丹秋发表意见:“在沉默中爆发挺真实的,二姨太总会有失去礼仪束缚的时候。” 张晋最后同意了赵月修改剧本的建议。 临时改剧本,阮烟只好去重新熟悉台词和动作。 时间到了后,所有演员各就各位,先排的是二姨太在书房和老爷的那幕戏。 排练进行着。 下午四点多,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剧团的建筑楼门口。 周孟言踏下了车。 身后跟着江承,他走进剧团。 因为不打算事先通知任何人,所以他进入剧厅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 舞台上打着明亮的灯光,底下的观众席全是暗的,周孟言走到倒数第三排靠右边的位置坐下,放眼望去,整个舞台被他尽收眼底。 他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舞台左侧角落的阮烟身上。 她一身红棕色的蝙蝠袖毛衣裙,扎着马尾,小脸如同上好的白瓷盈润泛光,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只是安静站在那,就一下子占据男人全部的视线。 “周总,需要我通知太太,您来了吗?”江承道。 “不用。” 他不想她分散注意力。 江承心里感叹,爱情果然会让人变了个模样,以前周总怎么会放下手上的工作提早离开公司,现在竟然还会默默探班了。 舞台上,二姨太和老爷的对手戏结束后,就到了阮烟和晏丹秋晚上的对手戏。 张晋对阮烟喊了声“上场”。 阮烟端着一个碗,推门进来,她大致能看清位置,而后走到晏丹秋面前,把碗放在桌上,恭敬道:“二姨太,给您做的银耳汤。” 晏丹秋抬眼,冷冷瞪她:“你刚才去哪了?” “我刚才在厨房给您做银耳汤,怎么了?” 晏丹秋站起身,作势把桌上的碗打翻在地,“我现在倒是喝不起你做的了!” “等等——”张晋突然喊停,看向赵月,“赵老师有话说。” 赵月道:“我觉得这里二姨太的反应还是太平淡了,再加个动作吧。二姨太直接站起身,掐着香丽的脸,而后质问她刚才去哪了,而后香丽回答完,二姨太再生气地把香丽甩开。” 赵月的视线余光瞥到阮烟,心底一笑,而后问张晋:“张导您觉得呢?” “行。” 于是阮烟重新推门进来,说完台词,晏丹秋站起身,忽而掐住了她的脸,阮烟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力道,疼得她下意识皱起眉。 晏丹秋立刻松开,面露惊慌失措的模样:“抱歉阮烟,你没事吧?我没掌握好力度……” 阮烟摇头:“没事。” 晏丹秋歉意地勾起唇角,看向台下:“张导,我们再来一次吧。” 第二次,晏丹秋放轻了些力度,冷着声质问阮烟去哪,阮烟惊慌又委屈地回答了后,晏丹秋把她甩开,“我看你是偷溜到书房里,和老爷说悄悄话了吧?” “二姨太,我没有……” 阮烟话音未落,就感觉下巴被突然捏住,晏丹秋俯身睥睨着她:“香丽,你胆子大了啊,你说说看,是用什么法子勾引到老爷的?” 这个捏下巴的动作是原本没有的。 然而阮烟只是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继续说台词。 晏丹秋捏紧她下巴,“没有?那老爷竟然会在我面前夸你漂亮?!” 张晋喊了句停之后,晏丹秋立刻松开手,朝张导道:“刚才那个动作我是临时加的,我觉得配上那个捏下巴的动作,会更显得生气一些,这个可以吗?” 赵月点头:“这个动作可以。” 晏丹秋看了眼阮烟下巴上显露的红痕,再次和她道歉,阮烟隐隐觉得晏丹秋的态度很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 张晋:“从头再来一次,阮烟你要显得更惊慌些。” 阮烟上台,演到一半,晏丹秋不小心忘了词:“抱歉我忘了词了,能再来一次吗?” 坐在台下隐秘角落的男人,看着阮烟被捏脸掐下巴的动作,眉头微皱,回忆起曾经看过的剧本,似乎没有这样的剧情。 他对江承道: “去拿一份剧本过来。” 舞台上,两人又重来了三次,才接到后面的剧情,阮烟得知老爷对自己有意的消息,震惊又惶恐,竭力和晏丹秋解释,然而招来对方的怒声斥责: “若不是你在老爷面前摆弄风姿,老爷会注意到你?亏我嫁进王家,就把你带在身边,你个贱婢,竟然敢动这样的心思!” 阮烟刚要回答,就听到赵月叫停:“我觉得这里的生气靠语言表现不够,要加些肢体动作,二姨太要捶打香丽,表现出抓狂的样子,丹秋你可以稍微做一下那种动作。” “好的。” 晏丹秋责打了阮烟后,让其他佣人把阮烟带出去,让她今晚就滚出家门,阮烟眼眶发红,拉住晏丹秋的手哀求:“二姨太求求你不要赶走我……” 接下来的情节是晏丹秋作势甩开手,阮烟假意往后跌倒在地上,然而阮烟刚说完台词,手就被用力甩开,她没反应过来,身子往后跌走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台下的周孟言看着剧中完全没有的这幕,眉峰拧起,薄唇吐出几字: “到底在搞什么。” 江承看着男人沉下的脸色,心跟着一慌,立刻说问问剧组的人。 台上的阮烟跌了几步,晏丹秋跑了上来,扶住她,“对不起呀,阮烟,我刚才好像太用力了,你不会怪我吧……” 阮烟不傻,这回自然看出了晏丹秋到底是否有意,她抽回手,神色淡淡: “那你下次轻点吧。” 晏丹秋脸色僵了下。 第一遍完整地拍下来,而后张晋说了两人的问题,而阮烟的问题就是情绪还不够有张力,太平淡。 第二次,阮烟状态好了些,然而赵月还是觉得不满意,看着剧本,说要添加动作: “张导,我觉得这里的争执还是不够,香丽的哭哭哀求应该要更惨一点,被佣人带出门的时候,让她努力挣扎,例如抱住二姨太的腿。” 于是再来。 赵月:“二姨太这里的动作太假了,你再用点力打在香丽身上。” 再来。 赵月:“张导,我觉得这里把这个碗砸在香丽的身上会不会更好一些……” 观众席的角落,灯光幽暗,周孟言摩挲着手中的婚戒,看着台上阮烟一遍遍被打、被推、摔倒在地,脸色跟着一点点沉至谷底,眼中的怒意随着眸色逐渐浓重。 江承看着男人的脸色,能察觉到此刻他有多生气:“周总,听导演助理说,是编剧临时改了剧本,加了这些动作,原本是没有这些推打责骂的戏……” “编剧是谁。” “赵月。”江承补充道:“就是……仲湛静小姐的闺蜜。” 周孟言眼底如墨化开。 时间逼近五点。 接近一个小时的排练,这场戏在赵月的挑三拣四、晏丹秋各种的失误中,还未结束。 所有人都有些累了,尤其是阮烟。 但她忍着身体和情绪的不适,直挺挺站着,没有喊一句休息。 她必须要把这场戏演好。 即使她看得出来,这当中有谁在故意为难她 大家都喝了点水,张晋拍了拍手:“我们最后来一遍,大家坚持一下,这遍结束就回家啊!” 阮烟重新端着碗,推门进来。 “你刚才去哪了?” “我刚才在厨房给您做银耳汤,怎么了?” “我现在倒是喝不起你做的了!” “我看你是偷溜到书房里,和老爷说悄悄话了吧?” “今天晚上,你就给我离开王家!” “二姨太,您真的误会我了……” 阮烟全情投入,说着台词,忽而就联想到了被阮家赶出来的那个暴雨夜晚,还有躺在病床上的阮云山。 情绪的爆发,往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触发点。 一时间,阮烟之前酝酿且一次次积累的情绪,直接冲了上来。 她的眼泪霎时间就流了下来,突然决堤。 “二姨太,我从来没有对老爷动过心思,我心里只装着您,您为什么不相信我……” 阮烟真实而打动人心的哭戏瞬时间抓住全场人注目的焦点。 周孟言看到她泪如雨下,他握住扶手的手收紧,眼底一震,被她表演冲击到的同时,恨不得就在此刻冲上台把她带下来。 阮烟演技突然爆发,把所有人都带到剧情中。 赵月震惊地看着她,忽而间说不出话来。 结束后,被带着红了眼眶的张晋站起身,激动道:“好!这一遍演的特别好!” 台下观看的演员为着阮烟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旁的赵月再也找不到挑剔的理由。 张晋宣布排练结束。 阮烟背过舞台,因为太过投入,哭得一时间停不下来,叶青跑上台把她带了下来。 而底下周孟言,目光直直落在抹眼泪的她身上。 眼底再次被刺痛。 半晌,他终于沉声开口: “把阮烟带过来。” “顺便告诉赵月,我有事找她,让她在这里等着。” 35、告白 chapter 35 阮烟被叶青带到休息室时, 还以为叶青只是带她找个没人的地方缓和下情绪。 推开房间的门,阮烟还低头自顾自抹着眼泪抽噎,谁知下一刻, 里头就传出一个低沉熟悉的男声: “你们都先出去。” 阮烟听到周孟言的声音, 震惊地抬起朦胧的视线, 恍惚间就看到里头的沙发竟然上坐着一个人—— 周孟言怎么会在这?! 她哭得忽而停住了。 叶青贴心地带上门后,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沙发上,男人看着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的阮烟,旋即起身, 走到她面前。 周孟言的视野里, 女孩脸上挂满泪痕,眼睛红得像兔子, 他眉头蹙起, 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轻叹了声: “怎么会哭成这样?” 没等阮烟回答,他俯下身把她拦腰抱起,走到沙发上坐下, 让她坐在腿上。 他单手揽住她的腰,而后拿起手边备好的纸巾,给她擦着眼泪。 阮烟反应过来, 一时间被他强势而温柔的动作弄得心跳乱了,脸颊绯红,羞赧冒出心头。 这人怎么提前到了……刚才她还哭得很“随心所欲”来着qwq. 周孟言揽着她, 感觉到她脑袋靠在颈窝, 眼泪流在上头,湿濡一片,他心疼得声音很冷: “我当初就不该放你来演话剧。” 早知道她会这么辛苦, 受这样的委屈,他说什么都不想让她出来演话剧。 他的语气像是指责,但阮烟能听得出来,他是在关心她。 阮烟轻喃:“你怎么来了?” “我忙完了,就提前过来找你。” 本来想开开心心带她去过个节日,没想到来到这就把他气的够呛。 “那你刚才……看到我排练了?” “你觉得呢?”他垂眸看她,“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是不是没打算把排练的事告诉我?” 她心虚得声音很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排练而已……” 他想起她刚才摔的那几下,“有没有哪里受伤,哪里疼?” 阮烟摇摇头,“没有,都是假动作。”自从她冷下脸色给晏丹秋看后,对方也识趣地不敢有小动作了。 他指腹抹去她脸颊的泪痕,“你们编剧什么时候改的剧本。” “下午……” “临时改的?” “嗯。” 他忽而问:“感觉她平时对你怎样?” 阮烟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男人就看出她的心思:“说实话。” 她垂眸:“我觉得她似乎有点不太喜欢我,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她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赵月是仲湛静的朋友,她们之间没有纠葛,但是在剧组这段时间以来,她能感觉到赵月对她有些若有若无的敌意。 就像前两天,她在排练过程中提了一个小意见,赵月就拐弯抹角说她不配来指手画脚,每次在对戏的时候,赵月如果有在现场,基本上都不会搭理她,只和其他人讲话。 而且赵月从来没有改动剧本,唯独今天,偏偏还都是晏丹秋的肢体动作。 周孟言听完,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见他不说话,阮烟微仰起头看他: “你觉得我刚才演得好吗?” 女孩一点没把受委屈的事放在心上,反而在意的是她演的好不好。 男人一时间被她气笑了:“现在还在意这个?” “当然了……” 演得好才代表她哭得值啊! 他把她揽得更紧:“演得很好。” 好到太过真实,让他心慌得打算当即叫停,上台把她拉进怀中。 得到肯定,她嘴角点起梨涡,男人见她笑了,勾起唇角,“被表扬就开心了?” “嗯呀……”她轻声道,“特别是你的肯定。” “为什么?” “因为你之前不相信我可以演好,说我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痴人说梦,我也怕我如果我演不好,如果有人知道我,就会丢你的脸。” 周孟言没想到之前那些打击她的话,会让她记到现在。 他轻捧起她的脸,哑声道:“抱歉,之前是我说错了。觉得你做不到,但是现在我看到了。” 他声音温柔,“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怕你丢我的脸了,嗯?”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他揉揉她的发顶,“你只会让我感到骄傲。” 阮烟闻言,心间茫然荡漾。 她从来没奢望能在周孟言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阮烟感觉心里如同掠过春风,吹开一直覆盖在她心上的乌云,她莞尔,就听到他问:“现在还想哭么?” 她摇摇头。 她情绪缓和下来了。 他低声问:“那我可以带你走了?” 阮烟疑惑,“要去哪?” “去吃饭。” 阮烟从他腿上下来,周孟言就牵着她走出休息室,门口,叶青和江承在等候,男人开口:“先带太太去车上,我等会儿就来。” 叶青颔首,带着阮烟离开。 而后男人看向江承,声音恢复冷淡:“人呢。” “在剧厅。” 另一边,剧场里的人都渐渐散去,赵月站在观众席第一排之前,脑中回荡着刚才周孟言的助理走到她面前说的话,手中冒了虚汗,心跳得七上八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孟言刚才竟然在排练的现场,她压根都没有注意到他! 周孟言找她,难不成是因为……她改剧本的事? 他见着阮烟受了些委屈,要来找她麻烦? 赵月心慌意乱,可是她突然想到——她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是《静湖》的编剧!她有权利改剧本,这一切都是为了这部剧,周孟言有什么权利来找她麻烦?! 他即使再心疼阮烟又如何,他的手还能伸到这个剧组里?他能对她做些什么?! 等待了十分钟,赵月心底越来越焦灼,明显感觉到周孟言是故意冷着她,她心中的慌张和心虚突然之间转化为愤怒。 他凭什么让她在这里等着?她凭什么要听他的话? 赵月拿起手提包,刚往前走两步,就看到的门被推开,周孟言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视野中,看不见他脸上的情绪。 男人徐徐朝他走来,赵月努力站直身子,直等他走到面前,她抬头直视他的目光: “周先生,找我有事吗?” 周孟言看着她,眉眼一点点融入冷淡的光线: “剧本改得还满意么?” 赵月心里沉了下,提起唇角,“我是编剧,把剧本改好是我的职责,您问我这件事,不觉得很奇怪么?” 言下之意,他有什么资格问? “《静湖》写得挺好的。” 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看向她:“把剧本写完,赵编剧的工作可以暂时停下了,在家好好休息。” 赵月感觉自己在幻听。 “你、你什么意思?” “我会通知剧组,以后排话剧的事不需要你了。” 赵月瞪大眼睛,“你想干什么?!让我从此不再出现在这里?周先生,这是光影剧团,不是你的公司!你没这个权利!” “我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你说有权利么?” 赵月呆住。 投资方……那个前几天突然空降的投资方?!竟然是周孟言? 赵月感觉整个人身体像是被电击一般,怒目圆瞪: “周孟言,就因为我改了阮烟的剧本,你就这样报复我?如若不是我的剧本,你太太连戏都没的演!” 阮烟在她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周孟言闻言,忽而笑了。 “阮烟没有这部剧,还可以演其他的,但是赵小姐如果没有编剧这份工作,会怎么样?” “周孟言,你在放大话?” 他竟然拿的饭碗威胁她?! “是不是大话,你可以试试。” 赵月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以周孟言背后的资本,如果她彻底惹怒了他,他说的话是有真的会实现的…… “今天改剧本的事,我真的没有故意针对阮烟……” 他冷眼看向她:“是吗?” 赵月听着他笃定的语气,感觉腿脚发软,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敛睫,轻颤出声: “周先生,我把剧本改回来,求求你可以……” 没等赵月说完,男人直接转身而去。 赵月看着他的背影,如同被抽了魂一般,意识到临到她身上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阮烟坐在劳斯莱斯上等待着,过了会儿,右边的车门被拉开,周孟言坐了进来。 “你去干嘛了呀?”阮烟随口问。 “一些小事。” 周孟言吩咐司机:“月心湖湾。” 迈巴赫驶出,穿行在霓虹的夜色中,驶过拥挤的市区,往郊外开去。 车上,阮烟手机振动,她戴着耳机,划开屏幕,通过语音读屏,最后点到了祝星枝发来的语音信息: 【今晚在哪呢?在家?】 阮烟回复:【没……我在外头,刚从剧团出来,准备去吃饭啦。】 【你一个人呀?】 【没,还有周孟言。】 【周孟言现在竟然和你待在一块?!】 阮烟还疑惑她为什么要这么惊讶,【怎么了吗?】 祝星枝激动道:【你们俩竟然也要过情人节???】 阮烟闻言,脑中怔了一下—— 今天是二月十四号?! 她一查日历,果然真是,她最近忙到连今天是情人节都不知道。 祝星枝:【是周孟言主动提出带你出去的?】 【嗯……】还真是他约她的。 【他不会是专门带你去过情人节吧!!我天……】 阮烟脑中一热,立刻否认,怎么可能!他带她去过情人节,绝对不可能的好吗。 祝星枝:【周孟言带你去哪啊?】 阮烟:【好像叫月心湖湾。】 祝星枝:【???!】 【你没听说过月心湖湾有个超级美的情人湖吗,是情侣约会的绝美圣地。】 阮烟:??? 嗯嗯嗯? 祝星枝在那头仿佛要激动得跳起来:【情人节周孟言带你出去吃饭,要是凑巧也就罢了,为啥他偏偏去月心湖湾啊?他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吧哈哈……】 阮烟脸颊爆开小番茄:【你别乱说!】 根本不可能的…… 阮烟摩挲着手机,心跳有些乱。 半晌,她鼓起勇气开口:“孟言……” 男人转头看她,“怎么了。” 她试探:“那个……你应该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吧?” 几秒后,他开声:“我知道。” 阮烟:???他竟然知道? “那、那我们今晚……” 他看着她局促慌乱的样子,眉梢挑起:“你不愿意和我出来么?” 诶? “不是……” “等到了再说。” 阮烟:“……?”她感觉脑子里更晕了。 半个小时之后,劳斯莱斯驶入月心湖湾风景区,这里是林城郊区去年正式开发为旅游景区的,里头围绕着林城南面最大的月心湖而建,风景宜人,依山傍水,山峦林立,配备有餐厅、酒店还有等等基础设施。月心湖的轮廓特别像一颗心,所以叫月心湖。 阮烟也不明白,周孟言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吃饭。 到了地方之后,车子停在一栋建筑之前,周孟言先下了车,而后竟然亲自走到阮烟的座位旁,帮她打开车门,“手给我。” 她愣了下,伸出手,就被他牵下了车。 前来接待的工作人员们朝他们鞠躬:“周先生,周太太,请跟我来。” 阮烟被男人牵着向前走去,感觉到周围十分幽静,似乎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了。 今天是情人节,这里难道不是会有很多情侣吗? 被工作人员引着,他们先走进餐厅里,阮烟听到一阵悠扬的乐曲声,是交响乐团在奏乐。 餐厅里灯光偏昏暗浪漫,每一个餐桌都是空的,两人往里走,最后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他们身侧的落地窗外,可以俯瞰最美的月心湖。 侍者拉开身后的椅子,周孟言牵着阮烟,让她慢慢坐下,而后坐到对面。 阮烟刚坐下,怀中就被放进一个东西,面前而后响起侍者的声音: “周太太,这是给您的玫瑰花,祝您和周先生情人节快乐。” 阮烟一下子呆住。 玫瑰花?! 她伸手抚摸着一大束鲜红欲滴的玫瑰花的轮廓,小脸写满了呆愣,“这玫瑰……” 对面的男人看着她没意料到的反应,无声勾起唇角:“怎么了?” 阮烟不明白这是餐厅送的,还是周孟言嘱咐他们送的,可是周孟言怎么可能给她买花…… 餐厅应该是觉得他们是夫妻,所以送的吧? 阮烟摇摇头,“没事……” 她怕等会儿问了,周孟言来一句她想太多,反倒尴尬。 过了会儿,侍者先送上头盘,阮烟听着周围安静的声音,更觉得像是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孟言,这里就我们俩吗?” “嗯。” 他补充道:“今天这里不会对外开放。” 因为他已经事先和景区的领导交代过了,为了避免嘈杂,他包下整个地方,今晚这里只会有他和阮烟前来。 阮烟觉得越来越奇怪了…… 阮烟默默吃着头盘的鹅肝配鱼子酱,忽而间就听到对面的男人开口: “今晚怎么不爱说话?” “唔……”因为阮烟觉得脑中乱乱的,面前点着烛光,这里氛围太过浪漫,她反而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来过这里么?” “没。” “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可以去游月心湖,这边风景很好。” 还要游湖? 阮烟怎么觉得今晚他好像时间还挺多的…… 用完了晚餐之后,周孟言牵着阮烟离开餐厅,穿过一段绿荫路,两人往月心湖走去,最后被带到游湖的船旁,两人上了船,而后工作人员就停步在岸上,船上只留下船夫和他们。 改良过的木船向湖中驶去,头顶吊了盏暖暖的橘光,阮烟和周孟言并肩坐着,她面向外,感受到晚风徐徐拂面,耳边水声柔柔静静,如同驶入人间仙境。 如果能看见的话,一定会被这里所美到吧。 她唇畔微勾,想起从前:“以前高中时候,我和同学也在晚上的时候游湖过,只不过不是这里。” “和同学?” “嗯。” “男同学?” “男同学女同学都有,那时候是我们高中暑假,晚上的时候还是挺热的。” 沉默半晌,周孟言忽而问: “阮烟,你以前是不是有很多男孩子追。” “嗯?”她侧身向他,“还好吧。” “没有同意的么。” 阮烟摇摇头,“没有遇到喜欢的。”感觉追她的有很多种类型,但是她总是会因为种种原因动不了心。 周孟言没再回答,视线落在外头被月光打亮的湖面上,悠然开口: “这一条湖是林城的情人湖,关于它,有一个传说。” “什么?” “古时候有对情侣,男的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而女的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男方的家庭拆散了他们,不让他们俩见面。 但是他们俩仍然很相爱,公子答应这个姑娘,有一天一定会带她离开,远走高飞,让她等着他。于是姑娘就住在这条情人湖边,每日翘首以待。” 阮烟:“那后来……她等到了吗?” “姑娘整整等待了一年,却听到公子要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双方下月成亲。她心如死灰,晚上站在湖边,打算投湖自尽,公子却出现了。 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上别人。 两人乘船,在船上互诉衷肠,定下山盟海誓,最后私奔到了远方。” “哇,太浪漫了。” 周孟言转头看向她: “所以后来许多情侣就来到这,希望两人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阮烟愣了下,心中情思绕转,心跳渐快,一时间不明白周孟言话中之意。 他不可能是在暗示她什么吧?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情绪翻滚,下一句的话正要脱口而出,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刚烘托好的氛围被瞬间打破。 周孟言脸色一黑。 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仲湛静”三个字。 他眼底浓得看不出情绪。 阮烟见他迟迟未接,“你先接电话……” 末了,周孟言点下通话键,而后把手机贴在耳边,仲湛静略显着急的声音传来:“孟言?你在哪?” 男人眉头微锁,“有事?” “我有事想找你谈谈。” “我和阮烟在外面。” 仲湛静默了瞬,看着身旁一直在哭的赵月,眉头皱起,只好在电话里说: “我听说你今天去剧团看到赵月给阮烟改了戏,你生气了,所以让赵月不能待在剧组了?” “有问题?” “你知道赵月是我多重要的朋友吗?我跟你做朋友十多年,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周孟言反问: “那你知道阮烟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在一旁的女孩闻言:??! 仲湛静回想起之前赵月给她打电话,说阮烟刚好来到她的剧组,她一定会为仲湛静出口气,于是故意针对阮烟,改了剧本,仲湛静打电话时很心虚,但是周孟言这句话一出,她妒火冲了上来: “阮烟是磕了碰了还是摔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你这么护着她,偏袒的这么明显,就没有一点点考虑过我这个做朋友的感受?” “让我考虑感受,不妨下次让你的朋友,不要动一些歪心思。” “别做得太昭然若揭。” 仲湛静怔住。 周孟言直接掐断了电话,身旁的阮烟回忆着刚才听到有关于她的那句话,有点茫然,“你、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仲湛静。” “她……?” “我让赵月不会再参与剧本的编排了。” 阮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可是你怎么能……” 他淡声道:“我是这部剧的投资人。” 阮烟惊讶:“你、你对话剧也有兴趣?” “我对话剧没兴趣。” 阮烟:? “但是对你有兴趣。” 阮烟脑中哐当一下,心里的波澜瞬间被卷起。 他看她呆呆的模样,侧身靠得离她更近,含着笑低声反问: “烟烟还听不懂么?” 阮烟脑中混乱一片,握紧手心,脑中已经猜到,可是觉得那种可能性根本不可能发生。 下一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年夜去苏城找你,不是因为公事,而是因为想见你。隔壁发生火灾第二天,我出现在你面前,不是因为工作忙完,而是听到你不舒服,我心慌得连夜赶回来。 生日那晚在走廊上吻你,其实我没有醉,是因为你太可爱,我忍不住想亲你。想要投资话剧,是想要参与你做的每一件事,也想偷偷保护你。 今天情人节,我带你来这,给你送玫瑰花,带你游情人湖,虽然没什么经验,不知道做得好不好,但是我安排了很久的,不是巧合。” 他语气顿了下,下一刻,低柔的声音揉碎在风中,落到阮烟耳边: “所以,我这样说完——” “你能感觉到我喜欢你了么?” 36、攻势 chapter 36 男人的话, 像是一块巨石,猛得投进阮烟的心湖,瞬间激起巨大的水花, 如同惊涛骇浪。 阮烟整个人愣住, 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她竟然听到周孟言说喜欢她? 他竟然会喜欢上她?! 阮烟懵了, “可是你之前说我们是商业联姻,你说爱情是很麻烦的东西……” 周孟言回道: “我之前的确说过。” “但那是在我不了解你之前。” 他看向她,“没和你结婚之前,我的确不期盼爱情。” 在签订婚前协议的时候, 周孟言的确觉得爱情是生活里可有可无的东西, 相比于金钱、名利,则显得一文不值。 直到阮烟来了, 像是一阵春风掠过冰冷的冬季, 意料之外, 悄然无声,他的世界冰雪消融,暖阳一片。 她出现在他生活里, 而后进入他的生命。 没有轰轰烈烈,而是细水长流,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内心发生了改变。 周孟言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发觉果然她还是迟钝得一点没感受到,嘴角染上无奈的笑意:“吓到了?” 阮烟听到他落在耳边的嗓音,敲击着她心尖的鼓, 越来越快, “我没想过你会喜欢我……” “烟烟很难让人不喜欢。” 阮烟的脸更红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周孟言想等着她回应来着,可是女孩紧张得半晌说不出来话,看着她害羞到极致的模样, 他勾唇,“之前被人告白都会这么紧张?” 她轻轻摇了摇头。 从小到大,周孟言并不是第一个和她当面告白的人,之前她只会心中震了下,而后很温和地婉拒,但是现在不知为何,感觉整个人从上到下,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像是电流蔓延四肢百骸。 见她又沉默了,周孟言抬手轻揉了下她发顶,“既然这么紧张,那我问你答,嗯?” “嗯……” “之前不知道我喜欢你,所以烟烟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是吗?” 阮烟默了下,承认了。 在结婚之前周孟言说的那么明确,她怎么敢对他有其他的想法。 “没关系,先不用那么着急回答我,我刚才说的那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怕我做了那么久,到时候烟烟一点都察觉不出来该怎么办?” 以阮烟呆萌的脑回路,他不挑明追个一年半载,可能两人都是跨服聊天。 “我会给你时间,直到你完全接受。” 她微怔。 原来他不是想让她立刻答应他的告白…… 男人注视着她:“所以,周太太,我现在可以开始追你了吗?” 他的声音融化起在晚风中。 让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 唯独只剩下阮烟心间激荡,以及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始终在她脸上停留。 末了,她终于轻轻点了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只是心底的那个声音告诉她—— 面对周孟言,她并不抗拒。 游湖结束后,船停靠在岸边,周孟言牵着阮烟下了船,唇畔挂着掩盖不住的弧度,在岸边等候的叶青和江承看到之后,顿时喜出望外。 看来周总追妻,果然有望啊! 上了岸,工作人员再度上前:“周先生,周太太,酒店那边已经备好了,现在需要我领你们去那边休息吗?” “嗯。” 阮烟闻言,被他牵着向前走,薄薄的面色又染了一层红。 以前男人没告白的时候,她觉得他们床上的关系不建立在爱情之上,那就是成年人满足□□需要,有了一次两次之后,阮烟也觉得能接受,可是现在…… 两人被领到一栋中式的独栋别墅之前,而后工作人员离开,推开门,里头早已被浪漫地布置好,穿过前院,先是一段玫瑰花瓣和星星灯铺满的路,走到别墅内,就闻到一股玫瑰香薰。 周孟言看着她,忽而道:“我们去楼上。” 阮烟想到等会儿可能要发生什么,心头更乱了。 走到复式别墅的二楼,推开卧室门,里头中央则是一张撒着玫瑰的kingsize大床,落地窗外,也能看到情人湖和背后的山峦,隐私性极好。 男人没有动作。 暧.昧的感觉却在一点点攀升。 阮烟垂着眸,翳了翳唇,鼓起勇气:“孟言,我觉得……” 周孟言看着她局促的模样,而后站在她面前,俯下身,与她平视。 “怎么了?” “我觉得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你……” 他闻言,嘴角挂上笑意,手掌覆盖上她发顶,温声道:“我知道。” 嗯? 他知道? “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从前不一样了,我在追你,我知道如果让你在还没喜欢我的情况下,和我发生点什么,你会觉得很奇怪,也不舒服。” 他单握住她的肩,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在你没有同意的时候,我不会对你做那些事,直到你喜欢上我了,可以么?” 原本他们的关系建立与性,但是现在既然要相爱,他对她,就像是追求者一样,会尊重她,不会掺杂□□的欲|望。 阮烟没想到原来她顾虑的这些,全被他考虑到了…… 她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那今晚这间房间就归你,我去睡隔壁。”他说。 “嗯。” 周孟言带她先去熟知了下今晚换洗的衣物和浴室在哪里,末了,他看着她,缓了缓心里渴望拥抱她的情绪,松开手:“我去隔壁了。” 阮烟应下。 他转身走去门口,关上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在房间里的阮烟。 最后他回到隔壁的客房,意识到将来一段时间他就要过分居的生活,心中五味陈杂。 把她推开? 并不是。 只是为了让她能更早完全成为他的太太。 另一边,男人走后,阮烟拿着换洗的衣服,先去洗澡。 洗完澡,她吹着头发,脑中时不时想起今晚周孟言在游湖时对她说的话,就脸红心跳,感觉浑身又开始发热。 阮烟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让他喜欢上她了。 吹完头发,她顺势倒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脸埋进被子里,呜咽:“太不真实了……” 最后阮烟把自己滚成了春卷,想到什么,把手抽了出手,爬到床边去拿边柜上的手机。 她拨通出电话,几秒后,祝星枝接起: “喂?” “枝枝……” 那头惊讶,笑道:“不对啊烟烟,现在这个时间点,你竟然会给我打电话?今晚这么特殊浪漫的日子,此刻你不应该和周孟言在一起挥洒汗水吗?” 阮烟:“……” “不会吧,今晚周孟言竟然放过你?不会吧?” “他今晚和我告白了。” 祝星枝:??!!! “卧槽什么?” “告白?!” 阮烟捂脸,就知道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先别激动……” “周孟言竟然会说喜欢你?!难怪我就说他今晚怎么会带你去月心湖湾那么浪漫的地方,你还跟我说不可能,你快和我说说他怎么和你讲的!” 阮烟大致复述了番,越说自己脸也越烫了,祝星枝听完一脸姨母笑,“周孟言是认真的吧?” “嗯。”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开这种玩笑。 “天哪,我怎么一种比你还激动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在激动什么,你答应了吗?” “没,我现在对他还没有那方面的感觉……”毕竟大家都是说好做有名无实的夫妻,谁知道他竟然打破规则了。 “没事,我懂,感情的事嘛就得慢慢来。哎我难以想象周孟言那么冰冷的一个人,对待工作都这么严肃认真,竟然有一天终于看到我们小烟烟的可爱了!” 祝星枝笑,“像周孟言这种说好不谈恋爱的高冷男人,一旦他回头看你一眼,你就是他的命,我感觉你们还没在一起就好甜啊我靠!” 阮烟脑中炸开,“你在乱说什么呢……” 话音刚落,阮烟听到敲门声,飞快道了声那头没听到的:“等等——” 阮烟放下手机,不小心触到了屏幕上的免提,她也没发现。 走到门口,她拉开门,就看到男人的身影站在门外。 “孟言?” 周孟言刚要开口,就听到房间里传出一道声音:“烟烟,我警告你哦,你可千万别这么早答应周孟言,你一定要让他好好追你!让他知道你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超级小可爱!” 听得格外清楚的阮烟:“………………” 阮烟飞快走回房间里,把床上的手机拿起关掉免提,面色红的像是抹了番茄。 呜呜呜周孟言肯定听到了。 尴尬,太尴尬了qaq. 她听到男人走了进来,转过身去,周孟言把手中温好的牛奶拿给她:“喝了再睡。” “好……” 她接过。 几秒安静后,面前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嗯。” 啊? 男人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唇角微微勾起,俯下身,在她耳边道: “会好好追的。” 阮烟想要捂脸遁地。 第二天,两人从月心湖湾回到市区,因为是周末,阮烟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周一的时候才回到剧团。 早晨,阮烟进到排练厅的时候,刚好撞到了导演张晋,张晋看到她,脸上提起笑容:“阮烟,来啦。” “张导好。” “吃早饭了吗?”张晋关心问。 “吃了。” 张晋笑笑,“排练还没开始,你可以先在旁边坐一下,我们今天会把十四号的戏重新排一次,具体等会儿再说。” 重新排一次是什么意思? “好。” “去吧去吧。” 张晋离开后,阮烟坐到前排的观众席上,熟悉了下台词,过了会儿,演员们逐渐到齐,晏丹秋也来了。 几个演员坐在一起聊天,说起前两天情人节的事,有人打趣问晏丹秋:“情人节那天你未婚夫过来接你,你们去哪浪漫了啊?” 晏丹秋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心底就烦躁起来,但仍然面上带笑:“他带我去商场吃了饭,又看了电影,都是提前他订好的,我还说随便过一下就好。” 但其实她很早就和未婚夫说过想要去月心湖湾,听别人说那边风景特别好,如果晚上能在那边住一晚,肯定很浪漫。 可是谁知道,那天两人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过去,那边竟然通知今晚关闭,不对外开放了。 晏丹秋生气他不提前做好功课,白跑了一趟,又饿又累回到市区之后,哪里都是挤的,吃个饭排了两个小时,其实连电影也没看成,最后闹了不愉快。 其他人:“挺好的,我老公就是给我做了一桌子的菜,简简单单的。” “居家好男人嘛。” “对了阮烟,你和你老公去哪里过了啊?”她们看向阮烟。 阮烟淡淡莞尔:“我们去了月心湖湾。” 晏丹秋:?! “怎么可能,月心湖湾那天晚上没对外开放好吗?”晏丹秋质疑的话脱口而出。 “啊?” “我未婚夫去了解过了,情人节当晚月心湖湾是闭园的,你好搞笑,你怎么进去的啊?” 晏丹秋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比她还会装逼呢?没想到会被拆穿吧? 阮烟闻言,唇角点起梨涡: “那晚月心湖湾确实不对外开放,因为我先生包下了,里头只有我们。” 晏丹秋脸色瞬间僵住。 阮烟知道这件事是第二天,周孟言带她在月心湖湾里吃早餐的时候告诉她的。她本来不喜把这种事告诉外人,但是刚才晏丹秋的语气,明显就是高傲地觉得她打了阮烟的脸。 阮烟也不是好欺负的性格,有的时候不炫富,有些人就踩在头上拐弯抹角讽刺她。 旁人听到,“阮烟,你这也太浪漫了吧,你老公真爱你。” “果然我们和有钱人活在两个世界啊……” 晏丹秋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过了会儿,导演助理过来通知晏丹秋和阮烟,让她们过来一趟。 两人被叫到张晋和另一个副导演面前,张晋就对他们说要重新改回剧本:“我们回去商讨了一下,二姨太把香丽赶出家门的那段戏,还是用原来的剧本,二姨太生无可恋地让香丽离开,省去那些愤怒和谩骂的动作。” 晏丹秋震惊:“又改回原来的?!” “嗯,有什么问题?” 晏丹秋忽而疑惑:“赵编剧今天不在吗?” “对……”张晋看向阮烟,“赵编剧最近身体不适,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接下来她都不会出现在剧团了。” 晏丹秋满脸问号。 于是阮烟和晏丹秋又重新对了戏,推打的动作只省到一处,阮烟摔倒的戏也被去掉了,除了必要的动作,原本那些香丽受到责打的戏全部删掉。 晏丹秋心中狐疑,隐隐感觉奇怪,但也不敢问。 排练快开始的时候,《静湖》的制作人,陈康,突然来到现场。 制作人是整个话剧团队中权利最大的人物,统领全局,平时排练的时候只会有导演坐镇,但是今天不知是什么风把他刮来了。 陈康先是和几个导演等创作人员沟通了下,而后又去见了几个主演。 打完招呼后,大家陆陆续续散去,晏丹秋却被陈康叫住。 “丹秋,有些事我和你说一下。” “好的。” 晏丹秋见陈康只留下她,以为他要对她说些什么重要的话,满怀期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陈康看着她,问: “丹秋,你之前也参演过一些我制作的剧本对吧?” 她笑:“是的。” 陈康脸色冷了下来:“但是如果以后你还想参演我制作的剧本,你就要老实一点,不要私底下做一些小动作。” 晏丹秋心里沉了下:“这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不该招惹的,你千万别去招惹,否则后果你担待不起。” “陈制作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阮烟。” 他忽而提到这两字,“这下听懂了吗?” 晏丹秋彻底愣住。 半晌,她点点头,毕恭毕敬道:“……我听懂了。” “别再给我招惹什么麻烦。” 陈康离开后,晏丹秋震惊地瞪大眼睛,没想到阮烟背后的势力竟然这么大! 她想起那天排练,她故意借着那场戏,发泄了对阮烟的不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传到了制作人的耳朵中…… 所以赵月没来这,很有不可能是请假,而是因为那天改了剧本,导致惹怒了阮烟或者是她背后的人。 晏丹秋突然想到,难不成这些都和阮烟的那位老公有关? 她彻底呆住…… 另一边,张晋安排着道具组和灯光组,和晏丹秋聊完的陈康走了过来,拉走了他,压低声音:“别再出什么幺蛾子,赵月就是第一个。” 张晋脸色微变,点点头。 演员上台之后,阮烟站在右侧等候,开始排练之前,张晋走了过来,对她道:“阮烟,平时排练太久了,如果觉得眼睛不舒服,就提出要休息,我们也会照顾每个演员的感受。” “嗯,好……我没事的。”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啊,身体最重要。” 张晋笑眯眯走后,阮烟心里感慨,周孟言到底在背后和那群人说什么了…… 早晨阮烟和晏丹秋按照新的剧本排练,晏丹秋对待阮烟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差没把阿谀奉承四个字写在脸上。 没有其他的小动作,排练十分顺利,下午的戏没有香丽的角色后,张晋就让她提前回去休息。 阮烟又去做了针灸,从诊所出来,叶青带阮烟回去依南公馆。 路上,阮烟阖着眸,正浅睡着,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仲湛静。 “喂,湛静姐?” 那头的仲湛静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听到阮烟的声音,心底渐冷,声音却很温和,“阮烟,你现在在忙吗?不会打扰你吧?” “我有空的,怎么了吗?” 仲湛静笑笑,“其实这几天一直不好意思联系你,是还担心你在生气。” “啊?” “就是赵月改剧本的事,我知道孟言很生气,你是不是也怪我了?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赵月性格就是这样,她在工作上很严格,其实她没有其他意思的,你千万别误会。” 阮烟看着窗外的日光,半晌道:“嗯,我没误会。” “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说实话搞成这样……很难看,我在中间也左右为难,赵月更是感觉委屈,那天到我家,还哭了好半天,说真的不是有意。” 阮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孟言会那样做,应该也是很担心你,生气坏了,但是也让我很……”仲湛静敛睫,“不过过去就算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在生气了。” 阮烟闻言,淡淡应了声,而后挂了电话。 阮烟放下手机,沉思了会儿,忽而开口:“叶青姐,你有时会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吗?” “会啊,女人的第六感,往往都挺准,”叶青转头看向她,“怎么了太太?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感觉得到情人节那天的那场戏,赵编剧在针对我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想多了。 “太太,您想听实话吗?” “你说。”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在针对你。只是谁都不会提出,因为太太您只是一个小配角,没有人会为您说话。” 阮烟垂眸莞尔,“很真实。” 叶青疑惑:“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针对太太?您和仲女士是朋友,她也是。就算抛开这些外界的因素,你们没见过几面,她为什么要这样?” 这也是阮烟心中的疑惑。 而且刚才在和仲湛静打电话时,她全程都只在说自己有多为难、赵月有多委屈,搞得好像是阮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 末了,叶青道:“太太,反正现在周总已经解决了,您就先不用去纠结了,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阮烟熄灭手机屏,阖上眼眸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了。 晚上,阮烟在家没练习话剧,而是去狗狗的游戏室,陪可可待着,放松一下。 接下来这几天,都没有阮烟的戏份了,所以她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周孟言从家中的会议室忙完出来,先是下楼一趟,端上他今晚让厨师做的芝士摩卡蛋糕。 阮烟顺着可可的毛,正听着歌,敲门声响起。 她应了声,门被推开,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就知道是周孟言。 男人走上前,而后坐到她旁边,“要不要吃甜品?” “甜品?什么呀?” “芝士摩卡蛋糕。” 阮烟顿时坐直身子,眼角挑起,“要。” 男人握住她的手,而后把盘子和叉子放在她手上,阮烟看了眼蛋糕的模糊形状,叉了一块,送到嘴边,谁知上头的奶油就一下子沾到她的鼻子上。 “唔……” 周孟言抽了张纸巾,拖起她下巴,帮她擦拭着,“怎么这么笨?” 她气鼓鼓:“你看不见你也吃一口……” 手中的盘子被抽走,两秒后,她听到他道:“张嘴。” 她疑惑照做,口中就送入一口蛋糕,意识到他在喂她,阮烟羞赧地要拒绝:“我自己吃就好。” 他低沉的声音落在身侧: “烟儿能让我献个殷勤么?” 这是阮烟第三次听到他叫她“烟儿”。 前两次都是在长辈前,他才会这样亲昵地称呼她。 熟悉她的人,会叫她“烟烟”,长辈也会这么唤她,“烟儿”她只听过周孟言这么叫过,仿佛是他独有。 而且旁人若是听到这话,必定会惊讶惊讶,谁能想到有权有势的周孟言,竟然会对别人问一句能不能献殷勤。 阮烟没拒绝,周孟言就一口一口喂她。 他忽而提到一事: “后天我在f大有个活动。” 她的学校? “什么活动?” “一个全省高校联盟的大学生金融交流会。” “嗯。” 这次金融交流会的活动举办地定在金融专业全国排名前列的f大,一共有来自将近20所高校的学生来此参加活动,研讨学习,f大作为这次的举办方,花了各种方法才联系到周孟言,让他同意来此做一个演讲,他也算是最重量级的嘉宾之一。 阮烟作为金融专业的学生,听到有这个活动,也好激动,“哇,我也想去,只可惜我现在不在上学……”因为眼睛没有复明,这个学期她还在休学。 “想回学校看看吗?要是想去我就带你去。” 阮烟惊讶:“带我一起?” “嗯,到时候我去忙,你可以去找找同学。”他猜着她在家也闷,不如带她回校园走走。 阮烟想起宿舍的室友最近一直说想见她,开心地点头: “好呀。” 两天后的早晨,阮烟和周孟言乘着劳斯莱斯,进入f大的南门。 今天学校要举办金融交流会,加之要迎接来自各个高校的学生,校园里隆重地布置了一番,到处都有志愿者,进门超大的led屏幕上,还播放着今天金融交流会的宣传片。 车子驶进学校后,阮烟给室友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们在哪,然而三人约好了似的,都没接,在宿舍群问也没回应。 她昨天提前和室友们说了,她今天回来,只是没有提到周孟言。 室友们知道“周孟言”这个名字,加之金融交流会的宣传,很多人都是为了来看他的演讲。 阮烟其实一直还没有把结婚的事情告诉她们,是想着低调点,毕竟学校容易传播流言蜚语,仅仅是关于她出了车祸休学,就有不少议论。 车子最后停在篮球场旁边的露天停车场,后面就是教学楼。 周孟言下了车,走到她车边,带着她下来。 阮烟刚踏下车,包里的手机就发出振动,她拿出手机,周孟言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告诉她:“羊霂。” 是阮烟的室友之一。 阮烟接起电话:“喂,霂霂……” “你到学校了吗二哥?” 阮烟宿舍四人,以大哥,二哥,三哥,四弟为外号,阮烟排行老二。 “我到了,我应该就在……”周孟言转头看了眼教学楼,说了句,阮烟道:“教学楼b楼前面的停车场。” “这么巧,我们几个刚从食堂出来,马上就到停车场了,你在那边等我们啊!三十秒!” “诶……” 那头直接挂了电话,阮烟慌了,面前站着的周孟言垂眸看她,“怎么了?” “那个,我室友他们马上就要来找我了……” 她暂时还不想让她们知道她和周孟言的关系啊! 现在跑她还来得及么!等等她看不见啊,往哪里跑tvt. 男人侧首,看道篮球场拐角处走来三个女生,“你室友有人背着一个……粉红色的猪的书包么?” 粉红色的猪…… 小猪佩奇? 她记得是四弟背的! 周孟言看向她,淡淡问:“慌什么?” 她整张脸都慌张得浮了层红,“能不能先让我回到车上?” 周孟言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模样,立刻猜到了原因。 阮烟男人无动于衷,阮烟不知所措间,几秒后就听到身后的门被打开,周孟言护着她的头,把她塞进车中,而后关上了车门。 逐渐走近的三个室友环顾了一圈停车场,没看到人影,有点疑惑,突然有个人指向前方:“卧槽我看到了谁?!那个谁谁谁谁来着?是周孟言吗啊啊啊啊!” “我去好像真的是他!!” 三人格外激动,毕竟能见到梵慕尼的总裁一面,就是今生唯一一次啊! 周孟言身着笔挺西装,长身而立,面容精致,远远望去就显得气质卓越。 三人感觉到那气场,甚至不敢多看两眼,就赶快溜了。 车里,刚松了一口气的阮烟而后接到羊霂的电话:“二哥,我没在停车场看到你啊?” 还好她们没看到她。 “我、我往前走了点,没事,你们去教学楼门口等我吧。” “行,阮烟,等会儿我们告诉你我刚才在停车场看到谁了!我现在激动死了!” 阮烟:“……”不会是周孟言吧? 最后挂掉了电话,阮烟放下手机,就听到车门被打开。 “她们走了。”男人淡而温润的嗓音传了进来。 阮烟闻言,因为偷偷摸摸的模样有点窘,耳根都泛了红:“噢……” 周孟言的手伸了出来,阮烟牵上他,下意识借着男人的力踏下车门,然而对方突然一拉,她整个人就失去重心,身子撞到他的怀中,一股清香的雪松木冲上鼻尖。 她的腰肢被男人紧紧揽住,心跳乍乱间,头顶就落下男人低沉的反问: “周太太——” “我至于这么见不得人?” 37、想亲 chapter 37 阮烟闻言, 脸颊再次镀上一层粉色,小声否认:“不是不是……” 就是因为太能见得人了qaq. 她怕室友心脏一个承受不住,太过激动, 等会儿来个全校喇叭, 那她就彻底完了。 见他搂着她腰的手迟迟不松开, 一点点在皮肤上散开热度,阮烟生怕周围又路过什么人,想推开他,“孟言……” 这声音软得像撒娇。 好几天没开过荤、甚至没碰过她的周孟言, 眼底渐暗, 俯在她耳边问: “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嗯?” 阮烟欲哭无泪, 嗫嚅:“你今天要演讲, 我觉得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那打算就装不认识?” “唔……” 阮烟心里:你可太聪明了。 周孟言看着她一副真的不想被别人看到的模样, 末了,松开手不再逗她,声色恢复平常: “现在打算去哪。” “我去找我室友。” “让叶青陪着你过去, 有事和她说,演讲结束我再联系你。” “嗯,那你去忙吧……我没问题的。” 阮烟和他道别后, 被叶青带着走去前面的教学楼,最后找到了在花坛前的三个室友,就让叶青先暂时离开。 阮烟慢慢朝她们走去时, 三人吃着早餐, 看到她,愣了两秒,飞快冲过去, “烟烟!!” 到了阮烟面前,“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四人都笑了。 拉着阮烟坐下后,“你这眼睛怎么样了?你今天怎么来学校的啊?”武方雅是宿舍里年龄最大,而且身材最为“魁梧”的知心姐姐,大家都叫她大哥。 “眼睛快复明了,没事了,今天是……家里人陪我来的。” “烟烟你吃早餐没有?”四弟窦琼把小猪佩奇的书包打开,“我这有你爱吃的小饭团,来一个?” 她们知道阮烟最爱的早餐是二堂的小饭团,阮烟虽然吃过早餐了,但仍莞尔:“好呀。” “你有水吗?我给你倒一杯。”羊霂道。 看着大家这么关心她,阮烟心里很感动。 她很庆幸的大学遇到三个好室友。因为从小和阮灵关系不太好,所以她心底有些害怕和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女孩子相处,她刚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性格不好,不招人喜欢,所以刚上大一时,她内心很忐忑。 只记得大学第一天晚上,四个室友都不太熟悉,只客客气气说了几句话,个个很早就上床睡了,也不敢说话。但是后来熟了之后,就演变成打闹嬉戏,晚上一起开黑,点夜宵,看恐怖电影,一起出去旅游。 其实阮烟也见过其他宿舍私底下关系不和睦,排挤其中一位,或者是四人都玩不到一块,但是他们四个,却像亲姐妹一样。 四人谈起她眼睛的事,“你上个学期不是还没上学吗,好多人都知道你出车祸的事了,有些仰慕你的男生都来跑来我们班问这件事。” 窦琼:“之前隔壁班有个女生在班里谈论你来着,说些难听的话,后来传到我们这,直接在qq年级群她,怼到她不敢还嘴。” 阮烟无奈笑笑,“不用和那些人计较的。” “气死我了,好讨厌这些八卦的人。” 武方雅道:“烟烟,那你今天早晨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没。” 羊霂拉住她的手,“那二哥早晨就和我们一起去金融讲座吧?把让你一个人待着我不放心,你和我们一起去见男神吧!” “男神?” “周孟言啊!就是梵慕尼的ceo,我刚才和你说看到的人就是他啊!他本人比手机上还帅,我们金融界竟然还有这种吊打很多男星颜值的男人!爱了爱了。” 武方雅翻了个白眼,“这次过去,主要是听听人家演讲,你是去看脸呢?” 羊霂:“对啊!这是我可以发朋友圈炫耀的事了!就这么一次机会,你以后想看都看不到,烟烟,你说我说的对吧?” 阮烟心虚地点头。 羊霂站起身:“走,我们四个一起去!” 于是阮烟被三人拉去了金融交流会现场,今天早晨的第一站就是周孟言的演讲。 演讲举办地是在学校的文体中心,里面可容纳将近一千人左右,来自各个学校派来的金融专业的学生。 因为阮烟休学,原本是没有她的座位,武方雅联系了班长,刚好班里有个同学请假,所以阮烟可以顶替上去。 四人坐在一排,班里有好几个同学看到阮烟,惊讶得纷纷上来打招呼。 毕竟已经好久未见了。 有几个女生坐在角落,玩着手机,也小声讨论起来: “阮烟怎么回来了啊?不是还在休学了吗?” “人家是学霸,今天交流会也想回来看看嘛。” “你看我们班好多个男生都凑上去了。” 有人轻嗤一声,“隔壁班的团支书之前不是喜欢阮烟吗,我前段时间听他室友说,人家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说他男朋友瞎了眼才会喜欢一个瞎子,笑死我了。” “你说话可小心点,别被人家听到了,小心人家带着追求者来找你。” “那怎么办啊,我好怕啊。” 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九点半,活动正式开始。 主持人上台,先是有请学校的副校长,以及金融学院领导致辞后,终于到了众人翘首以盼的环节—— 周孟言的演讲。 当男人走上台时,底下爆发了热烈的掌声,闪光灯咔咔咔闪着,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他一身熨烫妥帖的西装,修长的西裤包裹着笔直的腿,一入眼就高挑得让人过目难忘,细框眼镜搭在挺|拔的鼻梁上,面容斯文,可给人感觉气质沉冷,难以靠近。 阮烟看着台上那抹模糊的身影,听到周围室友还有同学激动兴奋的声音,薄薄的脸颊一时间莫名红了。 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微妙感觉。 羊霂捧着脸,超级激动:“周孟言看过去这么能这么斯文禁欲?是不是女生站在他面前他都毫无感觉的那种啊?我动了邪念了……” 阮烟正喝着水:“咳咳咳……” “没事吧,你喝慢点。” 窦琼凑了过来,“阮烟,你脸怎么这么红?” “哦,阮烟你是不是……” 阮烟立马否认,:“没,就是有点热。” 她只是听到“禁欲”,脑中不经意闪过一些在夜晚的,少儿不宜的画面。 周孟言不配这俩字! 男人走到讲台前,开始演讲,话筒里传出低沉好听的嗓音,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而去。 由于他们班分配的位置在后排,所以只能通过实时投影直播屏看到周孟言的脸。 阮烟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就和他们一起听演讲了。 她听着听着,也逐渐被男人所讲的内容,以及透过内容所展现的他的阅历和智慧所吸引。她心尖微荡,没想到工作中的周孟言,更加有魅力了。 过了会儿,阮烟感觉有些口渴,去摸索刚才放在座位底下的水,然而一动,膝盖上的小包就掉落在地,拉链没有拉紧,里头的东西掉了出来。 “诶我帮你捡。”羊霂弯腰拾物,突然看到一个首饰盒,“这是什么啊?” 她无心打开,看到里面顿时大吃一惊,“我的妈——钻戒?!!” 阮烟脑子被狠狠砸了一下。 她摘下来故意没戴在手上的,怎么还是被发现了╭(°a°`)╮. 羊霂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窦琼和武方雅等人凑了过来,看到着颗漂亮的钻戒全都惊呆了。 “你包里怎么放着一个戒指啊我去?” “你什么时候有的这钻戒啊?!” “阮烟你这什么情况??” 周围人闻声都围了过来,阮烟红着脸,发觉越瞒反而被发现得越快,干脆承认了:“我结婚了,这个是……婚戒。” 闻言的人:???卧槽?!! “结婚?!” “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啊?我们才一个学期没见,你逗我呢?” 阮烟吞吞吐吐地胡诌道:“就暑假刚谈的男朋友,然后他年纪到了,家里人催,就……就提前先领证了。” 阮烟越说越羞耻qaq。 “牛逼啊烟烟这速度,毕业证没领结婚证倒是先领了!” “这么大的消息你可真是藏着掖着啊。” “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有人半信半疑,不怀好意地问:“阮烟,你老公年纪多大了啊?” “29。” “29?你怎么找比你大这么多的啊?” “阮烟,你有没有结婚照什么给我们看看啊?” “对啊,阮烟我们想看看你们老公照片!好好奇呀。” 阮烟:你们这不是正看着呢吗…… 大家嘀嘀咕咕问着阮烟结婚的事,旁边有同学看着led屏幕,突然道:“你们看周孟言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结婚了?!” 投屏上刚好拍到男人握着翻页笔的动作,手指部位格外清晰。 “他结婚了吗?!” “好像有消息这么说,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窦琼仔细盯着投屏,忽而眯眼:“你们看他的戒指和阮烟的戒指款式有点像耶,好像对戒啊……” 羊霂惊讶:“真的有点像啊,钻石旁边一圈蓝色的小细钻,好好看。” 阮烟心跳突然加快,身边有人就笑了:“你们俩什么视力,怎么可能是对戒啊,难不成和周孟言结婚的是阮烟?” “废话,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当然知道不可能啊!” 阮烟再次松了一口气。 果然,大家都不可能相信的= = 大家再没看到周孟言的手部特写,于是这件事就被当做开玩笑的过去了。 有几个偷听到阮烟结婚消息的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阮烟怎么找了个奔三的这么老的啊?她那样条件的找什么不好。” “你没看到那钻戒吗?” “什么意思?” “虽然人家老,但是有钱啊,有钱的老男人谁不嫁。” “攀着有钱人,够势利的。” “这种老男人除了有钱,其他东西还能拿得出手吗?否则刚才要照片的时候,阮烟会不同意?” “也是……” 演讲结束之后,阮烟跟着室友们在文体中心又逛了逛,临近中午,四人就打算去食堂吃饭。 过去的路上,她刚好接到周孟言的来电。 “在哪呢?”男人问,“带你去吃饭?” “我中午想和室友一起去吃食堂耶。”她太想念食堂的味道了。 周孟言问她具体去哪里,阮烟说去三堂,于是那头也没再说什么,嘱咐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室友凑过来问:“烟烟,不会是你老公打来的电话吧?” “嗯……” “哎呦喂,一日三餐都得知道,可太甜了吧嘿嘿。” 阮烟被他们调侃得脸颊发烫,“走啦,你们不饿吗?” 另一边,周孟言挂了电话,和几个院领导从大楼往外走,副书记就邀请他去校外吃饭,男人却道:“就在学校食堂吧。” “吃食堂吗?”本来他们都已经订好包厢了。 “嗯,不用太麻烦,食堂就好。” 阮烟等人到了食堂之后,因为来的点刚好错过了其他正常上课学生的下课点,因此里头不会拥挤。 找到位置,放下东西,另外三人问了下阮烟想吃什么,就让她在这里坐着,她们去点。 十分钟后,四人坐下,阮烟闻着面前青花椒龙利鱼的味道,开心地弯起眉眼。 学校食堂的味道,这辈子都会让人怀念的。 其他三人就聊起毕业的事情,现在他们正在写论文,在学校也待不了几个月了,羊霂和武方雅最近也在实习。阮烟估计推迟一年毕业,明年就要遇到新的室友了。 “等阮烟你眼睛好了,我们毕业旅游的时候,你也得参加啊。”羊霂挑了挑眉,“等过段时间,我们定个旅行计划。” 阮烟:“好。” 四人聊着天,羊霂喝完口汤,抬头随意往前一瞥,突然愣住:“卧槽你们看!那个是周孟言?!” 武方雅和窦琼纷纷看了过去,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餐厅,或高矮胖瘦,唯独中间高瘦清隽的周孟言格外引人注目。 “我们今天第二次又碰到他了!也太巧了吧!” 阮烟在旁边突然呆住:“周孟言?!” 他真的来了?! “对啊,他好像和我们院几个领导来吃饭,”羊霂的目光追随着他,花痴一脸,“这也太帅太有气质了吧,感觉好像明星……” “周孟言也吃食堂,太接地气了哈哈哈。” 窦琼跟着羊霂一起犯花痴,就看着几个男人走到窗台前,最后都打了饭,而后周孟言转身,目光在食堂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地方。 羊霂突然鸡叫起来:“啊啊啊他突然朝我们看过来了!” “!!”阮烟飞快把头埋下。 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周孟言看着不远处坐在位置上、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压下唇角的弧度,往女孩方向走去。 羊霂:“卧槽他往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阮烟:“……”铁定抓到她了qwq. 最后周孟言带着一群人,坐在阮烟后面的一桌,从男人这个房间看去,阮烟和他隔着两排相对,他刚好能看到她的脸。 当阮烟身旁的羊霂形容完周孟言所在的位置后,激动得冒泡泡,压低声音和室友说:“我这里能看到周孟言啊!” 阮烟大致也能猜到周孟言故意挑在这,是为了能最近距离看到她。 不过他还好没上前和她打招呼…… 武方雅笑着敲了敲羊霂的桌子,“你能别花痴了吗,阮烟坐在旁边听着脸都红了。” 羊霂摸了摸阮烟的小脑袋,“果然还是二哥最纯情,阮烟我跟你说,你要是能看得见,你也会觉得很帅。” 阮烟越来越好奇周孟言到底长什么样了。 过了会儿,四人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几道男声:“嘿,你们四个——” 几个男生朝她们走来。 是班里关系还不错的的同学。 他们看到这四人,尤其是好久不见的阮烟,端着饭走上前来坐到他们的隔壁桌,其中有个绑着发带,穿着运动服的高瘦男生坐到阮烟旁边,“阮烟,你今天怎么会在学校啊?” 阮烟回以礼貌的淡笑,“今天没事刚好回学校看看。” 周孟言的目光穿过几人,落到凑上前带着笑和阮烟打招呼的男生身上,筷子的动作顿了下,眼底如滴了一滴黑墨,逐渐化开。 发带男生是对阮烟有好感的,因为阮烟实在长得太可爱了,他频繁和她主动搭话,问她最近在干嘛。 阮烟一一回应着,羊霂就问:“你们今早去干嘛啊?没去听讲座?” “听了,刚刚去打球,下午有个篮球赛,你们要不要去看,我们金融学院和经管学院的。” 发带男生看向阮烟,一脸期待:“阮烟你去吗?” “阮烟看不见怎么看啊?”武方雅调侃。 “这个……可以去体验一下氛围?” 阮烟摇摇头,笑道:“不了,我下午应该就回家了。”今早来时周孟言说他上午就会忙完,所以她也只会待个半天。 “诶那好吧,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见到你。” 吃完了饭,几人端着餐盘起身,发带男生却对阮烟道:“我来吧。” “啊,谢谢……” 男生帮阮烟把盘子端起来,而后几人往外走,刚好周孟言那桌也起身,几个男生看到院里领导,就出声打招呼。 阮烟他们走在前头,周孟言一批人刚好走在后,羊霂偷偷回头瞟了几眼,“我怎么感觉周孟言一直在看我们……” “看你个屁,你就走人家前头呢。” 阮烟隐隐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在身后,后背仿佛灼烧出热度来。 把餐具放好,他们走到食堂门口,发带男生开口问阮烟:“对了,你们要不要喝奶茶?我请客。” 阮烟刚要拒绝,模糊视线里,就感觉到周孟言一行人从他们身旁走过。 空气中飘散过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阮烟心里漏跳一拍。 然而下一秒,他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果真如同不认识一般。 阮烟回过神,婉拒了他们,几个男生只好和他们道别,四人往宿舍走去,阮烟突然感觉包里手机振动了下。 周孟言的语音信息。 【去哪里接你。】 阮烟想了下,最后对室友说,让她们带她去教学楼的自习室,说等会儿会有人来接她。 找到一间空教室后,三人和阮烟不舍道别,阮烟就说有空会多回学校,她们走后,阮烟把教室号码发给了周孟言,顺便问了句,【你能找到吗?】 然而对方没回答。 阮烟刚吃饱饭,就在教室里走走,消消食,走到讲台旁,她忽而听到门把按下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到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来啦——” 男人没应,关上了门,朝她走近。 阮烟站在原地,就见他走到面前,下一刻,她的腰肢突然被搂住,他往前走了步,就把她压在讲台前。 周孟言压着她,把娇小的她圈在属于他的领地范围里,阮烟感受他强势的动作,吓得杏眸微瞪,心跳乍乱,尤其是在不知何时会有外人出现的教室里。 男人俯下脸,垂眸看着她,漆黑的眸光染了炽热。 “孟言……” 她声音很轻,想推开他,就听他低哑的嗓音落在耳边,“装作和我不认识也就罢了,又允许其他男孩子坐在你旁边,当真我不会吃醋?” 这是周孟言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说自己吃醋。 阮烟感受到男人的占有欲,心中的涟漪被卷起,带着整张脸面红耳赤,“你误会了,就是普通同学……” 他脑袋微靠在她颈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上面,“普通同学的醋我也吃。” 之前阮烟从来没感觉到他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不知为何,心里头的一池春水被他搅动得失了平静。 她轻咬着唇,害羞得还没说话,周孟言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红唇,忽而哑声道: “想亲。” 阮烟脑中炸开,趁他没注意,立刻钻出他怀中。 就是一副不给亲的模样。 周孟言见她害羞的模样,无声勾唇,发觉逗她真的好玩。 阮烟站在一旁,手掌就被男人妥妥握住,他温声道:“走了,我们回家。” 短短的校园时光过了半天,阮烟就回到了家里。 翌日早晨。 阮烟醒来时,睁开眼下意识去感知眼前的光亮,却感觉到眼睛微微有些痛,看东西反而更加吃力起来,眼前的光影,仿佛变得比平时还要更模糊。 阮烟还以为自己是昨晚没睡好导致,于是又眯了一会,一个小时后,她再次醒来,发现眼睛还是很难受。 她爬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日光,不舒服地闭起眼睛,眼眶不禁湿润。 这是从来没有的症状。 明明她前段时间都恢复得好好的…… 阮烟感觉到慌了,洗漱完,她摸索出房间,想去找周孟言,却听到佣人说,他今早临时出门去公司了,不在家。 犹豫半天,阮烟还是给他打去电话。 接起时,她听到那头似乎对旁边低声说了句“等等”,而后问她:“醒了?” “你在忙吗……” “不会,”他放下手中的笔,“怎么了你说。” “我现在感觉眼睛有点不舒服。” 阮烟把状况和他形容了一下,男人听完,眉峰蹙起,“先去吃早餐,等会儿让司机接上你去医院,我也会过去。” “没事,你先忙,我等会儿自己去……” “听话,等会儿出发前给我发信息。” “好。” 他温声安抚:“现在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她心里的紧张缓和了些,“嗯。” 通话结束后,阮烟在家忙好一切,叶青也赶来了,陪她出了门,一路上,她感觉眼睛难受,只能寐着眼,拳心微微出了汗。 到了医院时,周孟言也到了,他俯下身观察了番她的眼睛,指腹轻轻摩挲下眼皮,柔声道:“没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阮烟被他牵住,走进医院,他抹了抹她的手心的汗,眼底情绪翻滚,什么都没说。 见到主治医生后,阮烟说了下她的情况,医生给她安排检查。 一番检查过后,周孟言陪阮烟坐在长廊等待着初步结果。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很紧张?” 她点头,“我就是害怕……”害怕会有什么变数。 这段时间她挺注意保养的了,平时不会在日光下暴晒,而且这几天话剧团也没什么要忙碌的,她基本都在休息,按理来说不会有问题的。 周孟言道:“别怕,我在这。” 阮烟的手被他握紧。 过了会儿,她想去洗手间,叶青带她离开。 回来后,叶青说周孟言不见了,阮烟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叶青往会诊室里张望几眼:“诶,周总在里头。” 阮烟走到会诊室前,刚要推开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声音: “周先生,初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周太太目前的情况还不太好断定。” 周孟言:“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给他说了几个数据,“我们还需要确认几个指标,按照目前来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小症状,短时间内就会消失,不会造成什么问题。 但是另一种情况……就不太乐观了,这很有可能是出现病情反复了,如果是病情反复,她的视力有可能又会慢慢变得模糊,感光能力再次变差,您最好要做好心理准备。” 阮烟怔住。 38、执着 chapter 38 医生说完了两种可能后, “最后的检查报告还要再过几天出来,得看到报告才能断定。” 周孟言沉默了半晌,开口:“麻烦医生等会儿和我太太只要提第一种情况, 可以么?我不想她心理负担太重……” 听到里头的话, 阮烟慢慢低垂下视线来。 她转身立刻往其他地方走去, 不想让周孟言出来看到她,也嘱咐叶青什么都不要说。 过了会儿,阮烟回来后,周孟言带她去见了医生, 周孟言和医生都表现得很放松, 听到医生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阮烟竭力配合地扬起笑来, 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是为了不让男人担心。 走出医院后, 周孟言公司还有事, 必须得赶回去一趟,把她牵到车前,他揉了揉她的头, 嘱咐道:“回家就好好休息,阳光太刺眼就把窗帘拉上,不想看东西就躺着, 不要让眼睛太累,知道吗?” 阮烟扯起嘴角,乖乖点了点头, “你去忙吧, 我没事的。” 周孟言并没有看出她的异样。 回到家,阮烟走进卧室里,坐在床上, 看着窗外,眼前光影模糊,灿烂却压抑人心。 过了会儿她闭上眼,倒在床上,用手背盖住了眼睛,心底蔓延开苦涩来。 她努力想暗示自己,她的眼睛一定不会有问题。 可是她心里还是很慌,很害怕。 她期盼了这么久眼睛复明,但是很有可能所期盼的一切,都会落空。反复,再次模糊,甚至回到最开始…… 阮烟起今天在会诊室门口听到周孟言说的话,如果她的眼睛真的朝坏的方向发展,周孟言心里肯定比她还难受。 她现在这样,感觉自己就像是周孟言的一种拖累…… 她不想他因为她而难过。 整个白天,阮烟的心情都很低落,看不进话剧,不想和人聊天,听着些欢快的歌,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拂去她心头的阴霾,想睡个午觉,可是心头很重,她只能浅眠。 傍晚,周孟言一忙完公事,就离开梵慕尼,回到依南公馆。 推开卧室的门,他看到女孩半躺在床上,他走近,阮烟假寐着,闻声,就睁开眼睛,软声轻喃: “孟言……” 男人坐到床边,看着女孩微倦的面容,抬手拂开她脸上的碎发。 “吵到你睡觉了?” “没……下午已经睡了很久了。” 他看她有些蔫蔫的,“看过去怎么心情不太好?” 阮烟摇头,故意伸了个懒腰,“估计是睡的吧。” “眼睛感觉怎么样?还不会感觉到痛和不舒服?” 她提起嘴角:“比早晨好一点了,应该不打紧。” 看到她笑,周孟言心里没想太多,就说要带她下楼吃饭,然而她实在没胃口,就不想下床,“我现在不饿……” “不饿?” 阮烟找了个借口说下午吃得太迟,让周孟言先去吃饭,男人看她一副抗拒吃饭的样子,依着她走出卧室,立刻拐去问了佣人,才知道阮烟下午也几乎没怎么吃饭,中午饭点到了先是不吃,三点多佣人又端了些食物给她,她也只是动了几筷子。 他得知女孩撒谎了,眉头微皱,折返卧室。 “你今天都没吃什么,还不饿?” 阮烟听到他的反问,心虚坐直身子,周孟言的手搭在她手臂内侧,把她半圈在怀中,嗓音微沉,“为什么不想吃饭。” 阮烟眨了眨眼睛,半晌温吞道:“没什么胃口。” “因为眼睛?” “嗯……”她连忙道,“我今天就是睡太久了,没什么精神。”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靠在他肩头,放柔了声音轻哄她:“可是不吃东西不行。” 阮烟听到他放柔的声音,眼眶微酸,抿了抿唇。 几秒后,他问:“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感觉到男人的担心,她想了下,随口扯了个:“想吃……曲奇饼干。” “嗯?” 阮烟说,想到眼睛没失明之前,她如果心情不好或者压力很大,就会在家自己做甜点,很怀念自己做的味道,只是现在她也做不了了…… “那烟儿教我做?” 周孟言突然道。 阮烟愣住,他就说她可以把当初做曲奇的步骤告诉他,他可以尝试一下。 阮烟惊讶他竟然要为她亲手做饼干,“不用那么麻烦。” “怎么就麻烦了?我今晚也没什么事。” 男人执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起身还打算去拿纸和笔,阮烟就拉住他的手臂,道: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厨房?我直接教你吧。” 他无声勾唇,“好。” 她愿意动弹动弹,也是好事。 两人下楼到了厨房,周孟言让佣人和厨师先离开,厨房里只有他们俩。 阮烟坐在大理石料理台前的高木椅上,手托着下巴,回忆起当初做的食材,周孟言按照她说的,先一个个准备好。 “你先把白砂糖加入黄油中,然后打发,直到黄油颜色变浅……” “然后你分三次加入打散的鸡蛋液,然后再筛100克低筋面粉……” 阮烟看不见,也不知道周孟言到底做得如何,只能尽可能听着他形容的,来指导他。 因为极少下过厨,所以男人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疏,但是格外认真。 “我可不希望这次做出来,你还要给差评。” “给差评?”阮烟呆了瞬,几秒后,“上次那碗排骨面是你做的?!” “嗯。”他脸色略黑,“那是第一次,这次肯定不会那么难吃了。” 上次只是失误。 阮烟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竟然偷偷为她做饭,“你以前……从来没做过吗?” “在家里,都不需要我自己下厨,而且——” 他抬眸看她,淡声反问:“第一个喜欢的是你,以前还能为谁做过?” 阮烟心中被他的话震了下。 末了,她垂眸,轻喃:“感觉做这些会浪费你很多时间。” 几秒后,他言: “为你浪费时间,挺好的。” 几个月前的阮烟,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会从周孟言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从来没奢望过在这段婚姻中得到除利益之外的东西,可是他喜欢上她了,说要给她真正的婚姻,彼此偕老,共度一生。 阮烟再次想起今天在会诊室门口听到的那些话。 忽而间感觉有一股酸冲上鼻尖。 “烟儿,下一个步骤是什么。” 阮烟垂着头,陷入沉默。 见她没说话,“发呆了?” “孟言,其实今天我听到你和医生的交谈了。”她突然道。 周孟言手中的动作顿了下,抬头看她。 阮烟低着头,“你们只告诉我好的可能性,但我也知道,这可能也代表我的眼睛又开始坏起来了。” “我知道你也特别希望我眼睛复明,你说你喜欢我,可是如果,退一万步来讲,我的眼睛这辈子一直都是这样,你考虑过和我这样身体有缺陷的人在一起吗?”阮烟微微哽咽,“我可能一直都需要被照顾,也会很麻烦别人……” 曾经他们俩联姻,周孟言只想从她这里得到利益,不在乎她的眼睛问题,她觉得这种婚姻她能给,也不会介意。 可是现在,他喜欢上她了,他们之间就是终身大事,阮烟不得不开始为他考虑。 如果她真的一辈子都有视力障碍,他会介意吗? 他以后带她出去,向外人介绍她,那时候有一些异样的眼光和议论,他不会介意吗…… 那么光芒万丈、优秀卓越的周孟言,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一个她。 周孟言看着她,半晌放下搅拌器,绕过料理台,走到她背后。 阮烟垂着头,身后就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转过来。” 他轻轻把她的身子扳了过来,面向他。她坐在高椅上,他站在面前,注视着她的眸子,和她靠得很近。 而后,阮烟低垂的脸被轻捧起,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 “觉得你眼睛不好我就不喜欢你了?” “你就这样想我?” 阮烟眼眶泛酸。 周孟言凝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温柔缱绻: “从和你签订结婚协议开始,到现在,我始终没有离婚的打算。我喜欢你,是把对未来所有的猜测都考虑在内、仍然执着的那种喜欢,和烟儿担心的这一切都无关。” 他抬手把她搂进怀中。 “不管发生什么—— 你永远都是我的周太太。” 39、甜蜜 chapter 40 男人的话落下, 阮烟心里猛地震了下。 他松开手,看着女孩震惊的表情,单手撑在她身侧的料理台边沿, 把她半圈在她怀中。 阮烟感觉他俯脸, 靠近。 一个轻如点水的吻落在脸颊上。 “不要以为我没那么喜欢你。” 他声音低哑。 阮烟心底掀起巨浪。 周孟言沉默良久, 压了心底的情绪,抬手扣住她的发顶,揉了下,微红的眼眶看向她:“以后不许再有这种猜想了, 知道么?永远都不可以推开我。” 他刚才听到那些话, 心里慌了,生怕她下一刻要把离婚这两个字提出来, 害怕连累他, 而后选择推开他。 他真的会疯的。 半晌, 阮烟轻点了头,“嗯……” “接下去是不是要继续教我做饼干了?” “好。” 他松开手,走到另一边的料理台, 阮烟转头看向他,边说着话,男人模糊的身影一点点印入她心中。 一整天的慌张难过, 就在此刻,慢慢如冰雪消融。 她渐渐勾起唇角。 最后报告结果出来还需要几天的时间,医生嘱咐周孟言的这几天要让阮烟放轻松, 心里压力不要那么大, 可以外出散散心,去一些空气好环境好的地方,对眼睛的疗养也有帮助。 第二天, 周孟言安排好梵慕尼和欧拉两边的事,把接下去一周的时间全部腾了出来。 晚上,他来找阮烟。 “外出散心?!”阮烟听到他说的,很惊讶。 “嗯,我把公司的事安排好了,接下来可以好好陪你,”他坐在她旁边,“就我们两个,一路往西南开,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停下。” 周孟言想着单独去一个风景点,坐飞机过去,可能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带着她自由行,看路上的风景,环境会更好。 虽然她看不见,但是他可以来形容。 这一周阮烟也和话剧团请假了,的确她一直待在家会感觉闷。 听到他说的是认真的,阮烟开心答应:“好呀。” 第二天,两人收拾好全部的行李,出门时,阮烟发现原来周孟言备了一辆超级大的房车,里头的设施一应俱全,包括厨房,衣食住行全部搞定,这样就不需要去找专门的酒店。 周孟言没有让任何助理、司机陪同,他亲自开车,阮烟带上可可。 上车后,男人把副驾驶的位置往下放,阮烟可以半躺在上面。 车子启动后,阮烟脸上吹着迎面而来的微风,感受到窗外灿烂的阳光,不禁弯起唇角,周孟言看着她,缓缓道: “其实我们是去度蜜月。” “度蜜月?” “之前那次……没有好好过。” 周孟言想来就很后悔。 那次去国外办婚礼,风景特别美,只是当时他从来没有陪过女孩,都是他忙公事,让她一个人去海边,所以两人像样的蜜月都没有好好过,这次就算补上了。 阮烟莞尔,轻喃:“其实这样感觉比之前更好……” 他闻言,无声笑了。 她喜欢就好。 周孟言没有选择往高速开,而是在国道上,沿着国道,所看到的风景会更美。 换做是以前,两人单独相处,都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但是今天都是周孟言主动在起话题,阮烟和他说了很多的话,越聊感觉有更多的话题。 她发现,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沉默寡言,透过周孟言所看的一切,她可以听到许多他生活的阅历,感受到他的魅力。 一路上,阳光明媚,心情也被烘托得暖洋洋的。 开了三个小时,临近中午,周孟言将车子驶出国道,继续向前,路上,他看到一处风景,而后把车子停了下来,对阮烟道:“下来走走。” 阮烟被他牵下了车,感觉到周围幽静,阳光细细落在她脸上,她感觉自己踩在草坪上,闻到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前面有一片很大的自然湖泊,应该是还没被开发过的,周孟言带着她沿着草坪慢慢往湖边走去,形容着眼前,阮烟光听他说的,都能感觉到这里有多漂亮。 大自然所给的美景,往往不需要人类的精雕细琢。 这里远离市区的喧嚣,更给人一种心的宁静,“我好喜欢……” “那要不要在这里野餐?”周孟言问。 “你这也准备了?!” “嗯,你先在这站着。” 男人从房车上拿出一块防潮垫,铺在草坪上,让她坐了上去,而后他拿出准备好的午餐和零食摆了上去,阮烟感觉像是小时候春游一样,开心得像个孩子。 周孟言坐在她旁边,把三明治拿给她,而后解开可可身上的导盲鞍,可可就在草坪上玩耍打滚。 阮烟吃着三明治,就听到男人含笑问:“喜欢么?” 她点头如捣蒜。 风和日丽,波光粼粼,草木清香,无人喧闹。 用岁月静好形容再好不为过。 过了会儿,周孟言拿出相机,拍了几张风景,而后把镜头对向阮烟。 女孩穿着淡绿色的格子裙,黑发自然散落在肩上,眼角弯弯,明眸皓齿。 周孟言:“等你眼睛好了,这些照片可以拿出来看。” 阮烟怔了下,旋即点头。 过了会儿,她主动问:“那你要不要也拍几张?” “和你拍么?” 她心下一动,“你……要吗?” 没听到回答,下一刻,阮烟就感觉他坐到了她身边,手搭在她身后,柔声道:“抬头烟儿。” 阮烟抬头,他的脸靠近她的脸,而后拍下几张。 “怎么样,我好看吗?”她好奇问。 他无声勾唇,“脸有点胖。” 阮烟:?? “胖了?不行,重新拍!” 她重新拉着他拍了几张,问他怎么样,他道:“还是有点。” 阮烟气鼓鼓,就说要让他删掉,下一刻,她的腰/肢被揽住,男人的身子覆了上来,她就被放倒在垫子上。 他垂眸看着她,喉结滚动,嘴角噙了抹笑,开口: “骗你的。” “很好看。” 逗完她,他松开了手,起身,阮烟心跳加速,脸颊泛了一层红晕。 他们在这休息了会儿,周孟言问她要不要继续出发,她说可以,于是两人收拾完东西,又带着可可上了房车。 车子继续往前。 周孟言开着车,阮烟在后面的床上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醒来后,她给可可喂了点零食,突然接到了仲湛静的电话。 那头接起,问她:“阮烟,你今天和孟言一起出去玩了?” 她疑惑仲湛静怎么会知道,对方说,看到周孟言发在朋友圈的照片了,就是刚才他们的合照。 一个小时前,周孟言把合照发在朋友圈,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周孟言第一次对外发他们的合照和阮烟的照片,如若是商业联姻,怎么可能会这样,所有人都猜到,这是他正式的官宣。 刚才在办公室,仲湛静看到万年不发朋友圈的周孟言竟然发了,还以为是什么,没想到竟然是他和阮烟的照片,也是他朋友圈里的唯一一条。 照片里,周孟言唇角挂着淡笑,有一张是他在看阮烟,眼底满了宠溺。 如此高调。 看着底下滕恒等人激动的评论,仲湛静心底被狠狠划过一刀。 阮烟回道:“嗯,这几天他带我出来散散心。” “这几天?” “他也没说具体的地方,就开着房车走走停停。”她平淡自然的语气,却把男人的浪漫和宠爱道得淋漓尽致。 仲湛静明明猜到了,可还是自虐般的想要来问阮烟。 她脸上笑容渐收,淡淡道:“原来周孟言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是这样。” “嗯?” 阮烟没听清。 “没什么,那你们好好玩。” 仲湛静挂了电话,再次点到朋友圈的照片,眼底冷了下来。 另一边,阮烟放下手机,慢慢摸索着往前走,周孟言转头看到她,“醒了?” “嗯,”她坐到副驾驶,盖上薄毯,“你刚才……把我们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了?” “怎么了?” 她心中情思百转,害羞地摇摇头,“没。” “以前他们和我说一些话,我当时不相信,现在信了。” “什么。” 他看向她:“喜欢一个人,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阮烟被他的话撩得只能红着脸看向窗外。 这人现在怎么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车子渐渐向前行驶,只有大致的方向,没有具体的目的地,但也正是这样,才能发现一些特别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周孟言驶到一个码头旁边停下,带着阮烟下来走走,刚好看到有人正在抓鱼。 这附近住着一些居民,像是一个小城镇,周孟言看着那些人抓的鱼,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而后他让阮烟先回到房车里,而后独自去找那些捕鱼的居民。 十几分钟后,他提着两个袋子回来。 阮烟疑惑他去买了什么,周孟言只说:“今晚的食材。” “你要自己做?” 他抬眼看她,“不相信我?” 阮烟想起那天的那碗红烧排骨面,憋笑摇摇头:“我特别相信你。” 周孟言捏捏她的脸,而后继续往前开,最后车子停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堤岸边,周孟言搬了个躺椅下来,让她坐在外面,他在厨房处理食材。 阮烟坐在外面听着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回到房车里,男人帮她把桌子收拾好,“马上就好。” 过了会儿,他端着一个石锅放到桌前,阮烟闻到浓郁的香味,“哇好香呀,到底是什么?” “鱼头豆腐汤。” 他从渔民那买了四斤红鲢鱼头,还有当地人自己做的豆腐等等其他食材,想熬一锅鱼头豆腐汤给阮烟,吃鱼对她的眼睛也好。 为了避免翻车,周孟言先是问了当地的渔民他们是如何做的,而后又打电话给家里的厨师,再次请教一番。 所以这次,应该不会再翻车了。 他坐在她对面,给她舀了碗奶白的汤,“尝尝?” 阮烟舀了一口,送进嘴中,就尝到极其鲜香的鱼汤味,甘甜回味,香醇浓厚。 男人仔细看着她的反应,生怕她又像上次那样皱着眉吐出来。 然而她喝完,眯起眼睛:“超级好喝!” “真的?” “嗯,孟言你好棒呀,感觉和上次相比进步了好多,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你做的。” 他感觉没有什么比她喜欢更让人开心了,“因为食材好。” 俗话说,千滚豆腐万滚鱼。 “确实好鲜美。” 阮烟吃着鱼头,胃口大开,周孟言让她慢慢喝,而后走到房车外,不知在忙着什么。 阮烟吃完后,周孟言走了进来,问她要不要来外面烤烤火。 刚才他买鱼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个人砍着一些柴路过,他就叫住了对方,买了些柴火。 二月的晚上还是比较冷,他想着两人坐在外头生着火取暖,她会喜欢。 他搬着椅子放在火堆前,阮烟坐了下去,摊开手掌,感觉到热量,而后肩上又被披上一件毛衣披风,“别感冒了。” 他坐在她旁边,阮烟笑道:“我小时候都没玩过这个。” 他握住她的手,往外带了点,“以前小时候我们家经常这样。” “那时候……是破产之后吗?” “嗯,当时我们住在农地里的那种房子,冬天很冷,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取暖。” 她柔声问:“那段时间,是不是特别难熬?” 他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当时我父母各处借钱,早出晚归,都在忙碌,因为穷,他们一天只能给我十块钱,包括上学的路费。 当时我们学校刚好要交20块的书本费,我没和父母说,省下两块的公交车钱,每天花走半个小时走到学校,早餐我也省掉,一天吃两顿,中午吃馒头,晚上吃面,有的时候实在很饿,才敢点三块钱的快餐,里头一荤两素。” 阮烟闻言,觉得好心疼。 周孟言说,那段时间,他在学校都是一个人待着,不敢和同学走在一起,因为有些人会笑话他,而且当时他的自尊心很强,吃馒头的时候,不想让别人看到,因为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取笑。 也正是那段时间,他说的话少了,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 “那后来工厂重新办起来了吗?” 他敛睫:“办起来了,但是当时……我宁愿没有办起来。” “为什么?” “有次周末晚上我在家,我妈提早回来了,听她说我爸还在工厂忙,我就想着去找找他,拿着攒着的钱买了一块饼,想送给他,后来我去到工厂,就看到我爸和几个男的站在厂子门口,我就听到我父亲在求他们借钱,那些人……” 周孟言滚了滚喉结,眼底如墨,“那些人嘲笑他,说只要他跪下来给他们磕三个头,他们就同意借钱。” 阮烟怔住。 “我爸跪了,磕了。” 那样一幕就如同一根刺,永远扎在周孟言的眼睛里,他想冲上去拉起他父亲,可是他知道,如果他出现,对于父亲的尊严来说是更大的伤害。 这种灭顶的羞辱,他只能一直埋在心底,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阮烟闻言,也终于明白周孟言的性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之所以性子会变得这么冷淡,用利益的眼光去衡量所有的一切,包括婚姻,就是因为曾经的这次破产,让他看到了世态炎凉、众叛亲离,他明白了如果没有钱,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只有名与利,才会让他有安全感。 他才想要早点接手公司,拼命赚钱。 阮烟侧过身,抬手轻轻抱住他,靠他肩头,安抚道:“没事的,就让那些都过去吧……爸爸很伟大,虽然这样做了,但是这一点都不代表他低人一等,而且现在你这么优秀,那些势利的人只有被你看低的份,他们甚至不配站在你面前。” 就像她当初说的,这些东西如果没有击垮他们,就会让他们变得更强。 她的举动仿佛在告诉他,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男人抬手,无声揽住她。 感觉心底的冷意,被女孩的拥抱一点点化解。 治愈伤口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爱和陪伴。 春意盎然,早晨的阳光再次落在地上,周孟言带着阮烟继续向前驶去。 从中国的东南往西南驶去,一路上看着各样的美景。 有的时候周孟言会开到城镇,带着她下车逛了逛镇里,吃一些当地美食,有的时候他们会开到海边,阮烟喜欢踩水,他就陪她一起。 周孟言还带她去到一片花海,镜头里,她站在花海中,朝他扭头一笑。 他给她买了一束花,看得出阮烟喜欢得不得了,他就说以后每天都会给她送一束花。 日出到日落,清晨到夜晚。 她彻底放下心中的忧愁,感受着大自然,也享受着和男人单独相处的时光。 最后一天,他们刚好开到一个山林,外头竟然下雪了。 周孟言告诉她下雪后,在南方长大,不经常看到雪的阮烟激动坏了,“我想下车!” 他停下车,带着她下车。 阮烟感觉到雪轻轻落在头顶,只可惜她看不到。 “手给我。”他道。 他牵着她的手,摊开举起,几秒后,她感觉到有一小点落在掌心,冰冰凉凉,渐渐化开,她感受到雪,跟着弯起嘴角。 白雪飘飘,落在两人的身上,阮烟站在树旁,笑:“你赶紧拿相机出来拍几张呀。” 周孟言拐回房车拿出相机,刚要拍照,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到是医生打来的电话。 阮烟转向他。 周孟言而后接起电话,那头开口:“周先生吗?” “嗯。” 阮烟走到他旁边,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心中疑惑,等他挂断后,她随口问:“是谁啊?” “是医生。” 周孟言看向她,声音微沉:“你眼睛报告出来了。” 阮烟怔住。 她连忙问:“报告出来了……那结果是什么?” 他面向她,没说话。 阮烟见他沉默,回想起刚才他打电话的语气,没有分毫的喜悦,心中猜到了大概,渐渐沉了下去。 她扯起嘴角:“没事,你说吧,不管怎么样。” 她心中蔓延开苦涩间,肩膀被握住,下一刻,男人低沉含笑的声音在面前响起:“笨蛋,报告显示,眼睛一切正常,没有症状反复的现象。” “而且医生说,只要好好修养,眼睛很快就会彻底复明。” 阮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所以我不用担心了?!” “对。” 阮烟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 她莞尔,就被他揽进怀中,他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闭上眼眸:“这下可以彻底放心待在我身边了,对吧。” 她心底唯一害怕的阻碍被彻底挪去。 她可以不用考虑这些外界因素去尝试喜欢上他。 阮烟鼻尖泛酸,抬手慢慢回抱住他。 雪飘如絮,两人在玉树琼枝的树下相拥。 两天后,阮烟和周孟言看完了一路的美景,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林城。 到家后,阮烟眼睛的不适也彻底消散了,周孟言陪她去医院取回了报告,医生又嘱咐了几个注意事项。 阮烟把出去玩的经历分享给了祝星枝,祝星枝听完不禁感慨: “我觉得周孟言是真的好喜欢你哇,轰轰烈烈不一定代表浪漫,细水流长往往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心意。你说他是总裁,平时这么忙,能这样陪着你,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阮烟点头,“我也好担心他耽误了工作,但是他一定要陪我玩到开心……” “烟烟,我当初我说你这婚后日子铁定过得是度日如年,现在看来还真打我的脸,我也是真没猜到周孟言会爱上你。” “我也没猜到,而且这次去旅行,我开始慢慢了解他了。” 这一趟二人的旅行,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阮烟也听了许多有关于他的过去,真正了解他这个人。 被男人各种照顾着,他时不时给她准备惊喜,她发觉他竟然还懂浪漫。 有些微妙的变化已经种在阮烟心底,悄悄生根发芽。 祝星枝笑:“你就继续慢慢考验他,反正他肯定会一直追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而后就挂了电话。阮烟走去琴房,这几天回来,周孟言因为要处理拖欠的公事,所以会比平时更忙一些。 傍晚他给她打电话,说今晚有个迫不得已的应酬,要迟点回家,阮烟说没关系。 吃完晚餐后,她接到仲湛静的电话,对方提出说过来有些时间,来家里看看她。 自从那次周孟言生日后,阮烟也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她来了后,提了两袋中草药,“阮烟,这是我去买的对眼睛有好处的药草,你可以让家里人熬一熬。” “谢谢湛静姐。” 两人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仲湛静看着她道:“这几天玩得怎么样?还开心吧?” “挺好的。” 仲湛静笑笑,随口道:“孟言这段时间确实应该多陪陪你,毕竟下一个月他就要去美国,也没时间了。” 阮烟拿着水杯的手顿住,猛得抬头,“去美国?” 仲湛静看着她惊讶的反应,微愣,“你不知道吗?他三月份要去美国。” 阮烟呆住,仲湛静故作震惊,“不会吧,孟言还没告诉你吗?” “我过年前就知道这件事了,梵慕尼今年要进军北美市场,所以周孟言需要去美国的分公司,之前我还问他这件事,他说还在安排,估计就是下个月了。” 阮烟彻底懵了。 这个周孟言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过。 “可能他害怕你难过,就没和你说吧,”仲湛静顿了顿语气,“可是你这样……不就代表要和他分居吗?” 阮烟心头颤了瞬。 她现在的确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第一是因为还在治眼睛,第二是她还在参演话剧,再加上她还没毕业,只能待在这。而且父亲还在疗养院,她也不舍得离开林城。 阮烟垂眸摇头,“我也不知道……” “孟言喜欢你,估计也舍不得,只是这是很早就订好的计划,”仲湛静叹气,“只是我也不晓得他要去美国多久,如果是一年半载,你们这样分居挺难受的,也会影响感情…… “我身边有个朋友,她老公也是因为工作原因调去外地,后来他老公在外面有了外遇,甚至还有了私生子,几年后回来直接和我朋友离婚了。” 阮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仲湛静见她这样,拍拍她的肩,柔声道:“阮烟我不是猜测孟言会这样,你别误会啊,只是我有点担心。” “嗯,我知道。” 过了会儿,仲湛静接到朋友的电话,就说要离开了。 送走仲湛静后,阮烟牵着可可走到楼上,回到卧室里。 她靠在沙发上,回想起仲湛静和她说的那些,心中就像一点点被人抽空,越来越难受。 仲湛静如果说的是真的……那她真的要和他分开? 她想起之前指定婚前协议的协议是,里面就有一条,可接受分居的安排。 那时候他应该考虑过分居的问题吧。 阮烟这几天的好心情,突然耷拉下来,莫名其妙闷得心里酸酸胀胀,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惆怅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慢慢摸索到祝星枝的微信,给她发去语音几条消息: “枝枝,刚才我听说了一件事,就是周孟言好像要去美国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在想如果是真的,那我们不就要分开了嘛,哎,我心里就是感觉好慌呜呜呜,我现在又不可能去美国,那他作为总裁也不可能为了我,就留在国内不顾公司的事啊。” “他现在还在应酬,还没回家,我也不知道我等会儿要不要问问他,我害怕他如果说真有这件事……枝枝,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超级慌……” 阮烟倒在沙发上碎碎念,发了一大堆长语音,而后锁上手机,长叹一声。 她等着祝星枝回复,三分钟后,手机终于响起微信进来的声音。 她飞快拿起,解锁开屏幕,点进微信,手指触到平时第一条信息弹出的位置,点进去,最后摸索到进来的那条语音,点开—— 里头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马上到家了。” 周孟言? 她还以为他和她报备回家的事,突然在这个屏幕点到她刚刚发出去的语音消息:“枝枝,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事……” 阮烟:???!! 她她她把信息发到周孟言那边了?! 她慌得立刻坐起来,通过语音读屏,最后发现自己真的是发错了! 她记得明明刚才的聊天界面是祝星枝啊qaq. 完了彻底完了,她刚才还说了那么多她的心里想法…… 阮烟脸颊爆红,听到他说的那句“马上到家”,就代表他肯定听完了她发的语音了,阮烟欲哭无泪,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五分钟后,周孟言还没有回来,阮烟想着干脆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心情,她去衣柜找衣服,发现想穿的那件睡衣似乎还在外头晒着。 阮烟走出卧室,遇到女佣,女佣就说帮她去收。 阮烟跟着她走去阳台,女佣收完,转身拿给她:“太太给您。” 阮烟刚接过,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女佣看向走上二楼,而后走进洗衣间的男人,恭敬道:“先生好——” 阮烟脑中哐当一下。 女佣离开,阮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朝她走近,她抱着睡衣,脸颊冒红,一时间羞窘地没敢转头,心跳乱了,下一刻身子就被突然翻了过来。 男人搂住她,阮烟往后退了步,背就贴上玻璃门。 感觉到男人的身躯压了上来,“你……” 周孟言垂眸看着她酡红的脸颊,眼底炽/热一片: “那些语音我听完了。” 她埋着脸,还未开口,发红的耳根就被亲了下,他含笑的声音落在耳中: “舍不得我?” 40、复明 chapter 40 他话音落下, 阮烟整张脸涨红成了柿子。 呜呜呜为什么她总是因为看不见在他面前翻车qwq. 她羞窘得说不出话来,男人见此,俯下身, 直接拦腰抱起她:“不说话, 那我们回卧室说。” 阮烟:这人!! “喂……” 他走进卧室, 最后把她放到床上,身子覆了上去,阮烟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手掌连忙抵着他的胸膛。 见她害羞成这样, 他不禁勾起唇角, “现在回不回答我?” 他哑声问: “烟儿舍不得我,对么?” 男人想要追问, 想要听她亲口承认, 这样就说明她对他有那么一点感觉。 半晌, 阮烟埋着脸,轻轻“嗯”了声。 她也不知道何时有了这种依赖的感觉。 周孟言闻言,心底被她的回应所一点点填满。看来他这段时间所付出的, 是有效果的。 他单手搂住她,手掌轻轻盖在她发顶上。 “我的原定计划,是要去美国。” “但是前段时间我把这个安排取消了。” 阮烟怔然, “……取消?” “其实原本我也在考虑去或不去,现在安排副总裁过去,我会留在林城。”本身周孟言不过去, 派其他高管过去, 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因为大大小小的事还是他来决定。 阮烟闻言,心里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周孟言笑看着她,“而且老婆还没有追到,我怎么可能去其他地方?” 听到那句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老婆”,阮烟的脸再度红了,但是心底的慌张和害怕因他的话被抽离,逐渐被一种失而复得的欢喜所替代。 “在你眼睛没好、大学没毕业之前,我都不会考虑出国,将来倘若要去哪,都会以你的意见为准,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我取消了,觉得就没有提起的必要,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是湛静姐今晚来家里的时候告诉我的。” 男人眸色微沉,心中划过一道情绪,“她怎么和你说的?” 阮烟把具体情况和他复述了遍,他闻言,眼底如墨渐深,半晌揉了揉她的头。 “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瞒着你,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你都先来问我,不要胡思乱想,嗯?” 阮烟想想也是,自己刚才在那里纠结半天,还各种猜想周孟言不告诉她的原因。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打消女孩的猜想后,男人侧身揽着她,嘴唇贴近她耳畔,“那我走了。” 阮烟轻点了下头,就感觉到他仍然保持不动,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撩得她发烫,她嗫嚅:“你、你怎么还不走……” 她逐渐感觉到房间里暧昧的氛围在不断浓厚,男人的身体滚|烫和炽|热,压抑着特别的情愫,她心跳乍乱,忽而间就感觉到他松开了手,起身。 “晚安烟儿。”他道。 “晚安……” 周孟言离开房间后,阮烟回想起刚才,她能感觉到……他在克制男人某种的冲动。 以前刚结婚的时候,她觉得周孟言清心寡欲,对待房事并不热衷,但是随着滚床单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内心似乎对于这些的渴望被逐渐释放。 临近三十还没开过荤的男人,外表多禁欲,其实里头就有多重欲,加上阮烟柔柔嫩嫩,感觉一折腾就会坏,即使不性感妩媚,也足以让大多数男人为之倾倒,周孟言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成熟男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的技巧,同样也会让阮烟感觉到上瘾。 所以刚才…… 感觉到他松开手,阮烟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情绪有点微妙。 等等……她难不成在期待什么?! 意识到这点,阮烟羞得在床上滚了几圈,脸色冒红。 呜呜呜,这一定不是她。 翌日早晨,梵慕尼总裁办公室,周孟言开完了早会,走了进来,江承跟在后头,手里端着杯磨好的美式,最后放到桌上。 坐下后,他处理着手头上的公事,过了会儿江承进来敲门: “周总,仲小姐来了,在门口。” “嗯。” 了解男人的意思后,江承离开办公室,片刻后,仲湛静推门进来。 她穿着干练的职业装,手里拿着包和文件,坐到周孟言面前,她莞尔一笑: “这份策划案,我今天有空,就送过来给你了,和你当面聊聊。” 这段时间仲湛静的公司和梵慕尼有一次合作。 周孟言端起咖啡,如平常般不冷不热地沟通着,半个小时后,仲湛静:“那到时候我会让公司的艺术总监再了解一下,再和你们联系。” “嗯。” 无公事可聊,仲湛静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莫名感觉现在的他和十几年前她喜欢的那个少年的面容不断重合,她敛睫压住内心的冲动,末了想起一事,随口问: “对了,你下个月去美国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周孟言闻言,看着她的眼里情绪难辨,仲湛静对上他幽深的视线,心里一动:“抱歉,有件事我还没和你说。昨晚我和阮烟聊天的时候,不小心和她提到了你要出国的事,我以为你早就说了,所以……” 她面露歉意,“你应该是不舍得让她知道你们要分居,才没说的吧?” “这件事她昨晚和我说了。”他开口。 仲湛静点点头,“我想到阮烟应该也会去问你了,那怎么样?你安抚好她了吗?” “不需要安抚。” “我不打算去美国了。” 仲湛静脸色突然僵住,“不去?!为什么……” “为了阮烟。” 仲湛静脑中被他言简意赅的话猛烈冲击了下,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她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为了阮烟……你竟然改变了这么大的行程安排?那整个公司……” 他掀起眼皮,淡声反问:“有问题?” 在仲湛静的世界里,周孟言永远会把梵慕尼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他现在竟然为了阮烟打破原则?! 仲湛静握紧手中的包,“没,我就是觉得很惊讶,你竟然为了阮烟放弃这么多,不再像是从前那种毫无人情味的人了。” 她扯起嘴角,“那你和阮烟现在这样,也算是假戏真做,变成真正的夫妻了?” “还不是。” “嗯?” 他淡淡道:“她还没喜欢上我,我还在追。” 仲湛静彻底语噎。 她暗恋了十几年得不到的男人,高高在上的周孟言,有一天会对她说,他在追求一个女孩子。 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阮烟甚至还不喜欢。 真的好讽刺。 “那挺好的……也让你尝尝追女孩子是多么辛苦的事。”仲湛静感觉心头发紧,快要窒息,于是站起身,“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啦,还要回公司。” 她刚要转过身,就听到周孟言开口叫她。 男人放下咖啡,看向她,嗓音微冷: “以后关于我的事,我自己会和阮烟说,你不用和她提这些,免得她乱想。” 话中之意仲湛静听出来了,就是叫她不要多管闲事。 她握紧包提手的手不断攥紧,一瞬间想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部倒出去,不再伪装,告诉他所有一切。 几秒后,她忍住怒火,弯弯唇:“……我知道。” 离开办公室,她到达地下停车场,上了车后,她气得直接把包扔到后座,眼眶通红。 “周孟言,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为了阮烟,直接动用私权把她的闺蜜弄走。 为了阮烟,暗里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破坏他们的关系。 张口闭口都是阮烟,阮烟…… 她在阮烟面前就什么都不是对吧?!仲湛静怎么样都想不通,就那个瞎子,有什么值得周孟言喜欢的?!他可以喜欢任何人,就是不可以喜欢一个比她差的人! 仲湛静第一次气到感觉抓狂。 进入三月,阮烟又可以开始恢复正常的剧团排练生活。 剧本在反复不断地重新排练,精益求精,有阮烟的戏份,她就会去到剧组,虽然导演对她很客气,但是她也不想自己搞特殊,被各种优待,还是会服从剧组的安排。 一天天的排练过去后,三月底,距离第一次演出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 早晨通知彩排,所有演员早早到了剧团。 阮烟坐在位子上等待彩排,过了会儿晏丹秋来了,就坐到她旁边,满脸笑意:“阮烟,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今早起早了。” “我看你这黑眼圈有点重,你还是要多注意注意休息。” 自从情人节过后,晏丹秋对她的态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样热情的态度,阮烟不知她是否是出于真情实意,也只有有一句回一句,不冷淡也不热情。 “对了阮烟,我们再对对词吧。” “好。” 过了会儿导演过来通知彩排,演员们和各个剧务人员各就各位,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下午五点多,最后完整彩排完最后一遍,张晋最后总结完,没叫大家回家,而是说今晚有整个剧组的聚餐,犒劳大家最近这么辛苦,也提前庆祝,希望第一次演出能顺利举办。 张晋通知每个人都要去,于是大家三两结伴,去往用餐的地点。 阮烟收拾着包,就接到周孟言的电话,“你现在在哪?” “今晚我们剧团有聚餐,我没那么快结束……” “我就是要说这件事,你在哪我去接你,我们一起过去。” “啊?”他也要去?! 他反问:“还打算藏着?” 阮烟脸颊微红,想到上次去学校他可不舒服了,而且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瞒着,“没……” “在哪。” “剧团。” “先让司机带你来公司。” 阮烟应下,于是婉拒了邀请她一起走的人,说有些其他的事,迟点到。 而剧团里的人杀到今晚吃饭的五星酒店后,往里走看着大厅金碧辉煌的装潢和超大的水晶喷泉,惊叹:“剧组这次请吃饭也太阔绰了吧,我们剧组真有钱。” 大家到了包厢,里头一共有四桌,几个导演、宣发总监等重要的剧创人员自然坐在最前面的主桌,其他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坐在其他桌。 陆陆续续来人后,张晋告诉大家:“今晚呢,其实是一个投资方请吃饭。” 大家闻言,有人猜:“不会是那个空降的最大投资方吗?” “就是他。” 投资方爸爸请吃饭,也太幸福了! “今晚他会来吧?” “这人家请吃饭肯定会来啊……” “我好想看看他到底是谁啊。” 大家好奇地谈论,人来得差不多后,有人数点人数,发现只差阮烟和投资方。 投资方姗姗来迟很正常,只是疑惑阮烟怎么还未到,和阮烟玩得好的庄琪说:“我给她发条信息吧,我帮她留位置了。” 投资方没来,大家只能等待着,过了会儿,主桌的张晋接到电话,连忙和身边几人走出包厢。 酒店门口,周孟言带着阮烟走了进来,张晋等人纷纷迎了上来,笑道:“周先生好——” 周孟言淡淡勾唇,和他们握手。 几人往包厢走去,周孟言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公司打来的,他停下步伐,说得接一个电话。 张晋:“没关系,那要不我先带阮烟进去吧?” 阮烟点点头,于是跟着张晋走到包厢外,嘱咐了声门口的侍者,再次去接周孟言。 侍者带着阮烟坐到主桌前后,离开。 包厢里看到这一幕的人,先是一愣,连忙就有几个好心的人走到阮烟面前,忙道:“阮烟,这里不是你的位置,你坐错位置了……” “对啊,这里是几个领导坐的,演员是坐在另外一桌,我带你过去吧。” 阮烟一脸茫然,而后就被几人带着坐到最角落的那一桌,庄琪的旁边。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坐哪,也没说什么,想着等周孟言进来再说。 另外一桌有几人看着阮烟,嗑着瓜子,怯怯私语: “一进门直接往主桌坐,真够可以的,虽然是富太太,但是不知道自己在剧团里就是个小配角吗?” “刚才主桌都没人,她一个人坐在那,等会儿张导带着投资方进来,看到她,欸,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体谅一下,人家看不见,没眼力见……” 另一边,周孟言打完电话往里走去,张晋等人再次笑迎了上来。 走到包厢门口,侍者拉开了门,众人闻声,纷纷停下口中的话,目光齐齐往外看去。 第一眼望见的,就是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 男人身型笔挺高挑,面容清隽矜贵,清清冷冷的气质,如同烟雨中远方的山峦,让人只敢远观。 有许多人看到他后,立刻认了出来—— 这不是就是梵慕尼集团的总裁,周孟言吗?! 周孟言是投资方? 张晋走了进来,对上众人的目光,介绍道:“梵慕尼的周先生就是我们这次话剧的投资人。” 大家连忙起身颔首问好,一片哗然和惊讶之间,更有几个特别女演员看到周孟言,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内心冒粉红色的泡泡,“周孟言竟然对话剧感兴趣……” 问好后,张晋对周孟言微微弯了腰,做了个手势:“周先生,我们这边坐。” 然而男人站着没动,目光在包厢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站在角落的女孩身上。 张晋随着他视线看到阮烟,先是一惊,“我刚才不是让人安排坐在主桌吗?” 而后下一刻,周孟言独自抬步往前走去,众人看着他最后走到阮烟面前,都愣了一下,不知所以间,男人直接牵起阮烟的手,声音温柔如水:“烟儿,我们坐这边来。” 大家:???!! 阮烟被周孟言牵着最后再次回到主桌,男人还帮她贴心地拉开椅子。 不知情的人全都懵了,有人的疑惑下意识脱口而出:“阮烟,你和周先生,你们……” 周孟言环顾了一圈周围,轻搂住阮烟的身子,大方介绍: “阮烟是我太太。” 大家目瞪口呆:卧槽?! 阮烟竟然是周孟言的太太?!! 周孟言牵着阮烟坐下,众人逐渐反应过来—— 阮烟也太低调了! 难怪周孟言要投资话剧,原来只是为了他老婆! 几人知道阮烟是富太太,以为她就是嫁个有钱人家,但没想到竟然是梵慕尼集团的总裁夫人,这下脸色都乌青了。 阮烟坐在位子上,感觉到周孟言拿着热毛巾帮她擦手,而后温声问她需要喝什么,她猜到有很多视线直直汇聚到她身上,偏偏周孟言还什么都不在意,语气淡定。 她面颊微红,软声说了几句,他就帮她把什么都做好了。 菜上来后,张晋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笑笑:“周先生和阮烟还真是特别恩爱啊。” 周孟言道:“平时我工作忙,她又在剧团表演,很难照顾到她。” “平时阮烟在剧团里表演特别认真,而且她很有潜力,关键还不是专业学表演的。”张晋说这话,不是拍马屁,而是真觉得阮烟是个可塑之才。 阮烟淡笑:“没有,主要还是张导指导有方。” “不敢当,对了,我们大家先敬周先生一杯……” 聚餐开始后,其他桌的人时不时瞥向主桌的方向,就看到周孟言对阮烟格外的宠溺,大家被强行喂了一大口狗粮,也感慨阮烟的命真好,嫁了这么一个好老公。 而作为当事人的阮烟……心思全程都在喝酒上。 有剧务人员过来敬酒,她作为“周孟言太太”,要陪着男人一起,渐渐的,她自己喝得也上头了,主动给自己添上,周孟言看她脸色冒红,怕她醉了,直接拿走了她手中的酒:“喝玉米汁。” 然而阮烟酒量很差,已经来不及了。 她感觉脑中晕乎乎的,有各样的思维在蹦来蹦去,眼前的杯子变成了小精灵,两个,三个在跳…… 脑中彻底乱了。 酒过三巡,饭局终于到了尾声,宣告结束。 最后,周孟言牵着阮烟,张晋等人一路送了出来。 酒店门口,等待着的劳斯莱斯后车门已经被拉开,阮烟先被周孟言送上了车。 车门关闭后,周孟言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只见她微垂着眸,小脸扑红,杏眸水灵灵地眨着,一动不动。 他侧身面向她,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下巴:“烟儿在想什么?” 她闻声,闷哼了一声,身子侧向窗外,一副不搭理他的模样。 他不禁笑了:“怎么了?” 他怎么就招她惹她了? “不想和你说话……”她把脸转得更过去。 周孟言微愣,哄了几句,见她怎么样都不转过来,只好长臂绕到她膝盖下,直接把她抱到腿上,掐住她的腰肢,眸色翻滚,“怎么就生气了?” 阮烟气鼓鼓,“为什么你不让我喝酒,让我喝玉米汁?” 周孟言:? “我不想喝玉米汁,我想喝酒!玉米汁是给小孩子喝的,我是大人,大人要喝酒。” 阮·义正言辞·烟道。 周孟言反应了两秒,轻掐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来,眼角挑起,“烟儿,你是不是喝醉了?” “你才喝醉了……”阮烟打了个酒嗝,“我喝的玉米汁,怎么会醉!” 周孟言确定她是百分之百,醉了无疑。 他刮了刮她鼻尖,“下次带你出来,绝对不会让你喝这么多了。”他之前也不知道阮烟具体的酒量,没想到女孩这么容易醉。 他看着她,柔声问:“现在难不难受?” 她嘟囔了一声,不知在说什么,脑袋靠在他的胸膛,软声问:“我们去哪……” “回家。” “回家还能继续喝酒吗?” 他勾唇:“回家还有玉米汁,喝吗?” 她皱起眉头,被他气到了,就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我不要理你了……” 女孩无意地扭动腰|肢,男人眼底一暗,喉结滑动,把她搂得更紧,“别动。” 阮烟耷拉着眼角,可怜兮兮的,周孟言见此,含住她的耳垂,哑声哄她: “烟儿乖,等会儿回去给你喝酒。” 就这样,周孟言是一路哄着喝醉了的女孩回来的。 到了家,男人把她抱进别墅,而后对佣人说,不用过来照顾。 “酒……” 阮烟执着地嘟囔着,周孟言把她放到沙发上,而后走去厨房,倒了一杯柠檬水。 走回客厅,他看到阮烟摆着手,在认真唱《数鸭子》,他笑着把柠檬水放到她手上,阮烟接过,喝了一口,吧唧了几口,“这酒怎么是这个味道……” 他俯下身看她。 “什么味道?” “柠檬……” “这是柠檬酒,当然有柠檬味道。” “真的吗?” “你要不相信,把这酒给我吧。” 他作势要抢,阮烟立刻护食,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不给你。” 周孟言发觉喝醉的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她又喝了几口柠檬水,而后停了下来,嘴唇轻轻啧着,慢慢品尝,周孟言看着她红唇上盈盈泛着的水光,目光里有了火苗。 “烟儿,我也想喝。” 阮烟听他低声恳求,心软了,把杯子递了出去,“就给你喝一口喔。” 他抿了一口,而后把杯子放到身后的茶几上,重新看向她。 “不够甜。” “什么……” 她话音未落,软唇就贴上一个带着凉意的东西。 只亮了一盏暖光的客厅里,周孟言的手臂撑在她身子右侧的沙发上,俯下腰来,封住她的唇。 男人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控制从心底涌出。 他想吻她,很想很想。 一时间,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见她没有抗拒地推开他,男人捧起她的脸,撬开齿关。 而阮烟晕乎乎的,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感觉酸酸甜甜的柠檬味在唇齿间散开,让人感觉轻飘飘的,像团棉花。 一个吻结束后。 男人言:“现在甜了。” 阮烟眨了眨眼睛,“我嘴巴上有糖?” 他嘴角噙了抹笑,“嗯。” 阮烟一脸认真地舔了舔唇,还在努力品尝着,就听到他在耳边问:“喝完酒了,我抱烟儿上楼睡觉好不好?” 她点点头,“睡觉……” 周孟言的手绕到她身后,而后把她托起,阮烟夹住他,双手搂住他脖子,靠在他颈间,细细绵绵的呼吸落在上面,像是一根羽毛在挠痒痒。 男人往楼上走去,感觉到怀中的娇软,身体的感受被一点点撩起。 他踏着台阶,想起生日那晚,他也是这样抱住她一路往楼上去,只是那时候,两人之间炽|热而疯狂,是融在一起的姿态。 此刻她靠在怀中,他所有藏匿的欲|望在此刻被发酵的酒精一点点剥开。 他把她抱回了主卧,开了一盏小灯,而后锁上门,拉上落地窗的窗帘。 他坐到沙发上,女孩就面对面坐在他身上。 周孟言看到阮烟轻垂着眸,睫毛扑闪,白色翻领蕾丝裙的裙摆被不经意褪到大/腿上方,两条分在他身侧的腿细如藕根,又白又嫩,小巧的趾头微蜷着。 明明长得清纯至极,此刻却像是鲜红欲滴的玫瑰,让人想要采撷。 男人目光灼.灼,扣住她的后脑勺,抵着她额头,低低问:“再让亲一次,好不好?” 阮烟醉了的小脑瓜中,对于他说的话没有概念,点点头,“柠檬……” 周孟言就再度吻了上来。 比之前都要来得强|势。 阮烟手指攀住他的肩,下意识把自己往他怀中送,周孟言的手随着本能慢慢从蝴蝶骨往下滑去,最后到了蕾丝裙边,不经意就触到她滑|嫩的肌肤。 所有的感觉被挑起,熟悉又陌生。 他脑中的弦紧|绷着,末了忍着停了下来,虎口却掐住她的腰,往身下按着,缓解心火,西裤慢慢变得褶皱,禁欲之感被一点点摧毁。 他怕亲下去,有些事情就控制不了了。 阮烟的脑袋靠在他胸膛,见他迟迟没反应,下一刻竟然轻喃了句: “你怎么不脱我衣服……” 他脑中顿了下,“你在说什么?” 阮烟气音微吐:“以前你这样亲我完,接下来都会脱我衣服的……” 周孟言呼吸一滞。 他知道她根本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可是他仍然感觉到血|气冲上头顶。 阮烟把玩着他的衬衫纽扣,感觉到耳垂濡/湿,他的气息喷洒在上,“那脱了衣服,接下去要做什么?” “是什么?” 周孟言见她傻乎乎的,还是忍住不碰她,怕她第二天醒来要和他置气,然而此刻的阮烟哪里会明白这些,见他无动于衷,感觉身子越来越热,心上有小蚂蚁在爬,娇声嗔他:“你快点脱呀。” 阮烟的手掌在他身上推推搡搡的,男人眸黑如墨,最后握住她的葱白玉指往下带,直到一处,阮烟懵了下,忽而软声问他: “你是不是也很热?” “你也知道?”男人呼吸不稳,咬住她的唇,声音发狠。 明明喝醉的是她,最难受的人却是他。 她手掌好奇地描摹着轮廓,嘀咕的声音从唇中泄出:“不然怎么会这么烫……” 周孟言听到她天真的话,脑中的弦彻底断了。 他低声诱哄: “烟儿先帮我脱,嗯?” 周孟言承认今晚的他不是个正人君子。 “好呀……”等会儿帮他脱完,就可以脱她的了。 她抬手就开始摸他皮带纽扣,然而磨磨蹭蹭半天,完全不会,还时不时碰到,让他眼底越来越黑。 “我不会……”她皱起眉头。 男人吻上她,哑声道:“我教你。” 在手把手指教下,阮烟终于解开了金属纽扣,最后西裤垂落脚边。 往上则是衬衫。 她悉数解开。 末了,等到他赤着胸膛,单搂住她,阮烟轻喃:“现在到你了呀。” 这回男人没再犹豫。 阮烟全部的衣物扔到床角,时隔两个月没碰过她后,女孩雪白的胴/体再一次呈现在他视野里,每一处都如记忆般勾人心。 待身上的累赘都卸去,他抱起她,走进浴室,把她放在微冷的盥洗池上。他指间穿过她的黑发,吻着她下巴:“知道我是谁么?” 阮烟承受着他星星点点的吻,思索了下:“周孟言。” “周孟言是你的谁?” “唔……他们都说周孟言是我的老公。” 结婚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她口中听到这样的称谓。 女孩的声音软软甜甜的,像是泡在蜜里,他低哑着嗓音道:“那烟儿这样叫我一声,嗯?” 阮烟仿佛被拉入水深火热之中,脑中迷|醉。 “老公……” 他彻底想死在她身上。 她的声音婉转柔软,和他的呼吸交错响起,到最后他终于进入正题,看到镜子里,阮烟的后背紧紧贴在他胸膛,向前凹着腰,黑发散落,面颊粉红,两只手手撑在盥洗池边,身子轻|颤着。 她完全独属于他,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 小船在风浪中不断摇曳,深陷其中。 男人在她耳边哄道:“烟儿,叫老公。” 她一点点被他带着沉沦,红唇吐出轻软的二字。 不知过了多久。 不知到了第几次。 从浴室,到地毯,到落地窗前,到床上,每一处都留下令人遐想的气味。 男人一副要把这段时间悉数讨回的模样,阮烟闷哼着,被他翻着各样姿势,再也没有任何办法。 一夜,在一室春|光中,阮烟沉沉睡去。 时钟嘀嗒旋转,天边逐渐翻起了鱼肚白,清晨的一缕阳光,慢慢落在林城的大地上。 日光越来越亮,逐渐洒满半边卧室。 阮烟意识渐醒,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她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就感觉到眼前朦胧一片光,她视线自然向上,随意看着天花板,而后突然却感觉—— 视线开始一点、一点,慢慢聚焦,最后定格在头顶的北欧吊灯上。 格外清晰。 她懵懵然抬起手,晃了晃眼前,她再次看向北欧吊灯,发现眼睛竟然能清晰地看到它每个线条。 阮烟心头猛然一怔,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沙发,窗户,衣柜,边柜,每一处的线条都格外清晰。她飞快坐起身,看到窗外投进来的那抹阳光,不再像从前那样模糊。 一种巨大的震惊冲上头顶。 几秒后,阮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彻底复明了?!! 她竟然复明了!! 她视线往下落,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着衣物。 从胸口到腰肢,印上了红痕。 浴室的水声突然停了。 几秒后,门被打开。 一个腰间裹着浴袍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宽肩窄腰,精瘦高挑,皮肤冷白,面容英隽清冷,深邃的眉眼旁,眼角点了颗很小的泪痣,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每一处完美的轮廓,如同在画中走来。 她惊愣的视线顺着他修长的脖颈往下,就看到他脖子上有一排的小小牙印。 袒着的上半身上,暧|昧的抓痕格外明显。 昭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阮烟脑中一片空白。 ……周孟言? 男人走出来,看到女孩坐在床头,震惊地看向他,他先是一愣,视线最后落在她聚焦在她的眼睛上,微愣:“看得见了?” 阮烟听到熟悉的声音,脑中哐当一下—— 真的是周孟言! 她看着他的面容,比想象中还要帅气,脑中仿佛被卷起狂风巨浪。 阮烟继而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飞快拿被子裹紧自己,面颊酡红,整个人脑中都是乱的,舌头打结:“你……” 男人看着她一副仿佛对他完全陌生的样子,下一刻抬步朝她走近,俯下身对上她的目光,忽而一笑: “怎么彻底傻了?” 她羞涩得整张脸涨红,心跳快得不敢与之对视,下一刻,她忽而感觉自己被他拉进怀中,周孟言含笑看着她,打趣: “昨晚还叫我老公,今天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41、玫瑰 chapter 41 黏着他叫老公…… 阮烟脑中回忆起昨晚, 她自己好像喝醉了。片段式的记忆中,她似乎还是主动的一方,缠着他脱衣服来着,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用回忆, 也知道了…… 阮烟脸色爆红。 只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比知道自己复明而来得更让人震撼。 她看着周孟言。 这个复明最想看到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这个朝夕陪伴, 给她全部宠爱和温暖的人。 在这段时间, 他对她的宠爱得细致入微的过程中,她无数次幻想过他的模样, 也忍不住在心底想象他的样子。 然而无论怎么想象, 都没有此刻真真切切, 不掺杂一切虚幻地看到他,来得让人心间激荡。 阮烟忽而间明白——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生看到他,会为之尖叫、倾倒。 他比她想象中还长得矜贵俊朗。 就像当初祝星枝说的, 周孟言是踩在她审美g点上的人。 阮烟心头掀起巨浪,各种情绪一下子涌了起来,根本无法用言语诉说。 他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阮烟的脑中还在消化接受, 周孟言见她还是不说话,唇角轻挑,再度出声: “需要我再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么?” 阮烟回过神, 羞窘得摇头, 他的名字莫名脱口而出,“孟言……” 心跳也跟着加快了。 他笑了,“看来烟儿还知道我是谁。” 他抬手, 轻轻抚上她的眼睛,柔声问:“现在看到的是什么样的?还会感觉模糊吗?” “不会模糊,好像是完全的复明了。” “和出车祸之前一样么?” “嗯。” 他把她揽得更紧,无声勾唇: “太好了。” 这是两人都期盼已久的事情,如同失而复得,令人满心欢喜。 男人道:“等会儿我们去趟医院,检查看看。” “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去忙其他的事?”他唇瓣凑近她耳边,低低道:“我恨不得让你多看看我。” 果然这人无论什么情况下,说起这些话来,一点都不害羞。 “那现在先起来,我帮你拿衣服。” 他话落完,又低声问道:“身体会不会不舒服?” 阮烟听出了那个“不舒服”指的是什么。 她红着脸轻摇了下头,就听到他道:“抱歉,昨晚。” 本来答应好她,在没同意之前,不会碰她的。 周孟言知道她会害羞,也没提昨晚其实是她一直缠上来,把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然而阮烟依稀也记得昨晚自己说的话有多开放,赶紧心虚否认: “昨晚我都忘记了……” 男人无声笑了,摸摸她的发顶。 “我去拿衣服。” 周孟言起身走去衣柜前,阮烟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要一直想看他。 待他拿好衣服转过身,阮烟飞快低下头来,不敢让他发现,而后他把衣服放在她面前,“穿吧。” 她轻轻应了声,男人看出来她害羞,走去了衣帽间。 等到他换好衣服出来,看到阮烟站在镜子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阮烟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有什么变化么?” 阮烟捏着自己的脸,“好像变胖了些……”她的脸以前会稍微瘦一些,现在看过去身型会更丰盈一些,但是不会显得胖。 “不会。”他走到她身旁,“现在很好看。” 阮烟透过穿衣镜看着他的脸,又悄悄移开,而后肩膀就被他握住,她被侧了个身,面对他。 周孟言俯下脸,对上她的目光: “现在能看得见我了,是不是还没那么快适应?” 她轻声承认了。 这是一种熟悉又带着陌生的感觉,新奇得让她一时间形容不过来具体的心情。 他揉了揉她的头,声音温柔:“没关系,周太太,你可以当做重新认识我。” 他会给她完全适应的时间。 “而且你看得见,我可以更好追你了。”他笑道。 阮烟的心里的一池春水再次被他搅动。 “带你去洗漱。” 阮烟被他带着走到浴室,阮烟辨认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他就说去外面等她。 关上门后,她出神了一会儿,而后抬起手,就看到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头顶澄亮的灯光中,闪闪发光。 她摘下戒指,慢慢摩挲着,最后找到戒指内侧的刻着三个字母。 yan. 周孟言曾经和她说过,两人对戒的内刻是一样的。 yan是周孟言的言,也是阮烟的烟。 是自己,也是一生挚爱。 洗漱完出来,阮烟看到周孟言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柜前,扣着腕表。 男人不笑的时候,清清冷冷,肃穆而矜贵,然而转头看向走出来的女孩时,眉眼如同冰雪融化,柔和尽显,“烟儿,过来。” 她朝他慢慢走过去。 到她面前,男人拿起桌上的一串冰蓝色钻石项链,帮她戴在脖子上。 待他戴好,阮烟摩挲着项链,怔愣,“这是什么?” “这串项链和你手上的戒指是一整套的首饰,之前不给你戴,是怕你头发不小心缠着,不好打理。” “好看吗?”他问。 阮烟低头看着,浅浅勾唇,“嗯……” 他揉揉她的头,“走吧,我们下楼。” 他带她走出卧室,到了门口,可可敏锐地听到声音,从游戏室里跑了出来,钻到阮烟脚边,阮烟开心地蹲下来,揉揉它的头:“可可,我可以看得见了哦……” 这段失明的日子里,可可是她很大的帮助,也是她暖心的陪伴。 现在能看到它,阮烟不禁咧开嘴角,抱住它,可可似乎能察觉到她的开心,舔着她的手。 过了会儿,阮烟站起来,两人往楼下走,听到他略显低的声音: “刚才见到我都没有那么开心。” 阮烟:? 他竟然吃可可的醋?! 她转头看着他不爽的脸色,打量着男人吃起醋的模样,压了压嘴角的弧度,半晌声音轻轻: “其实我最想见到的人是你。” 没有什么比见到他,更让人觉得期待了。 周孟言闻言,脸色瞬间缓和,两人走到楼下,阮烟看着陌生的家里,到处打量着,他就道: “等会儿从医院回来,我带你在家里走走。” “好。” 到了楼下,女佣上前,得知阮烟复明了,也特别替她开心。 坐在餐桌前,阮烟坐在周孟言对面,她喝着粥,时不时忍不住抬头瞥向对面剑眉星目的男人,心中冒出粉红色泡泡。 他好帅呀…… 阮烟承认她不是个颜控,也被他帅到了。 周孟言抬眼,再度抓包她在偷瞄他,阮烟心虚地立刻低下头,他不禁笑了:“烟儿,我是你丈夫,你想看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捂脸qaq. 吃完了早餐,阮烟和周孟言出发去往医院,一路上,周孟言嘱咐江承今天工作的事,如果没有大事情,都不用打扰他,江承应下,也知道此刻什么才是重中之重。 到了医院,两人见到医生,医生给阮烟安排了检查。 两人坐在长廊上等候,周孟言去旁边临时处理了下公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阮烟弯下腰,揉着自己的后脚跟。 阮烟微低着头,忽而就看到周孟言出现在视野里。 他在她面前半蹲下,而后轻握住她的脚腕,柔声问:“怎么了?” 阮烟怔愣了下,“鞋子有点磨脚……” 而后他慢慢脱掉她的鞋,把脚丫搭在他腿上,帮她轻轻揉着,人来人往,阮烟看着周孟言丝毫不顾他人目光,不禁乱了心跳。 他看着她的鞋,“这双鞋从没见你穿过。” “唔,前段时间买的,”这是她今天自己翻鞋柜找到的,“我看它比较好看……” 这些东西当初都是在店里试的,现在她看得见了,自然是先看漂不漂亮。 他淡淡一笑,“今天回去看看你的衣服包包,还有鞋子什么的,不喜欢的就让他们收起来,以后可以自己去店里挑。” “对了孟言,等会儿你可以带我去看看爸爸吗?” 她现在也想看看父亲在疗养院里的情况。 “好。” 检查报告出来后,医生说阮烟眼睛的淤血已经消失了,目前没有大致的问题,但是仍然要注意保持眼睛不要过度劳累,再持续观察一段时间。 从医院出来,阮烟仰头看着明媚的日光和湛蓝的天,唇角弯弯,开心得毫不掩饰,“能看见太阳,真好。” 只有当失明后,才会发现,原来能看见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笼罩在她心头好几个月的阴霾,终于云消雾散,一片明朗。 周孟言看着她,唇角微勾:“这段记忆你会记得一辈子。” 阮烟点头。 这的确是这辈子非常宝贵的记忆。 “走吧,周太太。” 他牵着她,踏下楼梯,走到阳光之下。 两人去往疗养院,看望了阮云山,阮云山仍然没有苏醒,但是医生说,在疗养之下,他的身体状况在不断变好,将来苏醒的可能性很大。 阮烟坐在床边,看着父亲的面容,紧紧握住他的手。 “爸爸,我已经复明了,你也要赶紧加油,赶快醒过来,可不要只让我看着你,好不好……” 她相信,时间一定会带给人希望的,父亲也一定和她一样,在努力着。 …… 从疗养院回来,周孟言带她回了家。 一进门,周孟言不知何时,从身后拿出了一束粉玫瑰,“这是今天的花。” 阮烟心尖跳跃,“你要这样一直送下去么?” “嗯,直到老了以后,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 阮烟忍不住轻嗔了他一句:“你别这么说……” 他笑着捏捏她的脸。 周孟言带她走过每一个房间,让她去认得,阮烟逛着厨房、餐厅,阳台,最后到了她自己的书房。 走进去,她忽而意识到一件事,眼前一亮: “我复明了,演话剧就更方便了!而且也能回去上学了!” 她刚才太开心了,甚至都忘记了这几个重要的事,周孟言带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而后问:“要不要看看你之前演的《时光与你》?” “好呀。” 他拿出手机,解锁,阮烟就瞄到他手机的解锁屏幕和里头的桌面,竟然一张是她的照片,一张是他们的合照,全都是上次出去自由性的时候拍的。 “对了,先录个指纹。” 他握住她的手,给手机录下指纹。 “我不会看的……” 他笑笑,“没事,以后可以行使周太太的权利,想检查就检查。” 翻到里面的音频,阮烟接过,看着当时的演出录像,感慨:“我演的可真棒,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失明耶。” “烟儿是自恋了?”他含笑反问。 阮烟脸颊一红,“那本来我就演的很棒嘛……” “嗯,特别棒。” 阮烟想到一事,“对了,我想看之前我们出去旅游,你拍的那些照片。” 他拿了相册回来,而后把她拉到坐在腿间,从背后半圈住她,“一起看。” 阮烟感觉到被他拥在怀中,出神了瞬,又飞快收回视线,“你把照片洗出来了?” “嗯。” 她翻着照片,“果然好美啊,比我想象的还美。” “下次如果你还想去,我们可以再去一次,毕竟看得见和看不见,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轻点了点头,看着照片,想起当时他的陪伴,心中暖意涌流。 阮烟莞尔,突然觉得,自己也很幸运。 她在心底想,如若不是那场车祸,她的人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周孟言相交。 她也遇不到一个这么喜欢她的人。 虽然身处在苦难中体会不到幸运,但熬了过来,回头望时,会发现,生活的惊喜,其实往往会伴随着苦难和意外,悄然而至。 …… 一整天,周孟言都陪在阮烟身边,晚上的时候又带着阮烟出去吃了饭,逛了逛江边,她仿佛是个好奇的孩子,哪里都想逛,哪里都想看。 晚上回到家,周孟言说要去书房处理些事,阮烟让他安心忙,自己回到卧室。 她给祝星枝打了视频电话,为了逗她,戴上了墨镜,不让她发现自己眼睛好了。 祝星枝接起,看到她,笑道:“大晚上呢,你戴什么墨镜呀。还给我打视频电话,我看你就是想让我看你。” 阮烟淡笑,趴在沙发上,“枝枝今天在干嘛呢?” “今天我化了个超级精致的妆,出去逛街,诶可累了,下次再也不踩恨天高出门了,逛街还是要舒舒服服的。”祝星枝和她念叨,“回到家累成狗,一点都不漂亮了。” “没有呀,我看你这款亮晶晶的眼妆还特别漂亮呢。” “眼妆倒是没怎么……”祝星枝忽而愣住,“等等,你怎么知道??” 阮烟摘下墨镜,看着她俏皮一笑:“你觉得呢?” 祝星枝:!!! “烟烟,你你你看得见了?!你眼睛好了?!” 阮烟对上她的目光,“嗯,今天早晨起来发现能看得见了。” 祝星枝闻言,在那头格外激动,“呜呜呜这也太棒了吧,终于好了啊,烟烟小宝贝太棒了,替你开心,哎呀我就说肯定快好了,果然今年上半年就好了吧!” “嗯,你说得对。” “今早好的你怎么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因为……今天孟言都陪着我,所以想着等到有空了,再给你打电话。” “好你个重色轻友的!”祝星枝气鼓鼓,“对了你看到周孟言是什么感觉啊?对你老公长相满不满意?” 阮烟被她逗得羞赧,悄声道:“比我想象中帅……” “呦呦呦,这溢出屏幕的狗粮啊,我就和你说了吧,周孟言长得帅,又有钱,否则当初阮灵怎么死乞白赖地一直要嫁给他,多少人想嫁都攀不上。” 阮烟也觉得,怎么周孟言偏偏娶了她…… “那现在能看到他了,你们之间也算是彻底交流无障碍啦,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拿你的眼睛说事了,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通通滚到一边去!现在烟烟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阮烟笑。 对啊,她现在心底唯一的那些自卑都消散了,她不用再低头了。 和祝星枝聊完,阮烟下楼了一趟,拿了一盘今晚嘱咐厨房烤的饼干上来,她路过书房,想问问周孟言吃不吃,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很轻的歌声。 她耳朵贴在门上,凑近一听,竟然发现是周孟言在唱陈奕迅的《无条件》。 阮烟惊讶。 他怎么在唱她最喜欢的这首歌…… 她从来没听到他唱歌的。 她忽而想起,那晚周孟言生日,在包厢里滕恒问过她喜欢什么歌,她当时说的就是这首歌,难不成周孟言竟然记住了?! 过了会儿,她敲了敲门,里头的声音骤然停下,说了声进来。 阮烟推开门,就看到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笔记本,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根本不像在唱歌。 他轻咳两声,语气保持平常:“怎么了?” 阮烟看着他,就猜到他可能是偷偷摸摸给她准备了这个惊喜,没有挑破,“没,问你要吃饼干吗?” “你烤的吗。” “不是……你要想吃我做的,等下次。” “过来。” 她走到他面前,递了块饼干给他,周孟言拉着她,逗了她几句,最后把她弄得脸颊绯红。 阮烟溜出了书房后,回想起周孟言唱的歌,心中甜蜜。 原来他每天都在想着给她制造大大小小的惊喜。 阮烟复明的这一周,刚好是《静湖》第一次演出前的一周,格外忙碌。 到了剧组之后,大家得知她复明了,全都很震惊。那些在背地里讽刺阮烟失明的人,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甚至心虚得都不敢与之对视。 因为太忙,阮烟也没时间把自己复明的事告诉其他人,每天在剧场里从早到晚排练着,结束的时候,大家总能看到,周孟言会亲自来接她回家,宠溺至极。 演出倒计时最后一天的时候,阮烟在剧团接到周孟言的电话,“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我今天不忙,一整个晚上都可以陪你。”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看过电影,周孟言就想着给她一个浪漫的约会,像平常情侣那样。 听到“看电影”,阮烟眼前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今天恐怕不行耶,我们今晚要去剧场走场,不知道要排练到什么时候……” 这已经不是阮烟这几天第一次因为话剧的事婉拒他了,周孟言想着她复明后,多带她出去玩玩,只是她现在真的没空。 “没事。” 阮烟听出了一点点委屈的味道,柔声道:“等我这几场演出完,怎么样?” 男人嗓音低沉:“到时候全部补回来。” 阮烟无声扬唇,“嗯。” 晚上的排练结束,张晋通知明早九点全体人员要到剧场。 第二天,阮烟起了个早,在房间里挑衣服的时候,周孟言就敲门进来。 阮烟转过身,看着他走至面前,手搭在她腰侧的衣柜,把她半圈在自己的领地里,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柔意,“今天演出了?” “嗯。”她轻呼一口气,“感觉有点点紧张……” “不用紧张,肯定没问题。” “不过现在看得见了,演出肯定会比之前来得轻松。” “这个剧演完,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管眼睛好还是没好,都不许太累了。” 她乖巧地点点头。 仰头对上他的目光,他开口:“今晚希望我去剧场么?” 阮烟微愣,“你要去吗?” 他唇畔擦过她的耳廓,在她耳边低语:“你想要我去,我就去。” 阮烟面颊泛红,没想到这人把问题抛给她。 男人灼.灼的目光再次看向她,阮烟心跳怦怦,半晌移开目光,羞赧地轻轻“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他仍旧不依不饶。 阮烟脸颊绯红,低下头:“想……” 周孟言笑了,手掌揉了下她的头:“我会去的,你不想我也会去。” “……”这人果然就是故意来套路她。 周孟言去公司,阮烟也从家出发去往剧场,傍晚最后一次彩排结束,阮烟觉得有些疲惫,坐在位子上休息。 而后手机进来一条信息,周孟言发来的图片。 是他今晚的票。 阮烟看到上面的座位号,是第一排偏中间的位置。今晚她只要一上台,就能看到台下的他。 她这回可以在他面前表演了。 阮烟心底被欢喜和期待淹没,突然觉得演话剧在她心里不单单是自己所热爱,有了周孟言的存在,这件事变得更加有意义了。 晚上六点多,阮烟在后台化好妆,换好衣服,想看看手机里周孟言有没有给她发来信息,然而导演助理过来通知所有人集合,阮烟只好把包都交给叶青保管。 所有演员去到舞台后方等候上场,阮烟和晏丹秋打算对几句比较重要的台词,说话间,她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慌,胸口发闷,然而不舒服的感觉很快转瞬即逝。 “阮烟,你怎么了?”晏丹秋问。 女孩舒展眉头,“没事,我们继续吧。” 七点,现场灯光汇聚到舞台上,主持人说完词后,随着掌声,幕布被正式拉开。 阮烟跟在晏丹秋旁,搀扶着她走上舞台时,余光瞥向台下,却看到—— 周孟言的座位是空的。 她心里愣了一下,而后飞快收回了注意力。 等到没有她的台词后,她面向舞台下方,发现周孟言真的不在位子上。 莫名的,她的心隐隐作乱,总感觉不踏实。 直到掌声响起,阮烟等人走到台前谢幕的最后一刻,那个位置仍然是空的。 …… 下了舞台,阮烟赶紧往后台走去,就遇到了等候的叶青。 “包给我。” 阮烟道。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就看到周孟言给她打来的三个未接电话,以及几串在演出前发来的语音信息。 她把手机放在耳边,就听到他沉沉的声音:“抱歉烟儿,我今晚没有办法去看你的演出了,公司在越南有个箱包工厂出了比较大的事故,我现在必须飞过去一趟,处理一下。” “估计你演出完我还在飞机上,等我下飞机给你打电话。” 阮烟赶紧把电话拨了过去,发现那头果然关了机。 阮烟心里沉了下来,终于明白今晚心神不宁不是无缘无故的。 发愣了几秒,她赶紧给他回了信息:【没关系,我演出好了,等你忙完,无论多迟都要给我回个电话。】 晚上,阮烟推掉了剧组里的夜宵,回到了家。 她洗完澡,坐在床上,时不时看向手机,生怕错过男人的电话。 窗外夜色浓重,树影摇曳,她的心仿佛被藤蔓一点点缠绕,整颗心都悬在半空中,始终安定不下来。 因为今天太过劳累,她等待着渐渐有了困意,只是不敢睡,眯一会儿又睁开眼睛。 临近十二点,被子上的手机终于响起,她飞快坐直身子,捞起手机,看到是周孟言的电话,立刻接起:“喂,孟言……” “我刚下飞机,睡着了么?” 周孟言身后跟着公司的人,向前走着,脚下步履稍快,眼底的疲倦和寒意在听到阮烟声音后才逐渐化开。 “没,工厂出什么事了?” 周孟言说,梵慕尼在胡志明市的一个箱包工厂因为电线短路突然着火,加上工厂里都是易燃物,火势严重,造成两人遇难,一个越南人,一个中国人,还有几个重伤,事情在当地闹得很大。 如果只是烧了工厂,损失了利益,周孟言可以安排其他人过来,但是现在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他决定要亲自过来处理,也是安定员工的心。 阮烟闻言,也很揪心,安抚他:“这件事一定可以好好解决的,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周孟言听着她体贴的关心,并没有因为他今晚失约而生气,心里愧疚,“烟儿,对不起,这一次我又因为工作的事,没能去看你的演出。” 阮烟忙打断他的话:“我这边真的没关系,只是一次演出而已,以后还有好多机会呢,你别担心我,就安心处理工厂的事。” 周孟言走出机场,看向前方的夜色,几秒后开口,声音温柔如水: “好,等我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阮烟待在家里,心里始终牵挂着男人。 他知道她会担心,每天早中晚都会给她发信息或打电话,告诉她具体的情况。 现在事情暂时安定下来,律师正在协商赔偿的事宜,周孟言没有选择高高在上、坐在办公室里指挥,更多时候则是带着人,积极地去解决,没有逃避,也没有推卸。 阮烟感受到他的担当和责任感,心里也为之而悸动。 阮烟刚开始怕打扰,不敢找他,后来周孟言说,她可以随时随刻给他发信息,哪怕只是说些日常的事。他会看,只是有时不会及时回复。 于是阮烟有时让女佣录了几段她和可可玩的视频,或是拍给他,她今天自己做的饼干,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以这种方式,陪在他身边。 周孟言去越南的第三天,早晨阮烟醒来,就给他发了信息:【早安~我今天打算出门去趟超市,昨晚学了一个煲汤,今天想试试。】 那头五分钟后回复:【好,我今天要去慰问一个遇难的员工家庭,可能会比较忙,晚上给你打电话。】 阮烟回了个“ok”的表情,让他安心处理,而后放下手机,下床洗漱。 早晨从超市回来,中午她煲完了汤,尝了一口,拍了张给周孟言发去,【味道还不错,我成功啦!】 下午睡醒,她发现周孟言没有给她回复。 果然他今天特别忙。 到了晚上睡觉前,周孟言还是没回消息。 他之前和她说过,无论多忙,都会十一点前给她打个电话。 阮烟想了下,主动给他打了电话,然而那头没接。 阮烟以为他还在忙碌,就继续等着,直到困到睡着。 手机屏幕黑了一夜。 翌日,阮烟醒来,第一时间连忙去看手机,却发现他仍然没有任何回复,一反常态。 她再次把电话拨了过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阮烟皱起眉头。 洗漱完出来,她思虑了会儿,打电话给叶青,让她试试能不能联系到江承,叶青就发现江承的电话同样也是没人接。 “怎么会这样……” 阮烟脑中窜上一个想法: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阮烟忍着心中的慌乱,对叶青道:“你帮我去联系一下公司的人,看看有没有周孟言那边的消息。” 挂了电话,阮烟又试图给周孟言打了电话,结果还是一样。 阮烟第一次感觉到压抑不住的心慌。 她走去床头,打开抽屉,拿出盒子里的平安扣项链,放在掌心摩挲。 什么事都没有,一定不会出事的。 等待了许久,她感觉在卧室里坐不住,起身走出房间,打算去阳台走走,刚推开门,握在手上的手机响起。 是叶青。 她接起,那头就传来叶青的声音: “太太,我刚才联系到去越南那边的人了,那边说,昨天周总和几个公司的人去胡志明市旁边一个很偏远的山区,去慰问其中一个遇难的越南员工。 但是周总他们去到那后就失联了,本来昨晚就会回来,但是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他们……” 阮烟手中的平安扣掉在地上。 42、在乎 chapter 42 阮烟怔然地站在原地, 听到叶青的话,脑中一片空白。 “失联……” “太太,您先别着急, 周总所去的山区地处偏僻, 信号很差, 可能一时半会儿联系不到,越南那边的人也在想尽办法联系,一有情况就会通知我们。” 阮烟的整颗心仿佛被手用力勒紧,让人窒息。 叶青说了很多安抚的话。 最后阮烟挂了电话, 她站在空荡荡的卧室前, 恍惚许久,最后弯下腰, 捡起地上的平安扣, 指尖轻颤。 握着平安扣的手心出了汗, 垂着头,心头却重重吊起。 她把平安扣贴在心口,一遍遍暗示自己, 周孟言不会有事的,只是暂时的失联而已,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说不定等会儿他就会把电话拨了过来,她肯定只是大惊小怪。 阮烟走去阳台,看着外头忽而暗下的天色, 仿佛快要掉下雨来。 半晌, 她阖上眼眸,握住栏杆,细眉紧锁。 一个白天, 阮烟都在等待越南那边的消息,周孟言的电话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关机。当她和越南那边的工作人员联系上时,得知那边已经派人前往山区了解情况,具体的消息也还没传回来。阮烟嘱咐他们,一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 阮烟没有胃口,吃不下饭,随着等待,心中的胡思乱想越来越多,越来越感到焦躁难安。 傍晚的时候,她在游戏室坐着,可可趴在她旁边,她感觉精神状态太紧绷,想着小憩一会儿,谁知刚入睡,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如同惊醒般睁眼,看到是越南那边的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飞快接起,可可也爬了起来蹲在她旁边。 “喂,张经理——” 那头传来声音:“总裁夫人,我们派过去的那一批人刚刚给我们回了电话,只是那边信号特别不好,我们听得断断续续的,只听清了一些……” “听到什么了?” “好像在说什么‘失踪’,‘寻找’。” 阮烟脑中如同迸开玻璃砸碎在地的声音,吊起的心重重往下垂去,“然后呢?他们还说什么了?” “其他的我们怎么也听不清了,现在那边所有的人都联系不上。” 阮烟恍惚,“周孟言他是不是失踪了……” “夫人,因为今天工厂的事还在善后,现在我也没办法抽身,只能等着里面的人传出消息,如若今晚还联系不上周总,明天我会带人过去找,我们一有消息肯定会通知您的。” 挂了电话,阮烟感觉一个酸意冲上眼眶,刺痛得水汽瞬间模糊了眼前,她捏紧手中的抱枕,忍不住就滚下泪来。 她一直暗示自己周孟言一定不会出事,可是现在她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往坏的方向靠近,听到“失踪”那两个字,她强撑已久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她现在怎么能继续往好的方面想…… 他昨天早晨还给她发信息,说晚上给她打电话;他还很温柔地说,让她等他回家;她才刚刚复明,都还没有看够他…… 可是他就像是消失一样,怎么样都联系不到了。 突然有一瞬间,她拿起手机,想给叶青打电话,让叶青帮忙去订一张去往越南的机票,她想飞过去找周孟言。 可是她忽而记起,明天晚上自己还有第二场话剧的演出。 她没有办法离开林城。 即使再怎么担心周孟言,她也没办法不顾整个剧组的演出,只考虑自己。 阮烟的脸埋进抱枕里。 在游戏室里坐了许久,末了她起身,回卧室洗了把脸,而后往楼下走去。 随便吃了点东西,她再次回到卧室。 坐在床边,她戴上耳机,听着歌,再次拿起之前去自由行的照片,认真翻看着。 翻到相册最后一页,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耳机里忽而播放到陈奕迅的《无条件》。 事与冀盼有落差 请不必惊怕 我仍然会冷静聆听 仍然紧守于身边 与你进退也共鸣 阮烟想起那天晚上在书房外听到周孟言在唱,只是他还没唱给她听。 她垂眸,压下眼眶冒出的红。 良人可期。 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一个晚上,阮烟还是没有等到周孟言的消息,第二天她很早就起了,边洗漱,边看着第一次演出的录像,找到自己的缺漏。 走出卧室,她打开衣柜,看到自己的衣服旁边,是男人格式各样的衬衫和西装。 她手指轻轻掠过,发呆了一会儿,最后压抑住心中翻滚的情绪,关上了衣柜。 换好衣服,她坐在梳妆镜前,边化妆,嘴里背着台词。 在家里都忙碌好后,叶青接上阮烟,两人出发去了剧场。 她来后,几个演员看到她,“阮烟,你怎么了,看过去精神状态不太好啊?我看你黑眼圈有些重呢。” 其实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黑眼圈连化妆都只能遮掉一点点。 阮烟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没休息好。” 开始彩排后,阮烟努力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但也是因为心情低落,演“香丽”这个角色的时候,反而更好进入状态,哭戏也是分分钟掉下眼泪来。 早晨的排练很顺利,中午,叶青买完了饭带她去到休息室。 “还是没有消息么。”阮烟声音很轻。 叶青低头:“嗯……” “你帮我订明天早晨的机票吧,我要飞去越南。”这周的演出今晚过后就结束了,如果今天还没有消息,她明天就出发。 就像上次隔壁着火,知道她不舒服的男人连夜赶回来,而阮烟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想要去亲自找他。 叶青应下,“太太,您先好好演出,别想那么多,我猜着今天一定会有消息的。” 这也是阮烟所盼望的。 排练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剧场里来的观众越来越多,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会比第一场还要热闹。 七点,演出正式开始,阮烟如同第一场复刻一样,再次走上舞台。 “二姨太,我觉得老爷心里肯定向着您,可别生气了……” 阮烟说着台词,跟在晏丹秋身后下场,视线忽而落到观众席光线昏暗的后方,周孟言似乎站在那里。 还未来得及再看一眼,她们已经走到了幕布后。 当第二幕,阮烟再次走上舞台时,发现那个位置,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心底再次空了,没想到自己竟然都产生了幻觉。 第二次演出,男人仍然不在。 阮烟认真演完了这场戏,而后完美谢幕,众人散场。 阮烟跟着几个演员,走去后台,她划开手机,看到仍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心间泛起一片苦涩和焦躁。 周孟言已经失联整整三天了…… 她垂着头,前面的几个演员转过来看她:“阮烟,我们等会儿还要去吃夜宵,你不会还不来吧?” 她摇摇头,声音保持平静:“抱歉,我不去啦。” 他们走过拐角处,阮烟垂着头,给叶青发着买机票的信息,就听到前头起哄打趣道:“哦,难怪,是你老公来了,要接你回家啊。” 阮烟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五米开外的休息室门口—— 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的周孟言长身而立,手里拿着一束满天星,倒映她的眼底,如同星光揉碎,温柔洒在其上,一点点散开: “烟儿。” 阮烟整个人呆在原地,脑中一震,甚至感觉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直至男人抬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抬手一揽,就把她紧紧拥进怀中。 阮烟被他抱着,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孟言……” 她靠在他胸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觉到他真实的存在,整个心如同充上血来,怦怦跳动,所有的难过,恐惧被他温暖的怀抱,瞬间摧毁。 男人感受到她的欢喜,更感觉到她之前联系不到他的慌张,心间情绪翻滚。 听到她抽泣,他低头亲吻她的头发,而后轻捧起她的脸颊,声音低哑: “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 阮烟看着他,哽咽控诉:“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还想着明天去越南找你,你怎么不早点联系我……” 周孟言抬手抹去她的眼泪,心乱如麻: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这么担心。” 其实这次去山区慰问员工,中间发生了一场真是谁也没意料到的意外。当时他们过去的时候,发现刚好员工家里的老母亲因为儿子去世、整个家庭失去了顶梁柱,精神变得有些失常,已经离开家里,失踪了好几天都找不到了,村民怕是不是也出了意外。 于是周孟言等人只好留了下来,先等着大家把家属找回来,山里太过偏僻,与外界联系不上,周孟言试图给阮烟和公司的人打电话,也打不通。 直到今天赶回来,他们才把所有的事情解决了,回到了胡志明市,男人得知阮烟这几天担心坏了,把剩下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事交给公司其他人收尾,买了飞机票,直接赶回来。 阮烟听他说完,“我还以为是你失踪了……” 他淡淡勾唇,俯脸落下一个吻在她额间,“怎么会,我不是说好让你等我回来么?” 阮烟心头终于落了下来。 身后的几个演员走上来,先是和周孟言打了招呼,而后看向阮烟,笑着打趣:“你们继续甜吧,我们先撤啦。” 他们走后,阮烟感觉到被他搂着,慢慢反应过来,脸色一红,羞得想松开手,奈何男人动作仍然不变: “现在才害羞了?” “……” “几天没见,让我多抱一会儿。” 阮烟轻轻揪着他的衣领,就这样被他无声搂着,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变成欢喜和甜蜜,她轻声喃:“你刚才看我演出了吗?” “看了。” “只不过不是坐在前面,主要是怕你看到我,就像刚才那样,激动得忘词了怎么办?” “才不会。” 半晌,他松开手,对视着她,忽而开口:“这么担心我?” 阮烟心跳加快,微微移开目光,声音很虚:“你还欠我那一场电影……” 他知道女孩在口是心非,笑,“好,电影会看的。” 把手里的满天星拿给她,阮烟捧过,就听他道:“这几天的花都还没送,以后也补回来。” 阮烟淡淡莞尔,掌心就被他握住,力道不大不小,让人心脏怦怦直跳刚刚好,“走,我们回家。” 回到家之前,周孟言先让司机拐去了一趟甜品店,趁着关门前,给阮烟买了一份提拉米苏。 阮烟接过,咧开嘴角:“你以后能不能别专挑晚上给我买蛋糕。” 不然这样吃下去,她真的会胖的。 “哦?”周孟言转头看她,把她手里的蛋糕拿走,“那别吃了。” “诶——” 怎么就真不给了呢! 她立马护住,脑袋被摸了下,就听到他笑,阮烟忍着窘意,“你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 周孟言发现女孩会主动开始和他开玩笑了。 他顺着她应:“好。” 两人回到了家,可可迎了上来,阮烟牵着它,走去卧室,周孟言要拐去书房一趟。 过了会儿,男人回到卧室,就看到阮烟摸着可可的头,在出神。 “怎么了?”他坐到她旁边。 阮烟看向他,淡声问:“我眼睛好了,可可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如果你想要留下来,我去问问导盲犬机构的人。” 阮烟摇摇头,“我喜欢可可,也不希望它走,可是它这么聪明,应该要去帮助更多的视障人士,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导盲犬毕竟是工作犬,不是家庭宠物,每个市的导盲犬也不多,阮烟也不想为了自己喜好,就自私地把它留在身边。 可可像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趴在她腿上,安抚她,阮烟心酸:“我想,对于可可来说,它应该也会很乐意的。” 男人抬手轻轻揽住她,“我家烟儿真善良。” “那你和导盲犬的机构联系一下吧?” “先让他们寻找一下有没有需要配对的,估计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可还是会在家里。” 阮烟点头。 周孟言把可可带回狗狗的游戏室后,阮烟拿起换洗的衣物,走去浴室。 洗了个澡吹来,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蕾丝收腰短裙,走出卧室,却发现周孟言还在。 男人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身白衬衫,领带微扯,看着手机,慵懒闲适间,却带上特别的魅力。 阮烟愣了下,染着水汽的眸就对上他不辨情绪的黑眸,她软声问:“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在哪休息?” “当然是……你自己卧室了。” 他看着她,眼中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接话。 阮烟脸上莫名有些发烫,绕过沙发,走到梳妆镜台前,涂着护肤品。 都弄好后,她照例点上丁香花味的香薰,起身想走回床边,路过沙发时,手腕却突然被攥住。 周孟言一拉,阮烟侧坐在了他腿.上。 他一只手仍攥着她,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腰上,阮烟感觉无论是手腕,腰肢,还是男人西裤上,都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像是贴近了一个大暖炉。 她脸红心跳,嗫嚅:“你干什么?” 男人的唇凑近她耳边,像是诱哄:“我们就不能同床共枕吗?” 阮烟惊愕了下,脸色彻底红了,“不行……” 上次喝醉了是个意外,这次她清醒着呢。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盖被子纯聊天的那种。”他逗她。 阮烟:? 她信他。 “不要。” “为什么?” 阮烟看着他,几秒后道:“我怕你睡不着。” 他笑,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洒在她耳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会睡不着?” “……” “两人睡一张床,很热。” “我觉得做其他事,”他哑了嗓音,“才会比较热。” 阮烟听出他话中的暗示了,心跳得快了起来,手掌轻抵着他胸膛:“你要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很累了。” 周孟言笑了下,松开手,她站起来,他也站了起来,摸摸她后颈:“你睡吧。” 阮烟感觉“逃过一劫”,嘴角偷偷咧开,就被他捕捉到了: “别笑,以后会让你哭的。” 阮烟:“……” 男人最后收回幽深的目光,离开了卧室,阮烟感觉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感觉周孟言最近怎么越来越骚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要和她结婚的周孟言吗! 果然男人得剥开来看! 不过想起今晚,看到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忽而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在乎他了。 因为《静湖》反响热烈,后来剧组又临时多加了一场,四场演出结束后,张晋说过段时间会去外地巡回演出。 但是接下来的几周,大家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 趁着有空的时候,阮烟又回了一趟苏城,看了外婆和小舅舅。 小住了两天后,阮烟打算回林城,就听到陈容予说,要和她一起回去。 阮烟:“你要去林城出差?” “不是。” “嗯?” “住一段时间。” “嗯嗯?” “带一个女朋友回来。” 阮烟:???! “小舅舅,你打算脱单了?!” “至于这么意外?” 阮烟笑笑,凑上前,“找到目标了吗?” 陈容予看向她,几秒后,薄唇吐出二字:“你猜。” 这人! 阮烟气结,过了会儿又跑到他面前,“你肯定有目标了吧?那女孩子是什么性格呀?” 男人桃花眼挑起,“你一定会喜欢的性格。” “你怎么知道?” 男人看了她几眼,最后抬手弹了下她脑门,“以后带到你面前给你看。” 她轻哼一声,“人家姑娘还不一定喜欢你呢,你就这么有自信。” 陈容予扯起嘴角,“看不起我?” 阮烟憋笑,“不会的小舅舅,我期待我早一点看到我的小舅妈。” 从苏城回来之后,陈容予开始忙自己的事,而阮烟接到室友的电话,得知阮烟复明后,邀请她来学校玩。 “你说你下一个学期开学了,我们全都毕业了,你再不回来看看我们,到时候你就去见你的新室友吧,哼。” 羊霂道。 电话里传来窦琼和武方雅的声音:“对啊烟烟,我们最近论文写得差不多了,你想进来学校玩就来啊。” 阮烟被她们打动了,“好,那我回去。” “快来,我们带你去嗨皮!” 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阮烟把要去找室友的事情告诉周孟言,他见她这么欢喜,也猜到她挺想念学校生活,没有阻拦。 第二天,阮烟去到学校,见到了三个室友,四人去了游乐场,直到晚上才回宿舍。 以前上学的时候,如果周三下午没课,他们也会这样出去。 在宿舍,四人打了几把吃鸡,本来阮烟打算九点回家的,窦琼却说:“你今晚不留下来吗?” “对啊二哥,你来逛了个街就回去了,一点都不快乐好不好,你留下来,今晚我们欢乐四排!”羊霂像个傻子一样激动地抱住她,“我们还可以点小龙虾!” “可是我没地方睡……” “你和我睡一张床不就好了!”羊霂看向武方雅,挤眉弄眼,“你和我睡,和窦琼睡都可以,就是不能和大哥睡,太挤。” 武方雅:“我去你的!” 最后阮烟实在抵不过四排加小龙虾的致命诱惑,打算不回去了。 走到阳台,关上门,她给周孟言拨去了电话。 “孟言——” “几点了还不回来?”那头声音温柔。 “那个……今晚我想留在学校。我挺想她们的,想在宿舍睡一晚。” 那头的男人沉默了几秒。 突然幻想到下个学期阮烟还要读书的日子。 他开始意识到找的老婆还在上学是什么体验了。 见他不说话,阮烟知道他是舍不得了,毕竟她刚从苏城回来没几天,她笑着哄:“就一晚,明天就回去了。” “好,你和室友好好玩。” 他道。 “嗯。” 又聊了几句,阮烟挂了电话,推开阳台门,三个室友齐刷刷看向她,羊霂调侃:“呦呦呦,这到底是结婚的甜蜜还是结婚的烦恼啊?” “……” 阮烟脸红,坐到位子上,羊霂凑了过来,“阮烟,你这突然结婚是什么感觉啊?” “感觉……”阮烟扫向她,“感觉有人管了。” “卧槽狗粮!羊霂你特么别问了!” 四人笑,羊霂就说想看看阮烟老公的照片,“你至于瞒得这么死吗?都不给我们看看照片,我们三个怎么会外传。” 阮烟喝着奶茶,“他长得就一般般……” “多一般啊?一米八有没有?腹肌有没有?低音炮有没有?” 阮烟心虚地摸摸鼻子,“都没有。” “这……”羊霂半天憋出一句,“我还是觉得你这婚结得太低调了。” 武方雅走了过来,把乐事分给她们,对羊霂道:“行了你,阮烟结婚你要不然在宿舍门口拉个横幅得了。” “哈哈哈哈……” 晚上阮烟和他们从王者峡谷四排到海岛雨林,四人还点了小龙虾和炸鸡,闹到三点多才睡。 第二天,四人都睡到中午,醒来后,窦琼说想去商场看看夏装,阮烟想着和她们逛逛,晚上再回家也不迟。 化了个妆,四人美美地出了门。 逛完街,吃完晚饭,羊霂突然说想要去唱ktv,“前段时间我一个男闺蜜送了一张抵用券,再不唱过期了!” “去去去,我们宿舍好久没唱歌了。” “再去买几瓶鸡尾酒。” 阮烟本来都打算回家了,最后实在抵不过三人劝,和她们一起打的过去。 走进ktv,窦琼看着这里装饰还挺豪华的,“你真会挑地方啊。” “那可不。” 定了个包厢后,四人坐在沙发上,武方雅开着酒,羊霂和窦琼去点歌。 大家唱嗨了,玩嗨了。 阮烟喝着鸡尾酒,也跟着她们陶醉了。 周孟言给她第一次发信息的时候,她说九点就回去了。 第二次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她说马上了。 她唱完最后一首,想走的时候,三人拉着她“苦苦恳求”,“二哥,今晚在这唱歌多爽啊,你明天再回去呗,你走了我们会想你想得唱不了歌的。” 阮烟哭笑不得,“可是我真得回去啦……” “重色轻友!”羊霂瘪嘴。 “烟烟,你说你陪你老公的时间还有多久,陪我们的时间还有多久啊?我们宿舍好久没像现在这样了呜呜呜……” 最后,在周孟言和室友中,阮烟选择了室友。 别问,问就是男人没有没有姐妹重要。 但是现在,她在纠结该如何和周孟言说。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要在ktv唱歌待到通宵吧?而且她现在还喝了酒。 估计他会直接杀过来了。 阮烟走出包厢,找到了安静的地方,把电话打了过去,那头几秒后接起,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烟儿。” “嗯……” 他笑了下,宠溺问:“玩够了么?” 阮烟心虚地看着自己脚尖,“孟言,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那头的呼吸顿了下。 “为什么?” “我刚才忘记看时间了,我们宿舍有门禁,我这个点下楼要被登记的……如果被辅导员发现我溜到宿舍,我是要受处分的。” 但其实学校对于他们大四的现在管的特别宽。 阮烟扯着慌,把自己脸扯红了。 半晌,男人低声道:“所以今晚也不能回来了?” “嗯……我明天肯定就回去了。” “好,没关系。” 周孟言柔声嘱咐,“那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 “好。” 挂了电话,她心中窃喜,走回包厢,没看到走廊前头的男人。 滕恒收起手机,刚抬头就看到阮烟小跑蹦进了一个包厢。 他目光停了下,身旁跟着朋友,路过阮烟进去的包厢时,就听到里头传来激动的声音:“诶瑞巴蒂给我一起嗨起来!让我看到你们尖叫的声音!” 滕恒笑了下,几秒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最后想了想,给周孟言拨了电话。 “兄弟,你在哪?” 男人声音微冷:“什么事。” “你先说你在哪。” “在家,没空。” 滕恒惊讶:“你在家啊?” “怎么了。” 滕恒笑着,轻咳两声,末了悠悠然道: “没什么。” “你老婆大晚上还挺嗨的。” 既然不用回家,阮烟和她们唱嗨了。 十点半,其他三人累了,有些小兴奋的阮烟接过了话筒,站在三人面前,“到我了,我给你们唱一首!” “来来来!二哥来一首!来一首!” 阮烟点了一首《粉红色的回忆》,她一唱起来,三人笑得在沙发上打滚,“有内味了!” 包厢里一片热闹,四人都没听到服务员敲门的声音。 下一刻,包厢的门被推开,里头跟着歌曲左右摇摆、唱得正嗨的阮烟: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阮烟唱着,转头看到跟在服务员身后走进来的身形颀长的男人,突然呆住,下一句歌词卡在了喉咙中。 一身黑衬衫的周孟言站在包厢门口,单手插兜,似笑非笑望向她: “什么小秘密?” “……” 43、震惊 chapter 43 包厢里三个室友, 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结结实实愣了两秒,瞪大眼睛, 盯着对方的脸。 “这人是……周孟言?!” 那个梵慕尼的总裁, 前段时间还去学校开演讲的周孟言?! 她们喝醉了还是瞎了?! 三人发现周孟言看着阮烟, 瞠目结舌,“周孟言他他他怎么……” “他是不是走错了……” 周孟言转头看了眼她们,目光再次回到阮烟身上,嗓音低沉: “不打算介绍一下?” “……” 阮烟发誓, 如果时光倒回, 她一定不会在这个点唱歌,还是唱的这首歌。 不, 她压根就不会撒谎留在这里qwq. 阮烟吓到腿软, 慢慢走到周孟言身边, 她看向震惊的室友,欲哭无泪,还没来得及开口, 腰|肢就被揽住,男人的声音落在头顶:“我是阮烟的老公。” 三位吃瓜群众的瓜掉在地上:?!?! 卧槽?!老公?! 周孟言的结婚对象竟然是阮烟? 阮烟结婚的人竟然是周孟言?! 三人脑中如同□□爆炸,世界崩塌。 亏她们之前还在阮烟面前吹了周孟言这么久, 原来这俩人竟然是夫妻! 还什么长得一般般,没有一米八,没有腹肌, 没有低音炮——阮烟就是个骗子! 三人反应过来, 连忙站起身,用干笑来掩饰震惊的表情:“你、你好。” 周孟言淡淡问:“现在这么晚不回去,宿舍没门禁吗?” 羊霂愣了下, 忙解释:“我们门禁十一点的,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的!” 周孟言低头看向她。 谎言被当场戳破的阮烟:“……” 她咬舌自尽算了tvt. “那我先带阮烟回家。”男人道。 三人点头如捣蒜:“我们也马上回去了。” 周孟言摸了摸女孩的头,“去拿包吧。” 男人走出包厢在门口等她,阮烟被室友一把抓住,拉到沙发上,“你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好你个阮烟!当初亏我们还带你去看周孟言演讲,你还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三人使劲给阮烟挠痒痒,女孩笑着求饶:“这不是怕你们太激动嘛。” “烟烟你也太幸福了,竟然嫁给了周孟言?你们很早就认识?” 阮烟犹豫了下,跟他们说了是商业联姻,而后做了个嘘的手势:“帮我保守秘密啊,学校里就你们三个人知道,跪求。” “放心,知道你是害怕引起轰动才瞒着我们。” 羊霂嘿嘿笑,“你完了,你今晚被周孟言抓回去,完蛋了。” 阮烟面色一红,“……还不是你们拉着我?” 阮烟拿过包,对她们说:“那我先走了呀,改天再约。” “赶紧去赶紧去,现在我们可不敢把你留下来了。” 阮烟走出包厢,看到左边长廊尽头正在打电话的男人,而后走了过去,就听到他说“接到了”,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阮烟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看到他嘴角噙了抹笑: “胆子大了。” “……” 阮烟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不会是……跟踪??” 他捏了下她的脸:“我要是派人跟着你,早就把你抓回了。” “哦……” “滕恒路过,看到了,刚好告诉我的。” 哎,阮烟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意外。 他看着她,道:“唱的挺好听的。” 阮烟:? “我在门口听得挺清楚。” “……” 阮烟觉得她干脆埋进地里算了。 看着女孩羞窘的表情,他抬手揉了她发顶,而后手搭在她肩上,“回车上再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阮烟就像偷溜出去玩被家长抓到的小学生一样,被周孟言带出了ktv,到了门口,车后座的门被司机拉开,两人坐了进去。 司机上车后,周孟言淡声道:“把前面的挡板放下来。” 司机立刻会意:“好。” 阮烟心跳得更快了,屁.股偷偷往车窗那挪了挪,周孟言转头就看到她缩在角落。 阮烟正视图看着窗外的风景缓解紧张的情绪,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两只手臂拖了起来,反应过来的下一刻,她就被男人抱到了腿上。 周孟言的手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她的裙子摊开在他的黑裤上,阮烟红了脸,动了动身子,就听到他问:“这样坐的不舒服?” 阮烟忙点头,迫不及待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谁知她身子突然被掰正,几秒后,她的姿势被迫变成了分开膝盖,面对面坐在他怀中。 极度暧|昧|旖|旎。 “这样舒服了?”周孟言落在她耳边的嗓音微哑。 阮烟彻底涨红了脸,心里哭唧唧。 这人就是故意的! “你不能好好说话嘛……” 听到她嗫嚅的声音,他笑了:“你刚才都缩到角落,或者是不敢看我,谁先不好好说话的?这个姿势明显更好交流。” 阮烟回忆起一些面红耳赤的画面,想起他之前说的的是……这个姿势更好深.入交流。 见她走神,他轻捧起她的脸,让她看向他: “为什么说谎?” 阮烟愣了下,老实承认:“想和室友留在这,但是怕你不同意。” “我什么时候会管着你了,嗯?” “当初要演话剧的时候,我拦住你了?” 阮烟说不出来话了。 他柔声道:“今天过来把你带走,是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又喝了酒,我不放心。” “嗯……” “你要是和我说实话,我会交代人照看一下,或者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场所,知道吗?” 阮烟点头。 “而且……”他手掌撩开女孩两鬓的碎发,和她靠得很近,声音很低,“我老婆好几天都不在家了,我想她,但是也没办法把她关在家里。” 阮烟心头情思绕转,微垂着头,软绵绵道: “明天是周末,我会在家的。” 他无声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好,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都归我,你到处乱跑,我都没有办法好好追你。” 阮烟面颊微红,感觉到他不经意搭在她大腿上的掌心不断发热,她忍不住道:“哪有人追你是这样的……” “怎么样?” “我没答应之前,你不可以动手动脚。” 他挑眉:“那怎样才算动手动脚?” “像现在这样。” 阮烟轻扭着身子,想下来,却突然感觉盈盈一握的腰|肢被揽紧,她对上他漆黑的目光,感觉到某处忽然而起的反应,愣住了。 周孟言落在她耳边的呼吸沉重,嗓音哑了:“你再动我就真动手动脚了。” 阮烟脸色一个爆红,这下彻底不敢动了,甚至不敢往下坐,生怕再次清晰地感受到,感觉空气都灼烧起来。 那次醉酒,其实她第二天醒来基本全都忘了发生了什么,所以距离上一次上床,她感觉已经好遥远了。 而此刻在男人的视线里,美人坐怀,两条分开的腿白如凝脂,这是周孟言最喜欢的姿势,令人浮想联翩,他发现自己得有超级高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什么都不做。 男人的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垂,哑声道:“烟儿,在你没同意之前,我答应你不会做什么,但是等到你同意,这段时间欠的,我都会要回来。” 她的耳朵被烫得酥酥麻麻,麻到了心里。她能感觉到,如果将来她同意之后,到时候在床上,男人到底会怎么加倍折腾她。 呜呜呜。 太过分了。 回到家,阮烟回卧室洗了澡,走出卧室,她去楼下从冰箱里拿了杯酸奶,走上楼的时候,刚好看到穿着家居服的周孟言站在楼梯口,正看着她。 “要不要看电影?”他问。 阮烟走到他面前,呆了呆:“看电影?在家里么?” “嗯。明天带你去电影院,今天先在家里。” 阮烟莞尔,“好呀。” 他轻握住她的手腕,带她走去家里的影音厅,阮烟进去,才发现沙发前的茶几上摆了许多她爱吃的零食碎嘴。 “这些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傍晚回家以后,本来想等你从学校回来和你看的。”但是她今晚差点没回来。 阮烟心暖,发觉他真的好在乎她。 两人坐在沙发上,挑着影片,挑来挑去,最后阮烟选择了一部泰国恐怖片《连体阴》。 他挑眉:“确定要看这个?”等会儿她吓坏了怎么办。 “看……我一个人不敢看,你不是在旁边吗?” “行。” 他点开播放,投屏。 阮烟是属于胆小但是又好奇,喜欢看的那种,但是有人陪着,她就会很兴奋。 电影开始后,她拆了一包爆米花,盘腿坐在男人旁边。 这部电影讲一对夫妇中的女人,是个连体婴中的姐姐,女主角和妹妹关系从小非常融洽,但是直到后来两人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男主角也就是姐姐现在的丈夫,他心里只喜欢姐姐,所以妹妹很嫉妒,企图破坏他们的关系,最后姐姐一气之下决定做分离手术,而妹妹在手术中发生事故,去世了。而后女主开始时不时会看到妹妹的鬼魂,逐渐精神崩溃。 电影不算复杂,但是恐怖的氛围做得特别好,音乐一响起,原本还在吃爆米花的阮烟身子渐渐缩了起来,手掌半遮住眼睛。 一脸淡定的周孟言看着胆小如鼠的她,不禁笑了。 这么害怕刚才还激动得要看恐怖片? 过了会儿,鬼突然显现,阮烟吓得尖叫了声,就立刻被身旁的人搂进怀中,他轻拍着她的背,“吓到了?” 阮烟闻言,见他比自己还紧张,从他怀中钻出来,弯唇一笑:“没事,看电影不就是要这么刺激吗?” “我怕太刺激了你受不了。” “……”胡说!她才没那么怂呢。 于是直到阮烟被吓到第三次尖叫时,周孟言再次把目光投了过来。 阮烟心虚地摸摸鼻子,就听到男人柔声道:“过来。” 她犹豫了下,乖乖坐过去,就被他重新揽住,感觉到他温热的怀抱,阮烟的心思一时间都被他所占据,电影都完全停留在视野之上。 有提前感觉恐怖的地方,他的手就会提前护着,比她闭上眼睛还来得快。 阮烟想起以前宿舍室友说,想找一个会陪自己看恐怖片的男朋友,被他保护在怀里,哄着说“不怕不怕”,是多么甜的事情。 阮烟感觉,她也尝到甜味了。 电影后面来了一个反转,原来一直和男主生活在一起的女人,不是姐姐,而是妹妹,妹妹当初出于嫉妒,掐死了姐姐,而后假扮姐姐,骗得男主的爱。最后妹妹被姐姐的鬼魂缠住,一起死在大火中。 电影结束后,阮烟伸了个懒腰,发现已经将近一点了。 周孟言问: “看完了,要不要睡觉?” “唔……好。” 她刚要把脚放下沙发,就被他打横抱起,走到卧室,把她放到床上,他躺在她身侧,阮烟茫然,“你、你干嘛?” “睡觉。” “?!” “我怕你害怕,我今晚得留下来陪着你。” “……”阮烟:“我才不害怕呢。” 房间里就点了一盏昏暗的灯光,周孟言看着她眼底的光,半晌开口:“不害怕那我走了。” 阮烟没回答,他作势下床,她忽而开口:“你等等——” 他动作停下。 阮烟红着脸:“要不你留着吧……我床分给你一半。” 背对着她的男人无声扬唇,而后应了声,关掉灯,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阮烟平躺着,心跳有些乱。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直到他低哑而直接的声音再次响起:“想抱你。” 阮烟侧脸看向窗外,面颊发红,轻声道:“那你想着。” 她话音落下,就被他拉进怀中。 “喂——” 他侧了个身,把她圈在身下的范围内,脑袋轻靠着她颈项,轻叹一声,温柔缱绻: “给我点好处,烟儿。” 阮烟感觉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没再动了。 “要睡觉了么?”他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 “不睡我就继续陪你聊天。” 阮烟莞尔,“睡吧,好困了,晚安呀。” 他渐渐笑了,“晚安。” 翌日早晨。 天亮后,阮烟从梦中醒来,她侧了个身躺平,慢慢睁开眼睛,转头却看到周孟言侧着身,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怔了下,立刻收住打呵欠的嘴,微窘:“你、你醒了?” “嗯,醒了有一会儿了。” 她手背盖住自己的脸,在想着自己刚才的睡相会不会特别难看…… 过了会儿,她的眼睛从手掌的缝中偷摸摸看他,发现他还在盯着她,脸颊红了,“你干嘛一直看我……” 见女孩害羞又可爱的模样,他笑起来:“在回忆昨晚你唱的那首歌。” “……”这事能不能不提了! 她气得恼羞成怒,翻了个身背对他,几秒后,她的腰间多了一只手,把她拉回他怀中,后背贴上他的胸膛。 他低沉的声音落在耳后:“我不是在笑烟儿。” “我是觉得你好可爱。” 如果他早一点点发现她的可爱就好了。 主要是刚结婚的时候,周孟言本身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的人,阮烟因为家庭的变故,加之在陌生的他和生活环境面前,也一直敛着性格,不习惯展现原来活泼的一面。 两个内向的人在一起,只能祈求他们之间没那么尴尬。直到后来,他才越来越了解她,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女孩。 阮烟轻揪着被子,被他夸可爱,心里又偷摸儿觉得甜甜的。 打趣完她,男人起身洗漱,阮烟也爬起来去换衣服。 等到她洗漱完出来,周孟言站在窗边接电话,“嗯,我们今天找个时间过去。” 阮烟走到他面前,男人挂了电话,转头看她,眼底微沉: “导盲犬机构那边打来电话,说找到可可新配对的家庭了,今天就可以把可可送回机构。” 去导盲犬机构的一路上,阮烟抱着可可,耷拉着脸,沉默不语。 周孟言坐在旁边,看着她始终抱着狗,没和他说一句话,心中无奈又心疼。 他知道女孩善良,本身就很喜欢小动物,加之她刚有可可陪着的那个阶段,是她最孤单,也是他把全部重心放在工作的阶段。 当时周孟言在阮烟心中的地位,还不如可可。 可可似乎猜得出来此行的结果是要分离,也感觉得到阮烟的难过,一路黏在阮烟怀里,舔她,试图安抚她。 到了导盲犬机构,阮烟牵着可可下来,周孟言带她进去,就有工作人员前来接待。 看得出来阮烟舍不得,工作人员也安抚她,说可可所要去的家庭很爱狗狗,一定会好好照顾可可,如果对方对可可不好,他们会把可可重新收回机构。 送走可可前,阮烟蹲下来和它说话:“可可,你一定要乖乖的,开开心心,千万不要忘记我……” 其他人在一旁看着,能察觉到阮烟对可可的爱。 最后,可可被机构人员带走,看着她消失在视野中,阮烟眼眶红了,身旁的男人把她搂进怀中,她轻揪着他的衣角,眼眶湿润。 周孟言手掌覆住她的后脑勺,低声安抚她。 阮烟哽咽:“我以后还能见到可可吗……” “能,以后和机构的人说一声,只要联系好了,我们就可以去看可可,”他垂眸看她,擦去她的泪痕,“又不是再也不能见到了,嗯?” “而且它下一个帮助的盲人,说不定也是和当初的烟儿一样,特别需要陪伴呢?我们虽然会舍不得它离开,但是肯定会有另外一家人因为可可的到来,而感到欢喜和感激。” 阮烟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 “我懂。” 他揽紧她,“以后可可不在,我会花更多的时间来陪你,我保证,你不会再感觉到孤独了。” 那一些欠下的时光,就让他好好弥补。 可可离开后,阮烟的情绪缓了好几天。 她没让佣人改变狗狗游戏室里的装饰,所有的东西都保持原封不动,给可可的玩具也都没有收起来。 就像是可可曾经还在一样。 周孟言也更多陪在她身旁,带她出去吃饭,带她逛街看电影,一直温柔耐心照顾她的情绪。 阮烟也没放纵自己沉溺在不好的心情中,她心里也慢慢调整疏通过来。和可可现在所在的盲人家庭联系上后,有次他们开了视频,阮烟看到可可还是很活泼开心,心也安定下来。 周末,周孟言接到一个朋友的邀请,打算带阮烟去一个豪华游轮上玩几天。他去谈生意,阮烟跟着他一起,也去放松心情。 周六早晨,周孟言带着阮烟上了游轮,这条游轮的航线是在林城近海,一共是四天三晚,游轮里的设施一应俱全,消费很高,这次同去的还有滕恒、白闲逸等玩在一个圈子里的人,就当做是消遣娱乐。 上去之后,阮烟和周孟言先是把行李放到了房间。 周孟言订的是这条游轮上一共只有三间的顶级奢华海景房之一,配备有65平方英尺的大阳台,浴室的装修几乎是全透明玻璃,在浴缸泡澡,就能看到外面的海景。 阮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270°的全视野海景,眸光闪闪,周孟言走到身后,虚揽住她,“还喜欢吗?” 她点头:“好美。” “这几天我们在这好好玩玩,不过我谈工作的时候,可能不能陪你。”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能看得见,你也不用担心我,你忙的时候我就自己去找乐子。”她笑。 “好,我们去外面走走。” 两人走出房间,周孟言接到滕恒的电话,让他们到游轮二楼的桌球厅,他们几人在那里玩。 到楼下后,几人见面聊了几句,有生意场上的人过来找周孟言,阮烟原本打算去外头的咖啡厅买点喝的,就听到滕恒叫住她:“阮烟,你要不要去找找湛静姐?她和朋友就在隔壁的按摩室。” 阮烟惊讶:“湛静姐也来了吗?” “对,她昨天刚回林城的。” 这段时间仲湛静在外省谈合作,所以阮烟一直没有把复明的事告诉她,想着当面和她说。 阮烟应了声,立刻过去找她。 走近隔壁的按摩室,里头像是一个酒店里的长廊一样,旁边一间间都是私人的按摩室,有的是关上门,有的里头亮堂一片,她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声音很轻。 慢慢往前走着,她路过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听到里头刚好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她心情不好,就没过来。” 阮烟一下子就听出是仲湛静的声音。 看到房间门是开的,阮烟刚要走进去,里头响起第二个声音:“所以赵月就这样被周孟言处理了?还这样给他老婆走后门啊,真行。” 阮烟脚下步伐忽而顿住。 里头传来仲湛静的声音:“是我的原因,如果当初月月和我说她要改阮烟剧本的时候,我拦着她就好了,我也没想到周孟言好巧不巧发现了,本来以阮烟的性格,她是肯定不会和周孟言告状的。” “赵月也是替你出口气,换做是我,也肯定要搞她一手。你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还会和她成为朋友?你疯了吧?” “表面客套罢了,难不成我要表现出来很讨厌她么?上次我在阮烟面前讲周孟言要出国,他立刻察觉到了,第二天就告诉我不要多管闲事,我要是和阮烟撕破脸皮,你觉得周孟言会不会也和我撕破脸皮?” 阮烟怔然,几秒后,她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里头的房间里,两个女人在专心致志挑精油。 她听着声音,看到了仲湛静的脸,和当初在朋友圈看的样子重合。 朋友:“我搞不懂周孟言的审美了,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瞎子,不会是上床上多了,睡出感觉了吧?” 仲湛静脸色冰冷,扯起嘴角:“这不也是她的魅力之一吗。” “得了吧。”朋友看向她,“今天周孟言来了,会带他老婆吗?” “应该会吧。” “等会儿你带我去看看她,我想看看她长得什么样。” “嗯……” 阮烟转过身,悄无声息走出了按摩室。 走回桌球室,周孟言刚好走出来,看到她,就牵住她的手:“还想去找你来着。” 阮烟莞尔:“你不是要去忙吗?” “等会儿十点有个会议。” 阮烟看向游轮外的海景,“我想出去晒晒太阳耶,我都涂好防晒霜了。” “走。” 周孟言带着她走到外面的甲板上,推开门,就感觉到舒服的海风吹了过来。 这个季节刚刚好,太阳不会很大,气温也不会太闷热,两人走到护栏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阮烟弯起嘴角,“太享受了!” “如果喜欢,我去买条游轮回来,以后你想出去就出去。” 阮烟眨眨眼睛,“怎么感觉你像土豪呢。” 她说完,脸就被他捏了捏。 周孟言去忙后,阮烟躺在躺椅上,戴着墨镜,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杯果汁,只是安静地看着大海,都觉得惬意无比。 一个小时后,她眯了会儿,睁开眼睛,过了会儿,视野的余光中,忽而出现两个人。 阮烟透过墨镜,就看到五米开外,仲湛静和朋友走了出来,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这个方向。 两人并没有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以为她看不见,当着她的面开始窃窃私语。 阮烟回忆起刚才那段对话,隔着墨镜,无声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朋友指向半躺着的阮烟,问:“就是她啊?” 仲湛静:“嗯。” 朋友轻嗤一声,“长得也就那样啊,除了白,哪里好看了。而且她个瞎子能看到海吗?” 仲湛静冷笑,而后道:“走吧,还是要上前打个招呼的。” 两人刚准备上前,却突然看到,阮烟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起身,转头面向她们的方向,下一刻—— 像是能看见她们一样,抬步朝他们走来。 阮烟穿着一身淡蓝色赫本风法式连衣裙,裙摆随着海风微微卷起,阳光落在她精致的白瓷小脸上,乌发红唇,清纯中却又带了丝明艳。 阮烟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 站定。 而后摘下墨镜,对上她的视线,漂亮的眼眸如海面般泛着粼粼波光。 阮烟勾起唇畔,开口: “湛静姐,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仲湛静顿时石化在原地。 44、回应 chapter 44 仲湛静看着阮烟那双有神且对焦的眸子, 脑中掀起惊涛骇浪—— 阮烟她竟然复明了?!! 仲湛静面色如同凝固一般,她甚至来不及控制自己的面部管理,“阮烟, 你眼睛好了?你、你什么时候好的啊?” 阮烟把她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 笑容如初:“其实几个星期前就好了, 只是当时你在外地,我想着当面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这么惊讶吗?” 仲湛静感觉浑身僵硬,脑中空白了好几秒。 阮烟已经复明了, 她突然感觉原本在阮烟面前高高在上的姿态, 再一次被压低了。 她干笑两声:“刚才看你朝我们走来……我都被吓到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前几天在朋友圈看过你的照片,刚才你们走到这, 我看到你们似乎在讨论我, 我就认出来了。” “……” 仲湛静回忆起刚才和朋友指指点点、面色带着讥讽的模样, 竟然是在阮烟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说了那么久,她就无声看了她们那么久。 像是在看一场地下的阴暗演出般。 她觉得自己在阮烟面前的面具被一点点扯下来,如同莫大的羞辱, 偏偏阮烟还笑得如此云淡风轻,似乎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仲湛静头顶灌下灭顶的羞辱,发觉自己这么多年来被外界所夸的温婉端庄, 在复了明的阮烟面前却显得格外虚伪。 就像她是装出来一般,而阮烟,特别是在复明之后, 唯一有的那些自卑已经全然褪去, 真正从里头散发出那种优雅的气质。 仲湛静手心出汗,保持脸上的笑意,“刚才我也看到你了, 所以才和朋友说了声,正想着带着她过来找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同学,左珍。” 左珍看着阮烟,从惊愣中回味过来,心里很虚:“你、你好……” 她刚才也呆住了。不单是因为发现阮烟复明,还有看到全脸之后的阮烟,发现对方竟然长得这么漂亮。 想起刚才讽刺的话,她感觉脸颊发烧,全身都难受起来。 阮烟打完招呼后,仲湛静默了默,开口试探阮烟的态度:“阮烟,那你现在眼睛好了,生活就方便多了,真替你开心。” “嗯,还要谢谢你前段时间给我带的草药。” “没事……小忙而已。” 阮烟收到周孟言的信息,对方说提前忙好了,可以过来找她。阮烟对面前两人道:“孟言要过来找我了,我就先走了。” “你、你去吧。” 阮烟视线看向前方,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直到感觉软烟走远了,她紧绷着的身子才松弛下来。 身旁的左珍慌了神:“她竟然复明了?那我们刚才那样说话是不是都被她看到了?” 仲湛静额头冒出汗来:“她应该没多想吧……” 毕竟刚才,阮烟似乎一点生气都没有。 而走回室内的阮烟,回想起今天在按摩房门前听到的那些话,笑意渐收。 原来赵月改剧本的事是对方真的有意为之,仲湛静早就知晓。 而且仲湛静一开始就看不起她,却把她当成好朋友,各种关心询问,演了一出好戏,甚至还打算继续在她面前演下去。 阮烟忽而觉得可笑。 阮烟走到洗手间,拿出包里的口红,而后在唇瓣抹上一抹复古棕红,抿了抿唇,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既然仲湛静想演。 她就陪她演下去。 她拿起包,走出洗手间,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站在那等待她的周孟言。 心中被搅扰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她走了过去,对方似乎闻声,转头看她,眼底而后镀上柔意。 阮烟走到周孟言面前,他低沉的嗓音落下: “感觉两个小时没见,烟儿又漂亮了。” 阮烟脸颊透了点红,“哪里呀,你忙好了?” “嗯,现在饿了吗?” 她点头,“好饿了。” 他揉揉她的后颈,笑,“带你去吃饭。” 午餐结束后,两人回到套房。 外头的阳光正午最为灿烂,阮烟站在阳台上看海,忽而间手腕就被握住,他牵着她走到椅子上坐下,而后把她拉到腿上。 “你干嘛……” 她红着脸,被他圈住,他就拿起叉子,给她喂了口西瓜。 “甜么?” 阮烟点点头,晃着小腿,“甜。”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周孟言看着外头的阳光越来越大,就把她带了进去。 阮烟趴在床上看书,周孟言就坐在床边,看着笔记本电脑。 安静而闲适。 阮烟翻着书本,想起早晨的事,又有点出神,过了会儿出声:“孟言,我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傻噢……” 他看向她,笑笑,而后把电脑放到床柜,坐到她旁边:“怎么就傻了?” 阮烟垂眸:“就是有的时候,我分不清楚人家是不是真心待我。” 男人闻言,抽走她手中的书,而后把她抱了起来,半靠在他怀中,问:“有人欺负你了?” 阮烟摇摇头。 她暂时没打算和周孟言说。 “我就是觉得我自己有的时候没有办法分辨。” 周孟言揉揉她的脑袋,“这个和你的性格有关,有些人戒备心很重,交朋友不轻易交心,有些人就比较容易付出真心,各有各的好处,不过很多事情时间会检验的,俗话不是说日久见人心么?” 阮烟点点头,就听到他道:“如果烟儿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和我说,嗯?” “嗯。”她扬唇。 下午的时间,周孟言陪阮烟在套房里待了会儿,又去忙工作的事。 阮烟窝在床上和室友打了会儿游戏,不打算出去,傍晚的时候,周孟言回来接她去吃晚餐。 夜幕降临后,游轮在黑暗的海面上,点上一层亮光,阮烟手里拿着杯哈根达斯,想去甲板上走走,却被周孟言拦住:“我带你更美的地方。” “什么?” “这个游轮顶端有个观光舱,那里视野最好,带你去那。” “好呀。” 周孟言牵着她往电梯口走,走到那,刚好身后走来一个人。 仲湛静低头看着手机,听到阮烟和周孟言说话的声音,飞快抬头,两人也同时转头看到了她。 仲湛静愣了下,笑道:“嗨。” “湛静姐。” 阮烟开口打招呼。 仲湛静看着周孟言微冷的神色,心头被刺了下。 周孟言看向阮烟,拿走她手里的雪糕,“最后一口吃完了。” “唔……”阮烟皱眉,“就最后一口口。” 他弹了弹她脑门,“一口都不行,吃了等会儿不舒服怎么办?” “噢……” 他揉了揉她的头,“等会儿带你吃其他的蛋糕。” “嘿嘿好呀。” 仲湛静看着他们俩亲昵的举动,感觉自己站在后面如同空气一般,她忍着尴尬,主动开口:“对了,你们这是去哪?” 阮烟转头看她:“我们打算去顶层的观光舱看看。湛静姐要一起去吗?” “我……”仲湛静刚要开口婉拒,男人揽住阮烟,淡淡出声: “观光舱不大,三个人进去很挤。” 仲湛静:“……” 她怎么会不知道,男人这话是明摆着不让她当电灯泡,仲湛静压住脸色的僵硬,“我、是打算去找朋友的,你们去吧,” 电梯门开后,周孟带着阮烟走了进去。 门关上后,站在外面的仲湛静气得脸色乌青,紧紧握拳。 到了顶层后,周孟言牵着阮烟走去观光舱,周孟言已经提前预约好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观光舱里只会有他们,工作人员领着他们进去。 走到里头,阮烟看着整个观光舱类似于摩天轮一样,豪华游轮如同塔吊一般,把观光舱吊在游轮最高的空中,往外探到海面,在里头,既能看到游轮的宏大轮廓,而脚踩的正底下,就是海面。 工作人员离开后,太空舱只剩下两人。 阮烟看着里头舒适宽敞的空间,这才发现刚才周孟言和仲湛静讲的话根本就是故意的,这里面待个十个人都没问题…… 周孟言牵着阮烟,走到透明的玻璃旁边,“烟儿看。” 阮烟被眼前的美景所惊叹到:“这里的风景也太漂亮了,比在下面看得视野开阔多了。” “等到白天的时候又是不一样的景色。” 阮烟莞尔,“我们明天再来看一次,怎么样?” “好。”他应着她。 看完了风景,两人坐在圆桌前,周孟言看着明眸皓齿的姑娘,准备了会儿,把一早就安排的一个项目拿了出来,“烟儿,想不想听一首歌?” 阮烟心下一动,猜到了什么,却还是保持惊讶:“什么歌?” “给你唱一首陈奕迅的《无条件》。” 阮烟不禁扬唇,“你会唱粤语歌?” 周孟言轻咳两声:“我学了点。” 其实他是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已经提前预知到这个惊喜,但是阮烟听到的那一刻,还是感觉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那你唱,我听。” 随着伴奏响起,周孟言很认真地开始唱这首歌,开口的那一刻,阮烟还是被惊艳了一瞬,他似乎是花了很久的功夫,粤语唱的很流利好听,加上男人本身就低沉的声线,缱绻的声音敲在了她心上,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当潮流爱新鲜 当旁人爱标签 幸得伴着你我是窝心的自然 当闲言再尖酸给他妒忌多点 因世上的至爱是不计较条件 谁又可清楚看见 …… 阮烟看着他,心中所有的情绪都被他牵引,为之悸动。 待男人唱完,她感觉眼眶热热的,弯唇一笑:“孟言,我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会唱歌。” 男人见她喜欢,勾起唇角,“以后你想听什么歌告诉我,我都唱给你听。” “你这么喜欢唱歌呀?”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眸光含着深情:“我是喜欢为你做一切事情。” 他想给她全部的明目张胆的偏爱。 可以很高调,也可以很简单。 “我想让你每天都对我多一点心动,这样有一天,你就会喜欢上我了。” 几天的豪华游轮之旅结束后,阮烟和周孟言也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 周二一大早,黑色劳斯莱斯停在欧拉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江承拉开后车的门,身形颀长的男人踏下了车。 周孟言往前走去,身旁跟着江承,说着今天的事:“周总,刚才接到欧拉总裁办的通知,阮乌程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应该是为了昨天股票下跌的事。” 上周末,欧拉上个季度的季报公布,周一刚开盘的时候,欧拉的股票就直接跌了6.9%,中间虽然有些波动,最后下午三点收盘时,显示跌了4.8%. “听说阮乌程……气炸了。” 周孟言慢条斯理转动着腕表,扯起嘴角:“猜到了。” 上个季度周孟言又大动了欧拉,再次动摇了阮乌程背后的势力,并且进行新一轮的技术和生产线改革。 江承道:“阮乌程生气应该不是因为股价跌了,而是想借此对您发泄愤怒。” 周孟言勾唇:“所以他今天叫我来,绝对不是为了‘训话’这么简单。” 电梯上行,最后到达了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周孟言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阮乌程坐在办公桌前,而身旁站着的是则是财务总监甘庐,还有几个在公司站队阮乌程的心腹。 看来是要一同问责。 周孟言走上前,“阮董事长——” 阮乌程冷眼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而后把季报甩到他面前,“周孟言,这就是您作为总经理经营欧拉一个季度下来的情况,你应该看过了吧。” 年后,因为欧拉持续从外引进人才和生产线,耗费了打量的现金,加上新产品还在生产中,无法产生利润,因此季报上显示,经营活动现金流为负5亿,投资活动现金流也为负数。 加上原先的产品在海外还没打开市场,利润率下降导致净资产收益率同比下降10%,净现金流量同比下降5%,经营活动现金流同比下降40%。 这些在阮乌程眼里,都是周孟言改革欧拉后导致的结果。 阮乌程道:“你知道这份季报有多难看吗?昨天股价跌盘的事不需要我告诉你了吧?” 周孟言十指交叠,随意搭在身前,看向他:“目前欧拉正在投入阶段,这些数据不正常么?” 甘庐道:“周总经理,当初我们就说过您这样的改革根本没有办法让欧拉适应,现在公司运转负荷大,前景可一点都不像您想象的那么美好。”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提了目前公司所处的艰难环境,一字一句将周孟言推到风口浪尖,最后男人淡淡一笑: “公司现在既然是我在管理,盈亏都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你们目光短浅只看现在,也就只能让欧拉原地踏步。” 阮乌程看着周孟言,想起上次股东大会以来到现在,周孟言的势力一步步渗透进欧拉,威胁着他,他手下好几个得力的人全部跑到周孟言的阵营里,现在他在公司的地位,仿佛就要被架空了。 阮乌程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冷声一笑:“数据是最真实的,你别在我面前打什么空头支票,我现在很怀疑你的管理能力。” “哦?所以阮董事长打算怎么做。” “看着这份季报,我决定下一周召开董事会,商讨是否要暂停你的总经理职位。周孟言,如果你的改革对欧拉无效,请你就安心拿着分红。” 周孟言眼眸里的情绪深不见底,半晌站起身,勾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我等你通知时间。” 周孟言离开办公室后,甘庐道:“阮总,周孟言嚣张不了多日了,这次的季报拿给各位董事一看,大家自然知道选择。” 阮乌程拿起桌上的茶杯,打开盖子,慢慢吹了吹,“今天下午请财务顾问来公司一趟。” 从欧拉离开后,在车上,江承转头问后座的男人:“阮乌程难道真的看不出来,现在欧拉正在朝好的方面发展吗?” 周孟言推了推细框眼镜,看着电脑,“你觉得他有那么傻吗。” “他到现在还打算弄走您……” “他想撤掉我的权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现在股票跌了,他当然会握住这次机会。” “不过以您现在在欧拉的势力,阮乌程想要通过董事会弄走您,恐怕在痴人说梦。” “不一定。” “什么?” 细框眼镜的镜片下,男人目光冷淡:“他最后的目的,可能还不是这个。” 周孟言回到梵慕尼后,给阮烟打了个电话,听到那头慵懒迷糊的声音,就知道她才刚睡醒。 聊了一会儿,他把她逗得意识清醒了,女孩坐起身,“你今天去欧拉了吗?” “嗯。” “我听说了一些公司的情况。”阮烟轻声道,“就是股价下跌的事。” 他笑了下,“那烟儿要听我的解释吗?” “嗯。” 周孟言讲了下最近他改革欧拉的目的和手段,包括一些他原本就预料到的情况,总而言之,就是欧拉现在还在上升阶段,大量投入,爬坡速度较缓,所以前期通过财报去看,会觉得收效甚微。 但其实不是这样,阮乌程所想要的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是不存在的,毕竟当初欧拉遭遇了那么大的危机。 他说完,含笑问:“担心我会又一次让欧拉陷入危机?” 阮烟摇头,声音软软的:“不,我相信你。” 不单单是相信周孟言的能力和他的分析,也是相信他之前对她说的,会让欧拉好起来。 “不管是曾经,我作为商人,肯定会让自己投的钱赚回来,更何况我现在这么喜欢烟儿,肯定不会让你担心。” 阮烟无声莞尔,“嗯。” 聊完了公司的事,阮烟就说过两天他们剧组要开始去外地演出话剧,具体安排的时间都出来了,周孟言让她发给他一份。 应下后,阮烟听到那头江承的声音,于是就让周孟言去忙,结束了通话。 早晨阮烟在书房的时候,翻着手机就看到了宣发人员展示在群里的这次巡回演出的精美海报,阮烟顺手转发了朋友圈,也算是个小小的宣传。 过了会儿,阮烟正看着台词,手机铃声响起,她一看,是莘明哲的电话。 她接起,那头问阮烟现在会不会忙,“我今早刚好没什么事,所以就随便给你打打电话,不打扰你吧?” “不会,我没什么事。” 莘明哲又问了她眼睛最近的情况,确认她已经完全好了。他前段时间就已经知道阮烟复明了,当时祝星枝在朋友圈晒了张她和阮烟的照片,得知她复明,他第一时间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莘明哲道:“我过年后被我爸派到r市的分公司磨练去了,我刚好看到,你们那部《静湖》这周末第一场演出就在r市,还挺巧的,到时候我去看你演出。” “不用,其实我就是演个特别小的角色……” “你有台词吧?” “有。” “没台词也没关系,”莘明哲笑笑,心里想着能看到她就行,“你就当我放松一下心情,陶冶一下情操。” 演出的时间是在周六晚上,所以周五早晨,剧组的人就要出发去往r市。 莘明哲还给阮烟发信息,说要不要他来高铁站接她,阮烟婉拒了,说他们剧组定了大巴,对方又说晚上邀请阮烟吃饭,但是她今天要彩排还要走场,肯定没有时间,莘明哲也没强求,让她先安心准备。 晚上忙完,回到酒店后,她刚好洗完澡,周孟言就给她来了电话。 “开个视频?” 他问。 “啊?” “想看看你。” 阮烟羞赧得想拒绝来着,然而周孟言很执着:“就看一会儿,嗯?” 最后她温吞吞应了声,飞快坐直身子,照了照镜子,理了下头发,而后开了摄像头,那头也开了,阮烟就看到男人清隽的面容,他似乎还在书房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开视频,阮烟心跳快了点,面颊不禁泛了红,周孟言无声看了她几秒,末了笑了:“至于这么害羞?” “……没有。”她小声狡辩。 “今天肚子会不会不舒服?” 昨天阮烟来了例假。自从前段时间阮烟来例假痛经那次后,周孟言会开始去记她的经期,管着她不要吃太多冰的东西。 “不会,我都没喝冰饮。” 两人聊着,阮烟渐渐也没那么紧张了,不再坐如钟,而是倒在了床上。 男人看着镜头里,女孩吊带不经意从肩带微微滑落,露出漂亮白皙的锁.骨,偏偏还一副不自知的模样,专心致志和他分享着各种事情。 他眼底暗了几分,突然好想此刻就到她身边。 本来打算简单聊个十来分钟,谁知最后聊了将近一个小时,阮烟面露困意,周孟言柔声道:“去睡觉,早点休息。” “嗯,那晚安啦。” 看着她挂了电话后,周孟言点开微信的旅游出行,立马订票。 第二天,全部剧组人员集中剧场,进行彩排。 这次他们演出的地点,是在r市最大的话剧厅,票也卖的很好,不用猜也知道今晚是高朋满座。 晚上,阮烟在后台准备,就收到莘明哲的信息:【我到了。】他还配了张现场的图片。 阮烟惊讶了瞬,没想到他真来看了。 阮烟说快要上台了,可能没有时间出去见他,莘明哲让她安心忙,等会儿演出完再说。 演出开始后,坐在台下的莘明哲,看着台上的阮烟,感觉到眼睛复明后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即使是个小角色,都不能掩盖她在话剧上的光芒。 其实阮烟演过的每一场话剧,他都会看过,只是有的时候是默默到场,默默离开。 演出顺利结束,圆满落幕。 阮烟在后台收拾完后,和几个演员往外走,到了外头的大厅,阮烟就看到莘明哲海报旁边,手里捧着一束粉色的洋桔梗。 他转头看到她,旋即扬唇:“阮烟。” 阮烟和身边的朋友都愣了下,阮烟和朋友说了声,而后走上前,莘明哲就把花递到她手中,“恭喜你烟烟,演出成功。” 阮烟淡笑:“谢谢。” 莘明哲笑看着她,“怎么样,最近会不会很辛苦?” “还好,其实我任务也不是很重。” “那今晚带你出去吃个宵夜?你说这几天我约你,你都不给我面子,现在演出完了,可以吧?我也算是半个东道主了。” 莘明哲看着她,目光带着柔意。 阮烟面露难色:“我今晚——” 她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道冷沉的男声: “她今晚没时间。” 阮烟听到熟悉的声音,忽而呆住,转头就看到周孟言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男人一身深灰色风衣,身形挺拔修长,脸的轮廓精致分明,深邃的眉眼如同藏着冰雪,脸色冷至冰点,手里拿着一大捧红玫瑰。 莘明哲的脸色顿时呆住。 阮烟震惊间,就看到周孟言走到身旁,揽住她的腰|肢。 阮烟被他惊喜到了,“孟言,你……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你演出。”男人声音温柔。 周孟言抬起眼看向对面的莘明哲,眼底渐冷,“莘先生,这么晚了,就不劳烦你陪我太太去吃宵夜了,也不合适。” 莘明哲看着周孟言宣誓主权的样子,想起前段时间男人冰冷的模样,震惊诧异。 “周孟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离烟儿远一点的意思。”周孟言扯起嘴角,“这样说,你听懂了吗?” 莘明哲震惊皱眉:“你们之间不是商业联姻吗?你不是一点都不在意阮烟的吗?” 周孟言之前不是对阮烟一点都不在意吗?!上次阮烟崴脚了,他在医院里给周孟言打电话,对方冷漠而且丝毫不不关心,怎么现在…… 男人闻言,薄唇吐出冷冷的几字: “是或不是,你又打算做什么?” 莘明哲瞳孔一震。 周孟言耐心用尽,看向他: “莘先生,我和阮烟已经结婚了,现在感情很好。” “我奉劝你不要再打什么挖墙脚的主意,觊觎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你的人。” 周孟言揽着阮烟,直接带她离开。 莘明哲站在原地,敛着睫,眼底猩红。 阮烟被周孟言带着往外走,回忆着他刚才宣誓主权的话,和之前她在他面前主动解释时他冷淡说无所谓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阮烟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颚线以及极度不悦的面色,压下嘴角,“我们要不要换一换花?” 他垂眸看她,阮烟看向前方,眨了眨眸子,声音很软:“我喜欢你手里的红玫瑰……” 周孟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阮烟手里现在拿着的是莘明哲送的花。 阮烟手里的洋桔梗立刻被抽走,红玫瑰塞了进来,他冷声道: “当然是我的花好看。” 阮烟发现这人吃起醋来怎么这么可爱? 走到门口,周孟言的车已经在门口等候了,阮烟却拉住他袖子:“我想逛逛这条街,买点东西,你陪我走走?” “嗯。” 于是两人把花放进车里,而后往前走去。 昏黄的街道上,一盏盏灯光向前扑去,周围过路的人很少。 阮烟的手腕被他握住,她看着他还是黑沉沉的面色,问他:“你今天是想来这,给我个惊喜?” 他淡声道:“我来迟了一步,差点老婆就跟别人走了。” 他刚才也在门口等来着,谁知临时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莘明哲站在阮烟面前。 阮烟极力忍着勾起的唇角,“你怎么就知道我要跟别人走?” 他垂眸看她:“我不来你会跟他走吗?” “我刚才正想婉拒来着……” “他为了你追到r市的?” “怎么可能,他只是刚好在这工作而已。” 只有周孟言会为她而来。 阮烟见他但还是不说话,忽而拉着他停下,笑看着他: “孟言,你吃醋了?” “你觉得呢。”他心里不爽,“又是送花,又是带你吃宵夜,他到现在还喜欢着你。” 他话音刚落,女孩踮起脚尖,指尖轻揪着他的衣服,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她注视向他: “可是……我只喜欢你呀。” 45、引诱 chapter 45 阮烟话落下的那一刻, 男人的眼底划过一道完全没有意料到的震惊。 “烟儿……” 阮烟脑子一热,主动亲完他、说完喜欢,此刻回味过来, 整张脸霎时间染上桃花般的绯红, 害羞得想转身当这句话没说, 突然身子就被搂住。 周孟言一收手,把她拉进怀中,他俯下脸看她,目光灼.灼, 嗓音微哑: “终于承认喜欢我了, 嗯?” 阮烟看着他眼里盖不住的欢喜,心间情思翻涌而上: “嗯, 喜欢。” 阮烟也不明确到底是在哪个时刻喜欢上了他。 朝夕相处, 日月之间, 或是陪伴,或是承诺,或是惊喜, 像是一场润物细无声的春雨,等到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原来每一个怦然心动里, 都有他。 周孟言听到女孩肯定的回答,心中期盼已久的情绪被一点点垒高,填满。活了将近三十年以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心尖溢出来满足和喜悦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 笑着看着她: “既然喜欢,那只亲一下够吗?” 阮烟面颊绯红,羞着还未回应, 唇瓣就被男人的吻封住。 男人唇瓣温热,一下子掠夺阮烟全部的呼吸,阮烟脑中发热,被他紧紧拥着,感觉浑身发软,忍不住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就被他不经意敲开齿关。 唇齿交|缠间,是更热烈的深|吻。 无人路过,耳边静谧安然,只有橘黄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像是一串金色的流珠。 阮烟感觉到浓浓的爱意,如同巨浪将两人淹没。 这是真正意义上,两人真心相爱后的第一个吻。 无关欲|念,只属爱情。 待一个吻结束,两额相抵,阮烟眸光中如同氤氲着水汽,红唇也染了水光,羞涩地轻揪着他的衣服,就看到他扬起唇角,“追到了。” 他终于追到她了。 看到他还想再亲她,阮烟偏过头,嘴角点起梨涡:“街上呢……” 下一刻,她的唇瓣被蜻蜓点水点了下,而后手掌被握住,他神色悠然:“没关系,今晚时间还很多。” 阮烟微红了脸,被他牵着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街市渐渐热闹起来,他问:“往这走是不是想要吃什么?” “没,”她嗫嚅,“刚才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你告白来着。” 他勾起唇角,手指在她掌心挠了下,“那往回走了?” 阮烟看着前面热闹的摊点,都是在卖吃的,她感觉馋了,忍着一副淡定的模样:“来都来了,还是买点吃的好了。” “没必要这么勉强。” “才不勉强……”她气鼓鼓,脑袋就被揉了下,男人的笑声落在头顶:“买,你饿了怎么能不买。” 两人逛了一圈,最后买了四果汤和一份手抓饼,他知道她喜欢甜的,又带她去了奶茶店。 阮烟挑了下:“芋圆啵啵奶茶,中杯。” 服务员:“几分糖?” “微糖。” “热度呢?” 她差点脱口而出去冰,想到周孟言在,立刻改口:“常温吧……” 他怀疑这人就是故意来这里监督她的. 从奶茶店出来,到了路口,两人上了车。 回到酒店后,阮烟被他牵进房间里,两人坐到沙发上,阮烟又被他抱在腿上,她插上吸管,吸了一口奶茶,“你要不要喝?” “嗯。”她的下巴被捏住,他再次吻上她。 气息缠绕,他末了停下,阮烟笑着,主动问他:“甜吗?” 他嗓音低沉:“和你有关的,都很甜。” 阮烟吃着夜宵,和他说着今天演出的事,吃完后,阮烟接到剧组人员的电话,说些公事,周孟言走去浴室洗澡。 等到他出来后,阮烟靠在床头玩手机,抬头就看到他穿着浴袍,微微遮挡下是精瘦健壮的身材,阮烟与他目光对视,而后飞快移开,起身:“我也去洗澡。” 阮烟走进浴室后,周孟言走到床头,看着床头柜上面的计|生用品,心底就燃起一阵火来。 过了会儿,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 阮烟走了出来,身上穿了件之前的吊带白色蕾丝短裙,昏暗灯光下,两条细长的腿仍然白皙得晃眼,惹得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直至看着她,眼底晦明难辨。 阮烟与他四目对视,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而后一步步朝他走去。 直至到他面前,她抬眸看向他,指尖轻勾住他的浴袍腰带:“孟言——” 她话音未落,果然男人乖乖上钩,把她强势地揽进怀中,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和之前相比,带上压抑许久的浓情绪。 阮烟心尖颤动,身子软得想往后倒,他就顺势步步向前,她步步后退,最后跌在床上。 阮烟看着他眼底的火,想要往后躲,身子就被拉住,男人的身躯覆了上来。 周孟言看着身下的她,喉结滑动:“今晚烟儿觉得还能逃吗?” 他吻上她的脖子,时轻时重,落下一颗颗草莓,阮烟仰着头,像是缺少氧气的鱼,努力平复呼吸,可是完全无效。 她咬着唇呜咽,后悔逗他了。 “孟言……” 她开口想叫他停下来,奈何男人血|气上涌,阮烟察觉到不对劲了,立刻握住他的手,她酡红了脸,开声阻止:“等等,你、你忘记我大姨妈来了吗……” 周孟言的脸色突然顿住。 他今晚真的忘记了。 阮烟见他停下动作,直直看着她,女孩羞窘地想把脸埋起来,就感觉到耳垂被咬住,他哑到极致的声音响起: “所以刚才是故意勾.引我的?” 阮烟狡辩:“……没有。” 周孟言沉默了一会儿,被她气笑了,手按住了她的身子,她痒得闷哼,想躲,就听到他含笑的声音: “烟儿,你不知道我还有很多种方式欺负你么?” “……”当事人后悔,就是十分后悔。 他把她紧紧拉在怀中,吻落在她唇上,阮烟手指揪着床单,感觉脑中席卷过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欲哭无泪,低声呜咽着。 完了,真就不应该招惹这个时候的他…… 阮烟酡红了一张脸,浑身泛着一层粉色,感觉脑中浑浑噩噩的,眼前光影闪烁。 他起身,而后重新搂住她,他的头低下,阮烟感觉他吻在平坦的肚子上,令人发痒,她轻抱着他的头,呜咽了一会儿,低头刚好就与他的视线撞上。 他眼中满了遮掩不住却又只能靠此望平复一点点的情绪。 阮烟看着他起身,手上动作流利,她飞快收回目光,心跳如鼓,就感觉到他重新抱住她,在她耳边沉声一笑。 阮烟感觉他的笑声都让她红了脸,脑中彻底乱了,就听到他不稳的气音落在耳边: “这是不是烟儿害的?” 阮烟咬唇。 “现在该怎么办,嗯?” 阮烟纠结了一会儿,红着脸,轻喃:“我也不知道……” “那我教烟儿好不好?”他哑声哄她。 她最后点了头:“嗯……” 他在她耳边低声教导几句,…而后让她自己试试。 阮烟犹豫了下,试图鼓起勇气来着,半晌彻底涨红了脸,听到他笑,“怎么这么害怕,嗯?” 阮烟感觉头晕目眩,她眼底水汽弥漫,耳边他温热的呼吸洒得她耳根如同烧着一般,就听到他出声耐心指导。 周孟言仿佛在教她玩游戏一般。 阮烟或多或少在祝星枝面前听过这些知识,只是当自己真实体验之后,还是被震撼到了,她像是个懵懂的新手,刚开始有点慌乱,却再听到他为她乱了的气息后,得到鼓励,逐渐进入佳境。 周孟言看着她眼里全是他的模样,心中的满足感不断上升。 如果是从前,他不喜欢她的时候,他觉得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解决需求,不会带她去体验这些,可是现在,怀中抱着的是自己喜欢的女孩,他心中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他抱着她,星星点点的吻落在她身上,一遍遍换她的名字。 “烟儿……” “唔……” 阮烟的脑袋埋在他的肩头,她羞得咬住唇,声音闷闷的。 最后她酸了手,他无奈啄了下她鼻尖:“娇气包。” 男人单手搂住她,拿过了主动权。 阮烟不敢低头。 她脑中不自觉联想起曾经那不可言说的一幕幕,心脏快要炸裂,手忍不住搭上他的肩,指尖划在上头。 房间里,潺潺如溪流的声音渐渐响起,起起落落。 最后周孟言动作忽然停下,狠狠吻上她的唇,阮烟被他紧紧搂着,听到他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靠在他身上,感觉到整个人都跌落在柔软的棉花上。 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只知道,自己被他抱在怀中,是那个最令她欢喜的男人。 两人平复着呼吸,周孟言吻了下她额头,哑声开口: “等你例假结束。” 他没有说出下半句,阮烟却听了。 她感觉如果今晚她没有来例假,估计他要把她身体彻底拆了一样。 过了会儿,房间的气息渐渐散去,起身走去床头那纸巾,而后把她拉进怀中,擦拭着她的身上。 等到都清理完毕,他侧躺在床上,把她拉进怀中。 阮烟指尖勾住他的手,微微扬唇,心中感觉甜丝丝的,感觉像是泡在蜜里,他问:“怎么这么开心?” “因为和你在一起呀。” “哦,我以为是因为刚才……” 阮烟羞瞪他:“才不是呢!” 男人笑了笑,吻落在她眉间,而后握住她的手,过了会儿,阮烟温声开口:“孟言,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会只源于性吗?” 周孟言愣了下,“为什么会这么问?” 阮烟是想起那天仲湛静和朋友谈话的内容,讲到周孟言喜欢她,是因为这个,她垂眸,没说实话:“我就是有点疑惑……” “是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这个?” 阮烟被他猜到,立刻否认,而后他抬手盖住她的后脑勺,柔声和她解释: “之前我不喜欢你的时候,我们发生关系,的确是出于生.理反应。但是我对你的喜欢,绝对和这些无关,所有我对你的渴望是源于爱。” 现在周孟言想要和阮烟滚床单,是因为他爱她,而不是他的身体需要她。 阮烟莞尔,转身缩进他怀中,“嗯。” 男人抬手抚摸着她的黑发,打趣道:“现在倒是黏人多了。” 阮烟仰头看他:“可以这样吗?” 他指尖摩挲着她的下巴,笑笑:“恨不得越黏越好。” 阮烟笑:“那你不是要烦死了?” “你可以试试看。”他亲了下她额头,“困了么?” “有点儿。” “接下来的一周,是不是都要在外地?” “对,明天晚上在这里还有一场演出,下周一还要去另外一个市,不过下周六就会回去了。” “好。”他在她耳边道,“又逃过一周了,嗯?” 阮烟面颊发红,小声道:“等我回去,补回来。” 他笑了。 “睡吧,晚安。” 阮烟靠在他肩头,想起这段时间周孟言的陪伴,心尖发暖。 她突然发现,遇到他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从原先他说给她一场婚姻,到现在,变成他说要给她一个家。 他满足了她对于婚姻和爱情所有美好的幻想。 美梦,终于成真。 周孟言又陪阮烟在r市待了一天,而后回到了林城。 周一下午,梵慕尼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周孟言翻看着文件,江承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周总,林顾问来了。” 周孟言应了声,而后江承关上门,林学走了进去,最后站定在办公桌前,“周总——” 林学是欧拉公司的财务顾问,也是曾经跟在阮云山身边,现在是阮乌程的心腹之一,只不过是周孟言安插在阮乌程身边的一个心腹。 男人合上合同:“坐吧。” 林学坐下后,压低声音:“周总,上周有件很意外的事,我觉得蹊跷,想和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 林学道:“上周阮董事长来找我,说了下季报的问题,我安抚他,说了些公司好的情况,可是他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突然问我——有没有比较好的银行可以推荐他,进行股权质押。” 周孟言抬眼看他,“股权质押?” 股权质押,通俗点来讲就是把股票持有者所持有的股票当作抵押品,向银行申请贷款,从而获得资金,度过难关。 但是股权质押是有风险的,股票价格上涨,那欧拉和银行都是双赢,假如股票价格下跌,企业就有可能无法偿付本金,股权归银行所有。 阮乌程那天下午突然和林学提到这件事,代表着他有股权质押的想法,林学疑惑:“欧拉目前没有资金短缺的情况,加上现在股价下跌,未来股票涨价空间不大,他明明应该很担心,不可能去进行高风险的股权质押,阮董事长这是什么意思?” 周孟言闻言,忽而一笑。 他之前就说过,阮乌程最后的目的可能不单单是想赶走他。 他背后应该还打了个如意算盘。 “阮乌程既然想去股权质押,肯定对未来公司股价看好,他倒是信心很大。”男人道。 林学点点头:“可是他也应该知道公司的近况,难不成他有什么很大的把握?” 周孟言沉默了下,问:“你是如何回复他的。” “我还没有给他具体的态度,是想先来问问您。” 沉思片刻,周孟言眼底划过一道笑意,淡声开口: “他想布局,那我们就好好配合他一次。” 阮乌程召开的董事会在周三上午如期举行。 今天投票表决的问题是,是否要暂时罢免周孟言的总经理一职,也就是撤掉他的管理权。 今天冯庄也来了现场,现在她和阮乌程之间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她现在仍然投靠着阮乌程。 会议开始后,由甘庐主持,大家先是分析了季报,而后向各位董事提出最近周孟言在管理上的问题。 阮乌程坐在位子上,看着对面周孟言平静如水的脸色,想象着他等会儿的模样,心中冷笑一声。 讲述完毕,周孟言先做解释,阮乌程发表了几个意见,驳斥周孟言所提出的。“周先生,你的改革策略并不适用于现在的欧拉。” 也有其他董事出来提问,质疑声渐起,周孟言而后没再说话,阮乌程给甘庐做了个眼神,甘庐就说可以开始进行投票。 过了会儿,进行票数统计。 今日在场共有10位董事,而最后的投票结果是—— 同意暂停周孟言管理权的,7位。 反对,3位。 阮乌程看着周孟言忽而沉下的面色,心中狂喜,唇角微微勾起笑来:“周先生,最近这段时间,您就只能先放下您的管理权了。” 走出会议室后,阮乌程走到周孟言面前,后者冷眼看向他,“你赢了。” 阮乌程眼底笑意更甚,压低声音: “周孟言,你本来就斗不过我,我始终都是欧拉的董事长。” 阮乌程往前走去,周孟言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勾起唇角。 这几天,《静湖》剧组又到了另外两个市演出,反响都很热烈。 最后一场演出的中午,彩排结束后,阮烟走去吃饭,过了会儿手机就进来几条祝星枝的图片,最后配了文字:【马住,顺便分享给你这个有夫之妇。】 阮烟疑惑地点开图片,就看到第一行字是:如何勾引男朋友。 阮烟:??? 底下是一大堆勾引男朋友的方法,阮烟粗略看了遍,立马脸红心跳,【你又想干嘛!】 祝星枝:【让你好好学学!学好这些招,床腿摇烂,子孙满堂。】 阮烟:“……” 【祝星枝我打你啊,下次见面你死定了!】 这周她在外地出差,好不容易才逃过几劫呢…… 祝星枝在那头半躺在沙发上,看着阮烟的反应,捧腹大笑,敲下几字:【没事,我帮你初步试验过了,效果奇佳。】 阮烟:【??你去哪试验的?你有男朋友了?】 祝星枝回想起前几天:【咳咳,之前实验过的。】她语重心长教导阮烟,【烟烟宝贝,你老是那么害羞有什么意思,主动一点大胆一点,我保证你老公绝对会超级开心,对你欲罢不能。】 阮烟回想起上周六晚上在酒店,她只是主动走到周孟言面前,勾了下他的浴袍,他就跟发了疯一样…… 虽然但是——他好像确实挺开心的。 坐在阮烟对面吃饭的女生抬头看她:“阮烟,你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 阮烟飞快否认,“没……” 阮烟脑中兜兜转转半天,吃完饭后,阮烟重新点开了那几张图,最后红着脸,飞快按下了保存。 晚上的演出顺利结束后,阮烟回到酒店。 睡前和周孟言打电话时,对方问她今天的表演情况,阮烟说完,而后提到:“我可能要到周天晚上才回家。” “怎么了?” “我们剧团想在这里逛逛,我也挺想去的。”阮烟莞尔,“孟言,我迟一天回家好不好?” 听到她软声和他撒娇,男人心里一边巴不得让她现在就回来,但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好,你玩吧。” 阮烟无声笑了。 第二天下午,阮烟上了回去林城的高铁。 她昨晚其实是故意骗周孟言的,想要今天回家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毕竟每次都是他来找她、给她制造惊喜,这回她也要主动一次。 分开将近一个星期,她能体会到周孟言会有多想她了,因为她自己也是如此。 到林城后是傍晚了,阮烟自己打车回家。 她还在想象着周孟言等会儿看到她会有多意外,谁知到家后,佣人说,男人今晚出去了,压根不在家。 阮烟佯装在外地,给周孟言打电话,汇报了自己行程,问他现在在干嘛,对方说今晚在公司加班。 本来以为阮烟要回来,既然没回来,他一个人待在家办公,还不如去办公室。 阮烟想了下,忍住没告诉他,笑道:“好,那你忙。” 吃完晚餐,阮烟上楼,收拾完行李,而后去泡澡。 半个小时后,阮烟从水中起身,裹上浴巾,走出浴室,换上一件前段时间刚买还没穿过的睡裙,抹上身体乳。 阮烟把头发吹干,黑发散落在肩头,走到镜子前,回想起昨天祝星枝发给她的图片,又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禁面红耳赤。 阮烟裹上和睡裙一套的真丝睡袍,走出卧室,对佣人道:“帮我去拿一瓶红酒上来。” “好的太太。” 阮烟走进二楼的影音厅,过了会儿佣人送进来开好的红酒,帮她关上了门。 阮烟挑了部喜欢的电影,点了两盏香薰蜡烛,而后关上灯,坐在沙发前,倒上一杯红酒。 房间里,慢慢弥漫开柑橘和麝香木的淡淡香味,阮烟喝了点红酒,保持不会醉,但是开始感觉脑中开始兴奋,胆怯和羞涩无声之间一点消失。 过了会儿,楼下玄关处的门被打开。 男人走进家门,走上楼,踏上二楼的台阶,却听到一片安静中,影音厅传出声音。 周孟言愣了下,转身往影音厅走去,站在门口,清晰地听到里头的声音。 他推开门,下一刻就看到里头,半躺在沙发上的阮烟。 女孩手肘撑在抱枕上,侧躺着看电影,姣好的身材如同平展开来,凹.凸曲线明晰,两条腿细长而白皙,随意搭着,慵懒而闲适,如同古时候的美人图,隐隐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 以为阮烟还在外地的男人看到她,忽而一怔。 阮烟闻声,转头看到他,先是一愣,旋即弯起红唇:“孟言,你回来啦。” 她从沙发上起身,朝周孟言走去,直勾勾盯着他,眸光流转。 待她刚走到面前,周孟言一把把她拉进怀中,阮烟手掌轻抵着他的胸膛,抬眸看他,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落下:“提前回来怎么也不早点和我说?” 阮烟盈盈一笑:“是不是被惊喜到了?” “嗯。” 她垫脚勾住周孟言的脖子,主动送上红唇,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 她舌尖主动勾了下他的唇,他动作忽而顿了下,刚想揽紧她,谁知是阮烟忽而间松开唇,从他怀中逃了出来,对上他翻滚着情绪的黑眸,心底狡黠一笑: “孟言,我们看一会儿电影呀。” 男人喉结滑动,忍着情绪,握住她的手,“好。” 他被她牵到沙发前,他坐下,而后下一刻,她就坐在了他腿上。 他眼底划过一道情绪,顺势揽住她的腰,他闻到她身上的玫瑰花香。 阮烟指尖勾住他的领带,看着他,眼里不经意带了妩媚,周孟言看着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她,眼底渐暗,声线低哑: “又喝醉了?” “我没喝醉,”她在他耳边轻轻呼了一口气,“真的……” 他感觉她声音落下的半边身子酥麻了,反应被轻而易举挑起。他想吻她,女孩的手指按住他的唇,红唇微弯:“我们玩个游戏,你不许动,现在只能看。” 周孟言搂着她的手臂青筋浮现,忍着任由她发挥。 女孩的手指落到身上睡袍的带子上,而后轻轻一扯,手臂垂直。 而后睡袍里的风景就完全展现男人在眼前。 藕粉色的v领吊带睡裙微微贴在阮烟身上,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修长的天鹅颈往下,皮肤白皙如玉,领口的蝴蝶结旁,里头的春.光时隐时现。 周孟言呼吸一滞,想动却只能忍住。 他感觉平生的自制力全部都用在了今晚。 阮烟抬手轻攀住他的肩,看着他,水眸透着无辜,故意轻嗔他:“还不是怪你身上太热了。” 周孟言喉结滑动,贴着她后背的手掌想动,就被她发现,她轻嗔: “都说了不许动。” “……好,烟儿继续。”他声音哑了。 阮烟扬唇,重新握住他的领带,帮他扯开,阮烟想起好像从来没有帮打记过领带,“以后我每天早晨都帮你打领带。” 她又补充:“然后晚上再让我来解开,好不好?” 他勾唇:“好。” 阮烟扯开领带,而后帮他慢条斯理解开纽扣,解到第三颗,她忽而停下,红唇贴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下耳朵,“孟言,这几天想我了吗?” 他出声:“特别想。” “感觉到了,否则……” 阮烟话中有话,说完却莫名感觉搭在她身上的掌心更加发热,她抬头,就看到男人眼底墨色翻滚,似乎在竭力地忍着。 他听懂了。 她感觉到清汤寡水许久的男人马上要开|荤到底有多可怕了。 但是现在,她还打算继续玩下去。 反正她知道他今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了,不如让她尽兴了。 她拉住他衣领,在他耳边轻语:“还是不许动哦。” 女孩唇瓣下移,落到他的侧颈,而后慢慢往前移,最后红唇贴在了他喉.结。 她伸出舌尖,勾了一下,而后轻轻啃.咬着,像在吃糖。 “孟言……” 她不经意唤着他的名字。 男人的手臂青筋暴起,眼前一沉,感觉整个人忽而间失去理智。 见他呼吸声变了,阮烟突然停下,仰头看向他,红唇一弯,眸光潋滟: “你怎么一点都不禁撩?” 46、沉浮 chapter 46 周孟言看着她泛着水波的眸子, 听到她问,看着她,哑着的声线很低, “让我来, 烟儿。” 他想要拿走主动权。 阮烟偏偏不给。 阮烟狡黠一笑, 吻上他的唇:“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喝了点酒就像变了个样子。 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羞涩,就像是个妖精。 阮烟无声勾唇,威胁他:“可是我还没玩够,你要是碰我, 一周之内你都别想进我的卧室。” 男人闻言, 笑了: “今晚会有你求饶的时候。” “……”这人反过来威胁他了是不是! 过分!她偏不妥协! 阮烟松开他的脖子,起身, 男人下意识拉住她的手, 阮烟笑着挣脱开, “继续坐着哦。” 她转身走到落地窗前,而后按下关窗帘的按钮,两边窗帘渐渐合上。 房间里的光线更加昏暗。 两盏香薰蜡烛, 如同黑色海洋里的两座灯塔,带着整个影音厅里,波澜起落, 沉浮。 窗帘合紧,阮烟转过身,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无声对望。 在男人眼底浓浓的情绪包裹下, 阮烟忍着羞涩, 指尖捏住睡裙各一角,而后抬起双手。 她如同礼物被拆封开来。 周孟言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眼底划过一道怔愣, 黑眸旋即如再次被泼了层墨一般。 阮烟感觉被他热.烈的目光包裹着,心跳加快,身上泛了层粉色。 “好看吗?” 她问。 他薄唇吐出哑的几字:“好看。” “喜欢?” 他哑声反问:“你觉得呢?” 她不需要去刻意了解这一幕对于眼前的男人来说冲击力有多大,只看到他白日里从未有过的神色,是只有她能看到的神色,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下一刻,她抬步朝他慢慢走去。 女孩光着脚丫踏在地毯上,像是堕落众生、勾人魂魄的仙女。 走到茶几前,她弯腰拿起高脚杯,仰头灌了口红酒。 而后到周孟言面前,她膝盖搭在他身侧的沙发上,而后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红酒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散开,芳香馥郁。 女孩终于回到他怀中,周孟言抬手,强势地扣住她的后脑勺,阮烟感觉到他着急,她往后躲,逃离开他的唇,朝他莞尔: “我还没说游戏结束呢。” “把你的手放在沙发上。” 女孩在怀,周孟言手却不能碰,他沉重地呼吸了声,在她耳边道:“今晚会让你加倍还回来的。” 阮烟心尖一颤,努努嘴:“快点。” 他只好把青筋暴起的手搭在沙发上。 阮烟抬手,继续帮他摆弄纽扣,他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感觉煎熬无比,忍不住低声催促她。 阮烟反而故意放慢速度,在他耳边道: “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有天晚上我头发卡在裙子拉链里了,当时我也是像现在这样,你可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看看你现在……” 男人果然就是男人。 他看向她,认真道:“当时的我,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喜欢你。” 阮烟心里悸动,手指在纽扣处弯了一下,她旋即看到衬衫包裹下的男人的胸.膛。 在酒精的催化下,阮烟勾住他的脖子,星星点点的吻落在他的肩头,而后她停下来。 手从胸.膛最后到了金属纽扣,她咬着唇,看向他: “我之前那次喝醉的时候好像解过。” 他额头冒出汗来,问她:“现在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她忘得的干干净净,还一脸骄傲地仰着下巴。 “烟儿,我很难受。”他声音很低。 阮烟看他这模样,最后被他诓骗到了,软了心,坐到一旁: “那你自己来。” 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带上了成熟男人的魅力,阮烟坐在一旁看着,移开目光,感觉天干物燥。 等等,明明受折磨的不是他吗?! 等到他变成和阮烟一样,男人转头看她终于羞红的面色,忽而一笑: “还不上来?” 阮烟:“……” 喝了酒的她,谁怕谁! 她起身,重新坐在他怀中,阮烟道:“我还没说碰,你还是不可以噢。” 他脸一黑,“还玩?” “嗯呀。” 阮烟和他接吻,他渐渐拿走主动权,即使不用手,也可以有意无意地让她乱了心跳。 阮烟渐渐感觉脑中混混的,有点支撑不住,当最后,阮烟已经失去理智,停下后,朝他嫣然一笑:“想吗?” “想。” 她握住他的手,而后放到身前,在男人耳边吹了口气: “那现在可以开始了……” 她话音刚落身子突然被揽住,他翻了个身,就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喂……”阮烟惊呼一声,看着他的视线,害怕地想逃,就被他紧紧按住,他低声问:“现在轮到我了?” “……” 完了完了,阮烟感觉,报应要来了qaq. 阮烟红了脸,和他撒娇。 他笑了:“现在求饶了?刚才不是玩得还挺开心?” 感觉沙发太窄,周孟言抱着她起身,而后把她放到平整宽大的地毯上,女孩的黑发散落的地毯上,和身子的白皙形成鲜明对比。 他眼底一暗,俯下身狠狠夺走她的呼吸。阮烟呜咽着,感觉到比从前每一次都更要急切强|势。 房间里,阮烟仿佛被男人带进虚幻的世界之中,她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加速流动,烛光微微晃眼。 最后,还是他拉着她坠入深渊。 阮烟深陷其中,终于软声催促,却感觉到他抱着她忽而停下,气息不稳: “东西还在卧室里。” 阮烟抬手指了指茶几下,羞红了脸,“我刚才拿过来了。” 在看电影之前。 周孟言起身去拿过,而后回到她面前,把手中的东西拿到她眼前,笑问:“你觉得两片够么?” “唔……”阮烟脸色酡红,手掌盖住眼睛,透过缝就看到他撕开包装。 她心跳如鼓。 感觉如同第一次一样紧张。 当他重新揽住她,他在她耳边道了句,阮烟掐住他的肩膀。 她第一次感觉到。 原来和喜欢的人做这样的事,会有种前所未有的美妙和满足。 她眼里,心里,只有周孟言。 她完完全全,和他在爱意中融合。 房间里,暗香涌动,只要有人在门口一听都能知道里头在发生什么样的事,烛光照着的墙壁上,人影摇曳,如同在深海中沉沉浮浮。 他下巴的汗水地落在她肩头,他的手扣住她的发顶,一声声道: “烟儿,看着我。” “看我……” 从前她失明,现在她看得见了,他渴|望她目光的注视。 阮烟看着他,感受到他眼底满满的爱意,不再像是从前那样只能靠着耳朵,她眼眶不禁发热,心脏怦怦跳动。 许久之后,周孟言抱着她,走回了卧室。 她被放在软被上,他身子往后缩着,求他:“能不能休息一会儿qwq.” 他笑了声,上了床,把她拉进怀中,感受到她有点累了,在她耳边说着甜腻的情话哄着她,直到女孩招架不住,又换了个方向求着他。 阮烟眼前的水汽消散又浮现。 只能紧紧抱着他,当成唯一的浮木。 她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前,她看到墙壁上闹钟指向凌晨3点。 男人还在继续。 天光大亮。 房间里,旖|旎的气息还在漂浮,随着阳光落进,慢慢消散。 阮烟意识渐醒,睁开眼,动了动身子,感觉快要散架了一般。 昨晚周孟言再次破了时长和次数的原纪录。 只记得她三点钟昏睡过去,后来断断续续醒来,软声求饶,可是他死活就是不放过她…… 为什么这人三十岁了,精力还是这么旺盛! 搂着她的周孟言感觉到她动了,慢慢睁开眼,看到她: “烟儿醒了?” 阮烟对上他的视线,又羞又恼,把脸盖进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他。 男人自然知道她生气的理由。 阮烟被他重新拉进怀中,他把她翻过身来,柔声哄她:“是我错了,别生气。” 阮烟手掌推着他胸膛,“讨厌你……” 她开口,两人都听到了她沙哑的声音。 阮烟:“……” 彻底不想和这人说话了。 男人起身,拿起床头的水,她喝完,躺下床,被他重新搂住,他逗问她:“以后还打不打算玩那样的游戏?” “……”阮烟又气又心虚,“你再说?” 周孟言沉沉的笑声落在她耳边,“不提了。”哄了她一会儿,他柔声问:“还困不困?” “好困……” 他摸摸她的头,“继续睡。” 阮烟被他搂着,渐渐睡着,等到她熟睡后,他掀开被子下床,整理了下房间。 一个小时后,阮烟翻了个身,再次醒来,迷迷糊糊坐起身,刚好卧室的门被打开。 她抬头看到周孟言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 “刚睡醒?” “嗯。” 他走到床边,把袋子里的药拿了出来,“过来,给你涂个药。” 阮烟:?? “这是什么?” 他抬头看他,几秒后淡声道:“消肿的。” 阮烟愣了几秒,脑中一僵,“这、不会是涂在……” 他眉梢挑起,抬手刚拉住她的手臂,阮烟就烧红了脸,立刻挣脱:“我自己涂就好!” 他扯起嘴角,“害羞了?” 阮烟面色酡红,不敢想象他帮忙涂药的那个画面,“其实好像也没有很肿……” 她试图狡辩。 男人见状,上了床,握住她的手臂,把她轻拽进怀中,安抚:“乖,不涂药等会儿疼了怎么办。而且我是你老公,还需要这样扭扭捏捏的?” “躺好。” 他语气不重地命令。 纠结了三秒,阮烟最后乖乖躺下。 想想看,他看过摸过,她似乎好像再害羞也就那样了。 阮烟羞赧地阖着眼眸,听听窸窸窣窣撕开包装的声音,过了会儿,冰冰凉凉的触感盖了上去,传来一阵凉意。 男人的视野里,有些微微撕裂的伤口,他动作很轻柔。 的确是他的错。 “下次我一定轻点。” 听到他心疼的语气,她别开头,哼了一声。 下次一定从来不可信。 涂完药,他帮她拉好裙字,而后上前把傲娇的女孩抱了起来,轻哄:“还生气,嗯?” 她故意瘪嘴,轻声问:“下次我喊停,你能停吗?” 男人挑眉:“你经常第一次中途就喊停了。” “……” “那我怎么办?” 阮烟摸摸鼻子,“我说的是真喊停的时候。” “哦?”他笑,“那前面喊停的时候是口是心非?其实还想让我继续来着?” “……” 她怎么感觉又被套路了呢! 她坐直身子,严肃道:“周孟言,你昨晚这样算是提前预约了接下来一周的……全部次数。” 周孟言:? 她现在算是正式的周太太了,在这方面可以有绝对的领导权! 他笑了,“昨晚补的是上一周的次数。” “下一周的,下一周再说。” 阮烟委屈:“这种事我能决定吗?” 周孟言扣住她的后脑勺,揉了下,“所有事你说了算,除了在床上。” “……”霸道,真就霸道呗。 看她生气的模样,他眼底笑意更深:“以后还喝酒壮胆了吗?” “……不喝了。” 以后再也不作死了。 男人回味起昨晚她主动的样子,“多喝点,挺好的。” 阮烟不想理他,气鼓鼓掀开被子下床,过了会儿,她站在盥洗池前刷着牙,在镜子里就看到男人走到她身后。 她漱口着,就感觉身子被揽住,男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俯下身,和她的视线平齐,阮烟漱完口转过脸看着她,忽而亲了下他的脸颊。 他脸上就沾了她嘴角的泡沫。 阮烟狡黠一笑。 等到洗漱完,她转过身,周孟言捏住她的下巴,轻抬起,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缠|绵而温柔。 待一个吻结束,阮烟勾住他的手,掩盖住眼底的欢喜,他手一动,就与她十指相扣。 阮烟被他牵出去,心中忽而涌起一道情绪—— 现在的她,是他真正的周太太了。 从此朝朝暮暮,都与他度过。 用完早餐,阮烟被周孟言带去了阳台,男人说要和她说件事。 她坐在秋千椅上,被他揽着:“什么事啊?” 他看向前方: “我在欧拉的总经理职位被撤了。” 阮烟一怔,眉头皱起:“什么意思?职位被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上周。” “我大伯做的?” “董事会召开后,投票决定的。” 周孟言和她说完大致的事情经过,阮烟眉头紧锁:“我能帮忙做什么?我手里好歹也有8%的股份……” 他不禁笑了:“烟儿,你这样特别像嫁人后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 “我说认真的。” 他揉了揉她发顶:“没事,我是顺着你大伯的意思,故意被撤职的。” “故意?” “嗯。” …… 阮烟听完了他所说的计划,心里被掀起惊涛骇浪,“他背后的计划竟然是这个?” “这也只是我初步猜测而已,就要看——他接下去愿不愿意上钩。”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他一定会为阮乌程设下天罗地网。 周孟言转头看她,道: “烟儿,我帮你夺回欧拉怎么样?” 那天周孟言说的话,在阮烟心头投下巨石。 原本周孟言注资欧拉,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现在他所做的,是为了阮烟。 只是公司的事也不是一时,目前也没有那么快能够解决,只能继续交给周孟言处理,她说,反正无论如何都相信他。 几天后,《静湖》剧组要举办庆功宴,傍晚阮烟从天利云茨商场购完物出来,周孟言的车刚好到了门口,阮烟上了车。 今晚周孟言也有一场应酬,知道阮烟要去的庆功宴和他要去的地方相隔不远,他从公司出来,直接接过她。 在路上,他看着她手边的几个袋子:“今天怎么就买这么一点东西?” “为了……省钱啊。” “省钱?”周孟言眉梢挑起,“打算勤俭持家?” 阮烟笑,“贤妻良母嘛。”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淡声道:“没必要,什么时候你和我结婚后还需要省钱了?” 阮烟莞尔,“逗你的,只是今天本来约了枝枝,但是她临时放我鸽子,我一个人逛没什么意思,就随便买了点。” “你以后可以叫我。” “叫你干什么?陪我逛街啊?” 他看着她表情,“怎么,嫌弃?” 阮烟立刻摇摇头:“怕你忙。”实则是,逛街当然还是要和姐妹一起逛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最后到了庆功宴的酒店,男人嘱咐她结束之后给他打电话,阮烟应下。 而后劳斯莱斯继续开往水天一方会所。 到了地方,周孟言下了车,走进包厢,里头已经到的几个人立刻起身笑脸相迎:“周总来了。” 今天和周孟言吃饭的,是林城另一个箱包公司的总裁,邵弘新,今年已经将近五十岁了,标准的地中海,啤酒肚。 邵弘新指了指旁边的几个人,和周孟言介绍,其中最年轻的一位,“这是我们公司新上任的创意部总监,赵瑾,非常年轻,才26岁。” 女人一身休闲的黑色条纹长裙,身形姣好,妆容精致,看向周孟言,发现男人比网络上的照片显得更加俊朗深沉,面色不经意带上爱慕:“周总好。” 周孟言的手仍然放在裤兜里,只是应了声,没有握手的打算。 几人落座,赵瑾坐在周孟言的斜对面,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邵弘新看着她,忽而提了句:“我记得小赵你是f大毕业的吧?” “对,”她看向周孟言掠过来的目光,“我是金融系的,我记得前段时间周总还去我的母校演讲了,我那天刚好回院里,还见到周总了呢。” 邵弘新:“呦,这么巧啊。” 周孟言放下茶杯,随意问:“仲女士是金融系的?” 赵瑾见他主动问,连忙应答:“对,我是金融系的,大学的时候还修了一门工商管理……” 然而男人只是刚好听到了和阮烟一样的学校专业,多问了一句,赵瑾接下去说的,他只是从耳边晃过,末了没出声,还是邵弘新接的话。 赵瑾见着男人态度冷淡,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在这个高位的人,若是没有点架子,倒还觉得奇怪。 只是今天来这,能和周孟言同桌吃一顿饭,说出去就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 等到菜上齐后,邵弘新举起酒杯,带着几个人敬周孟言一杯,过了会儿,赵瑾站起身,走到周孟言身边,微微扭着腰|肢,她笑容带上妩|媚:“周总,我敬您呀。” 夜幕渐渐浓重,庆功宴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很尽兴。 结束后,一群人往外走,有人起哄说要去唱歌,大家兴致很高,阮烟在一旁给周孟言发着信息,就有人过来邀请她,她婉拒:“不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啦。” 和众人道别后,她走到酒店门口,就收到周孟言的信息:【我这边快结束了,要不你过来找我?还是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阮烟:【我去找你吧,你在哪?】 他发了地址,【到了和我说。】 阮烟知道地方,往那走去,刚好消消食。 到了水天一方会所后,阮烟往里走,正给周孟言发着信息,突然旁边响起一道女声:“阮烟?” 阮烟转头,赵瑾的身影往她这走来。 阮烟没想到,在这会遇到这位学姐。 带对方走到面前,她锁上手机屏幕,淡淡勾唇,“赵学姐。” 赵瑾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番,有点诧异,“原来真是你啊,好久都没见了。我记得我前段时间听你们同届有个同学说,你休学了?” “嗯。” 赵瑾故作惊讶:“对了,我听说你不是失明了吗?” “现在好了。” 赵瑾愣了下,笑着:“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永久失明呢。” 阮烟听出赵瑾话中一如既往拐弯抹角嘲讽的语气,就回想起当年,在学院学生会的时候,赵瑾作为比她大两届的学姐,也是当时阮烟的副部长。 从阮烟一进来,赵瑾就一直各种私底下不待见她,实习期的时候,她的任务是最重的,做得好不会被表扬,做得差就各种数落讥讽。 阮烟刚开始还纳闷为什么赵瑾对她敌意这么大,每次想摊开来讲,但是对方永远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好无辜”的表情,后来阮烟知道原来是部长喜欢她,而赵瑾喜欢部长。 阮烟也是服了,这什么烂俗狗血剧情都发生在她生活中。 后来她拒绝了部长的追求,赵瑾才对她没那么过分,但是赵瑾还是很不喜欢阮烟,因为阮烟各方面都太优秀了,无论是成绩,外貌,还是人缘等等。 嫉妒使然。 阮烟闻言,看着她,“倒也不至于,赵学姐不必这么遗憾。” “……”赵瑾脸色一僵。 阮烟:“开个玩笑。” 赵瑾扯起嘴角,“我是没想到你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挺可惜的,推迟一年毕业,也挺影响工作和考研的,我前两周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你去演话剧了啊?” “嗯。” “没想到你还感兴趣这个,可我怎么没在主演人员里看到你名字?” “我只是一个小配角而已。” “小配角?”被迫休学一年,现在竟然跑去演跑龙套的角色,赵瑾心疼问:“你这么缺钱吗?” 阮烟笑笑:“没办法,为了生活嘛。” 赵瑾见阮烟过得不好,就放心地笑了:“我今天还在这里应酬呢。” “这样……” “我现在在杨斯集团当创意部总监,今天过来谈合作呢。” “创意部总监,这么厉害?” “当时我毕业的时候就直接被杨斯集团招走了,干了一段时间就升职了,”赵瑾撩撩长发,微扬起下巴,“梵慕尼你知道吗?我们公司最近和他们有个合作项目。” 阮烟刚给周孟言发完信息,闻声愣了下,抬起头来:“梵慕尼?” “对啊,这次合作案很重要,他们总裁亲自过来谈的,而且他之前还去f大演讲过,我还见过他。” 阮烟眨了眨眸子,“学姐你和竟然有他交情啊?” “之前我们聊过两句,梵慕尼总裁还说挺欣赏我的,还开玩笑说要把我挖到他们公司呢。” 赵瑾想着阮烟也不可能知道,毫无负担地吹牛。 阮烟向往道:“学姐也太厉害了,希望我毕业以后也可以。” “你毕业就想进梵慕尼是不可能的。”赵瑾笑了笑,“梵慕尼招聘的员工学历要求很高,就是硕士都很难进去。” 阮烟面露惋惜,“那太可惜了。” “你还是先好好毕业吧,对了,我忘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 阮烟淡淡一笑: “我在等我老公。” “你老公?”赵瑾呆住,“你结婚了?” “嗯,”阮烟目光掠过赵瑾,看向长廊前头走过来的男人,“他来了。” 赵瑾回头,就看到西装革履的周孟言朝她们走来。 直至走到面前,赵瑾疑惑,就听到阮烟莞尔,“孟言——” 周孟言应了声,而后走到阮烟身边搂住她,温柔出声:“要不再进去陪我坐一会儿?” 赵瑾:??! 47、伤疤 chapter 47 包厢的门被推开后, 周孟言牵着阮烟走了进去,里头的人看到他们俩,连忙起身: “这位就是周太太吧?” 周孟言带着阮烟上前:“嗯。” 邵弘新连忙和阮烟颔首:“还是第一次看到周太太, 太年轻有气质了啊……” 阮烟和他们问好。 跟在身后的赵瑾, 整张脸又青又黑, 笑容就跟被502粘住一样僵硬。 回想起刚才在外头,男人揽住阮烟后,女孩朝她一笑:“赵学姐,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赵瑾被吓得整个人说不出话来。 她在阮烟面前讥讽了一波, 还以为人家生活过得多惨, 谁知道人家休学在家期间顺便嫁了个豪门,演话剧根本不是什么没钱。她还各种吹牛和周孟言关系好, 没想到吹牛对象竟然吹到了人家老公头上…… 她以为她戏演得很好, 没想到阮烟配合她有来有回的。 有一天她竟然也会被阮烟反套路, 狠狠打了一波脸。 打完招呼,邵弘新看向后面的赵瑾,对阮烟介绍顺口道:“这位是我们的公司的创意部总监, 小赵。你们刚才怎么一起进来?” 阮烟看向赵瑾,莞尔:“我和赵学姐是同一个学校的呢,刚才在门口遇到了, 还说了几句话。” 周孟言:“认识?” 阮烟点点头,“之前还是一个学生会的,赵学姐经常帮助我, 而且在我们学校特别优秀, 我刚才听她说你也特别欣赏她呢。” 男人愣了下,目光朝赵瑾投去,赵瑾心中发慌, 干笑两声,“阮烟,你说笑了,我成绩也就一般般的……” 周孟言看着阮烟脸上狡黠的表情,以及赵瑾变了的神色,猜到了大概,压下嘴角的笑意,揉了揉阮烟的头: “之前没见过赵女士,原来和我太太这么有缘分。” 这话,是安抚,更是无形之中解释了一些误会。 而赵瑾发现吹的牛皮被当场炸开,喉咙如卡了一般,彻底说不出话来。 “来吧,周总周太太,先坐下,让服务员再添一副碗筷,点点菜。” 阮烟婉拒,坐在周孟言旁边,“没事,我吃过了。” 男人侧首在她耳畔道:“我这边马上就结束,嗯?” 阮烟应下,“你忙,我刷手机呀。” 周孟言和邵弘新继续聊着公事,阮烟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赵瑾,直接拉黑。 她暗戳戳爽了一下。 之前她就应该把这个人删掉!还天天视奸她生活,恶心心! 她气鼓鼓地喝了口果汁,抬头看向对面的赵瑾,后者吓得不敢与她对视。 怎么这么怂包。 比她还好欺负…… 阮烟倒也懒得一直生气,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低头玩着手机,忽而间感觉到手被男人握住,放在他的腿上,慢慢把玩。 时不时十指紧扣,时不时轻轻挠了下她掌心,时不时和他的手掌比大小,偏偏脸上看过去什么事都没有。 她脸颊微红。 这人怎么谈个公事也不忘调戏她。 她试图把手抽回来,就对上他的目光,他含笑低声道:“让我解解闷。” “……” 晚上的应酬正式结束后,一行人走出包厢。 阮烟和周孟言上了车,车子在夜色中往家驶去,男人抬手,看向坐在旁边的她:“过来。” 阮烟挪到他旁边,被他搂住,她顺势靠在他身上。 “那个赵学姐今晚是不是和你闹了点矛盾?”男人问。 阮烟惊讶:“你看出来了?” “不然呢?我出去找你的时候,你和她正站在一块。”而且女孩回到包厢之后,和赵瑾说话时,他能感觉到她是故意的,像是一只小刺猬,可爱得不行。 阮烟听完他说的,又羞又恼,“你才小刺猬呢。” 他想到什么,淡声解释:“我之前真没说过欣赏她,我和她甚至在今晚之前都没聊过。”刚才听阮烟那么一说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她吃醋了。 阮烟仰头看他:“那你欣赏我吗?” “不止欣赏,还喜欢。” 阮烟嘴角点起梨涡,“其实我没有误会啦,我知道她是故意在我面前吹的,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这样。” “和我说说?” 阮烟就和他说起以前在学校赵瑾想方设法针对她的事,“……反正我后来就没怎么理她了,她虽然学习成绩挺好的,挺招老师喜欢,但是很多同学都不喜欢她,她离开学生会之后,里头和谐多了。” 周孟言默了几秒,悠然道:“如果我能年轻个五六岁就好了。” “嗯?” “我们可以一起上大学,在大学谈恋爱,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阮烟笑:“得了吧,你这样的性格,我在大学都不一定和你说得上话呢。” 阮烟回想起学校生活,感慨:“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好憧憬校园恋爱噢,我这大学时光还没过去,就已经成为已婚少女了……” 阮烟话音未落,下巴就被轻捏住,男人直接封住她的唇。 舌尖撬开贝齿,卷着她的,与之追缠,她刚刚吃的柠檬糖的清甜在唇齿间化开,阮烟呜咽着,感觉到头脑发晕发胀,被他吻得四肢发软。 过了会儿,他停下,两额相靠,他眼神划过一道冷: “喜欢校园恋爱?” “……” “后悔和我结婚了?” 阮烟听着他吃醋的模样,心间发暖,揪着他的衣领,啄了下他的唇:“永远都不会后悔。” 白头偕老,是一生所愿。 第二天早晨,阮烟一个人去往疗养院,看望父亲。 最近这段时间,眼睛好了之后,阮烟就经常去疗养院,有的时候闲来无事,甚至会在里头待个一下午,陪着父亲。 到了病房里,她把买来的百合插在花瓶中,而后拿温毛巾,帮阮云山擦擦手。等到一切都忙好后,她坐在他旁边,看完了书,就像和人唠嗑一样,和他讲起童年的事,而后又聊到现在。 “爸爸,你现在不需要担心我,我身边有了孟言,他对我很好,就像从前的你一样。” 阮烟握住他的手,“你以前总说,将来和我结婚的那个男孩子一定要你特别满意,你赶快醒来,醒来之后我就可以把孟言带到你面前,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爸爸,我前段时间又演了一部话剧,虽然只是个小配角,但是我也特别开心,以后等你醒来,我就拿给你看……” “快要到夏天了,我记得爸爸你说,你最喜欢夏天,你想不想吃西瓜……” 阮烟的脸颊靠在他手上,和他说着话,忽而之间感觉——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阮烟愣了一下,立刻坐直身子,脑中如同掀起惊喜的旋涡,她过来看父亲许多次以来,从来没有感觉到他会有这样细微的反应。 父亲的潜意识,是不是能听感知到她在说话? 阮烟去找医生后,医生就说最近这几周阮云山恢复得不错,身体正在慢慢好转。 说不定期盼着,哪一天就醒来了。 阮烟从疗养院出来,把好消息告诉给了周孟言,那头闻言道:“下次陪你一起去看爸爸。” “好呀。” “烟儿现在打算去哪?” “挺无聊的没什么事干,可能就回家了吧。” “那要不要来公司待着?” “公司?” “嗯,我今天刚好也不会很忙,”他笑,“你既然无聊,不如来监督你老公工作。” 阮烟乐着应下了。 半个小时后,私家车到了梵慕尼集团,阮烟走进大楼后,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上来迎接,“太太,周总让我带您上去。” 阮烟颔首。 最后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办公桌前的男人抬眸看向走进来的她,而后开声:“给太太倒一杯柠檬水。” 助理离开后,阮烟走到他面前,手腕就被握住,她顺势坐在他身上,周孟言看着她:“今天这件衣服很漂亮。” 阮烟笑着握住他的手,“会不会打扰你?” “很乐意周太太来打扰。” “我这样会让你分神的……” 两人说着话,助理敲开门进来,阮烟红着脸想从他身上起来,男人却按住她,不让她跑。 等到助理走后,阮烟羞嗔他,“工作期间,不搞男女之情。” 周孟言笑笑,把柠檬水递到她手中,阮烟喝着突然想道一件事:“对了孟言,你帮我挑挑看话剧角色,我想找一个去试镜。” “好。” 阮烟把两个剧本拿给他看,两个都是校园话剧,一个是青春爱情故事为主,和《时光与你》差不多,讲述青涩甜蜜的爱情,另外一个是大学生对于未来的抉择和梦想。 “第一个的话,我想去试镜女一号,第二个的话,我觉得纪怀那个角色挺适合我的。” 周孟言翻了下剧本,抬头看她: “第一个剧本,你和男一号有牵手和拥抱?” 阮烟憋笑:“这个就是演戏嘛,又不是认真的。” 男人脸色阴郁下来,想到在舞台上阮烟和别人有其亲密接触,心里就不舒服,半晌道:“我觉得第二个不错。” 阮烟勾住他脖子,“可是我好喜欢第一个剧本,我觉得我肯定能把女一号演好的。” “真想演?” “嗯。” 周孟言最后妥协,摸了摸她的头,“你喜欢什么就演什么。” 阮烟不禁笑了,“不吃醋呀?” 他抬眸看她:“除了吃醋我还有其他办法?” 她喜欢,他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阮烟仰脸啄了下他的下巴,眉眼弯弯:“可是我更喜欢第二个剧本。” 男人眉间如冰雪化开,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沉声反问: “故意逗我?” “这不是想看看你吃醋的样子嘛,周孟言我发现你就是个醋坛子。” 她话音刚落,唇瓣就被封住,气息缠.绕之间,阮烟攀住他的脖子,被他更好地搂进怀中。 末了,男人停下,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红唇,气音很低:“如果在家里,你现在就会被我丢到床上去。” “……” 阮烟绯红了脸颊,立刻老老实实的。 敲门声这时再次响起。 江承走了进来,面色微妙,默了下:“周总……许鸿文先生又来了,问可不可以见您,他说就耽误你十分钟的时间。” 周孟言闻言,眼底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情绪,神色冷下: “不见。” “好的。” 江承走后,阮烟随口问:“这人是谁啊?” 周孟言黑眸幽深,淡声开口:“没谁。” 阮烟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想了想没再多问,于是就让他好好忙,她去旁边坐着。 中午阮烟和周孟言一起下楼吃了饭,男人没让她回家,继续把她带回了办公室。 阮烟感觉有些困意,去了休息室。 男人在外面安静办公,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半晌,他接起,没有开口,那头就传来恳求的声音:“孟言,你能不能让我见一下你,我还在你公司楼下。” 周孟言神色冰冷。 “我求求你孟言,就让我见你一面,我就只说一些话,你让我彻底死心也好,孟言,你看在小时候我们经常玩在一起的份上……” 周孟言直接挂断电话。 脑中过往回忆疯狂涌现,这些年来一个个过不去的梦魇,像是密网将他的心再次勒紧。 暗潮翻滚。 当江承再次进来,送上咖啡,周孟言出声: “许鸿文是不是还在。” “啊……是的,许先生前五分钟还打来电话。” “让他上来。” 周孟言道。 江承愣了一下,点头出去。 三分钟之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短袖,面色憔悴的男人走了进来。 “孟言——” 许鸿文走上前,看着周孟言,神情复杂。 周孟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向外头金融区的风景,声音沉冷:“说完就走。” 许鸿文喉结滑动:“孟言,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也是我爸的意思。我家的公司现在发展的情况很不好,今年生意又难做……” “和我有关系吗?” 周孟言截断他的话。 许鸿文垂下头,动了动唇:“你能……借表哥一笔钱吗?如果拿不到钱,我家公司就开不下去了,我爸年纪大了,现在待在家里,腿脚也不方便。” 许鸿文想到了儿子,“嘉嘉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每天都在医院里,现在我一个人扛着这个家、这个公司,我知道我没有理由来麻烦你,可我实在走投无路了。” 周孟言转头看向他,笑意不达眼底: “你不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吗?” 许鸿文怔住,再度开口: “这笔钱我打欠条,我一定在五年之内还给你,你就帮帮我可以吗……” “我凭什么借给你们钱?”男人声音凉薄如冬夜里的水。 许鸿文一时语噎。 半晌,他开口:“孟言,我知道你还在怨恨我爸当年没有给你们家一点帮助,对不起,我爸也让我来和你道歉……” 周孟言反问:“我们家破产后,我记得是你们家生意最好的时候?怎么,当时没有多赚一点钱?现在你的情况,可比当时的我们好多了。” “孟言,那时候我们年纪都还小,不管当初我们家之间矛盾如何,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和我们无关。” “哦?”男人扯起嘴角,“那你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许鸿文垂头:“孟言,过去的事可以让它过去吗?我知道是我们家伤害了你,可是现在,我们也算是有了报应,你就算是看在,我们还是亲戚的份上……” 周孟言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根烟,抬眸看他: “你这话特别像我爸妈当时求你们所说的。” 许鸿文沉默。 周孟言指间猩红明灭,吐了口烟,“我不会借给你们一分钱,现在死心了吗?” 许鸿文握拳:“……你要我怎么求你?” 男人眼底暗流涌动,半晌笑了,转头看他: “你怎么求都没有用。” “你就一定要这么冷血?”许鸿文问。 “这不是当初你们教我的吗?” “孟言……” “十分钟到了。” 许鸿文眼角微红,“我想要借的钱对于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这么困难吗,那些过去我和你道歉还不行吗?” 周孟言按下电话:“带许先生出去。” 许鸿文彻底失了力气,点点头,“……我自己出去。” 许鸿文往门口走去。 周孟言看着他的背影,几秒后,休息室的门开了,阮烟走了出来。 周孟言对上女孩复杂的目光,眼底掠过一道情绪。 阮烟走到他面前,几秒后,男人沉哑的声音落下:“听到了?”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声音很柔:“嗯。” 无声沉默。 几秒后,周孟言抬手盖在她发顶揉了下,声音很淡: “先进去,我把烟抽完。” 阮烟只好点头。 走到休息室门口,她转头看到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孑然。 她知道他此刻需要安静的时间,没敢再打扰。 许久,休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周孟言走了进来。 她从床上起身,走到他面前,“孟言?” 手被牵住,他走到沙发上,拉着她坐在腿上。 男人没说话,阮烟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心间苦涩,抱住他: “孟言,你有不开心的和我说好不好?我是你的妻子,我也可以替你分担这些。” 她靠在他肩头,“就像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你也会愿意倾听一样。” 半晌,男人抬手环住她,哑声开口,讲起从前。 “我从前很喜欢我表舅一家的。” 当年他们家箱包公司生意还很好的时候,令周围亲戚很羡慕,表舅许鹏运看到这个行业这么能赚钱,于是自己也开了一个箱包工厂。 周斯礼没有因为许鹏运是同行而心生芥蒂,他告诉许鹏运许多经验,带着他一起赚钱。 两人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许鹏运其实一直隐隐嫉妒周家。 到后来许鹏运把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好之后,找了个借口不再和周斯礼合作,打算独自壮大,把周斯礼的公司当成了竞争者。 渐渐的,两家虽然还有来往,但是周斯礼也感觉到许鹏运对于他们不冷不热的态度,周斯礼也能理解,毕竟现在他们的关系有了利益的掺杂。 他并没有把生意上的矛盾告诉儿子,所以周孟言和许鸿文两个表兄弟,还是经常玩在一起。 许鹏运也没有把大人的事迁怒到小孩身上,所以周孟言到许家的时候,许鹏运有的时候会带他和许鸿文一起出去玩,周孟言也特别喜欢表舅。 直到在周家破产前,两家人外表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然而破产后,一切都变了。 周斯礼找许鹏运借钱,许鹏运表面安抚,说过几天就把钱借给他们,实则过几天,又是过几天,一而再再而三推脱。 甚至抢走了周斯礼原来的生意,顺势登高,狠狠地赚了一笔。 这些事,周孟言作为小孩子都还不知道。 当时他看着父母到处借钱很辛苦,他想着能不能帮点父母,而后想到表舅一直对他很好,就打算跑去找表舅,想做个小大人,帮爸爸妈妈借点钱。 他觉得表舅对他那么好,一定会帮助他的。 他一个人跑去许家,表哥看到他,把他带进了家,两人在院子里等着许鹏运回来。 许鹏运晚上回到家,看到周孟言问他来这里干嘛。 周孟言站在他面前,仰头问:“表舅,你可以借我们家一点钱吗?” 他说完,许鹏运拍拍他的头:“这个是大人之间的事,让大人来解决,你一个小孩子就好好读书,我会和你爸爸妈妈好好商量沟通的,你先回家。” 周孟言被带出了家门,他站在家门前,正要走,就听到里头传来舅妈的声音: “你跟这个小孩子啰嗦什么?!这家人到底有完没完,他爸妈还派一个小孩子过来,不都说了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家的吗?!” “文文,以后不许你再和你表弟玩在一起,听到没有,不许再放他进来!这人进了我家都是脏了我家的地板!” 那天晚上的周孟言,是一路抹着眼泪回了家。 他不知道原来表舅和表舅妈是这么的讨厌他,那些表面上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后来过年,有天是许鹏运的生日宴,周家收到了邀请,父母就带周孟言一起去。 因为很久都没有看到许鸿文了,所以周孟言花了这周全部的零花钱,买了个拼图,花了一整晚拼好,想要送给表哥,他们平时经常会在一起拼拼图。 周孟言跟着父母去了,到了家宴里,他见到了许鸿文,开心地跑上去:“表哥——” 许鸿文转头看了他一眼,慌了下,面无表情:“你找我什么事?” “送给你一个拼图,这个拼图有4个版本,我只买了一个,寒假我们可以一起拼吗?” “我没空,要写作业。” “那我可以去你家找你写作业吗?” “我爸爸不让你来我家。” 周孟言垂了垂头,把拼图递了出去,“表哥,那给你……” 许鸿文犹豫了下,接过,转身离开时没走两步,就被表舅妈拦住,拿走了手里的拼图:“这什么几块钱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也往家里拿?!赶快和我扔了!” 周孟言抬头就看到舅妈走到垃圾桶旁边,直接把拼图扔了进去。 周孟言呆住了,赶快跑上去把垃圾桶里的拼图捡起来,就看到上面的拼图全碎了,还粘着一些脏脏的汤汁剩饭。 他小心翼翼地把脏东西抹掉,几个小孩子跑了过来,看到他,“诶,这个人是破产家的小孩!” “你家破产啦,你住下水道!你是臭老鼠!” 小孩子们抢走他的拼图,扔在地上,学着大人的话嬉笑他,许鸿文在不远处站着,一言不发。 周孟言眼睛红红地盯着他们,“我不是臭老鼠。” “你就是你就是!” 一群打闹的孩子被家长带走之后,周孟言一个人站在原地,秦锡过来找他:“怎么了?我们吃饭去?” 周孟言垂着头,把拼图收进了口袋里,被秦锡牵走。 他们一家三口坐在最角落的那一桌,当时周孟言已经很多天都在吃馒头和粥,看到桌上的鸡鸭鱼肉,秦锡把菜夹在他碗里,他却没有心情吃。 同桌几个亲戚看着他不吃,笑着拐弯抹角嘲讽道:“小朋友,你赶紧多吃一点饭了,你们家这都多少天没吃上好东西啦,还不赶快多吃一点肉?” 周孟言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许鹏运一家人来这桌敬酒时时,周孟言和秦锡看到他们,起身,笑着递出红包祝寿,然而对方接过,摸了下红包的厚度,眼神歪了下,把红包扔回桌上,笑笑: “你们家现在这么困难,这钱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就当做今天是请你们一家三口过来吃顿饱饭了。” 舅妈走了过来,“对呀,还是让你儿子多吃一些饭吧,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许多人的目光投了过来,周斯礼和周孟言脸上的笑容僵硬,周斯礼再次拿起红包递出去,“哪有这个道理,你收着……” 许鹏运笑了下,“你自己留着吧,别到处找人借钱了,整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追着求着、像只癞皮狗一样,还不如拿这钱给孟言买件新衣服,你说对吧?” 周斯礼整张脸渐渐沉了下来,“许鹏运,你说话就一定要这么羞辱人?” “难道不是这样吗?到处找亲戚眼巴巴的借钱,怎么打算给我送个红包,就让我把钱借给你?”许鹏运看向周围其他人,“你们谁愿意给周家借点钱啊?周家不容易呀,你们哪个好心的帮帮忙?” “许鹏运,你别太过分了!” 那一天,是周孟言第一次看到父亲生气,他们一家三口被人狠狠践踏在地。 当时,没有一个人为他们说话,都是看热闹或者不敢说话,最后他们被许鹏运赶出了生日宴,周孟言看着父母脸皮的狼狈,以及周围亲戚投过来的那些异样的目光,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心里。 灭顶的羞辱。 永远挥之不去。 那一天,一块一块冷漠和羞辱,拼成了他眼里的世界。 尝过世态炎凉,他再也不会期待世间有何人情味。 他恨那些冷嘲热讽的人,也恨那些冷眼旁观的人。 直至到今天,他仍然厌恶。 谁能想到,当时讥讽羞辱他们的人,现在会反过来,求着他们。 多么可笑。 周孟言看向阮烟,眼眶一片猩红: “当初我们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现在要我来帮他们……凭什么?” 48、高调 chapter 48 阮烟闻言, 感受到周孟言难过愤怒的情绪,心疼地拥紧他,将全身的暖意都传了过去。 “我知道, 你所有的感受我都知道。” 那些不为人知, 埋藏在心里的隐痛, 那些童年带给他磨灭不去的创伤,他所在意的,割舍不下难以释怀的,她都知道。 阮烟轻轻摸着他的头, 声音温柔: “事情已经都过去了, 不要再因为那些人而感觉到生气了,反正他已经被你赶走了, 对不对?” 周孟言揽紧她, 脑袋埋在她颈窝。 阮烟轻声细语, 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哄他。 可能这些童年的创伤,周孟言都没有和父母提及过,他都是一个人憋在心里, 所以她知道他此刻最需要陪伴和关怀。 直至许久后,他缓下情绪,吻了下她的眉间:“烟儿……” 女孩握住他的手, 笑笑:“讲出来后,感觉好多了吗?” 周孟言看着她,眸光渐渐沉静下来:“嗯。” “孟言, 我最想要的, 就是你开心。”阮烟和他对视,“可能别人考虑问题会把其他的事放在第一位,但是在我心里, 最重要的就是你开心。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永远最在乎你。” 阮烟的后脑勺被扣住,几秒后,男人的吻封住她的唇。 他的唇瓣细细研磨着她的唇,温柔,绵长,像是对待易碎的珍贵品。 阮烟闭上眼,将全部的爱意,无声传递。 良久,周孟言慢慢松开唇,轻抵着她额头。 开口的声音沙哑而缱绻: “我爱你。” 阮烟弯起的杏眸中如同满了星辰,“我也爱你呀。” 周孟言问她是不是还没午睡,阮烟点点头,他就牵着她走到床边,“躺着。” 阮烟躺下,“那你去忙吧?” 下一刻,男人上了床,把她揽进怀中,“想陪着你躺一会儿。” 阮烟笑:“你不需要忙吗?” “那些都没有你重要。” “你这样说我真感觉我来这是影响你工作咯。” 他刮了下她鼻尖,“暂时不忙,可以了么?” 阮烟笑,“行。” 阮烟靠在他胸膛,睡着后他才出去。 下午傍晚的时候,阮烟醒来,听到外头周孟言似乎在和人聊公司,她坐在床头,末了打电话给叶青。 “叶青姐,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件事。” “太太您说?” “孟言有个表舅,姓许,我想让你帮我查查那一家人最近的近况,听说他们家有个小孩子生病了,我想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你这边能帮我查到吗?” “好的,我尽可能帮你去差一下。” 阮烟挂了电话,而后走到休息室门口,轻推开门。 周孟言和公司的财务部总监聊着事角落传来声音,两人转头,看到休息室里探出一个脑袋。 阮烟与两人的目光精准对上。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财务部总监口中的话突然停住,几秒后道:“呃……周太太好!” “你、你好,你们继续……” 阮烟飞快缩回脑袋,尴尬得红了脸。 过了会儿,外头的声音停下,阮烟就看到财务总监推开办公室的门,离开。 阮烟走出休息室,发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交叠着腿,好整以暇看她。 周孟言看着她一动不动,眼角挑起笑意: “我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阮烟默了下,小跑了过去,就撞进他怀里,羞窘道:“我又没见过那个人,他怎么知道我是周太太。” “你觉得能从我休息室出来的女人,不是总裁夫人是谁?” “比如……哪儿来的漂亮小姐姐?” 周孟言:? 阮烟傻乎乎的问:“孟言,你还没喜欢上我的时候,你就没有想找过其他的女人吗?” 周孟言眼睛一眯,捏着她的下巴,“嗯?” “你在乱说什么呢?” 阮烟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往里缩着下巴,小声嘀咕:“我听说有钱的男人,例如像你这样的富豪,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是很正常的……” 他被她气笑了,轻咬住她耳垂,沉声问: “我有没有彩旗,晚上在床上的时候你不是很清楚地知道么?” 阮烟:“……” 这男人的确精力旺盛得仿佛找不到地方发泄一样。 “为什么?”她突然问。 “什么为什么?” “就是为什么……不找外面的女孩子。” 周孟言挑眉,“我这是第一次看到妻子竟然问丈夫为什么不在外面包人?” “唔……” 他弹了下她脑门:“我有洁癖,不喜欢混乱的男女关系。” “而且平心而论……”他吻了下她的下巴,“有了你,其他女人我的确看不上了。” 阮烟嘿嘿笑,“行吧,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又漂亮身材又好了。” “自恋了?” “干嘛不行?” 他笑,“今晚回去我检查看看。 ” “……”这人就是个流氓! 公司的事发生了几天后,叶青给她发来消息,说终于调查到了许鸿文一家。 叶青说了些具体的情况,而后把联系方式发来。 阮烟拨通了电话。 “喂,你是哪位?” “你好,我是阮烟,周孟言的太太,我们有时间可以见个面吗?” 那头了解后,答应下,于是把地点告诉了阮烟。 午后,阳光落在路边的樟树上,穿过树叶,投下一片片斑驳光影。 私家车停在市第三人民医院门口,阮烟下了车,看到前面的门口,站着一个穿深蓝色翻领短袖的男人。 她提着果篮走过去,许鸿文看到她,愣了下:“你好,你就是弟妹吧?” “嗯。” 许鸿文手掌蹭了蹭裤边,蹭掉手心里的汗:“我带你上去吧。” 两人往里走,等电梯的时候,许鸿文问:“是……孟言叫你来的吗?” “他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我自己想来看看。” “嗯……” 出了电梯后,往病房走去,最后推开一扇门,阮烟看到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身上擦着管子,身材瘦弱,面色看过去略带苍白。 病床旁边的两个女人站了起来和阮烟打招呼,一个是许鸿文的妻子,一个是许鸿文的大女儿。 “嘉嘉刚刚睡着。” 阮烟走上前,看着小男孩,轻声问:“他得的是什么病?” “all,也就是儿童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白血病…… “那可以治疗吗?” “前几天刚刚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了,只是……”许鸿文动了动唇,按下心中的苦涩,“没事,可以治疗的。” 阮烟坐在病床前,看了小男孩一会儿,而后起身,“要不我们去外面聊吧?不吵嘉嘉休息了。” “嗯。” 许鸿文陪着阮烟走到病房外,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许鸿文问阮烟:“弟妹,你是什么时候和孟言结婚的?” “去年八月份。” “这样啊……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这边的事?” “那天你去孟言的办公室找他,其实我在隔壁的休息室,也听到了。” 许鸿文敛睫。 阮烟问:“现在嘉嘉是缺手术费吗?” 许鸿文垂下头,半晌承认:“是。” “你们家不是也开了公司?” “公司这些年发展的越来越不好了,”许鸿文讲起这些年,他们作为传统的箱包产业,产品单一,也跟不上潮流,所以生意越做越差,许鹏运因为年纪大了,让许鸿文接管了公司。 去年年末的时候,因为公司出了点事,他们一家把所有的存款拿出来,不得不去解决公司的危机,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查出了嘉嘉患有白血病。 现在家里,就是欠着债,还要带着孩子治病。 许鸿文眼眶微红:“我知道什么叫报应,但是我宁愿遭到报应的是我,和我的儿子没关系,为什么就这样……” 阮烟闻言,抿了抿唇,“当初孟言也是个孩子,他也挺无辜的。” 许鸿文一怔,就听着阮烟淡声道: “你童年应该过得挺幸福的,都没有尝过那样被羞辱是什么滋味吧,那段破产被人追债、居无定所的日子,你体验过吗?天天吃不饱饭、省着所有钱给表哥买个拼图,转眼就被扔到垃圾桶,你体验过吗?” “对不起……” “因为家里破产,他就要被所有小孩子孤立排挤嘲笑,他又做错了什么?”阮烟扯起嘴角,“有谁会考虑过他的童年过得快不快乐?” 许鸿文垂下头,把掌心盖在脸上。 “当初我年纪小,也是父母不让我跟他玩,所以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伤害他……” “如果你们家当初没那么过分,留一点情面,孟言也不至于对你们家这么绝情,当初在你父亲的酒宴上,你们一点情面都没有给他留。” 周孟言的纯真、活泼、对人们抱有的善意,都在他十岁那年,被全部摧毁。 许鸿文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只是他也知道,现在的道歉有多么薄弱无力。 许久后,许鸿文起身,“我去洗把脸……” 他离开后,病房里的女孩走了出来,递出一杯菊花茶,看着阮烟:“表婶……你要喝菊花茶吗?” 女孩看着阮烟,眼中带着怕她拒绝的怯意,阮烟接过,朝她扬唇:“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在阮烟旁边坐下,“表婶叫我悦悦就好。” “你今年几岁了?” “我十四岁了。” “你经常在这里陪嘉嘉吗?” “嗯,我爸有时候要去上班,就我和妈妈陪着弟弟,”女孩低头,“嘉嘉生病以后瘦了很多,每天都很难受,我就经常来陪他玩,逗他开心,让他不要那么难受。” 阮烟摸摸她,“悦悦很乖。” 两人聊了会儿,许鸿文也走了回来,到最后阮烟要走时,刚好嘉嘉醒来,阮烟进去看他。 许鸿文摸了摸嘉嘉的头,“表婶今天来看你了,叫表婶。” 嘉嘉动了动唇,朝她笑笑,声音很轻:“表婶好。” 阮烟看着他苍白的笑,心中冒出一阵心疼。 走出病房,许鸿文和妻子送了出来,“弟妹,刚才我爸妈给我打电话,说想过来和你见个面,道个歉,要不你再待一会儿?” “和我道歉就不必了,如果真要道歉……应该是给孟言和他的父母道歉。” 阮烟看着夫妇俩,又淡淡问了句: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现在才明白吗?” 现在需要帮助了,才知道要道歉吗? 离开医院后,阮烟上了车,叶青在车里等候。 “太太,怎么样了?” 阮烟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低声喃喃:“生病的孩子……的确是无辜的。” 阮烟没有把去医院的这件事告诉周孟言,也是不想让他因为这件事分神。 傍晚男人回到家,问佣人:“太太吃饭了吗?” “太太现在在厨房呢。” 他去到厨房,就看到阮烟背对着他站在料理台前,手里捏着面团。 他轻声关上封闭式厨房的门,走了进去。 阮烟揉着面,忽而之间后背就贴上一个坚实的胸膛,腰.肢被紧紧揽住,男性气息朝她席卷而来。 阮烟转头看到周孟言,笑:“你怎么进来都没声音的?” “是你太认真了。” 周孟言轻摆过她的下巴,吻上她的红唇。 阮烟转过身,被他更好地拥住,她一个不留神,就被男人敲开齿关,探入。 阮烟沾了面粉的手也不敢推开他,任由他索吻,从强势到温柔,她生怕有人会推门进来,心跳很快。 一个吻结束,他轻笑声响起:“脸怎么这么红?” “你别逗我,我要好好做曲奇。” 阮烟转过身,仍旧被抱着,忽而他悠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个地方我们还没试过。” 阮烟反应过来,气得转头羞瞪他,他含住她耳垂,气息温热: “以后在这里来一次,好不好?” 阮烟想象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你想得美。” 这男人就是动不动喜欢带她解锁新场景,那她以后在厨房还怎么专心做曲奇了! 周孟言问她在做什么,“刚才不是说了吗,曲奇。” “你之前教我的那个?” “对,让你尝尝什么叫正宗的。” 他笑,“好,那我可得在这好好和烟儿学学。” 烤箱叮的一声响起,阮烟道:“第一盘烤好了,你先尝尝呀。” 她拿起手套要过去,就被他拿过:“我来。” 周孟言把烤盘拿了出来。 “怎么样,卖相不错吧?” “嗯,很棒。” 最后给他尝了一口,他也说很好吃。 阮烟被夸得乐不可支,超满足,两人吃着饼干,阮烟想起一事:“对了,明天下午我要去学校一趟,我室友拍毕业照,她们让我过去。” “好。” 第二天早晨,阮烟醒来,周孟言已经离开家了。 拿起桌上的手机,阮烟看到祝星枝发来的消息:【[微信红包]六一儿童节快乐!】 阮烟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今天进入六月了。 她领了红包,六块一,不禁笑:【同乐哈哈哈。】 祝星枝把电话打过来,“怎么样,烟烟小朋友,我爱你吧,六一儿童节都有给你红包。” “虽然年纪老大不小,但是过得还是挺心安理得的。” “其实我本来也忘了,还是别人发给我的。” “谁啊这么幼稚?” “男的。” “男的?” 祝星枝犹豫了下,道:“烟烟,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就是……那位‘陈先生’,我前段时间又见到他了。” 阮烟震惊:“就是之前高中毕业那个?!” “嗯。” “那那那你们……” 祝星枝扬唇一笑,“他更帅了,我更想把他勾搭到床上了。” “……”阮烟无语,“祝星枝你说话能不能矜持点。” “逗你的,不至于这么□□熏心好吧,当初人家离我而去,现在我才看不上他呢。” “鬼才信你。” 阮烟太了解闺蜜了,标准颜控,而且还是一个奇葩的喉结控。男孩子不仅要帅,喉结也要特别性感。 祝星枝被她调侃的脸红,“好了不说了!我挂了啊!漂流瓶联系!” 阮烟无奈笑了。 吃早饭时,阮烟把祝星枝给她发的红包截图发给周孟言,【你看枝枝,都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头的男人看到信息,愣了下,嘴角隐下笑意:【你是小朋友?】 阮烟傲娇:【不可以吗?有童心就是小孩子。】 这人就一点不懂生活情趣。 周孟言:【嗯,挺幼稚。】 “……”阮烟气鼓鼓:【你才幼稚。】 【算了,奔三的老男人是不会懂的。】 周孟言:“……” 有被冒犯到。 下午三点,阮烟接到室友的信息,出发去了f大。 今天是阮烟原本所在的班级还有隔壁班的班委,私底下约着一起拍毕业照,私家车到一堂的时候,阮烟就看到许多人站在食堂前面的平地等待。 阮烟下了车,朝他们走去,三个室友看到她,跑上去:“二哥你来啦!” 班里许多同学看到阮烟的眼睛:“诶阮烟,你眼睛好了?!” “哇阮烟你眼睛复明了啊?” 阮烟点头:“前段时间好的。” “眼睛虽然好了,但是不能和我们一起毕业了,”羊霂惋惜,“明年我就应该叫你一声学妹了啊。” 有几个男同学走上前,为首的就是发带男,是上次阮烟来学校吃食堂时坐在她旁边的男孩子,发带男朝她温柔一笑:“阮烟,你今天来陪室友拍照吗?” “对。” “那等会儿我们宿舍和你们宿舍也拍几张?” 羊霂在旁边点头:“ok啊。” 不远处树荫下,几个撑着太阳伞的女生看着阮烟,窃窃私语:“阮烟眼睛竟然好了啊,我还以为没那么快呢。” “你看她果然还是这么受男生喜欢,瞧那几个男的贴上去跟舔狗一样。” 宗慧笑笑:“大学四年不都是这样吗?” 发带男问阮烟:“我去买瓶水,你要喝什么?” 阮烟摆手:“不用……” “客气什么,要不喝奶茶?” “阮烟都是结婚的人了,你们还这么殷勤,不应该避嫌的吗?”几个女生走了过来,阮烟转头就对上为首的宗慧的目光。 发带男呆住:“结婚?!”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没看到阮烟手上的戒指?” 周围还没听过这个消息的几个人,全都愣住了,宗慧声音很大,很多人都注意过来。 武方雅开口:“阮烟结婚的事情还不需要你在这边宣传吧?” 宗慧扯起嘴角:“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又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只是我觉得毕业前就结婚……很着急嫁人吗?” 羊霂想怼,就被阮烟拉住,阮烟朝宗慧淡淡一笑:“和你有关系?” 对方无辜:“阮烟你脾气怎么这么大,我就是提醒一些人不要再抱有幻想而已。” 发带男冷眼看向她:“你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宗慧一时语噎。 发带男和几个男生走去一旁,宗慧轻嗤一声,和几个小姐妹离开,她吐槽:“我说错了吗,阮烟都嫁给什么老男人了,那群男的还眼巴巴地把她当女神呢。” “阮烟连她丈夫提都不敢提,还一副高傲的样子,无语。”朋友附和。 另一边,阮烟站在原地,羊霂安抚她:“没事,你别生气啊,那宗慧就是个傻逼,嘴欠的我恨不得天天给她两巴掌。” 阮烟被逗笑,“没生气。” 她还懒得生气。 两个班都到齐之后,大家约着往学校南门走去,先去校门口拍两张各自班级的合照。 拍完集体照,大家又相约去校园里几个比较美的地方。 阮烟陪着室友,中途周孟言给她打了电话,阮烟就说自己还在拍照,那头也没说什么。 傍晚,夕阳的霞光倾颓而下,半壁天空都染成了粉蓝色。 走进枫叶公园,阮烟等人从桥上拍完照下来,刚好班级其他人也走到这里,班长就说这里风景挺美,提议大家在这里也合照一张。 大家站在空旷的路上,后面是一大片树林,在夕阳下泛着金光,阮烟原本站在一旁,羊霂就朝她招手:“你也过来呀!” “不了吧……” 班长看到她:“没事儿,你也来吧。” 阮烟走过去,被室友开心地拉住,站在了第一排,第二排的宗慧翻了个白眼。 “来来来,大家看向镜头!” 大家往前看去,阮烟视野之内,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拐了个弯,出现。 “一二三,大家喊茄子啊!” 劳斯莱斯朝他们驶近,越来越近。 “一二三,茄子——” 劳斯莱斯忽而停在里班级后面不远的露天停车位。 阮烟定睛看到熟悉的车牌号,猛然一怔。 下一刻,车后座的门被打开,一只高定的黑色皮鞋踏了下来。 男人下了车,立直身子,平整的西裤包裹的腿,长而笔直,高挺的身型往上,掠过男人手腕处精致的深蓝色腕表。他倚在车边,转向正在拍照的学生们,精致的面容轮廓被夕阳染上一层金光,漆黑的眸子落进灿烂的霞光。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这气场强大的男人所吸引,齐刷刷看了过去,直到班里响起一道声音—— “周孟言?!” 一声如同巨石投下。 众人哗然,“这人是周孟言吗?!我去……” 宗慧等女生也愣住了,“没错就是周孟言啊,他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阮烟身体被室友推搡着,“阮烟你看!” 女孩一脸懵逼地看向周孟言,男人的目光精准落在她身上,眼角隐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怎么来了! 阮烟整张脸顿时红了。 班委组织大家赶紧拍完几张,“好了,可以了,大家可以散了。” 大家往旁边走去,班里同学忽而看到周孟言突然朝他们这个方向,闲庭信步走来。 “???” 被室友牵着的阮烟,对着他的目光,心跳加速,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找他,就呆呆愣在原地。 男人最后走到阮烟面前停下,周围的同学一时间也不自觉挺住了议论。 周孟言垂眸打量着阮烟,一时间没说话,羊霂看着他,打破沉默:“周、周先生?” “你们忙完了吗?”他淡淡出声。 “都结束了!” “嗯。” “周先生,那你是来找阮烟的吗?” 周孟言看向阮烟酡红的面色,以及一副真打算要装作和他不认识的模样,下一刻牵住她的手,朝其他人勾唇一笑: “嗯,我带我家小朋友去过节。” 49、弥补 chapter 49 周围所有人看到周孟言突然牵过阮烟的手, 以及说的那句话,全都瞠目结舌。 卧槽!什么情况??? 周孟言……阮烟……他们,嗯??!! 宗慧等女生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弯来。 阮烟感觉到周围人震惊的目光, 面色酡红发热, 就听到男人落下的温柔声音:“烟儿还要拍吗?” 阮烟摇头, “差不多啦。” 周孟言揽住阮烟,看向三个室友:“那我带烟儿先走。” “好、好!你们赶快去吧。” 阮烟朝她们挥了挥手,“那我先走啦。” “拜拜——” 众人看着周孟言揽着阮烟走回劳斯莱斯旁,而后给她开了门, 护着她的脑袋, 让她先坐了进去。 车子扬长而去,有人忙上前问羊霂:“周孟言和阮烟,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刚才说什么家里小朋友啊?难不成阮烟是……周孟言她女儿?!” “噗……”羊霂喝的水直接吐出来, 哭笑不得, “你特么有毛病吧?你看他俩年龄差很大吗,周孟言就是阮烟老公啊,这都看不出来?” “老公?!” 宗慧直接冲上来, “这怎么可能啊!周孟言和阮烟是这种关系?” 怎么可能这么离谱?! “姐姐,怎么就不可能了?刚才你没看到?我们早就知道了,之前不是还有人说他们戒指看过去像一对吗, 就是一对。” “我天我惊了,阮烟和周孟言他们是这种关系……” 宗慧等人在旁边听着,彻底愣住。 他们亏得还嘲笑阮烟嫁给什么老男人, 其实竟然是梵慕尼集团的总裁周孟言。 真就是女主角的命…… 车后座里。 阮烟被周孟言揽着, 看着他脸上满足的情绪,羞赧地捏了下他的手臂:“故意的,对吧?” 之前她藏着不想让周围同学发现她和周孟言的身份, 现在男人直接出现在她面前,高调地把她带走。 “什么?”他反问。 她轻声嘟囔:“你就是故意想在那么多人面前秀恩爱……” 男人悠悠然道了句:“当然要抓紧时间,不然等他们毕业就不在学校了。” “……” “让他们知道你老公是我,打消掉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到毕业还记挂着你。” 阮烟无奈笑了,抬眸看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样了?” 她抬颈在他下巴吻了下,盈盈一笑:“怎么这么让我喜欢。” 阮烟欲低头,脸颊就被轻捧住,她的红唇就被轻轻咬住,他微凉的唇贴了上来,继续延伸她所说情话的缠.绵和浪漫。 两人无声接吻。 阮烟也不知道司机有没有看到,被他吻完,脸色发红,就听到他轻笑了声,胸腔一震,“下次说喜欢,最好要主动来点实际的表示。” 阮烟:“……” 这人就是得寸进尺。 她想起上车前男人说的话,“对了,你说带我过什么节?不会是……儿童节吧?” “不行吗?” 阮烟惊讶:“你不是还说我幼稚吗?你还给我过节?你不幼稚嘛?” “但是能让你开心,幼稚也没什么。” “那你要带我去哪?” “等会儿到了就知道。”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林城的南湿地生态公园,下了车,阮烟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没意料到:“你怎么带我你这?” 周孟言牵着她往里走:“你童年不是最喜欢这里么?” 南湿地公园是阮烟回忆起童年时,最印象深刻的地方,阮云山每次带她来这里,她就特别开心,有的时候是散步,有的时候是划船,公园里头还有个很大的喷泉,阮烟每次都喜欢去那里玩水。 “你怎么知道?” “问了下你闺蜜,她说你高中的时候和她说过。”上周末阮烟和祝星枝出去玩,阮烟手机没电,拿祝星枝的电话号码给周孟言打过电话,所以今天周孟言想着给阮烟一个惊喜,想了想就联系了下祝星枝。 现在的南湿地公园和几年前相比,已经大有改变了,许多地方重新翻修,面积也比以前更大了,给阮烟的感觉就是熟悉又陌生。 两人最后坐在一块很空旷的草坪上,阮烟指着旁边的一个小亭台,“以前那里有一家专门卖老上海馄饨的摊子,味道特别好,每次我爸买了两碗,我们就坐在这里吃,只是可惜现在公园里不允许卖这些,我就没吃过了。” “还记得叫什么吗?” “叫八老爷上海馄饨,卖馄饨的是个老爷爷,特别喜欢和小孩子开玩笑。” 周孟言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而后收了起来,看向前面的河:“这里风景很好。” 阮烟和他又聊起童年的事,过了会儿,两人从草坪上准备起来,身后走过来了江承,手里提着两份东西:“周总,这是您让我买的八老爷馄饨。” 阮烟怔然,“八老爷?!这在哪买的?” “刚才周总给我发信息,问我能不能找到这家店,我就去查了查,这家前两个月开在南湿地公园旁边的三中后巷,已经租了店面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太说的那一家。” 周孟言解开袋子,舀了一口喂给她,眉梢微挑:“尝尝看,嗯?” 阮烟尝过,童年的感觉扑面而来,她扬唇:“对,就是这家!味道一模一样。” 周孟言无声勾唇,“那就多吃点。” 一碗简单的馄饨就能让女孩格外开心,最后从公园走出来时,阮烟挽着他,忽而道:“谢谢你,孟言。” 他笑:“儿童节过得开心了?” “嗯……”她就是很开心,周孟言总是会在这些细节上给她暖心和感动,陪她做一些简单的事。 她仰头看他,眼里星光璀璨:“更开心的是和你一起过。” 晚上回到家后,阮烟先去洗澡,周孟言去书房。 洗完澡,她回到卧室,随便逛了一圈,觉得无聊,摸索着手上的戒指,突然想到了她和周孟言的那场婚礼—— 她还没有看过婚礼录像! 这个这么重要的怎么忘记了! 她飞快起身,走去敲了书房的门,而后打开门: “孟言,你忙好了吗?”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到她面前半圈住她,含笑反问:“洗完澡了?可以睡觉了?” 阮烟听出他话中之意,连忙打住他:“不是!我是突然想看看我们婚礼那场的录像。” 他一愣,“想看这个了?” “有吗?” “有,你先去影音厅,我拿着u盘过去。” 阮烟去到影音厅,过了会儿男人拿着u盘过来,插|进电脑,而后坐到她旁边,阮烟钻到他怀里:“你要和我一起看呀?” “嗯,怎么可能只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看这个。”他看向投影屏,含笑悠然道:“不过更想看电影。” “……”阮烟被迫想起那天晚上在影音厅的场景,脸色发烫。 而后屏幕上开始播放他们婚礼的录像,在傍晚粉红色的霞光中,海边沙滩,一片美景。 两人挽着,从地毯朝最前面的玻璃平台走去,景色浪漫得像在梦中一般。 阮烟最先注意到了她的婚纱—— 也太漂亮了吧! 难怪当初祝星枝说她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而视频里的男人,也是格外的帅,周孟言看着,道:“我们俩果然站在一起很般配。” 阮烟:“当初你怎么不这么说?” “当初我没有意识到。” 阮烟轻哼一声。 而后双方念誓词,交换戒指。 阮烟看着,忽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因为当时的他们,真的不相爱,所以两人看过去的表情都很微妙,阮烟面上还会带着一点点笑和娇羞,然而周孟言,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签合同。 她忽而觉得,这场婚礼虽然美,但是就是像是个空壳,里面没有任何的意义。 女孩子一生最期盼的就是婚礼,还有婚礼上那句“我愿意”。 可是当时的她,对于爱情,没有任何的奢望。 现在回头看,莫名会让人觉得感伤。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而道:“孟言,我想看看我们的婚纱照。” “好。” 男人把婚纱照拿了回来,阮烟接过一看,“怎么就这么薄薄一册……” 她说完,突然想起,因为那天下午,周孟言不冷不热地问她要不要多拍几组,阮烟听到他手机电话一直在响,估计很忙,最后就说算了。 他去公司也去得很干脆。 当时她在换礼服的时候,意外听到了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那男的怎么这么敷衍啊,把他老婆丢在这,一点都不像结婚的样子……” 后来这一组照片是用来婚宴上的,她看不见,周孟言更不可能会翻开,所以就一直收在箱子里,染着灰尘。 阮烟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没说话,周孟言察觉到了她变化的情绪,就揽住她,柔声问:“怎么了?” 阮烟鼻尖酸了酸,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我好丑哦。” 她没说实话。 因为她觉得她没有理由怪周孟言,毕竟本来当时他们俩之间就是商业联姻,他对她冷漠,是很正常的。 她只是遗憾,他们没有早点相爱。 周孟言看着她出神的模样,猜到了一切,也猜到女孩心中的遗憾,他把她揽紧,吻轻轻落在她额间,“笨蛋,怎么会丑……” 过了会儿,她把相册合上,还给他,而后关掉了投屏,站起身,缓了缓情绪,“不看啦。” 看他们不相爱的时候,没必要。 她拉住他的手,“我们回卧室,好不好?” 他看向她:“嗯。” 他起身,牵着她往卧室走去。 走进卧室,他关上门,抬手把她紧紧揽进怀中,俯下身,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阮烟微愣,就听到许久后,他很低的声音响起: “烟儿想要的,我一定都会补回来。” 那些遗留在过去的遗憾,他都会一一记在心里,以后给他补回来。 阮烟眼眶温热,抬手回抱住他:“嗯。” 阮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晚上男人哄了她一会儿,不好的心情就烟消云散了。 翌日早晨,阮烟去书房,重新看了一遍《人生浪潮》的剧本,背了背词,为下午的试镜做准备。 《人生浪潮》就是前几天阮烟和周孟言所说的另一部剧本,这部剧是由话剧界著名的话剧创作团队设计创办的,话剧的导演是业界著名的鬼才,洪开盛。他曾经导演过几个作品,都得了奖,捧红了许多话剧演员。 如果阮烟能参演,这就是她话剧道路上一次巨大的突破,她一定要争取一下。 这部剧主要讲述的就是几个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从大一到大四,到最后如何走向社会的抉择,爱情友情亲情相交织,这是阮烟最近看的觉得最喜欢的原创剧本。 她想试镜的是女二号,纪怀这个角色。 纪怀是剧中女一号的室友,和女主角的开朗活泼不同,她是个容易焦虑、对未来摇摆不定。但是率真可爱的女生。这种性格,她以前还没有挑战过,所以想试一试。 下午,阮烟到了试镜场地。 在门口等待了许久,直到工作人员念到她的名字:“35号,阮烟,在吗?” “在。” 阮烟起身,跟着她进去。 另一边,欧拉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 房间里飘着阵阵龙井茶香,水汽在茶杯上方升腾而起,阮乌程拿起茶杯,放到对面的人面前:“冯庄,今天叫你来,就是来一起听听股权质押的事。” 冯庄早上接到阮乌程的电话,说公司里有事,需要她过来一趟,“股权质押?” “林学,你和她说说。” 坐在两人侧方的财务顾问林学,和冯庄讲了关于股权质押的好处,最后阮乌程道:“我打算拿着全部股票进行股权质押,到时候股票上涨,就能赚很大一笔钱。” 他得为未来谋划,毕竟他年纪逐渐老了,不知道还能在公司干几年,他得为自己铺后路。他接管公司以来,好处没捞到多少,倒是周孟言一直在当中打乱他的计划,现在周孟言走了,他得抓住机会。 “我今天告诉你,是想带着你一起,让你把股票也拿出来。”阮乌程道。 冯庄疑虑:“如果股票不上涨,那我们不就亏本了吗?” “周孟言不在公司后,公司运转良好,下个月新产品投入市场,一定会激起水花,而且……”阮乌程眼底一暗,“股票一定会上涨的。” 林学在旁边安抚道:“阮总的股权质押是没有什么风险的,未来公司走势良好,而且我推荐的这家国外银行,专门在做股权质押这个方面,我也调查过了,给阮总看过。” 林学给冯庄介绍了下这家国外银行,冯庄其实也不了解公司的事,只是看着大哥和专业人士这么笃定,她也觉得这是一次不错的投资机会。 “大哥,我和你一起。”冯庄最后道。 阮乌程看向林学:“那你私底下尽快去安排这件事,银行那边就由你负责帮我们沟通。” “好的阮总。” 林学从办公室出来,走进电梯,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给周孟言: 【已经上钩。】 阮烟试镜得很顺利。 现在眼睛好了,她对自己更有信心,加上从前演过许多女主演,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胜在资历丰富。 从面试地点出来,阮烟没看到私家车,打电话给司机范卓,想问他在哪里,范卓接到电话后,愧疚道:“太太,我女儿刚刚发烧了,我把她带去了医院,现在我马上赶回去。” “不用,你就在医院陪着她吧,我自己打车回家就行。” “这……” “没事啦,给你放一天假,先陪女儿要紧。” 那头道谢不已。 阮烟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回家路上,她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买辆车什么的,有的时候出门不需要专门接送这么麻烦。 她大三考完了驾照之后就扔在那里发灰,一年开车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也太枉费她辛辛苦苦考驾照几个月了。 晚上睡觉前,阮烟记起买车的事情,和周孟言提起,男人把她揽进怀里:“打算自己开?” “嗯,偶尔这样也挺方便的。” “可是你太久没碰车了,我有点不放心你的驾驶技术。” 阮烟靠在他胸膛,努嘴:“正是因为这样,我得拿出来练习一下,大的车我开不了,像mini那种我可以试试?” “家里没有适合你开的车,这几天有空带你去4s店挑。” “好呀。”阮烟突然想到,“孟言,如果你这周末有空,你带我练练车怎么样?我们也可以当做是散散心?” “好。” 周六,周孟言有一整天的空闲时间,打算开车兜风,带着阮烟出去玩。 早上两人出门时,家门口停着辆黑色的奔驰g63,因为家里商务车居多,类似于劳斯莱斯幻影那种车身较长的车,不适合阮烟驾驶,所以只有这辆suv能让她试试。 周孟言坐到驾驶座,阮烟坐在副驾。 “我先开出市区,等到了郊外你再试试,嗯?” 阮烟点头。 车子起步,阮烟打开车窗,吹着风,感觉心情舒适,“感觉又回到上次你开房车带我出去玩的时候了。” 他勾唇:“这么怀念?” “嗯。” “我安排下,找个时间再带烟儿出去一次。”这段时间公司事情较多,阮烟眼睛好后,他还没有带她出去好好玩过。 阮烟笑着剥了颗荔枝送到他口中,“好呀。” 两人从市区逐渐驶到市郊,到了车流较少的地方,他问:“要不要换个位置?” 阮烟眼中点起兴.奋的火焰:“要。” 男人停车,和她互换位置。 阮烟坐到驾驶座上,就感觉紧张得浑身紧.绷,手心都冒出了汗,系好安全带,调了下座椅位置,她手搭在方向盘上,周孟言和她讲了一遍步骤:“你先踩下制动踏板,按下这个启动按钮……” 阮烟听完,还在脑中酝酿,周孟言在一旁看着她这模样,不禁笑了:“这么紧张,要不要换回来?” “不要,我得试试……” 她嘀咕:“你别小瞧我。” 他脸上笑意更深,“嗯,你试试。” 阮烟深呼吸了几下,而后启动汽车,最后车子顺利起步,阮烟笑了:“怎么样,可以的吧?” “嗯,很棒。” 周孟言让她先开慢些,所以刚开始的前几分钟,这辆奔驰g63在道路上就跟爬行的乌龟一样,不过还好是在郊外。 渐渐熟悉后,阮烟按照周孟言所指示的路线行驶着,慢慢加速,虽然不快,但好歹不是乌龟了。 周孟言问:“要不要吃荔枝?” “不吃。” 过了会儿,“要不要喝点水?” 阮烟摇头:“我专心开车,你先别和我搭话。” “……” 他看着女孩专心致志的模样,无奈一笑,真是全身心完全投入了。 车子驶到一座山脚下,阮烟眼看着要上山,愣了下,就听到男人道:“靠边,我来开。” “嗯……” 阮烟坐到副驾驶上,车子开上山,她看着外头的风景,忽而轻声道:“孟言,其实我害怕开山路。” 因为出过车祸的原因。 虽然没有那么严重的心理阴影,但是她还是会感觉害怕。 男人柔声开口:“我知道,所以叫你换回来。” “那你也开慢点……” 她的发顶被揉了下,转头看到周孟言温柔的面色,“好,开慢点。” 周孟言和阮烟在山上吃了一顿农家乐,纳凉午休了一会儿,直到过了最热的时候,周孟言问她接下来想去哪。 “要不我们去江边逛逛?” 男人应下,带她下了山。到了山脚,阮烟重新坐到驾驶座上。 天上的云看过去渐渐厚重了起来,白白的一团像是棉花,日光不再那么炽.热。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江边,放眼望去,江面一片波光粼粼,周围无人。 周孟言指了指前面的t字型堤坝,“可以去那。” 阮烟点头,转了方向盘,车子往堤坝最前头开去,像是一直延伸向前,仿佛开到江中。 最后到了尽头停下。 阮烟看着前方广阔的江,以及远处的对岸,像是湛蓝色的天边和深蓝色的江河连成的一条细线,放眼望去,一片辽阔。 “孟言,我们下车去江边走走,怎么样?” “想踩水了?” 阮烟笑,“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两人下车,男人抬头看向暗下的天色,把帽子给她戴上:“可能要下雨。” “应该没那么快吧,就玩一会儿。” 周孟言牵着阮烟走下左侧的堤坝,前面就是一片沙滩,她走到浪花拍打的地方,开心地脱了鞋,踩在水中,感觉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呀……” 她穿着酒红色裙子,外头披了件白色的薄纱披风,风吹过,卷起她裙摆和黑色的长发,她回眸朝男人一笑,“孟言,我们拍张照吧。” 她拿出相机,给他们俩拍了几张,嘿嘿笑:“之前你手机都有我们的照片,现在我这个也可以拿去当作屏保了。” 周孟言站在阮烟身前,忽而俯脸吻住她。 她眼眸弯如月牙,垫脚勾住他的脖子。 两人沿着江边慢慢走着,头顶的天越来越暗,感觉快要下雨,于是打算折返。谁知还未走到,头顶突然闷雷一阵,而后砸下大粒的雨滴来。 “唔,下雨了……” 大雨中,两人跑上堤岸,到了车旁,他拉开后车门,让阮烟先坐了进去。 周孟言后上车,关上车门,找到一直在车上备着的毛巾,给她擦拭着身上的雨水,“着凉的话,你就等着我收拾。” “那谁知道下得这么快嘛……” 阮烟戴着帽子,只有发尾和身上的衣服被淋湿了,薄纱披风沾着雨水贴在皮肤上,传来不适的凉意,阮烟把披风脱掉,就露出里头的吊带裙,两只手臂纤细而白皙。 他调高了空调温度,帮她擦完手臂的水,阮烟看着他黑发上的水珠,拿过毛巾,轻声道:“我也帮你擦擦。” 他勾唇:“好。” 阮烟侧身帮他弄着,忽而被男人揽住了腰.肢,面对面抱到了面前,含笑问:“这样会不会方便点?” 阮烟察觉到他的坏心思,面颊一红,“你老实点。” 她用毛巾盖住他的头上,轻轻揉着他的黑发,四目对视之间,男人感受到怀中的娇|软,黑眸里倒影着她的面容,眼底情.愫翻滚而上,逐渐浓重。 阮烟专心于手上的动作,忽而间后脑手被扣住,男人的吻封住她的唇。 唇齿间弥散开淡淡的薄荷香,他另一只手盖在她后背上,把她更好地往怀里收。 阮烟手上的动作停住,怔愣了一瞬,心跳加速,慢慢阖上眸子。 无人的堤岸上,大雨瓢泼,一声声雨滴打在车上,怦怦作响,车窗上雨幕茫茫,盖住车里的一切。 阮烟的手渐渐松开毛巾,搭在男人的肩上,身子不经意往后仰着,承受着男人逐渐强势的深|吻。 两人身上都是湿的。 车内的温度却在节节攀升,像是在靠近炽/热的星球,快要融化,燃烧。 气息渐乱。 一个吻,能够无声地挑起两人之间的情绪。 阮烟眼底氤氲上朦胧的水汽,面色渐红,轻轻呜咽了声,唇就被松开,男人的吻落到耳廓。 “烟儿……”他唇中泄出二字,几秒后,沉哑的嗓音再度在耳边响起,“做.爱吗?” 50、爱意 chapter 50 在车里。 在从未体验过的户外。 阮烟闻言, 眼眸划过一道惊讶的怔愣,整张脸霎时红到脖.颈,“在、在这里……” “这周围没人。” 何况下了那么大的雨。 即使闹出很大的“动静”, 谁也不会注意到大雨中停在堤岸上的这辆车。 周孟言看着女孩, 落在她身上的指尖如罂|粟一般勾人上瘾, 漆黑的眸里燃了火.光,而后忍着情绪,轻轻柔啄她下巴,诱/引她: “想要吗?” 阮烟视线里的雾气升腾, 一张网罗渐渐将她的心尖缠绕, 勒紧。 男人星星点点的吻落在女孩的脖.颈,时轻时重, 阮烟搭在他肩上的指尖纠紧, 带着衣服变得褶皱, 直到他温热的鼻息再次往上,掠到耳边,哑声再度开口:“要不要?”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兴奋起来。 “嗯……” 她彻底失去理智和保守, 被他拉入迷.乱的深渊。 听到她同意。 男人如同拿到攻破城门的利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衣物被仍在座位旁,女孩身体在昏暗的车里仿佛白的发光。 乌发红唇。 极致勾人。 周孟言看着阮烟,在她耳边低声说些什么, 女孩就一点点软在他怀中。 雨水冲刷的车窗上,阮烟的手指无处可落,指尖泛粉, 轻撑在上方, 一点点滑落,留下几道朦胧的痕迹。 她微微仰着天鹅颈,面色含羞, 在密闭的空间里,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到最大。 他的呼吸。 他的心跳。 他的一举一动。 周孟言忽而翻了个身,阮烟的背贴到真皮座椅上,感觉男人的气息笼罩在上方。 她睁眼,就对上周孟言微湿的黑发下,那双如泼了墨的眸子,此刻染上了浓浓的情绪。 车里,女孩软而婉转的轻.吟和男人沉重低哑的声线,起起落落,盖过了外头的雨声。 她的发顶被周孟言的手掌温柔护着,不让她磕到其他地方,可是其他的动作,早已丧失了温柔和耐心,如同剥开心底最真实的冲动。 仿佛一遍遍地告诉她,她只属于他。 江面翻滚,雷声滚滚。 阮烟感觉整个人踩在云端,跌落又被托起,当羞涩褪下,她沉沦在他给予的无边的快乐中,极度疯狂,极度热烈。 从外头看,车子像是水里的一只小船,摇摆晃动,只是下着大雨,谁也看不清。 过了许久,雨渐渐停下。 车里,两人如泡在汗里,紧紧相拥,周孟言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花,“舒服吗?” 阮烟红着脸,软绵绵靠在他肩头。 “嗯……” 阮烟被重新抱起时,看到窗外的雨停了,天色开始渐渐放晴,就响起开始前,男人伏在她耳边哑声笑:“做到雨停。” 阮烟真要感谢这是场雷阵雨,否则她今天就是……下不了车了。 车里的味道渐渐散去。 他抽着纸巾,开始清理着两人身上,阮烟看着真皮座椅上留下的痕迹,脸色发红,轻声嘟囔,“把车弄脏了怎么办……” 周孟言笑着啄了下她的唇,“没关系。” 两人穿好衣服,阮烟重新被他揽住,她轻揪着他衣领,想到什么,有点想笑:“怎么感觉我们之间偷偷摸摸的?” “偷偷摸摸?” “一般结了婚的男人,在外面的车上,都是在偷.情。” 他弹了下她脑门,“小脑袋瓜在乱想什么?” 阮烟脑袋羞赧地埋在他胸膛,就听他问:“还能开得了车吗?” “累……” 周孟言揉揉她的头发,笑:“好,我来开。” 新的一周。 周三早晨,阮烟去疗养院看完阮云山后,出来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你是阮烟吗?”那头是个中年男声。 “对,你是?” “我是《人生浪潮》这部话剧的导演,我姓洪,你应该记得,上周你来试镜过。” 洪导,全名叫洪开盛。 “我知道的,洪导您好,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问阮烟今天下午是否有空,想找她聊聊角色的事,于是阮烟和导演约在了他所在的话剧工作室。 下午阮烟见到他,还有剧组里的几个创作人员都在,坐下聊天时,阮烟才得知一个重大消息—— 导演组希望她出演女一号。 “那天你来试镜过后,我们觉得你的性格和气质,更适合演女一号,幸语诗这个角色。” 就是活泼,张扬,勇敢灵动的女生,对于未来,从迷茫到坚定,不断蜕变。 阮烟闻言,一时间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洪导,我觉得我可能……” “阮烟,我了解到你前段时间双目失明过?” “对。” “我听张晋导演推荐过你,你之前出演过他导的《静湖》,虽然戏份不重,但是演技特别好,而且还是在你失明的情况下,还有你之前主演过的那些话剧,我们都看了一下,觉得你是有这个实力的。” 洪开盛看着她,笑笑:“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在我的剧里演女一号啊。” 阮烟知道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她点了头。 洪开盛最后让她先去熟悉剧本,下周开始排练。 晚上阮烟把出演女一号的事告诉了周孟言。 “孟言,这件事不会和你有关吧?” 阮烟把疑虑道出。 男人闻言,挑眉,“烟儿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我是觉得有点奇怪……” 他笑,“感觉自己突然要演女一号,有点不适应?” “嗯。” 他缓了缓,柔声道:“我确实打算投资来着,但是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是你本身就很优秀。” “真的?” “我会骗你么?” 阮烟终于笑开了花,倒在床上,周孟言无声笑着看她,“终于开心了,嗯?” 阮烟点头如捣蒜:“我一定要好好演,不会让他们对我失望的。” 第二天,阮烟约着和祝星枝一起逛街,中途两人坐在奶茶店里休息时,阮烟喝着奶茶,就看到几个小男孩在门口跑来跑去,打闹嬉戏着。 阮烟看着他们,莫名就想起了许鸿文的儿子,嘉嘉。 阮烟心里牵挂不下,又私底下去看了嘉嘉一次,从许鸿文那里了解到,他们现在还在凑钱,但是如果这周钱凑不到,嘉嘉就错过了这次骨髓配对的机会,耽误嘉嘉病情的救治。 许鸿文一家,这些年因为做生意只贪图自己的利益,自私小气,所以人缘很差,这次家里出事之后,没有几个人伸出援手,甚至也有冷嘲热讽的。 这就和当初许鹏运做生意时,只想着自己赚钱,没在周家破产时拉周家一把一样,许鹏运一步步断了公司的后路。 只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今天嘉嘉醒着,阮烟坐在病床前边,陪着嘉嘉聊天。 男孩看着她,突然说:“我好希望我没有生病。” 嘉嘉垂头,看着手里的玩具,“我如果没有生病,爸爸妈妈和姐姐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阮烟闻言,心中苦涩。 回去的途中,阮烟心中想了很多事。 当晚上,她看到周孟言回到家,从楼下走上来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周孟言走到她面前,笑着把她揽住:“怎么了,在这等我?” 阮烟勾唇,回抱住他: “孟言,明天周六,你有空吗?”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早晨,劳斯莱斯停在市第三人民医院门口。 下了车,男人微愣:“为什么来这?” 阮烟走到他面前,牵住他的手,“对不起孟言,之前一直瞒着你一件事,其实……我私底下去见过你表哥一家。” 周孟言眼眸一沉。 “你表哥的儿子,嘉嘉,他今年九岁,前段时间查出白血病,现在在这家医院里。” 周孟言敛睫,眼底情绪涌现,“是他叫你带我过来的?” “不是的,是我自己。” 阮烟看向他,轻声道:“我觉得,你可以来看看这个孩子。” 周孟言眉峰微蹙,看向前面的街道,陷入沉默。 阮烟感受到他起伏的情绪,安抚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回去。” 她不会勉强他。 良久后,他淡声开口:“走吧。” “嗯?” “……不是要进去么。” 阮烟莞尔,“好。” 阮烟给许鸿文发了信息,说带了周孟言来,他们说现在嘉嘉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散步,阮烟就说过去找他们。 两人走到公园,沿着长廊往前走,忽而阮烟停下,指向不远处:“喏,那个就是嘉嘉。” 周孟言的目光落了过去。 一个圆石桌前,穿着病号服的男孩独自坐着,他身材瘦弱,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皮肤很更加苍白,他手上拿着画笔,似乎在专心画些什么。 周孟言看着他,脑中忽而席卷而来自己童年时的模样。 过了会儿,许鸿文和妻子走到嘉嘉面前,许鸿文半蹲在他面前,一边喂给他苹果,嘉嘉似乎在给父亲分享着画,唇角带着笑。 这是周孟言第一次见到许鸿文的孩子。 他无声看着。 直到身旁,阮烟轻柔的声音响起,“孟言,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梁国有一位叫宋就的大夫,曾经是一个边境县的县令,这个县和楚国相邻界。两边的边境兵营都种瓜,梁国的人勤劳努力,经常浇灌他们的瓜田,所以瓜长得很好;而楚国士兵因为懒惰很少去浇灌他们的瓜,所以瓜长得不好。楚国士兵心里嫉恨梁国士兵,于是夜晚偷偷去破坏他们的瓜。 梁国士兵发现了这件事,请求县尉,也想前去报复破坏楚营的瓜田。宋就得知这件事后,没有选择抱怨,而是选择偷偷也给梁国的瓜田浇水。楚国士兵发现瓜越长越好,后来才知道是梁国士兵干的。楚王得知此事后,羞愧至极,拿出丰厚的礼物,与梁国建交。” 周孟言闻言,低头对上阮烟温柔的眼眸,而后前头就响起一道声音:“孟言——” 许鸿文和妻子牵着嘉嘉走了过来。 嘉嘉看到阮烟,眼睛一亮:“表婶。” 嘉嘉小跑了过去,阮烟蹲下身笑着握住他的手,“嘉嘉早上好呀。” “表婶早上好。” 嘉嘉抬头看向周孟言,眼里满了疑惑,阮烟介绍:“这个就是你的表叔。” 嘉嘉乖巧道:“表叔好。” 周孟言看着他闪亮亮的眸子,几秒后淡淡开口:“嗯。” 他抬头就与许鸿文的眸子对上。 后者敛睫,满眼羞愧,慢慢走上前,“孟言,谢谢你能来……” “只是刚好而已。” 许鸿文的妻子也和周家夫妇问好,简单聊了几句,许鸿文问嘉嘉:“想不想喝绿豆汤?” “想。” “那爸爸妈妈去给你买。”他看向阮烟,“那你们陪着嘉嘉待一会儿,可以吗?” “没问题。” 许鸿文和妻子离开,三人最后找了张石桌前坐下,嘉嘉坐在阮烟和周孟言中间,阮烟就问嘉嘉他刚才在画什么。 “我在画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和我,这个就是树,还有只猫……” 嘉嘉说完,阮烟问:“有猫怎么没有小狗呢?” “我还不会画小狗,表婶你会吗?” “我呀,我画的不好……”她笑,“要不你问问表叔,表叔说不定会哦。” 嘉嘉看向男人,眼中带着微微的怯意和期待,“表叔,你能教我画小狗吗?” 周孟言对上阮烟同样期盼的目光。 几秒后,男人接过画笔,面无表情,“小狗?” “嗯。” 他顿了顿笔,在图画上勾勒了几笔,而后放下,嘉嘉看到,“这个是小狗吗……” 阮烟看到周孟言画的。 这是什么奇怪生物。 “……”男人移开目光,“随便画的。” 嘉嘉:“表叔画的比我好看。” 他拿出口袋里的两颗糖,一颗分给了阮烟,一颗拿给周孟言,扬起脸看他:“表叔,给你糖。” 周孟言接过。 说着话,嘉嘉说想要去厕所,阮烟看着附近寻找着,而后周孟言起身:“我带他去吧。” 阮烟愣了下,忙点头,“嘉嘉,你跟表叔走。” 嘉嘉跟着周孟言离开,周围人来人往,周孟言侧首看向努力跟上他的嘉嘉,微微放缓步伐。 从厕所出来,嘉嘉洗了个手,拿纸擦干,跟着男人原路返回,突然间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过路人,往后跌了下,周孟言抬手揽住他。 男人松开手,眼底晃过一道明灭的光影,而后伸出手到他面前。 嘉嘉自然而然牵上他的手。 往回走去,周孟言就听到他问:“表叔,我听我爸爸说,你读书很厉害,每次都是班级第一,是真的吗?” “嗯。” “表叔,我要向你学习,努力考第一,你以后能教教我怎么考第一吗?” …… 周孟言牵着嘉嘉回来时,许鸿文已经在阮烟旁边等候了,看到这幕,愣了一下,眼底藏着盖不住的震惊。 嘉嘉走到爸爸身边,开心道:“爸爸,刚才表叔说了,以后会教我如何考班级第一。” 许鸿文看了眼面色不变的周孟言,末了摸摸嘉嘉的头:“那你要听话些,表叔就会教你的。” “好。” 嘉嘉喝着绿豆汤,许鸿文对周孟言道:“孟言,谢谢你来,也谢谢弟妹,嘉嘉今早本来还心情不好,你们来了就开心多了。” 男人神色淡淡:“他比你小时候讨人喜欢。” 许鸿文摸了摸头,“……是。” 聊了会儿,周孟言和阮烟就说要走了,临走前,许鸿文道:“嘉嘉,和你表叔表婶说再见。” “表叔,表婶再见。”他抿了抿唇,再次看向周孟言:“以后你们能再来医院陪我玩吗?我的朋友都不来看我了,现在只有你们会来……” 周孟言闻言,心底一刺。 离开医院,回到车上。 周孟言坐在位子上,神色凝重,末了开口:“小孩子现在的情况如何。” “缺钱做手术。” 沉默许久,他没听到阮烟说下一句话,转眼看向她:“你难道不劝我什么吗。” 阮烟弯唇,坐了过来,就被他揽住。 她靠在他肩膀,“我没有体会过你的童年,也不能感同身受这家人在你心里到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所以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也不打算劝你什么。” 阮烟看向窗外,“就像我之前说过,我希望你开心,也希望你心里彻底放下童年的重担,完全释怀,所以最后你选择用哪种方式消去你内心的愤怒,我都会尊重你。” 嘉嘉的病,她自己也可以出钱帮助,但是之所以带他来,最后的目是希望周孟言的内心能够不要再被童年的阴影所束缚,她希望他真正的快乐。 周孟言轻捧起阮烟的脸,淡淡笑了下: “我想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了。” 阮烟像水一般的柔软,完全可以包裹他内心的坚硬。 她身上的东西,是一直缺少的,也是原来所觉得不需要的。 阮烟愣了下,“你怎么突然夸起我了?” 他亲了下她的脸颊,“没什么。” 阮烟环住他,闭上眼睛,轻轻喃,“孟言,我永远都偏爱你。” 医院回来,阮烟没有再去提这件事。 她给周孟言一些自己思考的时间。 周一,阮烟去到《人生浪潮》的剧团开个会,确定下来接下来的排练行程,初演是在7月底,时间很赶。 对于阮烟当选女一号这件事,有人认出来了她,有人则觉得这是个不熟悉的新面孔,尤其是知道她竟然是金融专业的学生,更震惊了。 女二号温莹莹在话剧圈很有名气,原本是面试女一号的,最后只当选了女二号,看到阮烟竟然是个没有名气的演员,顿时火上心头。 开会完,阮烟去洗手间,从隔间出来,温莹莹进来,刚好看到她,轻笑了声:“诶,这不是我们的女一号吗?” 阮烟礼貌颔首,走去水池前,温莹莹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现在演戏真是容易啊,长得漂亮,多给导演一些好处,轻轻松松走个后门。” “这世界可太不公平了。” 阮烟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温莹莹看向她:“除了你,其他主演的都是有些知名度的话剧演员,为什么你能当女一号啊?这也不是我一人的疑惑啊。” 阮烟关掉水龙头,脸上笑容渐收,朝她走去。 温莹莹往后走了一步,“你、你干嘛?想打人啊?” 阮烟站定在她面前:“觉得我有后台?” 温莹莹舔了舔唇,没说话。 “你考虑过,如果我有后台,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温莹莹怔住,瞬间怂了:“你威胁我?” 阮烟笑,“你要真觉得我走后门,可以去问问导演,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可以带着你去问问。” “……” 温莹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借过。” 阮烟再度开口。 几秒后,温莹莹默默侧身,阮烟走出洗手间。 …… 今早的安排结束之后,阮烟离开剧团,到了停车场。 前几天周孟言给她买了车,她今早就自己开了车。她系好安全带,手机弹出来一条两天前定的备忘录:【给小舅舅买生日礼物。】 明天是陈容予生日,她差点都忘了。 阮烟开车去商场。 到了商场,她纠结着给陈容予买什么,最后打电话给祝星枝。 “我小舅舅明天生日,我想着要送点什么,你给我点意见吧?” “明天,这么巧,”祝星枝盘腿坐在沙发上,咬了口苹果,“我认识一人,也是明天生日。” “谁啊?” “就是那个……我和你说过的,‘陈先生’。” 阮烟:??? “这么巧?等等,我小舅舅也姓陈。” 祝星枝笑,“你不会说他俩是同一个人呢?不过确实挺有缘分啊,对了,你小舅舅不是在国外吗?” “前段时间回国了。” “哦,难怪。” “你别转移话题啊,祝星枝,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那位?” 祝星枝心虚,“什么叫我那位。” 阮烟轻哼,“你最近张口闭口都是他,还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我想着是勾引到他,再把他踹了的。”她嚼着苹果。 “……” “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她咽下,“有机会再带你见,主要是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有点说不清楚。” 阮烟无奈:“你别玩火烧身,祝星枝。” 那头乖乖应:“我知道。” 最后她给了建议,可以送男士香水或者是钱包打火机,“送你小舅舅那个年纪的,随便买个实用的就好了,或者是买点保健品啊,脑白金黄金搭档什么。” “……喂,我小舅舅还没三十呢!” “可以喝了,提早喝,提早保健。” “……” 走到电梯口,门快要关上,阮烟冲了进去,对电话那头道:“行吧,不和你说了,挂了。” 关上电梯门,门外右边的精品店走出两个人,有个女生看向电梯的方向,疑惑,对身旁的人说:“阮灵,我刚才好像看到阮烟了。” 阮灵把视线从手机中抬起来,“阮烟?!在哪呢。” “没看清,刚才跑进电梯了。” 阮灵:“怎么可能是她,你忘了她瞎了吗?还跑进电梯。” “哦,对啊,就是那个背影好像,”朋友收回心思,“你最近都没和她联系?她和周孟言结婚之后怎么样了?” 阮灵想到这事就心里窝火,“没,我联系她干嘛,恨不得这两人离我越远越好。” 阮烟买到礼物,给陈容予打了电话。 “明晚帮我过生日?”那头问。 “嗯呀,你看我多有心,要不要?” 陈容予笑了下,柔声道:“谢谢烟烟,但是明晚我有约了。” “有约?”阮烟反应过来,“不会是未来小舅妈吧?” 那头默认了,阮烟佯装生气:“好啊,现在有了小舅妈,小侄女就不算什么了。” 陈容予笑道:“要不然我们过几天再约,嗯?” “逗你的,没事,如果你有空,也就是我和孟言陪你吃个饭。” “好。” 晚上,阮烟想了想,打算做份饼干,明早连着礼物,给陈容予送去,当面和他说声生日快乐,也算是个小惊喜了。 之前有次她生日,陈容予也特地从国外回来,陪她一起。 第二天,阮烟起了个早,烘焙了盒饼干,抓紧时间出门了,因为十点还要赶去剧团。 到了思丽天城,她按着之前陈容予给她发的门牌号,最后找到了家门口。 她按下门铃,没反应。 再按。 还是无人应。 她刚要抬手,门忽而开了。 陈容予站在门后,一身灰色衬衣,黑色领带正系到一半,看到阮烟,微愣: “烟烟?” “小舅舅,生日快乐!” 阮烟开心地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蹦了进来。 男人侧身让她进门,“这么早?” “我今早有空嘛,顺便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礼物和饼干,”阮烟换着鞋,眸光突然一滞,“高跟鞋?” 她震惊看向陈容予,几秒后,吞吐开声:“未来小舅妈……在里面?!” 男人移开目光,轻咳一声,“嗯。” “哇塞,你们……” 阮烟激动地走进玄关,到了客厅,刚要转头问陈容予会不会打扰,就看到右侧的走廊尽头卧室门被打开—— “是不是我定的早餐送到了……” 从里走出的女人,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男士衬衫,堪堪遮到大.腿根,两条长腿白皙晃眼,妩.媚动人。 祝星枝眯眼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 两秒后,她睁开眼,恰恰好就对上客厅里,阮烟看着她的震惊的目光。 阮烟脑中一片空白,目瞪口呆: “枝枝……?!” 祝星枝:??!! 51、耀眼 chapter 51 祝星枝和阮烟对视上的那一刻, 空气忽而凝固。 站在阮烟身后的陈容予,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下一刻,两个女孩瞪大眼睛, 异口同声: “你怎么在这?!” 阮烟:??? 祝星枝:??? 祝星枝忽而震惊拧眉:“你和陈容予认识?” “他是我的小舅舅啊?” 祝星枝:???! 卧槽? 卧槽?! 小、舅、舅? 祝星枝脑中哐当一下。 天崩地裂。 阮烟一时间也懵了, “你说的陈先生, 不会就是,就是……我小舅舅吧?” “……嗯。” 阮烟:? 阮烟的世界也崩塌了。 客厅里,异常的安静。 阮烟和祝星枝并排坐在l型沙发的一侧,斜对面, 是已经系好了领带的陈容予。 一时间, 空气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祝星枝真没有想到。 她高考毕业遇到的,记挂到现在的男人, 竟然是身边闺蜜的小舅舅。 这世界上真他妈有这种神巧合! 拍电视剧呢! 而且最关键的是, 如果真要撞到也就罢了。 为什么偏偏。 是在今天早晨。 她穿着陈容予的衬衫。 从他卧室走出来。 她死在这算了。 祝星枝轻咳一声, 手掌微盖住发红的脸颊,半晌抬头,温吞憋出一句: “那个, 我现在是不是也要跟着喊一声小舅舅?” 陈容予:“……” 阮烟:“……” 祝星枝:“当我没说。” 阮烟转头看向红了耳根的祝星枝,动了动唇:“枝枝,所以……昨晚你是住在这?” 陈容予微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坐直, 十指交叠,搭在腿上,淡声开口:“昨晚有点误会, 她刚好来这借宿一晚而已。” 祝星枝在心底鄙视了一下。 狗男人, 真装。 阮烟欲开口,就听到门铃声再次响起,祝星枝:“我的外卖。” 她刚要起身, 陈容予站了起来,“我去拿。” 待陈容予走后,祝星枝一把揪住阮烟的手,“卧槽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我当你闺蜜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说了这么久的陈先生竟然是我小舅舅……” “我没在朋友圈看过你小舅舅照片。” “你也没发给我陈先生的照片啊。” 两人:“……” 陈容予把早餐拿了进来,祝星枝:“烟烟要吃吗?我买了两人份。” “不了,你和小舅舅吃就好。” 男人看向祝星枝,柔声道:“来餐厅。” “哦。” 祝星枝看了眼阮烟,后者挥挥手:“你去吃吧。” 让她缓一下。 祝星枝跟着陈容予走去餐厅,祝星枝背靠着桌,看着他把早餐慢条斯理拿出来,气得嘟囔:“都怪你。” 陈容予挑眉,“怪我?” “昨晚要不是……” 他笑了下,单手撑着她身侧的桌沿,另一只手绕过她身前,去拿她旁边的杯子,明知故问:“昨晚怎么了?” 男人仿佛圈住她的动作,令祝星枝心口一跳,她轻推开他,拉开椅子坐下,“昨晚我睡猪窝里了。” “……” “豆浆冷了,我拿去热一下。” “不用。” 他转身走去了微波炉前。 祝星枝叹了声气,单手撑住脸,三十秒后,陈容予把豆浆拿了回来,轻轻放到她面前,还有油条和小菜。 祝星枝拿起杯子,就听到他声音落在头顶: “我出去和烟烟聊一下。” 她怔住:“你要说什么?” 他手撑着桌子,俯下脸看她,眼中含笑:“她的闺蜜一大早出现在我家里,我不得解释一下么?” 祝星枝:“……你去吧。” …… 阮烟坐在沙发上,给周孟言敲着信息: 【!!!】 【!!!】 【!!!】 三秒后,那头:【?】 阮烟:【我刚才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我现在裂开了。】 周孟言:【怎么了?】 阮烟:【我今早不是给小舅舅送礼物吗?】 【我没提前告诉他,想给他惊喜来着。】 【现在变成他给我惊喜了。】 阮烟还在敲字,周孟言回了过来:【你在他家看到女的了?】 阮烟:【??你怎么知道?】 周孟言:【一般来说不都是这样,难不成看到男的?】 阮烟:【是女的。】 【关键是,那女的竟然是祝星枝,我闺蜜啊啊啊啊!!?】 那头的周孟言也愣了一下,问阮烟他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阮烟说这件事说来比较复杂,等她回去当面和她讲。 打下最后一个字,前方传来脚步声,阮烟熄灭屏幕,抬头就对上走出来的陈容予的目光。 两人走到阳台,关上门,阮烟压低声音:“小舅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枝枝是闺蜜,你刚才一点都不惊讶?” “嗯。”他承认了,“之前一直没和你说,是我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 “你、你怎么会喜欢年纪比你小这么多的……” 陈容予笑笑,“要不你回去问问你老公为什么喜欢你?” “……那我们不一样。” 阮烟想起之前祝星枝和她见过的,和陈先生之间所有脸红心跳的事情,现在再对应上她印象中斯文温柔的陈容予这个人—— 阮烟脑中乱了。 “那你现在,你们……” “担心我对你闺蜜做什么图谋不轨的事?”他顿了下语气,几秒后道,“我之前和你说的都是认真的。” “嗯?” “找个女朋友。” 阮烟:其实我更担心祝星枝对你图谋不轨。 阮烟摸摸头,“我只是有点没意料到,小舅舅你竟然喜欢枝枝这一款的啊?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喜欢那种乖乖女,没想到……你和她之前怎么认识的?” 陈容予轻咳两声,拍了拍她的头,“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别问。” “哦。” 反正祝星枝已经和她绘声绘色描述过了。 他像是猜到她所想一样,眸光转向她:“星枝之前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阮烟犹豫了下,“没。” 两人没再聊什么,走回客厅,阮烟去到餐厅,在祝星枝旁边坐下,祝星枝转头看了眼走远的陈容予,悄咪咪问:“他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说他是认真的。” “认真的什么?” 阮烟刚要回答,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是剧组的电话,让她提早半个小时进来。 挂了电话,阮烟眼看着要时间不多了,“我可能得走了。” “这么着急?” “今天拍排练一部新话剧。” “好吧,对了,”祝星枝压低声音,“我和你说的那么多,你没告诉陈容予吧?” “比如?” 比如那些勾搭他上床,勾搭到就踹了他什么的…… 阮烟捏了捏她的脸,祝星枝心虚道:“你就当我之前没说过啊。” “你有时间再找我好好说说你和他之间的事吧,”阮烟想了下,笑道:“其实你要当我未来小舅妈,我也挺乐意的。” 祝星枝脸红,“什么小舅妈,别乱说……” 阮烟其实也知道祝星枝什么懂得她的话中之意,而后站起身,“我要走了。” “我和你一起。” “你的东西还落在我卧室里。”门口传来男人悠然的声音。 祝星枝:“我马上去收拾。” “浴室也被你弄乱了。” “……” 阮烟憋笑,“枝枝,你还是留在这先处理完你们俩的事吧。” 陈容予问阮烟:“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会开车了?开得明白吗……” 两人走去门口,陈容予送走阮烟后,关上门,祝星枝站在玄关双臂交叠环在身前,看他:“摆明着把我留在这是吧?” “昨晚是谁赖着不走的?”他走到面前,勾唇一笑,“要不要去浴室看看你弄的残局?” 祝星枝对上他目光:“是我一个人弄的吗?” 他没说话。 “我去收拾,收拾完就走,行了吧。” 祝星枝转头,手腕就被握住,男人低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昨晚你说好陪我过生日的。” 傍晚,阮烟排练完,和剧组的人出了剧团,就看到劳斯莱斯停在门口,男人倚在车边,手里拿着一捧薰衣草。 四目对视间,她看到周孟言眼底的温柔,眼角旁的泪痣在夕阳下微微泛着光。 身旁传来议论,“哇,这人是谁啊?” “好帅啊,不会再等我们中的谁吧?” 阮烟转头看向她们,淡淡莞尔,“我先走。” “啊?” 几人看到阮烟往莱斯莱斯小跑而去,末了被车旁的男人半搂进怀中。 众人:?? “这位就是阮烟老公啊?” “开劳斯莱斯的,真有钱……” 阮烟仰头笑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开会的吗?” “提前忙完了。” 他微俯下脸,吻落在她脸颊,阮烟感觉到还有人在看她,脸红了,“我们走吧……” 她抱过漂亮的薰衣草花束,上了车。 回去路上,阮烟把今天在陈容予家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周孟言听完轻笑一声。 说周孟言拐走他侄女。 他拐走侄女的闺蜜,倒也没好到哪里去。 “感情的事烟儿就别管了,交给你小舅舅去处理。” “好。”其实她也没打算管,只是希望不要闹出什么不好的事。 两人聊着,末了快到家的时候,周孟言看着窗外,忽而叫她:“烟儿——” “嗯?” “嘉嘉的事……” “你去处理吧。” 他声音淡得化在窗外卷进来的风中。 阮烟震惊,“你的意思是?” 周孟言敛睫,淡声道:“把病看好了再说。” 阮烟看着被车外路灯晃过的,男人半明半暗的侧脸,一时间心跳怦怦,弯起唇角,“孟言,你还是愿意救这个小孩子的。” 周孟言没有说话。 他只是这几天回想起嘉嘉,脑中时不时会回忆起那个住在田地房里,如果能吃一份有荤有素的快餐就很开心的自己。 如果那个时候,也有一个好心人,愿意给他一点点温暖,他都不至于对这个世界失去温度。 他的手被握住,转头对上阮烟的笑颜,“嘉嘉一定会很开心的。” 嘉嘉的手术费得到资助。 可以顺利安排手术。 周孟言没有出面,全部都交给阮烟。 她告诉许鸿文,这些钱是周孟言提供的。 几天后的晚上,阮烟和周孟言在二楼书房,周孟言陪阮烟练着台词,阮烟演完一遍,问他:“怎么样?” “比刚才更好了。” 阮烟笑,“那就行,我再练练。” 男人在一旁看着她投入其中的模样,发现她真的很热爱话剧,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热爱。 她天生应该活在话剧舞台上。 发光发热。 光彩夺目。 练完后,她坐到他旁边,被他揽住:“休息一下。” “好。” 门口传来敲门声。 佣人进来:“先生,太太,楼下有人找,来客人了。” 阮烟:“嗯?是谁啊?” “对方说姓许。” 阮烟一怔,看了眼周孟言,而后道:“先让他们进来吧。” …… 往楼下走去,阮烟就看到走到客厅前的许鸿文夫妇,然而他们身旁,还站着两个头发发白,面容苍老的老夫妇。 阮烟一怔,走下楼,许鸿文看到她:“弟妹——” “这是?” 许鸿文抿了抿唇,“这就是我爸妈,他们想亲自来道谢。” 也就是周孟言的表舅,和表舅妈。 阮烟怔了几秒,没想到会在这种地点见到这两位,她开口问好,许鹏运看着她,沧桑的面容面露感激:“谢谢你,谢谢你和孟言愿意给嘉嘉出钱治病……” 许鹏运的妻子,李梅,搀扶着许鹏运,眼底动容:“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阮烟回复几句,许鸿文试探问:“孟言不在家吗?” “他……他在楼上,还在忙。” 但其实是刚才他说,她一个人下来就好。 “可以请他下来一趟吗?我们想……” 许鹏运期盼地看向阮烟:“可以帮我叫叫他吗?我就想再亲自和他道谢,拜托了。” 最后阮烟只好应下。 三分钟后,阮烟牵着男人走下来,周孟言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客厅站着的四人,尤其是许鹏运和李梅,黑眸如墨,眸色翻滚。 而许鹏运和李梅对上周孟言的目光,怔怔地看着他,面色顿时满了内疚。 周孟言敛睫,牵着阮烟下楼。 许鹏运立刻往前走,李梅搀着他,直到周孟言面前,他眼眶一红,“孟言……” “对不起——” 他膝盖一弯,身子颤颤巍巍,作势跪了下来,周孟言眼底一沉,抬手直接拉住,薄唇抿紧。 许鹏运激动:“孟言,我对不起你们家,对不起你爸妈,也对不起你,当初的事都是我的错,你现在竟然能够宽宏大量,帮助嘉嘉……” 李梅哽咽:“孟言,以前都是舅妈的错,是我们太自私势力了,当初的事我知道伤害了你,都怪我……” 两个老人家,一时间情绪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们家已经十几年没见面了。 两个老人逐渐老去,回想起当初的事,越来越愧疚于当时对待周家的态度,只是碍于面子,他们没有办法低下头来,现在公司出事、家里出事,求助无门,而这个时候,竟然是当初那个他们看不起、践踏的周家,选择了帮助他们。 相比于周孟言的大度,他们羞愧得恨不得脸埋于地。 两个老人不禁流下泪来,半晌,周孟言移开目光,淡淡开口:“坐着再说吧。” 两家人坐下,许鸿文眼眶也红了,“孟言,我们家真的有太多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了,我都没想到你会帮忙,谢谢。” “不要谢我。” “要谢就谢我妻子。” 若没有阮烟,他也根本不可能会管这样的事。 “弟妹,太感谢你了……” 阮烟莞尔,握住周孟言的手,“其实我们都是希望孩子好好的,毕竟当初的事和孩子无关,也不能让这恩怨一直延续下去。” 许鹏运点点头,“是,当初孟言也是个孩子,是我们太……” 周孟言忽而开了口: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大家都沉默了下,许鸿文言:“笔钱我们一定会尽快还的,等嘉嘉出了院,就带他来这里和你道谢……” …… 聊了许久,最后许家人起身离开时,许鹏运对周孟言道:“等你父母回国,有一天我们还会来和他们道歉。” 阮烟把他们送出玄关之后,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阮烟走回来,坐到男人身边,握住他的手: “不管你接不接受他们的道歉,这都是他们欠下的。” 周孟言抬手拥住她。 阮烟鼻尖一酸,环抱住他:“孟言,我希望童年的伤害,会在你心中慢慢抚平。” 虽然没有可能办法让你忘记,但是我想用我的爱,来弥补你所失去的。 周孟言扣住她的后脑勺,闭上眼睛。 那些阴暗灰色的拼图。 终有一天。 会被抹上亮色,重新拼成他的世界。 时间飞速向前。 阮烟全身心投入在《人生浪潮》的排练中。 刚开始,剧组里的人还对阮烟的演技有所怀疑,觉得她无法胜任,但是后来,女孩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尤其是温莹莹,再也不敢在背后嘀咕什么,反而害怕落人口舌。 剧组里的每一个人都很认真。 洪开盛作为老辣又惜才的导演,格外欣赏阮烟的灵气,给了她许多指导,阮烟感觉不单单是在排练话剧,更多是在学习。 在厉害的老师手下读书,自身的潜力也会得到最大的发挥。 七月底,《人生浪潮》第一次演出,就在业内掀起巨浪,好评如潮。好导演、好剧本、好演员的集齐,让这部话剧大获成功。 虽然话剧界关注人较少,但是只要感兴趣的,在这段时间都听说了这部剧,前面五场演出,场场爆满,还得到了许多媒体的报道和评论。 而其中最闪耀夺目的,就是出演女一号的阮烟。 就像是一直被埋在沙子里的金子,终于有一天被人挖掘了出来,闪闪发光。 对于阮烟来说,前面的所有的努力和沉淀,都是为了这部话剧。 阮烟被业内大肆夸赞,说是话剧界的新星,渐渐的,阮烟曾经的事迹都被挖了出来,有人就知道她曾经失明过一段时间,从主演又演到了小配角,但是仍然没有放弃所热爱的。 《人生浪潮》五场在林城的演出结束后,在巡演之前,剧组临时召开了一场媒体粉丝答谢会。 在答谢会上主要是演员导演的访谈,粉丝互动,并为接下来的巡演做宣传。 周日晚上,答谢会的地点定在林城的国贸五星酒店,一个可容纳一千人的大型会议厅,今天来这的,有许多这部话剧的剧迷,还有新闻媒体。 答谢会定在晚上八点,临近七点,阮烟和周孟言一起到了现场,周孟言作为投资方之一,今晚只会低调出场,更多是为了陪伴阮烟。 两人走进现场,刚好就碰到了洪开盛,洪开盛和周孟言握手:“周总好——” 周孟言回握,“谢谢洪导这段时间对我太太的照拂。” “倒也没有,我本身就很欣赏阮烟,”他看向阮烟,“我记得你认识倪妆老师?” “嗯对,之前在她手下演过话剧……” 洪开盛笑笑:“倪妆是我的师妹,我前几天听她提过你,才知道你们俩认识。这次她看到你进步这么大,开玩笑说没白把你交到我手下。” 阮烟惊讶,没想到背后还有一层关系,“没有,主要都是洪导您的指导。” “以后多合作?” “好。” 洪开盛说有事,就先离开,阮烟问周孟言:“我要去后台和主持人对一下脚本,你呢?” “陪你一起去?等会儿我再过来。” “好。” 两人走去后台。 七点半,会场里人越来越多,几个带着记者工作牌的男男女女走进会场。 阮灵手里拿着拍摄器材包,扫了眼会场,走到位置上,架起了相机,“学长,这样弄没错吧?” 阮灵是新闻系的,今天跟着学院的人过来拍摄,算是个实习,主要过来学习。 “差不多。” 阮灵忙完,走到位子上坐在室友旁边,眉头皱起:“我今天来就是来充个数的,让我一路提了那么重的东西过来,把我当苦力啊?”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等会儿被听到了。” “我这手前两天刚保养的,还有身上这衣服,是lv的夏季新款,刚才不小心也蹭了点灰,脏死了。” 室友抿抿唇,低头看着手机,也没搭理她。 阮灵她不说话,心里闷哼一声,手当作扇子往脸上扇着风,过了会儿,朋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阮灵,你看没看过《人生浪潮》这部话剧啊?” “没看过,我对话剧不感兴趣。” 甚至来说,她接到这次采访任务时,连听都没听过,她也懒得去了解,反正今天就是来现场看看。 以前小时候父亲会带她和阮烟去看话剧,每次阮烟都表现的很欢喜激动,阮灵则是觉得无聊得发困。 “这部话剧我听有个同学说去看过,特别好看,”室友滑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这个女主角好漂亮啊,听说还是大学生……” 阮灵随意瞟了一眼,收回目光,啧了声,“等会儿你不就能看到真人了吗,哎,我好热,你坐过去点。” 室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阮灵见她这态度,也没放在心上,拿出手机玩着消消乐,打发时间。 八点,答谢会正式开始。 观众席的灯光暗下了些,聚光灯下,主持人走上舞台,“……现在让我们欢迎《人生浪潮》的导演编剧以及主演们上台!” 台下立刻爆发热烈的掌声,导演身后的阮烟走进人们的视野中。 女孩一身香槟色的抹胸赫本风长裙,两根细细的肩带搭在白皙的香肩上,收腰的设计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肢,曲线窈窕,前凸后翘,裙子本身略显成熟,阮烟也配了一个成熟的复古妆,姣好的面容竟透着又纯又欲的气质。 她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焦点。 阮灵耳边的尖叫和欢呼声不止,她随意抬头看向台上,模糊地瞟了眼,又低下,忽而间仿佛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 看到了阮烟的那张脸! “阮烟?!!” 阮灵顿时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视线重新聚焦,就看到阮烟对着坐在位子上,朝大家台下的观众盈盈一笑。 阮灵:??? 这是什么情况?! 阮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台上! “你怎么了,这么激动?”身旁的室友疑惑。 “阮烟、阮烟怎么会在……” “你知道这个女一号的名字啊?” “女一号?!” “对啊,就台上那个,坐在西装男右手边第一个的,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特别漂亮的女主演啊,叫阮烟。” 一道雷如同劈了下来,让阮灵头晕目眩,震惊地浑身发颤,如电流传过,看着台上眼眸聚焦的女孩,怔怔然:“阮烟不是失明了吗?” 她不是已经瞎了吗! 她什么时候复明的! 室友:“你知道她失明过?我刚刚看了一个报道,就说这个阮烟前段时间失明了,现在应该是好了吧。” “大家好,我是《人生浪潮》中幸语诗的扮演者,阮烟。” 台上,刚好传下阮烟温柔的声音。 身后的观众席,掌声和欢呼声雷动。 阮灵如同石化般,僵在原地。 真的是阮烟,她没有看错,那个曾经她践踏在脚下,赶出家门,双目失明的姐姐,此刻如同破茧成蝶一般,出现在舞台上。 站在摄像机旁边的阮灵,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阮烟的脸。 那张洋溢着笑容和自信的脸。 那张从小到大让她嫉妒自卑的脸。 那张她恨不得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脸。 曾经被赶出家门的那晚雨夜,她在门口送走阮烟时,阮烟时候那么卑劣低下,她以为阮烟永远不会抬起头来,抢了她的风头,可是现在,阮烟成为了全场的瞩目。 阮灵紧紧握着的拳微微颤抖,浑身的血液热了上来。 而台上的阮烟,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最后主持人问她,为什么会喜欢走上话剧这条路,阮烟道: “我很喜欢在舞台上演绎其他人的生命,就像我过了一遍不一样的人生。其实我是个很平凡的女孩,只是想通过话剧,让自己被更多一些人记住。” 答谢会顺利结束。 阮烟走下台,和几个认识的人打着招呼,走到位子上,有几个热情的志愿者跑过来找她要签名,阮烟笑着接过。 旁边媒体的过道上,一个女孩急冲冲往前面走来。 “不用谢。”阮烟把本子还给他们,其他人而后离开,她刚想去找周孟言在哪,视线忽而落到前方,朝她走来的阮灵身上。 阮烟眼底划过一瞬惊讶,而后直直对上她的目光。 阮灵最后走到阮烟面前,看向她,扯起嘴角:“姐姐,看到我至于这么惊讶?” 阮烟红唇一弯,嘴角点上极浅的梨涡,“抱歉,几个月没见,我都差点忘记你是谁了。” 阮灵冷笑一声,瞪着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几个月不见,当女一号了啊?你眼睛什么时候好的?” 阮灵话音刚落,视线里就出现一个高瘦笔挺的男人,走到阮烟身侧,下一刻揽住她。 阮灵抬眸,就对上周孟言冰冷的眼神,男人薄唇吐出几字: “你想干什么?” 阮灵忽而怔住。 52、挑破 chapter 52 阮灵看着突然出现、护在阮烟身边的周孟言, 反应过来男人对于阮烟的亲昵,顿时惊掉下巴,“你、你们……” 看着阮灵惊愕的表情, 周孟言眉峰蹙起, 言语中带了烦躁: “你什么?” 阮灵欲开口, 身侧走过来一个男人,“周总,今天太巧了在这见到您……” 周孟言摸了摸阮烟的头,淡笑:“今天陪我太太来参加答谢会。” “周太太, 您好。” 阮烟莞尔, 和对方握手。 阮灵看着周孟言对待阮烟举手投足之间的亲昵,想要开口, 却找不到一句插嘴的机会, 站在他们面前, 如同一个雕塑一般。 “对了,周总,我有点事想问问您, 可以耽误您三分钟的时间吗?” 周孟言看向阮烟,后者笑着挠了下他手心:“你去吧,我去收拾一下。” 周孟言冷冷看了眼阮灵, 而后柔声嘱咐:“不要走远。” 阮烟点点头,走到一旁的座位前,阮灵还是就追了上来: “你和周孟言,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周孟言和阮烟之间, 不是商业联姻吗?周孟言不是从来就不喜欢阮烟吗?! 为什么几个月不见,他们俩之间感觉像是真正的夫妻一样? 阮烟抬眸看她,语气不咸不淡: “我和我老公的事需要和你交代?” “你老公?” “怎么?”阮烟笑了下, “不然还是你的?” 阮灵怒火中烧,“你别告诉我,你和周孟言之间……真心相爱了?” “刚才你察觉不到吗?” 阮灵看着她没有了从前丝毫的怯意和任人宰割的性格,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渐渐呆住。 阮烟看着她难以置信的脸,回想起当初阮灵是怎么嘲讽恶待她的,淡淡一笑: “当初你死乞白赖用各种手段,想要联姻的周孟言,现在喜欢的是你最看不上的我……生气吗?” “周孟言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不可能……”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不近女色的周孟言,竟然会对阮烟动心! 阮烟看着阮灵气到通红的眼眶,笑了笑,“随便你相不相信。” 反正她说的都是事实而已。 现在的她,再也不会想当初那样,被阮家人踩在脚下。 阮灵手心攥紧,咬着唇,怒目圆瞪,仍然仰着下巴:“你复明了又怎么样?周孟言喜欢上你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当初被我赶出阮家了?我还是看不起你,你各方面都比不过我,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说够了么?” 周孟言冷如冰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阮灵心口一跳,看到周孟言走回阮烟身边,而后握住阮烟的手,抬头看向她: “从各方面来看,你都比不上我太太的万分之一。” “阮小姐有什么可骄傲的?” 周孟言把原话丢回去,阮灵脸色再次跨下,咬着的嘴唇绽开点点红花。 “如果觉得最近生活太顺遂了,你可以在我太太面前多说几句,我会帮你添点乐趣。” 阮灵被警告得哑口无言。 “收拾好了?”他问身旁的女孩。 阮烟点头,而后就被他牵着离开。 两人往前走,穿过通往电梯的长廊,抬头看向周孟言紧绷的下颚线,不仅勾唇:“别生气啦?我都不想和她计较。” 男人几秒后,开口:“想到以前她对你做的一些事,很生气。” 当时他讨厌阮灵,是因为阮灵让他感觉很烦,或者伤害到了他的利益。 但是现在,阮灵攻击的,是他喜欢的人。 感觉完全不同。 “但是当初你还是帮我解决了,对吧?” 阮烟晃了晃他的手臂,“还好当初……你选择娶的人是我,对不对?如果你当初要选择的是阮灵,那现在……” 周孟言停下,转头看向她: “我择偶标准不至于这么没底线。” “……” 阮烟咧开唇角,脸就被轻捧住,男人脸俯下,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肢,吻了下来。 气息交.缠之间,阮烟情不自禁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更好送上。 一个吻停下,阮烟心里如同蜂蜜融化,就感觉到他的唇贴在耳廓,呼吸喷洒其上。 “不存在那么多假设。” “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的周太太。” 阮烟软软地应了声。 周孟言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直至拐角消失,阮灵才慢慢走了出来。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两人接吻的画面。 阮灵浑身如同彻底失了力气,看着前方,眼眶通红。 《人生浪潮》剧组很快开始了第一轮巡演,周一,阮烟早早的班机飞去了外地,周孟言送完她去机场之后,直接去了梵慕尼。 一大早,江承送进来一个消息。 欧拉第二季度的财务季报发布了。 周孟言看到季报,竟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数据格外的好看。 和第一季度的财报相比,这一份财报在各个方面的数据都有了同比提高,新产品进入市场,反应极好,公司进入盈利状态,如同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样,看到希望。 这一份季报,直接带来的影响是,今早股市一开盘,欧拉股价立刻上涨4.2%,现在还在波动上涨中。 周孟言看向江承:“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 江承疑惑:“周总,这份季报太漂亮了,以至于我总觉得……不太真实。” 周孟言冷笑一声。 “这种数据,我原本就没有指望在今年的欧拉四个季报上看到。” “周总,难道是……阮乌程在背后动了手脚?”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几秒后开口: “把消息透露给做空机构。” 可以接着他们的手,调查一波。 “如果这份季报没问题,那只能说明,我真的没有能力管理欧拉。”周孟言眼角浮起笑意。 江承离开后,周孟言想起前两天,他私底下开始安排的事: 他打算为阮烟量身打造一个属于她的剧本。 他全权投资,让她当女一号。 既然女孩这么喜欢话剧,他总想着能够为她做些什么,让她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周孟言安排手下的人开始筹备,联系好的导演,花重金招募优秀的编剧,业界的许多编剧都听说了这件事,送上了好的剧本,先是给导演过目。 周孟言请到的是连续获得两届话剧界含金量最重的锦华奖的最佳导演奖的田滨海,今年临近五十,周孟言曾经听阮烟提起过,田滨海是她最喜欢的导演之一。也是林城戏剧学院的客座教授,这两年一直很少有新作品。 对方答应周孟言,其实是私人原因更多。 因为有件很巧合的事,去年的时候,周孟言曾经去北城参加过一场酒会,当时田滨海在酒会上遇到了一些麻烦,后来周孟言出手解围,两人那晚聊了许多,成为朋友,田滨海也算欠周孟言一个人情。 这次周孟言找到他,说了这件事,田滨海回去看了眼阮烟演的话剧,觉得女孩很有天赋,加之一直在等待一个好剧本,于是答应了。 但是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缺个剧本。 两天后,田滨海出差,顺路来到林城,和周孟言当面聊聊话剧的事,他说他这边收到了几份不错的剧本,让他也可以看看。 周孟言翻了几下,看到其中一本上面的编剧名,眉头一皱。 赵月。 周孟言询问了下田滨海,最后得知确实是仲湛静的朋友,赵月,不是重名。 他眉间渐沉,没有翻开,直接扔到桌上: “其他待定,但是这个剧本不可以。” 《静湖》话剧结束之后,赵月无事可做,一直在家打磨新的剧本,因为没有收入,就像无业游民一般,前段时间她心情不好,出去旅游,花了很多钱,现在下个月的租金付完,生活费就愁了。 前几天她听到周孟言在重金招募好剧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上次的事,她对周孟言怀恨在心,现在怎么可能再愿意和他扯上关系。 然而她逐渐陷入纠结,要不要去投这个剧本,一笔巨大的报酬摆在面前,如诱饵一般,一直勾着她,让她想放下又放不下。 到最后,她觉得面子还是没有钱重要。 这一个剧本她创作了整整半年,绝对会脱颖而出,到时候她拿到钱,参不参与后期的编剧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剧本投出去之后,那边先给了不错的反响,她顿时满怀希望。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她收到了通知,是剧本被拒了。 她不甘心,问是什么原因,然而那边一直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赵月抓耳挠腮,最后那边放了消息——是周总那边亲自毙掉的。 这下赵月一下子明白了。 敢情还是因为当初她改剧本的事。 赵月抓狂,崩溃,又气又恼,后悔为什么当初为了仲湛静做出自断前程的行为,现在谁都没有受影响,偏偏是她,她的生活变成了一团糟。 赵月打电话给仲湛静哭诉了这件事,“湛静,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我真的特别缺这笔钱,可是周孟言竟然还在计较着当初的事。” 仲湛静闻言,安抚:“月月,你先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你没有缺钱的时候,可我有!如果我是因为剧本写不好被拒也就算了,为什么因为的是当初那件和我无关的事?” 仲湛静听出她话中带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赵月放下啤酒罐子,撩开蓬松的头发,闭上眼:“湛静,你帮我去找周孟言一下行吗,帮我问问他,能不能不要这样毙掉我的剧本,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有上次的事情发生了。” “我可能……” “你什么?你难道就坐视不理?看着我这样?” 仲湛静回想起周孟言对她的态度,更加心烦气躁,“我劝他可能没什么用……” 那头传来哭声,仲湛静半晌无奈开口: “行,我帮你去问问他。” 阮烟在外地第一轮巡演结束之后,回到了林城,一大早上,是周孟言去机场把她接了回来。 回到家,阮烟洗了个澡,在卧室收拾着行李,男人缠了上来。 两人接着吻,就滚到了床上。 “大白天呢……”房间里被外头日光照的一片通明,周孟言起身把窗帘拉上,房间的光线骤然暗下,男人重新上了床。 肩带滑.落,裙摆撩.开,她被剥了个精.光,按在他身下。 周孟言目光炽|热,声音哑然: “好几天了。” 好几天都没有吃到她了。 阮烟目光游离,感觉到他的唇往圣地探去,忽而间,她他感觉眼前被一道日光划过,浑身麻过电流,不禁呜咽出声,脚丫子紧紧蜷缩在一起,轻轻蹬着他的身体。 “孟言……” 她想喊停。 可是感性让她没有躲开他的唇。 男人无声地取悦她。 房间里,如浪潮涌起,水声黏腻。 阮烟泛白的指尖揪着床单,如同脱水的鱼儿一般,不敢看向他,可是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乐和满足。 像是干旱许久的地,终于遇到了春雨。 直等到身子颤抖又恢复平静,他起身把她抱进怀中,漆黑的眸里染着浓浓的情|欲,勾唇问她:“感觉如何?” 阮烟的脸埋在他的肩上,不好意思开口,就听到他在耳畔问: “要不要我继续?” 他一遍遍问她。 阮烟最后抵抗不住,主动送上红唇。 而后则是彻底沉沦的疯狂。 周孟言的气息伏在她的脸上,汗珠一滴滴从下颚线滑落,最后滚落她身上,烫开一朵朵小花。 两人的身上留下对方的印迹,像是特别的印章。 阮烟背对着他,被他抱着坐起身,小腿被他的掌心握住,腿部弯折,膝盖贴在她的肩.胛,阮烟呜咽着,被这姿.势耻红了脸。 被抛起又被放下。 她是风筝,而他手中握着线。 他偏偏还在耳边说着那些白日不曾说过的情话,带着颜色,让阮烟脑中迷乱晕眩,一点点被剥开,吞噬。 最后,还是变成她躺着,他在上方。 直到他停下,阮烟的唇就被狠狠封上,两人一起送上了云端。 过了半晌,周孟言轻轻撩开她湿润的长发,吻了下她眉心,声音低哑缱绻:“累了?” “就一次,不想再来了……” 她撒娇。 这一次都让她彻底虚脱了感觉。 “……好。” 见他眸色翻滚,情绪还没完全宣泄,阮烟仰脸轻轻啄了下他下巴,“今晚……今晚再补偿你,好不好?” 他缓缓勾唇,“好。” 女孩被他抱去冲洗,阮烟勾住他脖子,想黏着他,却差点被他在浴室里又要了一次,最后还是她用其他办法哄好了他。 阮烟觉得,再也不要招惹这个男人了。 从浴室出来,她拉开窗帘,把空调调高了些,而后倒在床上。 他上来,把她揽进怀中,“饿不饿?”他柔声问。 “不太饿,你呢?” 他笑,“已经饱了。” 阮烟红着脸轻嗔他,过了会儿想到一事,轻声道:“上一周我去巡演,大姨妈来了……” 前段时间,在车上那次,周孟言没有做防护措施,虽然是体外,但是还是会有怀孕的风险,不过好在一切相安无事。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 他想想会有些后怕,如果万一女孩怀孕了,该怎么办。 她还在上学,而且年纪也小,他还想把她当成小孩子宠着,不舍得让她这么早就那么辛苦。 阮烟莞尔,抱住他,“没事,都过去啦……” 两人聊着天,佣人就来敲门,说家里来了客人,要找周孟言。 “是谁啊?” “仲小姐。” 阮烟一愣,仲湛静? “你下楼看看?我去收拾行李。”阮烟刚要起身,就被周孟言揽在怀中,阮烟笑着让他别闹,最后反而被他压着狠狠亲了一顿,他在她脖子显眼处种了一棵草莓,阮烟又气又羞,“你干嘛?等会儿被人看到了……” 周孟言眸光沉沉,“看到又怎么了?” “你下楼去,湛静姐找你。” “你去。” “?” 最后阮烟下楼的时候,已经距离佣人过来通知十多分钟的时间。 仲湛静坐在客厅里,等待着越来越焦急,也不知道周孟言是不是故意冷着她。 直到,她看到阮烟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 阮烟一身清凉的睡裙,走到面前,朝微愣的仲湛静淡淡一笑:“湛静姐——” “你、你巡演结束了?” 仲湛静以为阮烟不在家,才找过来的。 “嗯,今早刚回来。” 仲湛静平时喜欢看话剧,这几天也听说了阮烟主演的《人生浪潮》大获成功,阮烟名声大噪,她之前一直看不起阮烟,没想到阮烟在话剧上有这么大的天赋。 仲湛静扯起唇角:“这几天应该辛苦了。” “你找孟言吗?” “嗯。” “他有点事,应该很快就下来了,你找他什么事?” 仲湛静视线忽而落在女孩脖子的红痕,眼底一刺,“没,就是一些公事,你应该不知道。” “好吧,你这几天怎么样?” 两人聊着,周孟言走下了楼,仲湛静和他对视了眼,男人就坐到阮烟身边,自然而然搂住她,柔声问:“要去吃饭了。” “还是不太饿……”她声音软软的。 “那就吃一点,或者你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什么都可以。” “好,我去给你弄。” 阮烟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下,仲湛静的脸色再次僵硬了几分。 “对了湛静姐,你是不是也没吃午餐?留下来吃吧?” “……我都可以。” 周孟言起身走去厨房,阮烟对仲湛静笑:“你在这坐着,我去阳台收件衣服。” 阮烟走后,仲湛静犹豫了下,起身走去厨房,果真看到周孟言在处理食材。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周孟言,竟然为一个女孩甘心下厨。 阮烟果然可以打破他一切的原则。 仲湛静敛睫,而后走上前,“孟言。” “什么事。” “你现在对我这么冷漠,是不是还在生之前的气?”仲湛静声音微哽。 然而男人只是转头淡淡睨了她一眼,“我在选食谱,没其他心思。” 换而言之,他根本就不care她的那些事。 “孟言,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求求你,能不能不要毙掉我朋友的剧本。” “嗯?” “赵月和我说,是你看到她的名字之后,直接毙掉了她的剧本,你能不能宽宏大量,不要再计较这些事了?算我求求你了,行吗。” “不好意思。” 他靠在料理台上,看向她,“和阮烟有关的事,我都比较斤斤计较。” 仲湛静怔住。 “可是人都有犯错的机会,你就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我保证她这回肯定不会做什么事了。” 他转身去冰箱里拿东西,“剧本已经定了。” 仲湛静还想再说什么,阮烟扎着马尾,走了过来,到周孟言身边,期待问:“你做什么呢?” “培根意大利面?吃么?” “好呀,那我帮你切培根。” 她站在料理台前,被他半圈住,“小心别切到手了。” “我才没那么笨呢……”阮烟仰着脸看他,“要不我们再加点西红柿吧?” “都可以,看看你要吃什么。” “那我给你打下手,嘿嘿。” 阮烟抬眸看向仲湛静,仿佛才注意到厨房里的第3个人,眨了眨眸子,“对了,湛静姐,你吃吗?” 仲湛静干笑两声,低头看向手机,“不了,我刚接到朋友电话,让我过去一趟,我就先走了。” “那就不送啦。”阮烟笑。 看着仲湛静离开,阮烟垂眸,撕开培根包装。 她想,还是找个时间把事情摊开来讲吧,她不想配合这种无聊的表演了。 仲湛静喜欢装,可是阮烟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变成和她一样的样子。 “怎么了?不开心?” 周孟言低头看她。 阮烟摇头,勾唇,“没有,有点饿了。” 他揉揉她的头,“我弄快点。” 回到车上,仲湛静飞快开了空调,看着外头灼|热的日光,手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愤怒又无力。 她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副驾驶座位的包里的手机恰好响起。 拿出来一看,是赵月。 她犹豫了下接起,“湛静,怎么样了?周孟言怎么说?” “……他说剧本已经定了。” “定了?”那头安静了几秒,“所以你帮我求情了吗?” “我求了,但是……” “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当初改剧本的事?” 仲湛静没说话。 赵月在那头几近抓狂,“果然,就是因为那件事……湛静,你能不能帮我多求求他?” “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什么话都说尽了。” “你跟他不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你这点忙都帮不了我?!” “你现在反而怪我?” “不然呢?当初是我为你出的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很开心我改剧本,我因为你把前程都断送了,你现在一句‘求情了没有用’,我怎么办!”赵月哭着,把所有的怒气都倒在仲湛静身上。 仲湛静原本刚才就很生气,现在听到赵月的指责,瞬间爆发: “我为了你,我去找周孟言,一次次碰壁,一次次看着他和阮烟秀恩爱。因为你,他现在也越来越讨厌我,你以为我乐意? 何况当初是我逼着你改剧本的吗?你自己拿你的前途开玩笑,怪谁?” “难道我不是为了你吗!” 仲湛静觉得荒唐可笑,“而且你怎么这么自信认为没有周孟言,你的剧本就能选上?你说不定还没有那个实力,选不上你怪我?” 赵月闻言,几秒后气笑了: “我没想到这话会从你口里说出来。” “我不想再和你说什么了。” “好啊,那你别再因为这个来找我,我不会再管这件事情了。”仲湛静烦躁地直接掐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旁。 那头的赵月握着手机,指尖颤抖,眼泪掉了下来,继而是怒火冲没头顶。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 笑了笑。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好了。 周一早上。 梵慕尼总裁办公室。 周孟言开完会回来,江承跟在身后:“周总,底下有个叫赵月的女士,说有事想见您一面。” “赵月?” 周孟言想起剧本的事,眼前一暗,“不见。” “好的。” 江承往外走,又被男人叫住: “和她说,等多久都不见。” 五分钟后,江承进来通报,“周总,赵女士说有很重要的事……” 男人眉头蹙起,“还需要通报我?” 江承颤颤巍巍补充完了下句,“主要是,她说和太太有关,您一定会想知道。” 几秒后。 “周总?” 男人薄唇吐出几字:“让她进来。” 江承把赵月带进光线明亮的办公室。 赵月环顾一周,视线最后再次落在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 她咽了咽喉,慢慢走到他身前,“周先生——” 周孟言掀起眼皮,眼底毫无温度,带着声音也仿佛掺了冰块: “我只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他会给赵月这个机会。 只是因为和阮烟有关。 赵月抿唇,直勾勾看着他:“周先生,是因为当初我改剧本的事,你还不愿意原谅我,所以直接拒绝了我的剧本,对吗?” “有完没完?” “周总,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还是因为当初的……那个误会?” “我不想让我太太演你编的剧,有问题?”他反问。 赵月垂头,再次请求:“周先生,我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这个剧本创作了好久的时间,我保证一定会让您满意,排练期间我可以不出现,这样都不可以吗?” “我知道您宽宏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愿意亲自去和阮烟道歉,这样可以吗?” 周孟言放下笔,语气冷了下来。 “这就是你要说的,和我太太有关的事?” 赵月鼻尖发酸,握紧拳头,“当初那件事和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受到影响?凭什么……” “什么?” 赵月几秒后想到仲湛静对她说的那句话,扯起嘴角。 仲湛静无所谓,既然这样,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她笑了笑,再度开口: “周先生,你不是怀疑我故意针对阮烟改剧本吗?那你知道背后的原因吗。” 周孟言看向她。 “我承认,改话剧的事,我的确是在针对阮烟。但是我和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 “改剧本的目的不是出于我,而是出于……” “仲湛静。” 赵月对上他的目光。 “改剧本的事情是仲湛静和我一起合谋的,因为她暗恋你十年了。” “你不会还不知道——她有多嫉妒厌恶你老婆吧?” 53、蜜糖 chapter 53 赵月在初中就认识了仲湛静。 刚开始的时候, 赵月觉得她是一个特别懂事的女孩,性子淡淡的,很温和, 与每个人都相处得很好。 但是慢慢的, 赵月发现那些温和有许多都是表面装出来的, 仲湛静对待不喜欢的人或者朋友,也可以永远笑脸相迎,做个谁都不会讨厌的和事佬。 但当触犯到她利益的时候,她第一个永远想的只有自己, 完美的全身而退。 仲湛静骨子里是自私的。 赵月热心想要为她两肋插刀, 但仲湛静的想法是借刀杀人,又站在道德高地, 一旦有什么问题, 就立刻撇清关系, 保全自己,说她自己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赵月的错, 是赵月自己要拿前途开玩笑。 仲湛静眼里只有周孟言—— 周孟言对她的感觉。 “赵月,对不起,如果让周孟言知道这件事和我有关, 他肯定会生我的气,我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你别告诉他好吗……” 这是她曾经说过的话。 赵月看清了她的冷漠和自私。 更让赵月恶心的是, 在她为仲湛静出头之后, 对方竟然还虚情假意选择和阮烟继续当好朋友,不管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温柔人设不崩塌,还是不让周孟言在心底对她产生反感, 这一切都让赵月觉得心寒。 昨天的一通电话。 仲湛静把所有想法和盘托出。 赵月终于明白,这样一个虚假的朋友放在身边,哪天说不定就虚假到她头上了。 赵月受够了和这样的人相处。 赵月对周孟言道:“你应该不知道她喜欢你这么久了吧?从高中到现在,她的确装的挺好的,你和你朋友都没察觉到。” “那次你们去苏城出差,她是故意跟着你一起去的,本来以为你买了蛋糕是给她过生日,谁知道你把蛋糕送给了你太太,你对阮烟有意无意的维护态度,都让仲湛静嫉妒抓狂,但是她偏偏装作友好地靠近你太太,估计你太太现在还瞒在鼓里呢。” 她说着,就看到男人的瞳色渐渐变深,直直看着她,唇线平直,微微下塌,如同进入深冬一般,带着周围的气场都冷了下来。 赵月继续言:“那次你生日,她为你策划了生日惊喜,给你挑了礼物和餐厅,你转头把阮烟带来了,她知道你们相爱了,哭得很难过。所以后来阮烟刚好来到剧团,我当时心里心疼她,想要为她出出气,所以我提出要改剧本,仲湛静没反对。” 当时的对话是—— 赵月:“我把她的剧本改得凄惨点,让她加一些被打的戏得了,我就是想看她演戏也不痛快。” 仲湛静:“这样,不会被发现吗?” 赵月:“怎么可能,她就是个小配角,谁care她。” 仲湛静:“嗯……” “后来她以为你要去美国,还挺开心的,觉得你们肯定要分居,还去阮烟面前提了嘴,就是希望阮烟对你们的感情产生动摇。”那天晚上仲湛静来找阮烟前,在和赵月吃饭,就提到了这件事。 “仲湛静从骨子里就看不起你太太,她说如果你商业联姻娶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生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阮烟那个各方面都不如她的瞎子。 我记得她回国第一次见到你和你太太,那天晚上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见过阮烟了,觉得一点都不配站在你身边。” …… 赵月说完一切。 周孟言敛着睫,黑发微遮的黑眸敛着情绪,背着光下,面色光影黯淡。 他轻敲了两下桌面,而后抬头看她:“说完了?” 赵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仲湛静。” “打算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觉得自己很清白了?” 赵月一怔。 她本想抖出仲湛静,从而转移周孟言对自己愤怒。 下一刻,男人含笑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但是不好意思,你们两个我都打算计较。” …… 赵月离开,临近正午,日光渐大。 周孟言按下电话,通知江承进来,而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单手插兜,看着下面的风景。 “周总,您找我?” 江承站在办公桌前。 “听说仲氏公司最近在和思雅集团在谈一个很大的合作案。” 一束阳光从男人脸上晃过。 薄唇轻启。 “去查查他们的洽谈进度。” 繁星坠在夜幕中,星光荡漾,空气中带微微的燥热。 阮烟坐在阮云山的病床前,给书本夹上书签,而后合上,“爸爸,我今天就先和你读这么多,等下次我再继续。” 阮烟把书放到床头,手肘撑在病床沿,笑看着阮云山: “感觉爸爸最近更有精神了。” 虽然没有醒来,但是她知道父亲在一点点的好起来。 “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能听到你醒来的消息了。到时候……” 阮烟想到阮家的事,又突然害怕父亲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但是无论如何,醒来才有一切的希望。 不管怎样,她永远都会陪在父亲身边。 病房的门被推开,阮烟看到男人走进来,弯起唇角,起身,“孟言,你来啦。” 刚从公司过来的周孟言走到女孩面前,揽住她,“爸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 周孟言陪她坐在这聊了一会儿,而后就说去找医生问问最近的情况。 “我们一起去吧,我这边也待得差不多了。” 阮烟拿起包,手掌被他牵住。 两人离开,病房里一片,半晌,床上闭着眼睛的人,手指再次一动。 从疗养院回到家,阮烟说口渴想吃西瓜,男人就说让佣人去切。 “我不要切的,想要完整的半个,可以用勺子来舀的。” 她嘿嘿笑。 夏天这样吃西瓜最舒服了。 最后周孟言拿了半个西瓜,牵她上了楼,男人问:“要不要再看部电影?” 她一愣。 “……正经的?” 他扯起嘴角,在她耳边问:“你问的是正经的看电影,还是看正经电影?” 正经看电影。 看正经电影。 两人走进影音厅的时候,阮烟想到什么,面色浮了层热气,轻声嗫嚅:“还有不正经的电影?” 他看着她眼底划过一道情绪,就见着阮烟抬头,眨了眨眸子问他: “不正经的电影是什么?” 阮烟装傻。 他微俯下脸,拉近了两人的视线,漆黑的眸光映照着她的脸庞,他沉声反问:“烟儿不知道还是没看过?” “唔……”阮烟心虚地移开目光,“我没看过。” 他笑了下。 “那就是知道了?” 阮烟没想到被他反套路了,仰着脖子,仍然保持镇静地看他,声音很轻,“那你看过吗?” 见他没说话,阮烟噢了一声,“那你肯定看过。” “嗯?” “我听说你们男的都有看过,或多或少。” “那个……好看吗?” 他笑了下,“感兴趣?” 阮烟刚要矢口否认,男人就揽住她,温热的唇含住她的耳垂,低哑的声音从唇中泄出:“想看的话,以后可以带你一起看看。” “……” 阮烟整张脸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他见此,笑了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逗你的。”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看其他男的。” 她被他牵着到沙发上坐下,抿抿唇,有点好奇:“长得帅吗?” 他转眼看她。 阮烟轻咳一声,“帅哥美女,养眼嘛。” 他侧身倾向她,把她半圈在沙发里,“喜欢养眼的?” “……” “是谁每次都说要关灯,觉得不好意思看我的?” “你老公这么养眼的,你都不看?” “……” 阮烟没发现这人以前这么自恋呢? 她忍不住扬起唇角,就听到他道:“别笑,今晚你别想关灯了。” “……”qaq. “你是太帅了,我不好意思看你。” 他眼里荡漾开笑意,“多看看就习惯了。” 阮烟轻推了他一把,“看、看电影。”不正经的事等会儿再说。 两人随便挑了一部喜剧片。 阮烟被电影逗得笑,然而周孟言的注意力不在电影身上。 全在她身上。 他舀了一口西瓜,送进她嘴里,而后轻捏住她的下巴,封住她的唇,将灼.热的气息喂到她口中。 阮烟如一颗糖,糖纸被剥开,而后融化在他的唇和手上。 她最后发现。 无论是不是看正经电影,这人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欺负她…… 第一轮巡演结束后,阮烟在家里休息,得知了欧拉公司股票上涨的消息。 这和之前周孟言所预测的那样。 只是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反而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周孟言把她接下来的安排,告诉给了阮烟,末了扣住她的发顶,柔声道:“接下来可能欧拉会有一些巨大的变动,不要担心,安心交给我,嗯?” “好。” 而另一边,欧拉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阮乌程看着这几日的公司的股价,脸上带笑。 其实原本这份财务报表,没有比上个季度好多少。 当前几天拿到财报的时候,阮乌程意料到,如果这份季报发出去,很有可能会再次使股价下跌,那么他质押在银行的股票,就亏了本。 所以他和甘庐,还有冯庄,联合起来私底下施压了cfo,让其偷偷篡改了季报里的数据。 事实证明。 现在没有人会关注这份报表,一切平静如水。 阮乌程只安慰着自己,只需高枕无忧。 一切都在他完美的计划之内。 时间流逝到八月初。 仲湛静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和赵月联系。 她们从前也不是没有冷战的时候,赵月的性子很冲,感性行事,经常冲动做事,平时都是仲湛静包容忍让她的情绪,但是这一回,她也不想去忍让了。 反正过不了几天,赵月又会回来找她和好。 改剧本的事,其实她从良心来说,的确愧对于赵月。 她讨厌阮烟,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发泄自己的愤怒,只能装着表面友好的样子,原本她觉得阮烟不过是一个联姻的工具,周孟言不会走心,但是直到那天生日,她看到两个人接吻,她对于阮烟的嫉妒又上升了一层。 直至赵月告诉她,她所编的话剧,阮烟竟然来饰演小小的一个角色。 仲湛静好奇,拿走了剧本,看了遍。 而后话中带着暗示问她:“你平时在排练过程中,能改剧本吗?” “可以啊,如果有需要修缮的地方,我可以和导演说。” 仲湛静最后把话题引到了改剧本上面,如仲湛静对赵月性格的了解一样,赵月果然提出了,要修改阮烟的剧本。 仲湛静表面上担忧赵月,实则是希望她可以去干这事。 她的确利用了赵月对她的同情心。 即使被发现,仲湛静装傻不知,又能耐她如何,何况根本不会有人提起,阮烟那么软的性格,也根本不会说不。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那天周孟言竟然在现场。 打乱了全部的计划。 从那件事过后,她有意无意觉得周孟言对她愈发冷淡,甚至有的时候会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所以她不敢在他面前还有什么作为。 反正现在这件事,她不想再掺和了。 周孟言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吧。 她突然累了。 不想再关注他和阮烟了。 她想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走出电梯,仲湛静一路和人颔首打着招呼,最后走进了副总办公室。 她出神地泡着咖啡,直至助理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湛静姐——” “怎么了?” 她端起咖啡,走过来。 “思雅集团那边今早发来通知,说合作取消,我们谈了大半个月,他们竟然说不打算和我们合作了!” 仲湛静手一颤,咖啡洒到地上。 “取消合作?!” 这是一笔价值5亿的合同。 对方竟然临时变卦?! 仲湛静放下杯子,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拨通了那边的电话。 对方道歉说,贵公司有些地方不太满意,考虑了一番,还是婉拒了这次合作,而且找到了新的合作方。 仲湛静整个人愣住了。 “你们之前不是说挺满意的吗……” 仲湛静带着团队,中间跨省出差一次,跨国出差一次,想尽各种办法拿下这次合作,就在签合同的前三天,对方就这样临时变卦。 她崩溃得找人去协商,然而思雅集团那边的态度非常果决,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仲湛静坐在办公桌前,手掌盖在脸上,整个人如虚脱一般。 直至半个小时后,助理进来敲门,就告诉她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 “现在正在和思雅集团洽谈的,是……梵慕尼。是梵慕尼那边主动拿出更丰厚的条件。” “梵慕尼?!” 这一块鞋业,目前不是梵慕尼主要的进军领域……周孟言竟然临时截胡她的合作案?! 怎么可能呢! 外头的日光在眼前刺眼晃过,她心慌意乱地打电话给周孟言。 显示的是无人接听。 仲湛静不断安慰自己,可能是出什么误会了。 周孟言从来不会这样对她。 即使他有私人情绪,也不会带到生意场上。 然而第三次拨通的时候,响铃几秒,而后显示正在通话中—— 他直接挂了她电话。 仲湛静紧紧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 下午,阮烟闲来无事,就做了份甜品,带去了梵慕尼集团。 “我就是顺便来这视察一下,某些人有没有认真工作。”办公室里,阮烟坐在周孟言腿上,被他从身侧搂着。 男人闻言,不禁勾起唇角,“那总裁夫人视察后觉得如何?” 阮烟小腿微晃,脚尖轻点着地面,目光在他办公室打转着,“你这个办公室,好单调严肃,黑白灰,不好看。” “那烟儿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配色要相对活泼一点的,主暖色调,然后最好还有个单独的隔间用来放书……” 周孟言听完她描述,笑问:“那我以后要是这样装修完,你是不是打算经常来我办公室了?” “那不行,像现在这样,你心思都不在工作上。” 阮烟作势要起来,就被他按在怀中: “这样就走了?” “不然呢?”她嘴角点起梨涡,而后在他唇上吻了下,“这样可以了吗?” 她后脑勺被扣住,男人的吻再次覆了上来。 不同于她的浅尝辄止,而是唇齿交.缠。 末了,她羞赧着轻推开他,不让他搭在身上的手造次,“周孟言,你老实点……” 他笑了下,松开她的手。 “我去旁边坐着,你忙。” 阮烟走去沙发上,看了会儿书,她觉得有点口渴,奶茶瘾上来了,问周孟言附近有没有奶茶店,男人让叶青进来说了几家附近开的,阮烟就说要下楼买。 “让他们买上来就好。”周孟言道。 “没关系,我下去刚好也逛逛,叶青姐陪我一起就好了。” 阮烟离开了办公室,五分钟后,江承进来通报: “周总,仲湛静女士来了,说想见您一面。” 男人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了下。 【我要见你,你不能不给我一个解释!】——仲湛静。 周孟言熄灭屏幕,把手机扔回桌上,看向电脑,开口。 “三分钟后。” 仲湛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江承过来通知,把她领到了办公室前,江承敲了下门,帮她推开。 仲湛静走了进去,就对上男人冷淡至极的目光。 周孟言双腿交叠,十指搭在腿上,面容凌厉,看着她的眉眼深邃,如同从冰山中走来,气场冷至谷底。 仲湛静快步走上前,开门见山。 “孟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合作案我和思雅那边谈了半个月了,我觉得……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人凉薄的嘴唇微勾,语气低沉: “不是什么误会。” “什么?” “我是故意要抢走的。” 仲湛静一怔。 “故意的?你这什么意思?!” 周孟言清冷的面上不见多少情绪,掀起眼皮,淡淡看她:“你不清楚我这么做的理由,那你应该清楚,你在背后是如何对待阮烟的。” 仲湛静整张脸霎时间定住。 如何在背后对待阮烟…… 仲湛静惊出一身冷汗,手心握了握,面色保持不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最近都没怎么和阮烟联系,而且上次我去你们家,阮烟不还对我挺好的么?” 周孟言站起身,嘴唇微勾,笑意不达眼底: “她对你很好,不正说明你装得很成功么?” “什么装……” “赵月来找过我了。” 仲湛静身体一震,“她来找你?她找你说什么?” “她说了下那次剧本改编背后的原因。不过和你当初告诉我的‘你完全不知情’,有点出入,所以你说,哪一个是真的?” 一时间,震惊和恐惧之感从脚底蔓延上来,凉意直达头顶。 赵月竟然背叛了她,去告知了周孟言?! 他薄唇吐出几字:“还有上次你在阮烟面前说我要去美国的,你觉得我就一点没察觉到?” 她怔怔地看着他,面色铁青: “赵月……赵月全都都告诉你了?” “你觉得呢?” 他眼底沉下,“欺骗我太太这么久,觉得很好玩是么?” 仲湛静脸上虚伪的面具被不留情面地撕下。 她语噎。 看着他那双已经知晓一切的眼睛,忽而觉得一切的掩饰都失去了能力。 她看着他。 发现对方的面容已经没有办法和最初时见到的,那个白衣校裤的少年重合。 她喜欢周孟言,十年如一日。 而他已经不再如往日。 她指尖轻颤,带着声音打颤: “那她也应该告诉你,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吧?” 她终于将深埋心底十年的心事亲口道出。 仲湛静生活在家教非常严格的家庭,父母亲都是中国传统保守的父母,他们从小教育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努力读书,接管公司;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端庄和矜持…… 仲湛静的性格,仿佛就是被捏造出来一样。 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她扯起嘴角,“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学校的新生典礼上,我当时高二,作为学生会的人,在现场布置,就在后台看到了要演讲的你,你穿着白色衬衫黑校裤,站在人群里是最高的,仿佛生来就引人注目。” 她还惊讶,感觉从没有见过他,后来才知道他是高一的新生。 她竟也如同那些小女生一样,被他的聪明优秀、光芒万丈所吸引到。 渐渐的,她喜欢上了他。 但是这种主动的喜欢和她从小父母的教育格格不入,她难以启齿,只能放在心中变为暗恋。她想着等到高三毕业,就去和他表白。 “可是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所以我害怕,我不敢说,我得装着对你,和对待滕恒、闲逸他们是一样的。因为我怕我说了,你会刻意地疏远我,那我连和你讲话的机会都没了,我连和你做题聊天的机会都没了……” 仲湛静把暗恋种在心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抓狂崩溃过,想要说出来过,可是每次都被理智拉住。 “我不论去哪,给你们带的礼物,都是三份,只想着有一份能送给你,我记住你们每个人的生日,每一次都给你们过生日,是因为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给你过生日,我只能这样偷偷的,偷偷的喜欢你……”她哽咽。 “我努力读书,留学,接管公司,就是为了能离你近一些,让你看到我的优秀,让你也有机会喜欢上我,你都看不出来吗……” 仲湛静每次回想起这么多年的往事,都会觉得自己卑微而艰难。 小心翼翼捧着一束花,可是却一直等不到那个能送出花的人。 仲湛静抹了下眼泪,话中含着愤怒: “我是嫉妒阮烟,是因为她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得到了我一辈子的梦想,她那么轻易就让你喜欢上了,凭什么?” “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要和谁商业联姻,或者是不管我喜不喜欢阮烟,轮得到你议论干涉?”男人道。 仲湛静闻言,泪水滚落,挑起心底的怒火: “可是我喜欢了你十年,阮烟才认识你多久?她有我一半喜欢你吗!我本来打算这次回国就和你告白,可是是阮烟捷足先登,如果没有她,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仲湛静哭喊的声音一落。 就听到身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回过头,就看到阮烟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54、揭露 chapter 54 仲湛静没有想到, 阮烟会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她呆若木鸡,一脸怔然。 忽而之间,感觉浑身被抽了力气, 感觉刚才歇斯底里的告白, 被人彻底剥开。 她握紧手中的包, 转身下意识想要往外走,就听到阮烟沉静的声音: “湛静姐,我们谈谈吧。” 仲湛静眼底划过一道惊慌,看着阮烟走进了办公室。 后者淡声道:“刚才在门口, 我也听到了一些你说的, 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们就把一些事开诚布公地摊开来讲吧, 讲完你再走也不迟。” 仲湛静嘴唇紧抿, 眼眶通红, 对着阮烟的目光。 阮烟淡淡一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心里对我的想法了。” 仲湛静愕然。 早就知道…… “那次在游轮上,你和你朋友在聊天,我刚好去找你的时候听到了。 是, 我原来因为车祸,的确瞎了,但是我心没瞎, 很多事情我知道,但是我没有挑明,你想过为什么吗?” “如果你真的就如你所说, 你那么瞧不起我, 为什么当初还要假惺惺地和我做朋友?你在我面前,说的、做的那些背后的意思,需要我一句句点破吗?” 阮烟没主动撕破脸, 是为了给对方留点面子。 她也不想让周孟言作为有一点为难。 阮烟敛睫:“我和孟言刚开始的确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但是现在我们相爱了。” “你喜欢他十一年——可是今天就算我给你机会,你也得不到他。” 她一字一句道:“你的告白可以感动得了所有人,唯独感动不了他。” 仲湛静闻言,咬着唇,眼眶刺痛。 “你说够了吗?” 她看着阮烟自信的模样,握着包的手攥紧,狠狠瞪着她:“阮烟,我真就不明白你凭什么你能抢走我和周孟言之间十几年的感情,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在我们中间横插一刀?” 阮烟觉得荒唐:“横插一刀?” 仲湛静咬牙切齿:“论长相、学历、家庭,你哪一点比我强?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你根本就配不上周孟言!” 她话音刚落,下一刻周孟言沉至谷底的声音响起: “仲湛静,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副嘴脸?” 女人震惊地看向他。 男人黑发下的眸子带着彻骨的寒意,嘴唇平直,目光直逼着她: “你清楚一点么?” “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太太放在一起作比较。” 他咬字清晰。 一声声用力敲在她心底。 仲湛静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即使没有阮烟,我也不会喜欢你,这样说你清楚了?” 男人抬手指向门口,眼底光影冷淡,“现在请你立刻从我的办公室出去。” “以后就当做从来没认识过。” 仲湛静闻言,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 她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彻底。 她怔然许久,红着眼,忍着哭声,下一刻飞快往门口走去,摔门而出。 办公室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半晌,阮烟走到男人面前,周孟言抬手把她揽紧,揉了揉她的发顶,“听到那些话有没有不舒服?” 阮烟脸埋在他胸膛,摇摇头: “没有啦。” “上次在游轮上就知道,怎么不告诉我,嗯?”他轻捧起她脸颊,“难怪那天问我分辨不清别人是不是真心待你。” 阮烟轻揪着他衣角,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木香:“不想让你生气为难,而且她也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事,你刚才为我说话,我也都听到了。” 阮烟仰头看他,轻咬了下红唇,盈盈一笑,下一刻,果然男人就被他勾引,封住她的唇。 他的手穿过她的软发,把她在怀中扣得更紧。 阮烟踮起脚尖,淡淡的薄荷味交融着她口中的奶茶味,不断蔓延。 世界里只有对方。 末了,他的唇慢慢松开他,看着她,黑眸滚动: “以后不要这么懂事。” “有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受一点委屈。” 阮烟点头,想到什么,“你刚才对仲湛静语气那么重,她会不会……” “我没打算再和她有朋友之间的来往了。” 一方面是明知道对方对他有意,他身为有另一半的人,本该避嫌。 更何况,刚才仲湛静说那么多膈应阮烟和他的话,周孟言仅存的一点耐心都被她耗尽,他也忍受不了和一个讨厌阮烟的人友好相处。 借着这一次,刚好桥归桥路归路。 从今以后,彻底没有交集。 阮烟抿了抿唇,“她今天怎么特地找过来和你说这件事?” “我截胡了她一个合作案。” “嗯?” “她之前那样对你,你不计较,但是我要计较。” 阮烟感慨,“其实想想,她也挺可怜的,如果换做是我,也没有办法对你的妻子有好感吧。” 喜欢一个人没错,错在仲湛静的心理。 阮烟垂眸,忽而道:“孟言,我想要再优秀一点。” 这样站在他身边,别人就不会有那么多闲言碎语了。 他吻了下她鼻尖,嗓音低沉:“烟儿在我心里,已经特别优秀了。” 她的善良,她的努力,她的坚持,她的温柔,每一点都深深吸引着他。 或许现在在外人眼里还不够不夺目。 但是在他心里,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比拟。 周孟言和仲湛静之间的事,也被滕恒和白闲逸知道了。 滕恒来找周孟言,问他为什么要截胡合作案的事情,周孟言虽然没有挑明,但是言语之中的暗示,也让对方猜到了大概。 大家都没有想到,原来仲湛静喜欢了周孟言这么久。 而背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滕恒和白闲逸知道周孟言最在乎的就是阮烟,加之这件事本来就是仲湛静做得不对,他们也没有为仲求情。 阮烟对此也不想再计较了,反正周孟言已经给出了他的态度,而且她和仲湛静总归是把话说开,只不过是撕破脸皮的说开。 不管仲湛静这十年的暗恋算不算结束。 阮烟拥有着周孟言的现在和未来。 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也让她无暇再去顾及仲湛静。 几天后,欧拉公司里,阮乌程在办公室里正开着个视频会议,门口就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进来。” 阮乌程对着视频里喊了句暂停,而后摘下眼镜。 秘书推开门,步履匆匆地进来:“阮董事长,出事了!” 阮乌程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刚刚vn机构在网络上发布了一个……对于我们公司财务造假的调查报告。” 阮乌程心头如灌下铅来。 猛地一沉。 “调查报告?!”阮乌程慌忙打开电脑,点到tvn的网站,果然看到三分钟之前,tvn在社交网站上发布了这份不具名的报告,里头就指责欧拉公司涉嫌篡改财务报告,财务造假。 tvn是国际上闻风丧胆的做空机构,在它手之下,许多大的企业都被做空,能被tvn盯上的,基本上都跑不了。 原本以为一切安稳的阮乌程整个人如临大敌,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查到这件事! 阮乌程看着报告,脑中一片空白。 他想到了质押在银行里的股份。 几乎是他全部的家当。 没过一分钟,财务总监和公司几个高管纷纷来到了办公室,阮乌程命令他们发布否认的公告,指责这份调查全部都是莫须有的扣帽子。 然而这件事已经开始疯狂发酵。 tvn爆出消息之后,欧拉股价疯狂下跌,第一天直接跌停,网络上骂声一片。 第二天早晨,他来到公司,证监会的人就找上门来,直接把他带走调查。 而阮家,冯庄还在悠闲地修建花草,阮灵陪在身边,佣人就走上前来:“太太,外头有人找您。” “谁啊?” “不太清楚。” 冯庄放下水壶,阮灵陪着她一起往玄关走去,而后就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 “请问你是冯庄女士吗?” “是的,怎么了?” “我们是证监会的,怀疑您参与了欧拉公司财务造假一事,现在需要对你进行调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阮灵震惊:“什么财务造假?!” 冯庄闻言,脑中哐当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往后踉跄了步。 阮灵看着母亲:“妈,到底出什么事了,什么叫财务造假,你们不可以就这样带走我妈!” “请您配合调查。” 冯庄红着眼睛被带走,阮灵追出去,却看着母亲被带上了车。 车子扬尘离开,阮灵整个人彻底呆在原地。 欧拉的事闹得很大。 阮乌程被带走,公司的事暂时由董事会进行管理。 晚上周孟言回来把具体情况告知了阮烟,女孩震惊:“我后妈和大伯都被抓去调查了?” 男人说,目前来看,应该是阮乌程为主谋,连同着冯庄等高管对财务官进行施压,使得他篡改季报里的数据。 这原本也是周孟言的猜测,所以把这个消息送到了tvn机构那边,没想到调查出来,果真是阮乌程在当中做了猫腻。 如他刚开始所说的那样,阮乌程对于管理公司的确没有头脑,野心大,但是没有能力,喜欢用一些不干净的手段,周孟言刚来欧拉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为了彻底铲除阮乌程,所以他选择先退出欧拉,让阮乌程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露出马脚。 “那证监会调查后如果情况属实的话呢?”阮烟问。 “如果是真的,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免不了罚款,阮乌程所承担的责任会更重,有可能是牢狱之灾。” 至于冯庄,她完全不懂公司的事,投靠阮乌程,或是被利用,或者被唆使。 总之,谁都逃不了。 阮烟靠在周孟言肩头,“我听说公司这几日股价大跌。” 男人揽住她,“现在公司陷入这种风波,这是难免的,不过不会再像去年这个时候这么严重,先等证监会最后的调查结果出来。” 证监会开始调查的两天后,阮烟在家中,和祝星枝打着电话。 “我听陈容予说,你家公司出事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阮烟简单地讲了下,祝星枝问:“你不会受影响吧?” “不会,这件事没波及到我。” “那就好,你那个大伯和后妈就是作恶多端,我就说迟早有一天要翻车的吧,你看这报应不就来了?自作孽不可活。” 阮烟感慨,“我现在就是希望这件事赶快解决。” “会的,你也别太担心。” “对了,你最近和我小舅舅怎么样?” …… 两人聊完天,最后阮烟挂了电话,准备吃午餐。 往楼下走去,手中的手机再次振动。 拿起一看,是疗养院。 她接起。 “你好,是周太太吗?” “我是。” 那头说了什么。 阮烟闻言,瞳孔刹那间放大,身子定在原地。 周孟言接到阮烟的消息,回到家先接上她,而后两人赶去了疗养院。 到了地方,工作人员已经在此等候,把他们带了进去。 病房门被推开,阮烟刚好对上半躺在床的阮云山的目光。 眼前光影晃过。 阮烟感觉好像回到了没出事之前。 从小到大,父亲都是用这样满含爱意的目光看着她。 从她蹒跚,到他蹒跚。 阮烟鼻尖一酸,“爸爸——” 阮云山看着她,眸光闪烁带着泪光,朝她抬手,声音虚弱:“烟烟……” 阮烟走到病床前,就被他轻轻揽住。 阮烟抱住他,靠在他臂弯里,闭上眼睛,声音哽咽,“爸,你总算醒过来了……” 她无数次幻想过父亲苏醒过来的场景。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的愿望没有落空。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上天没有无情地让他永远离开她身边。 “我还以为你就这样睡下去,不要我了……” 她抽噎。 阮云山一遍遍抚摸着女儿柔软的长发,也红了眼睛,脸上落下泪来,“怎么会呢,爸爸怎么可能会不要烟烟呢。” “我隐隐能听到你在对我说话,烟烟。”阮云山拍着她的背,“我知道你在等我。” 她一声声的呼唤,能传到他心里。 她在叫他回家。 “好了不哭了……”阮云山淡笑,“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阮烟松开怀抱,阮云山抬手轻轻帮她擦着眼泪。 “爸爸醒了,就不要掉眼泪了。” 病房里的护士和医生看着这一幕,不禁动容。 “刚刚我们看到阮老先生醒来的时候,也是激动坏了。”护士笑着用手背揩了揩鼻子。 “是啊,阮老先生您醒来,我们第一时间就给您女儿打电话。” “我到底睡多久了?” 阮烟握住他的手:“从车祸到现在,已经一年了。” “一年了……” 阮云山恍惚,感觉如同一场梦一般。 下一刻,阮云山的目光落在站在右后方的陌生男人身上,想起刚才阮烟是牵着他,疑惑:“这位是?” 阮烟转头看向周孟言,而后起身,走到男人面前,几秒后,拉住他的手,带到阮云山面前。 “爸爸,我要和你介绍他,”阮烟抬眸看向男人,勾起唇角,“他叫周孟言,是我的……丈夫。” 阮云山愣住,“丈夫?” 他震惊地看着周孟言的面容,“这……你……” “爸爸,您先别激动。您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慢慢和你说。” “我们出车祸后,其实……我也失明了一段时间。” “当时,公司遭遇了很大的危机,濒临破产,而我……”阮烟垂眸,“也被妈妈赶出家门。” 阮云山面色一震。 阮烟欲言又止,阮云山看着她,面色沉着薄怒,“你继续说,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于是,阮烟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父亲。 阮乌程当上董事长,冯庄投靠阮乌程,露出真面目,把阮烟赶出家门等等许多。 阮云山听完,心里沉了下来。 “后来,公司出事,需要联姻,而孟言作为梵慕尼公司的总裁,是我的联姻对象。当时公司面临巨大危机,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投靠,所以我最后只能选择联姻,想要把公司救活。” “而我和孟言结婚之后,他注资控股,是他让欧拉重新运作起来,而且在我失明的这段时间,都是他照顾我,现在我和孟言之间,是真心相爱。” 一旁的周孟言看向阮云山,几秒后,开口: “爸,很抱歉,我和烟儿结婚得太仓促,当时因为客观原因,我们走到一起,但是现在,我真的很爱烟儿,也想和她走一辈子。” 阮烟转头笑看着他,握住周孟言的手,心间发暖,“爸爸,孟言真的对我很好,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怎么支撑着走到现在。” …… 阮云山听完阮烟说了他们之间和公司的事,看着周孟言,心里震惊之余又流露出感动: “谢谢你,谢谢你照顾我的女儿……” “爸,我们都是一家人,您醒了对于烟儿来说,就是最大的快乐。” 阮云山摇头,感叹,“我也没想到这场车祸会造成这样大的改变……” 所有人的生命都如同被改变了轨道,往未知的方向前行。 阮烟莞尔:“爸爸,只要您醒来,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 阮烟留在疗养院里,一直陪着父亲。 她详细讲了最近发生的事。 尤其是有关于阮家,还有这几天财务造假的事。 阮云山没想到这场意外,暴露出了这么多虚伪的人心。自己信任又爱之深切的妻子和小女儿在出车祸后,竟然对阮烟做出这样的事。 而自己的大哥,竟然和他要争夺利益。 想到阮烟小时候母亲很早就离世了,他心里更加愧疚,“是爸爸没有早点发现这些问题。” 他原本还天真的以为,冯庄会真心接受这个大女儿,现在想来,阮烟当时必定受了不少委屈。 “爸爸,只要您醒来,这些对我一点都不重要。”阮烟道。 那些不重要的人,爱不爱她,她现在一点都不在乎。 一个下午,阮烟陪他待着,等到傍晚,她推着轮椅,带着他去外头走走。 两人慢慢到了后花园里,阮烟看着满天的晚霞,弯起唇角,“好久没有一起和爸爸看夕阳了。” “以前你小的时候,我就会给我们一人半个西瓜,坐在后院里。” 阮云山轻轻拍着她的手。 阮烟蹲在他身边,笑道:“爸爸,您睡了这一年,以后得好好补偿我,当个外公,帮我带小外孙。” “好,我这一睡睡醒,我家丫头都出嫁了呢。” …… 两人往前走,阮烟就看到周孟言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阮烟招手,男人朝他们走近。 “带爸来这里逛逛?” “对,我们才刚刚下来,你公司忙完了?” “嗯。”他走到阮烟身边,“我来推吧。” 阮烟无声勾唇,看向父亲。 三人往前走着,阮云山突然说:“烟儿,我觉得有点口渴。” “啊?那我去帮您拿水。” 阮烟看了眼周孟言,后者柔声开口:“去吧,我在这陪着爸。” 阮烟离开后,阮云山淡笑道:“孟言,我就是想和你单独聊聊。” 周孟言已经猜到了阮云山要故意支走阮烟,应了声。 “我们继续往前吧。” “好。” “这段时间,阮烟应该受了许多的苦,许多委屈,还好你在她身旁,她有个依靠。烟烟这个孩子心太善良,性格又软,老是容易受欺负,我刚开始也在想,一定要帮她找个好人家。” “爸,你放心,阮烟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就一定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我知道,你看过去比烟烟成熟稳重许多,她既然心甘情愿喜欢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让我满意。” 阮云山感慨,“烟烟这孩子善良可爱,但是也有一些小缺点……” 周孟言应下,“这些我都会包容理解,烟儿比我小了六岁,我也想把她当成孩子来宠。” 阮云山淡笑着,点点头。 “以后我和你说说她小时候的事。” “好。” 过了会儿,阮烟回来,拿来了水。 阮烟挽着周孟言,推着父亲,夕阳下,三人向前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阮云山刚苏醒过来,还需要在疗养院继续观察两天,各方面检查过去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能回去。 在阮云山的指示下,他苏醒的事,只有阮烟和周孟言知道。 两天后的周末,检查报告一切正常,阮云山被阮烟和周孟言接回家休养。 这几天,阮烟已经吩咐下人布置好了房间。 回到家,把阮云山安顿好后,她看着父亲睡着,慢慢走出了房间。 周孟言把她牵回了卧室。 晚上,洗完澡,阮烟走去阳台吹风,过了会儿,忽而感觉到被人从背后揽住。 男人锢着她细细的腰.肢,下颚轻搭在她的发顶,紧紧贴着她的身子。 阮烟闻到熟悉的雪松木味,旋即弯起唇角,握住他搭在腰上的手,软声唤他:“孟言——” “我爱你。” 她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嗯?” “感觉每天都越来越爱你了。”他嗓音温柔缱绻。 阮烟转过身,就被他压在栏杆上,她抬起明亮的眸子,踮起脚尖吻他,声音断断续续,“我也爱你……” 他把她搂紧。 席卷走她全部的呼吸。 一个吻结束。 阮烟轻攥着他衣领,弯起唇角,“我现在有你,也有了爸爸,再也没有其他所愿了。” 她最爱的两个人,最爱她的两个人,现在都在她的身边。 她开口:“孟言,你一定不要离开我。” 男人俯脸轻轻亲吻她的眸子。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冯庄和阮乌程接受完调查,结果还未出,这几天必须待在家里,被限制着人身自由。 晚上,冯庄坐在餐桌前,闷闷不乐,整个人蔫蔫的。 阮灵坐到她身边:“妈,你吃一点饭吧,你不吃饭怎么行?” 冯庄愁眉不展:“你觉得我有心情吃饭吗?” 阮灵轻声问:“妈,如果真的要罚款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卖车卖房子……” 她苦苦积攒这么多年的钱可能都要没了。 “你不是还有公司的股票吗?公司的股票还能卖吗?” 冯庄想起自己的股票全部都拿去银行质押了,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回来…… “都怪你大伯,当初非要拉我做这种事!”她怒火中烧,整个人崩溃,“当初我就不该听信你大伯说的那些话,灵灵,如果我要坐牢怎么办……” “妈,你先别着急。” 母女坐在餐桌前,冯庄形如枯槁,没了精神。 忽而间,门铃声响起。 佣人走去开门,而后来到餐厅,阮灵问:“是谁啊?” 佣人惊讶:“夫人,二小姐,竟然是、是大小姐来了!” 两人皆是一愣,“阮烟?!” 她怎么来了?! 冯庄和阮灵起身,往外走去,就看到阮烟走进了玄关,目光在别墅里打量着,最后落在她们俩身上,淡淡一笑: “好久不见。” 前段时间阮灵就和冯庄讲过,看到阮烟复明了,冯庄看着她,压住内心的震惊,眉头皱起,眼底透着厌恶:“阮烟,你来这里干嘛?” 阮烟笑笑,“我只是听说公司出事了,过来看看你们。” 阮灵皱眉:“阮烟,你别假惺惺的!你是过来幸灾乐祸的吧?!” 冯庄走上前,指着门口: “这里是阮家,你是阮家的人么?给我滚出去。” 她话音刚落,下一刻,就看到周孟言走进家门,推着一个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怎么,那我是不是也不是阮家的人了?” 冯庄和阮灵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阮云山,吓得瞪大眼睛。 55、大结局 大结局 冯庄和阮灵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阮云山, 一时间如同看到鬼一般。 几秒后,冯庄反应过来,激动地上前, 半蹲在面前拉住他的手, 喜极而泣:“老公, 你什么时候醒的!你终于醒过来了……” 阮灵也跑上前蹲在父亲的另一边:“爸爸,你终于醒了,你怎么都没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老公,我本来以为以后都要我一个人生活, 没了你家里就没了顶梁柱, 现在我们一家总算团聚了。”冯庄看着他的脸庞,眼角挤出激动的泪水来。 “对啊爸爸, 我好想你。” 阮云山冷眼看着她们, 抽出了手, 几秒后出声: “演够了吗?” 冯庄和阮灵惊愕抬头,就对上他含着愠怒的视线:“你们俩不是就盼着我一直躺着,永远不要醒来?” “老公……” “爸, 你在说什么?” “我没醒来的这段时间,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自己清楚。” 阮云山的话吓得母女两人身子一颤, 额头冒出虚汗来,眼底的惊恐、心虚刹那间掩盖不住,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冯庄:“老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他沉声问, “去年出了车祸之后,烟烟眼睛瞎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冯庄心里咯噔一下, 想起当时,她一听到丈夫成为植物人、阮烟失明后,她没有难过,担忧,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终于可以把阮烟赶出家门了。 阮烟还在医院的时候,她和阮灵一次都没有去看过。 就请了个护工,随便照顾一下她。 后来阮烟回到家的第一天,冯庄就对她说:“阮烟,你收拾一下,准备搬出去吧。” 阮烟茫然:“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叫我妈,我们之间就不是什么真正的母女,你亲妈死了,你寄住在我们家二十多年,好吃好喝供着,只是因为你爸爸的原因。现在他躺在床上,这个家你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难不成让我养你吗?” …… 冯庄回忆着,心虚低头,就听到阮云山在头顶落下:“我一变成植物人,你就把我女儿赶出家门了,动作倒是挺快啊?” 冯庄声音颤抖,否认:“老公,你误会了,当时是、是阮烟要和周家联姻,所以我们才让她住到周家……” “你还在和我说谎!你当我不知道吗,原本你们想让孟言娶的是灵灵!” “当时她还看不见,你们就把她赶出去,我今天醒来,如果发现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考虑过后果吗?你们就是巴不得我被你们气死!” 阮云山气得胸膛起伏,阮烟慌得拍着他的背:“爸,你先被激动……” 阮云山:“冯庄,你私底下不喜欢烟烟,我知道,但是这孩子从小到大,哪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至于心肠这么歹毒?你辛辛苦苦养了她二十几年,你嫁到我家里你工作了?到底是谁在养着?!” 冯庄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 阮灵呆愣:“爸,你怎么能这么凶妈妈呢……” “你对你姐姐做的事,你觉得我不知道?” 阮灵呆住。 “你说说到底有多讨厌你姐姐?从小到大,我亏待你了?你姐姐有的东西你哪个没有?两个都是我的女儿,你姐姐温柔善良,你就满心恶意!” “爸……”阮灵被他骂得掉下泪来。 “还有公司的事。” 软云山看向冯庄,“我一成为植物人,就投靠我哥,让他当上董事长,公司被你们搞成这样,现在又闹出财务造假的事。” 冯庄哭诉:“云山,我当时没办法,我只能投靠大哥……这次是我糊涂了,都是因为大哥怂恿我,我完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阮云山一字一句道: “所以我说你,又蠢又毒。” 冯庄怔然。 阮云山扫了一圈这个家,“我看着,你们母女俩没我也过得挺好的,我不在,你们倒是逍遥自在。既然如此,你们就这样继续过。” “我已经让律师去拟离婚协议书了,过几天,离婚协议书送来,你签字,然后带着你女儿,离开这个家。该给你们母女的,我也一分也不会少。” 冯庄瞠目结舌,“云山,你要跟我离婚?!” “我们结婚二十多年了,现在都快年过半百了,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你这个时候提出要离婚?云山你别这么冲动……” “这件事我考虑了几天了,让我再和你生活,不就是让我膈应?这些年我没亏待过你,在这个家你们既然容不下烟烟,那我只好请你们出去。” 阮灵嚎啕大哭:“爸,你怎么可以赶走我!” 阮云山没说话。 冯庄慌得抬头看向轮椅身后的阮烟,眼眶通红,“烟烟,妈妈对不起你,当初都是我的错,你别和妈妈计较,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阮灵也跑上去拉住阮烟的手,苦苦哀求:“姐姐,我和你道歉,我和你道歉,对不起……当初我不应该对你有那样的态度,姐姐你那么善良,肯定不会生气的对不对?你帮我和爸爸求求情……” 阮烟看着她们,半晌开口:“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相信你们。” “在我没出车祸之前,我也以为我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你们当初把我赶出家的时候,听了我的恳求了吗?” 冯庄道:“烟烟,从今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的生活好不好?你既往不咎,让一切都过去吧。” 阮烟身旁的周孟言,笑了声: “好一句既往不咎,当初的事这可以就翻篇了?” “这套别墅,我打算留给烟烟,签完协议书,你们搬出去,连带着这次的财务造假的罚款。” 冯庄震惊:“财务造假的罚款?” “我给你留的那些钱,应该能够抵过这次罚款,我对你们母女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是不会签的!” “不签,那就法院见。” “你不能这么绝情,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都看不到了吗……” “我看你现在在乎的是我的钱。” 阮云山侧首看向阮烟:“走了,我们回去。” 阮烟应下,推着阮云山往外走。 “云山——” “爸……” 冯庄哭着,发了疯想追出去,就被周孟言住,男人眼角浮起笑意: “当初你们想到过今天吗?” 冯庄瞪他:“周孟言,你想干嘛?!” 周孟言笑了声,压低声音:“冯女士,不妨你先考虑一下,怎么把罚款的钱拿出来吧。” 三人离开后,阮灵哭道:“妈,我们要被爸爸赶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冯庄呆呆地看着门口,如同凝成一个雕塑一般。 “没了,什么都没了……” 三人回了家,阮烟把阮云山推进房间里,后者握着阮烟的手,迟迟未说话,周孟言见此,温声道:“我去给爸倒杯水。” “嗯。” 男人走后,阮烟半蹲在父亲面前:“爸,别生气了,你要是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阮云山抬手摸着她的头: “爸爸对不起你。” “怎么会……” “当初你后妈一直在闹,觉得我偏心你,到最后我只好答应,想要让你毕业之后先搬出家里。我当初就不能这么纵容她们。” 阮烟提起唇角,摇摇头:“没事的爸,都过去了。” 她知道父亲夹在中间,的确很为难。 因为阮灵同样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其实他都很爱。 “从今以后,烟烟不用再受委屈了。” 阮烟莞尔,“爸,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我也不想你为了我这么生气。” 周孟言进来后,阮云山问他:“那现在公司的事?” “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您你放心。” 阮云山点点头。 几天之后,证监会的调查结果出来,所有参与此次财务造假事件的人,全部被移送至相关的司法机关,证监会提起诉讼。 阮乌程给自己请了一个律师,想要打赢这场官司,然而最后的判决结果出来—— 他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并处罚款六千万元。 而冯庄是从犯,被处罚金三千万元。 阮乌程提出上诉,然而被驳回了。 被判刑后,阮乌程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待在监里,见到了前来探监的周孟言。 男人递上文件,上面是股权出售协议书。 为了凑齐罚款,阮乌程手中仅有的一些股份,被周孟言用高于现在欧拉股票市场价30%的价格买走。 阮乌程签完字,递了出去,看着手里的黑笔,半晌开口: “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周孟言双腿交叠,看着他:“你觉得如果没有我默许,你有可能把我赶出管理层么?” 以周孟言的势力,当时他怎么可能会选择轻易退出。 “林学告诉我,你在了解股权质押的事。” 阮乌程震惊: “林学?!” 他信任的心腹,竟然是周孟言埋在身边的一颗□□?! “你股权质押的fmk银行,已经把你和冯庄手中的股权抛售出去了。”这段时间欧拉股价大跌,低于当时阮乌程卖给银行的价格,所以银行有权将其抛售,以挽回损失。 周孟言嘴角微勾,“你应该还不知道,fmk集团有我的股份。你们全部的股票,我已经买走了。” 阮乌程这才知道。 从林学推荐他这家银行开始,他就已经进入周孟言的天罗地网里了。 他玩火自焚,根本就斗不过周孟言的野心和智慧。 他也知道了阮云山的苏醒的消息。 现在,一切他图谋的一切,都落空了。 周孟言起身,看着瘫坐在椅子上呆呆的阮乌程,淡声道: “阮先生,您就在监狱里,先好好颐养天年吧。” 周孟言拿到股票之后,手中一共32%的欧拉股份。他和阮云山商讨,打算把全部股票转让给阮云山,但是阮云山拒绝了,说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去管公司的事。 阮云山很信任周孟言的能力,把欧拉交给周孟言,他也放心。 财务造假的事件彻底解决后,周孟言再次进入欧拉管理层,正式接管欧拉。 他决定将欧拉与梵慕尼名下、同样是钟表公司的斯密纳进行整合合并,重新为欧拉更换血液,两个公司合并,也扩大了欧拉的规模。 股权重新整合之后,周孟言在公司拥有着绝对的控股权。 他询问了阮烟一件事。 “烟儿,你以后想管理公司吗?” “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是学金融的,其实将来要想接管新的欧拉,我可以安排,只是我不太了解你喜不喜欢从商。” 周孟言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她感兴趣什么,就做什么,完全尊重她的意见。 本来拿回欧拉的管理权,就是为了阮烟。如果她要,他也甘愿把所有的双手奉上。 阮烟思考了一会儿,“那如果我接手了,我们是不是都很忙了?” “应该会。” “那以后我们各自经常出差,见面的机会不是就会减少了?” 他摸摸她的头,“的确会存在这种可能性。” 阮烟悠然叹气,“其实我现在还太年轻,没有什么经验,如果你要真的让我去公司上班,也不是不可以。” 他嘴角染了抹笑,“嗯,那下一句呢?” 阮烟发现这男人还是最了解他。 她靠在他颈窝,轻声道:“可是我现在最喜欢的演话剧,可以等我再过几年,再去管理公司吗?” 他不禁勾唇,在她唇上啄了下,“为什么不可以?你想演话剧,我也支持你。” “那公司就交给你,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 …… 尽管如此,周孟言还是安排律师,给他和阮烟之间制定了一份协议,包括一些重要的财产都转让到阮烟名下,如果将来离婚,周孟言将会面临净身出户。 两人签完了这份协议,律师走后,阮烟又翻了下协议,有点替他难受:“那你将来要是真没钱了怎么办?” 这人好不容易赚了那么多钱耶。 他冷眼睨了过来:“考虑到离婚的事了?” 阮烟捂嘴笑,“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你都没给自己留退路。” 他坐到办公桌前,眸色微冷地看向她,开口: “过来。” “干嘛?” 见他无声不言,阮烟心虚地乖乖走了过去,到他身旁,“我开玩笑……” 她话音未落,腰.肢就被揽住,男人拨开桌上的物品,下一刻就把她放倒在办公桌上。 他俯身压了下去,炽|热的吻封住了她的红唇。 “孟言……” 她的唇被他轻咬住,舌.尖探入,她细软的呜咽被捣碎,融化在他强势的吻中。 阮烟心跳怦怦,想到这里是办公室,心跳更加快了,她羞得手掌抵着他的胸膛,脚趾蜷缩,感觉到理智一步步溃不成军。 他堪堪停下,阮烟对上他黑色碎发下,那双沾染情|欲又竭力克制的黑眸。 无声之间。 阮烟隐隐看出他动|情了,羞红了脸,忙阻止:“这里是办公室呢qaq.” 男人扣住她的发顶,看着她绯红的面色,喉结滑动,哑声问:“在办公室怎么了?” 她呆愣:“你、你……” 这人就是明知故问。 他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看到他的表情,她立刻猜到了他的潜台词—— 你不会想歪了吧? 阮烟整张脸更加红了,“在办公室也不能这样…亲。” 他压下嘴角,而后把她抱起,他坐回办公椅上,她就面对面坐在他怀中。 阮烟下意识低头一看,男人的西裤竟然不平整了。 她飞快移开目光,就听到周孟言哑声在耳边道: “半个小时后我有一场会,你要感谢是这场会救了你。” “……” 这人刚才还和她装无辜…… 她搂住他脖子,想黏着他,手臂就被他拉住,他声线喑哑:“烟烟,要不然你还是站起来。” “嗯?” “你等会儿希望我这样去开会?” 阮烟酡红了脸,“那你现在这样……怎么办?” 他按了下眉心,无奈一笑,“你和我保持距离,我就会好了。” “噢。” 她立马起来。 刚开始他们相爱的时候,周孟言和她接个吻就会不对劲,她还以为是他精.虫上脑,后来她才知道,这是男性的正常反应,不代表他们随时随刻都想做。 周孟言说,因为喜欢,所以阮烟任何亲密的举动,都可以勾动他的情绪。 只有阮烟才可以做到。 冯庄收到了离婚协议书,大哭大闹了好几场,阮家的事亲戚都传了个遍,大家看着冯庄原来做了这样的事,全都心生厌恶。 最后冯庄知道事情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能签了字。 冯庄变卖了财产,把罚款交上,最后和阮灵搬出了别墅。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去的这一年,把她未来所有的富贵生活,全部都断送了。而阮灵也没有办法在一圈朋友中起头来。 风水轮流转。 就如同当年阮烟被赶出家门时,那些人怎么看不起阮烟,如今也怎么看待她。 阮家的事,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尘埃落定。 阮烟也不想去在乎冯庄和阮灵的事,她觉得无论是原谅或者不原谅,都没有意义了。反正她们会逐渐从她的记忆中抹去,大家各自开展新的生活,或痛苦,或幸福,都是各自的命。 阮云山没打算和阮烟、周孟言一起住,觉得让两个年轻人自己生活就好,执意一个人搬回了老宅,阮烟无奈,最后只好请了保姆和护工,并且隔个三五天就和周孟言一起回家吃饭。 “你们别担心我,赶紧让我抱个外孙什么的,这个我就乐呵了。”饭桌上,阮云山慈祥一笑。 阮烟面色一红:“爸……” “哦对了,我忘记你还要上学,现在上学要紧。” “……” 阮烟桌下的手被身旁的男人握住,周孟言转头看她,含笑道:“烟儿先好好读书。” 饭后,阮烟切着西瓜,朝他悄声嘀咕:“你才不是想让我安心读书呢。” “那是什么?” “你就是想过二人世界,哼。” “你不想吗?” 阮烟没说话。 他从背后搂住她,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边:“不想再和我多玩两年,嗯?” “玩、玩什么?” 他轻笑,“你说呢?” 她推了一下他,端起盘子,阻止他的撩|拨,“我去吃西瓜!” …… 晚上,周孟言带阮烟回了家。 两人洗完澡,男人就把女孩叫去了书房。 “什么事呀?”她疑惑。 “要给你一个礼物。” “礼物?” 他把抽屉里一份文件拿出来,而后递了上去:“看看?” 阮烟翻开,发现竟然是一份剧本! “烟儿,这部话剧,将由你来出演女主角。” 阮烟愣住,就听到他道:“这是一个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剧本,所有的主创人员等等我都已经找好了,你只需要负责表演。” 阮烟翻了翻剧本,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孟言,你为什么……” 他把她圈在怀中,“我知道烟儿将来可以出演很多很多话剧,但是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支持你的梦想。” 不管未来如何,她可以当他生命里一辈子的女主角。 从原来的“你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 “演话剧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我不建议你去尝试”。 到现在的“你在我心里特别优秀”。 “我想支持你的梦想”。 阮烟鼻尖酸涩,抱住他,“谢谢你,孟言。” 谢谢他愿意热爱她所热爱的,让她不用考虑一切去追逐想要的。 谢谢他让她不再自卑,让她可以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他的爱,给了她全部的安全感。 周末,周孟言在家里,接到了滕恒的电话,两人公事聊到一半,阮烟走进卧室,坐在了他旁边,叉了块苹果送进他嘴中。 末了,电话那头欲止又言提了句:“我听说湛静姐明天飞美国了,她打算回美国那边工作了,我们今晚和她一起吃饭。” 周孟言没作回应,滕恒也没再说。 聊完后,阮烟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湛静姐怎么了?” “她明天去国外了。” 阮烟半晌,点点头。 这样一件事闹开,估计仲湛静待在林城,以后要是见面,大家都很尴尬。 其实她也希望,仲湛静能够彻底放下,开始新的生活,遇到新的人。 周孟言把手机放到一旁,握住她的手。 “烟烟,把戒指给我。” “怎么了?” “这几天和我的对戒一起拿去清洗保养。” “好。” 阮烟把戒指摘下来放到首饰盒里,拿给他,他收了起来。 周孟言坐回沙发,阮烟靠在他身上,翻着日历:“哎,再过一个多星期就开学了。” 这段时间忙着各种事情,过得格外充实,接下来大四开学之后,估计也要忙得天昏地暗了。 男人摸摸她的头:“过几天带你出去旅游,嗯?” 阮烟眼前一亮,“你有时间吗?” “有。” 阮烟喜笑颜开,“好呀。” …… 周孟言把公司的事安排好后,在阮烟开学前一个星期,带她出发去了杨市。 杨市有一个全国闻名的厝安山,厝安山的山顶,被封为世界十大最美日出观赏之地,而且也是天然的避暑圣地,阮烟之前就一直想去。 下了飞机到杨市后,有专车接送他们,先在市区里玩了一天,第二天下午临近傍晚,两人乘坐缆车上了山。 这是一个从市区直达厝安山山顶的缆车,像是慢慢从地平线往上吊去,耗时四十分钟。 红色缆车运行了一半,阮烟看到身后是繁华的城市景色,而脚下是将近千米的高度,眼前是错落青翠的山峦,起起落落,身侧是上山的盘旋山路。 湛蓝的天上飘着几朵依稀的云,傍晚的夕阳,在脸上打下一片金光。 阮烟看着这美景,不禁扬起笑来,“孟言,我们拍几张怎么样?” “好。” 她想坐到他身边来这,意识到这样车厢会失去平衡,只好把手机举起,转过身背对着他,“孟言看这。” 她按下几次快门键,拍照完,她翻看着,嘴角点着梨涡。 男人坐在对面,问她:“怎么了?笑成这样?” “你好帅呀,真配我。” 他扬起嘴角,“这是在夸你自己?” 阮烟弯起眉眼,挑了几张,悄悄地发了朋友圈。 二十分钟后,缆车把他们送到了临近山顶的一个游客平台,周孟言已经派人安排好了一切,有专门的招待人员前来迎接。 两人往外走,到了外头的休息去,阮烟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之后,就看到周孟言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等她。 她小跑过去,看到他手中的雪糕,开心接过,坐在他一旁,就被他搂住。 阮烟舀了口奶油味的雪糕,舒服得眯上眼睛,忽而就感觉唇瓣被封住。 一个吻结束,她问:“好吃吗?” 他跟着她笑了,“嗯,更甜了。” 阮烟吃完了雪糕,两人想着不让招待人员陪同,于是招待人员说了下今晚用晚餐的地点和所住的位置,就拿过他们的行李,先送去酒店。 两人看了下地图,沿着要去餐厅的路上,先逛了过去。 夕阳下,两人沿着山路,先下到了半山腰,一路幽静安然,有山鸟在叽叽喳喳叫着,两人时走时停,周孟言有时缠着她,站在上一层阶梯,拉住她,俯下脸索吻。 阮烟感觉他们结婚这么久,但现在出来,竟然有点像在热恋中的情侣。 热恋,情侣…… 这两个词真美好。 晚上吃完饭,两人去观景台看了会儿杨市的灯火夜景,时间差不多后,乘坐观光车回去酒店。 本来周孟言打算定个半山腰的小别墅,但是从别墅出发的话去景区不太便利,而且如果要看日出,也比较耗时,所以最后挑到了这里。 到了后,阮烟收拾了下东西,拿着衣服去浴室。 浴缸里放上水,撒上花瓣,再点上一盏香薰,她悠然躺了进去,眯着眼享受着,过了会儿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愣了下,掀开白色帘子,就看到周孟言赤着胸膛,走了进来。 阮烟心口一跳,下一刻就看到男人掀开了帘子,阮烟见他跨进了浴缸,脸色一红:“你、你干嘛呀……” 浴缸里的水溢了出去,女孩羞赧地被他抱了个满怀,她仰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感受到他揽在她身上的手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刚低下头,下巴就被捏住,男人吻了上来。 茉莉花的香味随着水汽,阵阵蔓延。 他停下,两额相抵,阮烟听到他低哑的声音: “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上面的配字是:此生的最最挚爱。 “唔,看到了?” 他笑了声,“不是平时最不敢承认,要藏着掖着的么?” 阮烟努嘴,“以前是这样,但是吧,我今天又想了下,我老公这么帅,不拿出去让大家过目一下,否则大家真以为我嫁了个老男人怎么办?” “而且……”她亲了下他下巴,“喜欢你,现在的确不想藏了。” 男人星星点点的吻逐渐落下。 仿佛带着浴缸里的水升了温。 她嘤|咛着,最后在他耳边道:“孟言,想让你帮我洗澡。” …… 阮烟明知男人走进浴室的目的绝不单纯,但是她还是甘愿把自己送到他手上。 浴室里结束第一次后,阮烟喊着腿酸,就被他抱了出来,放到床上。 他开了一昏暗的廊灯,视野朦胧间,女孩姣好的身体呈现在眼前。 他为她臣服。 甘愿献上所有。 半扇角落的窗外,吹进来微微凉风,却消散不了房间的暖意。 入了深夜。 房间里的声音终于恢复平静。 两人拥吻在一起,他停下后,阮烟看着他眼角微挑,带着满足和惬意,心里也被他填得满满的。 “口渴……”她嘟囔。 “我去给你倒水。” 一分钟后,他倒了杯温水回来,她喝完,他坐到旁边,重新把她拥入怀中。 阮烟靠在他胸膛,就听到他问困不困。 “不困,我想再和你聊聊天。” 他揉了揉她发顶,侧向她,声音温柔:“烟儿想聊什么?” “孟言,明早我们去看日出吧?我看了眼天气预报,明天是太阳,后天有显示小雨呢。”她就怕错过明天,就错过看日出的好机会了。 “好。”他查了下日出时间,而后定好闹钟,“明早叫你。” 阮烟闭上眸子,“晚安……老公。” “晚安什么?” 她脸埋在他胸口,无声笑了,“喂,你明明都听到了。” “我没听到。” “噢。”几秒后,她仰头看他,“老公——这样听到了吗?” 他眼底满了笑意:“嗯。” “以后多叫。” 翌日,阮烟从被窝中挣扎着终于爬了起来。 耷拉着眼皮被男人抱去洗漱,最后坐在盥洗池上,阮烟揉了揉眼睛:“夏天的太阳怎么起得这么早,以后我要冬天看日出呜呜……” 他拿毛巾给她轻轻擦着脸,笑笑:“冬天你更起不来了。” “都怪你昨晚弄得那么迟。” “嗯,怪我。” 洗漱完,阮烟总算睁开眼睛,走到落地窗前,开了窗户,拂面而来外头清新的山里的空气,尤其是天未亮的时候,格外清新自然。 带着她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她换了条齐腰的淡绿色格子短袖,下面配着一条牛仔裤,简单干净,又飞速抹了个素颜妆。 “孟言,我好啦!” 她从浴室走出来,就看到男人一身白衣黑裤站在床头柜前,她走过去,“你在干嘛呢?” “没干嘛。”他转头看了眼她,“好了?” “嗯呀。” 他牵住她,“我们走。” 两人走出酒店,这么一大早,还没有观光车,就沿着山路慢慢去往山顶。 太阳还未出来,山里有雾,微有些冷,阮烟披了件白色披风,穿行在白雾间,也有一种格外幽静的美感。 到了山顶,两人沿着山崖旁的石路走着,找了个无人且视野好的地方。 面前再走几米的护栏下,就是几千米的悬崖,对面是连绵的山崖,岩壁上长了许多墨绿的树。 两人坐在石路里侧的椅子上,看着天边,等待太阳一点点升起。 山的后方,逐渐亮起一抹金色。 阳光逐渐倾倒而下。 带着山峦都被染了亮色。 直至那金灿灿的圆盘终于从山后钻了出来,“诶太阳升起了!” 两人走到护栏边,看着升起的朝阳。 阮烟不禁弯起嘴角,“即使看过无数次日出,可是还是觉得日出好美。” 毕竟她曾经一度,看不见光。 现在她觉得,还能看到日出日落,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烟儿,我帮你拍照。” “好。” 周孟言走到她身后,拿出相机,镜头里的女孩背着光,看得到轮廓,微风卷着她长发飘拂。 “好了。” 阮烟笑着转过头,继续看着日出,半晌就听到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烟儿。” “嗯?” 她转过头,发现他站在原地,右手插兜。 看着她,目光盛满柔意。 她微愣,“怎么了?” 周孟言敛睫,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摩挲,勾唇道:“日出这么美,我总想做点什么,让你永远记住这一天。” 阮烟看到他手中的小小首饰盒,突然呆住。 “你……” 他抬眸看她,温声开口:“还差三天,我们就结婚一周年了。” “去年这个时候,我只给你了一份结婚协议书和一周的考虑时间,你同意之后,我就抽空带你去领了证,然后,”他顿了顿语气,“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知道你对于爱情和婚姻一定抱了最美好的幻想,可是刚开始,我什么都没有给你,我甚至觉得,你可能都后悔和我结婚了。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们重新相遇,从相识到相爱再走一遍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弥补你很多的遗憾。” 可是时间没有办法回头。 有些事情。 终究是错过了。 周孟言一步步走向阮烟,最后停在面前。打开首饰盒,看着她,目光灼.灼: “我还欠烟儿一个求婚。” “对不起……到现在才给你。” 阮烟看着他从首饰盒里拿出钻戒,眼底动容,下一刻,她的左手就被握住,男人单膝跪在面前。 他抬头看她,笑着: “我似乎不应该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想问的是,周太太——” “你要不要考虑和我白头偕老?” 当初一纸婚约,他把她圈在身边。 现在他希望这个婚约永远没有截止的那天。 让她做他永远的周太太。 阮烟眼底闪烁着莹莹泪光,没想到她一直期盼的场景,此刻就在眼前。 她弯起唇畔,用力点头:“我愿意……” 她一直都愿意。 他笑着把戒指重新带回她的无名指,而后在她的手上烙印下一个吻。 男人起身,阮烟的脸颊被捧起,他温柔的吻落了下来。 日光洒在他们身上。 周孟言停下,阮烟看着他,眼角不禁滑下一道泪来: “我从来没有。” “嗯?” “我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你。” 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就像当初,她说的那句,她答应和他结婚。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后悔遇见他。 就像那晚—— 滂沱雨夜中,她撑着把破旧的雨伞,站在路边。 当时她被阮家抛弃。 她没了家,再也没了可依靠的港湾。 直至周孟言风尘仆仆走进她的世界,为她撑起了伞,挡住一切风雨。 从此,山高水远,都不抵他所给的银河人间。 —— (正文完) 56、番外一 1. 大四开学前一天晚上。 阮烟盘腿坐在地上收拾行李, 过了会儿,卧室门被推开。 阮烟余光扫到周孟言的声影,手上的活的没停, 谁知几秒后, 整个人仿佛腾空而起, 被放到了他怀中。 阮烟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个人在周孟言手中仿佛轻得像个布偶。 她惊讶地眨了眨眸子,“你不是在开会吗?” 他坐在床沿,从背后揽住她,“休息十分钟。” 阮烟噢了声, 把手中的收纳袋拉链拉上, 他低头看着:“这里面是什么?” “就是洗面奶,洗面巾, 还有磨砂膏什么的。” 周孟言亲了下她, “怎么看你收拾了这么久?” “女孩子的东西都多嘛, 而且这些平时都要用的。” 周孟言看着她的行李箱,的确像个百货商场。 阮烟拍了拍他的手,“你松开, 我还没整理完呢。” “你休息一下。” 男人的鼻息喷洒在她后颈上,让人发痒,她笑着躲开, “我拖到今晚才收拾,来不及了。” 周孟言默了几秒,只好松开了手。 阮烟坐回地毯上, 周孟言走到旁边, 拿起一个绿色的盒子,“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清洁面膜。” 周孟言想起每周六女孩都会敷这个涂在脸上是淡绿色的玩意儿,他沉思几秒:“这个周末涂, 你干嘛带去?” “以防万一呀,我周末不回家怎么办。” “不回家?”他眉峰蹙起。 “开学事情肯定很多,我要是太忙,就没有办法回来了。” 周孟言脸色一点点黑了。 他突然在想,下一次见到他家老婆要多少天以后。 阮烟伸手:“把面膜给我。” 周孟言没递出去,而是放到桌面上,淡声道:“放在家里,你周末回来敷,这个……太重了。” 阮烟:?? 这人的目的也太昭然若揭了! “好,就放家里吧。” 他面色缓和几分,“嗯。” “我可以再买一罐,放在学校用。” “……” 阮烟狡黠一笑,朝他招手,“孟言,过来一下。” 他走到她面前,半蹲下,阮烟就把几个较重的日用品都放到他手里,“你点醒我了,这些东西我带着去干嘛呀,都放家里,我重新买一份放在学校就是了。” 她下巴微抬,脸上带着小傲娇,就差写着【你管不住我留在学校】这几个大字。 周孟言见状,把东西都扔在旁边的地毯上,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封住她的唇。 阮烟想要往后躲,就被他一把揪住,压在地毯上。 压制。 掠夺。 阮烟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最后还是强撑着理智求饶,男人停下,手肘撑在她脑袋旁的地毯上,眸光冷淡,沉声道: “要不我干脆在学校也给你备个老公?” “……” 她笑着轻吻了下他,“那不行,老公独此一个。” 她抬手给他顺毛,“至于这么舍不得我嘛?” “你说呢。” 上次她去学校找室友住个几天,他就不乐意了。 “我也舍不得你……”她放柔声音,“但是我还要在上一年学呢,你赶快抓紧时间习惯一下吧。” “……” 周孟言低声问:“确定不考虑走读?” “可是走读有的时候不太方便,经常还要早起。”最关键的是,她太想念学校的各种外卖烧烤麻辣小龙虾火锅狼人杀密室逃脱了,她还想再过一年“堕落女大学生”的生活。 见他又沉默了,阮烟勾住他脖子,“真不开心了?逗你的,我肯定会经常回来。” 周孟言抬手揉了下她发顶,无奈扬唇:“你有没有感觉你像一只被放回山林里的鸟,自由自在了?” 阮烟莞尔,“但是最后还是会飞回你身边的。” 晚上,两人睡觉时,周孟言只拉着她来了一次,就放过了她。 阮烟还纳闷这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如果换做是从前,两人第二天要分开,前一天晚上男人肯定是把她骨头都折腾得快要散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贴心的时候。 阮烟窝在他怀中,就听到周孟言闷而低沉的声音: “让你觉得多欠我一点,这样就会经常回家了。” 第二天,周孟言亲自送她去了学校,阮烟把行李放到新宿舍里,又带着周孟言在学校里逛逛,最后吃了个饭,他下午实在有事得回公司,两人才分开。 阮烟往宿舍走去,给祝星枝打了个电话。 聊了些今天的事,祝星枝得知后,笑:“你老公怎么这么黏人啊,一点都看不出来,他那样看过去那么冷冰冰的人竟然这么黏着你?!” “你也没想到吧。” “这说明人家多喜欢你啊,你在学校,你老公每天晚上‘独守空房’,多难受。但是就是要这样狠狠虐他,才能让他知道你有多宝贵。”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又在乱教烟烟什么。” “我哪里乱教了?” “什么叫就是这样狠狠虐……” 过了会儿,那头安静下来,祝星枝走出卧室,对阮烟笑道: “我刚才和陈容予解释了下,是让你好好虐你老公,然后他说了句,‘哦,那没事了,你让烟烟一个学期别回家吧’。” “不愧是你小舅舅。” “……” 阮烟开学第一周,要开各种会议,以及她作为留级生,还得去办很多手续。 周五,阮烟和周孟言说这个周末可能没办法回家,男人也没多说什么,来学校找女孩,陪她吃了顿晚饭。 晚上阮烟说得去上晚课,男人只好离开。 回家途中,周孟言接到滕恒的电话,“兄弟,今晚在干嘛呢?” “有事说。” “你要没事就来江南会所陪我唱歌喝酒呗,白闲逸也在,就我们两个人。” 那头默了片刻,“知道了。” 挂了电话,滕恒惊异:“这人今天答应得这么干脆?以前都要磨个半天,他老婆在家他必不可能出来的。” 白闲逸笑,“我记得嫂子还要上学吧?” “对噢!”滕恒突然乐了,“呵,叫他老牛吃嫩草,找了个还在上学的!” 半个小时后,包厢门被推开,周孟言走了进来。 “呦,来了啊——” 滕恒笑。 周孟言坐到沙发上,滕恒给他倒了杯伏特加放到他面前,看着微沉的表情,唏嘘一声:“今儿周总好雅兴啊来这喝酒。” 男人转头冷冷睨了他一眼,滕恒摸了摸下巴,疑惑:“今晚你老婆真不在家?” 男人淡淡应了声。 “可是这都周末了。” “学校有事。” 滕恒笑,“不对不对,我怎么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啊,上次你老婆骗你在学校,最后人家在外面唱歌呢,说不定你老婆就是不愿意回家。” 周孟言脸色顿了下,看向他,眼底冷了几度。 “你这么了解?” “谁不喜欢单身生活呢,对吧,”滕恒语重心长,“不过兄弟,没事儿,不就老婆不在家吗,这算什么,老婆不在,这才逍遥快活呢,你也别太难过了。” “你个没老婆的好意思安慰我?” 滕恒:“……” 白闲逸在一旁笑得差点呛到。 滕恒用力拍了拍周孟言肩膀,“我就当你见不到老婆朝我撒气了。白闲逸,把话筒给我,我要给周总专门点一首歌。” “歌名就叫做——《爱上一个不回家的女人》。” 周孟言:“……滚。” 开学的小半个月内,阮烟的确忙上了天,中间周末抽了一天回过家之外,其余都是周孟言来找她。 九月中旬,阮烟在忙学院的金融课程开课培训,也有好几天没见到周孟言。 晚上九点多,她回到宿舍,洗了个澡,走去阳台给男人打视频电话。 “喂,老公——” 周孟言见她眼角耷拉下来的模样,柔声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今天好累哦,晚上没来得及吃饭,现在又饿又累,还特别想你。” 他眉头微皱:“怎么连晚饭都没吃?” “事情太多了。没事,我等会儿泡点燕麦就行。” “以后不管怎样,都要吃点。” “嗯。” 打完视频后,阮烟回到宿舍里,泡了点麦片,看了会儿书,二十分钟后就再次接到男人的电话。 “烟儿,下来。” “啊?” “我在你宿舍楼下,带你去吃夜宵。” “!!” …… 五分钟后,阮烟小跑到楼下,就看到大楼门口白衬衫黑西裤的高瘦男人,她开心地跑了过去,就被他用进了怀中,阮烟仰头,眸光闪闪:“你怎么来了?” “刚好公司加班结束。”他俯脸在她耳边道,“不是说想我么?让你见到了。” 阮烟眉眼弯弯,感觉一整天的劳累都在此刻因他的出现所驱散了。 “现在周太太可以被我拐走一小会儿了?” “嗯。” 他牵住她的手,往前走,“想吃什么?” “我们去我学校西门吧?那边可多好吃的了。” “好。” 两人走去西门,此刻这个点还未到门禁时间,是最热闹的时候,阮烟和周孟言这对高颜值的走在一起,格外吸引路人目光。 阮烟长得清纯可爱,一看就是在校学生,而周孟言一身西装,把简单的白衬衫都能穿得特别气宇非凡,浑身透着成熟的男性魅力。 阮烟最后挑挑拣拣,选了一家烧仙草。 “确定就吃这个?”他挑眉。 “你再帮我去隔壁买个玉米饼呗?” 周孟言没想到她吃得这么简单,奈何不过她喜欢,“嗯。” 他走出店里,口袋里的手机振动。 拿起一看。 是滕恒。 “周孟言,再出来坐坐啊。”滕恒最近三番五次约他出来。 男人看了眼腕表,冷声反问:“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吗?好心好意,你还不领情。” “不需要。”他走到隔壁店,“阮烟现在在我身边。” “???说好的兄弟一起孤独寂寞冷呢?” 周孟言扯起嘴角,“我们一样么?” “哦。” “我来她学校了,现在在陪她吃夜宵。” “停——你们幸福就好,细节就不必对我交代了。” “挂了。” 滕恒含着单身狗的泪掐断了电话。 周孟言买完饼,去找阮烟,看着她腮帮子嚼得鼓鼓的,不禁淡淡勾唇,阮烟看到他嘴角的幅度,面色一红,“你干嘛看着我笑?” “没什么。” “觉得我太太很可爱。” 阮烟心里乐开了花。 吃完宵夜,阮烟心满意足,和周孟言一起走回学校。 两人慢慢走着,拖着步调,阮烟和他聊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到宿舍楼下明明只需要十分钟,硬是磨磨蹭蹭了快二十分钟。 到宿舍楼下,临近十一点,站在楼旁的树下,视野昏暗,他松开她的唇,抵着她额头,哑声哄:“烟儿,今晚跟我回家吧,我明天送你来。” “不行……前几天有人晚归差点出了事,我们最近管得严,没回去要被抓的。” 前一周,学校有个女生大晚上在外,被几个流氓性骚扰了,差点冒出大事。 阮烟:“周末我一定回去,好不好?” “……嗯。” 道别后,阮烟刚走没两步,手腕就被握住,就被男人重新拉回怀中。 因着不舍,格外缠.绵。 最后她被他亲得面红耳赤,快要喘不过来气,羞赧得手掌抵着他胸膛。 “我真要走了……” 周孟言看着怀中的女孩,目光灼.灼,刚要开口,就听到旁边传来大妈的喊声: “干嘛呢干嘛呢,手给我松开!” “!!” 阮烟转头看到宿管阿姨朝他们走来,吓得立刻从周孟言怀中跳出来。 穿着花色上衣,一头卷发的中年妇女,把垃圾袋扔到路旁的垃圾桶里,而后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眼阮烟,目光移到旁边的周孟言身上,眼神锐利: “我大老远在大门口就看到你在这对人家小姑娘拉拉扯扯的,没完没了的,怎么的这么晚了想干嘛啊?” 周孟言:? 宿管阿姨上下打量着眼男人的穿着,回想起最近校内女学生被性骚扰的事,心中警铃大作,露出了警觉的眼神:“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阿姨,他不是……” “果然,我一看就不像!” 阮烟欲开口解释,宿管阿姨看她慌张的样子,把她一把拉到身后,“别怕啊,阿姨在这呢,宿舍门口,谁还敢明目张胆地做些违法的事!” 阮烟、周孟言:“……” 男人无奈开口:“阿姨,我是她老公。” 宿管阿姨扇着蒲扇,看着周孟言,眼里透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轻嗤一声: “呵,我看你像她爸。” “……” 57、番外二 番外二 宿舍楼里, 阮烟和周孟言坐在椅子上。 宿舍阿姨拿着两杯水,走过来,给他们一人一杯, 脸上带笑: “来来来, 喝喝水。” 阮烟:“谢谢阿姨。” “刚才是阿姨误会了啊, 还以为小姑娘你被骚扰了呢,原来你俩是搁那打情骂俏,害我还担心的……” 阮烟刚才给宿管阿姨看了朋友圈的照片,阿姨才知道事情真相。 宿管阿姨看着周孟言在灯光下格外清晰的脸, 脸上笑眯眯的, “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哈,你俩可般配。” 前一秒, 你像她爸。 后一秒, 小伙子真帅。 论什么才是真正的川剧变脸。 阮烟悄咪咪看了眼身旁脸色略微缓和了几分的男人, 赶快低头喝水憋笑。 周孟言淡淡应了声,阮烟就对宿管阿姨说,可以不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 等会儿周孟言就离开。 宿管阿姨连连点头,“阿姨去里屋看电视啊,你们俩继续搁这搂搂抱抱也没关系, 阿姨可看不见了啊。” “……” 人走后,阮烟不禁弯起眉眼,下一刻周孟言的眼神落了过来, 她立马收敛, 装模作样轻轻吹着水杯里的水。 “这是凉茶。”他开口。 “……” 她轻咳两声,“吹热一下。” 她话音刚落,腰.肢就被用力搂住,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你别激动……” 他眼神微眯,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廓,“这么开心,嗯?” “没有!那怪谁嘛……谁叫你不放我走的。”要不是他和她拉拉扯扯,宿管阿姨怎么可能会搞乌龙! 阮烟转头看他,轻抿唇,“不过别人为什么把你认成我爸啊?” 他冷眼看她。 “你放心,宿管阿姨肯定不是说你长得老。” “哦?”他眉梢一挑,“那你说,她那么说的原因是什么?” “她、她肯定是觉得你看过去特别有威严,嗯肯定是这样……” 他看着她两秒,笑了笑,“觉得我当你爸,你好像特别开心?” “才没有。”她心虚否认。 他捏了捏她的脸,嗓音微哑,“周末回家,这个账我们再仔细算。” 阮烟心口一跳,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周末有事不回去。” “你就算这周末不回来,你这一个月都不打算回来了?你放寒假要不要回来?” “……” 呜呜呜这人威胁她qwq. 周孟言笑了声,“自己看着办。” 阮烟发现,就不该招惹这人。 她的体力完全不对等与他的精力,特别还是这个憋了一周的老男人。 所以周五晚上,她自己提前跑回家后,打算去给他做点甜品,哄哄他,和他商量一下,让他今晚……手下留情。 谁知道,她是主动把自己送入虎口。 晚上洗完澡她走去厨房做饼干,过了会儿,周孟言从公司回来,走进玄关,里头一片安静,看到厨房的灯还亮着。 他想去拿瓶水,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女孩穿着白色细肩睡裙,腿长而纤细,背对着他,站在大理石的料理台前,手里搅拌着面粉,轻哼着歌。 头顶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带上一片暖意。 周孟言愣了一下,朝她走去,从背后搂住她,埋在她颈窝的唇发出缱绻声音,“不是还说明天早晨回来?” 阮烟转头看到他,笑笑:“你回来啦。” “我这不是故意逗你的吗,想提前回来给你做个饼干,当做惊喜。” “嗯,贤妻良母?” “那肯定的呀。” 女孩身上撒发着好闻的玫瑰香,男人只是单单拥着几日未见的她,心头就燃起燥.热,他无声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后颈,耳垂,而后是香.肩。 没有一句话。 却足以上升厨房的温度。 阮烟原本还专心弄着手上的活,可周孟言在身后撩|拨不断,她感觉到腿软,手也变得无力,轻易就落进他设的网罗。 “孟言……”她想转过身挂在他身上,就听到耳后他低哑的声音:“你专心弄你的饼干。” 阮烟握紧搅拌器,矜持地忍住了。 男人的手搭女孩腰上,动作时轻时重,渐渐的,阮烟打蛋打到一半,忽而间感觉到他身子贴上她的身子,一顶,阮烟咬住唇,脑中空白了一瞬。 周孟言无声勾唇,“怎么又停下来了?蛋还没打完。” 阮烟垂下眼角,难受得想哭,猜到了他故意在逗她,小脾气也冲了上来。 “烟儿。”他唤她。 她不说话。 正生着气,裙摆渐渐被褪了上去。 他的手触碰,感觉到了什么,在她耳边轻笑一声,阮烟面色一红,下一刻听到他金属纽扣解开的声音。 她怔住。 一时间想开口叫停,却仿佛失了声。 直至下一刻,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被按在料理台前的她身子一颤,脚趾蜷缩,口出忍不住吐出细细的声音。 “现在满足了,嗯?” 阮烟闷哼着,按着桌面的掌心指尖泛白,害羞得想转过身,就被他按住。 他侧首亲吻她眼角泪花,哑声哄: “烟儿乖,先别动。” 只是此刻在他一直盼着但从未尝试过的厨房,她一切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一切的动作,都乱了节奏。 一切的情绪,都失了理智。 阮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沉沦在灭顶的浪潮中,起起落落,汗珠从她通红的脸颊滑落。 到后来她累得感觉膝盖发软,努力撑着不让自己滑落,就被他翻了个身,抱起放在料理台上。 她勾住他脖子,急切地送上红唇。 男人的动作更凶了。 四周安静的厨房里,声音不断。 直至他中途停下,周孟言整理了下两人的衣着,把女孩打横抱起,往楼上走,到了卧室,关上门后则是彻底毫无顾忌地放纵。 从门口到床边短短的路,掉落着男人女人各样的衣物。 “孟言……”她呜咽着讨要。 他撕开包装,而后再度拥吻她,笑了,“怎么这么着急?” 他再度把自己双手奉上。 夜渐渐深去。 2. 国庆假期,阮烟终于过了最忙碌的一个月,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七天了。 晚上,秦锡从国外打回来了电话,和阮烟聊了会儿天,而后问周孟言在哪。 周孟言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阮烟坐在沙发上,把电话递上去:“孟言,妈妈找你。” 他接过,“妈。” “孟言啊,我跟你说件事,明天你堂弟要去林城玩几天,你把他接到家里来住几天,可以吗?我刚才和你婶婶打过电话。” “来家里?”周孟言眉头一皱。 “对,他估计就待个两三天。” 周家和周斯礼父亲那边的兄弟还算不错,因为当初破产的时候,他们那边对于周家提供了些帮助,堂弟这一家,就是原来给他们房子住的那家人。 “没订酒店?” “不是,你也知道你叔叔婶婶觉得他出去一趟特定玩疯了,你在他身边,他好歹还知道收敛一点。” 周孟言简单询问了下阮烟的意见,阮烟说没问题,周孟言就同意了。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男人手机跳进来一条信息: 【哥谢谢你收留我啊,明儿请你喝酒。】——周嘉泽。 阮烟凑过来看着信息,笑了,“你这个堂弟竟然约你喝酒?” 周孟言回过去:【想多待一天就老实点。】 阮烟:“怎么以前从来没和你提过这个弟弟。” “没什么提的必要。” 周孟言锁上手机,淡定言:“叛逆得被赶出家门过一次,现在只能算半个周家人。” 阮烟:? 周嘉泽今年刚高一,从小干啥啥还不行,打游戏睡觉打架第一名,和家里人的关系就是四个字,水火不容。唯独对周孟言,还算有点敬畏。 周嘉泽:【哥,那你明天能排专车来机场接送我吗?我要最高待遇的那种,加长版林肯。】 周孟言:【想太多。】 【出门左拐,机场大巴。】 周嘉泽:【……】 第二天早晨,公司有个临时会议,周孟言必须得出发去趟梵慕尼。 十点多,周嘉泽信息进来:【哥,我降落了。】 周孟言:【嗯。】 周嘉泽:【真没专车?】 周孟言:【要不我给你包一辆大巴?】 周嘉泽:【那多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周孟言没理他。 过了会儿,周嘉泽又发来:【那我直接先回你家放行李,我今天来你这就是来避难的,我爸最近在家,我一天都待不下去,哥你家有什么娱乐设施吗,比如ktv?这样我可以在你家先待一天。】 周孟言:【我老婆在家。】 周嘉泽:【?】 周孟言:【别发出噪音。】 周嘉泽:【??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你有了嫂子眼里竟然没有我?我千里迢迢投奔你!】 周孟言:【你对她说话客气一点。】 【否则明天就搬出去。】 那头看到信息的周嘉泽:“……” 行,等着。 另一边,阮烟在后花园看书,就接到周孟言的信息,对方说周嘉泽上午就会到家,阮烟应下,【对了,我们中午要不要带他出去吃个饭?】 周孟言说不用,顺便嘱咐:【如果他找你麻烦,或者对你说什么不礼貌的,你和我说。】 阮烟:【没事,你放心啦。】 上午十一点多,佣人走来后花园找她,说有客人,阮烟连忙把书放下,走进室内,就看到玄关处那站着一个男生。 个子一米八,身材偏瘦,虽是到了秋季,还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和军装裤,带着鸭舌帽,右耳还打了个耳洞。 “你好,你是嘉泽吗?”阮烟弯唇。 周嘉泽目光转向白白净净的女孩,怔了怔,把口中的棒棒糖拔出: “你是……我堂哥老婆?” “嗯。” 周嘉泽看着她,忽而沉默了。 卧槽,他哥怎么找了个看过去还没成年的??!!! 卧槽卧槽卧槽? 之前堂哥结婚的时候,他因为读书,没有去参加婚礼,所以还是第一次看到阮烟。 还以为嫂子是个女强人什么的,没想到是这样! 阮烟见他惊讶的眼神,疑惑地眨了眨眸子,“你、你快进来吧。” 他嗯哼了声,走了进去,打量着里头的装饰,阮烟让他随便坐,而后嘱咐佣人把行李带到楼上的客房,再去倒杯水。 周嘉泽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阮烟看到他手臂的刺青,再加上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起周孟言的之前说过他有多叛逆。 阮烟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女,其实最怕的就是这种男孩子,以前在班级里面也不敢和他们靠得太近。 不过她也比人家大个五六岁了,怂什么…… 佣人送上水,阮烟坐在他侧对面,淡淡莞尔:“嘉泽,你喝点水。” 周嘉泽应了声,把棒棒糖的棍子扔到垃圾桶里,突然叫她:“嫂子——” “嗯?” “你……几岁啊?” “我23.” “你还在读书?” “对,我大四。” 周嘉泽惊奇,“你像高中生,哇你这个年龄还真的是……”他憋了半天成语,“出其不意。” “……” “那嘉泽是在读高一吗?” 阮烟挑起话题,随便问候了几句,她坐在一旁,怕没礼貌不敢走,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有点尴尬。 周嘉泽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道:“那嫂子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没关系没关系。” 周嘉泽点开手机里和平精英这一款游戏,边摸着包里的耳机,边上qq叫朋友上号四排,到最后三缺一,有个同学要去吃饭了,说来不了。 “那我们匹配个路人?”耳机里传来朋友的声音。 周嘉泽刚想说“随便”,而后抬头看到了同在看手机的阮烟,随口问:“嫂子,你玩吃鸡吗?” 周孟言从公司忙完,立刻返回家中。 男人有点担心周嘉泽在家里出什么幺蛾子,对阮烟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怕女孩会感觉到不舒服,他想着早点回家看看。 回到家,走进玄关,他听到客厅传来周嘉泽的大音量: “卧槽你干他啊!你怂个屁啊那个人大残了!” 周孟言心底微沉。 果然闹腾。 往里走,就看到阮烟和周嘉泽并排坐着,他眉头刚皱起,下一刻就听到周嘉泽突然温柔的嗓音:“嫂子你别怕啊,我马上扶你。” 阮烟:“没事你们先打……” 周孟言步伐顿了下,而后走上前,看到两人手里一人一部手机。 阮烟抬头看到他:“诶孟言,你回来了?” “堂哥——” 周孟言看向周嘉泽和他们手中的手机画面,冷声朝周嘉泽道:“你在干什么?” “我带嫂子还有我俩同学打游戏呢。”周嘉泽认真操作着屏幕,“嫂子,你先打药。” “嗯。” 周嘉泽:“走走走,我们先进圈,等会儿要被毒死了,嫂子你跟着我,熊哥你走前面。” 阮烟:“好。” 周孟言看着阮烟专注到完全把他当不存在的模样,而后坐到她旁边,“打什么游戏?” “唔……吃鸡。” “什么?”什么玩意儿? “就是和平精英。” “嗯?” 周嘉泽补充:“就一款枪战游戏,表哥你肯定不懂这个,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 周孟言看了眼阮烟的屏幕,看了半天,“你喜欢这种游戏?” 阮烟笑:“嗯,但是我不经常玩。” “没事,反正我带飞好吧,我们刚刚已经吃了两把鸡了。” 周孟言冷眼睨他:“你就是过来玩游戏的?” “哥,你别讲话,我们决赛圈了。” “……” 周孟言起身,看向阮烟,“烟儿,你要不要吃——” 阮烟:“我看到前面有人了!” 周嘉泽:“在哪呢?” “我标点了,那个树下。” “okok……” “你们小心点,他们要扔雷了。” 周孟言脸色渐渐黑了,走去餐厅。 三分钟后,周孟言走出来,就听到周嘉泽激动道:“怎么样嫂子,我这丝血反杀酷不酷!” 阮烟弯的眉眼像个小月牙,吹起彩虹屁:“你太厉害了,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呢。” 阮烟身旁坐下了周孟言,她看到他手里拿了阮烟最喜欢的绿豆糕,“哇,我也要吃。” 周孟言淡声道:“自己去拿。” “噢。” 周嘉泽凑到阮烟身边:“嫂子我们再来一盘,我朋友说太喜欢和你玩游戏了……” 周孟言冰冷截断他的话:“还玩不够?” 阮烟熄灭屏幕,站起身,朝周嘉泽笑,“没事,我不玩啦,我休息一下。” 她小跑去厨房拿绿豆糕,周嘉泽划着手机屏幕,咧开嘴角感慨,“堂哥,嫂子也太可爱了吧!你这样的怎么能找到一个这么可爱的……” 他话音落下,没听到周孟言说话,而后感觉周围空气渐渐冷了下来。 他弱弱转头,就发现周孟言靠在沙发上,看着他那沉如一潭死水的眼神。 “……” 危。 58、番外三 “……” 周嘉泽尴尬地摸摸头, 疯狂组织措辞:“哥,我不是那意思啊,我的意思是你娶了嫂子……好福气!” 男人看着他, 面色阴郁冰冷, 出声警告: “别再拉着我老婆打游戏。” “为什么啊哥, 你不会是因为和我们有代沟,你不开心了吧?”周嘉泽坐到他旁边,“这样吧,我教你打这个游戏, 一天一百怎么样?保证你成为大神, 每天带着嫂子制霸战场!” 周孟言起身。 “你收拾一下,今天下午就送你去机场。” “诶诶诶——” “有话好好说我的好大哥!” 周孟言没理他, 直径走去厨房, 就看到阮烟拿了一小盘绿豆糕, 往外走。 他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去干嘛?” “感觉昨晚做的绿豆糕还挺好吃的,我拿一点给嘉泽尝尝。” “不用。” “啊?” “他那么胖, 不用吃。” 阮烟惊讶,“他哪里胖了。” 他冷着脸,把她圈在料理台前, “反正就是不用给他吃。” 阮烟仰头看着他不悦的面色,疑惑:“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男人没说话。 阮烟反应了几秒,把绿豆糕放到身后的桌面上, 抱住他, 盈盈一笑:“我刚才和嘉泽打游戏没搭理你,你不开心了?” 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呢!她这不是在和他弟弟打游戏嘛。 阮烟垫脚亲了下他下巴,“我不和他玩了, 我就陪着你好不好?” 她卖乖地又亲了下。 男人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抬手把她拥在怀中,低下头咬住她的唇,阮烟生怕后面的封闭式厨房走出什么人来,面颊发红。 一个吻结束,周孟言目光流离在她泛着水色的红唇,低低出声:“想把你藏起来。” 有的时候他会自私到这样。 想让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只有他的眼目可以在她身上停留。 …… 从厨房出来,周孟言牵着阮烟坐到沙发上,阮烟把绿豆糕放到周嘉泽面前,“嘉泽,你尝尝。” “诶,谢谢嫂子。”他嘚瑟地和周孟言对视,眼里在说【你看嫂子对我多好】。 阮烟剥了个橘子,吃了一口,“好甜。” 她剥了瓣送到周孟言嘴里,“好吃吗?” 他咀嚼了几口,被酸得表情微妙,阮烟不禁笑了,周孟言睨了她一眼,“很甜你就继续吃。” “我不管,我就要给你吃。” 她举起橘子,周孟言默了下,张口,宠溺地帮她吃完了全部的酸橘子。 在一旁看着的周嘉泽,心里一个呵呵。 秀恩爱是可耻的。 3. 大四的上半个学期,阮烟除了学习之外,还参与了话剧的排练,就是之前周孟言和她说的剧本,《失真》。 这部话剧的编剧,是导演田滨海曾经合作过的话剧界金牌编剧人,《失真》这部悬疑民国剧是他历时一年才创作而成。 刚开始,初演在网络上宣传的时候,许多人看到阮烟的名字,还有些人不大认识她,没想到这么强的主创团队,竟然请了一个没有什么知名度的年轻演员做主演。 然而到了过年期间,《失真》正式走入观众视野后,阮烟因为一段视频,毫无征兆地,出圈爆火了。 刚开始,这部话剧在话剧界就引起了不错的反响,无论是从剧情到主演,都称得上是一部高质量之作,《失真》火,但是也只是在小众的话剧界,直到某天有人在一个短视频平台上发了一条阮烟在《失真》中的造型图片。 其中有一张就是阮烟坐在舞台上的一个窗台喝茶,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旗袍,上头绣刻着花,头发绾起,一件旗袍把女孩身材凸显得格外姣好,眼角微挑,慵懒婀娜,风情万种。 这样一个几乎可以吊打娱乐圈女星的颜值,惊艳了众人,当天视频就达到几百万赞,被各大平台转发,随即有人放出阮烟在这部话剧中的一个经典桥段的视频,是阮烟在和凶手最后对峙的对手戏,阮烟所出演的角色,眉眼带着勾人的傲意,浑身上下都透着“a爆”两个字。 底下许多的评论都在狂吹这颜值:【啊啊啊这个小姐姐也太美了!宝藏女孩!我心化了呜呜呜。】 【这个姐姐身材好好,这腰这胸,我柠檬了今天。】 【姐姐眼神杀我,太a了,我可以可以!】 【我他妈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看着另外一个女孩子流口水?!】 有人吹,自然有人骂无脑吹,说是p图p过了吧,太假了,还讽刺阮烟靠几组照片就打算进娱乐圈。 第二天,《失真》剧组在网络上发布了几段幕后花絮,其中有一个是晚上,阮烟正在和剧组里的人一起吃烤地瓜,这回的拍摄没有精修,让大家看见了阮烟的真实颜值。 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毛衣,拿着地瓜,侧向其他演员的方向,似乎在说着什么,笑得格外甜。 这特么无滤镜还美成这样?! 而且小姐姐私底下完全不像剧中那种御姐的气势……反而特别可爱?! 众人再次惊了。 【这他妈就是所谓的又纯又欲?卧槽小姐姐a的时候我吃,她可爱的时候我更吃啊啊啊啊!】 【为啥别人素颜都像个洋娃娃!完全和剧中的照片是两个气质,太好看了。】 【吃个地瓜还能可爱成这样,阿伟出来排队吧。】 【小姐姐叫阮烟,我看到这照片,果然觉得她好软啊嘿嘿。】 【那些说图片太假的,承认自己比别人丑就这么困难吗。】 阮烟的微博粉丝蹭蹭上涨,有好奇的人扒到阮烟的身份,得知她竟然还是是国内某个高校金融系的大四学生,全都惊了。 还有校友曝出一个消息:【阮烟是我们学校的,听说因为出了车祸,眼睛有段时间还失明了,休学了一年。】 底下的评论一众滑下来,全是安慰和心疼,当然也有寥寥几个柠檬精说些讽刺的话,例如想要艹可怜人设,,怀疑是阮烟故意炒作等等。 后来有人就发出她之前在学校的照片,还有之前失明时期演其他话剧的照片,确有此事。 而阮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但又因为一些好的评论,而倍感温暖。 最后,她发了条微博,作为一个回应: 【大家的评论和私信我都看到了,谢谢你们的关心和鼓励,我现在的眼睛已经复明啦,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失真》这部话剧噢~】 晚上,阮烟发完微博后没一会儿,周孟言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他上了床,看到女孩捧着个手机,嘴角点着笑,“在笑什么?” 阮烟钻到他怀中,“我刚才发了条微博,在看他们的评论呢。” “我看看。” “喏。” 周孟言接过手机,看到她发的微博底下的几条热评: 【终于蹲到本尊出现了!小姐姐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超美腻的!】 【《失真》前几天去现场看了,吹爆妹妹的演技,安利大家!】 【啊啊啊老婆来了!!老婆麻烦你多发点自拍好吗呜呜呜】 周孟言看到最后一条,脸色微沉: “老婆?” 阮烟不禁笑了,“周孟言,你怎么那么落伍呀。” “这个‘老婆’不是那个老婆的意思,就是现在的网络用语,可以用来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而且你看,这个人的头像,是个女的。” “哦。” 阮烟轻哼一声,这人果然就是个醋坛子。 她靠在他肩头感慨:“感觉突然之间就被好多人认识了,心里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什么?”周孟言揉了揉她的头,“烟儿值得被这么多人喜欢。” “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评价?”他问。 “有一点点,不过挺正常的。”她怎么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这些都不要放在心上。”他不希望这部话剧的成功,反而会让她被恶语中伤。 阮烟点头,“你放心,我心里素质很好的呀。” …… 阮烟也没想到,因为《失真》,她开始踏上成名之路,演完这部话剧之后,她竟然收到了几部电影和电视剧的邀请,他们看到阮烟的实力,都希望阮烟能参演。 她百般考虑之下,还是推掉了,一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剧本或角色,第二是因为她想先把话剧演好,以后再考虑其他方面。 网络上很多人说她是为了红,想要踏进娱乐圈。 但说实话,她一点都不care这个。 很现实的原因是,她并不会被娱乐圈里的名利或是金钱所吸引,因为她本身就不缺钱,也不需要讨好谁,演话剧,只是因为热爱。 四月,话剧界的巨大盛事,锦华奖拉开帷幕。 《失真》剧本的重要主创人员以及主演都被邀请参加此次颁奖典礼。 到了举办的城市,颁奖前一天晚上,阮烟和几个朋友聚完餐,出来餐厅就看到了突然来这给她惊喜的周孟言,阮烟激动地跑到他面前,就被男人搂进怀中。 末了,两人上了车,无人的车里,周孟言长臂一捞,把女孩面对面抱到腿上,他铺天盖地的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阮烟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逐渐在唇齿缠.绕间迷失了自己。 明明只是分隔了几天而已,如同许久未见的思念就汹涌地蔓延了上来。 “先让我亲一会儿。” 男人的唇不禁往下,手指在女孩身上游走。 女孩的肩带滑落,她靠在他颈窝,忍不住轻啃.咬着他的脖颈,过了会儿握住他造次的手,欲哭无泪,“不可以,你别……” 他停了下来,在她耳边的喘|息声沉重,撩得她耳根发红。 平复下欲|火,男人把她裙摆整理好,啄了下她发红的鼻尖,笑。 “不会在这,别怕。” 虽然在停车场,也是防窥玻璃,但是他也不可能这么没理智。 阮烟被他轻哄着,两人耳鬓厮磨了会儿,周孟言说这几天有空,颁奖典礼会陪她一起参加,阮烟喜出望外。 “这么高兴?”他勾唇。 “嗯呀。”本来她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呢。 他吻了下她耳垂:“那今晚回去表现得好一点。” 阮烟听出他的话中之意,脸颊发红,要从他腿上下来,“你去开车。” “嗯。” 周孟言下了车,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迈巴赫缓缓驶出,不远处角落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跟了上去。 第二天傍晚的颁奖典礼,由于阮烟和周孟言被邀请来是不同的身份,所以只有阮烟一个人走红地毯,等会儿到里头才会坐在一块。 周孟言到达现场时,从车上下来,西装革履,矜贵清冷,格外惹人注目。 闪光灯下,周孟言徐徐走近,能在这个场合看到梵慕尼的总裁,许多媒体记者上前采访。 周孟言简单回答几句,身旁的助理就谢绝了所有采访。 “周孟言出现在锦华奖现场”很快爆在网上,网友们看到周孟言的照片,疯狂尖叫—— 【梵慕尼的ceo周孟言!我老早之间就知道他了,之前还在杂志上看过他的采访,我太磕他的颜值了。】 【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是真是存在的吗,帅到我心脏骤停。】 【看了那么多男明星,没想到最让我激动的是他?我不要脸地宣布了,这是我未来老公长相。】 【就我一个人注意到了他侧颈的东西?我他妈竟然感觉像……牙印?!】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是草莓还是牙印?】 【草莓不是这样的,有点像牙印,之前我咬我男朋友,他脖子上也是这样。】 【???你们这眼睛是显微镜吗!】 一时间,#周孟言 牙印#这一话题突然飙升到微博热搜。 其实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而且也在接近领口的位置,但是福尔摩斯般的网友还是注意到了。 大家都震惊了,不知道这牙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纷纷猜测,直到突然有媒体爆料了一则新闻,“《失真》主演阮烟和周孟言深夜共进酒店”。 图片中,是周孟言牵着阮烟下了车,而后两人走进一家酒店,举止亲密。 原本大家已经够疯了,看到这则消息,彻底炸了。 【阮烟和周孟言???我天????】 【这两个人竟然会认识?!他们俩是情侣??!】 【这瓜吃的我一脸懵逼,所以牙印难道不会就是阮烟的吧?!】 【阮烟?牙印?卧槽这是什么复杂的联系?他们俩感觉不像是一个世界啊?】 【你们不知道周孟言是已婚人士吗,阮烟和周孟言是“情侣”,这个说法不太好吧。】 【卧槽?小三?出轨?!】 网友的评论疯狂叠起,掀起惊涛骇浪,各种评论蜂拥而来。 阮烟是和着《失真》的主创团队一起走红毯的,直播到她的时候,底下热度瞬时飙升,许多喜欢她的粉丝刷屏的同时,也出现了很多黑子: 【靠男人上位?当小三恶心不恶心。】 【所以难怪一个新人有这么好的资源,用什么换的啊?】 【能不能出来解释一下照片的事?以前挺喜欢你的,没想到你私底下是这样的?】 【可爱清纯人设崩塌了吗?呵呵。】 结束完红毯,走进颁奖典礼现场,身边有人就和她说了网络上的新闻,阮烟看到了热搜以及那些对她特别不友善的评论,眉头一皱。 身旁有朋友试探问她:“阮烟,这照片是假的吧?” 阮烟锁上屏幕,淡声道:“不是假的。” “啊?” “我和我老公在一起,不是挺正常的吗?” “???” 阮烟被工作人员领到位置上,就看到了周孟言,她在他旁边坐下,刚要说话,手掌就被握住,他温声安抚:“网络上的新闻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阮烟侧首看了眼他脖子,果然还真是她昨晚的杰作…… 她恨不得脸埋于地了。 回想起那些不好的言论,阮烟又气又想笑:“他们还说我是小三呢。” 阮烟和周孟言两个都是比较低调的人,他们结婚的事情其实网络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他把她揽进怀中,柔声哄:“这样,我现在就去澄清,嗯?” “你怎么澄清?” 他说完,阮烟想到什么,轻哼一声,“不行,我也要出声。” …… 五分钟后,吃瓜的网友看到阮烟突然发了条微博,只有三个字: 【咬轻了。】 底下的评论顿时间炸开了锅: 【咬轻?你是在指牙印?!这是直接承认了?】 【这么明目张胆吗?你和周孟言什么关系可以解释一下?人家结婚了好吗?】 【我去,阮烟瞒不下去了,这是要自爆?】 大家还未从震惊中回味过来,一分钟后,周孟言万年不登的微博,转发了阮烟这条,并且评论: 【我太太,她想怎么咬都行。阮烟】 网友:??! 59、番外四 阮烟和周孟言两个各发完微博之后, 全部吃瓜群众都惊呆了。 【夫妻关系?!这转折也太猝不及防了。没想到我认为是两个世界的人,竟然是一对,这世界太小了……】 【烟烟咬的牙印吗, 也太可爱了叭!】 【人家俩是夫妻情/趣, 瞧你们在一旁干着急的[狗头]】 【原来阮烟就是正宫夫人, 那些张口就扣上位小三帽子的,现在还敢再说一句?】 【呜呜呜感觉他们两个好甜,今天又是羡慕别人爱情的一天了。】 【烟烟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然后我的男朋友还没有影子[柠檬]】 【……】 这件事转化为乌龙之后, 有许多阮烟和周孟言的粉丝反过来开始磕他们的互动, 在典礼直播之前,就有镜头拍到阮烟和周孟言坐在一起。 周孟言始终牵着阮烟的手, 两人似乎是在聊着什么, 阮烟笑的时候, 周孟言看着她,也唇角微勾。 无声之间又秀了一大波恩爱,而且还秀的那么自然。 颁奖典礼开始之后, 台上的主持人宣布各个奖项,到了最后一个最重量级的,锦华奖表演奖, 由段星景和另外一位话剧前辈共同揭晓。 阮烟因为《失真》这部话剧被提名,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极高的赞誉, 她并不奢求能获奖。 然而段星景宣布最后的获奖者, 却念出了她的名字。 仿佛是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刚刚好砸中了幸运的她。 她在掌声中走上舞台,接过奖杯, 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她鞠躬,发表感言。 “……我从来没想到,只是单纯做一件喜欢的事,却可以得到这么大的鼓励和肯定,我也特别感谢一路陪着我走过来的,我先生。” 她对视上台下男人温柔缱绻的目光,会心一笑,“我很骄傲,能成为你眼中更加优秀的人。” 就像当初她所期盼的那样。 再优秀的一点,然而站在他的身边。 …… 颁奖典礼结束,阮烟和周孟言两人接受采访,有人问到周孟言:“听说这部《失真》是为您妻子阮烟投资的,你又是如何看待阮烟拿到表演奖的呢?” 周孟言只道: “我只是想让我太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但是我知道,即使没有我,她也会发光。” 在他眼里,她本身就是耀眼的存在,无论是失明签,还是复明后。 采访结束,两人打算离开现场,阮烟却注意到了前头正在和人交谈的段星景,立刻冒出星星眼,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周孟言注意到她目光所及之处,猜到了她的心思,末了忍着醋意,淡声开口: “见面了不去和你偶像说几句?” 阮烟愣了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去找段星景。 对方回想起上一次见她时还是一年多以前,没想到阮烟这么年轻就收获了大奖,不禁夸赞:“我就说,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的。” 两人交谈着,阮烟目光不经意瞥到侧后方,发现周孟言时不时看向他们这处。 末了,阮烟笑着和段星景告别,回去找周孟言。 男人低头看着手机,直至女孩的身影出现,他抬起眸:“和你偶像聊完了?” “嗯呀。” 阮烟挽住他,笑意盈盈:“老公,我们走吧。” 两人上车之后,阮烟钻到他面前,“孟言,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什么?” “我发现某些人……好像老早就开始吃醋了噢。” 她摸了下他的头,表情狡黠,就被他拉到怀中,他目光沉静:“我吃什么醋了?” 这人还不承认。 阮烟直接戳破他:“当初那次欧拉新品发布会,段星景来了,你知道他是我偶像后,难道没吃醋?明明那个时候就开始在乎我了,还不承认。” 难怪当时她一直在他面前提段星景,他很快就变了脸色。 而且那天晚上回去,还有那种方式惩罚她。 男人看着她脸上的笑,指腹摩挲着她下巴:“因为当时,你说你特别喜欢他。” 那是他在她口中第一次听到的,明目张胆的爱慕。 因为那时候她还没喜欢上他,听到她说喜欢别人,他心里就忍不住吃味,不爽。 阮烟闻言,莞尔:“那你不知道我对他只有偶像的崇拜吗?我对你,是既有崇拜,又有爱。” 她的一句话,让他心中的不舒服,逐渐烟消云散。 回到酒店,两人走进房间,阮烟到了落地窗旁,看着外头的夜景,而后摩挲着手中的奖杯,唇角带笑。 周孟言无声走到她身边。 璀璨的星河夜幕下,阮烟侧身拥抱他。 “孟言,你是我的唯一梦想。” 尽管将来她或许会参加更多的话剧,会拿更多的奖,但是万千世界里,她唯一想抓住,守到永恒的,只有周孟言。 男人俯脸,吻上她的唇。 “你也是我的,梦想。” 4. 阮烟大四毕业后,男人送了一场新的婚礼给她,也算是她的毕业礼物。 因为之前那场婚礼,阮烟失明,他们不相爱,而且阮云山也躺在床上,所以这一次,他们的婚礼在林城举办,格外高调,让阮烟风风光光地嫁入周家。 两人重新拍了婚纱照,重新挑了婚纱和礼服,亲自去挑选婚礼上所用的一切,周孟言耐心温柔陪着女孩,想要把她曾经的遗憾都补回来。 婚礼结束后,也意味着阮烟和周孟言的生活也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两人聊起什么时候要孩子的事。阮烟喜欢小孩,但是现在才刚毕业,她的事业才正式步入正轨,如果太早有孩子,会打乱她的计划,也会让她有压力。 她把心中的顾虑老实告诉给周孟言,男人安抚她:“没关系,烟儿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谁逼着你现在就要当妈妈,嗯?” “你不着急吗?” 他笑,“这不是迟早的事么?有什么好着急的。” “你今年三十岁了,我以为……” 她话音未落,就被他拉住,压在床上,眼底幽深看着她:“觉得我年纪大了?” 阮烟弯起唇角,“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不会想尽快当爸爸吗?” 他揉了揉她的头。 “没办法,可是我家太太年纪还小,我舍不得她这么早就辛苦。” 最后,是周孟言主动为阮烟妥协。 阮烟也想着,再奋斗两年,而后就考虑怀孕的事。 毕业后的两年,阮烟接到许多话剧剧本,中间还演过两部电影,口碑都很好,她又拿了话剧界和电影节的大奖,事业稳步上升,知名度大大提高,收获了许多粉丝。 阮烟没有蹚进娱乐圈的浑水,没有绯闻,没有亲密戏,也没有去搞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因为周孟言是她最大的靠山,她可以活得很自由。 二度拿到锦华奖表演奖后,阮烟打算让自己的生活节奏慢下来,把怀孕的事提上日程。 就在她有这个念头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月经不调,已经有两三个月了。 在告诉周孟言之前,她先在叶青的陪同下去了医院检查,以为是个小毛病,开点药调理一下就好。 没想到最后查出来,竟然是自己患了多囊卵巢综合症。 这是一个内心分泌代谢失调所导致的病,因为阮烟工作压力有些重,进剧组拍电影的时候,经常熬夜,所以导致身体的一些功能紊乱。而患此病的后果是,她的排卵会出现异常,怀孕困难。 拿到报告之后,阮烟没和周孟言说,直接回了家。 晚上,男人从公司回来,去卧室没看到她,最后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没开灯的房间里,女孩抱着腿坐在沙发上。 他愣了下,“烟儿?” 阮烟闻言,转身对上他的视线,没有说话。 他开了灯,走进去,坐到她旁边,“怎么了,不开灯还一个人坐着?” 阮烟垂下头。 男人察觉到了她不对劲的情绪,拦腰把她抱到腿上,低头啄了下她的唇:“烟儿不开心了?因为我今晚太迟回来?” “不是……” 他摸摸她的头,“那怎么了,受欺负了?说给我听听?” 阮烟眼角低垂,靠在他肩头,抿了抿唇,“我上个月不是和你说,我最近例假时间有点不太准吗?” “嗯,你不是之前去看了吗?” “我那天本来要去的,但是因为工作我就耽误了……我今天才去检查。” 他听着她委屈的声音,不禁笑了,“所以是觉得自己犯错误了,觉得我会生气?” 阮烟犹豫了一会儿,把身后藏着的报告拿出来给他,鼻尖泛酸,“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去检查的……” 周孟言看到检查报告最后的结果,“多囊卵巢综合症?” 阮烟和他解释了下,越说声音越低,“就是我可能会……很难怀孕。” 周孟言听到她哽咽的声音,立刻把检查报告放到一旁,捧起她的脸,就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他蹙起眉峰,抹掉她眼泪,“烟儿——” “我本来都想我们可以要个宝宝了,对不起,都怪我……我没有照顾好自己。如果前两年我答应备孕就好了,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对不起……” 她无比愧疚,让他们之间等了两年,等到现在,她的身体却出了问题。 “没事,这都没关系,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嗯?” 周孟言心乱了,一寸寸温柔而绵长的吻落下。 “别哭了。” 末了,他紧紧揽住她,轻叹一声,“如果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烟儿。” 她不重视,但是在这方面,他也有疏忽和放纵的地方。 有的时候她忙,他也没有好好监督她有个良好的作息和生活习惯。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不需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我怎么会因为这个而怪你?”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 “你也不要觉得愧疚,你生病了,我都还来不及心疼,不许你自己感觉到愧疚,知道吗?” 阮烟点点头。 周孟言啄了下她鼻尖,“刚才说什么?打算要个宝宝了?” “嗯。” 他笑,“想要了?” “对……” “明天我带你再去做个详细的检查,然后我们问问医生该如何备孕。你也说了是很难怀孕,不是不能怀孕,对吗?” 结果未定,没有理由悲观。 只要他们还相爱,就永远有解决问题的方式。 晚上在床上,男人安抚着阮烟的心情,阮烟也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 “还好你把这件事告诉给我。” 他轻拍着她的背,“我生怕你把事情瞒下,要一个人难过。” “你说过,无论什么事,都要讲的。” 阮烟轻喃。 “很乖,知道不讲我才会生气。” 阮烟抱着他,渐渐入睡,失去意识前,她最后听到男人在她耳边的话。 “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 第二天,周孟言陪阮烟重新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这个病虽然治愈的几率不大,但是可以通过药物治疗和自身调节去改善,许多得了多囊卵巢综合症的女性,最后也通过自身的调节,怀上了宝宝,不需要太过紧张,这不是什么不孕不育的绝症。 医生提供了备孕的方案,阮烟也开始积极地接受治疗。 备孕之后,她推掉了全部的工作,而周孟言也花更多的时间陪她。 运动和饮食是调整内分泌的最好方式,阮烟保持健康的饮食,并且和周孟言一起制定了每周的运动计划,并且配合着西药和中药。 在备孕的这段时间,阮烟感觉到男人更多的照顾和关系,一点点抚平她内心的恐惧和焦虑,让那些不安全感也渐渐消散。 她知道,无论自己是什么样的,分毫都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秦锡和周斯礼知道这件事,心态放得反而比他们还轻松,秦锡从国外还飞回来,陪了她一段时间。 渐渐的,阮烟的心态积极乐观起来,每天都过得快乐轻松。 她相信,上天安排的,时候到了,自然会来到她和周孟言的生命中。 从年中开始备孕,从夏入冬,到了春节,也过去半年的时间。 春节过后几天,就是周孟言的生日。 本来阮烟一直在筹划给他过生日,但是过完春节第二天,法国有个重要的金融峰会,需要周孟言出差一周。 阮烟还在纠结要不要跑去国外找他,周孟言猜到了她的计划,先发制人:“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给我过,嗯?” 阮烟前几天感冒刚好,他怕她到处乱跑,等会儿又要复发。 “好吧。” 本来阮烟打算老老实实的,犹豫许久,最后打算亲自飞去法国。 生日当天晚上,男人应酬完,回到酒店房间,打开门,竟然看到里头房间被布置了一番,亮着灯。 视野尽头旋即出现女孩的身影,穿着可爱的酒红色毛衣,巧笑倩兮。 “孟言,生日快乐——” 她跑上前,就被他紧紧拥进怀中。 他关上门,把她压在玄关处狠狠吻她,阮烟垫脚勾住他的脖子,被他的舌尖勾得脑中迷乱。 男人堪堪停下,抵着她的额头,眸光翻滚爱意: “怎么还是来了?” 阮烟莞尔,“想给你送生日礼物呀,所以来了。” “嗯。” “最好的生日礼物,是你。” 阮烟被他的话甜到,牵起他的手,“孟言,我带你去吹蜡烛。” “好。” 她把他牵到沙发上坐下,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个蛋糕,阮烟点上蜡烛,而后关上了灯。 最后她被揽着坐到他身旁,阮烟笑笑:“我给你唱生日歌。” 她软声唱着,周孟言看着她,唇角的笑,始终未放下。 他的确没想到,女孩还是为他来了。 就像她从前答应他的,会一直给他过每一个生日。 他内心深处的那些柔软,只有她深知。 “许愿,孟言。” 她看向他。 周孟言闭上眼睛,几秒后重新睁开,吹掉蜡烛,阮烟笑了:“你这就许完了?” “你在我身边,还需要许什么愿么?” “噢。”她含笑起身,开了灯回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礼盒。 “礼物?” 他抬手想要拿,她却卖关子地没给,“想知道是什么吗?” “想。”他原本不在乎过生日,但是现在,他格外在乎阮烟送给他的每个礼物。 阮烟垂眸一笑,摩挲着手里的盒子,“孟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说。” “不管我有没有怀孕,你都会一如既往地爱我吗?” 她之前在想,如果备孕的结果是失败,他会不会接受一个这样的她。 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周孟言闻言,默了两秒,对视着她的眸子,出声: “永远都会。” 阮烟心尖发暖,下一刻,她打开盒子,递了上去:“喏——” 男人接过,就看到盒子里,放着个验孕棒—— 上面显示着两条杠。 阮烟眸光盈盈,咧开唇角: “现在,我找到了一个你更爱我的理由了。” 60、番外五 周孟言看着验.孕棒, 眼底划过一道怔愣,“这代表……” 阮烟笑笑,在他耳边温柔道: “两条杠就是代表怀孕了呀。” 周孟言拿起验孕棒, 眼底墨色翻滚, 几秒后抬手把女孩紧紧拥在怀中, 低头吻着她的发顶,眼角微红:“烟儿……” 阮烟听到他声线的微颤,不禁红了眼眶,回抱住他: “孟言, 我们有宝宝了, 我们等到了。” 阮烟也没想到,肚子里竟然真的有了小生命。本来她和周孟言的心态都放得很轻松了, 觉得即使再等个一年半载也没问题。没想到, 惊喜这么快就临到他们身上。 周孟言出差第一天, 阮烟在家有点孕吐反应,还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和祝星枝顺嘴提了句, 对方就问她是不是有可能怀上了。 阮烟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因为害怕失望,所以没有抱希望, 也没敢和周孟言提。祝星枝买了验孕棒送到家里,阮烟去测了下,发现竟然真的是两条杠。 再三测试都是同一个结果, 当时阮烟整个人都懵了, 当天下午,祝星枝和陈容予陪着她去了医院,检查出来, 确实怀孕了,已经一个半月了。 虽然有多囊卵巢综合症,但是在长期的治疗和调节之下,阮烟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加上特别关注排卵期,周孟言和她都很用心,怀孕自然不会成为一件难事。 知道消息后的阮烟还觉得不真实,如同踩在云端。 她和周孟言盼望许久的。 那个她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想要给周孟言最好的生日礼物,真就被她所拥有了。 听完她说的检查过程,周孟言把她抱到腿上,温柔抚摸着她的肚子,“你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阮烟努嘴:“那这样你肯定不会让我跑来找你了。” 他勾唇,“你也知道?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办?” “我想着当面看你惊喜的反应,可是又来不及等到你回去,只好跑来的。” 周孟言把她拥紧。 阮烟握住他的手,半晌,轻喃:“孟言,我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宝宝的。” 这是来之不易的礼物。 她一定会倾尽全力去照顾。 “是你要保护好你自己。”他轻柔地吻上她的唇,“你比一切都更重要。” 过了会儿,他停了下来,揉了揉她的腰.肢: “累不累?要不要躺着?” “有点……” 他把她打横抱起,往卧室里走,最后把她放在宽大的床上,他躺在她身侧,阮烟和他对视,在爱意渐浓间,她揪住他的衣领,主动送上红唇。 只一秒间,男人立刻反客为主。 他不敢压着她,只能极力克制着平时接吻会有的举动,手指在她腰间的位置就堪堪停下。 橘子和橙花的香味,在温暖的房间渐渐浓郁。 末了,周孟言松开她的唇。 阮烟对上他的眸子,就听到他低哑的声音:“这样亲你,我很难受。” 本来看到她出现在房间的时候,周孟言想直接把她抱到床上,把她折腾到哭。 但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 阮烟闻言,面颊红了,“那个医生说了,前几个月……” “我知道。” 他道。 阮烟抿唇一笑,轻挠着他掌心,“那你要难受好几个月了。” 他握住她的手,咬了下她耳垂,喘.息声沉重:“那就别再勾引我了,嗯?” “我哪有勾引你……” 他打趣:“你躺在床上就是在勾引我。” 阮烟笑着啄了下他的下颚,轻嗔他:“是你自己图谋不轨,心术不正……” 两人结婚都三年多了,周孟言也三十多岁的人了,体力丝毫不减,反而因为平时锻炼更好了。 简直要人命。 周孟言直勾勾盯着她:“你不想要么?” 听到他这么直白露骨的话,阮烟心跳乱了一拍,羞赧地把脸埋在他胸膛:“你就做不腻吗,听说很多人结婚久了,就失去感觉了……” 男人笑了下,把她揪起,在耳边吹了口气:“我让你没感觉了?” “……”不是同一个感觉好不好! 他揉揉她的头,温声言:“感觉对烟儿的爱永远都消耗不完,所以不会觉得索然无味。” 就像每天都有新鲜感,对她,也对他们之间的感情。 而且现在,他们之间又有了新的期盼。 周孟言的手覆上她的肚子,“接下来的几个月,烟儿都会很辛苦。” 阮烟莞尔:“没关系,这就是甜蜜的负担嘛。”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周孟言最后问:“要不要去洗澡?” “那你抱我去……”她抬手。 “好。” 周孟言抱起她,走去了浴室。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阮烟又开始孕吐,这也是周孟言第一次看到原来前期是这样严重的反应。 看着女孩难受又无力的模样,他心疼地把她抱回卧室,搂在怀中轻拍着,“好点了没有?” “嗯……” 男人看着她,眉峰紧蹙,也难受自己没有办法帮她分担。虽然怀孕是一个家庭的事,但是最难受的,还是女性。 “突然后悔了。”他低声道。 阮烟抬头看他,不禁被他逗出笑来:“怎么,还能打算不生呀?” 周孟言亲吻她额间,阮烟扬起唇畔,“我没事,还没到难受得受不了的地步,就吐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等会儿去查查有没有缓解的办法。” “你今早不要忙吗?” “没事,我迟一点再过去。” …… 回国之后,两人把怀孕的事告诉了三位长辈,听到阮烟终于有了喜事,两家人高兴坏了,秦锡不放心周孟言,执意从国外回来,照顾阮烟一小段时间。 “你和孟言都是新人,没什么经验,我尤其是怕他照顾不好你。”秦锡拍拍阮烟的手。 女孩笑着看向男人,后者无奈一笑:“那还请妈多传授经验。” 刚开始阮烟的确有点害怕,经常手足无措,和周孟言买了许多书,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底,可是秦锡回来,耐心温柔地教导她,让她心里感到温暖和踏实。 虽然她没有体会过来自亲生母亲的母爱,但她感觉秦锡和她之间,就如同母女一样。 周孟言也请了一个专门照顾孕妇很有经验的保姆,包括阮烟日常的饮食,家里的厨师都会依照孕妇所需要的营养去准备。 怀孕三个月后,阮烟肚子里的宝宝非常健康,也逐渐显怀。 四月份的某天,阮烟收到了高中班长的结婚请帖,邀请她去喝喜酒,祝星枝也收到了,两人就约着一起到。 临近傍晚,阮烟和周孟言从医院检查出来,男人直接开车送她去酒店。 到了门口,车子停下,阮烟握了下他的手: “那我走啦?” “今晚结束了告诉我,来接你。” “没事,让司机来接我就行。” 他揉了下她的头:“那就是不想吃芋圆火锅了?” 阮烟眼前一亮,立刻改口,“要去,那今晚你来接我。” 下了车后,阮烟朝周孟言挥了挥手,而后往里走,刚进酒店,就听到旁边传来唤她的男声:“阮烟——” 她转头一看,是莘明哲。 莘明哲走了过来,阮烟勾唇:“你也是刚来的?” “对,今天下午去了趟公司,忙完就赶过来了。” 两人走到旁边的大厅等待着祝星枝,莘明哲注意到她肚子的隆态,“怎么样,怀孕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 莘明哲淡笑,“挺好的。” 这几年过去,得知阮烟和周孟言相爱后,莘明哲也慢慢放下了对阮烟的感情,开始自己的生活。 “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要出国?” “还在考虑当中,”莘明哲摸摸头,“主要是不想被父母唠叨催婚的事。” 过了会儿,祝星枝来了,三人进去,到了二楼,就看到了今晚的新郎和新娘。 大家寒暄一番往里走,最后找到位置坐下,都是曾经的高中同学。 同学见面,分外热闹,大家更多的关注点都放在阮烟身上,现在她算是成名的演员了,看到她,就如同看到明星一样。 “阮烟,你怀孕了啊?”有同学问。 “嗯。” “哎真好啊,爱情事业双丰收,也太幸福了。” “莘明哲你赶紧抓紧时间啊,我们班带娃的带娃,结婚的结婚,你这单身对不起你这条件啊。” 大家笑着起哄,其乐融融,唯独坐在祝星枝旁边的女人仰头灌下酒,放下酒杯,神色淡淡的:“结婚有什么好的。” 嬉闹声小了些,有目光转向她,敛了几分笑意,都没接话。 阮烟看着女人,记起她叫红芸,曾经是班里宣传委员来着。 红芸和他们同龄,看过去却像是比他们打了好几岁,眼袋微深,像是经常辛苦劳累,整个人也看过去怏怏的,无精打采。 过了会儿,红芸起身离开座位上,阮烟就听到同桌几个在问:“她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去年刚生的孩子吗?他老公也挺有钱的。” “诶你不知道吗,她离婚好长一段时间了,听说是老公出轨,不要她和孩子了,立刻迎娶小三。” “这么惨……” “整个人离婚之后就这样郁郁寡欢的,我感觉她精神都不太正常。” “之前同学聚会,她还一直吹她和他老公关系挺好,又是在国外买房了什么的。” “哎别说了……” 阮烟和祝星枝对视了眼,也都没提这事,祝星枝握住阮烟的手:“怎么样最近?今天去医院检查如何?” “挺好的,一切正常。” 红芸回来,就听到祝星枝和阮烟在聊天,祝星枝:“你老公出差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 红芸插话进来:“阮烟,我记得你老公是开公司的吧?平时肯定很忙,你怀孕了他还出差?” 阮烟愣了下,朝她笑笑:“还好,他偶尔会出差。” 红芸苦涩地扯起嘴角,“像你老公那样的人,有权有势,身边花枝招展的一定很多,你可得看住你老公。” “……”阮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也没回应。 酒席开始后,大家聊天攀谈着,每每到了气氛正佳的时候,红芸突然丧气的来一句,像祥林嫂一样,十分扫兴。 刚开始大家看她感情受了那么大打击,也都忍着包容下来,直到她暗示其中有个女同学老公不正常,女同学直接怼了回去:“你别代入你自己好吗?” 一时间,饭桌陷入冰点。 红芸垂下头,没说什么,接下去只安静喝酒了。 饭局到了尾声,阮烟给周孟言发了信息,对方说十五分钟后到。 大家陆陆续续散了,有人还留在这闹新郎和新娘。 “烟烟,你怎么回去?” 祝星枝和阮烟下到一楼大厅,往外走。 “孟言应该快到了。” “那行,那我先走,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事,你去吧。” 祝星枝离开,阮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往大门走去,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阮烟。” 阮烟回头,看到是红芸。 对方如同醉了一般,朝她走来,步履微晃,到了面前,阮烟扶了下她的手臂:“你是不是喝醉了?我帮你叫辆车吧?” 红芸摆摆手,“我等会儿前面坐公交车回去,刚才人多,就是想找你单独聊聊天。” 阮烟微愣。 “阮烟,我看你这样,羡慕又难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啊?” “你像极了以前的我,我和我老公是大学认识的,刚开始我们结婚之后感情很好的,但是他钱赚的越来越多,心里就没有我了,男人都是这样的,一有钱,就放纵自己。”红芸看着阮烟,醉眼朦胧。 阮烟垂眸,一时间也心疼她,“既然离婚了,你要早点放下,开始新的生活。” 红芸摇头,“你知道我老公是什么时候出轨的吗?就是在我怀孕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我当时怀了孕,也不知道,他说出差,其实都是去外面找女人,所以我让你一定要小心你老公,你老公说不定都在骗你……” 阮烟眉头浅皱,压住心中的不适,没有接话。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把孩子打掉,我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太不容易了,阮烟,你别将来和我一样生了孩子,才发现你老公出轨了,那这样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阮烟转头看向她,眼神微冷:“谢谢你的提醒,我和我老公现在很好。” “我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那个女人耀武扬威就到我面前,逼着我们离婚,说他们也有了孩子。” 红芸红着眼,用力抓住她的手,“阮烟,你孩子几个月了?现在如果还可以打掉的话,赶紧打掉,可千万别生下来还拖累你……” 阮烟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慌得用力挣脱她的手,“你放开我!” 她作势甩开,下一刻肩膀就被握住,熟悉的雪松木香扑面而来。 周孟言揽住阮烟,扯开红芸的手,把她甩到一旁。 男人看着对方,眼底刹那间镀满愠怒的冷意: “你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像你前夫一样?” 61、番外六 红芸被甩开, 听到周孟言的话,整个人恍惚在原地,几秒后就坐在地上, 开始流泪痛哭, “他就是不要我了, 跟恶心的女人跑了……” 路过的陌生人见到她这样模样,纷纷看了过来。 酒店人员和门口的保安跑到红芸面前:“女士,您怎么了?” 红芸哭个不停,坐地不起,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 阮烟被周孟言搂着走了过去,解释:“你好, 这是我同学, 她喝醉了, 麻烦你把她扶到旁边去吧。” “好的……” 几人把红芸扶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刚好有几个女同学路过,看到了这一幕, 上前询问,阮烟和她们解释了一番。 “阮烟,你没事吧?她有没有推你什么的?” “我没什么事, 只是红芸……” “你别生气啊,她应该是喝醉了,头脑有点不清楚。” 阮烟:“没事。” 其实她没有生红芸的气, 只是被吓到。 “这好端端的, 班长请她来,不是过来受刺激的吗。” “哎,我看着能不能问出她家在哪, 我送一趟得了。” 阮烟点头,“麻烦你们了。” “没事,你和你老公走吧。” 阮烟和周孟言走出酒店,到车旁,男人拉开车门,护着她的头,让她坐了进去。 周孟言上车后,抬手把身旁的女孩揽进怀中,轻哄着:“是不是吓坏了?现在会不会不舒服?” 阮烟轻揪着他衣角,脑袋靠在他颈窝,“刚才就是害怕我会摔倒,还好你来了……” 如果没怀孕,她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只是刚才红芸发疯的模样,还说什么要让她打胎,阮烟生怕孩子有什么闪失。 周孟言刚才到了之后,没在门口看到阮烟,就下了车打算进去找她,于是看到红芸在对阮烟拉拉扯扯,他就立刻冲了上去。 还好她和肚子里的宝宝没事。 否则他今天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对方。 “没关系,我来了。”他低头吻着她的额头。 阮烟感慨,“其实那个同学也挺可怜的。” 应该婚姻的变故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看她的模样,要是没结婚的人,估计都要恐婚了。 男人闻言,心揪了一下,把她搂得更紧,“别想那么多,乖。” 缓了一会儿,他问:“带你去吃芋圆火锅?还想吃么?” 她笑容瞬间爬上了脸,“想。” 阮烟吃完了芋圆火锅,周孟言把她带回了家。 走进家里,男人把她牵到沙发上坐下,俯下脸柔声问:“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削点水果?” 阮烟摇头:“我都饱了。” “那要不要喝点什么?我拿杯牛奶上去,等会儿睡前给你热一下?” “可是我怕我喝不下去。” “没事,喝不下去就不用喝。” 阮烟点头,和他上了楼,回到卧室。 周孟言在浴缸放完水,出来,走到坐在床尾凳上的阮烟,啄了下她的脸,“抱你去洗澡?” 阮烟点头,指示他去拿了她换洗的衣物,而后走进浴室,一分钟后,他也走了进来,两人一起躺进浴缸里。 阮烟被他圈住,靠在他身上,被他浑身擦上沐浴露。 嬉闹间,周孟言捏住她的下巴,封住她的红唇。 “烟儿……” 水面起了涟漪,水汽腾腾上升,将暧.昧气息变得渐渐浓烈。 自从女孩怀孕之后,几个月间,两人之间的“运动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此刻女孩软滑的胴.体靠在他身上,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吻,就挑起他内心的燥.热。 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蝴蝶骨上,渐渐往丰.润的山峦滑下,如同星火燎原。 阮烟坐在他怀中,他大胆而昭然的反应,有意无意,一点点在攻城略地。 周孟言扣住她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吻,阮烟身子下意识往后倒,轻轻呜咽了一声,男人的动作忽而停下,看到她泛着绯红的脸颊和氤氲着水光的眸子,眼底极力克制住冲上来的情绪,“别怕……” 阮烟微愣了下,他就抱住她,声音哑到极致:“我不继续了。” 阮烟没想到他竟然会体谅她的情绪。 换做是平时,他都会哄着她。 今天竟然直接说不继续了…… 只是下意识欲拒还迎的阮烟,一时间有点茫然,浑身被他弄得也发热,可是接下来的动作,他都克制着,格外老实,说是洗澡,就是认真洗澡,即使她看得出来他有多难受。 洗完,他把她抱出浴缸,给她裹上浴巾擦拭着,最后再带出了浴室,放到床上。 阮烟看他腰间系着的浴巾,也遮掩不住被她挑起的轮廓,男人欲开口,阮烟就截断他的话:“孟言,你怎么不躺上来?” 他默了片刻,敛睫,“等一下,我去一趟浴室。” 他转身走进浴室,把浴巾扔到盥洗台上,刚站到淋浴喷头之下,就听到女孩软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孟言——” 他刚要开始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了?” “你帮我倒杯水……” 他顿了下动作,末了换上睡衣,推开浴室的门,去给她倒水。 回来后,他坐到床边,“喝吧。” 阮烟起身,接过,就听到他柔声问:“那还要不要喝牛奶?昨晚不是说想吃话梅,我今天叫佣人买了。” “不用。” 喝完之后,阮烟拉住他的手,“你躺上来。” “好。” 他上了床,把她揽进怀中,不敢太用力,又怕压到她的肚子,阮烟仰头问他:“感觉你今晚有点奇怪耶。” “怎么奇怪了。” “就感觉你好像在……刻意讨好我?” 他扯起嘴角,垂眸看她:“什么叫特意讨好?”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有心事都不和我说了吗?” 他揉揉她的头,“笨蛋。” 男人默了几秒,出声:“想要再对烟儿好一些,让你不要胡思乱想。” “啊?”她胡思乱想? “今天你同学那件事,我不知道你听完是什么感觉,你会不会害怕我也会这样。”他生怕她听完之后忧心忡忡,本来孕妇心情就比较敏感。 阮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她不禁笑了:“你都没有问问我,怎么知道我会多想?我今天确实被吓到了,但是我没有联想到我们的婚姻。” 对于周孟言,她是百分之百放心的。 “你觉得我不会离开你,就像我觉得你不会离开我那样。”阮烟看向他。 男人闻言,指腹摩挲着她的脸,勾唇:“没多想就好,就算有多想的,也不要放在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知道吗?” “那你呢?” “嗯?” 阮烟的手勾住周孟言的脖子,腿夹住他的腰,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红唇一勾,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想要什么也没直接说啊?还忍着。” 周孟言一愣,心底刚灭的火又如同被她泼了桶油,重新点燃,眼底墨色涌现:“烟儿不是不愿意……” 阮烟憋着笑,轻轻啃噬了下他喉结:“那你也没问问我呀。” 男人搂住她的手臂,青筋脉络浮现,他捏起她的下巴,让她扬起脸来:“等会儿你难受了怎么办?” “那你不会慢一点轻一点嘛……” 他嘴角挑起,声音低哑:“好。” “想要在上面?” 阮烟闻言,羞得想翻下来,却被他按住,他咬住她耳垂,诱.哄她:“烟儿自己先玩玩,嗯?” “好。” 她笑着坐起身,而后双手抬起,慢条斯理将衣物全部放到床边,而后就是他的。 一层层剥开,引人至深,到达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阮烟和周孟言最近都很节制,周孟言舍不得折腾她,也怕自己忍不住,所有只有在阮烟点头之后,他才会有动作。 女孩的身子扬起,又时不时俯下,将一阵阵甜甜的茉莉花香往他唇间送。被他亲得羞涩,往后躲时,周孟言就屈起膝盖,把她的后路封去,圈在他的领地范围里。 可这一切对于男人来说,都是望梅止渴。 闹够了,在他指导之下,她掌心按在他身上,双臂努力撑直,膝盖分着床两侧,一点点的电.流如同全身麻过,让人刹那间忘记了脑中其余的一切。 心思意念,完全被他占据。 而周孟言的视野里,女孩白若凝脂的身上泛了层粉色,她仰着天鹅颈,眼眸微闭,沉浸在他给的快乐中,上了瘾。 他额间滚落汗珠,沉着眸色,“烟儿,让我吻你。” 阮烟睁开眼,俯下脸,红唇就被他狠狠封住,她如同上了套一般,被他手臂圈住,紧接着,她口中的声音如被捣碎一般。 周孟言到底还是拿走了主动权。 到了中途,她让他停下,她自己来,看她玩得不亦乐乎,他也只能忍着难受,直到最后她身子软绵绵塌下,他翻了个身,把枕头扯到她背后垫着。 她纠紧床单,可是还是被他的动作弄得往上,周孟言手护住她的脑袋,在她耳边说着情话,到最后还让她开始数数,带她玩起了游戏。 阮烟感觉自己仿佛泡在柠檬苏打水里,酸软甜胀,带着面颊红成了番茄色。 周孟言还是照顾女孩的情绪,在她察觉累的时候,就逗她回答他几句话。 最后闷哼一声,他把她紧紧抱住,房间终于恢复了平静。 阮烟刹那间,陷入失神,仰头看着天花板,像只脱水的小鱼,眼角的泪花就被男人吻掉,他问了句,阮烟羞赧把头埋起:“好舒服……” 周孟言笑着起身,把女孩抱去了浴室。 他轻轻掂了一下,“以后肚子越来越大,我抱不动了怎么办?” 阮烟瘪嘴:“不要你抱,我自己下来走……” 他笑,“逗你的,再胖都抱得动。” 从浴室冲洗完出来,两人回到味道渐散的卧室,阮烟躺到床上,靠在他胸膛,轻喃:“孟言,明早你要陪我去散步……” “好。” “还要吃早餐,我想吃广式茶点……” 她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小,周孟言淡笑着轻捏了捏她的脸,“你要什么都满足你。” 怀孕到了五个月以后,阮烟的肚子已经很显隆态了,现在她的饮食和起居都更加注意,周孟言是最担心的。 她出门的时候如果男人有空闲,他都会陪同,只是有时她想和祝星枝去逛逛街,就没让他陪着。 “你老公现在是把你当犯人看管了吧,出个门都要请示报备。” 祝星枝挽着阮烟走进商场,笑着调侃。 “你别笑我,将来我小舅舅对你也是这样,哼。” “他才不敢呢,我和他之间肯定是我做主啊。” 阮烟看着她,祝星枝心虚地摸摸鼻子,“不过他年纪大,我就偶尔让他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也生一个?赶紧的。” “诶最近他也一直在念叨这件事……” “你不愿意吗?” “没……”祝星枝拉她走进女装店,“我就是想到生孩子,有点怕疼。” 阮烟知道祝星枝向来就是细皮嫩肉的,一点点疼都受不了,生孩子这种事,的确有点心理障碍。 祝星枝说陈容予虽然想要,但是她没松口,他也不会乱来,不过现在她也渐渐动摇了。 “呜呜呜烟烟你赶紧生,生完告诉我什么感觉,让我考虑一下。” 阮烟冷不丁笑了,“行,我先替你体验一下。” “我本来还想着以后我要当你宝宝干妈,但是现在我成你小舅妈了,这辈分就不对啊,我应该叫什么来着……” …… 两人逛了一圈商场,祝星枝又陪阮烟去逛了逛小孩子的日用品和玩具,看着阮烟玩着小摇铃,唇边带笑,祝星枝感慨:“烟烟,你真的好喜欢小孩哦。” 想着他们之前盼了那么久,终于现在有了。 “回想起你之前和周孟言签订结婚协议的时候,我还骂你太草率什么的,你和周孟言的姻缘和爱情,其实就是冥冥中注定的。” 阮烟莞尔,“谁也不知道,爱情什么时候会到,就像你和我小舅舅一样呀,当初不也是意外认识的。” 祝星枝点点头,“缘分这东西,真说不准。” “枝枝我想吃豆花了。”阮烟指了指前面的芋圆豆花店。 “走走走,都听孕妇的。” 两人走进店里,点完而后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祝星枝看着墙壁上的菜品介绍,“这个蓝莓可可饼好像还挺好吃的。” “那我去点一份。”阮烟起身。 她走到收银台前,低头付着款,就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下,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你好,可以给我手机开个热点吗,我手机欠费了,没办法付款……” 阮烟回头。 就对上阮灵的目光。 阮灵话音刚落,看到许久未见的阮烟,视线也猛得僵住。 空气一时间凝固住。 几秒后,阮灵掩住眼底的措手不及,慌得刚要转身走,就听到阮烟淡淡开了口:“你自己看密码吧。” 阮灵怔住,看着阮烟把手机递了过来,她连忙输入密码,末了轻声道:“谢谢。” 阮烟没说什么,转身要走,阮灵视线下落,看到阮烟的肚子,愣了下。 阮烟走回位置上,祝星枝眉头皱起:“我去,那不是阮灵吗?” “嗯。” “她没和你说什么吧?” “没,就借个热点,我们也挺久没见了,刚才差点没认出来她。” “我记得你妹妹以前可是浑身名牌啊,现在穿得倒是朴素起来。” 阮烟知道,自从冯庄和父亲离婚之后,冯庄就待着阮灵搬到外面去住了,还了罚款,两人的积蓄也不多了,阮灵也没有办法大手大脚花钱了。 冯庄和阮云山离婚后就没有见面了,唯独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见见阮灵,不过也不是当初那种亲昵的父女关系,双方之间都有了隔阂。 祝星枝感慨。“这也是她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傍晚,周孟言在滕恒的办公室,确认完了最后的合同。 滕恒翘着腿,签上名字之后,把合同递给身旁的助理,把笔扔到桌上,“哎搞定了。” 确认无误后,助理走出办公室,滕恒看向对面的周孟言,下巴一抬,“今晚一起吃饭啊,江南会所,我已经订好了。” “我不一定有空。” “怎么?不会要回去陪你老婆吧?!这才几点,吃个饭而已。”滕恒摸摸下巴,“上次你就推了,这次我们高副总和市场部总监都在,你得去,不然又白瞎了今晚。” “行。”他淡声应。 时间差不多后,两人乘坐电梯往楼下走。 周孟言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拿起一看,是阮烟的电话。 “烟儿——” 在一旁的滕恒听到他这温柔的声音,轻啧一声。 周孟言:“吃火锅?你闺蜜不是和你约着一起吃饭?” 阮烟瘪嘴:“祝星枝公司有点事,被叫走了,你能来接我去吃火锅吗?” 周孟言默了下,柔声劝:“烟儿,现在天气很热,我怕你吃了会难受。” “……”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孟言最后道:“好,你别不开心,我现在去接你,嗯?” 结束通话,男人看向滕恒:“我要带阮烟去吃火锅,今晚不能约了。” 滕恒震惊:“你就这样又放了我鸽子。” “下次吧。” 滕恒嗤笑一声,拍着他的肩调侃:“你说你老婆也太矫情了,这么大热天说把你叫去吃火锅你就去?我要是你肯定受不了,这种要求你都答应?我要是你肯定不答应。” 周孟言开口:“没事,她现在比较敏感,我平时都哄着。” “叮——” 电梯门开了,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往外走: “也难怪。” 滕恒:? “你这样的,的确找不到老婆。” 滕恒:“……” 62、番外七 饮品店里, 阮烟手肘撑着脑袋,翻看着段星景的超话动态,刚要拿起边上的果茶, 听到低沉的男声从头顶落下: “打算什么时候注意到我。” 阮烟飞快抬头, 对上男人的目光, 喜笑颜开:“孟言你来啦——” 她拉着他在旁边坐下,周孟言的目光落到她手机上,眼底冷了几分:“难怪我进来都没看到我。” 阮烟笑笑,把手机盖上:“没有, 我就是随便看看。” 她亲了下他的脸, “我现在就看我老公。” 周孟言把她揽住:“今天累不累?买什么了?” “今天我挑了一套睡衣,还有一双鞋, 我还看到了几个给小宝宝玩的玩具, 超可爱……” 阮烟说完, 问他:“你今晚有安排吗原本?” “没有。” 阮烟点头,“我还以为会打扰你呢。” 他揉了揉她的头,“刚才是谁听到我不陪她吃火锅就闹小脾气的?” “那你要是真忙你就拒绝我, 我难过一会儿就不难过了……” 他嘴角噙了抹笑:“难过一会儿也不行。” 聊了会儿,到了饭点,周孟言带着她去找今晚要吃的川渝火锅, 阮烟怀孕后口味变得重了许多,就喜欢一些酸酸辣辣的,能够刺激她的味蕾。 周孟言是压根对火锅这一类的不感冒, 但是女孩爱吃, 他向来都会陪着。 两人走进店里,按照阮烟爱吃的,点了过去, 吃着火锅,鼻尖冒了汗滴,他拿纸巾给她擦拭着汗珠,“吃慢点……” 阮烟忽而问:“孟言,你感觉我变胖了吗?” 他愣了下,看了眼她微微圆润的脸颊,淡笑道:“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很瘦,还要增肥。” 阮烟听到答案,满意地晃了晃脚丫子:“我哪里还瘦了……” “你得为宝宝多吃一点。” “也对。”提到肚子里的宝宝,她就认真起来了,换做是平时,周孟言劝她增肥,她肯定左耳进右耳出。 …… 晚上,两人吃完火锅,去结账的时候,店里的店长认出了阮烟,激动欢喜地要和阮烟拍照,还给他们打了折。 出了店里,阮烟感慨:“果然长得漂亮就是让人喜欢,嘿嘿,孟言你说对吧?” 他无声勾唇,牵住她的手,“嗯,最讨我喜欢。” 回到家中,周孟言接到工作上的电话,阮烟就说先去洗澡。 泡着澡,她竟然有点发困了,就靠在浴缸边眯起了眼,周孟言处理完公事,将近一个小时过去,回到卧室发现女孩还没从浴室出来,而后走去敲了门。 “烟儿——” 他叫了半天最后阮烟轻轻应了声,他推开了门,看到女孩靠在浴缸边揉搓眼睛,他走了过去,看着她: “洗个澡洗丢了?” “嗯……” 他笑出了声,“丢了的话,我得去找回来。” 他最后把女孩从水中抱了出来,给她擦拭着,阮烟懒得动弹,就任由他伺候。 回到卧室里,阮烟躺在床上,开心地伸了个懒腰:“感觉孟言已经被我训练得从冷漠冰山到温柔备至了,这样的好老公去哪里找呀。” 他扯开领带,解着衣裳,阮烟转头看向他,突然往后缩了几步,“你要干嘛?” 他动作一停,抬眸看她,下一刻上床直接把她拉进怀中。 “你觉得我要干嘛?” 阮烟面红耳赤,推搡着嘟嘟囔囔一会儿,最后被他狠狠亲了下,笑着松开手,“我去洗澡。” 看着他转身去浴室。 “……” 这人就知道逗她。 周孟言洗完澡出来,回到床上,阮烟问他:“你明早有空吗?” “有,怎么了?” “你还记得之前卖给我中草药的那个阿婆家吧?他们村庄里的那个小学,我前些年不是捐了些钱翻新教学楼吗?前几天我给那些孩子买了许多书,我想明天找个时间送过去,你要不要一起?” 之前阮烟捐赠钱款私底下是以她和周孟言的名义,因为当时她手中有一部分钱是周孟言的,只是刚开始没有和他提。 “而且我主要想去走走,放松一下。” 男人闻言,揉了揉她的头:“明天我陪你去。” 第二天,周孟言就带着阮烟去到那所村庄,两人先是去了阿婆家里。阿婆看到阮烟怀了宝宝,特别替她开心。 得知阮烟说最近白天容易犯困,阿婆还主动帮她挑了几种药材,教她回去怎么熬制,“我们村里有很多孕妇,怀孕的时候身子不舒服,都是来我这拿中草药,我有经验的,对身体特别好。” 阮烟笑:“谢谢阿婆。” 过了会儿,几个学校的学生走了过来,说书已经搬到好了,邀请周孟言和阮烟过去。 两人去了学校,远远地就看到校长和几个老师同学出来迎接。 大家对于周孟言夫妇,一直特别感激,当初有许多孩子上不了学,就是因为阮烟的帮助,才燃起了很多孩子的希望。 到了班上后,他们看到老师在给孩子上兴趣手工课,阮烟和大家打了招呼后,被邀请一起进来做手工。 阮烟和周孟言坐到一个小圆桌,就看到同桌的孩子们正在做手工贺卡。 阮烟加入他们,周孟言就在一旁看着。 有个穿着白裙子,竖着两个小麻花辫的女孩走到周孟言身边,把贺卡递了出去,用小奶音道:“哥哥……这是我给你做的贺卡。” 周孟言虽然三十多岁,但是长得不显老,所以孩子们觉得他是哥哥。 周孟言接过,转头看向小女孩,淡淡勾唇:“谢谢。” 女孩水汪汪的葡萄眸子一眨,弯成了小月牙,“不客气,哥哥要不要一起画?我可以教你。” “嗯。” 阮烟转头看到周孟言被小朋友认真教导着,不禁笑了。 末了,上完手工课,两人走出了教室,周孟言牵着她往楼下走时,忽而淡声道了一句:“我希望烟儿生的是女孩。” “嗯?”阮烟歪头看他,“你以前不是说男女都好吗?” 男人回想起刚才小女孩的模样,眸光渐柔,忽而停下吻了下她的唇,“如果是女儿,一定会和烟儿小时候一样可爱。” 阮烟眉眼弯弯,反驳他:“我生的儿子也一样可爱好不好。” “女孩会更可爱。” 阮烟见他这么早就“偏心”的模样,轻哼一声,“那我要生男孩子,你就不爱了吗?” 他无奈一笑,把她搂紧:“怎么会。” 虽然周孟言口头上没有承认,但是阮烟看得出来,爸爸果然都是更爱女儿一些。 几天后,周孟言陪着阮烟去一直在的私人妇产医院产检,做b超的时候,医生小声和两人提了句宝宝的性别,“看过去像是女孩子”。 阮烟闻言,转头果然就看到男人脸上如同春风拂面一般,唇角不经意勾了起来。 从医院出来,阮烟调侃他:“现在开心了吧?果然如你所愿。” 周孟言悠悠然道:“我早觉得是女孩。” “嗯?” “酸儿辣女不是么?你平时那么爱吃火锅。” “也是……”不过酸儿辣女也不是一定的,但是现在医生都说了是女孩子,那不出意外就是女孩了。 阮烟看到周孟言这么开心,心里也暖了起来。 女孩或男孩,都是上天给的,独一无二的惊喜。 回到家以后,阮烟先给秦锡打了电话,说了宝宝性别的事,秦锡和周斯礼思想也不重男轻女,听到是女孩也特别开心,秦锡还说要在英国这边给小孙女买几套可爱的衣服和玩具,等到阮烟快生的时候再带回国。 现在得知了孩子的性别,准备起宝宝的东西来,就方便许多,周孟言经常陪着阮烟去商场,买了许多以后女儿要穿的衣服和小裙子。 有天晚上,阮烟就发现周孟言在看如何从小培育女孩的书,阮烟趴在他胸膛,不禁笑了,“怎么感觉我把宝宝生下来就好,剩下一切都可以你来搞定了?” 周孟言在这方面,也太认真了。 不仅如此,周孟言还专门安排设计师给小宝宝布置了房间和玩具屋,全是以女孩子喜欢的粉色风格,阮烟感觉,将来宝宝生出来,就会被男人宠的像个小公主一样。 阮烟有的时候也不免吃味,委屈地和他撒娇:“感觉你喜欢女儿,肯定比喜欢我还要多了。” 周孟言闻言,笑着把她抱在怀中,柔声哄着: “你见我这么喜欢其他的小女孩么?” “哼……” “还不是因为是烟儿生的,所以我才喜欢,喜欢的前提条件只有你,嗯?” 阮烟勾住他脖子,“这可是你说的。” 他把她打横抱起,从书房出来,往卧室走,“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身体力行地感受一下,我更喜欢谁。” 阮烟羞赧:“你不用证明,我知道qwq……” 到最后,她还是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把她折腾得香汗淋漓,他才停了下来。 现在怀孕已经七个月多了,两人在房事上更加小心了,但是基本上只有让女孩满足的份,更多时候,都是阮烟用其他方式帮他解决。 阮烟累得轻喃他的名字,周孟言俯下脸温柔含住她的软唇,细细研磨,她轻轻呜咽了声,他停下,“怎么了?” “宝宝又踢了一下……” 他俯下身,耳朵贴到她肚子上,阮烟看着他,“感受到了吗?今天她好闹腾的。” 他轻轻摸着她肚子,“女儿要听话一点,不要让妈妈难受。” …… 随着一天天过去,阮烟肚子越来越大,她也更加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而在周孟言眼里,永远是阮烟和孩子第一位。 有的时候他工作忙,白天没有办法在家,他一闲下来,就会给阮烟发信息,或者打电话。有一次阮烟有将近一周都待在家里,终于受不了了,发了小脾气,周孟言当即推掉一个会议,赶回了家,带她出来,哄她开心。 阮烟脾气一直很软,只是最近偶尔会闹小情绪,例如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很难受,男人都能体谅,反而有的时候会被她逗到,觉得她闹起情绪来,都格外可爱。 阮烟也没有放纵自己沉溺于不好的情绪中,在他的温柔关心之下,很快就恢复过来。 祝星枝和陈容予知道阮烟无聊,经常来家里看她,阮烟还带他们去参观了婴儿房,“这些都是孟言嘱咐人去布置的。” “哇塞,你老公这也太喜欢女儿了,将来宝宝出生一定很幸福。” 祝星枝问陈容予:“你是不是也这么喜欢女孩?” 男人揽住她,“我说我更喜欢男孩子,你信么?” “切,才不信。” 临近生产,秦锡和周斯礼回了国,阮烟被接回老宅住。 一天晚上,阮烟正要睡觉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肚子一阵阵痛,此刻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周孟言立刻拨打了120,一家人陪着阮烟去了医院,阮云山也赶去了。 在病房里,阮烟继续阵痛,汗如雨滴,周孟言在一旁看着,心都被纠成一团,握住她的手,竭力安抚她。 “孟言,我有点害怕……”阮烟难受得鼻尖泛酸。 “没事,我在呢。” 阮烟选择的是先顺产,不行再剖腹产,整整十四个小时的阵痛过去后,阮烟这才被推进了产房,开始分娩。 接下来,才叫更为难熬。 周孟言站在产房门口,眉峰紧蹙,之前看着女孩难受了多久,他心里也跟着难受了多久。 秦锡拍拍他肩膀,让他坐下来:“烟烟和孩子一定没事的。” 时钟滴滴答答转。 男人踱步又坐下。 六个小时后,突然产房里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周孟言脑中一怔,立刻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大家也纷纷跟了上去。 产房门被打开,护士抱着宝宝走了出来。 周孟言走过去,看到护士抱着的孩子,听到对方喜笑颜开道:“恭喜周先生,周太太生了个六斤半的男孩,母子平安。” 周孟言看着孩子,心中情绪翻滚。 两秒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护士的话: “什么?男孩?” 护士笑:“对,是个小少爷呢。” 周孟言:???! 63、番外八 5. 孩子一出生后, 阮烟听到护士说是个男孩,也直接懵了。 恍惚间,周孟言出现在她眼前, 而后握住她的手, 柔声说了些什么, 她意识渐散,就累得睡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她迷迷糊糊醒来。 一旁的周孟言看到她睁眼,起身, 眸光注视着她:“烟儿, 怎么样?” 阮烟抿了抿唇,“口渴……” “来。” 他把她慢慢扶了起来, 给她后背垫了个枕头, 把水拿到她面前。 喝完水, 阮烟看向他,瘪嘴:“好累哦。” 他放下水杯,捧起她的脸, 轻轻吻着眉间,而后慢慢下落,到了软唇, “以后不生了。” 这种“罪”看她遭受一次就够了,这一两天下来,他在旁边看着都心疼坏了。 周孟言把她揽进怀中, 柔声哄着,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诶烟烟醒了呀——” 阮烟抬眸就看到秦锡和周斯礼走了进来,“爸、妈。” 秦锡走到床头,笑看着她:“辛苦了辛苦了, 怎么样现在感觉会不会哪里不舒服?” “还好……” “接下来做月子,还要辛苦一段时间,再熬一个月就舒服了。” “嗯,对了我爸爸呢?” “刚才我让亲家先回去休息了,我说让你醒了再叫他来。”秦锡想起一事,“孟言,把小宝贝抱过来给烟烟看了没?” 周孟言面无表情开口:“没。” 阮烟再次惊讶:“怎么是男孩?不是之前查是女孩吗?” “医生说可能是之前没看对,这个性别嘛,本来就不是百分百确定的。” 周斯礼也附和:“没关系,男孩女孩都好。” 本来一直都做好是女儿的打算了,现在是儿子,反倒也是个意外惊喜。 阮烟笑意盈盈,“现在能抱过来看吗?” 秦锡:“孟言,你快去抱。” 周孟言对上阮烟满是期待的目光,沉默两秒,起身往外走。 周孟言走后,秦锡捂嘴笑,小声和阮烟揶揄:“刚才他听到是儿子,还挺失望的。” “看出来了……” 期望有多高,此刻幻灭的难过就有多大。 前段时间周孟言为了女儿布置准备了多少,阮烟能想象到他听到是男孩的那个表情了。 阮烟有点想笑是怎么一回事。 几分钟后,周孟言在护士的陪同下,把小宝宝抱了过来,阮烟从他动作生涩的手中接过孩子,看着他红红的一张脸,正在熟睡着,阮烟摸着他小小的手,心被萌化了,“他多重呀……” “六斤半,比当初孟言出生的时候还轻一点,但是这模样和当初孟言生出来几乎一模一样。”秦锡逗着小宝宝,婆媳两人笑得乐呵,周斯礼也走到秦锡旁边,“这个嘴巴像烟烟……” “确实哈,哎呀真好看……” 三人逗着小孩,周孟言默然坐在病床的另一侧,仿佛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还在努力消化“自己拥有的是个儿子”的事情。 阮烟转头看到他,笑笑:“要不要抱抱?” 男人淡声道:“没事,你抱吧。” “干嘛?生个男孩子就真不喜欢了呀?” “不是,我不太会。” “来来来,我教你。”秦锡起身,走到周孟言旁边,手把手教他,“你得学着啊,别不会抱不会哄的,到时候这段时间小孩哭闹,都让烟烟一个人来操心啊?” 男人勉为其难地认真学习。 过了会儿,阮烟吃了点东西,秦锡和周斯礼把孩子抱回去,病房里只剩下了阮烟和周孟言。 “老公——”她唤他。 他坐到她床边,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阮烟看着他,眉眼弯弯,“谁之前那么笃定是女孩来着?” 周孟言闻言,脸色黑了: “说好的女儿呢。” 原本以为到手的小棉袄,飞了。 阮烟笑,“儿子不好吗?” 男人回忆起刚才小孩子的模样,半晌冷声开口:“不可爱。” “啊?不是挺可爱的?” “是女儿肯定更可爱。” 阮烟轻嗤一声,“女孩男孩出生都是一个样好不好,你以为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出生就白白净净的。” 周孟言没吭声。 阮烟环住他的腰,仰脸亲他:“周孟言,我不会生了个儿子,你就不爱我了吧?” 他低头睨她:“怎么可能。” 他只会更喜欢她。 毕竟现在就只有她可爱了。 “那你好好消化一下,儿子也很好的,我倒喜欢儿子,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话就更好了。” “你看我就好了。” 阮烟笑,“那你这几天赶紧回去重新安排人布置一下,去买一些儿子要穿的衣服什么的。” “嗯。” 阮烟在月子陪护中心坐月子,她让家里人带来了字典,打算给宝宝取个名字。 本来是打算让周斯礼或者是阮云山取名的,但是最后这一重任还是落到了他们小两口身上。 午后,阮烟翻看着字典,找了半天一直没有挑中的,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看书的周孟言:“你别光让我想呀,你也帮忙想想。” 他一脸茫然:“想什么?” “……” “儿子的名字。” 阮烟手肘托着下巴,“孟言,你说取什么名字好?” 周孟言翻了页书,声音淡淡:“‘周末’吧。” 阮烟:??? “你怎么不说叫星期六或者星期天呢。” “……” 周孟言抬眸看她,“周默,沉默寡言的默。” “啊?” “话少一点。” “以后少惹我生气。” “……” 最后,儿子的名字就这样被父亲“随随便便”定了下来,因为读起来很像周末,所以小名定下来,就叫“末末”。 刚开始听,还有点别扭,但是念久了,阮烟也觉得不错、好记。 在月子中心待了一个月后,终于可以回到家里,因为原本是给小公主布置的房间,所以就先让宝宝住了进去,过段时间再给孩子布置新的。 至于原本买的那些小裙子,大家没舍得扔,先放在那,打算如果将来祝星枝要是生了个女孩,还可以送给她。 晚上,阮烟在婴儿房里,周孟言忙完,从书房出来,还没看到她回到卧室。 他走进婴儿房,看着阮烟在逗着宝宝,从背后抱住了她: “周太太可以跟我回房了吗?” 阮烟莞尔,小声道:“他刚睡着。” “没事,保姆都会照顾的,你和我回去睡觉。” 他俯下身,把她打横抱起,阮烟瞪大了眸子:“喂……” 回到卧室,阮烟被他放到床上,她看着他不悦的面色,笑得乐不可支:“又开始和儿子吃醋。” “你每天花多少时间陪他?花多少时间陪我?” “那你见我对其他小孩这么好吗?还不算都是因为这是我们俩的儿子,我喜欢的前提,是只因为你。” 阮烟见他不说话,咧开嘴角:“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你之前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哈哈哈。” 阮烟还笑着,手腕就被紧紧按在床上,男人炙|热的吻就封住她的唇。 干.柴.烈.火间,压抑了许久的渴望被一个简简单单的吻点燃。 潮水渐涨。 “烟儿,今晚我想把你弄晕过去……” 他低哑着嗓音,一下一下把她的嘤.咛撞得支离破碎,阮烟看到他眼底的火.光,羞怯着,却情不自禁抬腿盘住他的窄.腰,把自己往他怀里送去。 到最后,他站起身,抱住她在房间走。 阮烟攀住他的肩,被他托起又放下,看着她酡红了脸,他笑意更深,最后把她压到了穿衣镜前。 “烟烟,看着。”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他,羞赧地想逃,却被他按得更紧。 压抑了多久,此刻男人的坏趣味就有多强。 阮烟小腿发软,脚趾蜷缩,镜子上的白雾消散又出现。 阮烟发现,这是有史以来最长的第一次。 他停下之后,松开手,啄了下她的鼻尖,往床头走去,阮烟像只被拆开的布娃娃,躺在地毯上,眼神迷离,看着他把东西扔到垃圾桶里,而后再次拿起全新的包装,撕开。 朝她走来。 阮烟呜咽:“你怎么还要……” “烟儿以前体力没有这么差的。” 男人笑地把她捞起抱在怀中。 几秒后,阮烟闷哼一声,指尖快要掐进他的肩膀,哭唧唧:“你得让我适应一下。” “好,你现在适应。” 阮烟:“……我说的适应是今晚就到这。” “你想得美。” “……” 阮烟恳求加上威胁,最后让他只又来一次,男人也是“狡猾”,知道只有最后一次,便想着各种办法拖延时长,阮烟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但是愉悦还是愉悦的。 末了,她侧躺着,被他从背后抱着,他细细亲吻她白皙的背,阮烟累得眼皮子耷拉下来,“我明早还得起来带末末呢,都怪你……” “没事,我来带。” 阮烟知道他也就吃饱喝足了才说这话。 “烟儿,晚安。”他温声道。 阮烟点点头,来不及说晚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阮烟醒来的时候,发现男人果真已经不旁边了,她洗漱完走去婴儿房,推开门竟然真的看到周孟言在里头。 看着那么高大的男人,怀中抱着那么小的宝贝。 莫名的,阮烟心间有点发暖。 她一直以为周孟言对待周默不是很放在心上,但其实母爱是天生的,父爱也是天生的。 虽然现在周孟言心里还不能完全接受儿子,但是可以慢慢来嘛。 一天天过去,周默在一家人的关爱之下,逐渐长大,到了蹒跚学步,咿咿呀呀的阶段。 这个时候,小孩子才开始好玩起来,经常阮烟都能陪他玩个一下午。 而周孟言坐在旁边,在阮烟的要求之下,才会抱抱哄哄,像极了放养模式。 小家伙不出意外,肯定更黏妈妈,平时没少霸占周孟言和阮烟的独处时光,倒是像上天专门派来折腾周孟言的一样。 某个周末,阮烟需要去外省参加一个有关话剧的活动,所以家中除了保姆,就只有周孟言。 她叮咛嘱咐了几句,周孟言道:“没事,家里有人照顾他。” “……”这人还真是轻松。 “我不管,早晨末末要是醒了,你得陪他玩一个小时,听到了吗?” 最后他勉勉强强答应了。 把阮烟送去机场后,男人回到家,问保姆:“周默醒了么?” “刚刚喝了奶粉,才睡着。” 周孟言心情舒畅,淡淡应了声,“醒来再和我说。” 周孟言回到书房里,处理公事,过了两个小时,保姆进来,说小少爷醒了。 男人走到婴儿房,就看到在床上爬的小家伙,他走了过去,坐到床边,拿起他最喜欢的小铃铛,“周默。”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朝他慢慢爬来,最后爬到他腿上。 男人默了片刻,把孩子抱起,周默玩着小铃铛,嘴里嘀嘀咕咕的,在吐泡泡。 过了会儿,小家伙重新爬到床上,过了会儿,手上抱着了一个粉红色的小兔子,低头喃喃:“唔%¥#……” 周孟言看到粉红色的兔子,想起这是当初为“女儿”买的,后来这些小玩具全被周默拿了。 竟然喜欢粉色。 周孟言拿起旁边一只的棕色小熊,塞到他怀中,“你玩这个。” 啪叽。 小熊被周默扔到一边,继续玩着兔子。 周孟言心底呵笑一声。 竟然喜欢粉色。 过了会儿,保姆拿着泡好的奶粉进来,周孟言忽而接过:“我来喂吧。” “诶好。” 保姆离开后,他摸着奶瓶温了点,而后把小家伙抱了过来,他忘记给周默围围裙,偏偏小家伙不配合,到处乱动,喝完之后就变成了小花猫,衣服还湿了。 真是有够麻烦。 男人叹了声气,拿毛巾把他脸擦好,但是衣服脏了,肯定要换一件。 他打开柜子,找到周默的衣服,视线下落,突然看到好几件漂亮的小裙子。 都是曾经买的。 有好几件还是他自己亲自去挑的,或者找人定制的。 他本来想着,将来有了个女儿,她就可以穿这些漂漂亮亮的裙子。 周孟言沉默半晌,想到什么,拿起其中一件粉色的小裙子,转头看向床上的周默。 周默恰好也呆萌地看着他。 周孟言看了眼裙子,又看了眼儿子。 他忽而开口: “要不你穿裙子吧。” 64、番外九 周默还很小, 看外貌的确看不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穿条裙子似乎也没什么违和感。 反正这些裙子放在那里也是浪费,还不如让他穿穿看。 周孟言如是想。 拿着裙子, 他走到床边, 把呆呆萌萌的小家伙搂了过来, 抱在腿上。 他要脱周默的衣服,小家伙的手偏偏动来动去不老实,拿着小兔子,上下晃动着, 周孟言脸色微冷, 拿走他的玩具:“配合点。” 周默嘴角一瞥,红了眼眶, 周孟言赶紧把兔子拿给他。 “不许哭, ”他不自然地放柔了声音, “听话点。” 周默完全当他不存在,低头继续玩着兔子,咿呀呀的。 最后, 周孟言终于给他换好了裙子,粉红色的裙子,配上粉红色的兔子, 还别有一番女孩的风味。 小家伙坐在床上,小手揪着兔子的耳朵,时张时握, 发出小奶音。 周孟言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眉间舒展。 还挺可爱。 周孟言拍了一张照片,而后又拿出几套裙子,给他依次换上, 最后发给了阮烟:【有没有你小时候那样可爱?】 一分钟后,阮烟回过来信息:【?????】 【那是我儿子!!!男的!】 阮烟被这个魔鬼气哭。 周孟言:【他这样穿,男的女的没什么区别。】 阮烟:“……” 这人就是为了满足他的女儿控情结! 阮烟控诉:【你把我儿子当成工具人了,太过分了】 【虽然有一说一好可爱。】 周孟言:【后面那句话是重点?】 阮烟在心底闷哼一声。 周孟言放下手机,最后把小家伙揪了过来,见他玩得不亦乐乎,男人淡笑了声:“看来你穿得也挺享受的。” 裙子事件过后,阮烟和周孟言有的时候会起坏心思,故意把周默打扮成小女孩的样式,玩一玩。 渐渐的,周默开始会叫“爸爸妈妈”,说一些简单的话。小孩子在这个时候是最好玩的。 有时,阮烟会抱着儿子去梵慕尼找周孟言,许多员工看到小周默,都喜欢得不得了。 阮烟被请为梵慕尼箱包的代言人,某天晚上有一场冬季高定秀,她被邀请出席。 本来是打算把儿子放在家里,但是出门前小家伙哭闹个不停,非要黏着她,最后只好把他一起带去。 到了高定秀现场,周孟言也在从公司赶过来的路上,为了避免采访,阮烟被工作人员带着往后门进去。 此时还未到时间点,阮烟抱着周默,先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沿着较为安静的过道往前走,路过一个虚掩的休息室时,刚好听到里头传来几个女的笑声: “你够了啊,你是来看周孟言的还是来走秀的,你这都这么了解的。” “哎我可太喜欢他那张冰冷禁欲的脸和那身材了,想睡,太想睡了。” “诶诶诶打住啊,人家有老婆了好不好。” “诶我就是yy一下,谁敢真打这主意啊……” 里头的模特正说着,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太太,周总已经到了,在前面等您呢。” “好……” 几个口嗨的女人吓得捂嘴,等到外头声音没了,才小声道:“刚才不会周孟言他老婆刚好在外面吧?!” “好像真是,你完了,你工作丢了。” “呜呜呜……” 另一边,阮烟抱着周默往前走,看到男人长身而立,站在前面进场入口的汇光处。 到周孟言面前,男人垂眸看她:“刚才去哪了?” 阮烟轻哼一声,别过身不想搭理他。 他一愣,“怎么了?” 阮烟没吭声,一副闹脾气的样子,周孟言站到面前,笑着搂住她,旁若无人地低头吻了下她的唇:“怎么就不开心了?因为我太迟来了没去接你?” “没有。” 周围还有人路过,阮烟羞赧地轻推了他一把,嘴硬:“你站好。” “到底怎么了,嗯?” 阮烟移开目光,半晌轻声嘟囔:“刚才我听到有女的说想和你睡觉。” 周孟言:? “你说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还有人觊觎你。”阮烟气鼓鼓,“都三十好几的人了……” “嗯?” “……” 男人发问:“谁这么说的?我让助理去处理一下。” “你别……我没看到脸,其实倒也没那么严重。”她也就是佯装生气一下。 “以后这些话不要听,”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不禁笑了,“烟儿这是吃醋了?” 阮烟傲娇着没承认,他就低头再次亲了下她,在她耳边哑声道: “别吃醋,我只想睡你。” 阮烟面色红了一层。 “爸爸……”周默开口,周孟言才注意到这个小电灯泡,“我来抱吧。”他怕她手酸,从她手中接过了小家伙。 高定秀场里,灯光璀璨明亮,高朋满座,过了会儿,众人看到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两排鞠躬的司仪人员之间,走了进来。 周孟言高瘦修长,黑色短发下的黑眸幽深深沉,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丽,而后他怀中抱着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反倒形成鲜明的反差萌,另一只手,则牵着穿着亮片黑色鱼尾裙的阮烟。 全部的目光随着闪光灯都汇聚了过去。 看到周孟言竟然竟然一家三口同时出席,众人无不投去惊讶的目光。 这一家的颜值实在太过养眼。 周孟言牵着阮烟坐到最中间的位置,大家就看到男人始终握着阮烟的手,对女孩投去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宠溺和温柔,而阮烟抱过他怀中的小家伙,笑得明眸皓齿。 高定秀开始之后,现场的灯光暗了下来,阮烟看着台上走过的模特,和周孟言探讨着。 她忽而感慨:“其实小时候我还有当模特的想法呢,那时候看电视上的表演,觉得走t台可好看了,可惜呀,个子不够高。” 周孟言淡笑:“没事,你回去可以一个人走给我看。” 阮烟傲娇莞尔,“不行,才不让你饱眼福。” …… 高定秀结束之后,周孟言谢绝了一切采访,带着阮烟和周默离开。 走到门口,外头冷风呼啸而过。 阮烟蹲下身,给周默系上围巾,起身后,周孟言给她系上围巾,“别着凉了。” 阮烟左手牵着周默,右手被周孟言紧紧握住,心间满了暖意。 “走吧,我们回家。” 周默两岁多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上蹿下跳的小机灵鬼。 跟名字正好相反,小家伙一点都不沉默寡言,还非常闹腾。 最让周孟言不爽一点的是—— 这人在阮烟面前一套,在阮烟背后一套。 阮烟在的时候,周默就格外的乖巧懂事,黏着她,阮烟不在的时候,就暴露出原型,在家里作威作福的。 唯独也就周孟言冷下脸来时,才能收拾得了他。 周末,阮烟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打算爬起来,腰.间就被男人从背后揽住,周孟言的脑袋枕在她颈窝:“再睡一会儿。” “痒……” 被他缠着,她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门口就钻进来一个小家伙,到床边转了一圈,转着水眸唤:“妈妈……” 见阮烟没反应,周默瞪着脚丫子,呼溜爬上了床,到了阮烟旁边,轻推她:“妈妈——” “唔,宝贝怎么了……”阮烟被叫醒,转过身。 “妈妈,玩积木。” 男人冷眼看着周默:“现在是几点?” 周默眨着眼睛一动不动看他。 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阮烟坐起身,安抚了下周孟言:“老公你继续睡。”她下了床,把小家伙也抱下来,“走了,妈妈去刷牙洗脸,然后就陪你玩积木好不好?” “好……” 周默乖巧应。 男人脸色更黑了。 早晨都忙完以后,阮烟要和一个导演聊一下新剧本,去书房前,她把水果拿给周孟言,“等会儿你帮我把这碗水果沙拉喂给末末吃一下。” “他自己不会吃?” “他不爱吃里头的苹果,你就发挥你的严父形象,让它全部吃掉。”阮烟垫脚吻了下他的脸颊,“老公,求求你了。” 他把她压在卧室门上吻了会儿,才放她走。 端着水果,男人走到二楼的客厅,就看到小家伙在玩赛车。 他坐到沙发上,双腿交叠,对上周默投来的目光,淡声开口:“过来吃水果。” “不吃……”他小小声嘀咕,背对着他坐在地毯上,低头继续摆弄着赛车模型。 “再说一次,过来吃水果。” 小家伙假装没听到,几秒后,整只就被拎了起来,放到了沙发上。 周孟言捞起茶几上的财经杂志,把碗摆到他面前,“是你妈让你吃掉的。” 周默听到“妈妈”,像是做了一番思想挣扎,最后乖乖拿起叉子,一口一口慢慢吃着,但是时不时停下来玩会儿玩具。 周孟言翻看完杂志,转头就看到小碗中水果全部吃完,唯独剩下了三四小块苹果。 “苹果也要吃。” 周孟言道。 周默皱眉,“爸爸,我不想吃……” “都要吃掉。” 周默瘪了嘴,倔强地不想吃,下一刻手中的赛车就被抽走,“不吃就不要玩了。” 周默跳起来,要去抢他手中的赛车,男人手臂修长,一举就是周默够不到的地方,“吃不吃?” “赛车。” 周孟言又问了一遍,“吃不吃?” 他气鼓鼓,一副要对着干的样子,“我不吃,你还给我……” 周孟言丝毫不怕他发脾气,面无表情:“哦,不吃就别想拿了。” 两人僵持不下间,突然书房传来了动静,而后是关上门的声音。 小家伙一听到声响,不抢玩具了,坐到沙发上,垂着头,捧起装水果的小碗。 周孟言见此,轻嗤一声。 周默笨拙地拿起叉子,叉了块苹果松到嘴里,边嚼着,眼里边吧嗒吧嗒掉出几粒小金豆子,一滴滴砸在碗中。 周孟言突然愣住:“你干嘛?” 阮烟从书房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两人,还未开口,视线就落在小脸通红的周默上,顿时一愣,走到他面前。 “末末怎么哭了?” 周默瘪着嘴,可怜地边吃边抽噎:“爸爸抢我玩具,还打我……” 周孟言:? 65、番外十 阮烟看向周孟言:“你干嘛打他?” 男人懵了, “我什么时候打他了?” “那他怎么哭成这样?” 小家伙抽抽噎噎不停,可怜兮兮的,像极了被欺负惨的样子。 周孟言脸色一黑, “又开始表演了?” 周默埋着头, 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男人见此给气笑了。 真行,一套一套的。 阮烟从周孟言手里拿过赛车玩具,放到儿子怀里,给他擦掉眼泪, “妈妈把赛车拿回来了, 不哭了哈,宝贝这么乖还把水果都吃完了对不对……” 身旁的周孟言起身走回书房。 过了会儿, 周默不再哭了, 阮烟摸摸他的头, “小男子汉不能哭,要坚强一点是不是?” 周默乖乖点头。 阮烟坐到他身边,柔声问:“现在爸爸不在, 你告诉妈妈,刚才爸爸到底有没有打末末?” 周默没有吭声,阮烟道:“不可以撒谎噢。” “……爸爸没有打我。” 周默低着头, 手指揪在一起,“我是骗妈妈的。” 阮烟蹲在他面前,淡淡莞尔:“那末末为什么要说爸爸打你呢?” “他拿走我赛车。” “噢, 但是是因为爸爸让你吃苹果, 你不想吃,对不对?” 小家伙半晌点了点头。 阮烟笑,“首先末末说实话了, 值得表扬,还是妈妈喜欢的宝贝。爸爸让你吃苹果,是为了末末好,吃了苹果身体好,才能快快长大,对不对?” “嗯……” “这个赛车是谁买的?” “爸爸。” “末末你看,很多玩具都是爸爸买给你的,爸爸最疼末末了,刚才你那样说爸爸,他肯定难过了。” 周默闻言,轻声问:“那我要不要去和爸爸道个歉?” “你想不想道歉呢?” 他犹豫了下,点了头。 阮烟笑着亲了下他的脸,“真乖,那你去找爸爸,和爸爸说完,爸爸肯定就不难过了。” 周默放下赛车,跳下沙发,往书房走去。 到了门口,他踮起脚尖手按下门把,推开了门,就对上里头坐在桌前的男人的视线。 周孟言冷漠地收回目光。 周默走了进去,到他面前,纠结了半天,开口: “爸爸,你能小人不计大人过吗?” 男人挑眉,“……小人?” “我们之间谁是小人,谁是大人?” “……” 周默道:“我是小孩。” 周孟言轻嗤一声。 “爸爸,刚才你没打我,说我故意那么说的,对不起,我不应该和妈妈撒谎……” …… 过了会儿,阮烟看到周默走了出来,回到她面前,“怎么样,和爸爸说了吗?” “说了。” 周默咧嘴,“爸爸说还会给我买赛车。” 阮烟心里笑了,“你看爸爸果然对你好吧。” 周默继续玩游戏后,阮烟走去书房找周孟言。 “老公——” 她笑意盈盈走到他身旁,手搭在他肩膀上,坐在他腿上,讨好地亲他唇角:“气消了吗?” 他揽住她腰.肢,“你儿子的演技可是遗传你的。” 阮烟噗嗤笑了,“他就是这样调皮捣蛋的,也就敢在你面前这样,还是我老公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了。” “我是懒得和他计较。” “你怎么还答应他给他买赛车了?” “我让他每天坚持吃苹果,就给他买。” 阮烟笑笑,“果然还是你有一套。”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把她压在书桌前吻了会儿,眼底深沉:“就知道帮着你儿子。” 阮烟弯起眉眼,“在我心里,你比末末更重要。” 她最爱的永远是他呀。 阮烟的话剧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她自己成立了一个话剧社团,招募那些年轻有天赋肯努力的话剧演员,排了好几部反响热烈的话剧。 她吸取之前的教训,没有给自己安排繁忙的工作,仍然在坚持调养身体,多囊卵巢综合症基本不会给她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 周默三岁的时候,阮烟主演的一部电影《父爱》上映,这部由阮烟和几个老戏骨共同联袂的亲情电影,上映第一天就拿到了破亿的票房,豆瓣高分,观众强推,阮烟在剧中饰演的女儿形象深入人心,再次刷新大众对她的认知。 凭借这部电影拿到影后之后,阮烟对外宣布,接下来会休息一段时间,多陪陪家人和孩子。 晚上,周孟言从机场把她接回家,看完了睡着的儿子,就被男人扛进了卧室。 已经有两个星期未见的两人,此刻着急忙慌地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一路走,各样的衣物掉落在地。 被剥个精光的阮烟倒在床上,水眸泛光,指尖扯过男人的领带,像只勾人的妖精,“孟言……” 她一声,他便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狠狠压着女孩,封住她的唇,灵活的手指在她身上游动。 “好想你……”他吻着她的耳垂,声音喑哑。 阮烟软声嗔他:“你别着急呀。” 过了会儿,男人松开搂着她的手,滚了滚喉结,起身去拿床头的盒子,就被她拉住,“不用戴了。” 他轻轻啄了下她的鼻尖,安抚:“不行,不是安全期。” “我知道……”阮烟看着他,“孟言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他眼底一怔,“再生一个?” “嗯,我是说认真的,”阮烟搂住他,“你不愿意吗?” 周孟言扣住她的后脑勺,眼底翻滚着火光,“怎么会不愿意?我是怕你辛苦。” 阮烟笑,“我考虑了很久了,孟言我们生个二胎吧。” …… 房间里的声浪渐渐褪去,阮烟趴在他身上,小口喘着气,鬓角滚落下汗珠,被他轻拍着哄问:“缓过来了吗?” 阮烟面色酡红,“感觉像是第一次。” 周孟言笑着吻了下她的眉心。 把她抱起浴室时,阮烟脑袋搭在他肩上,和他道:“孟言,我想能给你生个女儿。” “为什么这么说?” “儿女双全多好呀,而且我知道你那么喜欢女孩。” 她知道周孟言对于拥有一个女儿的渴望,虽然周默渐渐长大之后,他不会再提起了,但是她晓得。 之前他答应过她,只让她生一胎,所以阮烟觉得如果没有女儿,这也是男人心中的一个遗憾。 而且她前段时间拍了《父爱》这部电影,更是深深能感受到父亲对于儿女的那种爱。 于是有了生二胎的这个决定后,两人开始关注排卵期,科学备孕,同时也提前给周默做心理疏导,问他喜不喜欢多一个妹妹或者多一个弟弟,周默很乖,也没有反对,反而时不时会问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什么时候会有。 三个月后,阮烟的肚子很快传出了好消息。 而且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这次竟然是个双倍惊喜—— 阮烟怀了一个双胞胎。 这是两位当事人都没想到的,本来以为多来一个就很满足了,没想到以后家里就会有三个孩子了。 怀孕三个月时,阮烟做b超,查出是异卵双胞胎,但是还不确定是同性别还是龙凤胎,阮烟对此还打趣过周孟言:“如果是两个男孩子怎么办?” 周孟言想了想,这回也不敢说大话了: “是男是女都好,反正周默一个已经够让我头疼了,也不差再多两个儿子。” 这回两人没有选择去问性别,想把惊喜放到最后再揭开,反正不管是什么,都是宝贝。 怀起双胞胎,肯定更辛苦一些,所以周孟言对待阮烟的照顾,更加细致入微,加之已经有过经验,所以两人都没有那么慌乱,心底更多的是开心和期盼。 而且周默也会充当周孟言的小帮手,经常在家里帮着照顾妈妈。 怀了两个,阮烟的肚子格外大,到□□个月的时候,她基本上没有办法走路,连坐着也会难受。 这段时间特别难熬,阮烟也有撑不住的时候,因为一些小事,她会忍不住掉眼泪,男人心疼坏了,温声哄她,好在阮烟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现在阮烟是家里最重要的人,秦锡照例回来照顾她,舒缓她的压力。 有段时间,阮烟基本不上微博,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网络上就有流言蜚语说阮烟和周孟言疑似感情破裂,还有人有理有据,说之前颁奖的时候,有次周孟言就没有到现场。 阮烟对此哭笑不得,因为那次周孟言有事出差,最后拍了一张自己的全身照,说最近正在怀二胎,所以不经常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狠狠打了一波人的嘴脸。 临近预产期的时候,阮烟做了b超,发现两个胎儿的胎位,其中一个是臀位、第二个是头位,如果是顺产,有可能造成两个胎头在产道中交锁,出现难产的情况,所以保险起见,也为了阮烟的身体着想,最后还是选择了剖腹产。 到了预产期,阮烟被送去了医院,全家人包括周默也一起去了。 阮烟被推进手术室后,周孟言站在手术室前,感觉四年前的那种煎熬的感受,仿佛在今日又重演了一次。 几个小时,如同几天几夜一般。 最后手术室的房门被打开,两个护士手中各抱着一个孩子出来。 “恭喜周先生,是个龙凤胎!老大是五斤八两的小少爷,老二是五斤二两的小千金,周太太和两个孩子都很平安。” 男人看着两个宝宝,勾起唇角,眼底渐渐猩红。 阮烟还没苏醒时,周默饿了,周孟言牵着他去医院外面吃饭。 吃完饭后,路过一家雪糕店时,店里做活动,两个甜筒算一个的价格,周默买了两个,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回到医院中,周默问:“妈妈醒了吗?” “还没。” “我想把其中一个甜筒拿给妈妈吃。” 周孟言摸摸他的头,“你自己吃吧,妈妈现在不能吃甜筒。” “好吧。” 两人走回病房,就看到秦锡正逗着两个小宝宝,周孟言走上前抱过,眉眼温润。 周孟言放下,抱起另外一个,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周默走了过来,看着小宝宝皱巴巴的脸,“爸爸,他是妹妹,还是弟弟?” “这是妹妹。” 周默两只手都拿着甜筒,不能上手去摸,“妹妹怎么那么丑?” “你小时候也一样这么丑。” “……” 周默跑去看了眼弟弟,又回来,“弟弟和妹妹长得一样。” “嗯。” 周默歪了歪脑袋,问:“爸爸,你刚开始不是说,我只会有一个妹妹吗?” 周孟言沉默了下:“刚开始我也没想到会有两个。” 周默看了眼手中的雪糕,“我知道了,和我手里的雪糕一样。” “什么?” “买一送一呗。” “妹妹是要生的,弟弟是妹妹出生的时候赠送的。” 66、番外十一 麻醉药的药效过后, 阮烟醒了过来。 周孟言陪在她身边,看到她睁开眼睛,连忙起身, “烟儿醒了?” “唔……” 她被扶起, 脑中却想起最为牵挂的, “两个宝宝……” “他们俩都很健康,放心。” 阮烟喝完水,“那…那是两个女孩,还是两个女孩?” 周孟言俯脸吻了下她的脸颊, 笑:“你猜猜看?” 阮烟看到他唇角的笑容, 发现他很开心,“是两个女孩吗?” “不是。” 阮烟愣了下, 几秒后反应过来, “不会是……龙凤胎吧?!” “嗯。” 阮烟瞪大眼睛, 脑中被这一惊喜所冲击到几乎空白,男人柔声道:“是哥哥和妹妹。” “我想看看他们……” “我去抱。” 周孟言和护士把两个婴儿抱了回来,阮烟接过, 看着小小只的一个,“他们比末末出生的时候还小耶。” “对,两个都是五斤多……” 阮烟抱完了男孩, 又去抱女孩,阮烟抬眸看向男人,牵起了唇瓣:“孟言, 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周孟言所心心念念的女儿, 终于来到他们身边了。 等了好几年,好在最后,所有的期待都没有落空。 这是多么可爱的小天使呀。 周孟言坐到阮烟身边, 揽住她,在她耳边道:“烟儿,谢谢你。” “嗯?” “儿女双全,佳人陪伴——人生这唯二两个和你有关的愿望,都实现了。” 已然满足,就再无其他可愿。 …… 一对龙凤胎的出现,给两个家庭都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小儿子的名字,最后交给了周斯礼取名,定下的名字是周淮。 寓意就是希望可以像水一样,一生清澈明朗,没有杂质和黑暗。 阮烟知道周孟言太宝贝这个女儿了,所以把小女儿的名字让给他取,周孟言取了一个绵字,意为软软绵绵,柔软可爱,全名周绵,又恰巧能和阮烟的“阮”相扣。 两个小家伙刚出生的时候,阮烟格外辛苦,因为要喂两个孩子的奶,而且女儿相对体质较差一些,经常哭闹,即使请了保姆,阮烟和周孟言也很劳神劳力。 不过好在男人之前哄周默的时候有了点经验,现在哄起周绵来就特别得心应手,往往都不需要阮烟操心。 周孟言经常抱着周绵,一抱就是个把小时,满眼都是温柔和宠爱,终于让阮烟看到女儿奴的他到底有多“恐怖”了。 当初让他抱周默还各种不情愿呢!太过分了。 不过没关系,两个宝贝儿子她来疼。 阮烟也和周孟言谈过,此刻最应该关心的是周默的心理,不能让他感觉到有弟弟妹妹就少了爸爸妈妈的爱了,所以两人也经常会陪着周默,让他没有觉得少了关爱。 阮烟做完月子,回到家里,佣人又布置了一个新的房间,是周淮和周绵住的地方。 晚上,阮烟在婴儿房里,周孟言走了进来,看到两个孩子都闭着眼,“睡着了?”他坐到她旁边。 “嗯,刚睡着。” 阮烟晃着摇篮,“今天绵绵好乖,没有哭闹。” 周孟言勾起唇,“知道心疼妈妈了。” 阮烟靠在他肩头,“好累呀,可是看到他们睡着,又突然觉得好幸福。” 周孟言揽住她,“烟儿辛苦了。” “辛苦也是值得的。”她笑。 时间渐过,两个孩子慢慢长大,到了三岁多的时候。 冬天临近过年的时候,周孟言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 “去了解一下西岸集团具体的投标方案,和那边的市场部对接一下,下个月我们……” 他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打开,钻出周绵的脸。 女孩咯吱咯吱跑了进来,跑到周孟言腿边,手攀着他的腿,白瓷小脸上眉眼弯弯,“爸爸……” 男人的声音停了下来,把她顺势抱到腿上,脸上严肃的表情立刻染上温柔,“怎么了?” “我在和淮淮哥哥玩捉迷藏。” “躲到爸爸这来了?”他笑。 “嘘,不要告诉他……” 周绵白乎乎的小手抱住他,嘿嘿笑地钻进他怀中,周孟言笑意更深。 视频会议里的几个员工看着男人忽而停下的举动以及面色,以及萌萌的小奶音,猜到了是谁来了,果然下一刻周孟言看向镜头:“你们先说。” 一分钟后,书房的门被打开,周淮视线在里头转了一圈,最后看到书桌后露出的周绵的脑袋,笑着冲了进来:“我找到了!” 他飞奔到周孟言面前,抓住周绵的手,“妹妹在这里!” “你怎么发现我的?” “我看到你的头了。” 两个小孩咯咯笑,周淮也抱住周孟言的腿,“我也要爸爸抱……” 男人把他抱了起来,一手一个,周淮问:“爸爸,你要不要和我们玩捉迷藏,末末哥哥不和我们玩。” “现在还不行,等会儿陪你们玩,好不好?” “好噢!爸爸你来抓我们。” 最后周孟言把两人放了下去,摸摸他们的头,“先去玩。” 周淮牵着周绵跑了出去,回到客厅,周默坐在地毯上拼赛车,两人走到他面前,“哥哥,等会儿一起玩捉迷藏呀。” 周默抬头看他们,“不玩,我还没有拼完。” “爸爸说要陪我们一起玩,他要抓我们。”周绵道。 周默微微愣了下,“爸爸陪你们一起玩?” “对呀。” 周默低下头,轻轻“哦”了一声。 过了会儿,书房的门被打开,客厅里的周淮和周绵看到走出来的周孟言,激动地蹦到他面前,“爸爸,捉迷藏!” “好,玩捉迷藏。” “末末哥哥——”周绵叫周默。 周默转过头看他们,动了动唇,没敢动,周孟言摸了摸围在他面前两个小孩子的头,而后看向周默: “末末,要不要玩?” 周默压住眼底的光,抿了抿唇,站起身,“嗯。” 周孟言坐到沙发上,闭上眼睛,“我开始数数,数到三十就开始抓了。” “一、二……” 开始后,周淮和周绵激动地躲了起来,周默跑到游戏室里的篮球投篮器底下,缩在角落里。 周孟言数完之后,起身走去各个房间,他大致猜到几个小家伙喜欢躲的地方,第一个就拐去了游戏室,一推开门,果然就看到角落里周默蜷缩的脚。 周孟言没作声,往里走去,周默闭紧嘴巴,一动不动,殊不知早就被看到了。 男人走到里头,逛了一圈,最后往外走去,周默偷偷咧开嘴角。 周孟言去到卧室,把窗户后面的周绵揪了出来,周绵笑着躲,“爸爸……” 他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下:“被我抓到了。” 而后他又在阳台找到了周淮,两人问:“末末哥哥在哪里?” “你们俩去找找看。” 三人最后去到了游戏室,周淮终于看到了周默,“诶,哥哥在这里!” “末末哥哥是最后一个,他最厉害!” 周绵拉住他的手。 周默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格外开心,亮亮的眸子看向周孟言,男人淡笑着摸摸他的头:“嗯,是末末比较会藏。” 周默眼底藏不住开心的光。 周孟言陪着三个小孩玩了许久,三个孩子都特别开心。 晚上阮烟工作完回到家之后,先把周绵和周淮哄去睡觉,最后去周默房间看他,男孩正在看儿童漫画。 阮烟坐到他旁边,“听弟弟妹妹说,爸爸今天陪你们三个玩捉迷藏啦?” 周默点头:“嗯。”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开心。”周默半晌,小声说道:“爸爸小时候都很少和我一起玩捉迷藏。” 所以今天在听到周孟言要陪弟弟妹妹玩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羡慕,而后没想到周孟言也叫上他。 阮烟闻言,提起唇角:“那以后多让爸爸陪末末玩捉迷藏,好吗?” “好。” 阮烟回到卧室,周孟言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走上前,抱住他:“老公。” 周孟言俯身亲她:“怎么今天忙到这么迟?” “我们最近正在挑剧本,就比较忙。”阮烟莞尔,“我也要去洗澡了。” “要不我再陪你洗一次?” 阮烟手掌抵住他的胸膛,“想得美,我自己去。” 谁还不知道他的目的在于什么。 过了会儿,阮烟洗完,躺到床上,周孟言把书放下,把她搂进怀中。 两人聊着天,阮烟就说起今晚和周默的对话,“我觉得末末还是很喜欢你的,想让你多陪陪他,你今天陪他玩,他特别开心。” “你明明也特别疼末末,但是老是装出一副对他特别严格的样子,他可能就觉得你更爱淮淮和绵绵一些。有的时候不说,不代表小孩子心里不会有这种想法。” 男人闻言,回想起平时对待周默的态度,陷入沉默。 半晌,他温声开口:“我知道了。” 新的一周,周孟言去外省出差,周六早晨才回来。 今天阮烟带着周淮和周绵去外公家吃饭,周默因为有游泳兴趣班,所以没有和他们一起。 傍晚,他参加完兴趣班,回到家里,看到客厅里竟然坐着周孟言,原来爸爸出差回来了。 “爸爸。” 他走进客厅。 周孟言放下手机,转头看他:“末末过来。” 周默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今天游泳学得怎么样?” 周默立刻汇报:“今天老师表扬我了,我现在憋气能憋50秒了。” 周孟言拍拍他的头,“改天爸爸带你去游泳,看看你学得如何。” 周默眼前一亮,“好。” 他喜欢和爸爸一起游泳,他就是看到爸爸游这么快,才想学游泳的,“爸爸我们到时候比赛可以吗。” “嗯。” 周孟言把茶几下的一个袋子拿了出来,倒出里头的东西,“这是我出差给你和弟弟妹妹带回来的礼物,只是时间很短,我只买了两个,末末想要哪个?” 其中一个是超级漂亮的赛车模型,还有一个梦幻木马的水晶球,周默定睛在向来喜欢的赛车模型上,刚要拿过,而后却听到父亲说的“只买了两个”,搭在沙发上的手想伸出去,又放在原地。 犹豫了两秒,他道:“我不要了,给弟弟妹妹吧。” 赛车可以给弟弟,水晶球妹妹一定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赛车?” 周默看着赛车,抿了抿唇,最后垂下渴望的目光,道:“我有很多赛车了,弟弟只有几个,给弟弟吧。” 周孟言闻言,心底一笑,把玩具收了起来。 “末末很乖,妈妈说你这周有个作业,你写完了吗?” “写完了。” 他起身,“上楼给我看看。” 两人往楼上走去,到了周默的卧室,他推开门,整个人愣住—— 房间里,他床铺旁边的窗户前,立着一个将近一米八钢铁侠模型,超级庞大,是周默最喜欢的超级英雄之一。 “钢铁侠……”周默看呆了。 他房间里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大的钢铁侠了?! 周孟言半蹲在他旁边,揉揉他的头,勾唇道:“谁说我忘记给末末准备礼物了?” 67、番外十二 周默看着房间里的庞然大物, 饶是平时拥有很多玩具的他也震惊地“哇”了声,眼里满是亮光。 “要不要去看看?”周孟言摸摸他的头。 “要!” 他激动地跑到钢铁侠模型面前,仰头看着他, “他好高……” 周孟言的手穿到小家伙的咯吱窝下, 把他举了起来, 周默摸到钢铁侠的肩膀,惊叹:“好酷!” 这也太酷了! 周默被放了下来,一脸骄傲:“我们班同学有一个钢铁侠,但是他那个比这个小, 我们这个超级大!” 男人淡笑, “喜欢吗?” 周默点头如捣蒜,“爸爸, 我以后可以邀请我同学来家里参观这个吗?” “可以啊。” “耶!”周默开心地围着模型蹦了一圈, “爸爸这个是你拼的吗?” 周孟言逗他:“你觉得爸爸拼得来吗?” “嗯。” “这是下午爸爸和别人一起拼的。” “爸爸, 你以后教我拼,我也想拼。” “好。” 晚上阮烟带着周绵和周淮回家后,两个孩子看到了哥哥房间里的超大钢铁侠, 也激动坏了。 阮烟想起今天周孟言白天和她说的,给周默准备了一个礼物,原来是这个。 “妈妈, 这个是爸爸给我买的钢铁侠。”周默拉着她去模型面前。 阮烟笑,“怎么样,末末喜欢吗?” “喜欢!” “爸爸很疼末末的, 对吧?” 周默点头。 周绵和周淮从周孟言那里拿走他们自己的礼物后, 又过来看钢铁侠,过了会儿,周淮跑去找书房找周孟言。 “爸爸, 哥哥的钢铁侠好好看……”周淮钻到男人怀中,摊开手比划,“有那么大。” 周淮的性格比周默小时候活泼很多,但是不淘气,虽然是男孩子,但是格外黏爸爸。 周孟言听出他的话中之意,笑:“以后淮淮长大了,也给淮淮买。” “好……” 周绵过了会儿也跑了进来,“淮淮哥哥,妈妈叫你去吃西瓜。” “西瓜!”周淮跑了出去。 周绵走进去,手里抱着一个盒子,最后放到周孟言旁边的沙发上。 周孟言把她抱了起来,“怎么了绵绵?” “爸爸,这个给你。” 他微愣:“不喜欢这个水晶球?” 女孩摇摇头,软声道:“我想把这个水晶球给淮淮哥哥。” “为什么?” “淮淮哥哥没有钢铁侠,我就想把我的水晶球送给他,这样淮淮哥哥就有两个礼物了,他会更开心的。”女孩嘴角点起两个小梨涡。 周孟言听到这话,笑着摸摸她的长发,“绵绵怎么这么乖,嗯?” 女孩腼腆地笑。 “没关系,水晶球是爸爸给你买的,你自己收着,以后我还会给淮淮买钢铁侠,好不好?” “好。” 周绵出去后,过了会儿,阮烟端着一盘西瓜走了进来,放到茶几上,“吃西瓜。” “烟儿过来。” 阮烟走到书桌旁,被他拉在怀中,阮烟搂住他脖子,“原来你给末末准备了那么好的礼物。” “他之前一直说喜欢钢铁侠,我就买了。” “果然如我所说吧,你就是很疼他。” 他含笑问:“之前不是还说我偏心来着?” 阮烟笑笑,“那不是和你开玩笑吗?” 周孟言把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阮烟一怔,搂住他,“你你你干嘛?” 他垂眸看她:“你紧张什么?” “唔……” “我们去洗澡,睡觉。” “……” 6. 这一年,周绵和周淮升了初二,周默已经读高三了。 三人在林城的一家最好的私立学校林枫高中读书,里头同时设置了初中部。 学校地处市区,绕过学校后面的中山花园,有一条酒吧街,酒吧对面是一所职专,职专里许多混社会的晚上会来这里喝酒,林枫高中的学生偶尔也会过来。 十月,月考刚结束,周五,周绵接到母亲的电话,说今晚她和父亲要参加一个晚宴,没有回家。 这正和周绵之意,因为今天学校社团组织聚会,说要去酒吧街,从小到大还没去过酒吧的周绵还挺好奇的,特别想去看看。 于是她和家里的佣人扯了个谎,说学校有事,所以不回去。 放学后,社团里的人先找了一个地方吃饭。 周绵坐在位子上,手机信息进来:【今晚你不回家吃饭?去干嘛?——周淮】 周绵:【和社团的人出去聚餐。】 【噢,那我回家了,本来还想去找你,给你买鸡排的。】 【鸡排!】 【激动表情】 【趁我没吃完前,早点回家。】 【你一定得给我留着!】 社团旁边的几个男生转头看向正在发信息的周绵,女孩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几个碎发搭在白皙胜雪的脸颊上,红唇轻抿,眸子像水葡萄似的,不用笑就觉得好甜。 几个其他班的男生对视了下,其中有一个男生鼓起勇气开口:“周绵,你要喝什么,我给你去拿。” 女孩闻声,抬起头来,弯了下眉眼:“谢谢,我茶水就好啦。” “好、好。”男生被她的笑弄得反而腼腆起来。 确认周淮今晚回家之后,她这顿饭吃得很安心。 吃完了晚饭,天已经黑了,一行人往酒吧街走去,大家都是初二或者初三的学生,但是有几个男生个子很高,走在最前头,像是一群高中生。 其中有一个男的去过,一副颇有经验的样子,一路上叨叨逼逼个不停。 周绵是最小只的,背着个粉白色的书包,和几个女同学走在后头。 周绵小声问:“我们等会儿可以不喝酒吗?” 有男生听到她声音,“不喝酒去酒吧还有什么意思?” “唔……” 可是如果让爸妈发现她喝酒,她是要挨骂的。 周绵没说话,想着等会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她今晚只是想去看看,听他们说,他们要去的酒吧里有个驻唱,唱歌特别好听,原来是林枫高中毕业出去的学生。 到了酒吧后,绕过一条长廊,往里探去,则是灯红酒绿的新世界,周绵好奇地四处看去。 几人找到能够看到舞台的位置坐下,耳边播放的dy gaga的the cure,现场气氛火热。 拿过酒水单子,大家挑选着饮品,在他们强推鸡尾酒的情况下,周绵最后挑了个西瓜汁,“我喝这个就好。” “好吧好吧。” 饮料上来后,驻唱歌手刚好上了台,大家聊天听歌,突然角落传来一个男生的哀嚎:“默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几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就看到角落的皮质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光影昏暗,而沙发面前有个男生被围着站着,就差快跪下了,发出哀求的声音。 大家愣住:“哇,他们在干嘛?” “不会是什么□□在打架吧!”有人激动道。 “什么□□,沙发上那几个好像是我们高中部的,他们穿着高中部的校服。” “不会是高三周阎王那群人吧,好可怕啊……” 正低头喝着西瓜汁的周绵闻言,倏尔转头看向他们所看的方向,一眼就认出了最眼熟的那个人—— 坐在沙发正中间的男生,与周围整齐标准的蓝白色校服校裤不同,是一身黑色短袖和军装裤。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一般,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垂下,盖住了半边脸,只能看到利落分明的下颚线和薄唇,带着闲人勿近的气质。 周绵整个人愣住。 周默怎么会在这里?!!! 他难道不是该在上晚自习吗! 周绵整个人僵住。 角落周默那桌,似乎还在争执什么,忽而间,那个全部目光的焦点,举起随意搭在腿上的手,托了下帽檐,露出被遮住的挺鼻和深眸。 周默薄薄的单眼皮微垂,眼底带着被吵醒的不耐烦,站起身,舌尖扫了下后槽牙,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而后往旁边走去。 周绵看到他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立刻低头,手掌盖住半边脸颊,恨不得躲到地洞里。 直到几秒后,面前传来低冷的男声: “周绵。” 她放下手,刚好就对上站在桌前,单手插兜的周默。 周绵心里咯噔了下。 完了…… 周默蹙着眉头,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渐深的冷意,周围的同学看到那桌的老大过来,还确实是高三部的“周阎王”,全都吓呆了。 三秒后,男生薄唇吐出几字: “还不出来是吧?” 周绵:“……” 下一刻,她起身,乖乖走到他面前,“大哥——” 周默审视的目光扫了一圈和周绵坐在一起的人,最后垂眸睨她,舌尖抵了下上颚,似笑非笑道:“胆子大了。” “我……”她刚想开口,就看到周默转身走回他那桌。 他俯身捞起桌面上的机车钥匙,淡声开口: “人你们自己解决,我有事先走。” “啊?默哥你干嘛去?” “对啊,你好端端的走干嘛?” 周默指了指不远处的女孩,“把我妹带回家。” “呦你妹妹也来了,带她一起过来坐坐啊。”有人话音刚落,身上就被砸过一瓶矿泉水,他看着周默,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开玩笑,乖乖闭了嘴。 周默转身走到周绵面前,一把抓过周绵的手腕,把她往外带。 周绵和同学说了声先走,被拽着上前,她跟不上他的步伐,差点踉跄了一步,欲哭无泪:“哥,你慢点……” 十五分钟后,机车停在依南公馆的停车库。 周绵下了车,脱掉头盔,周默已经往玄关处走去,她追了上去,道:“哥,你别生气,我今天真的是我第一次来酒吧,我就是进来听听歌的,我酒都没有喝。” 男生转头看她,“和你说过不准去酒吧么?” 周绵瘪嘴:“我就是去看看,那……那你不也在吗?” 走进家里,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走,周淮听到楼下声音,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诶,哥,绵绵,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 周默没说话,往客厅走去,周淮看到他那脸色,拉住周绵的手臂: “干嘛,你惹他生气了?” “嗯。” “怎么了?” “我去酒吧,被他发现了。” 周淮倒吸一口气,“你疯了啊去酒吧?爸爸知道你肯定完了。” “二哥,你去帮我跟大哥求求情。”周绵揉揉鼻子。 “得了吧,我能求得动才怪,你自求多福。”周淮比周默矮了一截,小时候和周默打过几次架,被对方教训得服服帖帖的,别说周绵怕大哥,他也怕啊。 两人乖乖走进客厅,看到周默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周默仿佛是和爸爸一模一样刻出来的长相,剑眉星目,眉眼深邃,只是周孟言是沉稳成熟,而周默则带着痞和野。 周阎王是林枫高中给周默取的绰号,他在学校势力很大,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一听到他的名字,都敬畏三分。 周绵坐到周默旁边,拉住他的手晃了晃: “哥,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你今晚和谁去的?” “就社团里那些人。” “你们那个不到十人的诗词社?怎么,天天去酒吧写诗?” “……” “是不是喝点酒灵感就来了?” “我没喝啊。” “你知道里头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就跟那群人进去玩?还一身烟酒味。” 他不也是…… 周绵垂头,“下次不会了……” “你明天自己和爸妈解释。” 周绵慌了,“大哥,你别告诉他们!”她求助地看向周淮,周淮立刻心疼了,开口求情:“哥,算了吧,去就去了,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周默冷眼看他:“你就护着她。” 周绵闻言,也不服: “你告诉爸妈你也逃不了,我就告诉他们,你今晚没参加晚自习,你跑去酒吧了,还打人。” 周默扯起嘴角,“行啊,我欢迎你去告状。” 周默走回卧室,周绵抱着抱枕,倒在沙发上,周淮走了过来,见她难受的样子,揉揉她的头,柔声道:“下次别去了,大哥也是担心你。” “‘嗯……” “我给你去拿鸡排,别不开心了。” 周绵点点头,“好。” 两人在客厅吃完了鸡排,周绵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手肘撑着脑袋发呆。 怎么样才能让周默不生气…… 她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拿出手机,点开和周默的聊天界面,她酝酿了下情绪,按下语音:“哥,你刚才拉着我走太快了,我不小心磕到了,现在好疼。” 她声音特别细软,带着隐隐的哭腔,委屈极了。 她知道周默吃软不吃硬。 威胁只会让他更来劲。 “哥,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发完,咧开唇角,等待着周默的回复,然而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对方还是没回复信息。 不会是真生气了吧? 周绵塌下嘴角,心情低落地又发了几条:“我今天就是想去酒吧逛逛,我都没有去过,我就是好奇,我知道你害怕我有危险,但是还好有你在不是吗?” “我会自己和爸妈坦白的,我做错事了就该认错,你不理我也没关系。” “大哥晚安……” 她叹了声气,把手机盖在桌面上,趴了下去。 她知道,其实周默很疼她。 所以才会不放心她去这样的地方。 周绵郁闷着,忽而听到敲门声,她撑着身子起来,走去开门。 推开门,她忽而愣住。 洗好澡的周默,手里拿着个药箱,滚落水珠的黑发下,黑眸抬起看她,轻叹一声,嗓音低沉: “磕到哪了?” 68、番外十三 周绵看着他, 不禁咧开嘴角,“哥——” 男生走了进来,把药箱搁在沙发上, 坐了上去, 抬头看到她直定定站在原地, 几秒后眉头微皱,“骗我的?” “没……是真的疼。” 他又叹了声气,“疼还不过来?” 周绵含笑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 撩开裙摆, 露出膝盖,“刚才不小心磕了。” 他看到她膝盖, 笑了, “再晚点我看都痊愈了。” “……”其实这是周绵今天在班上磕到课桌受的伤。 谁让周默非逼着她用苦肉计来着。 “那我确实还是疼……”她声音很低。 “把腿放上来。” 周绵把腿搭到他腿上,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瓶活络油,涂在上面,帮她揉着。 周绵靠在他肩膀上, 软声唤他:“末末。” 这是平时只有阮烟才会唤的小名,也只有家里人才会知道,学校里没有人会这样叫他。 周默顿了下动作, 没理她,周绵又扯了下他袖子,“末末……” 周默:“……有事就说。” 周绵笑, “我发觉你好像爸爸噢, 比爸爸还严格。” 周默瞥了她一眼,下颚线微绷,“那以后随便你。” 周绵抱住他撒娇:“那可不行。” 末了, 他涂完药,抬手用力揉了下她的脑袋,“以后不许和乱七八糟的人去酒吧,知道没有?” “嗯。”周绵点头,“对了哥,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大晚上没上晚自习反而跑去酒吧?” 他笑,“反过来教育我了?” “在酒吧里你们是不是在打人?妈妈都说不许你乱搞的。” 她话音落下,脑门就被弹了下,“你看到我们打人了?” “那你也不能不上晚自习就跑去酒吧。” “我不上晚自习能考年级第一,你呢?” 周绵语噎,“……二哥是年纪第一,我年纪第二,不行吗?” 周绵说完,凑上前嗅了下他的脖子,周默无奈,“你干嘛呢?” “我要闻一下你有没有烟味。” 他嘴角噙了抹笑,“我都洗过澡了。” “所以你抽了?” “……”他手掌盖了下她发顶,“没抽。” “你不许抽烟噢,爸爸都戒烟了,你要是抽烟我第一时间就告诉妈妈。” “天天就知道打小报告是吧?” 周绵笑着躲过他的手,“我就要告状,我就要监督你。” 忽而,敲门声响起,周绵跳下沙发走去开门,打开门,就看到阮烟:“妈妈,你回来啦——” “喏。”阮烟把手上的甜品递给她,“爸爸给你买的。” “哇拿破仑。”周绵笑,“爸爸呢?” “他有点事,先去书房了。”阮烟看到沙发上的人,“末末也在这?” 周默起身,走上前,倚在门口,周绵解释:“刚才大哥帮我涂膝盖呢,磕了。” 阮烟皱眉:“怎么磕了?” 周绵转头求助地看向周默,轻咬唇,几秒后,周默淡身开口:“刚才她不小心磕到茶几了。” “这样啊,有没有事?” “没事……” 周绵朝周默狡黠一笑,男生移开无奈的目光。 阮烟和周绵聊了几句,而后阮烟离开,周绵奔到周默面前,嘿嘿笑,“哥你真好。” “下不为例。” “ok.” “我去睡了。”他转过身。 “好,大哥晚安呀。” 周绵关上门,咧开唇角。 7. 周淮和周默两兄弟,时常会吵架,两人是打打闹闹长大的,周默比较沉默寡言,又很野,周淮则是喧闹活泼,两人放在一起,时不时一点就着,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 初二的下半个学期,四月份,是校运动会,林枫高中的校运会是初高中部同一时间举办,因此会有三天的时间。 周绵虽然个子矮,但是对短跑很擅长,初一的时候就参加过二百米,还拿了第三名,所以这次班级里报名运动会,周绵就被体育委员怂恿继续参加,她最后就和以前一样,报了一个二百米和立定跳远。 中午下课前,周绵发信息给周默:【大哥,妈妈让我找你吃饭。】 本来中午她都会回家,但是今天下午她要去图书馆,就没回家吃午饭。 过了会儿,周默回来信息:【想吃什么?】 周绵:【就吃食堂可以吗?】 周默:【来我教学楼前面的花圃等我。】 周绵:【好咧。】 下课后,周绵先去隔壁班等人,周淮走了出来,“二哥走呀,我们和大哥去吃饭。” 周淮皱起眉头,“你要和他吃?” “对呀,我和他说了。” “算了,你们吃吧。”周淮别过脸。 “怎么了?”周绵惊讶,“你还在和大哥闹别扭呢?” 前两天两人打篮球,周默一点不让着周淮,周淮被他狠狠完虐一顿,最后恼羞成怒,非要说周默占据身高优势,不公平,又吵了起来。 周淮现在压根就不想搭理这人。 “反正……我就是不想和他一起吃。” 周绵笑,“你们俩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吵架。” 周淮揉了揉笑话他的女孩的头,“本来二哥想带你去校外吃的,小没良心。” “哎二哥,下次吧,我今天想早点吃完,早点去图书馆。” 周绵道别了周淮,走去高三的教学楼底下,恰巧就看到周默和几个男孩子走了下来。 周默是男孩子中个子最高的,现在足有一米八六,穿着白衬衫和黑校裤,领带扯着,随意搭在脖子上,袖口别起,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 周默即使和一群吊儿郎当的人走在一起,也有一种别样脱俗的气质,是从周孟言身上遗传的清冷和矜贵。 男生看到在前头朝他挥手的周绵,走到她面前,鸭舌帽檐下的视线落下,“走了。” “嗯。” 周默旁边的朋友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诶,妹妹——” “妹妹今天过来找默哥吃饭啊?” 周绵认得这些是周默玩得很好的兄弟,刚要开口,肩膀就被揽住,周默带着她转身,“不用理他们。” “喂,什么意思啊……” 周绵弯唇朝他们甜甜一笑,白瓷小脸梨涡涌现,而后抬头看向男生:“大哥,我们中午去二楼还是三楼吃?” “随便你。” 他手落到她身后的书包,提了下,“你这包里放铁块了?” “……就是各种书。” 他举起书包,“给我。” 周绵把手从书包袋子里抽了出来,就立刻轻松了。 “别读傻了,笨蛋。” 他道。 “才不会,反正我有不懂的就来问你。” 两人到了食堂,周绵想去二楼吃麻辣香锅,就去到二楼,最后端着煮好的菜和饭,两人找到位置坐下。 周默喝了口矿泉水,“周淮呢?” “嗯……他说不和我们吃,好像是还在生气。” 周默轻嗤一声,“幼稚。” “哥,你能不能别和他计较了?” “我和他计较?打不过我就和我闹脾气,我得惯着他?” 周绵抿嘴,乖乖不说话了。 她可别越劝越乱了。 周默的几个朋友买完饭也走了过来,坐在他们同一桌,有个女生是朋友的朋友,也坐在一起,一坐下就看向周默,下一刻就开始打量着周默和坐在他旁边的周绵。 大家插科打诨几句,周默基本没说话,周绵吃着,过了会儿眼神瞥向周默盘子里,“哥,我想吃你碗里的培根……” 周默把盘子推给她。 她夹了两片,“哥我还想吃鹌鹑蛋。” “自己夹。” 斜对面的女生见到竟然有人和周默的关系如此亲密,呆愣住,直到周默和周绵吃完,两人起身,男生说了句先走,而后离开,女生连忙小声问朋友:“那女的是周默谁啊?女朋友?” “你没看到那女生穿着是初中部校服吗?默哥疯了找了个初中的,那是他最宝贝的妹妹。” “啊,原来如此……” 另一边,兄妹俩走出餐厅,周绵讲到下周要参加运动会的事,“大哥,到时候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高三没比赛的不让下去。” 周绵叹气,“好吧,本来想让你看看我这个短跑小健将的精彩比赛的。” 周默压下嘴角的笑意,“看你怎么跑倒数第一的么?” “才不是呢……” 很快就到了运动会。 第一天下午,就是二百米的比赛。 运动员进行曲开始播放后,周绵和同桌几个走到楼下操场的大本营,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比赛时间。 坐在大本营里,就有许多喜欢周绵的男孩子过来给她送水,和她搭话。 检录完毕后,周绵被带到起点处等待,她活动着手脚,头顶就落下一道温柔的声音:“绵绵。” 她立起身,“二哥。” “紧张吗?”他把水递给她。 “有点,我感觉比去年还紧张……” “没事,二哥在终点等你。” 周绵点头。 周绵被裁判领去起点处,站在第四道,而终点处的看台上,双手插兜的周默,目光落在她身上。 全体运动员各就各位后,枪声响起,周绵微微反应了下,立刻拔腿而出。 二百米,是更考验爆发力和耐力的冲刺。 周绵先是处在第四的位置,跑过弯道,超到了第三。 她脚下如风,如同小马达一般,小小的身体有着大大的能量。 到了直道后,还剩下最后一百米,她提快脚下的频率,进入冲刺间,前面不远处却突然出现几个女生穿过围栏,想要跑去看台。 周绵看到她们,眼瞧着要撞上去,不由得一个急刹车,身体却由于惯性向前扑,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所有的运动员都超过了她。 下一刻,靠近终点的看台和操场两边,两个男生拨开人群,朝她飞奔而来。 顿时间,大多数人的目光反而落向逆向行驶的他们身上。 有人认出其中一个,“诶,那不是周阎王吗?” “他怎么在这……” 周绵撑起身子,突然面前就出现一道男声: “怎么样,没事吧?” 周默蹲在她面前,眉头锁起。 “绵绵,绵绵!”周淮也冲了过来,“疼不疼?我背你去医务室。” 周默冷声开口:“我来背。” 周淮看到他,瞪过去:“我背!” “就你那力气把她背摔了怎么办?” “我力气又不小!” 周默轻嗤一声,“让一边去。” “你什么……” 两人说着话,转头一看,周绵已经站了起来。 女孩叹了声气,拍拍手,“你们再吵一会儿,我就到医务室了。” 俩人:“……” 69、番外十四 周默瞥了眼周淮, 走到周绵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上来。” 周绵垂着脑袋, 趴了上去, 圈住他的脖子, 周默看了眼她膝盖上冒着血的擦伤,眉头紧锁,“是不是很疼?” 周绵吸了吸鼻子,“嗯……” 他柔声道:“再忍忍, 哥带你去医务室。” 周默往前走, 周淮跟了上去,几个周默的朋友走了过来, “妹妹没事吧?” 周默眼底很沉, “我带她去医务室。” “刚才那几个走到跑道上的女生已经被裁判老师抓走了, 肯定会狠批一顿写检讨的。” 男生抬眸,“现在写检讨有用么?” 他妹妹已经摔了。 只是现在,周默没时间先去计较这件事。 在很多人的目光中, 周默带着周绵离开操场,走上看台,周绵趴在周默背上, 声音低而轻:“哥……” 周默脚下步伐顿了下,“怎么了。” “我这样是不是就没有成绩了……” 周默舌尖滑过后槽牙,顿了顿语气, “没事, 还有下次机会的,嗯?” 周绵闻言,难过地垂下眸, 眼眶一点点红了。 她真的准备了很久。 她最近每天傍晚都来操场练习的。 本来她都有可能拿第二名的…… 旁边的周淮见她快要哭的模样,轻拍她的背,连忙安抚:“绵绵你别哭,没关系啊,只是一次比赛而已,你已经很棒了,你别哭……” 周淮去抹周绵脸上的泪花,“绵绵,没事的。” 周淮温柔的声音反而让周绵鼻子更酸了,眼泪加快频率流了下来,周淮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一脸懵逼地看向周默。 周默感觉到脖子上一滴滴泪砸了下来,男生眉峰紧蹙,声音微冷:“绵绵,不许哭了。” “听到没有?” 周绵含糊不清地应了声,脸埋在周默的背上,周淮轻轻摸她的头,“医务室很快到了。” 三人穿过高中部教学楼,很快到了医务室,到里头,校医看到她腿上的擦伤,就说先帮她用碘酒消个毒。 周默和周淮坐在她左右两边,校医看着他们仨,眼神微妙,“这个女同学是你们俩的……” “妹妹。” 周淮和周默同时开口,而后看了眼对方。 校医夸张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周淮:“怎么了?” 校医轻咳一声,“我以为你们俩是……情敌呢。”那这故事可就离奇曲折了。 三人:“……” 医生拿着碘酒过来,“有点疼啊,同学你忍忍。” 从小最怕疼的女孩细眉拧起,下一刻,周默如从前一般,把手臂给她,“握着。” 以前周绵发烧去医院打针或是吊瓶的时候,周默如果陪着妹妹一起去,就会让她握住他的手。 医生开始消毒后,火辣辣的感觉使得周绵倒吸一口气,视线忍不住看着医生的动作。 周淮举起手,挡住她眼睛,“别看了,越看越疼怎么办。” 消毒而后是上药,医生嘱咐:“伤口这几天尽量不要碰水,等会儿我给你拿点擦伤的药,就每天涂个两三次,一定要小心一点。” “好。” 涂着药,周淮侧首看她,“绵绵,你要不要喝点什么?二哥去给你买。” “都可以……” “那你等着,我去趟小超市。” 周淮走后,周默看着她的伤口,末了开口:“今晚我带你回家。” “啊?你不是还要晚自习吗?” 他勾唇,“你上次不是就看到我不上晚自习的吗?” “噢,等会儿妈妈要说你的。” 他揉揉她的头。 医生涂完了腿上的伤,周绵手臂上还有擦伤,周默道:“医生,我给她涂吧。” “行。” 周默拿起棉签,蘸着药水,抬眸看她,含笑道:“忍着点疼。” “要不我自己来吧……” “手臂抬起来。” 周默给她涂着药,周淮买完水回来,走到他们旁边,一边看着周默的动作,一边关注周绵的表情。 周淮不忍心:“哥,你轻点。” 周默抬头看他,扯起嘴角:“不是说不和我说话吗?” 周淮:“……” “那还不是因为你在给我妹上药。” “你妹?” 周绵无奈笑道:“大哥二哥,你们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和好吧,别吵架了行吗?” 周淮嘴硬:“怪我吗?” 周默看向他:“难不成怪我?” 周绵:“……”算了她已经习惯了。 涂完药,周淮打开了一罐周绵最喜欢的香草味雪糕给她,“绵绵,你吃雪糕,吃完就开心了,你以前一吃这个雪糕就开心。” “谢谢二哥……” “我还买了糖,你吃完雪糕我再给你吃糖,都是你喜欢的,喏你看这个是你喜欢的西瓜味……” 周绵吃着雪糕,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周默看着周淮的幼稚无敌螺旋哄法,不禁勾起唇角,轻笑了声,周淮抬头:“干嘛?你还想要吃糖?” 男生摇摇头,拍了下他肩膀,“去帮我买瓶水。” “你还使唤我。” “买完水,我们带绵绵回班收拾一下书包。” 周淮最后还是去帮忙买水,过了会儿,周默就蹲在周绵面前,“上来。” “算了吧哥,我还是自己走……” “怕我把你背摔了?” “我怕你背累了。” 他抬手捏了下她的脸,笑笑,“我能背着你跑回家,你信么?” 周绵最后上了他的背。 离开医务室,周绵靠在他的肩膀,莞尔,“哥,刚才挺难过的,但是现在不难过了。” “为什么。” “因为你和二哥都陪着我,我就没那么难过了。” 他们陪在身边,仿佛一切都会好起来。 晚上,三个孩子回到家中,阮烟最近刚结束一部电影拍摄,最近也在家里休息。 客厅里,阮烟看到周绵受伤的样子,“这怎么搞的……” 说了几句,两人转头看到周孟言从楼上下来。 男人的面容如同被岁月恩待一般,和年轻时的面容几乎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变化,眉眼深沉,轮廓分明,没有显老,反而更显成熟的魅力。 周孟言走到沙发上,周绵和他诉苦:“爸爸,我今天跑步摔了……” “摔了?” 看到周绵的伤口,周孟言皱着眉坐到她旁边,“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绵抱住他,露出娇气的一面:“爸,我本来今天都可以拿名次的……” 周孟言是最疼女儿的,听到她说今天摔的过程,心疼坏了,哄着,阮烟在一旁笑笑:“行了,在我们面前就这么娇气。” 周绵努嘴,“那当然只有在你们面前了。” 周淮也下了楼,坐到阮烟旁边,“妈,你这段时间拍戏拍得怎么样了?我都没看到照片。” “有,我给你看看。” 周绵坐到周淮旁边,“诶我也要看。” 两人翻看着阮烟在剧组的照片,“妈妈穿这件好好看呀。” “这条裙子更好看。” “哪里啊,这件明显更好看,不信你问爸爸。”周绵把手机给周孟言,“爸爸你说这两套衣服哪件好看?” 周孟言揽住阮烟的肩膀,开口:“是我老婆比较好看。” “噢……”又吃了一口狗粮! 阮烟仰头笑着看向周孟言,“剧组里的人还说我胖了呢。” “谁说胖了?别听他们乱说。” “呐,你摸摸我的腰。” 他手触了上去,阮烟感觉痒,就笑着躲,“等等,你别摸了……” 男人眼底笑意更深。 周淮和周绵对视了眼,无奈地继续看照片。 过了会儿,楼梯上走下来了周默,周孟言看到他,“你怎么在家?” 周淮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翘起腿:“把绵绵送回来,就不去了。” 周孟言:“你要还想开着你的车,就注意点。” 周默移开目光,含含糊糊应了声。 周绵幸灾乐祸:“大哥你表现不好,爸爸就把给你买的机车收回来噢。” 周默:“……” 阮烟道:“末末,你开车还是要注意点,知道吗?” “嗯。” 佣人出来通知可以用晚餐了,阮烟和周孟言最后走进去,她嗔他:“都怪你,天天惯着末末,他要那车你就给他买。” 要说从小到大,其实背后最宠周默的就是周孟言了,周孟言基本上对于他都是放养,除了在一些地方会严格管教之后,其他方面都是让周默做自己想做的。 周默小学的时候,曾经去英国读了几年书,也是在那个时候交了许多朋友,变得独立张扬,当时他和秦锡、周斯礼一起住,隔壁的邻居男生就是开机车的,所以周孟言从那时候就很喜欢开机车。 长大以后,周孟言也尊重他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周默骨子里的野,很像周孟言年轻时期执意接管梵慕尼的性子。 而事实证明,周默在各方面都很优秀。 父子俩相处不会有很大的争执矛盾,周默是谁都不怕,唯独对父亲有一种崇拜和敬畏之情,因为他也想和父亲一样优秀。 周孟言牵住阮烟,安抚:“没事,他自己知道分寸。” 周末,周默学校里有安排补课,周绵和周淮回外公家吃饭,而周孟言则带阮烟去吃烛光晚餐,过过二人世界。 晚上,阮烟收到周绵的信息:【妈,我和二哥今晚就不回家了可以吗?在外公家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阮烟刚要问她英语作业是不是没有带去外公家做,周孟言盖住她的手机,“让绵绵他们别回来了。” “啊?” “别让他们回来打扰我们。” 阮烟羞赧,“你要干嘛呀?” 他在她耳边沉着嗓音反问:“你说呢?” 阮烟面色红了。 十点多,两人回到家,看到客厅里一片漆黑,两人走到楼梯前,周孟言忽而揽住阮烟的腰,把她压在照片墙上,俯脸吻她。 酒精味在唇齿交.缠间散开,男人的手下滑,把她托起,阮烟勾住他的脖颈,双.腿夹着他精.瘦的腰。 吻了会儿,她嘤.咛着,他松开唇,抱着她往楼上走去,阮烟如同青涩的女孩一般,听到他在耳边的话,害羞得感觉浑身发烫。 两人走到楼上,他转了个身,继续把她压在墙面索吻。 暧.昧旖.旎间,忽而,耳边传来门把落下的声音。 阮烟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周默穿着一件纯黑色短袖,从卧室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诧异了片刻,而后打开走廊的灯,倚在门边,笑意慵懒:“爸,妈。” 阮烟从周孟言身上下来,男人脸色略沉: “你怎么在家?” “我补完课不得回家么,明早有份资料忘记带了,我就不去外公家了,直接回来。” 阮烟羞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保持镇定:“嗯,那你把资料放到书包里。” 周默点点头,“我去倒杯水。” 他往客厅走去,想到什么,忽而转头看他们,挑起唇角: “爸妈,虽然但是……你们还是悠着点。再整出个弟弟妹妹,我抱出去别人就要说是我儿子了。” 阮烟、周孟言:“……” 70、番外十五 8. 六月, 周绵临近期末考,周六早上,她上完辅导课, 打算在附近找家店吃个午饭。 最近阮烟在排练新话剧, 不在家, 周孟言这周也刚好出差,所以她打算把一整天的课上完再回家。 午饭后,距离下午的课还有一段时间,她坐在咖啡店里做了会儿作业, 累了后吹着空调百无聊赖, 最后拿出手机给周默发信息: 【大哥,你在干嘛呀。】 【小黄鸭表情】 上一周周默高考刚结束, 成绩还没出来, 空闲的时间比较多, 最近白天也时常不在家。 几分钟后,男生回过信息:【和朋友在一起,怎么了。】 周绵:【没事, 我就是吃完饭了,好无聊,还在等上课。】 过了会儿, 周默把电话打了过来,嗓音含笑,“无聊?” 周绵瘪嘴, “中午我没回家。” “现在在杨家路那边?” “嗯。” 她诉苦了会儿, 周默道:“我去接你,来我这待一会儿,就在附近。” “啊?可是我三点又要补课了。” “时间来得及, 我再把你送回来。” “也行。” 十分钟后,周绵听到店外的声响,转头就看到一辆黑色的摩托机车停在门口,周默坐在上头。 周绵捞起书包,往外而去,走到男生面前,“哥——” 周默下了车,拿起头盔,帮她戴上,他手掌盖在头盔顶上,俯下身垂眸看向乖巧的她,勾唇道:“怎么好像特别可怜似的?” 耷拉个小脑袋,好像还挺委屈的。 周绵莞尔,“哪里呀。” “上车,外面太热了。” 她上了车,捏住他衣角,“哥,我们去哪?” “我刚才在俱乐部,你就过去坐着。” “是什么机车的俱乐部吗?” “嗯。” 周默车子开得很快,十来分钟就到了。两人下了车,周默牵着她走到一栋建筑里,下了电梯到地下一层,就看到了俱乐部的名字,hrity. 往里走去,有人路过,都和周默打招呼,俱乐部里头类似于酒吧的装饰,周默带着周绵进去时,坐在巨大骷髅头墙壁前的一个桌子上的男生们转头看到他们,“诶,周默把妹妹接过来了啊。” 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高瘦男生走了过来,淡笑道:“哈喽,你们俩长的还真挺像的。” 周默对周绵介绍,这个就是俱乐部的负责人之一。 周绵打招呼,也和俱乐部的其他人打了招呼,大家看到冰冰冷冷的周默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妹妹,都对周绵格外热情,逗着她开了几句玩笑。 最后周默带着女孩坐到偏安静的角落的沙发上,“你先在这待一会儿。” 周绵立刻拉住他,“你要去哪?” “那边还有点事。” 她以为他会在旁边的,“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十来分钟。”他揉揉她的头,“你要不然先写作业?” “好吧。” 周默离开后,周绵郁闷地把作业拿了出来,五分钟后,有人拿过来一杯橙汁和巧克力慕斯,“小妹妹,这是你哥给你点的。” “谢谢。”她笔尖点了下下巴。 她喝着橙汁,时不时看向周默那群男生所在的方向,发现男生和他们聊得不亦乐乎。 热闹和开心完全和她无关。 她仿佛身在北极似的。 低下头,她继续写作业,忽而间,面前就传来一道女声:“诶,你是周默的妹妹吧——” 周绵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裙子、和周默年纪相仿的女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嗯……” 女生笑笑,“我是同一个俱乐部的,你叫我小杨姐姐就好了,我比你哥哥大一岁。” 周绵软声和她问好,女生就问她需不需要再点点什么吃的喝的,周绵摆手拒绝,也不知道对方为何对她这么热情,来回说了几句话,周绵忍不住问了: “小杨姐姐,你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认识认识,也想随便聊聊……有关于周默的事。” “我哥?” 女生笑着,把头发撩到耳后,“对,你就和姐姐说一说他怎么样?” “你喜欢我哥?” 周绵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她面露尴尬,谁知对方直接承认了:“是呀,我打算追他。” 周绵怔愣了好几秒。 才明白过来。 原来对方是想从她这里打探“敌情”? 周绵犹豫了会儿,轻声道:“小杨姐姐,这个你最好自己去了解呀,在我哥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不能随便和别人讲他的事。” 之前有次,有个高一年段的女生也是想追周默来着,竟然找到了她这,想要找她要到周默联系方式,周绵把这事告诉周默后,男生让她以后都不要管这种麻烦事,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女生闻言,笑容僵硬:“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你哥哥平时有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啊?你蛮和姐姐说说嘛。” 周绵想做作业来着,奈何对方一直死缠烂打,非要从她这里了解到什么,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最后淡淡道了句: “小杨姐姐,你不用刻意去了解。” “嗯?” “我哥哥不喜欢女生倒追他,他要是喜欢谁,自己会追的。” “……” 这话的意思是,周默如果不喜欢你,你再了解也白搭。 女生忍着心中的不悦,碍于周绵的身份,不敢回怼,最后站了起来:“小妹妹,那你继续写作业。” 她走后,周绵转头看了眼还在和别人聊天的周默,气鼓鼓。 好家伙,不就是让她换个地方继续无聊嘛。 说好的十分钟,都快二十分钟了。 她也懒得催,收起作业去看书,翻页时,她感觉身旁的沙发忽而塌陷下来,清冽的薄荷香飘至鼻间。 她没出声,继续看书。 几秒后,周默侧首,看她赌气当他不存在的样子,不禁笑了:“怎么了,不开心?” “……没。” “刚才俱乐部有点公事要处理,我就和他们多说了一会儿。现在那群人打算去玩密室逃脱。” 周绵噢了声,“那你怎么不去?”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抬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嗓音带上温柔,“密室逃脱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多陪陪绵绵。” 周绵轻哼,拿起果汁,咬上吸管,掩盖扬起的唇角。 “好喝吗?”他问。 “还行,偏甜。”她递到他面前,他接过吸了口,把杯子放到桌上,“太难喝了,重新点一杯。” “不用不用,都快两点半了,对了哥,我有几道题要问你。” “嗯。” 她把几道不懂的题目拿给他看,男生思考时,周绵视线落在时不时瞥向他们的小杨姐姐身上。 她轻拉了下周默的手,小声唤他,“刚才有个女生来找我,就是那个穿黑色裙子的姐姐。” 周默抬眸淡淡打量了圈,看了眼又收回目光,“她找你干什么?” “她想从我这了解你来着……” 周默蹙起眉头,“你搭理她了?” “我没说,我就说你不让我说,”周绵顿了下语气,“其实我觉得你不会喜欢那个姐姐,所以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她。” 他笑,“开始会帮我判断了?” “就感觉嘛……” “嗯,我确实不感兴趣。” 周绵脑袋搭在桌上,看他:“哥,你找女朋友可一定得慎重点,还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乱说什么呢?” 周绵笑,“你要是早恋我就敢早恋了。” 周默眼底一眯,周围气场沉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周绵捂嘴,“我开个玩笑嘛。” “大学之前谈恋爱,被我发现你就完了,”周默弹了下她脑门,“听到了没?” “噢。” 家里三个男的看着她,她哪里敢。 “大学之后也不许乱交男朋友。” “你怎么一副生怕我被骗的样子?” “绵绵不就长了一副特别好骗的样子么?” 周绵气笑,打他,“你乱说……” 周默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怀中,揉了揉头发,几秒后放柔了声音,“乖一点。” 别让他老是担心这个傻妹妹了。 傍晚,周绵补完课,周默过来接她,两人回到家。 走去二楼时,周淮从房间里走出来,“绵绵——” “诶,二哥。” 周淮看向她身后的周默,脸上堆上笑容,“哥,你也回来了啊。” 周默抬头看他,“不是说和同学出去玩了?” “对啊,玩完回来了。” 周默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往卧室走去,周淮问周绵:“绵绵要不要吃冰棒?我去给你拿。” “不用啦,我去洗个澡,今天太热了。” 另一边,周默回到房里,窝在沙发上发着信息,就听到敲门声。 “进。” 门被拉开,周淮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根冰棒,坐到周默身边,笑道:“哥,你热不热,吃根冰棒。” 男生看着手机,伸出手,手中就被放进冰棒,他撕开包装,含到嘴里。 “哥——” “嗯……”他随口应着。 “你今天出门玩得挺开心吧?” 周默侧首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周淮笑,“没,就聊聊天嘛。” “无事献殷勤。” “……什么叫献殷勤,我递根冰棒那叫对兄长尊重有爱,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周默轻笑一声,“你吧,给鸡拜年。” “……?” “黄鼠狼都会失业。” “……”周淮摸摸脑袋,“那你是鸡吗?” 周默转头看向他。 周淮立刻改口:“哥,我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 “有事就说。” 周淮凑近他,“是这样……哥,我记得《极限生存》这游戏,你的账号练到满级了?” “你想干嘛?” “你把你的号借我玩一个星期呗?” “不行。”他拒绝得干脆利落。 周淮怔愣,“为啥不行?我就玩一个星期!” “就你那技术,给你玩也是浪费。” “啥叫我这个技术……”周淮哭诉,“哥,我保证所有东西都不乱碰好吧,我们班有个男生有账号,但是他没你玩的好。” 周淮求了许久,然而周默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给。 周默站起身来,周淮看着他,“哥……” “出去,我换衣服。” “你真不给是吧。”周淮见他好说不得的样子,叹了声气,“算了,不给也没事。” 周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悠悠然道:“对了,我突然记起来一件事,我好像还没告诉你。” 周默转头看他。 “前几天我和妈妈聊了一下。” “现在我手里有几张——你的女装照片。” 周默:? 71、番外十六 周默闻言, 视线一抬,落在周淮身上,如同带着冰雪, 逐渐幽深。 “女装照片?” 他薄唇吐出意味深长的二字, 语调慢条斯理。 周淮拿出手机, 嘚瑟得打开照片拿给他看。 一岁女装照。 但是不管怎么样!周默就是穿裙子了! 男生看完照片,下一刻朝周淮走来,坐到他旁边,抬手搭在他肩膀上, 忽而一笑: “威胁我?” 周淮心虚, 往旁边挪,“你、你把账号给我, 我保证照片只存在我这里。” 周默扯起嘴角: “行啊, 我给你账号。” …… 一分钟后。 “啊!!疼疼疼哥!饶命饶命, 我错了错了我不要了我把照片删了还不行吗!啊啊啊!” 周绵闻声过来的时候,周默刚好松开周淮的手,前者气定神闲, 窝在沙发上,唇角染了抹笑;后者欲哭无泪,拿着个手机, 瞬间怂的一批。 家庭弟位明显。 周绵惊讶:“大哥二哥,你们在干嘛?” 周淮又气又忍着把手机递给周默:“哥,我全部删掉了。” “挺好的。”周默把手机拿给他, “下次还敢不敢威胁?” 周淮:还敢。 “不敢了。” 周淮站起身, 往外走了几步,转头又看向周默:“哥,那游戏账号, 真就不能借给我玩一会儿吗……” 周绵走了进来,“二哥,你找大哥要游戏账号?” “嗯,绵绵你说我就想玩个游戏,我太难了。” 周绵笑,替周淮求情:“大哥,你就让二哥玩几天嘛。” 沙发上的男生末了开口: “今晚把账号给你。” “行!你说的!”周淮瞬间乐开了花。 周淮离开后,周绵坐到周默旁边,“大哥,你刚刚是不是打二哥了?我大老远就听到他叫了。” 周默笑笑,“我压根就还没开始用力好么?” 周淮最会的就是装可怜。 小时候俩兄弟打架,周淮看到父母来了,第一时间哭,还委屈地要爸爸妈妈抱,周孟言就经常教育他不要欺负弟弟。 天知道最会演戏的是谁。 “那二哥刚才说删掉的是什么?” 周默面无表情,“没什么。” 周绵凑到他旁边,狡黠一笑,“不会是大哥小时候穿裙子的照片吧?” “……” 周默脸色再次黑了下来,“谁告诉你的?” “二哥拿到照片之后,也给我发了一份啊。”周绵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哥,你小时候也太可爱了,穿裙子真好看,妈妈还说是爸爸给你穿原本为我准备的裙子。” 周默虎口轻掐住她的后颈,“还笑?” 周绵越笑越上头,“干嘛,难不成你也要打我?” “……” 周淮还能揍一顿。 周绵他也不能下手。 看女孩咯咯笑个不停,周默脸色乌青,周绵偏偏拉住他衣袖,“哥,我要把照片存着,以后发给未来嫂子看,让她看看小时候可爱的你。” 周默气笑了,“行,那以后你就别想让我帮你瞒着什么了,像之前去酒吧等等,我觉得爸妈有必要找你好好谈一谈。” 周绵就知道他要威胁他。 她轻哼一声,抬手摸摸他的脸,“哥,你说你小时候那么可爱,怎么长大之后和可爱一点不沾边了?” 周默睨她。 周绵莞尔,“不可爱,但是很帅,行了吧。” “把照片删了。” “我不,我就要留着,我就算删了,我还能找爸爸要呢,爸爸肯定会给我。” 周默:“……”全部人都是来坑他的。 周绵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原来我哥小时候竟然喜欢粉色。” “你还提是吧……” 9. 周绵初三下半个学期的时候,有段时间学习压力很大。 不是她成绩不好或者父母对她要求很高,而是她对自己严格要求,必须要保持年级前三。 临近中考的一次市质检,她发挥不好,第一次掉出了年级前二十。 拿到成绩单的那天下午,老师找她谈话完,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哭了许久,对自己的成绩和能力都开始有了质疑。 她一直反思是不是最近题目做少了、知识点没有巩固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些题目为什么当时没想出来解决方法,不该是这样的…… 她整个人慌了,心态出现波折,心中原本的自信之桥也面临坍塌。 阮烟和周孟言都安慰她说没关系,但是每次看到自己的成绩,焦虑矛盾的感性就会打败理性,让自己重新再次陷入焦虑。 周默在大学里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提起这件事,因为听妈妈说,大哥最近在忙学校的事,她想着说了反而让他担心,还不如不说。 市质检成绩出来的第二周,学校举办了针对初三的家长会。 上午第二节课临近下课,班级门口已经出现了许多家在等候,今天来开周绵家长会的,是阮烟,因为周淮成绩很稳定,所以阮烟先来她班里看看,最后再去隔壁班级。 下课铃一打,老师让同学们整理完课桌,而后把家长带进来。 周绵走到班级门口,视线扫荡一圈,没捕捉到母亲的身影,低头拿出手机正要拨电话,肩膀就被人揽住,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来了,不用打。” 她闻熟悉之声,飞快转头,就对上鸭舌帽檐下,周默的目光。 “哥?!” “嗯。” 周绵呆住:“你怎么会来……” 他不是还在临市念大学吗?! 周默靠在栏杆上,抬手揉了下她的发顶,“抽空来监督一下你的学习。” 两人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面了,周绵没想到他会来学校开她的家长会,一时间开心之余,她又有点难过。 “哥,我这次……没有考好。” 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周默笑笑,“考年级二十三名就叫没考好吗?绵绵对自己要求这么高啊?” “我退步了很多……” “没事,再怎么退步也很优秀,毕竟我们家的基因摆在那呢。” 周绵无奈一笑,“二哥考的很好,是我自己没有好好努力。” 周默把她揽进怀中,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上轻揉着,叹了声气,“为什么心理压力这么大都不和哥说?” “这不是怕你忙吗。” “我连安慰你几句的时间都没有了,嗯?” 周绵耷拉着眼角,没有说话。 “因为一次考试就否定自己,我以前都白和你说了?” “唔……” 他松开手,刮了下她鼻尖:“是该要回来好好教育你一下了。” 家长会的时间快开始后,周默言:“等会儿出来再说。” “嗯。” 他进去班级,周绵和其他同学就下到操场,他们是没有参与家长会的。 一个小时过后,周默从教学楼下来,找到了坐在操场旁,树荫下的周绵。 “哥,老师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我退步了?” “他说你很努力,然后让我好好鼓励一下你。” “啊?” “崩太紧的绳子,是会断的。”周默侧首看她,“你不能自己崩得那么紧。” “嗯……其实我也是不想让你们失望……” “我和爸妈,宁愿你书读得没那么好,但最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知道么?” 周绵怔住。 周默俯身,对视着她的水眸。 “读书好的孩子有很多,但是绵绵世界上只有一个。” 再怎么样,她都是一家人最宝贝的宝贝。 10. 同年的暑假,周淮和周绵以优异的成绩都考上了林枫的高中部,周默结束大一的大学生活,阮烟导演的电影上映,票房口碑双丰收,周孟言的梵慕尼集团,已经成为为世界一流的奢侈品品牌,打造出属于他的千亿商业帝国。 然而八月份,所有的事,都没有一件事来得重要—— 就是周孟言和阮烟的结婚纪念日。 往年都是周孟言带着阮烟单独过,但是今年,周绵先和两个哥哥提出,想要一起和爸爸,陪妈妈过一个浪漫的结婚纪念日。 纪念日前一天,周孟言告诉阮烟他明天不得不出差一趟,只能回来补过,阮烟虽然难过,但也理解。 第二天,家里三个孩子就说要带她出去吃饭,只是阮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带她去了月心湖湾风景区。 这是多年前的情人节,周孟言带她来这坐船游湖、和她告白的地方。 车子缓缓驶进风景区,直到阮烟看到前头白色建筑的空地上,西装革履的男人长身而立,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身影被夕阳下染上了金光。 阮烟怔愣着下车,就看到周孟言一步步朝她走来,到了面前,把玫瑰递了出去,顺势把她搂住,俯下身看她,嗓音温柔缱绻: “周太太,结婚纪念日快乐。” 阮烟心尖如同炸开烟花,弯起唇来:“原来你说出差是骗我的……” “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今天会出差。” 阮烟看着身旁三个孩子一点都不惊讶的的表情,“你们也知道?” 周绵机灵一笑:“对呀妈妈,我们都是在配合爸爸呢!” 阮烟闻言,脸上荡漾开甜蜜的笑容来,周孟言揽住她,“走,我们先去吃饭。” 这是第一次纪念日和三个孩子一起过。 格外特别。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时,周绵就问起妈妈当初爸爸是怎么追到她的,阮烟放在桌下的手被男人握住,她对上周孟言的目光,嫣然勾唇:“你爸爸当初结婚的时候还让我不要喜欢他呢。” “啊?!”周淮诧异,“爸你这么过分啊?” 男人无奈一笑,看向阮烟: “抱歉,当初是我没有先见之明,目光短浅。” 在商场里运筹帷幄的他,当时也猜不到自己的内心,会遇到一个倾心一世的女孩。 吃完饭,一家五口走出餐厅,往湖边走去,今晚这里也是没有闲杂人等。 到了湖边,船夫已经在等待了,周绵看到一艘大船,指了下:“爸爸妈妈,我们坐这艘吧。” 周默却拉住她,扯起嘴角,“笨蛋,让爸妈单独一艘。” “哦,对哦!”周绵咧嘴,“爸爸妈妈,那我和大哥二哥一船。” 周孟言牵着阮烟上了船。 两艘船一前一后往湖中心驶去,两岸亮起了明亮的路灯,沿着湖边不断向前,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般。 晚风徐徐,轻拂拂颊,阮烟看着周围的风景,故地重游,发现十年仿佛如同一日,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情人节,周孟言也是在船上,告诉她全部的心意。 “感觉好像回到了那晚。” 阮烟靠在他肩头,“只是当时只有我们,现在我们却有了末末、淮淮和绵绵耶。” 男人笑,“当时烟儿想过会和我有孩子么?” 阮烟摇头,“当时我都不相信你会喜欢我呢。” 谁知道,时间给他们了这样一个惊喜。 从前,她从未想过会和他相爱。 现在,他们每天都在相爱。 晚风拂开阮烟耳边的碎发,周孟言俯脸,在她唇上烙印下极其温柔的一吻。 “我爱你。” 十年如一日。 但一日比一日都更爱你。 72、祝星枝×陈容予(一) 番外一 床上的女孩在朦胧的睡意中, 时不时翻来覆去。 睡得太久,反而越来越累,只是身体还是沉溺于不适的感觉之中, 不愿醒来。 直至耳边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 祝星枝烦躁地翻了个身, 抬手去摸索着床柜,最后把手机抓了回来。 睁开眼眸,她看到屏幕显示的名字,过了两秒接起, 开了免提, 扔在耳边。 她没出声。 几秒后,那头传来试探的女声:“枝枝?” 她没回应答, 对方又叫了一声, 祝星枝声音毫无起伏地开口:“什么事。” 那头温柔又略显拘谨地问:“今天在家干嘛呢?高考完有没有和同学约着出去玩一玩?” 祝星枝闭上眼, 了无耐心,“你能说正事吗?” 对方语气顿了顿,“那个……妈妈和爸爸原本在法国的工作下周就结束了, 但是我们这边临时又有其他的安排,必须要去加拿大一趟,谈个非常重要的合作, 所以我们可能又不能回国了……七月份本来说要陪你去马尔代夫,现在恐怕……”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女孩咽了咽喉, 漫不经心道:“本来我也不想和你们出去玩。” “枝枝, 那你好好的,也可以约着你同学去旅游,需要多少钱和妈妈说。等这个合作案一结束, 我们争取八月前就回去,到时候我和爸爸一定好好陪你,我们再……” 祝星枝听出母亲极力想要弥补的态度,更觉讽刺,“有你们和你们也没什么区别,多给我点钱就好了。” “……” 祝星枝挂了电话,把手机仍到不知何处,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 落针可闻。 偌大的豪宅,如同冰冷的建筑一般,毫无温度。 祝星枝在回忆今年春节后,见到过父母几次,发现不用举起巴掌,就能数得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每经历一次,她的失望和难过就会少一分。 而此刻,她心头挺平静的,就像是重复知道一个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 是真的早就习惯了。 许久后,她坐起身,掀开被子,慢慢下了床。 她按下按钮,两扇紧闭的窗帘缓缓拉开,她走到落地窗边,看到倾颓的夕阳,照出漫天的晚霞,夜色渐渐变成海蓝。 都快晚上了。 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啊。 最近高考完,她昼夜几乎颠倒,昨晚和朋友在夜店待到了三点,又去吃了烧烤,今早才到家。 祝星枝伸了个懒腰,解锁开手机屏幕,看到小姐妹宁晓楠一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醒了吗?】 【刚醒。】 那头很快把电话拨了过来,笑道:“我就说五点之后才能联系到你。” 她打了个哈欠,走去衣帽间,“怎么了。” “刚才贺苏他们给我打电话,问你今晚还去不去‘末日’,他们还要去玩。” “为什么不去,反正闲着也是闲。”她轻笑一声,“说不定我还能钓到个帅哥呢。” 她葱白指尖在一排裙子上划过,最后落在一件黑色的露背吊带裙上,而后拿起。 宁晓楠应下,“好,我去问问他们具体时间。” 电话挂断后,祝星枝拿着裙子,走去浴室。 夜幕降临,跑车在川流不息的霓虹中穿行。 最后车子停在蓝黑色的矮栋建筑前,门口,“末日”两字店名格外惹眼,形形色色的男女结伴进出。 细细的高跟踏在地面,祝星枝下了车。 贺苏从驾驶座下来,侧首,看向往前走的她—— 祝星枝接近一米七,身形纤瘦却玲珑窈窕,穿着件黑色的亮片吊带裙,背后袒露着一片白皙剔透,四根细细的绑带设计交叉,露出若隐若现的蝴蝶骨。 裙摆到了大.腿中间,两条腿细如藕根,每走一步,都格外晃眼。 微卷的黑发散落在身后,她五官立体,水眸泛波,今晚画了略显妖艳的小猫妆,纯中轻而易举透着欲。 作为发小的贺苏感觉她一点不像是刚毕业的高中生。 像是坠落凡间,要来勾人魂的妖精。 祝星枝走着,贺苏追了上去,无奈开声:“你今晚还是少喝点酒。” “干嘛?” “你喝醉,我们几个一没看着你,说不定就有男的把你直接带走了。” 女孩挑起细眉,“放心,肯定不会。” “行吧。” “但是说不定我会跟着人家走。” “……” 两人走进夜店,在晃眼的五颜六色灯光和震耳欲聋的电音中,找到已经到的朋友所在的位置。 男女都有,六七个人,平时都玩在一圈,而祝星枝是里头最惹人注目的一个,她一来,原本还有点燥不起来的气氛被瞬间点燃,大家让她在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宁晓楠在她旁边,把她最爱的爱尔兰之雾递了上去,“你看我多贴心,酒都帮你提前点好了。” 祝星枝接过,抿了一口,放到桌上。 “你们去跳舞了吗?” “还没,刚才也就芽芽和酷哥去跳了一首,我等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今晚就想安静喝酒。” 祝星枝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一副没什么兴致的模样,有人问,“怎么了星枝,你心情不好?” 她摇摇头,视线落在舞池中,声音慵懒,“没,就是跳不动了今天。” “我记得你再过两周是不是要和你爸妈去旅游了?” “他们又不回来了。” “啊?又放你鸽子?” 祝星枝轻笑一声,“他们不放鸽子我还觉得奇怪呢。” 大家吐槽了几句,声音在祝星枝耳边飘忽晃过,后者回过神,只听到有人问这个暑假要不要组织大家一起出去玩,祝星枝点点头,“你们安排,我随意。” “行,反正你只要不闷在家里就好。” 祝星枝敛睫。 她的确不喜欢待在家里,因为在家都是一个人独处。 哪怕耳边喧嚣,只要能逃离孤独就好。 祝星枝喝着酒,时不时搭个话,兴致缺缺的模样,过了会儿,宁晓楠突然推了推她胳膊,“枝枝,我给你找到个看帅哥的乐子。” “嗯?” “你看那。” 在座包括祝星枝在内的几人,循声顺着宁晓楠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角落一个红棕色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正握着酒杯那个相貌平平,打着西装领带,身形微胖,而他身旁的另一位,一下子就抓住人们全部的眼球。 男人穿了件黑色衬衣,随意地倚在沙发上,衬衫解开了一颗纽扣,手搭在被西裤包裹着交叠的腿上。 他五官深邃,薄唇挺鼻,薄薄的单眼皮微挑,内勾外翘,带着极浅的酒意,加了点风流气,和身旁的人聊着天,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即使是在角落,灯光昏暗处,也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祝星枝一时间移不开目光。 这是一张完美符合她审美标准,又远远超过审美标准之上的脸。 “哇,这个有点帅啊……” 身边有女生惊叹。 宁晓楠拍拍祝星枝,笑问:“怎么,看不看得上?” 祝星枝眼角微挑,摩挲着酒杯,“我感觉他脸上就写着一句话。” “什么?” “快、来、搭、讪、我。” 闻言的人都笑了。 大家怂恿她:“星枝,你上啊,你肯定能拿下。” 奈何众人起哄,祝星枝仍坐着不动,她喝着酒,目光却始终落在那男人身上。 他旁边的人走了,沙发上只剩下他一个。 男人看着喧闹的舞池,轮廓分明的面容被光线打得时明时暗,浑身透着慵懒闲适的气质。 祝星枝暂时收回目光,和宁晓楠聊着天,直至有人笑嘻嘻问她: “星枝,那男的是不是你的猎物啊?” 她无奈:“你们想问什么呢。” “他可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猎物,喏你看,还有其他人盯着呢。” 祝星枝望了过去,只见男人身旁站了个穿蓝色抹胸短裙的女人,女人递出手机,笑容妩媚,似乎在要联系方式,而男人没有任何举动。 只是女人似乎不愿善罢甘休,仍在缠着他。 “呦呦呦,这也太抢手了啊。” “话说,星枝,你就真不怕这么帅的被其他人拐走呀?” 几秒后,祝星枝仰头喝完杯中的酒,放下酒杯,站起了身。 “哦吼——” 朋友起哄间,祝星枝抬步朝角落的沙发走去。 而那桌,女人娇滴滴道:“帅哥,你给个联系方式嘛,我们就交个朋友,等会儿可以一起喝酒呀……” 女人话音刚落,忽而面前就出现一个女生,下一刻直接在男人身旁坐下,轻挽住他的胳膊。 祝星枝抬起纤细的天鹅颈,看着她的眸光潋滟,歪了下脑袋,红唇弯起: “抱歉,他只陪我喝酒呢。” 女人看到这么漂亮的祝星枝,以为是正主来了,面露尴尬,拿着手机的手在空中僵了下,飞快收回。 对方遁走后,祝星枝唇角一勾,就对上对方侧首投来的深沉目光。 男人看着她,没说话。 两人此刻仍靠着很近,她看着那张剑眉星目的脸,下一刻,缓缓松开握住男人的手,直对上他的视线,声音娇软: “先生,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这是帮你解围了呢。” 陈容予的视线里,女孩扑闪着细长的睫毛,白皙的脸颊透着微醺的绯红,语气虽是无辜,可眼神却如狡黠的小狐狸一般。 他唇角微勾: “哦?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缱绻,在暧.昧的光影下,一字一句敲打着她心头的鼓,是心目中完美的猎物。 祝星枝笑意更深,舌尖轻舔了下沾着水光的红唇,凑近他耳边,“你说说,你要怎么感谢我?” 几秒后,她的手腕被握住,而后他把她拉开到合适的距离,他温声开口,敛了眉眼的几分风流,“这位小姐,谢谢你刚才的帮助,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我对喝酒不感兴趣。” 她轻软的嗓音轻勾着人,“我嘛……对你比较感兴趣,比如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了她一眼,声音很淡: “可我现在想安静待着。” 祝星枝指尖轻点了下下巴,“没关系,我可以等会儿再来问你。” 她笑了笑,矜持地退到合适距离,而后站起身,脚下突然一崴,下一刻—— 直接跌坐在男人腿上。 她靠在了他身上,鼻间立刻钻进清冽的沉木香,感觉到腰.肢被顺势虚搂住,她低着头,手指抚上右脚脚腕,倒吸一口气,声音带颤: “好疼……” 几秒后,男人的声音落在头顶:“还好么。” 她眼底划过转瞬即逝的狡黠的光亮,仰头看向他,轻咬了下唇,“抱歉,我的脚不小心扭到了……” 女孩柔软的身子贴在男人胸膛,裙摆严丝合缝贴在他平整的西裤上,他的手掌若有若无触到她背上缠绕的细线,以及细线也遮不住的光滑脊.背。 “能站得起来么?”他问。 女孩轻轻在他怀中扭了下身子,和他贴得更紧,微弯下腰来,轻喃:“我揉一下,缓一缓应该就好了。” 陈容予没有选择推开她。 无声看着她的举动,勾起唇角。 而祝星枝,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占他便宜。 暂且问不到名字,还不能让她尝点甜头么。 过了会儿她提起唇角,手搭上他的肩膀,唇畔轻撩过他耳边的风,“先生,我感觉好多了。” 他眼眸渐深,“那可以站起来了?” 她眨了眨水眸,轻轻噢了一声。 这人。 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她站起身,暂且欲擒故纵,收回全部暧.昧举动,而后拖着左脚,一步步地旁边挪去。 几秒后,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演错了。” “嗯?” 她转头,就看到男人交叠起腿,语气悠然: “你刚才崴的是右脚。” 祝星枝:“…………?” 73、祝星枝×陈容予(二) 番外二 祝星枝走回位子上时, 全程围观看戏的朋友纷纷围上前,起哄调侃: “星枝牛逼啊,这是人家大腿都坐上去了啊。” “卧槽你怎么就回来了, 你继续坐着啊哈哈哈哈……” “星枝你要到人家联系方式了没有?” 夜店里重鼓点的音乐太过震耳欲聋, 祝星枝没有听清他们的声音, 所有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和那个男人的对话中。 男人轻飘飘地挑破,祝星枝看他那云淡风轻的反应,仿佛早就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想看看她被戳穿之后的窘意。 然而祝星枝只是愣了两秒, 朝他一笑: “噢, 原来你知道啊。” 她眸子眨了眨,而后弯腰凑近他, “那先生, 你怎么还让我坐那么久?你是故意的吗?” 这人还挺好玩的。 外表看过去这么斯文禁欲, 明知道她在演戏,竟会配合,配合完还反过来弄她一下。 是不是每个女孩子这样调戏他, 他都会全盘接收? 祝星枝不禁好奇。 陈容予的余光之处,是女孩俯身弯折的柔软腰.肢以及笔直的长腿,她身上甜甜的栀子花香, 伴着淡淡的酒味,一点点朝他涌来。 他没有出声回应。 几秒后,面前传来一道声音, 打破两人之间的氛围: “陈先生——” 祝星枝转头, 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打领带的男人站在面前,似乎是店里的工作人员,对方毕恭毕敬道:“我有点事想找您。” 陈容予应了声, 抬眸看向祝星枝,意味明显。 祝星枝微微一笑,心里想着暂且放过这个猎物,转身回去。 “所以你到底要到联系方式没有?”宁晓楠问她。 祝星枝靠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 “没呢,人家嘴巴可紧的很。” “那就用你的方式撬开他的嘴啊。”宁晓楠朝她抛来坏笑。 祝星枝敛睫弯唇,半晌开口: “刚才我帮了他一个忙,现在我得需要他还回来。” 陈容予聊完公事之后,起身离开位子上,走去洗手间。 长廊上远离舞池热闹的电音声,视野略显明亮,他的手伸进口袋,刚摸到烟和打火机,就看到视野前方出现一男一女。 女孩侧着身,身材窈窕,只看到明媚的侧脸,就认出是刚才坐在他腿上的女孩。 两人在说些什么。 那男的似乎在对她纠缠不清,她皱着眉,面色冰冷。 陈容予继续向前,步伐没停。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麻烦别再来纠缠我好吗?”祝星枝看着面前的男生。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给我个理由,我怎么就不够好了?” 祝星枝侧眸,就看到走近的陈容予,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她泛着水波的眼眸带着怯意,而后对方浅淡的目光而后转向前方,无视了她的求助。 祝星枝收回目光,面前的男生说完话,逼近她,正要攥住她的手臂,下一刻,女孩身前突然出现一道男人的身影。 以为他不会帮忙的她,微微愣住。 男生看向站在祝星枝身旁的男人: “你谁啊?” 祝星枝不禁弯唇,挽住陈容予的手臂,忽而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烙印下一吻。 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忽而停住,她眼底划过一道肆意张扬的光亮,而后看向骚扰的男生: “看不出来么,这是我男朋友。” 而对面的男生,其实是被祝星枝拉着演戏的贺苏。 他们刚才就是故意这样演的,想要吸引陈容予过来。 贺苏看到关键人物终于出场,心中欢呼雀跃,他紧紧握拳,咬牙切齿说了声“行”,而后转身离开,开开心心领盒饭去了。 这场戏完美落幕,祝星枝开心又把男人套路了一波,仰头看着他,眸光狡黠: “刚才还装的那么冷漠,可还不是帮了我?” 陈容予此刻倒也不装,俯下脸看她,眼角微挑。 “刚才你不是也帮我解围了么?” 他帮她赶走搭讪的人,他也只是还回去而已。 暗紫色的灯光从头顶垂落,她靠在高大盆栽旁边的墙上,两人靠得很近,祝星枝对上他那双仿佛能勾人的黑眸,“所以我们算是互帮互助,两不相欠了?” 他没有回应。 祝星枝努努嘴,“等等,我们之间还是相欠的。” “欠了什么?” 她垫脚,红唇有意无意蹭过男人的耳廓,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我刚才亲了你一下,礼尚往来,你是不是得找我还回来?” 这是陈容予第一次见,有人索吻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仿佛是在帮他讨要利益似的。 他视线所及之处,女孩仿佛被他半圈在身体和墙之间,仰着白里透红的脸,黑发垂散在两根细细肩带搭着的白皙肩.胛,媚眼如丝,红唇泛着微微的水光,像是可采摘的樱.桃。 格外清纯,又格外性感。 祝星枝说完这调戏的话,仰头看着他眸中情绪翻滚,却不动声色的模样,就猜到他肯定无动无衷。 她刚垂下目光,后脑勺就被扣住—— 男人俯脸,薄唇贴上她的唇。 一下子掠走她全部的呼吸。 祝星枝眼眸微瞪,忽而之间脑中放空,只能感觉到清冽的薄荷味伴随着酒精,在脑中如同烟花炸开。 她没想到,他…… 他竟然…… 她脚一软,想往后退,腰.肢就被男人搂住,他带着她后退,把她压到了墙上。 腰间如同点上火一般。 伴随着酒精,烧得浑身发.烫。 身旁有人经过,灯光昏暗,路过的人只能看到有两人在接吻,很快见怪不怪地收回目光。 几秒后,男人松开了唇,停了下来,目光如墨泼过,染着浓浓的情.欲。 “还回来了不是?” 他额头和她的额头靠的很近,喑哑的声音落在她脸上,烫的她心口发麻。 祝星枝在这一刻才发现,他不是猎物,而是对手。 和她旗鼓相当的对手。 什么斯文,清冷,外表都是假的。 这人骨子里竟然这么坏。 祝星枝莞尔,声音又轻又娇,“不公平,我明明是蜻蜓点水,而你亲了好几秒,现在又变成你欠我。” 男人闻言,知道她的目的,轻笑了声,“你想得美。” 她仰头看他: “陈先生,你明晚还会来这么?” 她刚才听到了那个人叫他“陈先生”,知道他姓陈。 只是她所念出来的,多了股暧.昧之敢,让人听了心里发痒。 他垂眸看她:“你想要我来么?” “你觉得呢?” 他没回答。 祝星枝手攀上他的肩,踮起脚尖,红唇在他唇前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住,弯起眉眼:“陈先生,明晚再见呀。” 没等他回应,她抽回手,转身离开。 走到过道拐角,她回头,发现男人仍然站在原地,她收回目光,拐了个弯,手指轻轻抚上唇瓣,回味着这个初吻。 祝星枝从来没想到。 自己会和男人第一次见面就接吻。 她承认她是颜控。 这个男人的颜她太吃了。 她想得到他。 祝星枝轻哼着歌,咧嘴笑了。 翌日中午,一栋靠江别墅的二楼书房。 陈容予翻看着面前的任职报告,和国外的学校负责人通着电话。 “ok. i''ll see you then.” 挂断电话,他起身走到旁边,磨起咖啡,一分钟后,桌面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拿起,看到是阮烟。 他接起,“烟烟。” “小舅舅,你在哪呀?” “我在家,怎么了?” “我听外婆说,你要去国外任职老师了?” 陈容予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他前段时间刚收到国外一个高校的邀请,前去任职工商管理的老师,再过几年回来,就可以升为教授或者是副教授。 “嗯。”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周五的飞机。” “周五……那不就是后天吗?这么快。” 他笑问:“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那边希望我尽快过去,到时候你要不要去送送我?” “那肯定的,我到时候要和你道别。” 聊了几句后,陈容予挂了电话,就收到朋友的信息:【今晚有空吧?一起吃饭,老张开的局。】 他看着信息,忽而想起昨晚祝星枝明媚的面容。 以及那个险些失控的吻。 女孩看过去年纪似乎只比他小了几岁,像只小狐狸一般。 是真的漂亮,也很有趣。 从小到大,对他示好的女孩有很多。 他或是无视,或是拒绝。 但是昨晚,他竟然配合了她。 大概是没有过女人,他突然觉得日子太枯燥无味了。 陈容予脑中浮现她说的“明晚再见”,半晌。回复朋友的信息:【有空。】 而另一边,阮烟给陈容予打完电话后,又给祝星枝打了电话,那头接起,声音迷迷糊糊的,“烟烟……” “你还在睡觉吗?” “没事,你说。”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昨晚我又睡得很晚。” “你最近怎么这样呀?对身体不好的。” “诶,烟烟真是我的贴心小宝贝。”祝星枝叹了声气,“我这几天去夜店玩了。” “啊?那种地方?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没,就一点点,知道你那么乖,我就没带你去,就是过去跳跳舞解解闷而已。” “你爸妈他们……” “又不回来了。” 阮烟心中无奈。 她知道祝星枝这样喜欢到处玩,都是因为父母几乎没有给她陪伴,久而久之,她喜欢交朋友,各种各样的朋友,因为只有和朋友待在一起,她才觉得自己是有人陪的。 “我没事,一个人倒也自由,你别担心我,而且我和你说,我昨晚在夜店遇到一个特别帅的小哥哥。” 阮烟弯唇:“我猜你去搭讪了。” “诶呀真了解我。” “成功了吗?” “我没去要联系方式,反正今晚还会见面的。” “行,你小心一点,可千万别被人骗了……” “放心,从来都是我骗别人的好吗?”祝星枝轻哼,“就是打发时间而已。” 晚上,祝星枝按照老时间出发了。 今晚前去的朋友不多,只有三四个,不过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朋友喝酒聊天,而是去找那个男人。 今晚她穿了件偏可爱的酒红色短裙,领口是规规矩矩的荷叶翻领,没有那么性感,反而衬得她更显这个年纪,多了点少女感。 到了夜店之后,他们点了酒,她的视线在周围搜寻着,然而十五分钟过去,她都没有看到昨晚遇见的那位陈先生。 宁晓楠的视线也逛了一圈,最后拍拍她的肩膀:“果然我说的对吧,他压根就不会来,肯定再换一个地方撩妹了,也就你傻乎乎的认为他真会来。” 祝星枝说没有遗憾是假的,不过很快也就想开了。 双方都是玩玩而已。 即使接了吻,也可以不走心的。 说不定昨晚她走后,他拉着个另外一个女的就去开房了。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虽然她也刚到这个世界。 总之,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祝星枝耸耸肩,放下酒杯,“今晚心情还不错,我去跳会儿舞。” “行,你去吧,我就不跳了。” 祝星枝起身走去舞池,在灯红酒绿之间,随着节奏律动,过了会儿,歌到了收尾,台上的人说开始玩一个游戏,大家可以抓个身边的人热吻。 现场的灯光暗了下来,许多躁动的心在砰砰跳动,火一般的氛围在热烈燃烧。 她感觉到手腕被人抓住,就立刻挣脱开。 她不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转身往外走。 人群熙攘,她没看清路,忽而间就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拦住了去路。 她怔了下,抬起头,刚好一束光从面前的人的脸上晃过,就对上男人落下的幽深目光。 薄唇挺鼻之下。 是那张熟悉的斯文禁欲的脸。 祝星枝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木香,忽而愣住,“陈先生?” 他怎么会来?! 男人没出声,祝星枝的心头却立刻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往上冲,她无声勾唇:“我以为你今晚放了我的鸽子,不会来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透过音乐,刚好落进他耳朵里。 陈容予垂眸看她,淡声道: “我来这里处理公事。” 她轻轻噢了声,在昏暗中拉住他的衬衣,身子贴了上去,眸光闪闪:“走到舞池里来处理公事呀?” 陈容予目光落在她白若凝脂的锁.骨,任由她贴近,她问:“你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游戏吗?” “什么。” 他明知故问。 “抓一个人接吻。” 祝星枝妩媚一笑,在他耳边问:“你是想来和我玩这个游戏,还是害怕我和别人玩这个游戏?” 他看着她,嗓音低沉,开口: “你想和谁玩?” “你猜呢?” 下一刻,他作势要俯脸吻她,女孩吓得微瞪眸子,他停了下来,笑出了声。 “……”祝星枝知道自己被他逗了,轻哼一声,往后退了步,“我才不想和你玩呢。” 他盯着她,目光灼.灼。 情.愫在一点点堆积,发酵,像是含了一颗跳跳糖,刺激着脑中神经。 半晌,她轻声言: “我今晚喝了挺多酒,现在有点难受,想去趟洗手间。” “你陪我去,我怕我醉了撞进别人怀里,好不好?”她软声道。 陈容予没说话,但却往外走,她笑着跟了他出去。 往外走时,她忽而叫他:“陈先生——” “嗯。” “你有女朋友吗?” 他转头看她。 “你要有女朋友,我可对你就不感兴趣了。” 她虽然想撩人,但也是有不做小三的原则的。 他停下来,低声问:“你有男朋友么?” 两人仿佛在互相试探。 祝星枝笑:“除了你,还没有我看的入眼的。” 他继续往前,她拉了下他衣袖,“到底有没有?” “没有。” 她心底笑了声,“噢,那你可能有很多小鱼苗。” 她在暗示说他是海王来着。 陈容予勾唇,没否认也没反驳。 到了昨天待着的过道,最后停在了洗手间门口,她走了进去。 胃有点难受,她试图想吐出来,可是没成功,她缓了会儿,感觉头没那么晕了。 洗了个手,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很小的荔枝糖,放进嘴中,轻轻咬着,而后走了出去。 门口没有男人的身影,她转头一看,走廊尽头,男人靠近开了半扇的窗边,倚着墙,指尖猩红一点。 他身形高挑,伫立在霓虹的夜景前,透着斯文败类的气质。 祝星枝朝他步步走去。 陈容予抽着烟,转头就看到祝星枝脸上挂着笑,走到面前。 他捻灭了烟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好点了么?” 她咧嘴,“你看我像真的喝醉了的样子吗?” “像醉的不轻。” 窗口吹进来一股夏季的晚风,卷起她的长发。 祝星枝轻笑,攥住他衣角,凑到他耳边,“那我喝醉了,你可得送我回家。” 陈容予嗓音沉沉,“你吃了什么?” 他闻到一个很甜的味道。 “嗯?荔枝糖,想吃么?” 他注视着她,“嗯。”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而后朝他狡黠一笑:“想吃我嘴里的这颗,还是我手中的这颗?” “你想给我哪一颗?” 他哑声反问。 这人总喜欢把问题抛给她。 她伸出舌尖,在红唇勾了下,撕开另外一个包装,把糖放进自己嘴里,得意一笑。 就是两颗都不想给他的意思。 她歪了下脑袋,轻声道:“陈先生,有件事我突然好奇的。” “嗯。”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你凑近点,别老让我垫着脚说话。” 下一刻,男人竟然听话照做,微微俯身,和她平视。 女孩靠近他,葱白玉指搭上他肩膀,阖上眼眸,吻上他的唇。 她舌尖伸出挑了下,把荔枝糖渡到他口中。 气息缠.绕,她慢慢松开唇,目光融化在他翻滚着情绪的眸中,声音带了娇意: “我挺好奇……你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74、祝星枝×陈容予(三) 番外三 甜甜的荔枝果香在舌尖蔓延开来, 一点点渗到心底,然而比糖果更甜的,是女孩若即若离的柔软娇.躯, 以及伴着细软嗓音而出的, 极具暗示性的话。 陈容予心头燃起一片火, 看着她的眼底渐沉。 祝星枝见他不回答,攀着他肩的手抬起,圈住他的脖子,把自己往他怀里送, 男人喉结滑动,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顺势搂住她细腰, 把她翻了个身, 压在墙上。 他看着她, 开口的声音低哑: “想看到?” 祝星枝莞尔,“陈先生给看么?” 他掐住她腰的手用力了些,“你看过多少人的?” 她轻哼了一声。 这人就是觉得她也是海王来着? 的确, 她现在这轻车熟路的模样,仿佛钓过好多男孩子。 “你猜呢?”她笑。 他没回答。 “那又有多少人看过你的?”她努了努嘴,“陈先生这么帅的, 应该有好多女孩都惦记着吧?” 他扯起嘴角: “像你这样投怀送抱的,还是第一个。” 她故作生气地哦了声,“你要说我不矜持就明说嘛, 那如果你不感兴趣, 我不打扰你就是了。” 她松开手,作势要推开他,就被他死死按住, 圈在他的范围之内,不让动弹。 他的唇贴近她耳边,压低声音: “打算换目标了?” 祝星枝不禁笑了。 这人可真够口是心非的,明明他也在缠着她呢。 “那可要看看这里有没有比你更帅的。”她傲娇言。 “要是有的话呢?” “有的话……”她攥住他衣领,“我还是想先吃掉你。” 他喉结滑动: “怎么吃?” 这人,老是明知故问。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当然是……在床上吃了。” 她狡黠地眨着眸子,陈容予闻声,是忍着才没低头把她这张嘴紧紧封住。 灯光掠影。 最暧.昧之际。 她打断了他一些思绪,扬唇道:“我们回去喝酒吧。” …… 走回热闹的地方后,祝星枝和陈容予路过朋友那桌,大家起哄,祝星枝让陈容予先过去,而后和朋友笑着道:“我过去和人家聊一会儿,等会儿再回来。” “我天,他真来了啊,可以啊。”宁晓楠笑。 祝星枝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我勾搭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再加把劲,争取再坐坐人家大腿好吧。” “你们真的是……单纯喝酒,讨论人生好吗?” “鬼才信你!” 祝星枝笑着和他们道别,而后走到陈容予的位置上,在他旁边坐下,男人问:“想喝什么?” “有没有那种失身酒什么的?” 他笑了,“你喝完我就直接把你丢在马路上。” “哼,你不敢。” 陈容予对侍者道:“一杯martini,一杯柠檬苏打水。” “为什么给我点苏打水?” “你还打算喝多少酒?不怕难受?” “……” 也是,她都差点忘了她胃难受的事了。 侍者走后,祝星枝问他:“陈先生,我想知道你的年龄,你几岁了?” “24.” 比她大六岁。 他看向她,祝星枝摸摸鼻子:“哦,比我大四岁。” 她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很小,等会儿不和她玩了怎么办。 “还在上大学?” “嗯……” 陈容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说话,过了会儿,侍者把饮品端来,祝星枝喝了一口清爽的苏打水,感觉舒适多了。 两人各自喝着,祝星枝难得老实一会儿,没有动手动脚,就听到他问:“为什么经常来夜店。” “经常?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经常来了呀?” “连续四个晚上了。” “周二,周三,周四,加上今天还真是,等等……你怎么知道?!”祝星枝惊讶。 她贴近他,弯起眉眼:“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呀?是不是早就开始关注我了?” 陈容予想起第一次晚上在夜店看到她的时候,女孩正在舞池中跳舞。 她身躯娇莹柔软,肤色胜雪,律动的节奏感极好,脸上的笑容明媚而恣意,像是一个谁都想贴上去的妖精。 他注意到了,但也只是注意到了而已。 没想到昨晚,妖精竟然主动坐到了他怀中。 男人没回答,如同默认了,祝星枝闷哼一声,“你既然看得到我,不是也说明你也这里吗?你来这是干嘛?撩妹?还是等妹妹主动上门?” 他勾唇,“嗯,这不是等到人送上门了么?” 祝星枝知道他在指她,反驳回去:“昨晚在我之前也有一个小姐姐想要认识你,你怎么就没答应?噢,是我出现打扰你们了呢。” 她别过脸,不想搭理他,几秒后,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我对最漂亮的比较感兴趣。” 祝星枝无声扬唇。 就当做这人是在夸她了。 她低头摩挲着酒杯,“我来这解闷而已,一个人待着太无聊,我就想拉个人陪我聊天。” “你不是有很多朋友么?” “对啊,但是有些朋友也只能约来一起跳跳舞罢了。” 她的确有很多朋友,但是很多都不是纯粹的友谊。 不过有胜于无,总比一年四季都见不到几次的父母强。 祝星枝转头看他,和他靠得很近,“陈先生,你是不是很寂寞啊?” 他垂眸,“你觉得呢?” “你应该不缺女人吧。”她视线落在他杯中的酒,转移了注意力,“你喝的这个是什么?好喝吗?” “味道挺好的,甜甜的。” “真的吗?” “要不要尝尝?” “好呀。”她拿走,尝了一口,就被浓郁的辛辣味弄得眉头就皱了起来,差点呛到。 什么甜味,甜个球球! 他笑了,“好喝么?” “你骗我……”她气得侧站起身,膝盖靠在沙发上,想要去挠他痒痒,男人轻轻一拉她的手,她就分开膝盖,面对面坐在了他身上。 两人的距离再次骤然逼近。 她的裙摆如同一朵花,盛开在他黑色的西裤上。 这姿势,格外令人浮想联翩。 只是这是角落,在强烈的音乐中,无人注意此处,也无人看清他们的脸。 陈容予看着她,眼神瞬间沉了下,喉结滑动,搭在她后背上的掌心骤然升温,女孩故意眨着无辜的眸子看他,“陈先生,哪有你这样占人便宜的?” 他嘴角噙了抹笑,“不是喜欢坐在我腿上?” 昨天还故意崴了一下来着。 他道:“谁占谁便宜?” 祝星枝又气又笑,“行,是我好吧?”她手攀上他胸膛,媚眼如丝,“那你还打算让我占你多少便宜?” 陈容予发现,她就是来挑战他的自制力的。 香软坐怀,加上酒精催发,他除非不是个正常的男人,才会无动于衷。 他刚想要做点什么让她老实点,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声音。 祝星枝往后退了点,“你接电话。” 他浑浊的黑眸逐渐恢复清亮,拿起手机,看到名字后,接听。 男人说了几句,最后挂断了电话,朝她道: “我有点事要处理,得走了。” “好吧……”她不掩饰眼底的失望,撑着他肩膀,站起身来。 陈容予也站了起来,看到她委屈的小表情,半晌淡声问:“你怎么回去?” “不知道,说不定随便找个酒店睡一晚。” 他眉峰蹙了蹙,“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忙你的就好。” “我走后,还想在这继续找人?” 她见他脸色沉沉,不禁笑了。 没想到这人占有欲还挺强。 “陈先生,那就麻烦你送我一程啦。” 陈容予带着祝星枝上了车后,她给司机报了地址,而后拿出手机给宁晓楠发信息:【今晚你们自己玩啦,那男的把我送回去。】 宁晓楠:【???】 【你今晚注意点,做好安全措施。】 祝星枝:【……想什么呢,他送我回家。】 宁晓楠:【得了吧,我看你刚才都面对面坐上人家腿了,这就是你说的单纯聊天?】 祝星枝:【他今晚有事。】 宁晓楠:【没事的话,故事就是另外一个版本了。】 祝星枝无奈笑了,看向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沉木香,看过去好像寡淡温和,然而偏偏了解过后,就是妥妥的斯文败类。 …… 车子驶进别墅区后,最后在她家门口停下,她下了车,就听到他问:“你家里都没人么?” 她提了提唇角,“对啊,都是我一个人住,我爸妈都不在家。” 他走到身旁,祝星枝仰头看他,表情像狐狸般: “所以……晚上我不回家,也没关系的。” 他听出她的话中之意,没接话,祝星枝拉住他衣袖,笑意明媚:“那我先走咯。” “嗯。” “你明晚还会来末日吗?” 陈容予想到后天下午的飞机,淡声道:“明晚可能没空。” “没关系。” 祝星枝还以为是,来日方长。 她转身走回别墅,到门口时,转头朝他笑着挥了挥手。 看着她进门,陈容予倚在车边,点了根烟。 心事缭绕。 抽完了烟,他拉开车门,上了车。 由于早点回家睡觉,第二天,祝星枝是在早晨醒来的。 本来有一天的好心情,没想到全因母亲的一通电话全毁了,祝母叫她中午去奶奶家吃顿饭,因为今天是她堂弟的生日,家里人叫她回去。 祝星枝是很抗拒的,但是母亲说,她今年除夕就回去吃了顿团圆饭,而后到现在都没回家,爷爷奶奶会不高兴的。 她只能回去。 因为时间太匆忙,她回去没给小孩买礼物,堂弟骄纵地闹了脾气,叔叔阿姨也对她阴阳怪气。 饭桌上,家中长辈问起她的生活,看到她穿着吊带裙,还涂了指甲,有亲戚就暗讽她没把心思放在读书上,整天就知道打扮自己,而后自然而然免不了爷爷奶奶的一顿批评。 在祝星枝小的时候,就感觉到他们的重男轻女,所以对于堂弟,是溺爱和偏心,对于她,向来都是挑剔和数落。 他们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想装乖,反正他们都觉得她是坏孩子,她又何必装。 祝星枝吃了饭,扯了个谎,任凭家里人不高兴,就回家了,还没走到家,她就接到父母的电话,问她为什么又这么不懂事。 他们从来不知道,也不刻意去了解她不喜欢回爷爷奶奶家的原因,他们眼里,只有她听话与否。 他们眼里,只有“生活费够不够花”和“最近学习怎么样”。 除了钱,他们什么都不需要给她。 她也懒得再和他们吵。 晚上,本来陈容予说不会去夜店,她也打算待在家里,但是心情太烦,她又和朋友约去喝酒。 他们一群人中的一个男生,和邻桌的几个人发生了口角冲突,祝星枝最后上去劝架,有个恶臭diao丝男拿她开了好几句黄腔,原本不想计较的祝星枝拎起酒杯直接朝他砸了过去。 有人见状,发火想冲上来,祝星枝以为自己要被打,谁知下一刻就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她抬头就看到陈容予的那张脸。 …… 恶臭男和祝星枝道歉、闹剧平息之后,陈容予带着她去到二楼安静的包厢。 “你不是……没有来么?” 她坐到沙发上,看着他把药箱放到面前的茶几上,还有点发愣。 男人坐到她旁边,没出声,拿出消毒的药品,握住她的手腕。 刚才在混乱的现场,她的手不小心被玻璃碴子溅了一道,冒出血来。 祝星枝看着他的动作,莞尔一笑: “一见面就护着我,这么关心我呀。” “以后不要和人吵架,直接报警。” 她点点头,轻声道:“我就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拿他们出出气。” “怎么了。” 隐隐中对他有种信任感,祝星枝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男人,她垂着眸,“我大概真的很不讨人喜欢吧。” 陈容予抬眸看她难过的神色,温声开口: “和你没关系。” “嗯?” “不必讨那些人喜欢,你不必去活成他们想要你活成的样子。” 祝星枝心中感动,又生了无奈。 连一个刚见面几天的人,都会这样安慰她。 “陈先生,我发现和你待在一块,还挺开心的呢。”她笑了笑,“我本来心情不太好,现在好多了。” “因为我?”他问。 “你一来,我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你身上了。” 他淡淡一笑,“果然没一分钟是正经的。” 她红唇贴近他耳边,“正经的话怎么撩得动你呀?” 陈容予目光落在她弯弯的眉眼上,想到什么,没有再接她的话。 十点多,陈容予带着她离开了夜店。走去门口时,陈容予淡声道: “我明天的飞机,去国外。” 祝星枝愣住,“去国外?” “嗯。” “去旅游还是?” “工作。” 祝星枝反应了好几秒,“所以,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啊?” 他没回答。 祝星枝轻叹了声气,看到一辆迈巴赫已经停在门口,男人的声音落下:“我送你回家。” “嗯。” 两人上了后座,各坐一边。 车子启动,祝星枝看着窗外的夜景,没有说话,过一会儿,她转头看到男人清冷的侧脸,几秒后不老实地挪蹭到他旁边,下巴支着他肩头,扬起眸来。 几秒后,她弯起眉眼:“诶,我想亲你。” 他闻言,眼底的冰冷渐渐融化,却仍目视前方,祝星枝见此瘪嘴:“明天就见不到了,还不让亲一下。” “算了……” 祝星枝沮丧地低下视线,下一刻下巴突然被挑起—— 男人炽.热的吻覆了上来。 几秒后,毫不犹豫地撬开她的齿关,探入舌尖。 猛烈。 强势。 没有任何的克制。 任由欲.望的驱使。 祝星枝微微一愣,心底如同了抹蜜一般,旋即闭上眼睛,仰头承受着他的吻。 过了会儿,她腰.肢被揽住,而后就被面对面抱在他怀中。 她勾住他的脖子,唇齿再度交.缠在一起。 她坐在他身上,感觉到裙摆下男人明显的变化,心跳如鼓,只是脑中彻底失去理智,被他拉入迷乱的深渊。 车后座打着的冷气也盖不住身上的火.热。 他的吻堪堪停下,祝星枝轻咬着红唇,就对上他晕满情.欲还没发泄完的黑眸。 她握住男人的手,带到裙摆之上,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娇声问: “想不想要?” 75、祝星枝×陈容予(四) 番外四 祝星枝话落, 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陈容予的眼。 她承认,借着酒精,今晚她的胆子变得更大了。 还没谈过恋爱, 此刻竟然向才认识三天的男人发出这样的邀请。 但是此刻, 美色上头。 接吻只能是望梅止渴。 她只想遵循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男人明天就要走了。 说不定这辈子就没有下次再见了。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呢! 如同一把烈火丢在一堆干柴中, 男人眸中的情绪再次沉下,情绪翻滚,手臂固定住她的后腰,让她紧紧贴着, 吻再度碰上她的唇, 气息不稳: “想要什么?” 男人另一只手,扣着她的下巴, 指腹时轻时重地摩挲着, 让她微微扬起脸来。 动作十分的欲。 祝星枝感觉到他舌尖扫过她每个角落, 追逐着她的唇舌,她渐渐被他吻得头晕目眩,“你……明知故问……” 陈容予身上淡淡的沉木香萦绕着她的鼻息, 男人身体温热发烫,仿佛要一点点将她融化。 过了会儿,他停下, 祝星枝的唇倾侧,覆在他耳边: “我想睡你。” 她重新对上他的视线,“你给不给睡?” 迈巴赫最后停在五星酒店前。 祝星枝下了车, 转头看到另一边下来的陈容予走到她身边。 一时间, 饶是主动的她,心跳也免不了加快。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 男人见她微妙的神色,勾起唇角, “害怕了?” “……” “害怕的话,我送你回家。” 祝星枝被他这么一激,搂住他,扬起脖子,声音轻软:“我要真走了,你怎么办?你晚上会不会很难受?你要怎么办呀?” 男人闻言,喉结一滚,扣住她的后脑勺,声音喑哑: “你现在走不了了。” 她心跳怦怦,被他牵着走进酒店,到了前台的接待处,陈容予开口:“一间大床房。” “好的,请两位给我身份证。” 祝星枝一愣,“两位?” “对的,我们这边要求入住几人,就要登记几个人的身份证。” 陈容予垂眸看她:“带了么?” 祝星枝犹豫了两秒,点点头,“带了……” 她温吞吞把钱包里的身份证拿了出来,陈容予接过,视线在上面扫了眼,看到了名字,以及下方的出生日期。 祝星枝心口跳了下,就见他平静地把两张身份证递了出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 前台人员登记完毕,把身份证附带着房卡递给男人: “左手边尽头上电梯,23楼,祝两位入住愉快。” 祝星枝接过身份证,出神间,就感觉手腕被握住,“走了。” 她回过神,被他牵着往电梯走。 进去之后。 里头只有他们两人。 男人按下楼层,两人并排站着,祝星枝正想着要说什么,就听到他淡淡的声音: “十八岁就读大学了?” 祝星枝愣住。 他果然还是发现了。 她轻咳两声,摸摸鼻子,“唔……”她想找个理由解释来着,可是突然发现重点不是上大学的问题,而是她到底几岁的问题…… 走出电梯,最后到了房间门口,刷卡进去,房间格外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林城霓虹的夜景,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床,左边是透明玻璃遮住的浴室和浴缸,右边是宽大的沙发。 关上门,陈容予看着女孩,压抑着情绪,道: “你休息,我先走了。” 祝星枝呆住,“你什么意思?” 都把她带到房间了,说走就要走了? 男人没开口,祝星枝走到面前,飞快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喉结,一下一下轻轻啃.咬着,露出委屈的小表情。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刚才不是还说不让我走吗……” 她圈着他脖子的手松开,指尖拂过他的胸膛,力道很轻。 男人的眼底越来越黑。 最后她的手到了金属扣,她看着他,眸光潋滟,在上面转了一圈,最后纤细的手指覆了上去。 祝星枝感觉到他呼吸猛得一停,嫣然一笑,发现他真是一撩就上钩。 她仰着眸看他,用气音道: “你现在这样,怎么走出去啊?” 她话音刚落,陈容予搂住她的身子,往前进了几步,把她压在玄关处的墙上,俯下脸狠狠封住她的唇。 从红唇,到耳垂,顺着脖子,吻得很急促。 如同发泄一般。 祝星枝眼神迷离,就听到他的吻贴在耳边,停了下来,带着浓浓情.愫的哑音,像是在极力克制:“你还太小。” 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和烟烟差不多大的女孩儿,他纵使再想要,也不能这样。 祝星枝就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轻声嘟囔:“小什么,我都成年了……” “高二还是高三?” “什么呀,我都高中毕业了。”她轻轻吻他脸颊,“就差两岁而已,这和二十岁没什么区别。” 男人沉着眸没说话,祝星枝发觉他还挺好玩的,这时候还有理智。 “陈先生,这种事你情我愿的,我又没有让你负责。” 他们都只是玩一个晚上而已,明天就相忘于江湖了,还需要纠结犹豫吗? 她今天穿着淡绿色的格子短裙,女孩握住他的手,搭在腰/肢上,隔着裙子,每一寸,都在摧毁他的理智。 感觉到他气息乱了,祝星枝微微一笑,身子贴近他,声音娇滴滴的,“你真要走吗?” 她明媚的眸光和声音。 让他脑中的弦一点点断裂。 此刻眼中,心中,都只有眼前这个胆大在招惹他的小狐狸。 强烈的占有欲冲破心头。 只想让她彻底、完全,在今晚只属于他一个人。 见他没反应,她往后退了步,和他保持距离,“算了……” 她还没说完,陈容予就重新把她拉进怀中,咬住她耳垂,带着微微重的力道。 祝星枝身体被痒得微微瑟缩,感觉到男人转变了的态度,心口发麻,意料到今晚接下来,只有她喊停的份了。 他的吻移在她唇上,极富技巧地勾着她的舌打转,没有经验的女孩感觉双腿发软,覆在金属扣附近的手刚要抽开、想要勾住他脖子,却被他按住。 陈容予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哑了嗓音:“再碰碰。” 他按着她的手更紧,女孩的脸上浮了一层薄薄的红,而后很快褪去,见他变了脸色,心满意足地狡黠一笑,打趣他: “刚才还要推开我,现在又让我摸,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陈容予闻言把她压得更紧,一下下配合着她的手,而后惩罚般堵住她的伶牙俐齿。 但这如同隔靴搔痒。 祝星枝看出来他的情绪,仰着无辜的眸子,故意懵懂地问他:“陈先生,隔着两层布料,你不难受么?” 他喉结滚动了下,“那你想怎么碰?” “你喜欢哪一种?” 他勾起嘴角,气息喷洒在她耳廓,“等会儿它要把你弄哭了怎么办?” 祝星枝耳根发红,轻哼一声,把问题抛了回去: “你是不是弄哭过好几个女孩子了?” 陈容予没有回答。 只用吻来盖过她全部的思绪。 祝星枝耳边,是唇齿之间轻微的水声,她任由着他把她的呼吸抽尽,一会儿后轻推开他的胸膛,对上他浑浊的倒映着自己的黑眸,“等等,我要先去洗澡……” “嗯?” “我今天流了好多汗。” “等会儿还会出很多汗。” 她心口一跳,还是叫停,“不行,不然我难受。” 见他无动于衷,仍旧揽住她,祝星枝笑了: “别急嘛。” “今晚会让你吃饱的。” 陈容予发泄似的又狠狠咬了下她的唇,末了松开手,把她放离了怀抱,祝星枝见他眼底的渴.求不满,不禁笑了,把他拉到床边坐下,“我先洗,你坐一会儿。” 他看到她的手臂,“水别冲到伤口。” “嗯。” 祝星枝脱下小高跟,摘掉耳坠,在他的注视之下,走向浴室。 浴缸前面,就是那扇透明玻璃,她发现只要不把遮挡的帘子放下来,她在里头洗澡,在外头的他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设计得还挺好玩。 走到玻璃前,她和外头的陈容予对望,她对上他幽深的目光,笑笑,心思一动,没有选择把帘子放下,而是转身走到盥洗台前。 知道女孩调皮的小心思,男人忍着收回视线,低头拿出手机。 祝星枝的手指捏住裙摆,勾起,最后把全部衣物放到置物架上。转头一看,男人正低头看着手机。 还真是目不斜视呢。 她忍着笑意。 几分钟后,床上坐着的男人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他抬起眸,下意识往浴室瞥了一眼,视线彻底定住。 女孩站在淋浴喷头之下,窈窕的身体被头顶的暖光打亮,泛着一层金色,玲珑有致,白若凝脂,又纯又欲。 这是令正常男人把持不了的明媚春|光。 祝星枝转身,刚好就对上外头男人如泼了墨的目光。 见他在看她,女孩没有羞涩,红唇勾起,用唇形在道: “要不要进来?” 陈容予的手臂撑在床上,所有被挑起还没平复的情绪再次被掀起,如同惊涛骇浪。 无声对视几秒,隔着玻璃,她看到男人最后站起身,手指落在衬衣的纽扣上,一粒又一粒。 而后单手搭在金属扣上,动作流利。 祝星枝看着他极欲的动作,心跳加速。 她早就说过就说他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分分钟就把她反撩回来。 而后,就看到他朝浴室走来。 陈容予推开浴室的玻璃门,祝星枝关掉淋浴喷头,站在原地,她含着笑轻嗔他: “你这人怎么真就进来了……” 他走近,到她面前。 女孩白.嫩柔.软的身体,挂着水珠,想往后逃,下一刻就被他拉进坚硬的胸膛前,牢牢笼罩住,男人嗓音低哑:“还打算怎么勾引我?” 76、祝星枝×陈容予(五) 番外五 她环住他的腰, 笑笑:“你怎么这么好勾引呀?” 她就只是“安安静静”洗个澡而已。 弥漫着水汽的浴室里,她被男人紧紧压在瓷砖上,陈容予的吻再度覆上她的唇, 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要疯狂。 覆在她身上的掌心时收时握, 祝星枝眼前光影迷离, 渐渐没了力气,最后就感觉男人的手握住她的手。 祝星枝微愣了一秒,知道他要做什么,紧张得身体僵硬几分, 就听到男人的笑声: “不是说想碰么?” 这样就怂了? “……” 祝星枝咬着唇, 声音保持平静:“我才没有呢。” 任由着手被他带着碰到,听到他落在耳边沉重的气息, 女孩耳根如同迅速发烫起来, 大脑空白, 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是最真真切切的感受。 甚至比她掌心的温度还要高了几分。 男人亲吻了下她耳垂,道: “低头。” 看着。 女孩咽了咽唇,感觉身子被他掐得更紧, 她口干舌燥,几秒后,带着好奇的心垂下视线, 当目光真正落上去的那一刻,脸颊如同爆开了小番茄一般。 怦怦。 怦怦。 心跳加速。 见她呆滞又快速闪烁的眼神,陈容予轻笑了声, 低哑的声音落在耳边:“一层布料都没隔, 现在满意了么?” “……” 祝星枝突然有点害怕了。 男人见她害羞的样子,“怎么,之前没看过?” 她仰着脸, “当然看过。” 他沉默了下,就听到她小声嘟囔:“生物书上的,也算吧?” 他笑了下,“除此之外呢?” 祝星枝猜到了他想问的,轻声言: “怎么,你很在乎这个吗?” 她的言下之意,仿佛在说,你不会对我还有这样的要求吧? 陈容予顿了顿语气,淡声道:“你想太多了。” “噢……”她看他的表情,嫣然一笑,看向他:“那如果我说除此之外没有……你信吗?” 男人眼底划过一闪而过的情绪,末了再度堵住她的唇: “嗯,我信。” …… 十几分钟后,女孩绯红着脸,裹着浴巾,被男人从浴室打横抱出,放到了大床上。 她身子滚进被子里,而后翻了个身,抬手想去关掉床头的灯,手腕就被陈容予拽住,他身子强势地覆了上去,把她牢牢圈住。 “别关。” 祝星枝停下动作,对上他的眸子,忽而一笑:“就这么想看着我呀?” 他眼底幽深。 “想让你看着我。” 女孩直视他的目光,抬手攀住他的肩,软声轻语,他忍着脑中神经的催促,松开揽住她的手,立起身来。 “你干嘛?”祝星枝问。 过了会儿,房间里响起嘴唇吞咽声,伴随着祝星枝乱了的呼吸声,她身子被他紧紧按着,动弹不得,脚丫子蜷缩着,懵懂的带了哭腔喊停。 却只换来他更加强势的态度。 直到男人停下,她如同脱水的鱼一般,脑袋放空,红唇微张。 他起身重新拥住她,舔了舔薄唇上的水渍,笑了声,“这个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感觉。” 她鼻音很重,“那、那是什么?” 他在她耳边教导完,祝星枝脸色变红,“我以为我差点……” 他扯起嘴角,“真就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怎么撩人的时候那么会呢? 她傲娇反驳:“我才没陈先生懂得那么多呢。” 再接着,男人完全拿走了主动权,她被吻得脑袋晕乎乎的,直到感觉他的身子抽离,而后就听到他在打开盒子。 她睁眼,看到他正在撕开包装。 直到他把她面对面抱起,“怕疼么?” 她勾住他脖子,一如既往的娇气,“疼就不让你继续了……” 男人眼底渐沉,把她牢牢圈在怀中,露出男人在这种事上暴.戾冷沉的恶劣。 一时间。 她感觉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唯有那感觉和眼前的人,格外清晰。 她埋在他肩头,发出轻轻的呜咽声,伴随着他的气息,在房间里仿佛无限放大。 陈容予搂着她的力道逐渐加重,不让她有一点逃离的可能性,感觉到女孩陌生和慌乱的思绪,心中逐渐涌起满足之感。 直到完全的,据为己有。 女孩垂下的眼角染了红,攀住他肩膀的指尖微微掐了进去,疼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点点血花渗了出来,男人的目光捕捉到,渐渐翻滚开热烈之意。 她的红唇被他的吻狠狠封住。 室内的温度仿佛在不断升高。 祝星枝再次被放倒在床上,一时间失了力气,四肢平展开来,眼神混沌,身上白里点缀着红,像是一朵绽放的小玫瑰,勾起他内心恶劣的占有欲—— 想要让她独属于他。 从里到外,都刻上他的印迹。 所有的理智都被抛之脑后。 压抑了二十几年的感受,因着她,被彻底挑起。 这是从未体验过的新世界。 他星星点点的吻落了下来,祝星枝逐渐缓了过来,久而久之疼痛感逐渐被另一种感觉代替,她又像妖精一般再次缠上他。 房间里逐渐响起男女的声音,仿佛谱成特别的乐章,饶是外人听了,都会脸红心跳,浮想联翩。 过了会儿,额头冒出汗珠的祝星枝娇气着喊了声热,男人堪堪停了下来,没松开手,抱起她下了床。 她猛然愣住,“你……” 祝星枝绯红着脸颊,无力的身子被他轻松托起。 最后到了玄关,男人把她靠在墙上,抬手去调节一旁的空调的温度。 待他调好,祝星枝狡黠地勾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红唇。 停不了一刻不勾引他。 他反客为主,吻得格外的凶,她仰着脸,努力承受着。 她像只小船在海中摇曳。 过了会儿,祝星枝眼角冒出泪花来,红唇贴在他耳畔,吻着他耳垂,声音娇软:“你好厉害呀。” 他眼底渐深渐黑,哑声问:“喜欢吗?” “好喜欢,”她去啄他的下巴,“好舒服……” 男人闻言,手臂青筋暴起,把她抱去沙发上,而后让她彻底说不出话来。 她越调皮,他越想征服。 第一次结束的时候,祝星枝被他紧紧锁在怀中,感受到男人强烈起伏的心绪,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紧紧贴着他胸膛,仰起湿漉漉的眸子看他,笑意盈盈: “我是不是也让陈先生很快乐?” 他情|愫渐退的黑眸垂下,与她对视,嗓音哑然: “还不够。” 她勾起唇角,“你胃口也太大了,我怕我喂不饱呢。” “害怕还敢勾引我,嗯?” “那就先试试看嘛。” 他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她这张伶俐的唇,女孩末了软声哄他:“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床上软软的,躺着才舒服。 他抱着她起了身。 很快,又被她轻而易举挑起了情绪。 时钟滴滴答答走过,窗外夜色渐深,房间里,两人还在继续。 她每每主动调戏他,最后却被他反弄得耳根发红,最后软腔求饶。 外表斯文清冷。 骨子里原来这么恶、趣、味。 最后,祝星枝被他面对面拥在怀中,疾风暴雨之间,直到她脑中不知第几次放空,她的身子被紧紧掐住,急促的吻落了下来。 声音渐渐平息。 祝星枝湿润的眼眶被他吻着,末了,她舔了下水光潋滟的红唇,像只小猫咪一样,环住男人的腰,仰眸看他,笑笑: “陈先生,我不会忘记今晚的。” 陈容予低头看着她,没说话。 祝星枝没了力气,被他抱去了浴室清洗,从浴室出来,她躺进被子里,累得快要睁不开眼皮。 意识快要涣散之际,她感觉到被子被撑起,男人的身子再次伏到了她身上。 祝星枝面色发红,累得试图推开他,“你还要?” 他的指尖轻勾着,带出透明的晶莹,他哑声在她耳畔道: “我轻一点,你困了就睡。” 他竟然还不满足…… 可是祝星枝已经没体力了。 半个小时后,男人彻底尽兴,祝星枝已经累到昏睡过去了。 缓下来后,他下了床,把东西扔进垃圾桶里,而后从地上捞起西裤,把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摸了出来,坐到沙发上。 他很少抽烟,几乎一个月一两根。 但是现在,他很需要。 指尖点着火光,他慢慢缓和情绪,末了转头,视线落在床上的女孩上。 她黑发散落在肩头,侧身蜷缩着,阖着眼眸,不说话时显得乖巧了几分。 有些事情已经乱了。 例如他今晚真的要了她。 这是他的理智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明天,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抽完了烟,他站起身,走到床边,看到床角掉落着女孩的手机,他顺手捡起。 手机屏幕感应到人脸,自动亮起,他就看到上面发来的微信:【真把他睡了?怎么样,好不好玩……】 陈容予视线顿了下,末了把手机放到桌面上。 关掉了房间的灯。 翌日,天色放亮。 男人定了闹钟,很早就醒了。 他洗漱完,穿好衣服,最后走在床边,看向仍旧熟睡得很熟的祝星枝。 她翻了个身,露出泛着红痕的后背,漂亮的曲线若隐若现,他抬手想把被子扯好,就听到她不爽地嘟囔了声,“别吵我……” 他轻笑一声。 果然是睡过了就翻脸。 走到书桌前,他看到黑笔,突然想到昨晚在她手机上看到的短信。 犹豫了会儿,他还是抽出张纸巾,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最后放到床边,把她手机压在上面。 最后他安静离开了房间。 去前台,他又续了一个晚上入住,因为不知道她中午十二点前能不能醒。 回到家,他收拾着行李,就接到阮烟的电话: “小舅舅,我等会儿去送你呀?” 下午,室外渐渐闷热了起来。 房间里,手机铃声响起,几秒后,祝星枝终于有了反应,挪蹭到床边,闭着眼在床头摸到了手机。 她飞快拿了过来,不小心带着手机压着的纸巾掉落在地。 接起,“喂……” 阮烟听着她迷迷糊糊的声音,“枝枝,你还没醒?” “嗯……” “你忘记啦,我们下午四点的电影。” 祝星枝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脑中呆滞了几秒,末了回过神,吸了吸鼻子,“我去,我真忘了。” “我刚送完我小舅舅去机场,现在我去你家找你?应该来得及。” 祝星枝翻了个身子,感觉到浑身的酸软,以及那处的撕裂感,顿时眉头一皱,暗骂了声。 “枝枝?” 祝星枝把脸埋进被子里,半晌温吞吞道:“我不在家,我在酒店。” “啊??!” …… 挂断电话,祝星枝看着天花板,想起昨晚男人说的,他今天要出国。 他估计早就走了。 她轻叹了声,翻了个身。 半个小时后,又睡着了的祝星枝听到门铃声响起。 她被唤醒,慢慢坐起身,应了声,才发现身上不着寸缕。 她试图去周围找裙子,记起来放在浴室的置物架上,最后她干脆裹着棉被,起身走去门口。 透过猫眼,她看到是阮烟,而后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阮烟看到她这样子,面容写满了震惊,然而祝星枝朝她淡定勾唇:“宝贝来啦。” 阮烟走进来,关上门,看到祝星枝拐去浴室一趟,拿着裙子出来,而后坐回床上。 “枝枝……” “嗯?” 阮烟坐到她旁边,看到她脖.颈上的草.莓,以及身上的青紫色痕迹,瞪大眼睛,猜到了什么,“你昨晚……” “嗯,是你想的那样。” 祝星枝慵懒开口。 “??!!”还很单纯的阮烟彻底懵了。 她呆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气得脸色涨红,“这是哪个渣男干的?!太、太过分了!!” 77、祝星枝×陈容予(六) 番外六 祝星枝见她气鼓鼓的模样, 不禁笑了,摸摸她的头: “没有啦,人家呢不算渣, 我心甘情愿的。” 阮烟:? “严格意义上来说, 是我睡了他。” 阮烟:??? 她抬手摸了下祝星枝的脑袋, 呆呆问:“枝枝你是不是发烧了?” 祝星枝无奈弯唇,“……我说认真的。” “这是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吗?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祝星枝再次躺到床上,手臂举到头顶,伸了个懒腰, 语气慵懒, “什么男朋友,就是夜店里认识的, 随便抓来玩玩的。” 阮烟怔愣了几秒, “不会就是上次你说, 在夜店遇到的那个特别帅的小哥哥吧?” “嗯哼。” “你们……认识几天了?” 祝星枝眨巴了下眼睛,“三四天吧好像。” 阮烟彻底呆住。 “祝星枝!你怎么这样就和人家那个了!我以为你们至少会谈个恋爱呀,这节奏了太快了, 你别告诉我,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知道一点。” “啊?” 祝星枝眼神躲闪,“我知道他姓陈, 嗯。” “……” 阮烟的世界观快要被震碎了。 “那接下来呢?你们确定男女朋友关系没有?” 祝星枝笑笑,“还男女朋友,人家的小翅膀早就飞到国外去了。” “去国外?!” 祝星枝跟她解释了下, 阮烟的小脑袋瓜已经不够用了, “你知道他要走,还要和他来酒店?你就不怕……” “正是因为他要走了,我才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好吗?毕竟这么合我审美的帅哥错过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见, 反正就是各取所需,收获快乐而已。” 祝星枝脑中不禁回想起昨晚男人覆在她身上那滚.烫的身躯,以及极欲的气息,都让她心间荡漾。 之前听身边有朋友说,第一次体验感很差,一点都不快乐。 可是昨晚对于她来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男人的各方面都接近完美,和她也格外的契合。 阮烟看着她出神的样子,气得捏了把她的脸,“你是不是还在回味呢?!” “咳咳……” 祝星枝侧着身把脑袋搭在阮烟腿上,莞尔感慨:“烟烟,你不知道,真的体验感超好,我觉得我找了只鸭,还是那种……鸭中极品。” “……” 阮烟真的好想打她。 阮烟见事已发生,也知道祝星枝对待男女关系向来就是这样的态度,身边也没有人管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枝枝,我希望你保护好你自己,你到底是故意这样,还是……” 祝星枝敛睫,“反正我不管怎么样,都没有人管我的。” 也没有人会真正爱这样的她。 随随便便又如何,或变成什么样的女孩,也不会有人在乎。 阮烟摸摸她的头,“最爱你的,应该是你自己,将来如果真发生了不好的事,对女孩子来说伤害更大,我也知道你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你不需要去刻意把自己变成这样。” “也不是,我确实挺喜欢他的脸。”祝星枝心间发暖,“但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至少都先谈男朋友,好吗?” “嗯。”阮烟顿了顿语气,“你们那个措施做了没?” “嗯,他戴了。” 祝星枝笑,“如果要出什么事,那不就成了小说里古早的带球跑套路吗?” “……” “你自己注意点。” 祝星枝点点头,起身打算去冲个澡。 走进浴室,她看着镜子里,又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被男人留下的各样痕迹,暧/昧至极。 嘴巴上说着让她留下来好好休息。 然后转眼之间把她弄成这样,甚至昨晚睡着之前,他还在卖力…… 男人的嘴,果然都是骗人的鬼。 祝星枝打开淋浴喷头,温水落下,弥漫水汽的眼前,却又再次浮现男人的脸。 感觉像是一场梦一般。 他的确走了,走得干脆又彻底。 这样挺好的,他不留恋她,对于她来说,也没有多余的麻烦。 …… 洗完澡,祝星枝走了出来,看过去神清气爽许多。 房间里,特别是床边都乱糟糟的,枕头和小雨伞的包装盒掉在地上,祝星枝捞起被床单半埋的手机,环顾一周,而后拿起电视下桌子上的包,“烟烟,我们走吧。” “东西都拿了吗?” “嗯。” 两人拔了房卡出去,阮烟突然问:“那男的就和你说他要走了?” “对啊。” “第二天就消失,你就不怕他是骗子渣男吗?”阮烟皱眉,“他说不定就是不想对你负责呢?” 祝星枝揽住她肩膀,叹了声气,“他想对我负责,我还不一定愿意好吗?” “……” “我祝星枝,从来不亏好吧。” 退了房,两人走出酒店,祝星枝忽而道:“烟烟,我们过几天成绩出来后就去旅游吧?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去哪?” “你想去哪……” 一周后,伦敦夜晚,两个男人从餐厅出来,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陈容予看向身旁的男人,打趣道:“今晚去我那边,开瓶酒给你尝尝?” 周孟言看着手机,刘海下的眸色淡淡,“不喝了,明早八点还有个会。” “你最近这么忙?真要准备接管梵慕尼了?” “还在准备中。” 陈容予和周孟言大学四年室友,这几天周孟言来英国出差,他得知后,晚上就约他一起吃饭。 “行吧,那就送你回酒店。” 陈容予刷着朋友圈,和周孟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两人向来的相处模式就是几乎当对方不存在。 他滑到阮烟两个小时前发的一个朋友圈: 【出发啦[飞机]】 他点开第一张照片,是阮烟的自拍,女孩穿着一个蓝色裙子,正在做一个调皮的表情。 周孟言转头,就看到陈容予含笑的目光以及手机屏幕,“女朋友?” “什么啊,我小侄女。”陈容予把手机递给他,“怎么样,挺可爱的吧?” 男人视线落在照片中明眸皓齿的女孩上,两秒后漠然地收回视线: “就那样。” 陈容予轻嗤了声,“算了,没必要让你评价女生。” “……” 他滑到下一张,就看到是两张飞机票,他随意瞟到票上的名字,猛然一怔。 上面那张是阮烟。 下面那张——是祝星枝。 那是开房那晚,他在她身份证上看到的名字。 陈容予眉峰蹙起,滑到第三张,竟然是阮烟和祝星枝的合照。 女孩笑意明媚,眸光闪闪,眉眼和他遇到的那个她,没有分毫的差别。 陈容予脑中卷起惊涛骇浪。 祝星枝和阮烟…… 她们竟然认识??! 陈容予飞快去拨阮烟的电话号码,几秒后,那头接起,“喂,小舅舅。” 他语气保持平静:“看到你朋友圈,去旅游了?” “嘿嘿对。” “和谁去的?” “就我和我闺蜜。” “什么闺蜜?” “高中一个班的同学呀。” 陈容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直到听到那头传来熟悉的女声:“你和谁打电话呢?” “我小舅舅……” “哦,我去个洗手间。” 阮烟听那头没说话,“小舅舅?” “嗯,我在。” 陈容予动了动唇,眸中掠过复杂之情,最后,询问的冲动被心头压下,声音化为平淡,“那你注意安全,在外面要小心点……” 挂了电话。 陈容予看着手机,陷入无边的沉默。 他留了号码,但是女孩自始至终没有打来电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也没有打扰的必要。 她只是个贪玩的小孩儿。 那晚的话也说得很清楚,不要他负责,不想要下文。 即使联系上,他在英国要待四年,一切也没有存在的合理性。 陈容予看着窗外的伦敦夜景,扯起嘴角—— 他何必对这样一个女孩,恋恋不忘。 寒来暑往,星霜荏苒。 时间飞逝走过,到了三年半后的冬天,祝星枝的大四上学期,在一月宣告结束。 除夕前晚,她在家和父母吃了顿饭。 这是难得今年他们会在正月初一前回国陪她过年,只是她已经不再习惯和他们生活,像是家里多了两个客人。 中午祝星枝因为房间整理的问题和祝母起了口角,为了避免矛盾激化,晚饭一过,她就独自出了门,逃离了家。 她穿着一件白色毛衣,配着毛呢裙,外头裹了件酒红色外套,围巾上的脸,不笑时带着清高的美感,但扬起眉眼,嘴角梨涡一陷,眸光水亮亮的,盯着人看时,仿佛在勾人,透出狐狸般的狡黠。 即使素颜走在路上,都吸引着许多男生的目光。 有朋友约了她今晚去江边的星火广场看烟花,其实她不怎么感兴趣,就是去打发时间而已。 到了地方,还未见到朋友,她拍了几张夜景,发了微博。 她微博平时就用来发发日常,吃吃瓜,因为会发自拍,所以粉丝有个几千,经常有人来夸她好看。 微博刚发出去不到三分钟,就收到一条评论: 【星火广场。】 评论人的头像是个黑白调的男人侧影,点开头像,里头一条微博也没有。 祝星枝对他没什么印象,只是很讶异他能认出来:【你知道?都是林城人[吃瓜]?】 那头没再回复。 祝星枝收了手机,走到平台右侧的大榕树下,见到了大学室友,龙晓亦。 她们俩是宿舍里唯二两个林城本地人。 龙晓亦和祝星枝性格很像,也是爱玩的女孩子,所以两人关系还不错。 坐在榕树下等着放烟火开始,龙晓亦和她随口聊着:“对了,商院那个大二系草,齐浩初,之前在校庆见过一次,你有印象吧?” “有点,怎么了。” “托人约你出来玩玩,托到我这里了。” “啊?” 龙晓亦笑着撞了下她的肩,“要不要深入了解一下?他长得真还挺ok的,好多女孩子追。” 祝星枝红唇挑起,“我这个大四学姐老牛吃嫩草,不太好吧。” “哎姐弟恋也没什么啊,先试试看啊,我给你看他照片。” “嗯。” 祝星枝接过手机,划了几张,笑意慵懒:“还行。” “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好啊。” “好像烟花秀要开始了,我们走去个好点的位置看。” 两人起身,沿着江边往前走,广场上人很多,祝星枝视线晃过,突然瞥到前面五米外的一个男人。 他身形高瘦,穿着黑色风衣,侧脸俊朗清隽,眉眼很淡,顺着人流向前。 和记忆中的那张男人的脸,似乎完全重合。 冷风吹过,卷起她长发,撩到脸庞,祝星枝微愣在原地,直直盯着他的背影。 她想追上去,突然却感觉身子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祝星枝低下头,看到一个约莫一岁多的拿着荧光棒的小孩,扶着她的腿。 孩子的母亲追了上来,牵过孩子,朝祝星枝报以歉意的笑,对孩子道:“你别再乱跑了啊……” 祝星枝回头,目光四处转着,想去捕捉男人的身影。 但对方彻底消失在人海中,再也找不到了。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过完正月十五,大四下开学了。 祝星枝本来最想读f大的王牌汉语言专业,但是偏偏巧分数低了一分,最后选到了工商管理专业。 一个让她生不如死的专业。 她偏科严重,语文和英语读得还不错,但是数理化就差了很多,高中还是找了好多一对一的老师才把成绩提了上来,本来以为大学可以脱离苦海,可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和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线性代数等等相爱相杀四年。 而最后一关,就是毕业论文。 她写这个就跟挤牙膏一样,生拉硬拽,可以因为一个点纠结好几天,最后实在不行了,打算去找论文老师。 偏偏巧,他们原本的老师因公出差一周,所以这周听说是由一个新来商院任职的教授作为代课老师,祝星枝拿到对方的手机后,礼貌地编辑了一条短信,【老师您好,我是祝星枝……】 她询问他什么时候会在办公室,以及在哪间办公室。 对方只回了简单的几个字:【周二下午,综合楼9楼b01.】 祝星枝:【好的,那三点我过去找您。】 龙晓亦和她是一个导师的,听说她祝星枝过去,她也刚好一切过去问些问题。 午后,综合楼。 两人乘坐电梯到达楼层,找到后,发现副教授是和他们年级的辅导员共用一间大办公室。 然而办公室里,只有辅导员一人。 他们和辅导员赵海打完招呼,表明了来意,赵海道:“你们坐着先等等,陈老师估计马上就到了。” “好咧。” “星枝,你上个学期实习怎么样?” “挺好的……” 三人聊了几句,辅导员有事先离开一趟,龙晓亦和祝星枝坐在正对门的皮质沙发上等待着,百无聊赖,过了会让龙晓亦站起身,“我去个卫生间。” “嗯。” 龙晓亦走后,祝星枝站起身,打量着靠近窗台上摆放的好几盆多肉植株,他们辅导员是多肉狂热爱好者,就爱收集这个。 她俯下身,凑近打量着,抬手轻轻拨弄。 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 “晓亦,你过来看这个多肉,好像个兔耳……” 她转过身,话音未落,看到门口出现的男人。 还剩一半的话猛然卡在了喉咙口。 男人清隽挺拔,一身浅灰色的毛衣配着黑裤,两条腿笔直而修长,衣领上的那张脸,是性感斯文的冷白皮,鼻梁高挺,眼眸很深,唇色很淡,双手插在披着的黑色排扣风衣口袋中。 他抬眸,目光恰恰好落在她的脸上。 祝星枝脑中哐当一声。 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张存在四年前的记忆深处、却又时不时会萦绕在梦境之间的面容。 竟然有一天会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一时间,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冲上头顶,伴随着所有旖/旎暧/昧的记忆碎片,如同惊涛巨浪,让她无法思考,身子僵在原地。 辅导员赵海跟在男人身后,也走进了办公室,赵海笑着和男人说了句什么,两人朝祝星枝愈走愈近。 直至到了面前,赵海注意到她,顺口介绍道: “对了,星枝,这个就是你要找的陈容予老师。” 陈容予。 时隔这么久,她才知道他的名字。 祝星枝心跳如鼓,抬眸就撞进男人的黑眸中。 说不出话来。 对方看向她,幽深的眼底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几秒后缓缓勾起唇来: “——祝星枝同学。” “是么?” 78、祝星枝×陈容予(七) 番外七 祝星枝看着男人气定神闲、没有半点惊讶的模样, 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震惊全部留给她一人。 或许早在她发信息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她? 亦或是—— 他早就忘记了她。 几秒后, 她调整过来心态, 直视上陈容予的目光, 弯弯勾起红唇,笑容明媚: “陈老师好。” 赵海打趣:“怎么,刚才一副愣住的样子?” “那是因为……”祝星枝抬眸,莞尔, “我被陈老师帅到了呢。” 陈容予对上她俏皮狡黠的目光, 宛若从前。 他看着她,没接话。 而后龙晓亦走了进来, 也和陈容予打了声招呼。 辅导员又去忙后, 陈容予对她们道:“是来问论文的吧。” 祝星枝没说话, 龙晓亦应道:“嗯。” “你们先坐着,等我一下。” 龙晓亦点头如捣蒜。 男人从祝星枝脸上收回目光,走去办公桌那, 拿出抽屉里的一份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坐到沙发上的龙晓亦激动地拉住祝星枝的手,如同帕金森患者一般, 带着犯花痴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去,这老师也帅了吧!我以为是什么四五十岁的那种中年大叔,怎么这么年轻啊?!” “……” 如果祝星枝是第一次见到他, 的确会和龙晓亦一起激动的。 但是现在, 她刚刚从震惊中把自己的大脑抢救回来。 再激动怕不是要当场晕厥。 龙晓亦晃着她的手,“你怎么了?这是你平时看到帅哥的反应吗?这么平静?” 祝星枝轻啧一声,“尊师重道, 不敢有非分之想,知道吗?” 龙晓亦翻了个白眼,“怎么就非分之想了,你想什么呢?” “你不知道我看到帅哥,都想吃掉么?” 女孩扬唇。 她话音刚落,办公的门被推开,她对上男人的目光,心口一跳,仿佛感觉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被他听到了一般。 祝星枝愣了一刻,继续与之对视。 陈容予平静地先移开视线。 他走到两人面前,在侧边的沙发上坐下,龙晓亦率先拿出电脑,“陈老师,我先给你看一下……” 陈容予先辅导龙晓亦的论文。 祝星枝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轻拖着下巴,低头刷手机,注意力想集中在屏幕上,可是耳边男人低沉的声音不断涌进,一点点撩起曾经的回忆。 特别是,他曾经在床上对她说的……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她的确没有想到,他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本来以为,一切都在那个晚上结束了。 这上天给的缘分真巧。 祝星枝冷不丁抬头,偷偷瞄了眼带着细框眼镜,双腿交叠,看着腿上枕着的电脑,说话平静淡然的男人。 呵。 更加衣冠禽兽了。 但偏偏过去这么久了,他妈的为什么这人还是长在她的审美标准上。 为什么?! 祝星枝赶快点开几张帅哥照片,压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小火苗。 陈容予抬头,目光落在直勾勾盯着手机、嘴角不禁挂着笑的女孩上。 侧边看去,屏幕上是男的照片。 “祝同学。” 男人微冷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她转头对上他的目光,看到他薄唇轻启:“你的问题呢?” 语气格外的严肃认真。 “哦……马上。” 她锁上屏幕,拿出电脑,身旁的龙晓亦手机响起,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而后对她道:“星枝,我有事得先走,教练通知我今天还得过去练车。” “好。” 龙晓亦和陈容予礼貌道别后离开,而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 一片安静。 祝星枝输入笔记本密码,忽而眼前晃过一道身影,她抬头,就看到陈容予在她右边坐下,骤然拉近两人的距离。 她怔愣着看他,几秒后看到他笑了笑: “我脸上有写论文的方法?” “……” 祝星枝被他调侃,索性挑起唇角,声音轻轻:“没办法,谁叫陈老师长得太帅,我每次看都容易出神呢。” 她在心里轻哼一声。 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她得从容淡定,不能显出她只睡过他这一个男人一样。 陈容予伸手,没接她的茬,祝星枝把电脑递了过去,问起了问题,对方也很认真的解答。 祝星枝心绪偶尔开小差,忽而想到这是两人在一起时,她第一次坐的这么老实,说的话也这么老实。 换做是从前。 她此刻必然黏了上去。 他说不定会把她压在沙发上亲。 可是现在,男人格外平静。 “听懂了吗?” 他淡声问。 祝星枝回过神,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点头,“懂了懂了。” 陈容予轻笑一声,把电脑还给她,“还真是容易出神。” “……”祝星枝莞尔,凑近他几分,“那陈老师教我一些不容易出神的好办法呗?” “以后有问题,电话上问我就好了。” “陈老师的意思是,我尽量不要再来办公室找你,对吗?” 陈容予看着她剪水的双瞳,没回应。 祝星枝隐隐品出了对方希望两人之间不再有交集的想法,在心底轻嗤一声,合上电脑起身,嫣然一笑: “陈老师,今天谢谢你的指导。” “那我就先走了。” 祝星枝拿起包,干脆利落地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她离开后,陈容予靠在沙发上,望向门口的方向,眼眸渐深。 房间里,视线昏暗,裙摆西服掉落一地。 床上,男女的身体紧紧贴着,窗外落进的月光洒满房间,照得衣柜上人影摇曳,暧/昧的声音重重叠叠,所躺着之处,随之深深起伏。 祝星枝的手被十指相扣着,被撞得面颊绯红。 汗珠从男人的下颚线滑落,滴落在女孩满是汗珠的肩上,她耳朵被轻咬着。 耳边响起陈容予沉哑的声音:“够不够?嗯?” 下一刻,祝星枝睁开眼,从梦中醒来。 感受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 她整个人愣住。 她竟然做春梦了?????!! 男主角还是陈容予??! 卧槽??!! 祝星枝你有病吧! 她翻了个身,盖住发红的脸颊,稳住乱了的心跳,气得生无可恋。 不就是一周前见到男人一面吗,她至于日思夜想这么久,还做了这样一个梦,关键是在梦里她还特别享受…… 果然是春天到了吗。 简直尼玛离谱。 从天边露出鱼肚白,到大放日光,祝星枝躺在床上,了无睡意,整理一周以来的思绪。 她承认。 她的确还是好吃陈容予的脸。她的爱好和审美,这么多年了,竟然始终如一。 看到那天他在办公室里对她冷淡的态度,祝星枝越想越不爽。 装作不认识她? 装作和她什么都没发生? 对她爱搭不理的是吧。 呵,她偏不想遂他的愿! 他越冷淡,她内心征服的欲.望就越强烈,她要像从前那样,把他重新撩到手! 想明白后,她起床洗漱,最后神清气爽坐在镜子前。 龙晓亦起床,看到她正在化妆,调侃:“呦呦呦,化得这么好看是不是要准备出去约会啊?” 祝星枝轻轻往脸上扫着散粉,“嗯……算是吧。” “怎么,和那个大二系草?” “不是。” “你和他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在一起没啊?” 祝星枝转头看向她,“我呢,现在对他不感兴趣。” “啊?为啥啊?哪里不满意?” “没什么想要得到手的欲望。” 是长得还行,但是相比于陈容予,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龙晓亦怔愣,“那你不会是有什么新的人选了吧?” 祝星枝笑了,“钓到了再和你说。” 化完妆,她拿出手机,慢悠悠给陈容予发了条微信:【陈老师,我今天有些论文上的问题想要请教您,可以去办公室找您吗?】 那头三分钟后回道:【我的代课已经结束,你去找你原来的导师。】 “……” 祝星枝皱眉。 这人,还这么高傲。 祝星枝又问:【可是我们老师今天不在学校,能问问你吗?】 陈容予:【我全天满课,没空。】 “……” 那日给陈容予发完信息,对方拒绝之后,祝星枝只是气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她不着急,而且钓男人也不是她生活全部的乐趣。 周六下午,她去商场血拼了一番,最后接到姐妹宁晓楠的电话,说今晚有个朋友办了个宴会,叫她一起过去玩。 祝星枝觉得无聊,就答应了。 宴会的举办地是林城一个私家庄园,晚上她到了后,找到了宁晓楠,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些认识他们的,都上前打招呼。 今天祝星枝穿了件墨绿色的蝙蝠袖毛衣,偏低的衣领露出精致的锁骨,下半身陪着黑色的皮质小短裙,看过去就带了点勾人的妖气。 有个女的走过来,看到她,眼底带了抹冷笑,“呦,这不是祝星枝么?你怎么会来这?” 祝星枝抬眸,看到站在面前的幸媱。 她眼角慵懒抬起,“晚上好啊。” 幸媱冷脸看着她:“祝星枝你穿这么好看,今晚还打算来这里认识几个男人啊?” 幸媱很讨厌祝星枝,两人是玩在一圈的,但是幸媱嫉妒她的异性缘很好、很受男孩子喜欢,后来她的竹马甚至因为祝星枝,和幸媱大吵一架,绝交了。 祝星枝闻言,耸耸肩,感慨:“不是我想认识呢,我就想安静喝酒,但是要是有男生非要凑上来找我搭讪,我也没办法呀。” 幸媱攥紧手心,刚好有男生就走了过来,“诶星枝晓楠,你们也来了啊……” 幸媱被挤到一旁,插不进话,气得离开。 男生走后,祝星枝忽而看到庄园门口多了许多人,似乎是来了位贵客,十分热闹。 祝星枝的目光随意落了过去,怔了下,而后笑了。 还真是巧了—— 被人簇拥着,走在正中间的,不就是那位格外忙碌的陈老师吗? 男人穿着韩版的黑色大衣,修长的腿下,是双黑色皮靴,把整个人衬得更加高瘦,面容斯文清冷,即使走在一圈人中间,也是鹤立鸡群。 祝星枝没想到今晚会在这见到他。 不刻意去追,人家自己送上门了。 身旁的宁晓楠看到陈容予,愣了几秒:“这人谁啊?怎么感觉好眼熟?” 祝星枝笑了。 一群人慢慢走进宴会厅,祝星枝和宁晓楠起身去拿酒,祝星枝拿过一杯红酒,转头就看到一行人慢慢朝他们走来,其中有一个男的是认识的朋友,也是这次宴会的举办人。 祝星枝抬眸,刚好和陈容予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下一刻,她云淡风轻地移开,宛若当他不存在一样。 “嘿,星枝,晓楠。” 男生给她们介绍着几个朋友,最后介绍到了陈容予,“你们应该没见过,陈容予,他也是过年的时候才从国外回来。” 祝星枝扬唇,淡定地开口打招呼。 陈容予无声看着她,也是眼神无波。 “那我们等会儿再聊,玩得开心啊你们俩。” 几人走后,宁晓楠看着陈容予的背影,突然叫了声,“我记起来他是谁了!星枝,他不就是几年前,那个……你在夜店里搭讪的那个男的吗?!” 祝星枝无奈,“才反应过来呢?” “我天他这是回国了吗!!不对啊你怎么一点不惊讶?” “前段时间见过了。” “啊?” 祝星枝解释了下,宁晓楠惊讶:“所以你睡了他,然而他回国之后变成你老师了?你们这什么缘分啊!” “……” “诶他是不是忘记你了,他怎么对待你好像是个陌生人一样?” “就睡了个一晚上,难不成是旧情人见面还分外眼红么?” “……也是。” “但是祝星枝,你就没一点反应?这、是你吗?” “谁说我没反应了。” 祝星枝舔舔红唇,笑意妩媚,“这不是在找机会吗。” 这些年不是没有遇到帅哥,但是不知为何,陈容予偏偏是唯一一个,她想要主动出击的。 过了会儿,宁晓楠去找一朋友,祝星枝走去洗手间一趟,回来的时候,路过露天游泳池边,低头玩着手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祝星枝。” 她回过头,看到幸媱走了过来,面上的表情像是来找仇人一样。 祝星枝停在原地,“有事?” 幸媱:“我们谈一谈。” 祝星枝眨了眨眸子,“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吗?” “路飞为了你要跟我绝交,你在旁边看着,特别幸灾乐祸对吧?” 祝星枝扯起嘴角,“不好意思,我和你,和路飞都不熟,你们之间的矛盾和我有关系?” “你和路飞不熟最好,那你和他说,让他别来找你了行吗?你一方面享受着他的追求,另一方面和很多个男生暧昧不清,你要脸吗?” 祝星枝感觉荒唐。 这个路飞她压根一早就拒绝了,她还没烦对方死缠烂打,反而变成她享受了? 而且什么时候又变成她和很多人暧昧不清了? 祝星枝见她趾高气昂的样子,不气反笑:“我和他说了,可是呢你的路飞哥哥老是缠着我,你与其劝我,不如劝他吧。” “要不是你给他希望,他会一直缠着你?你可真是有够恶心的。” 祝星枝轻笑一声,“幸媱,我突然挺羡慕你的。” “你什么意思?” “我要是像你一样,长得丑点就好了,”她叹了口气,“这样就没有那么多男孩子喜欢我,每天就没那么烦了。” “你!祝星枝你怎么这么贱啊!” 女孩欲开口,视线突然瞥到从室内走出来的男人身影。 陈容予长身而立,目光似乎落在她这个方向。 她看向幸媱,顿时没了逗她的兴趣,“你继续骂,外头冷,我就进去了哈。” 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余光就瞥到幸媱朝她飞快冲来,似乎要把她推下泳池。 祝星枝反应很快地往旁边避了下,幸媱由于惯性,身子往水中扑去,“啊——” 她慌得想要抓住祝星枝,后者却轻松抬手避开。 幸媱掉落水中。 在面前溅开巨大的水花。 远处有人在喊,“有人掉水里了!” 有人跑了过来,跳进水里,去捞在水中扑腾大叫的幸媱。 室外顿时热闹起来,好多宾客走了过来,祝星枝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直到幸媱被捞起,宴会的举办人也赶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幸媱像只落汤鸡一样,被陪同前来的朋友裹上浴巾,她呛得拼命咳嗽,整张脸通红,瞪着眼前的祝星枝。 “你看我干嘛?” “你推我……” “我推你?”祝星枝笑了,“张口就来是吗?” “不是你,我怎么会掉到水里……”幸媱把脏水全部往祝星枝身上泼,哭得梨花带雨,“明明就是你!” “你是游泳池里的水进脑子了吗?” 幸媱的朋友帮衬着:“祝星枝,那你解释一下,幸媱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到水中?泳池旁就你一个人,不是你还是谁?” “可是祝星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推人?”有人疑惑。 幸媱委屈,“我也不知道,但是她就是故意的……” 祝星枝看着她,刚要开口,身侧就响起一道淡淡的男声: “想推人自己没站稳,当然就掉下去了。” 祝星枝听闻熟悉的声音,倏尔转头,就看到陈容予走至身旁,眼底划过一道讶异。 宴会举办人问他怎么会知道,陈容予说自己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又补充:“这里应该也有监控,可以调监控看看。” 幸媱心虚地说不出话来。 祝星枝莞尔:“可能幸媱也不是要推我吧,或许是她想要游泳,然后就自己跳下去了,不过天气这么冷,幸媱你还是别这样,容易感冒呢。” “……” …… 一场闹剧结束,幸媱被朋友扶着默默离开,宾客被招呼着回去室内,祝星枝转眸看向身旁的陈容予,在心底不禁笑了。 众人走后,他仍停留在她身旁。 男人看向她,祝星枝垂着头,摸了摸自己的湿毛衣: “我的衣服也湿了。” 女孩自言自语的声音轻轻的,还莫名带了一股委屈。 的确,刚才幸媱落水的水花,也溅了她一身。 她说完,几秒后,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应时,头顶终于落下男人淡淡的声音: “带你去换衣服。” 和山庄的主人沟通过后,最后侍者领着他们,去到二楼的客房。 祝星枝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了擦头发,陈容予走到面前,递过来一杯温水。 她接过,“谢谢。” 他垂眸看着她的湿发,半晌开口:“回去要洗热水澡,别感冒了。” 祝星枝应了声,扬起眸,揶揄道: “陈老师原来这么会关心人呢。” 陈容予对上她视线,挑起唇角,把话送了回去,“关心学生不是应该的么?”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今天出来替我解围。” 她确实没意料到。 侍者走了过来,拿着一条干净的连衣裙,祝星枝道谢接过。 侍者走后,她起身,“我去换个裙子。” 她去更衣室后,陈容予坐在沙发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出神间,眼前突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突然停电了。 陈容予愣了下,打开手机手电筒,起身往更衣室走去,“祝星枝。” 里头裙子穿到一半的祝星枝,反应过来停电了,而后听到门外男人的声音。 陈容予叫了声,没反应。 又叫了声,里头才传出声音: “嗯……” 他顿了顿语气,“你穿好了没。” “我裙子拉链拉不来,不知道是不是坏了,我弄不来……”女孩的声音透着慌乱。 陈容予闻言,几秒后出声: “你开门。” 几秒后,拨锁的声音响起,门从来被拉开,他犹豫了下,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月光洒进,带来微弱的光亮,他手中手电筒的灯光在女孩身上掠过,陈容予看到她裹着浴巾,浴巾下的两条腿笔直而白嫩,光着的脚丫子,踩在地毯上。 他移开目光,走至她面前。 祝星枝在黑暗中无声弯唇,朝他又靠近几分,软声道:“你帮我弄一下拉链呀。” 女孩身上散发着甜甜的栀子花香,萦绕鼻间,沉默中,男人哑声开口: “浴巾不脱掉,我怎么弄?” 她应了声,松开手,浴巾掉落在地。 她穿着裙子,腰侧的布料因着拉链没拉,开了条缝,在手电筒光线下,白皙柔软的腰/肢若隐若现,还有上方的黑色bra的细线,呈现在男人视野里。 陈容予立刻压低光线,却感觉手机被握住: “我来拿。” 她举着手机,再次照亮他眼前的视线,他目光落在她白若凝脂的皮肤上,眼里沉了几分,滚了滚喉结: “关了吧,我知道怎么弄。” “噢。”祝星枝听到他变了的嗓音,无声笑了,听话乖乖关掉。 借着窗外投进的隐隐光亮,男人站在她身侧,抬手去摸拉链头,却不小心触碰到腰侧下方的滑/腻肌肤。 他怔了下,很快移开手。 然而拉链很细,拉链头也很小很隐蔽,他努力寻找了半天,手却如同在她腰/窝的肌肤打转,或是隔着布料,或是真的触碰到。 如同在点火一般。 当最后一次触到,祝星枝握住男人的手,侧身转向他,踮起脚尖,身子微微贴近他胸膛。 她笑了声,娇滴滴的声音落在他耳侧: “喂……” “不带你这样占便宜的。” 79、祝星枝×陈容予(八) 番外八 随着祝星枝轻贴上来, 清甜的栀子花气息在他鼻间更加浓郁。 女孩如四年前一般,身子柔软白皙,只差一点就拥入怀中, 而刚才手电筒光线所及之处, 更加玲珑窈窕的曲线在他眼前晃过, 即使是侧边,格外抓人眼球,却又比四年前,更像一只妖精。 黑暗中, 他看不清祝星枝的脸。 男人任由她贴近, 却没有多余举动,几秒后, 平静开口: “你自己弄, 我帮你拿着手电筒。” 祝星枝仰眸, 看着他被月色打亮的下颚线,“只是拉个拉链而已,你在不好意思什么?” “还是, ”她笑声轻轻,“你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 男人没有回应。 忽而感觉衣角被扯了下,女孩身子贴了上来, 细软的声音响起:“陈老师,你帮帮我嘛。” 祝星枝难得把撒娇的招数使了出来。 陈容予何德何能,哪个男的能听到她这样撒娇啊! 要是他还跟个木头就算了, 她还不稀罕呢。 她话音落下, 陈容予依旧无动于衷,她见此作罢,刚要往后退一步, 突然间,盈盈一握的腰/肢被揽住,身子被牢牢圈在男人怀中。 祝星枝眼眸微瞪,还未出声,就感觉到对方另一只温热的手,覆在大/腿/根侧边的肌肤上。 而后一点点向上滑。 点着火,如同无声之间的撩/拨。 腰间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她靠在他胸膛,身子被他慢慢抚过,他俯下身,唇贴近她耳边,喷洒出浅浅的呼吸声,烫得祝星枝心口发麻。 极度暧/昧。 祝星枝嘴唇微张,说不出话,只感觉到他的手忽而停下。 他摸到了拉链头,环在女孩身后的手,按住拉链头下的布料,右手一抬,慢慢拉起拉链。 突然,眼前一道白光亮起。 房间里再次恢复明亮。 两人都愣了一下,她还不知道怎么反应间,男人的动作继续了下去。 直到到达尽头,他声音落在她耳侧: “祝同学。” “这样可以了么?” 祝星枝反应过来,他只是单纯想帮她拉个拉链而已,但是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为什么他要把它做得这么欲?! 她扬起眸,看着他的脸: “老师……你把我弄脸红了呢。” 陈容予低头看向她微红的脸颊,而后移开目光,松开手,恢复正常的距离。 她弯起唇角,“谢谢老师。” 她弯腰把地板上的浴巾捡起,刚要转身,就听到他道:“以后别要叫我老师。” “嗯?” “我没有任你们班的课。” 祝星枝笑,“那我要怎么叫你呀?” 以前她都是称呼他为陈先生的。 他看着她,“不是知道我名字了么?” 祝星枝愣了愣,这话的意思是——直接叫他名字? “陈容予。” 她声线细软,叫出来莫名有一种甜而亲昵的味道,她对上他视线,“这样可以吗?” 男人淡声应。 “嗯。” 她说完,垂下头,叹了声气,“不过好像称谓不是什么重点,我也没有什么叫你的机会呀。你不让我去找你改论文,又没有你的课,几乎不就是见不到你么。” 他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半晌走出门,留下一句: “我没课的时候再说。” 看着他背影,祝星枝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禁笑了。 宴会那晚,她觉得拉近了些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至少他不再是像从前那样,刻意避开、不想见她了。 只不过祝星枝也不知道,男人对她心底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面对她的靠近,他没有推开。 可是他骨子里似乎还透着冷淡,不像从前那样主动。 谁又知道,四年之后的陈容予…… 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些事,祝星枝只是纠结了一会儿便抛在脑后了,反正她想得到他,这就是最简单的目的,过程什么的,都不重要。 她几经打听,拿到了陈容予所上的课表。 周二早晨,她闲来无事,就打算去蹭蹭他的课。 三四节他在大三有一堂企业经营管理模拟,她提前五分钟到达教室后,就看到了坐在讲台上,还在给同学解答问题的男人。 他穿着白衣黑裤,细框眼镜下的黑眸深邃平静,工作时,的确透着股斯文气质。 但是和祝星枝以前在夜店看到的他截然相反。 这人果然还有两副面孔哈。 陈容予一来学校,单凭着那张脸,就吸引了好多学生的喜欢,毕竟这么年轻又帅气的教授真不常见。 她猫着腰找到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坐下,把水杯和手机放到桌上,手托着下巴,悠哉哉看着讲台上的人。 打铃后,陈容予拿着点名簿,站起身。 开始点名。 逃课的人会怕,但是祝星枝这种蹭课的自然是不怕,男人点着名,目光落到坐在最后一排巧笑倩兮的女孩,语气停了下。 祝星枝和他对视,笑意更深。 下一刻,陈容予移开目光,等到点完之后,他忽而淡声道:“请最后一排的同学,全部坐到第一排来。” 祝星枝:??? “最近教务处对这个抓得很严,每个班级前三排不能空着,只能辛苦最后一排的同学了,下次可以早点来。” 班级笑声一片,一些人以为抢到最好的位置人生无可恋地拿着书包走去第一排,祝星枝摩挲着水杯,再次对上男人的目光,下一刻,乖乖起身,往前走。 “……”她不是来这真上课的啊喂! 有人注意到祝星枝,惊叹—— 这不是他们商院的女生颜值顶峰吗?!大四的超美学姐? 祝星枝走到陈容予站着的第三组第一桌前,朝他弯弯唇角,保持淡定的坐下。 她看着书桌,忽而桌面出现两只手。 她倏尔抬头,就看到男人撑着桌面,垂眸看她,道: “没想到我的课都有大四的学生都来听,想再听一次,还是之前是没有好好学?” 班里有学生笑了。 “……” 祝星枝舔舔唇,朝他笑:“老师,我不是来上课的,我呢,是来看帅哥的。” 大家都被祝星枝直白的语言给惊到了,还有人起哄。 陈容予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你指的是哪个?” 祝星枝看着他,做了一个唇形。 是——“你”。 陈容予立直身子,语气恢复自然:“好好听课,我的课比帅哥更有趣。” 祝星枝在心底笑了。 这人真的是。 故意逗她一下是怎么回事。 开始上课后,陈容予格外的严肃认真,祝星枝几乎没去听他在说什么,目光是直直落在他身上,欣赏着他的脸,赏心悦目。 陈容予讲着,时不时瞥到离他最近的女孩,就撞上她的目光。 到后面,他直接忽略她的眼神。 …… 下课铃响后,祝星枝等其他的同学都找完他,他整理着桌面,她才慢悠悠上前,“陈容予——” 男人的目光转到她身上,“怎么了。” 她走到他身边,“我想约约你,中午一起吃个饭嘛,陈老师同意吗?”她歪头一笑。 他看了眼腕表,“我等会儿一点还有事。” “现在不是还有四十分钟吗,来得及,就吃食堂。” 他没说话,她补充:“主要是想问问你有关专业的事,正事呢。” 陈容予拿起东西,神色淡然:“走吧。” 她笑着跟上。 两人走在路边的樟树荫下,阳光正盛,祝星枝怕他觉得无聊,随口讲着最近身边发生的有趣事,男人侧首,就看到女孩笑容明媚,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亮如如同颗粒饱满的珍珠。 他视线停住,忽而间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星枝!” 祝星枝回头,就看到齐浩初朝她走来。 就是那位一直在追她的大二系草。 她微愣了下,齐浩初走到她面前,眉头微皱:“学姐,给你打电话你老是不接。” “我……上课呢。” “学姐,我有事要找你,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祝星枝看了眼陈容予,又看了眼齐浩初,而后尴尬地对陈容予喊了声“等我一下”,而后赶忙拉着齐浩初走到一边。 “你要说什么?赶紧的。”祝星枝道。 “学姐,为什么最近约你,你老是拒绝,有那么忙吗?” 祝星枝无奈:“我不想出来,这理由够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想法?” “齐浩初,我拒绝你了吧?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我们都还没谈过,你怎么就知道不会喜欢上我?” 祝星枝:? 这是什么逻辑? 齐浩初走近她,声音温柔:“学姐,我真的对你很有好感,我们先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我再和你说,好不好?” 祝星枝烦躁:“我中午有约了,而且以后,我都有约了。” 齐浩初瘪嘴委屈:“你就这样玩弄我的感情?” “……” “学弟,我呢,真不想谈恋爱,你确实很好,但是我一心只想……搞学习。” 陈容予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对话,眼底渐沉。 直至祝星枝打发走齐浩初,走回陈容予身边,“我们走吧。” 他看着她,轻笑了声: “祝同学还挺忙的。” 祝星枝摸摸脑袋,“没……他是自己来找我的。”她轻轻拉住他衣角,“我只想和你一起呀。” 他静静地注视她,几秒后转过身,敛去眼底的墨色浓郁…,往前走,祝星枝的手自动滑落。 她愣了下,也没多想,跟了上去。 那天吃饭的时候,陈容予表现得很冷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学校的公众场合,祝星枝也不敢离他太近,以免外人看到。 她想着,饭是要一口一口吃掉的,也不着急。 后来的一周,因为要忙学院里的事,她也没有找他,周末时,她想着终于有空了给他发消息:【可以指导一下论文吗?】她又配了一个很可爱的兔子表情。 说是指导论文。 其实就是为了见他。 然而那头男人的回复是:没空。 周末没空? 逗她呢。 她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那头态度淡淡,说他今天还有除学校的事要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好,祝星枝说没关系,她等他忙好,铁了心就是要见他。 下午的时候,她问,对方说还在忙。 傍晚,对方还在忙。 晚上八点多,她不死心的问,【陈容予,你说过你不会躲着我的,你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那头没了回复。 祝星枝也不懂是怎么回事,洗了个澡出来,看到手机进来的他的信息: 【我忙完了。】 祝星枝打去电话,“我去找你!” 男人声音微冷,“我在家,你来么?” 祝星枝:? 还有这等好事?! 她无声勾唇,“去,为什么不去,难不成你还会把我关在你家吗?” 他报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 二十分钟后,打车到达思丽天城。 她按照地址,找到了地方,按下门铃。 几秒后,门开了,她看到穿着浅灰色长袖的男人,似乎是刚洗完澡,黑发上滚着水珠,刘海下的黑眸看着穿着草莓红连衣裙的她。 他侧身,让她进来,祝星枝在玄关处脱下细高跟,脚边就放了双宽大的拖鞋,“没有女款的。” 她笑笑,“没关系。” 走到客厅,她打量了一圈,发现公寓的面积还挺大的,以浅灰色和深灰色为主,一看就是男人居住的风格。 没想到。 四年后她会来到他的家。 祝星枝转头看向走向厨房的他,跟了过去,手肘撑在料理台前的餐吧上,“陈先生是不是经常带女生回家呀?” 他端了杯水,放到她面前,站在餐吧对面,“你猜猜?” 祝星枝莞尔,红唇弯起,“每个月至少有个七八次吧。” “至于是不是一个人就不好说了。” 陈容予道:“那你呢?” “我啊,”她狡黠道,“我在宿舍,怎么带男生回去呀。” “那就是留在外面过夜。” 祝星枝喝了口水,没反驳的样子尽收男人眼底,他转过身,语气严肃:“把你电脑拿到客厅,抓紧时间。” “噢。” 她目光一移,看到桌面上的一袋草莓,眼前一亮:“这个可以吃吗?” 她今天白天还在念叨想吃草莓了。 他回过头,看到她所指的,“你自己洗。” 祝星枝开心地拿过草莓,走去料理台前的水池,又拿了一个果篮,慢悠悠开始洗,过了会儿,陈容予端着杯子走了过来,她连忙道:“我洗好了,你要吃不吃?” 她捧着一盘鲜红欲滴的草莓,和她身上的裙子颜色很像,笑着看他。 默了两秒,他走到她面前,她背靠着料理台,拿起一颗草莓,送到他嘴边,“你尝尝?” 他用手拿过,放进嘴里。 等他嚼完,祝星枝问: “甜吗?” 他目光很淡:“很酸。” “啊?”她拿起一颗放到自己嘴里,嚼着,“明明我吃的很甜啊……” 她吃完,仰头看着男人深沉的眸子,心下一动,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她伸出舌尖,轻轻在他唇上勾了一下,一股清甜的草莓香在吻中散开。 几秒后,她离开他的唇,对上他的视线: “怎么样,现在甜吗?” 她话音刚落,腰就被揽住,陈容予往前一步,把她用力压在料理台上,看着她的眼眸墨色翻滚,极力掩盖着起伏的情绪: “祝星枝,你到底想干嘛?” 她下巴被捏住抬起,男人俯下脸,唇贴近她的唇瓣。 她以为他要吻她。 对方却在最后一厘米的距离停下。 祝星枝微微一愣,几秒后,就听到男人喑哑的嗓音: “四年前不是睡过就忘了?” “怎么……你到底还打算招惹我几次?” 80、祝星枝×陈容予(九) 番外九 祝星枝听到他突如其来的问话, 愣了下,眼里染上笑意:“原来你还记得四年前的事情啊,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呢。” 前段时间见面, 不是还只字未提, 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么。 但是明明就记得一清二楚。 陈容予盯着她, 扯起嘴角:“是谁忘了?” “如果我忘了,我还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缠着你吗,是谁见面之后,对我这么冷淡, 还各种推辞不见我的?” 祝星枝瘪嘴, “而且当初,是谁睡了就走的?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陈容予,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他敛睫, 顿了几秒, “我不是给你留了手机号码了?” “手机号码?什么手机号码?” 陈容予看着她惊讶的表情,眉峰蹙起,“你没看到我给你留的号码?” “没看到啊……” 男人解释了一番, 祝星枝听完一脸懵逼,她当时根本就没注意,也以为他只是睡一觉而已, 没多余想法,“我真的没看到!” 陈容予心中情绪翻滚,压在心里四年的事被重新搅起。 他以为是她不愿意找她。 原来只是她没有看到…… 甚至在她眼里, 他才是那个穿上裤子就走人的人??? 这是什么狗血古早套路。 祝星枝轻轻环住他的腰, 笑:“噢我懂了,原来某些人当初存了特别的心思呀,留了个电话号码, 是舍不得我,想让我联系你?” 男人眼底深如潭水。 “如果你看到了,会打给我么?” 祝星枝陷入思索。 其实她也不知道,当年的自己会不会联系他。 只是心底最深处的是,当时他走得干脆利落,她也没有特别大的留恋、表示理解。毕竟从一开始,她告诉自己,就只是睡一觉而已。 她垂眸,“打给你又怎样,反正你都去国外了。” 男人没回应。 她抬头看他,“这次你会在林城待多久?” “你希望是多久?” 祝星枝踮起脚尖,小声说:“我都这样跑来你家了,你觉得呢?” 陈容予道:“我在f大任教,暂时不会走。” “噢,那就好。” 祝星枝狡黠一笑,“不过——你还打算这样搂着我多久呀?” 男人先松开了手,往后退了步。 她拿起手边的草莓,举起一颗,放到他嘴边,他张嘴,咬了进去,直到他吃完,“这个甜点了没有?” 他看向她泛着水光的红唇,“还差一点。” 祝星枝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心底笑了,偏偏不想遂他的意,端起草莓篮子,“走咯,去客厅,抓紧时间呀陈老师,这可是你说的。” “……” 到了客厅之后,祝星枝把电脑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地毯上,男人跟着她,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祝星枝开着电脑,边开启诉苦模式,“写论文好累啊,我一个从小就没有数理化头脑的人,为什么偏选了这个专业,现在我每天写这个论文,就跟上刑场一样。” 她趴在桌面上,脑袋埋在臂弯里,“我好笨啊,今天写了一整天,感觉根本没有进度似的,也没有人能帮我……” 陈容予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禁笑了,温声言:“没事了,我看看。” 文档打开后,男人接过电脑,祝星枝道: “我要是没通过,是不是就不能毕业了?我好怕我完成不了。” “不会的,”他滑动着鼠标,目光专注,“我不是在帮你看了么?” 祝星枝的下巴搁在他腿上,“说不定连你也带不动我呢。” 他勾唇,“那说出去是我比较丢人一些。” “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学霸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他把电脑屏幕转向她,语气认真起来:“先说第一个摘要部分……” 祝星枝以防自己出神,拿出个本子做笔记,虽然撩他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但是如果没毕业成功,后果更严重。 嗯,保命第一要紧。 男人讲了半个小时之后,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差不多了,先说这么多,我送你回去,你明天再改。” 祝星枝心下一动,“我想当场改了,再给你看看。” 她轻声求:“我怕我明天又忘记了,好不好……” 看着她恳求的小表情,他最后妥协:“随便你,我去忙一下其他的事情。” “好咧。” 祝星枝集中注意力,认真改了一会儿,最后还剩一点,她偷懒了想放在明天再继续,但是没和陈容予说,她生怕一说完,他就说要送她回家了。 过了会儿,男人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女孩躺在沙发上,目光放空,百无聊赖的样子。 他走过去,祝星枝闻声飞快闭眼装睡。 他无声勾唇。 走到沙发旁,他看她: “改好了吗?” 几秒后,女孩慢慢睁开眼睛,一脸困倦,“还差一点……” “起来,我送你回家。” 她闭眼翻了个身,呢喃:“我好困了,想睡觉。” 陈容予看出来她的小心思,最后在她旁边坐下,突然抬手在她腰/窝挠了几下。 她瞬间一个机灵,痒得跳了起来,气鼓鼓:“陈容予!” “怎么样,清醒点了么?” 男人手上动作没停,她笑着直接撞进他怀里,声音娇得能滴出水,“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是最怕痒的,他四年前就知道,那个晚上他面对面把她抱在怀中,掐住她腰时,她就痒得下意识扭/动腰/肢,像是缠上来的妖精。 他除了发狠把她弄到哭,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平息欲/念。 他滚了滚喉结,单手轻轻搭在她腰侧: “走了,送你回去。” “可是我好困,而且我还没有改完,你就一定要赶我走吗?” 她撒娇。 安静了几秒,她的腰/肢忽而被揽住,陈容予起身,把她打横抱起,走出客厅。 她圈住他脖子,“你要干嘛?” “你不是想睡觉吗?” 所以……这么快? 祝星枝还没有反应过来,心跳加速,最后看到他抱着她,走进一间房间,最后把她放到床上。 她环顾四周,“这是……” “次卧。” “次卧?” 他低头看着她,“怎么?还想睡主卧?” “……”敢情是她多脑补了。 祝星枝看他一脸气定神闲的表情,故作叹气,“好可惜呢。” 男人看着她妩媚含娇的面容,似乎被红裙衬得微微泛红,只是说起这暗示的话,却一点也不害臊。 他压住心底的燥/热,站起来,“这边有配备单独的浴室,你用吧,我回去了。” “可是我都没有衣服,你能不能借给我一件?” “知道了。” 他起身,她就拉住他的手: “我和你一起去挑……太丑的衣服我可不穿。” 祝星枝发现毕生的厚脸皮,都用来钓这个男人了。 两人走到主卧后,祝星枝偷摸摸打量了一圈。 嗯,床很大。 比她房间的那张床大多了。 她跟去了衣帽间,男人打开衣柜,看向她:“要不你自己挑?” “好呀。” 她手指在一件件衣服上轻拨过,男人倚在墙上,在身后无声注视她。 男人的衣柜里有好几件衬衫,祝星枝拿起一件对她来说最宽大的灰色衬衫,心满意足:“就这件啦。” “裤子在那个衣柜。” “不要裤子了,衬衫就好。”她拿衬衫比了下自己,笑意明媚,“这都可以当裙子穿了呢。” 衬衫诱/惑。 这是自古以来男人无法抗拒的。 他眼底暗几分,“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狡辩,“你裤子那么长,我穿起来跟拖地裙摆一样,我才不穿呢。” “也有短的。” 祝星枝走近他,嫣然一笑,“怎么,怕我穿太少,勾引你啊?” 男人没开口,她垫脚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弯起眉眼: “晚安。” 说罢,她拿着裙子,走出了卧室。 陈容予站在原地,无奈得叹了声气。 他为什么不推开她。 四年前没有推开。 四年后,还是这样。 一个晚上,双方各自安眠,祝星枝回到次卧后,洗了澡,倒头就睡。 翌日,她睡到自然醒,醒来时已是九点多了。 洗漱完,她慢悠悠走出房间,发现陈容予在厨房。 男人端着早餐转过身,就看到女孩站在餐吧前,穿着他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衬衫只遮到腿/根,两条腿白如玉,纤细如藕根,不施粉黛的面容清丽。 “早上好呀。”她莞尔。 他移开目光,“过来吃早餐。” 她笑着走到他身旁,“没想到来找陈老师问个问题,不仅包睡,还包个早餐呢。” “吃了早餐,改完论文就回去,我下午还有事。” 她翻了个白眼,“不用你赶我走,我今天和朋友出去玩,才不会赖在这。” 他再次看向她,末了忍住开口询问她和男生还是女生出去玩。 …… 两人吃完早餐,祝星枝绕到他旁边,拉住他衣袖:“我昨天改了点,你再帮我看看好不好?” 他跟着她去了客厅。 两人并排坐下,她把电脑打开,拿起桌上昨晚还剩下的草莓吃着,语气慵懒:“昨晚呢,我按照你说的改了一下,但是还是有几个点感觉有点混乱……” 他指导着,忽而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你先接电话。”祝星枝拿过电脑。 陈容予看到是一个女老师的电话,接起:“你好。” 祝星枝改着题目,就隐约听到男人电话那头传来了甜甜的女声:“陈老师,是我,思敏,给你打电话,不会打扰你吧?” 祝星枝:? 她立刻转头和男人对视,后者淡然地移开目光:“不会,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前几天借我的那几份教研资料,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还要查特别久的资料。” 男人欲回答,嘴里就被塞进一个草莓,让他说不出话。 他微愣,就看到祝星枝扬着下巴,面上带着嘚瑟的笑。 陈容予被迫被草莓吃掉,而后才开口:“没关系。” “陈老师,我现在已经用完了,您看我什么时候换给您?其实我今天就挺有时间的……” 他刚要说话,嘴中又被塞进一个草莓。 男人:“……” 祝星枝不爽。 她听得见那女的声音,一下子就猜出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光天化日一下呢,就和她来抢男人! 女老师见陈容予迟迟不说话,“陈老师?” 男人无奈看着祝星枝,吃完了草莓,对电话那头道:“没事,你明天在办公室给我就好。” “其实……陈老师我就是想约你出来吃个饭,你今晚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出来单独聊聊。” 陈容予眉头微锁,刚要拒绝,下一刻身旁的女孩却突然起身,在他腿上面对面坐下。 她轻扯他的领带,仰脸吻上他的唇。 男人愣住。 她含着笑,舌尖轻松撬开他的齿关,勾了他的舌挑/逗一下,而后又轻轻咬了下他的唇,暧/昧至极。 想到电话那头女人的邀约,她扶着男人的肩膀,轻轻发出娇软如水的声音: “好疼……” 电话那边听到这声音的女老师:??? 女人顿时猜到了那头在发生什么,没想到陈容予已经有对象了,吓得连忙道: “那个,陈老师,我刚才就只是随口问问,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女人掐了电话,祝星枝心满意足,感觉自己演技实在一流。 她看着陈容予,心头不悦,哼了声,利落地推开他的肩膀。 谁知刚站起来,手腕就被拉住,猝不及防地被他重新带回怀中。他翻了个身,把她直接放倒,压在沙发上。 两人身子骤然逼近,祝星枝一脸茫然,感觉腰被紧紧掐住,男人看着她,笑了: “哪疼了?” “我帮你揉揉。” 81、祝星枝×陈容予(十) 番外十 祝星枝愣了一秒, 反应过来他的话,当真可怜地说了起来: “腰疼。” “还有腿,腿也疼……” 她勾住他的脖子, “你都帮我揉揉呀。” 陈容予看着她非但不羞涩, 反而缠着送上来的模样, 压住心底窜上来的火,抬手捏住她脸颊,哑声反问:“祝星枝,一点不知道害臊的?” 她笑笑, “不知道。” “而且某些人明明知道我是开玩笑的, 现在这样压着我,还说要帮我揉一揉, 是谁先主动来着?”女孩伶牙俐齿的狡辩。 “……” 陈容予发现, 祝星枝这样的女孩, 这辈子估计只会遇见一个了。 她吻上他下巴,轻咬了下,笑着打趣他: “不过你怎么还和四年前一样, 一撩就有反应呀?” 她本来都做好准备,看他很长一段时间无动于衷了。 男人握住她的手,眼底幽黑地看着她, 眉峰蹙起,“别乱动。” “干嘛……” 他侧首咬住她的耳垂,胸膛起伏, 警告的声线极度喑哑:“不怕我再次把你弄晕过去, 就老实一点。” 他的话伴随着滚/烫的气息烫得祝星枝心口一麻,一些特别的回忆随之扑面而来,她体会到他的隐忍, 不禁弯唇:“我才不怕呢。” 她扯住他领带,“陈先生要不要先试试看?” 陈容予无声与之对视。 心底有一道声音是最后理智的拉扯—— 再等等。 他想要的,不单单是四年前的那些。 他松开手,坐起身来,祝星枝就知道他不敢,哼了声,“论文还没讲完呢。” “电脑拿过来。” 她坐起来,把茶几上的电脑搬给他,顺带着凑近他,笑容如小狐狸般: “陈老师,你好好讲课,别动不动就压着人家。” 陈容予滚了滚喉结,冷声道:“你认真听,听不懂别来问我。” “行呢。” 讲完了全部内容,陈容予把电脑还给她,站起身,“你收拾一下。” “哦。” 走了几步,他回头,淡声道: “女老师的事。” “怎么了?” 他移开目光,“我和她不熟,是同一个办公楼的,但是没说过几次话。” 祝星枝愣了一会儿,跳到他面前: “你怕我吃醋?” “刚才谁想方设法堵住我的嘴的?” 祝星枝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扬了扬唇,占有欲作祟:“反正除了我之外,你不许靠近其他女生。” 他没回答。 算做默认了。 陈容予走后,祝星枝回想着刚才的举动,觉得她是不想要自己还没得到的东西被别人觊觎。 吃醋…… 不是喜欢一个人才有的感觉吗。 她向来没有这种真挚的情感,她对陈容予,还算不上喜欢吧。 男人从房间出来,看到她还在原地站着,“去收拾。” 她回过神,“嗯。” …… 二十分钟后,陈容予把她送到了家,别墅门前,祝星枝解开安全带,就听到他问: “现在还是一个人住?” 她呆了下,“嗯。” 她笑看向他,“欢迎你随时来我家我玩。” 女孩下车后,陈容予看着她走进大门,踩下油门驶出,心事浮现。 祝星枝的父母,还是不经常在她身边。 或许这四年来,都是这样。 她是一个缺少教导的叛逆少女,这四年很有可能玩得特别坏,交了多少个男朋友,或者是像对待他一样,随便拉了个人就去过夜。 心底有个声音叫他远离。 但还有只无形的手,一直在把他推向她。 三月份,商院开始进行毕业晚会的选拔和排练。 因为祝星枝连续拿了两届校园十佳歌手,所以商院希望她献唱一首歌曲,而且会和其他节目连在一起,做成一个连续故事的大汇演。 祝星枝欣然应允,最后挑了由“接个吻,开一枪”、沈以诚、薛明媛共同演唱的《失眠飞行》。 这首歌有分男女声,她在纠结是自己独唱还是找人合唱,院方那边就说找个人合唱可能现场效果更好。祝星枝就找到了钱元勋,是她一个玩得很好的男性朋友,也是曾经一起参加过歌唱比赛的,经常互怼。 排练的时间比较赶,所以祝星枝更多时间都在和钱云勋练唱,有一周的时间没去见陈容予,有次和他打电话,她就说明自己最近在为毕业晚会准备节目,对方没说什么。 周五下午,是第一次节目的串联排练。 祝星枝到达礼堂的时候还早,她坐在前排吃着甜筒,悠闲地和钱元勋聊天,忽而眼前出现一抹身影—— 陈容予一身休闲黑色卫衣从门口走了进来,深色裤子把身形拔得清落修长,身后跟着几个老师和同学。 他怎么会来这?! 一群人走近,陈容予清疏寡敛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停了几秒,就被身旁的说话声就打断。 祝星枝有点懵然,直到眼前晃过一只手: “喂喂喂,看什么呢?” 祝星枝打掉钱元勋的手,“别吵我看帅哥啊。” 钱元勋摘掉鸭舌帽,露出雅痞的侧脸,“帅哥坐你旁边,你看谁呢。” 祝星枝睨他,“滚。” “诶你这个人……” 祝星枝不理他,起身迈开步伐。 陈容予看着手中的文件夹,随意抬眸,就看到穿着黑白格学院风短裙的祝星枝走了过来,一双杏仁眼黑晶晶的。 到他面前,“陈老师,你怎么会在这?” “来看我排练呀?” 陈容予:“我自己排练。” “啊?你排练什么?” “你的前一个节目,诗朗诵。” “哇,你还会诗朗诵?” “学院安排的。” 她舔着甜筒,不禁笑了,“还挺期待的。” 男人没说几句,祝星枝也要回去忙了,临走前,她微微靠近他,作势好奇在看他手中的文件,用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开口: “好几天没见,特别想你呢。” 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味涌至鼻间,陈容予翻看着纸张的动作顿了下,撩起心头一片燥意。 她不等他回答就溜走了。 回到位子上,钱元勋问她:“你认识那个陈老师啊?你找他说什么了?” 祝星枝把最后一口甜筒脆皮塞进嘴中,拍拍手,含糊不清道:“没说什么……” 人员都到齐后,导演集中大家说了几个注意事项,就进入正题。 陈容予和几个师生的表演是关于祖国和个人的励志诗朗诵,他们在舞台上时,祝星枝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男人身上。 清俊的脸线条明晰,姿态端方清冷,整个人像是泡在深潭中。 浑身透着斯文禁欲的气质。 祝星枝可太喜欢他在人前和单独在她面前的差别了,面对她的时候那么火热,外表倒是装的那么清冷。 等等,青天白日。 她得克制…… 诗朗诵快结束,祝星枝和钱元勋站到舞台边,台上的人下场后,他们走了上去。 祝星枝站在舞台上,就对上坐到第一排的陈容予的目光。 对方看了她一眼。 同样也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男生。 音乐响起,祝星枝收回心思,前奏结束,她柔声开口: 想要和你低空飞行 和你到处收集氧气 假如迷雾你看不清 不如坠入我的心里 祝星枝的音质很干净圆润,她在学校很火,不单单是因为她颜值,还因为她唱歌特别好听,学校里甚至有学生为她办了后援会,粉丝很多。 台下的男人也不禁被她吸引。 他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几秒后却见她身旁的男生拿起了话筒,唱起了第二段。 原来是情歌对唱。 不自知间,他眼底渐渐黑了下来。 到了高潮部分,祝星枝的视线忽而下落,看向台下的陈容予,眸光燃着细碎的亮光: 我想和你一起闯进森林潜入海底 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到日落天气 我想和你穿过格林威治和时间飞行 我想见你穿过教堂和人海拥抱你 …… 歌声停下,台下响起了掌声,有人不禁拍手叫好,祝星枝和钱元勋完美的音色配合引得导演夸赞了一番,但是最后还是提了几个小问题,说再来几遍。 前奏再次响起,钱元勋对她道: “合唱部分,你得看着我,你老看台下干嘛。” 祝星枝:“我看着你我唱的下去吗?” “……” “过分了啊!” 虽然祝星枝调侃归调侃,唱歌时也没开玩笑,两人唱着越来越投入,余光却瞥到陈容予突然起身,离开了原位。 节目过后,她下台,看到陈容予走了回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对方面无表情地移开。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情绪—— 他怎么了? 她回到位子上,钱元勋去完洗手间回来,对她感慨:“我觉得到时候我们这首歌一唱,肯定就有我们俩的cp粉了。” 祝星枝喝着水,差点没被呛到。 “c,cp?!” “谁这么傻/逼?” “咱俩唱的是情歌,又男帅女美的,可不得嘛。” 祝星枝笑笑:“大可不必啊,你放心,咱们俩颜值不是一个档次的。” “你这话我听了就不乐意了啊……” 祝星枝忽而想到,陈容予不开心的原因,不会是因为……他看到她和别人唱情歌?! 他在四年前占有欲就很强。 没想到现在还这样。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祝星枝故意在陈容予面前走来走去晃了几次,试探,对方果然就当她不存在一样,绷着一张脸,果然是不开心了。 她在心底不禁笑了。 她而后给现场每个人点了杯奶茶,外卖送到之后,她一一发了过去,最后到了陈容予面前,他坐在一张桌子前,身旁坐着几个老师。 她走到他身侧,把奶茶放在桌上,微俯下身: “陈老师,请你喝奶茶。” 陈容予没看她,“不用了,谢谢。” “没事,你口渴了可以喝嘛。” 她的唇微微贴近他耳后,气息喷洒在他耳廓,像是洒下一片火苗。 陈容予听到她笑了笑,嗓音甜软:“看到我和别人唱歌就吃醋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呀。” 男人滚了滚喉结。 眼神晦明难辨。 周围都是同学和老师,祝星枝无声撩/拨完,立直身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从他面前离开,陈容予看着她两条白皙的长腿,在眼前格外晃眼。 …… 待排练完之后,已是晚上六点多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祝星枝扯了个谎,让钱元勋先走,实则是等着陈容予。 对方和几个老师讲完话,往电梯门走去,祝星枝跟了上去。 看到陈容予和他们结束聊天了,她悄悄走到旁边。 而后抬手,指尖在他掌心轻勾了几下。 无声挑/逗。 前面几米外的学生和老师,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这一幕,祝星枝心跳略快,有点做贼心虚,像是在偷/情一般,可就是想故意逗他,看看他要忍住不理她到什么时候。 掌心传来勾心的痒意,女孩柔软的身子若有若无地贴近。 男人的目光愈来愈深。 祝星枝见他迟迟不理她,笑了笑,忍不住唤:“陈老师……” 谁知话音未落,她的手腕被握住,刚好经过拐角处,他拽住她往右边拐去。 前面的老师一回头,“陈……诶陈老师呢?” 另一边。 祝星枝被带到了一个休息室。 他推门,打开灯,拉着她进去,而后落下反锁。 祝星枝还一脸迷茫间,细腰就被揽住,而后被压在门边的墙上。 “你……” 男人按住她手臂,俯下脸,侧首埋在她白皙的天鹅颈,温热的唇齿覆了上去,时轻时重地啃/咬。 她被按着种草莓,动弹不得。 门口忽而传来按下门把的声音,有人在外头:“诶,这门怎么锁了啊?” 她吓得眼眸微瞪,轻推开他,却感觉被他压得更紧,男人勾唇,气音落在她耳边: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那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还敢那样勾引他? 当他一点反应没有? 外头似乎又走过来了一个人,在门口说着话。 甚至试图讨论要不要找保安打开门。 女孩被牢牢圈在怀中,轻咬着唇,不敢发出暧/昧的声音。 几秒后,她下巴被挑起,男人落下的声音温柔缱绻: “张嘴。” 她愣了下,红唇轻启,下一刻,男人抬起她的下巴,滚/烫的吻落了下去。 舌尖轻而易举的,撬开齿关。 82、祝星枝×陈容予(十一) 番外十一 休息室外的人似乎放弃了, 选择离开。 耳边渐渐安静下来。 房间里,热吻还在继续。 女孩被揽得更紧,阖着眼眸, 细长的眼睫轻颤, 感受着男人唇舌的挑/逗, 在齿间蔓延开清甜的薄荷味,一寸寸,更深更深。 鼻息交/缠,一切都是不受理智控制的表达。 这是男人压抑了许久的情感。 想要把她揉碎在怀中, 看她为他意乱情迷, 回到四年前,在酒吧走廊的那个初吻。 陈容予忽而停下, 抬手, 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一时间, 昏暗笼罩而下。 他喘着气,眸光炽/热。 祝星枝感觉到男人近在咫尺的黑眸在注视她,几秒后, 忍不住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再次将红唇送了上去。 然而很快就被反客为主。 从疯狂,到温柔。 几分钟后, 祝星枝面颊染了红,舌尖被吸得微微发疼,轻声呜咽, 男人满足后, 才放过她,捧起她的脸颊,变成细细绵绵的吻, 却更加让人头脑发晕。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这算是重逢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由他主动,也由他主导。 男人终于停下,抵着她额头,平复其他地方被她挑起的情绪,祝星枝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环住他的腰,笑声轻盈: “终于忍不住了?” “是谁一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他低声反问。 “我哪里有,是你自己心思不纯,我也出现在别人面前,也没见得谁把我关到房间里亲呀。” 男人把她单手拖了起来,她夹住他的窄腰,挂在他身上,就感觉到他的手碰到腿之后,又停了下来,“裙子以后不要穿这么短。” 她靠在他脖颈,“怎么了嘛,你不喜欢?” 他敛睫。 “除了我,会有很多人喜欢。” 女孩笑,“你这人怎么占有欲这么强,刚才听到我和别人唱歌就不开心,你没发现我唱的时候,是看着你吗?” “嗯,没不开心了。” “这么容易哄好呀?”祝星枝弯唇。 他笑了,“那我再生气一会儿?” “不行,”她抱着他撒娇,“以后就像现在这样,你想什么时候亲我就什么亲我,好不好?” 男人看着她,没回答。 最后把她放了下来,他整理好她的裙摆,理好她的领口。 祝星枝把头发散落下来,遮住脖子上的草莓印,最后叫囔着不公平,气鼓鼓地在他脖子上也咬了一口。 扯平之后,两人走出休息室。 一前一后,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祝星枝感觉,在学校,真的像在偷/情一般…… 到了门口,祝星枝收到宁晓楠的信息,说她已经到f大了,问祝星枝人在哪。 她们约了晚上的饭。 所以没办法和陈容予一起吃饭了。 到了礼堂门口,祝星枝叹息,“那就只能说再见了,你今晚什么安排呀?” “备课。” “噢,本来还想去你家找你来着。”她唇角弯弯。 陈容予看着她,末了压住心底的欲/望,“你明天有课,乖乖回寝室。” 她点头,“我可不是夜不归宿的坏孩子呢。” 祝星枝道别他后,走到东门,最后在咖啡店里找到了宁晓楠。 宁晓楠抱怨:“你怎么回事啊,二十分钟前就说排练结束了。” “嘿嘿,临时有点事嘛。” 她看着祝星枝的脸,忽而一笑:“卧槽你去干嘛了?” “怎么了……” “你嘴唇有点肿,口红都没了,你当我傻啊看不出来,说,和哪个野男人见面了?!” 祝星枝莞尔,“就是那个陈先生,他也在排练现场。” “所以……你又泡到他了?!祝星枝你这个小狐狸精可以啊!” 女孩开心地补着口红,“还行吧,魅力如此。” “你说你,这几年也没谈个男朋友,洁身自好不会是为了他吧?” “……你想太多了,只是呢,其他我还没一个看得上的。” 这几年,祝星枝的确也有很多追求者,她审美很挑剔,对外貌等等各方面都有要求,有些长得还行的,要不然性格不让她满意,例如大男子主义,希望她变成娇羞可爱,还有的就是那种眼里就写着,我想和你上床的色胚。 没有多少个是真心的。 而且找个人相爱,一直都是她觉得没有意义的事。 相爱的结果无非就是结婚,创立一个家庭。 而如果家庭是她家这种,她宁愿根本就不结婚。 陈容予对于她,肯定就是玩玩而已,只不过是她对他感兴趣,愿意和他待在一起罢了。 祝星枝想到这,心里不知为何,莫名有点感伤。 “那你就继续这样和他下去?” 她趴在桌上,轻叹了声气,“不知道,但是……及时享乐吧。” 陈容予从学校离开,打算回家,却接到了朋友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谈谈上个月的投资。 陈容予任教授一职外,也从商,平时会玩一些投资。 到会馆之后,他走进包厢就见到了发小,沈睿博。 陈容予坐在沙发上,沈睿博刚要把手里的文件拿给他,忽而眉头一皱,凑近他身边,到处嗅着。 男人蹙眉,“你是狗吗?” “兄弟,你知道你身上有多么明显的女人香水味吗?你别告诉我你喷这种甜甜的味道啊?” “……” 沈睿博见他躲闪的眼神,跳脚:“我靠,是谁啊?!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男人深眸微敛。 “不是。” “那你刚才铁定和女的待在一块,对不对?” “……先讲正事行不行。” “我觉得这件事比较重要,”吃瓜一线选手·沈睿博两眼放光,“你快和我说,这女的是谁,现在这种事连兄弟都不说了是吧。” 末了,陈容予淡声道:“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女孩子。” 沈睿博唯一在陈容予口中听到的女孩,就是祝星枝,有次陈容予喝得半醉间,被沈睿博逼问出了和祝星枝之间的故事,也猜到陈容予回国,有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孩子。 “所以你们回国真就重逢了?!然后又搞到一块去了?” “……什么叫搞。” “我就是那意思嘛,可是你不是说,她小你几岁,在你心里就一小孩儿,你别告诉我,你和她睡了一晚,就对她心心念念好几年吧?有没有搞错,你这么深情?!” 陈容予靠在沙发上闭眼,沈睿博眉头皱起: “你当真了,人家说不定只是玩玩罢了,你们还隔了几年,我说不好听一点,你确定她现在没男朋友吗?不是陈容予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在这种问题上这么感性?” “现在有些女孩很势力,和你谈感情都抱着其他的目的,她说不定就是看上你的钱了,你真缺女人,外面名媛闺秀哪个不好,”沈睿博语重心长,一副生怕兄弟被渣被骗的样子,“兄弟,你清醒一点。” 男人冰冷的目光投了过来,“你别恶意揣测她,我自己知道判断。” “……” 沈睿博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完了完了。 真的完了,这人真掉坑里了。 “讲正事,我还要回去备课。”陈容予道。 …… 半个小时后,两人聊完,沈睿博就说请他吃饭,男人拒绝,说今晚还要忙工作。 “你该不会是去找那小妹妹吧?” “真备课。” “走了。”陈容予站起身,到了门口,又被叫住。 沈睿博看着他,欲言又止,“你就真要一头栽进去?” 男人背对着他。 “反正……已经栽过一次了。” 周末,祝星枝给陈容予打电话,约他晚上看电影,磨了老半天,对方终于同意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后,她需要把父母从国外寄回来的一个保健品,送到奶奶吕萍家。 本来是直接寄到老宅,但是填错了地址,父母就让她送回去一趟。 她现在除了逢年过节的必要场合,基本上不会回老宅。 想着既然见面,给双方都添堵。 还不如不见。 到了老宅之后,吕萍让她留在家里吃顿午饭,祝星枝想着从除夕到现在,她都没回来,如果要走,估计吕萍不开心,又要在父母面前抱怨她。 算了,就安静吃个饭,相安无事。 临近中午,她估摸着到饭点了,下了楼。 低头玩手机,她走得很慢,到了餐厅,她就听到吕萍在说话:“阿丽怀孕现在三个月了,到时候把这个也寄出去,她可以吃了……” 吕萍和佣人交谈着,忽而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怀孕?” 她转过身,就看到祝星枝站在门口,一脸震惊。 吕萍愣住,用林城方言问她:“你妈妈没和你讲她怀了小宝宝啊?” 祝星枝心头哐当一下。 顿时间,脑中翻滚起惊涛巨浪。 “我妈怀孕了……你逗我吧?怎么可能?!她都这个岁数了!” “什么这个岁数,她生你的时候才多年轻啊,现在她这个年龄可以生个二胎的,再给我生个孙子多好啊。” 祝星枝怔愣在原地,“那我爸妈怎么可能都不和我说?” 吕萍皱眉:“你在读书,知道了干什么?反正过段时间总是要知道的。” 祝星枝感觉浑身发麻,胸口强烈起伏,她转过身,飞快解锁开屏幕,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几秒后,“喂,枝枝?” 她直接质问:“你怀孕了?” 那头呆住,“你、你怎么知道的……” 祝星枝捏紧手机,声音颤抖,“我如果不知道,你们俩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以后直接把孩子抱回来是吧?” “不是的枝枝,我是觉得你大四下比较忙,想着有个机会再和你说,没想瞒着你……” “你怀孕三个月了,你打算找机会到几个月份啊?” “枝枝,你是不是不开心了?我就是怕你会反对妈妈再生一个,所以才没有说……” “你觉得是这个问题吗?”祝星枝气笑了,“如果我不开心了,你是不是要把孩子打掉啊?” 她话音刚落,手中的手机就被夺走,吕萍瞪着她,大声呵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敢让他们把我孙子打掉!我就没见过你这种自私的孩子!” 祝星枝感觉荒唐,“我自私?” “你有个弟弟不好吗,又不要你照顾,以后生出来了,你爸妈会带去国外养,他们就你一个女儿,现在二胎开放了,还不要抓紧时间再生一个,传我们祝家的后啊?” 吕萍气地看着祝星枝,对着电话那头道:“你不要管她,她长这么大了,马上也要嫁人了,就不是祝家的人了……” 祝星枝上前夺回手机,掐断电话,拿起包,快步往门口走去,身后就传来吕萍谩骂的声音: “你看看你,就你这样不懂事的,养了这么多年也是白养,不生一个难道指望你以后孝敬你爸妈啊……” 砰的一声。 大门被用力一甩,关了上去。 外头阳光炙热,洒落在地,带着空气发闷压抑。 祝星枝离开前院,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飞奔起来,烈日仿佛烫得她眼眶发热,一滴滴泪珠滚落下来,视线越来越模糊。 直到拐过路口。 她停了下来。 抽噎声伴随着胸膛起伏不断,她捂住脸,蹲了下来。 下午三点多,陈容予给祝星枝打电话。 本来祝星枝约他下午先去逛街,然后晚上再看电影,但是下午的约被他因为公事拒了。 但是工作提前完成了,他想着告诉她,她应该会很开心。 然而电话拨出去,那头显示的是关机。 他给她发了信息询问,谁知一个小时过后,没有等到任何回应,打过去,依旧还是关机。 陈容予眉头皱起,有一刻想去问问阮烟,犹豫了下,还是收住了手。 每隔十分钟,他就打一次电话,傍晚,就在他准备出发去约定的商场时,那头突然回复了信息:【今晚不去了,改天吧。】 他把电话拨了过去,可是祝星枝又关了机。 就是不愿意让他联系的样子。 陈容予心头坠坠,看着信息许久,拿起书桌上的车钥匙,出了门。 另一边,客厅里,祝星枝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抱着抱枕,手里拿着一瓶啤酒,一口又一口的灌,视线落在前方,眼神空洞。 从老宅回来,她就坐在这。 祝母和祝父一直给她打电话,她索性关机了。 说来也很可笑。 换做是平时,他们根本不会这么勤快地联系她,一周接个一分钟的电话,才是正常的。 祝星枝喝完了一罐,忽而听到了门铃声。 陈容予按了一下,没反应,继续按,直到第四次,门突然开了。 女孩站着,微乱的长发散落在身后,几秒后冷声开口: “什么事。” 男人看到她怪异的态度,以及她身上的酒味,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关机了?” 祝星枝心虚地移开目光,“你有事吗?” 他垂眸看她,嗓音低沉,“因为什么事不去看电影了?” “我要写论文。” “写论文还喝酒?” “我写不出来,喝点酒不行?” “我教你。” 祝星枝深呼吸了一口,压抑着翻滚的情绪,眼底满不耐烦:“陈容予,你这个时候贴上来了?你挺可笑的啊。” 男人眼神微变,“你什么意思?” 祝星枝扯起嘴角,“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想见你,请你别来烦我。” 她干脆利落地关上门。 靠在门边,她垂下头,鼻尖涌起一股酸涩,直到一分钟后,她悄悄打开门,果然看到外头空空,陈容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眼眶被热意猛然一冲。 差点逼出泪来。 对不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总是习惯把人往外推,所以很多人,都选择离开她…… 祝星枝慢慢走回沙发上,抱着腿,把脸埋了进去,一动不动,压抑的氛围再次把她浸泡淹没。 过了许久,耳边再次传来幻听般的门铃声。 她抬头,门铃再次清晰传至耳边。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竟然看到了陈容予。 他又回来了?! 她震惊开门,就对上男人的视线。 他看向她,几秒后,淡声开口: “写论文也要吃饭,不可以光喝酒。” 他注视着她发红的眼眶,下一刻,道:“我带你去吃饭,或者让我进去,我煮东西给你吃,二选一。” 祝星枝眼底划过一道怔愣,抿紧唇,半晌侧身,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你进来吧。” 陈容予走进玄关,祝星枝带他去了厨房。 他打开冰箱,最后挑了几个,看向身侧的女孩,柔声问:“只有饺子是能填肚子的,而且还没有过期,我给你煮点饺子,然后再煎个蛋,嗯?” 祝星枝看着他,几秒后回过神,“好……” 男人走去料理台前忙碌着,最后锅里烧开水,他转头看向她,头顶柔和的光落在他身上,“要吃几个?” 她嗫嚅:“五个吧。” 他勾唇:“你这是几岁的饭量?吃这么少根本饱不了。” 她动了动唇,没说话。 他多下了几个饺子,去拿另一个平底锅洗着,“除了这些,你还想吃什么?” 祝星枝站在料理台后,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又想起对她向来冷漠的父母,不禁垂下眸,慌乱地砸下一滴泪来。 陈容予回头,就看到她背对着他,眼角晶莹。 两秒后,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她走去。 祝星枝发现陈容予突然走到面前,慌了下,想逃,就被他拥进怀中。 她的脸被轻捧起,就对上他的视线。 陈容予看着她满了水汽的眸子,眼底一刺,喉结滑动,“祝星枝,你打算偷偷抹眼泪到什么时候?” 83、祝星枝×陈容予(十二) 番外十二 祝星枝闻言, 看着他,鼻尖猛然一酸,努力绷着脸, “我没哭……” 话音刚落, 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祝星枝:“……” 陈容予无奈一笑, “说着没哭眼泪就掉下来了?” 祝星枝垂头,微颤的嘴唇一抿,男人见此模样,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让她靠在胸膛。 “我回来, 就代表我不会走了。” “在我这,你可以想哭就哭, 不要憋着。” 半晌后, 胸膛处终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他的衣角被捏紧, 感受到怀中人微微的颤抖,他心底莫名一刺,比她刚才说重话故意赶走他的那一刻, 还要让人难受。 祝星枝感觉自己被拥得更紧,她停不下来哭声,就像是找到了一个避风港, 让她终于可以宣泄自己的情绪。 她就像个胀得很大的气球。 看似很强大。 可是只要一根针,就可以戳破。 祝星枝本来是逼着自己不再哭,也不能再难过了, 可是她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他没有离开,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讨厌她、远离她…… 过了一会儿,陈容予抽了张纸, 帮她擦着眼泪,“等我一下。” 他松开怀抱,走去把煮饺子的锅关火,而后回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我们去客厅说。” 祝星枝乖乖被他牵着。 到了客厅,他打量着安静偌大的别墅,“家里就你一人么?” “嗯……” “都没有请阿姨什么的?” “……上大学之后,她们每周只会来几次。” 所以平时周末,她都不会回家,因为一个人住在空落落的别墅里,就跟冰窖一样。 男人坐到沙发上,拉着她,侧身坐在他两腿中间。 她被揽住,他抬手轻轻擦着她的眼泪,笑问:“真是因为写论文吗?写论文能把你搞得这么崩溃?” 祝星枝慢慢摇了摇头。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还是受什么委屈了?” 见她沉默,陈容予揉着她的后颈,轻声哄:“我觉得我值得你倾诉,不管遇到了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嗯?” 半晌,她翳了翳唇,终于开口: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知道……我妈妈怀二胎了。” 当她听到电话里母亲承认那一刻,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声音,是在说—— 她还没有被爸爸妈妈好好爱过。 她的爸爸妈妈还没有好好陪过她。 她能得到的爱本身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可是他们有了另外一个孩子,属于她的那么一点点可能都要没了…… 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经常出差,把她放在外婆家,从原来的一个星期见一面,再到一个月,一年,她就像是那个被始终忽略的,每天最盼望的就是能见到爸爸妈妈。 可是后来,她每天等,等到终于发现一个事实—— 她等不到他们。 她心里既爱他们,又讨厌他们,所以她的自尊心使得她不会在父母面前撒娇,她想通过叛逆,多吸引他们的注意,让他们多找找她,可是后来,她发现这样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 祝星枝看向陈容予,哽咽:“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特别不好,所以他们不喜欢我,想要再生一个……” 否则为什么,他们宁愿再去生一个听话的小孩,都不愿意回来多陪陪她。 吕萍说了,将来这个孩子会被父母带去国外养。 所以她还是一个人待着这栋别墅里…… 到时候,他们肯定更忽略她了。 她只想要多一点点的爱和陪伴。 可是一点点,她都得不到。 她不是反对父母再生个孩子,只是她感觉,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家、在他们心中,就像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她是他们的女儿吗,为什么她感觉不到自己受到了尊重。 甚至吕萍还那么重男轻女,那么讨厌她,说是她自私不懂事。 可是又有谁考虑过她的感受呢。 她想要的,真的不多啊…… 陈容予听她说完,这才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不开心,他指腹摩挲着她脸上的泪水,安抚:“谁说你特别不好的?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判定你。” “你的父母做的并不称职,在这段关系中,他们是缺失责任的,给你从小到大造成了很多负面影响,这件事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嗯……” “我知道你是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害怕他们会更加不爱你,对吗?” 祝星枝沉默。 他揉揉她的脑袋,“我没有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对你到底如何,但不管他们怎么对你,我都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怀疑自己,你绝对不是你奶奶说的那种人,她重男轻女本身就是不对的。” 女孩点头,“其实我也不喜欢她,她平时对我怎么样,我都不在乎,只是今天听到她那样说,我就觉得,我爸妈是不是也是那样想的……” “他们和你解释了吗?” “他们有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她也很怕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大吵一架。 “嗯,连我电话也不接了。” “我没心情看电影,也不想让你知道我家的事……” 她指尖揪在一起,嗫嚅,“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刚才在门口……” 他嘴角噙了抹笑,“我刚开始当真了,觉得你莫名其妙,就真走了。” “那后来——” 他语气悠然:“但是在车上,我想了下,这怎么会是祝星枝呢,这人不是天天黏着我让我亲的么?” “……” 这么一听,她的确反差蛮大的。 “以后不要这样赶走我了,可以吗?” 男人低声道。 他刚才真的有那么一刻心慌意乱了。 祝星枝听到他说的“以后”这词,心尖一动,抿了抿唇,最后轻声应下。 男人又安慰了她许久,如同老师的谆谆善诱一般,让她渐渐平复下心绪,祝星枝毛毛躁躁的心,被慢慢抚平,怒气和委屈也平缓下来。 “先不要想那么多,我相信你父母会和你好好解释这件事,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嗯。” 她知道自己要慢慢接受现实,其实自己也做不到让父母打掉这个孩子。 他拍拍她的脑袋,“那现在好多了吗?” “嗯。” “饿不饿?饺子煮到一半了。” “我中午就没吃饭。” “我去给你煮,你在这坐一会儿。” 他站起身,想要走,手就被祝星枝拉住,“我和你一起去吧。”她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 男人手一弯,反过来牵住她。 到了厨房,他重新开起火,看着锅里逐渐冒腾的水,想到了很多事。 他终于明白,祝星枝其实比普通人都缺少安全感和爱,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外表大大咧咧,张扬热烈,其实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爱的孩子。 陈容予回头,就看到祝星枝站在料理台后,直直看着他。 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模样。 祝星枝注意到他的目光,飞速移开,不敢让他发现自己是因为看他清隽的背影出了神,而后就听到他叫她:“过来。” 她走到他身边,以为是需要什么帮助,“怎么了?” 两人站在头顶吊灯暖光的照射下。 面前的锅里是咕嘟嘟冒泡的饺子。 下一刻!,男人侧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祝星枝的心跳仿佛跟着锅中,沸腾升温。 几秒后,他慢慢抽离,注视着她的目光,随后又轻轻吻了上去,极尽温柔。 直到男人停下,和她靠得很近,气息温热,“喝了多少酒?” “一瓶不到。” “就一瓶?” “对啊,才开始喝呢,你就来了。” 祝星枝看向他,“你干嘛……突然亲我?” “某些人不是说想亲的时候就可以亲?” 祝星枝傲娇道:“某些人刚开始可是端着呢。” 看到她终于笑了,他缓缓勾唇,关火,捞起了饺子。 等到把所有煮的东西端到餐厅,祝星枝接过筷子,和他面对面坐下。 “你不是也没吃吗?你煮这么点等会儿自己饿着了。” 陈容予:“没事你吃,吃不完了再说。” 祝星枝执意和他一起吃完了饺子,最后拿起手机,又点了份全家桶。 原定的电影取消了,祝星枝想了想,干脆在家里看电影好了,刚好有份全家桶,而且在家里,还没有其他人打扰。 陈容予答应了,他也不想让女孩这么快就一个人待着,等会儿又要多想。 两人坐在客厅,陈容予挑了部喜剧,祝星枝边吃着炸鸡,边看着电影,笑得乐不可支,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把薯条放进嘴里,转头就看到男人嘴角噙着抹笑,轮廓分明的侧脸被荧幕打上柔和的光。 她心头不自觉涌起一股暖意。 总莫名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放松自由。 想想当初认识陈容予,真就是见色起意,谁也没想到,几年后过去,他们还会保持联系。 只是对于中间这四年,他们都没有互相提起过发生的事。 或许他们都是及时行乐的人吧。 电影结束,已经将近十点了,随着片尾曲响起,祝星枝喝完了最后一口可乐,转头看向他,见他端坐着,看着腕表。 她挪到他旁边,“你明早什么安排啊?” “没什么安排。” 她弯唇,搂住他,凑近他耳边:“那你今晚留下来吧。” 他呼吸一滞,没看她,祝星枝见他似乎在酝酿拒绝的理由,补充道:“我家里也有空的房间啊,你不用担心呢。” 不就是害怕她吃了他吗。 祝星枝仰头,红唇在他耳边擦过,轻声呢喃:“你忍心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吗?我今天本来就很难过了。” 女孩卖起了惨,陈容予看向她: “这是威逼利诱上了?” 她轻哼,起身,“那你现在就走……” 她话音未落,手腕就被握住,她转头,就对上男人不甚清明的眸色。 …… 两人一起上了楼,祝星枝的隔壁房是间客房,“你晚上睡这,可以吧?新的被子床单,我去给你拿。” “嗯。” “你要不要来我房间参观一下?女孩子的闺房噢。” 陈容予被她拉着走去她的卧室,里头有一张公主床,还有个很大的飘窗,上面是淡紫色的珠帘。 男人笑了,“还挺梦幻的。” “小时候很喜欢这些,长大就不喜欢了。” “现在喜欢什么?” 她抱住他的腰,巧笑倩兮:“喜欢身边躺个暖床的男人,最好还是那种身材颜值俱佳的。” 陈容予低头看她,“现在找到了吗?” 她眨着星星眼,“找到了,但是人家还不愿意呢。” 他揽住她,调侃,“祝星枝,我看你今晚心情挺好的。” “那不是你愿意留下来吗?” 她勾住他的脖子,去吻他喉结,“怎么样,你要不要当嘛?” 陈容予眼底渐暗,最后把这个小妖精拉开,嗓音哑了几分,克制住了:“乖一点。” 祝星枝就知道他会端着。 没事,她不着急。 两人聊了一会儿,男人去洗澡,客房没有单独的浴室,祝星枝就让她去二楼的浴室,这间比她房间配备的还要大,里头有个浴缸,她泡澡的时候会在这里。 陈容予走去浴室。 褪掉衣物后,他走到冲淋的隔间,拉上玻璃门,打开淋浴喷头,他冲着,忽而听到敲门声,“陈容予——” “怎么了。” “我刚才发现给你的浴巾拿错了,我重新拿进去给你可以吗?” 他动作顿了下,几秒后,“你进来吧。” 浴室门被轻轻打开,探进祝星枝的小脑袋。 女孩走了进来,就看到想要看到之景。男人身型峻拔,是性感的冷白皮,优越的眉骨笼罩在袅袅水汽之下,水珠从他黑发下滚落,到了脖子,再往下是精壮的胸膛,再往下…… 就被磨砂材质的玻璃挡住了。 她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立刻咽了下自己的口水,把浴巾换了一条,又看了他一眼,“你继续洗呀。” 陈容予继续,直到几分钟后,再次响起敲门声: “那个……我发现我东西忘记拿了,我可不可以进去拿一下?” 陈容予叹了声气,闭上眼: “嗯。” 祝星枝推开门,压下嘴角的笑意,随便拿了一个洗面奶,又瞄了男人几眼,满意地出去。 女孩走到门口,舔了舔唇,对比起四年前看到的。 好像身材更好了呢。 大晚上的,留他下来是在勾引她自己啊。 祝星枝回到房间,也准备去洗澡,发现自己的身体乳怎么找也找不到,突然记起来,昨晚用完放在陈容予在的那间浴室了。 这回是真的…… 她又拐了回去,犹豫了下,想了想他应该不会多想吧?而且……关键地方她可都没看到呢! 她敲了敲门,“陈容予……” 里头没回应。 “我发现我身体乳也落在里面了,最后一次,我保证。” 里头终于应了声。 她走了进去,就对上男人清落黑沉的视线。 她盈盈一笑,又饱眼福似的瞧陈容予几眼,刚要收回目光,就看到玻璃门被拉开,男人直接走了出来。 祝星枝:??? “你……” 男人走到面前,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了玻璃门里。 祝星枝眼眸微瞪,腰/肢就被搂住,下一刻就被他滚烫的身子压在湿了的瓷砖上。 男人俯下脸,低头咬住她的红唇,气息滚/烫,语气像是惩罚又像是引诱: “想看?” “现在让你看个够。” 84、祝星枝×陈容予(十三) 番外十三 祝星枝闻言, 笑笑:“我才没有想看呢。” “那三番五次进来?” “这次是真的拿东西。” 他停下吻她的动作,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哦, 那前面两次是什么?” “……”祝星枝打量着眼前男人精瘦的身材, 发现他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类型, 抬手轻轻覆在他胸膛上,笑意狡黠,“不过看的嘛,还是没有上手摸着好。” 陈容予心底被她撩起一片燥/热, 只更封住她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 祝星枝仰着脸, 承受着他的深吻,感觉浑身通过细细麻麻的电流, 在水汽弥漫间, 染红了面颊。 她身子被托起, 背靠的瓷砖也逐渐因为身体的温度,变得温热发烫。 热烈而缠/绵。 末了,她被放下来, 男人的吻往下,落在纤细的脖颈,卷着无边的热意, 蔓延开来,直到两人变了气息,他堪堪止住, 重新捕捉住她的红唇, 星星点点地吻着。 祝星枝小声喘着气,勾住他的脖子,声音娇软:“衣服都被你弄湿了, 怎么办呀……” “要不然干脆和你一起洗好了。” 陈容予眼底一暗,抵着她额头,声音哑了,“别胡闹。” “什么叫胡闹,是谁先把我拉进来的?” 祝星枝仰头啄着他下巴,男人手背青筋暴起,感觉自己快要被撩得难受得发狂,恨不得回到那个晚上,把她按在身下。 祝星枝看得出来他在竭力忍着,感觉逗弄成功了,不禁笑了,轻声在他耳畔道:“不逗你了,你自己洗澡吧。” 女孩突然改口,他直直看着她。 祝星枝小声解释:“家里没有避|孕|套,还是算了吧。”到时候要是真的擦枪走火了,他们没有安全措施,也做不了。 陈容予眸色浑浊晦暗,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女孩见他没说话,笑着轻推开他,往外走,突然手腕就被握住。 她重新被他拉回怀中。 下一刻,耳边响起他极度沙哑的声音:“帮我。” 她撩的火,只能由她来熄灭。 …… 头顶洒下一片橙黄的光,在水汽中闪闪发光,而后落在女孩不着寸缕的肌肤上。 男人一声声气息和指导落在她耳边,像是牵引着身体里最敏感的一根神经,带着薄薄的耳根发红,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 像是浑身泡在异度空间。 眼前模糊一片,她感觉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只有男人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直到凶又狠的吻落入下来。 她感觉到他的失控,一时间,自己也如同踩进了云端。 许久后,隔间里的声音终于平复,祝星枝娇又倦地睁开眼,对视着他渐渐褪去欲/火的双眸,垂下头,打量着自己的手,咬了下薄红的唇:“好多。” 男人滚了滚喉结,打开淋浴头,抓着她的手放到水流之下冲洗,她靠在他胸膛,指了指肚子,轻嗔,“身上也被你弄到了……” 他哑然了瞬,“很久没有了。” 祝星枝笑了,“真的假的,你想找个女朋友,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你当我随便找个女的就可以解决生理需求?” 祝星枝环住他的腰,“也是,毕竟是我感兴趣的男人。” 他垂眸看她,没说话。 祝星枝闭上眼睛,“手好酸。” 陈容予掐紧她的腰,“我帮你洗澡,等会儿把你抱回去。” 从浴室出来,陈容予把女孩抱回了卧室,本来要回去客房,偏偏被她缠着说刚才在浴室差点着凉了,现在很冷,要他躺在身边。 太久没有碰她了。 他的自制力一旦被打破,接下来就很容易被她轻而易举挑起情绪。 就如同在被子里,祝星枝被他搂在怀中,感受到他的异样,一愣:“不是在浴室刚刚那个了,你怎么又……” 他勾起唇角,“你觉得一次就够了?” “……” 祝星枝想想也是,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的确不止一次。 “可是我手酸了。”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祝星枝不老实地故意逗他,他最后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唇往脖颈下落去,她纠紧床单,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女孩浑身都是漂亮的。 四年后,更显丰/盈姣好。 一边是唇,一边是手。 两端牵引着她脑中迷乱的情绪,直到最后他停下来时,已经满了粉红色的抓痕,一看过去,就知道是被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祝星枝心跳如鼓,被他重新揽紧,她仰着脸看他,“想想挺好玩的呢。” “嗯?” “谁刚开始见面还和我装不熟来着?现在这样……反差是不是有点大呢,陈老师?”她笑问。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他根本没有办法推开她。 就像四年前,她开玩笑说让他把那个吻还回来,他就真的还回来一般。 他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陈容予知道她在打趣他,也没反驳。 “你下周六有什么安排?”他突然问。 “怎么了?” “下周六我生日。” 祝星枝愣了下,“哇,你生日啊?” 他看向她,“所以你……要不要一起?” “想让我陪你过生日呀?”祝星枝笑。 “不是什么大事,你有其他事就去忙。” “那不行,我肯定要陪你过。”祝星枝去亲他的唇,“你想不想要我去?” 他没回答,只用更以热烈的吻来回应。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祝星枝最后玩累了,靠在他肩头,“你去给我拿件睡裙,我有点冷……” “在衣柜里?” “嗯。” 他拿了件白色的睡裙过来,帮她换上,两人身子隔着布料贴在一起,倒是能消点火。 祝星枝闭上眼睛,“我困了。” “睡吧。” “对了,我突然忘记我还没涂水乳呢!你帮我去拿。” 他照做,走去梳妆台,听她指使,“水就是紫色那瓶,乳的话好像早上用完了,我抽屉里有瓶新的。” 陈容予打开抽屉,最后在瓶瓶罐罐中,找到了乳液,都拿了过来。 她涂完,又倒头躺下,一身娇气的模样。 男人把东西拿了回去,顺便帮她整理了下微乱的抽屉,他整理着,忽而间看到角落里几个粉红色的盒子。 他随后拿起,看到上面最显眼的几个字—— 早孕检测。 这是一盒验孕棒。 陈容予看着盒子,眼底一层一层沉了下去,心间涌起惊涛骇浪。 良久之后,身后响起一声嘟哝: “你怎么还不来……” 他转过脸,看到祝星枝翻了个身,抱着被子。 他转回头,看着验孕棒,最后放了回去,关上抽屉。 他一步步走回床边,看着床上乌发细唇的女孩,露着半边香肩,如四年前般明艳娇软。 可他们之间,却空白了四年。 他对她的四年,一无所知。 祝星枝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站在床边看着她,目光深不见底,她莞尔一笑,“你站着干嘛?” 他敛睫。 “没。” 男人掀开被子上了床,祝星枝钻进他怀中,“陈容予……” 她话音未落,脸颊就被捧起,他忽而强势的吻落了下来。 他搂着她,似乎想要把她揉碎在怀中。 内心自私的占有欲越来越浓: 他想要她只是他一个人的。 为什么要有其他人。 是不是在很多个夜晚里,她也这样被人拥吻着,抱着其他的男人,笑着闹着,说动听的情话。 祝星枝承受着他的吻,到最后有点喘不过气来,呜咽着,终于被他松开。 女孩不明所以地弯唇,“干嘛,靠接吻来止渴呀?” 男人看着她的眉眼,末了哑声道: “睡觉吧。” …… 祝星枝入睡后,陈容予看着天花板,了无困意。 烦躁迟迟难灭,他干脆翻下身,最后拿了包烟,轻声走去阳台。 夜色很深,微风渐凉,吹起指尖的猩红火光烧得愈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他第一次感觉到。 原来喜欢这种情感,会这么折磨人心。 他的确没有权利去过问她的过去。 他也不能要求她只有过他一个人。 她调皮爱玩,性子闹腾腾的,又长得那么漂亮,喜欢的男生会有很多,谈恋爱是她的权利,毕竟是他当初没有主动联系她。 可是这是理智,不是感性。 他的确自私。 自私到希望她只对他一个人笑过,只那样缠过他一个人。 翌日。 祝星枝醒的很早。 她坐起身,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人,转头就看到男人坐在外头的阳台上。 这人怎么在外面? 她发懵地走过去,打开玻璃门出去,就对上他的目光,男人眼睑带着浅浅乌沉,茶几上放着几个烟头。 她坐到他腿上,“醒这么早坐在外面抽烟?” 陈容予搂住她,没告诉她是自己一晚没睡,淡声问:“睡饱了吗?” “嗯,你怎么了在这?” 他揉了下她的头发,“没有,睡不着而已。” “我躺在你旁边了,你还睡不着。” 她见他缄默,察觉到了微妙的情绪变化,末了站起身,笑道:“我去洗漱。” 祝星枝走回房间,到了梳妆台前,打开抽屉。 角落里的那盒验孕棒,果然移了位置。 她昨晚就看到他似乎在看一个盒子。 她转头再次望向阳台。 半晌,她把关掉抽屉,走去卫生间。洗漱完毕,陈容予也回到卧室。 “你去洗漱吧。” 她道。 过了会儿,男人出来,就看到祝星枝坐在床尾凳上,两人四目对视了一瞬,她站起身,朝他走来。 祝星枝在他面前站定,忽而一笑: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他移开目光,“什么。” “你看到抽屉里的验孕棒了,是吗?” 陈容予眼皮半敛,就听到她继续问:“是不是因为这个东西?” 他眼底墨色翻滚,几秒后开口: “是。” 祝星枝走到床边坐下,忽而生了逗他的情绪,不置可否,“你为什么会在乎这个?” 她手掌捧起脸,笑着打趣他:“陈容予,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男人看向她,眸光如同泡在深潭中深远,而后,他朝她步步走近。 他停在面前,俯下身,双手撑在女孩身两侧,犹如把她圈在怀中,直直撞进她的目光里: “如果我说是呢?” 她忽而呆住。 85、祝星枝×陈容予(十四) 番外十四 祝星枝对上他的视线, 心脏如同被人猛敲了下,漏跳一拍。 她望向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心思缭乱, 几秒后, 轻推开他, 别了下头发,“那个……有点热……” 陈容予站直身子,缄默不言。 看着她如同默认的回应,沉默后, 他敛睫, 淡声开口: “这是你自己的事,没必要和我解释。” 他不想听。 也一点都想知道她和其他男人的故事。 而且他也会心疼, 心疼她曾经是不是伤害过自己的身体。 陈容予觉得无法在写停留, 转身走去门口, 身后突然响起女孩的声音:“陈容予,你站住。” 男人步伐定住。 祝星枝起身,走去梳妆台前, 把未拆封的验/孕/棒拿了出来,最后走到他面前。 “喏,你自己看看生产日期。” 她递了出去。 他接过, 翻了下,看到了昨晚因为光线没看到的细节—— 生产日期在四年前。 “这个是我们睡过那晚过后一个多月,我买来测的, ”祝星枝咬了下红唇, “当时我大姨妈没来,我吓坏了,买了好几盒, 剩下没用的,我都顺手丢在抽屉里了。” 那晚虽然做了安全措施,但是祝星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的怀孕了,该怎么办。 陈容予整个人愣住了面露震惊,“所以后来结果是什么?” 祝星枝笑,“怎么,你希望是有结果,还是没结果啊?有结果你会回来负责吗?” “会。” 他语气笃定。 女孩微愣,笑着环住他的腰,弯弯唇,“逗你的,就是那段时间作息不规律,饮食不正常,所以有些月经失调。” 她下巴搁在他胸膛,仰起乌晶晶的眸子: “而且如果我真怀孕了,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你是罪魁祸首。” 陈容予看向她,微愣:“什么意思?” 祝星枝狡黠一笑,松开手,“哼……我突然不想说了。” 她往旁边逃,就被他拉了回来,紧紧搂在怀中,男人翻滚着墨色的黑眸流露温柔缱绻,低声开口: “枝枝,告诉我。” 祝星枝被他这声小名叫得耳根莫名冒了红,在这逐渐临近夏季的天气里,更加浑身发热,她轻啧了一声。 “就是我只睡过你——这样听明白了吗?” 一时间。 男人脑中只停留着她这句话。 将心脏空了一块的地方,渐渐填满。 “你这四年,没谈男朋友?” 她轻哼一声,“你真当我是海王啊,到处都是我的小鱼苗,我眼光很高的好吗?”而且她也不想谈恋爱什么的。 男人看着她,发觉自己原来误会了那么多。 她根本就不是他猜测的那种女孩。 他不介意她谈了其他的男朋友,但是知道的那一刻,还是有一种,她完全属于他的安全感。 他淡淡勾唇,“那怎么天天黏着我?” “你这意思是说你自己不好啊?”祝星枝又气又想笑,“要不是我缠着你,你根本就不愿意理我,唔……” 她还未说话,男人的吻就落了下来。 牙膏淡淡的薄荷味在齿间散开。 卷着唇舌融化在男人所给予的温柔爱意中。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一寸寸地吻着她,女孩头晕目眩,轻揪着他的衣领,不知为何,心里就很甜,很胀,像是被打上气的气球。 过了会儿,男人停下,看着她水光弥漫的红唇,嗓音低哑: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理你?” 就算四年后,她不会来招惹他,他也会主动来招惹她。 就像是情不自禁,无法用理智来解释。 祝星枝心跳渐快,连忙把飘忽的心思拽了回来,笑笑:“看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能勾引到陈先生呢。” 末了,他松开搂住她的手,祝星枝把手中的盒子扔到垃圾桶里。 两人下了楼,陈容予说带她去吃早餐,祝星枝应着,开了机,就弹出来许多未接电话和短信,甚至是阮烟也打了电话过来。 祝母昨晚发来了条信息:【枝枝,明天早上,我们就回到国内,到时候爸爸妈妈再当面和你解释,好吗?】 陈容予低头就看到她看着手机微愣的模样。 “怎么了?” “我爸妈说早晨要回来见我。”她扯起嘴角,“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会放下工作这样。” 他揉了揉她的头,“和他们好好谈谈?” 祝星枝努嘴,“没什么好谈的,这么多年了,差的也不是这次谈话,无非就是安抚我的心情,让我接受事实,而后说说他们有多么不容易。” 她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哎呀没事,我心里好多了,我不会和他们吵架的。” “不管怎么样,不要委屈自己。” 祝星枝点头,“那我可能就不能和你吃早餐了?” “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再和我说。” 把陈容予送走后,她的手机也进来祝母的电话,“枝枝,你总算接电话了……我和你爸爸,马上就到家了。” 祝星枝忽而就有一种不想面对他们的无力感。 直到祝父祝母到家,她见到祝母,第一眼看向她的肚子。 祝母看着她,眼里翻滚着泪水,“枝枝……” 祝星枝淡声开口: “你们要生就生,我不反对,但是其余的话,我也不想再听了,毕竟我也不是祝家人,没资格发言,对吧?” “不是这样的,枝枝,你别生你奶奶的气。” 祝星枝沉默。 她昨天有那么一刻,真的想把自己全部的想法都告诉父母,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因为很早之前,他们就不已经不在乎她心里的想法了。 “生个乖巧点的,带在身边,也挺好的……总比我强。” 祝星枝转身上楼。 祝母脸上淌下泪水,转头看向丈夫:“你看看你妈昨天都对枝枝说了什么!什么叫枝枝嫁人了就不是我们家的人,她眼里是不是就只有孙子啊!如果我生的是女儿,怎么,你妈是不是要把我赶出去啊?” 祝父上前揽住她,“我回去一定和她说清楚这件事,你别生气……” “她从小就重男轻女,我才没有把枝枝放在她家里,现在枝枝连见我们都不愿意,我该怎么办啊……” …… 回到房间,祝星枝坐在沙发上,发呆良久,拿出手机,回给阮烟电话。 “枝枝,你没事吧?” 那头传来阮烟着急的声音。 “没事,哪有什么事,就是昨天手机关机了。” “你爸爸妈妈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问我能不能联系到你,但是我在外地巡演呢,也没办法去找你。” 阮烟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祝星枝把事情和她讲了,阮烟听完也很难过:“枝枝,抱抱你,我能感觉到你有多不开心了。” “你听我这声音,已经缓过来了。” “没事,你看看我,我爸爸还躺在病床上,我妈妈早就去世了,你对比一下我,是不是就没那么惨了?” 祝星枝无奈笑了,“宝贝,你倒不用这么安慰我,不聊这个了,你巡演怎么样?” “挺好的……” 阮烟讲完,想到了她的事,“对了,你和那个陈先生怎么样了?” 前段时间,祝星枝和她讲过陈先生回来的消息。 “就那样呗。” “什么叫就那样?你们在一起了没?” 祝星枝微愣,“什么在一起啊……” “成为男女朋友啊,不然你们暧/昧这么久是为什么,他没和你告白?还是你们还在互相试探啊?” 祝星枝想起早晨男人的那句话—— 如果我说是呢? 她飞快掐断心思,“我还没想那么多呢,感情那些,我们都不谈的。” 阮烟呆住了,“啊?可是你们都那个了……” “怎么,你和周孟言结婚的时候,不也是先圆房吗?” “……”阮烟突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不是还正年轻嘛。” “如果他一直不跟你确定关系,我觉得他就是不爱你。”阮烟嘟囔,“这种臭男人,你就不能要。” 祝星枝笑了。“诶,我发现现在烟烟现在谈恋爱了,爱情细胞倒是被激发起来了啊。” 阮烟羞赧,“反正你有空,带我去见见这个人。” “看情况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许是因为愧疚,祝父祝母打算留在家里一个星期,但是祝星枝直接提出周一就回学校,两人最后只好作罢。 知道陈容予下周要过生日,她觉得着自己怎么着也应该送个礼物,思来想去,最后由室友推荐了一家手工陶瓷店。 “礼物在精不在贵,自己做一个,不是挺好吗?” 祝星枝觉得这话有理,赶紧出发去了陶瓷店,经过一个两个小时的学习,最后做出来了一个杯子。 话说从小到大,除非是送给闺蜜的,她还没这么用心过。 陈容予真是太幸运了。 生日是周六,他周四打电话和她说,需要去临市开个学术会议,刚好周六回来,不耽误行程。 周五晚上,祝星枝接到宁晓楠的电话,刚好有个朋友下周要离开林城去外省打工了,大家就一起聚聚。 到了夜店,喝了点酒,气氛热闹起来,就有人提出要玩最经典的真心话大冒险。 祝星枝喝得逐渐上头,跟着朋友起哄。 第五轮的时候,枪口终于对准了她。 “来来来,枝枝,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呀?”大家笑。 祝星枝耸耸肩,“大冒险吧,我有点醉了,等会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怎么办?” “那行,谁给她一个大冒险?” 宁晓楠护着:“别瞎搞啊,拉着个路人干嘛干嘛的,可不行。” “行,那换个简单的,”有人提议,“给你通讯录里第一个人打电话,说一句我喜欢你,可以吧?” “哎呀这个太老土了……” “整蛊嘛!不管是谁都得打!” 祝星枝点头,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没想到第一个看到的,竟然是三个字—— 陈容予。 她手机里唯独一个c字打头的名字。 她干脆地拨出电话,反正都这么熟了,开个玩笑他肯定不会介意,几秒后,那头接起,“喂——” 在要求之下,她开了免提: “陈容予……” “嗯,怎么了?”男人声色温柔。 众人都被这一声低音炮给苏到了。 “吃了。”祝星枝打了个酒嗝,晕乎乎地闭上眼,“我就是想和你说句话,说完就挂了哦。” “什么?” 她含着酒意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却一点不带犹豫: “我喜欢你啊。” 那头忽而沉默。 全部人屏息以待。 几秒后,男人保持平稳的声音再度传来:“你现在在哪。” 半个小时后,祝星枝靠在沙发上,喝得两要冒星星,忽而包厢的门被推开,全部人的目光被门口颀长清落的身影吸引住。 祝星枝的视野中,最后出现一人,她抬头,就撞进陈容予的目光中。 她呆呆地:“你怎么真来了……” 陈容予蹲下身,摸了下她发烫的脸,眉峰微蹙,而后把她打横抱起,对其他人道:“抱歉,我带星枝先走。” “诶,你谁——” 宁晓楠拦下朋友:“他们俩认识。” …… 走出夜店,祝星枝搂着他脖子,一脸茫然,“你不是还在出差吗?” “提早忙完就回来了,刚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到林城了。”男人把她放了下来,拉开了副驾驶,把她塞了进去。 他坐在驾驶座上身把她歪斜的身子掰正,给她系好安全带。 他轻捏了下她的脸,脸色微沉: “又喝酒?” “没,我就喝一点,”她弯弯眉眼,转了转脑袋,“你看我清醒着呢。” 他见她傻乎乎的模样,无奈勾唇,“我送你回家。” “我不,我不要回家。” “那你要去哪?” “我不喜欢待在那个家里,你别送我回去,”她垂头,“求求你了。” 陈容予见此,只能妥协,“那你跟我回家,嗯?” 祝星枝点头。 他踩下油门,往思丽天城驶去。 女孩一路哼着歌,到了红灯前,他停下来,转头看向她,祝星枝也看向他,长发被风撩起,眸光亮亮,“干嘛?我唱的不好听?” 他笑笑,“好听,你继续。” 陈容予想起刚才电话里的那句话。 他其实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或许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喝醉了,但是在听到的那一刻,还是被惊喜和意外冲击到了。 哪怕是句醉话,都让他开心了。 解锁开门,陈容予抱住她,走进家门。 女孩夹住他的腰,挂在他身上,到了沙发,他坐下来,把她面对面抱在怀中。 他抬手轻捏起她下巴,看着几日未见的她,心中的思念满了上来,炽/热的唇畔贴上她唇角,嗓音带着蛊惑,“让我亲一会儿。” 祝星枝被他搂着索吻了许久,她没什么力气的推开他,嘀咕:“我的打地鼠机呢?” “什么打地鼠机?” “我要玩打地鼠,那个小小的打地鼠机,”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认真的比划着,“有好多关的那种,我最高玩到第七关呢……” “家里没有这个,我明天陪你玩好不好?” 吧嗒一颗。 她掉下泪来,“要玩……” 陈容予慌了,实在不知道她想玩的到底是什么,柔声哄了许久,最后才让她打消了念头。 女孩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过去可怜兮兮的,陈容予把她抱去了浴室,最后放在盥洗池上,拿温毛巾给她擦着脸,“跟个小花猫似的。” 她咧嘴,“小花猫不可爱吗?” “特别可爱。” 待擦干净脸,祝星枝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去吻他的喉结,“陈容予……” 她声音娇得仿佛能滴出水。 男人立刻反客为主。 盥洗池上的东西被推开,白如春雪的皮肤贴在大理石面,眼前的光影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她扶着边沿,微张着唇。 起伏。 恍惚。 放空。 直到男人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视野里,挺鼻和薄唇上都泛了一层水色。 他的唇贴近她耳边,嗓音沙哑:“开心了吗?” “嗯……” 她叫嚣着还不够。 他却忍着不再进一步。 想等到她完全清醒,而不是现在这样或是四年之前,用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他完全要得到她的身和心。 从凌乱的浴室出来,他把她抱回了卧室,是祝星枝上次最觊觎的那张大床。 虽然没到最后一步。 但是他还会有很多种办法,来满足她。 一整晚,女孩累得筋疲力尽。 十二点刚过,她醉意消了许多,躺在他怀中,开声:“陈容予,生日快乐。” 他心底柔意一片。 这是第一个她在的生日。 抱着她去浴室冲洗完,祝星枝说明早想吃豆浆油条,陈容予本来说起床帮她去买,但是她说不用这么麻烦寿星,自己订了早餐。 男人搂着她,直看到她睡着,才入了眠。 第二天早晨,天色大亮,忽而间,门铃声吵醒了在床上熟睡的女孩。 祝星枝翻了个身,轻轻嘟囔了声,陈容予刚好从浴室出来,走到床边,“你睡,我出去。” “好……” 陈容予走出卧室,到了玄关处,打开门,却看到了小侄女,阮烟。 他微微一愣。 “烟烟?” 阮烟巧笑倩兮,蹦了进来,“小舅舅,生日快乐!!” 陈容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很快平复住心里的震惊,“谢谢,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这不是刚好有空,给你送来了礼物和饼干嘛……” 他转头扫了眼卧室,最后让她走进来,阮烟看到了高跟鞋,惊讶:“未来小舅妈在里面啊?” “嗯。” “你们俩可以哦,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陈容予没说话。 阮烟应该不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速度。 另一边,祝星枝从床上爬起来,走去浴室,发现裙子都是一身酒味,她干脆去陈容予的衣柜里拿了件衬衫穿上。 她推开门,迷迷糊糊走出去: “是不是我早餐送到了……” 祝星枝低着头,听到客厅里的声音突然停住,下一刻抬眸就看到站在五米开外,这个和她闺蜜长得特别像的女孩。 她揉搓着眼睛,逐渐看清。 和阮烟一样的脸。 一样的鼻子。 一样的嘴。 不是像…… 是一模一样?! 阮烟呆若木鸡。 祝星枝忽而炸了:卧槽???!! 86、祝星枝×陈容予(十五) 番外十五 祝星枝看到阮烟突然出现, 懵了—— “你怎么在这?!” 阮烟也呆住了,“我来找我小舅舅啊……” 小、舅、舅?! “陈容予是你小舅舅??” “对啊。” 祝星枝一个呼吸不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阮烟回想着刚才陈容予说的“未来小舅妈”, 也差点昏厥:“你说的陈先生就是我的小舅舅吗?” “嗯……” “……” 空气如死亡般凝固下来。 直至陈容予走回祝星枝身边, 轻拍了下她脑袋, 淡声道: “先去洗漱,换身衣服。” 祝星枝小声道:“我衣服都脏了。” “最里面的衣柜,挂着你上次穿的那条红色裙子。” 祝星枝看了眼阮烟,最后忍住了说话的冲动, 转身走回房间。 阮烟震惊问陈容予:“她就是我说的小舅妈?” 男人虚握拳, 轻咳几声,“嗯。” “这……” 阮烟看到陈容予脖子上的红点, 以及刚才祝星枝脖子上的草莓印, 一时间联想到了一些场景, 立刻别过冒红的脸。 太刺激了…… 房间里,祝星枝换上裙子,走去浴室洗漱, 看到里头乱糟糟的,昨晚春光无限的回忆立刻浮上心头。 她是喝的上头了。 但是没彻底醉。 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她都知道, 也知道男人昨晚还是忍着没要了她。 但是后来发生的……几乎也没差。 不过现在,问题重点不在这,重点在陈容予竟然就是阮烟的小舅舅,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这一大早上起来的, 就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磨磨蹭蹭洗漱完,她扎了个头发,最后走出卧室, 陈容予和阮烟已经在外头坐着了。 阮烟问:“枝枝,你昨晚是住这里的吗?” 祝星枝摸摸头,刚要开口,陈容予就截断了:“有些特殊情况,她刚好在这留宿一晚。” “……”扯淡!还刚好! 昨晚缠着她接吻,最后差点收不住,打算出门买避/孕/套的人是谁! 臭男人! 祝星枝心底鄙视了声,对阮烟笑道: “昨晚我喝醉酒了,是你小舅舅硬要就把我拐到他家的。” “……”陈容予眉骨微抬,看向傲娇的祝星枝,也淡淡勾唇:“没办法,一说带某些人回家就哭,我也只能勉强收留一下。” 勉、强、收、留。 等着。 她再也不来了! 阮烟看着他俩的互动,忍俊不禁,“不过小舅舅,还是谢谢你把枝枝接回来。” 门铃响起,陈容予说应该是外卖来了,走去开门。 他一走,祝星枝就跳脚道:“烟烟,他竟然是你舅舅?!这么多年了,我竟然才知道!” “我也没听你说过……” “我就没见过你小舅舅的照片。” “你也没给我发过陈先生的照片啊……” “……” “说来真的对得上。” 祝星枝恍然大悟,“四年前,你不是送你小舅舅出国吗?难怪前天晚上陈容予和我说,他要出国工作。” 陈容予从她房间走了,阮烟送他去了机场,最后阮烟再回到酒店看她…… 阮烟:“难怪我昨天问你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我小舅舅,你说陈先生也过生日,其实不就是一个人吗……” “……” 但凡有一个人多说点,双方都不至于今天才知道。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 陈容予把早餐拿进来后,三人的谈话就先暂停到一半,陈容予带着祝星枝去了餐厅。 “我出去和阮烟好好解释一下。”他淡声道。 “解释什么?” 他笑笑,揉揉她的头,“解释一下,为什么大早上会在我家看到她闺蜜。” “……” 陈容予和阮烟一起走去阳台,他大致解释了一下原因,阮烟听完,更关心眼前的事,“那你对枝枝的想法……是什么呀?” “我之前和你说的都是认真的。” “嗯?” “找个女朋友。” 阮烟惊讶,没想到许久之前问陈容予这个问题时,他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你喜欢枝枝很久了?” 男人淡笑,“嗯,你先别告诉她。” 阮烟乐了,“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呀?你们都这样了还不确定关系?” “今天打算告白。” 他很早就计划好了。 阮烟拍拍他的肩,喜笑颜开:“我帮你保守秘密!祝你告白成功呀!” “嗯。” 他转身回房,刚好想到一事:“对了,你知道什么是打地鼠机吗?” “打地鼠机?”阮烟反应了几秒,“昨晚枝枝喝醉了?” “你怎么知道?” “她啊,每次喝醉一定要玩打地鼠机,她房间里就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的,但是清醒的时候问她,她肯定不承认,说自己没那么幼稚,”阮烟莞尔,“其实枝枝很可爱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虽然看过去有点叛逆乖戾。 但实际上格外单纯可爱。 陈容予垂眸,眼底清澈而满了柔意。 “嗯,我知道。” 阮烟走去餐厅,又和祝星枝聊了一会儿,准备离开,祝星枝感觉心里乱乱的,刚提出要和她一起走,门口就传进男人的声音:“你的东西还落在我卧室里。” 祝星枝:“我马上去收拾。” “浴室也被你弄乱了。” “……”这人! 阮烟憋笑,“枝枝,你还是留在这先处理完你们俩的事吧。” 送走阮烟后,祝星枝气鼓鼓看着他:“你是摆明着把我留在这。” “昨晚是谁死活不回自己家的?”他走到她面前,嗓音含笑,“要不要去浴室看看你弄的残局?” “是我一个人弄的吗?” 祝星枝和他对视,几秒后心虚地移开目光,“行,我去收拾,收拾完就走。” 祝星枝转头,手腕就被握住,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怎么不开心了?” 她咬着唇没说话,感觉到对方的靠近,他俯身,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后:“对不起,有件事瞒了你很久。” 祝星枝转过身看他。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烟烟的闺蜜。” 她怔愣,“你怎么知道的?” “你高三那年和烟烟去旅游,我看到你们的合照了,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离得这么近。” “不想联系你,不是不愿意,而是我怕你不愿意,因为我以为我给你留了号码,你不没打,所以当时我也不想选择主动。” 祝星枝轻哼,“某些人还说是我睡完就忘,明明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联系到我。” “我挺后悔的。” 后悔没有放下一点面子和自尊,早点联系她。 祝星枝心跳乱了一拍,连忙转过身,“我去收拾。” 两人走进卧室,到了浴室门口,她就被他拦住:“你坐着吧,我去收拾。” “那你刚才——” “你不是说要陪我过生日?你刚就要和阮烟走?” 祝星枝努努嘴,“我记得的呢。” 他揉了下她的头,“去外面待着。” 祝星枝看了眼他,最后在床上坐下,她听着浴室里的声响,心事混乱。 这人怎么就是阮烟的小舅舅呢…… 玩火怎么还差点烧到熟人家了…… 祝星枝最后倒在床上,一会儿后,男人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这模样,走到床边,“还困?” 她抬手轻拉住他领带,男人的身子就顺势覆了下来,手撑在她身子两侧。 两人的位置骤然逼近。 祝星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面颊微红,“喂,我用力了吗?” “是我自己没站稳。” “……” 祝星枝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禁嗔:“昨晚趁我喝醉酒,占了我多少便宜来着?” 他嘴角噙了抹笑,“占了挺多的,要不要还回来?” 祝星枝抱住他脖子,翻了个身,把他压在下面,她撩了下长发,看他,妖艳如睥睨众生的模样,“你真当我不敢要你还了是吧?” 她御俯下身,忽而床边她的电话响起。 男人眼底黑了几分。 祝星枝起身要去拿手机,发现身子被牢牢按住,她无奈一笑:“等一会儿。” 他终于松开手,她接起电话,那头响起宁晓楠的声音: “枝枝,你在哪呢?” “我在……他家里,怎么了?” 宁晓楠听懂了她的意思,“我现在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冬歌早晨出车祸了。” “出车祸了?!” “嗯,我也是才知道,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我们现在都过去看看了,我就问问你要不要去。”冬歌也是他们一圈的朋友,和祝星枝关系不错,昨晚他也在夜店里。 “我看看,你给我地址吧,我如果有空就直接过去。” 挂了电话,陈容予问:“谁出车祸了?” 祝星枝解释了下,男人道:“你想去看看,我送你过去。” “可是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他坐起身,半搂住她,“我早晨没什么事,送你过去,然后我们中午再去吃饭,也是一样的。” “好。”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达医院,找到病房,也看到了同来的几个朋友。 “枝枝,你来了——” 祝星枝领着陈容予进去,其他人转头看向后者,认出这不就是昨晚把祝星枝带走的人吗? 祝星枝走到床边,眉头皱起:“冬歌,你这怎么搞的?” “哎,没什么大事……” 冬歌是昨晚在夜店玩完,又和其他朋友出去通宵嗨,今早骑着摩托,与一辆货车不小心撞了,现在胳膊摔断了。 “胳膊断了还不是什么大事?” 冬歌笑笑,“养一下就好了,对了,你不介绍一下?” 祝星枝顺着冬歌的目光看去,就撞进陈容予深而远的眸里,她抿了抿唇,“我朋友,陈容予。” “呦还朋友呢,昨晚都被人家带走了。” “枝枝你这谈恋爱都不告诉我们了啊。” 祝星枝忙道:“不是不是,你们别误会……” 她和陈容予之间本来就不是男女朋友啊,等会儿搞得他很尴尬怎么办。 大家起哄几句,就放过了他们,祝星枝走回陈容予身边,仰头就对上他沉静的目光,心口莫名一跳。 他淡声道:“我去帮你买瓶水,你和你朋友先聊。” “好。” 陈容予走后,祝星枝陪冬歌聊了会儿,最后和宁晓楠走出病房。 两人去完洗手间,往前走到走廊的十字路口处,右拐到了通风的窗户前吹吹风。 “你打算暗恋冬歌多久啊?还不说?” 宁晓楠摇头,“这不是害怕他会拒绝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说这么多年,你都陪在他身边,他看得到你的好的。” “其实他出车祸后,第一个打的是我的电话。可我也怕,怕他把我当成朋友,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祝星枝拍拍她的肩,“要不我帮你问问?” “不用,我争取……这次就和他说。” “行。” “你别说我,你还在和那个陈容予玩儿啊?” “怎么了。” “你们俩不当男女朋友,打算一直这样暧昧下去?” 女孩扯起嘴角,“这样不挺好的吗?加了感情,还会变得麻烦。” “行吧,像你这种见色起意的,过段时间肯定就腻了,到时候一拍两散,也倒干脆痛快。” 祝星枝听到“一拍两散”这个词,心池忽而被搅乱。 宁晓楠笑,“那你到底睡到他没有?” 祝星枝回过神,笑容狡黠,“快了。” “行,你加把劲。” “我们回去吧。” 祝星枝回头,忽而看到站在五米开外拐角处的陈容予,吓了一跳,心尖一颤。 祝星枝和宁晓楠对视了眼,心虚地朝男人走去,直至到了跟前,她抬眸就对上他平静的面容。 刚才的对话,他没听到吧? 男人把水递了出来,“拿着。”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刚才回到病房,听你朋友说你还在外面,我就找到这了。” “这样啊……” “走吧。” 他神色平静。 回去病房的路上,祝星枝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就算刚才那些话被听到,也没什么吧?她也没有说错,而且陈容予对她,难道不是这个想法吗? 她那么紧张干嘛。 临近中午,祝星枝就说要走了,和朋友道别后,她和陈容予乘着电梯往下,见男人缄默不言,她牵住他的手,“我们中午吃什么?” “叮——” 电梯门开了,陈容予无声往外走,掌心从她手中自然而然抽出。 祝星枝停在空中的手顿了下。 她走出电梯,跟在后头,看着男人的背影,心中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措。 到了车上,她系着安全带,就听到身旁传来他淡然的嗓音: “我中午有事,送你回家。” 祝星枝忽而愣住,“有事?什么事?” “工作上。” 祝星枝察觉到他沉下的情绪,动了动唇:“那你什么时候忙好?” “再说吧。” 末了,她抬眸,别过脸,“行,那你送我回去吧。” 一路上。 格外安静。 祝星枝猜测他是不是听到那些话了,可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几度欲开口,可看到他沉冷的神色,念头又被打消。 二十分钟后,到了家门口,车子停下。 祝星枝慢慢解开了安全带,视线微垂,“我进去了。” 没等到回应,她转过身,手腕却突然被用力按住,身后传来男人极致沙哑的嗓音: “祝星枝,你没有心的么?” 她一怔。 回头就对上他不再隐忍情绪的目光。 陈容予注视着她,扯起嘴角:“和我在一起,特别好玩是吧?从四年前到现在,你的目的一直都没有变,不就是想和我上床吗?” 祝星枝心头一沉。 “你一次次勾引我,现在打算把我变成你的什么?炮/友?床伴?我们是不是只要不谈感情,你就特别开心?” 祝星枝翳了翳唇,“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他闻言,忽而笑了,“原来你觉得我和你待在一起,是为了这个。” “我对你所有的在乎,根本就没被你放在眼里,难怪我每次和你聊到感情,你总是选择逃避。我以为你是害羞,其实是你根本就不想走心。” 祝星枝呆住。 在乎? “昨晚你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陈容予看着她,“……是不是一点点真都没有?” 那句“我喜欢你”。 是不是完全就是开玩笑来着? 祝星枝垂头,不知如何回答,男人见此,眼眶微微泛起了红,“是我多想了,我根本就不应该对你抱有奢望。” 女孩的手忽而被松开。 陈容予看向前方,半晌沉默后,开口: “祝星枝,我不会再陪你玩了。” “祝你找到另外一个满意的猎物。” 一刹那。 像是一根针刺进祝星枝心里。 …… 许久后,副驾驶的人下了车,陈容予踩下油门,车子驶出。 后视镜里,女孩仍站在原地,呆呆看向车子的方向,陈容予收回目光,眼底沉如深海,拐过路口,彻底消失。 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接起。 “陈先生,今晚的餐厅我已经帮您确认好了,还有大厦楼顶要放的烟花,都准备好了,您这边还需要什么吗?” 男人开口:“全部取消吧。” “取消?” “嗯。” 现在,已经没有办的必要了。 一整天,祝星枝都坐在房间里飘窗上发呆。 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在车上陈容予对她说的那些话。 “你没有心的么?” “我不会再陪你玩了。” 这些话就像一根根钉子,把苦涩的情绪钉在她心板上,又像一张密网,裹着她按进深海中,快要让她呼吸不过来。 明明他说的,都是她心里想的。 为什么被挑破之后,她现在会这样。 “不就是个男人吗?”他不愿意待在她身边又如何,她根本就不缺男人,有帅的有高的,小奶狗小狼狗,都可以围着她转。 可是…… 可是他们都不是陈容予…… 祝星枝抬手盖住脸,叹了声气,回想起他说的话,心间冒出抑制不住的心慌意乱。 她回忆起两人之间发生的一桩桩一幕幕。 她被外人指责泼脏水的时候,是他站在她身边,她和父母吵架的时候,也是他陪在她身边。 他曾经对她说过:“我回来,就代表我不会走了。” 可是她还是用这种方式赶走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白日到了黑夜。 她抱着腿,看向窗外。 外头的天比往常更黑了些,忽而远处的天边冒出几道亮光,几个闷雷声响起,几分钟后,几滴雨砸到玻璃窗上。 一滴一滴,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 瓢泼大雨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她垂下头,点开身旁的手机,看到屏幕显示的十点二十分。 她从飘窗上下来,慢慢走到桌前,看到上面放着的蓝色礼物盒。 里头装的是送给陈容予的生日礼物。 只是已经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她陷入失神,直到手中的手机震动,拿起一看,是阮烟的电话。 她接起,那头传来阮烟含笑的声音: “枝枝。” “嗯。” “你在给我小舅舅过生日吗?你们怎么样了呀?玩得开心吗?”阮烟八卦地试探。 祝星枝闻言,不禁吸了吸鼻子,声音微颤,“烟烟……” 阮烟听她不对劲的语气,“怎么了?” “我没有和他待在一起。” “为什么?你不是今天陪他过生日的吗?” 祝星枝把发生的事和她说了,阮烟听完,犹豫过后告诉了她一件事:“其实今早小舅舅和我说,他打算今天和你告白的。” “告白?”她怔住。 “他喜欢你很久了,在你还没有和他重逢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你了,”阮烟说起以前和陈容予的对话,“他来林城工作,似乎就是为了你。” “枝枝,他今天问你喜不喜欢他,你没有回答吗?”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想法……” 她那种如同否定的态度,现在想来,他该有多难过? 阮烟笑,“你想想,如果你不在乎他,你现在至于这么难受吗?听到他说要离开你,你会这么难过吗?” 祝星枝呆住。 …… 挂了电话,她放下手机,打开盒子,摩挲着里头的陶瓷瓶,脑中回荡着阮烟最后说的几句话: “枝枝,我不希望你们错过,他已经把他的心意告诉你了,现在只看你的决定了,你要问问你自己的内心。” 如果错过了。 可能再也不会遇到了…… 几秒后,她把盒子盖起来,抱着飞快往楼下走。 窗外雷声大作,昏暗的公寓里,时钟滴滴答答在转,坐在沙发上的陈容予按灭了烟头,仰头灌下杯中的酒,而后再次填满。 一杯接着一杯。 把脑中关于女孩的回忆不断搅碎、破灭。 而后扔到荒无人烟的深渊。 他漆黑的眼底在黑暗中晦暗无光,只再次点起根烟,让猩红的火光来微微照亮。 他最后靠在沙发上,孑然闭眸,祝星枝的笑颜闪过,又一次刺痛双眼。 忽而间,门铃声响至耳边。 一声。 一声。 许久之后,似乎是倦了般,终于停下。 几秒后,男人站起身,慢慢走去门口,打开门,就看到浑身湿漉漉的祝星枝,手中紧紧抱着个盒子。 祝星枝以为家里没人,失魂落魄地正要离开,下一刻却看到门被打开,带着烟味和酒味扑面而来。 男人面色冷然,蹙着眉看她。 她眼眶一酸,怔怔地与他对视。 陈容予!薄唇吐出几字:“什么事。” 祝星枝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二十三点五十分,还好还来得及…… 她把手中满了水珠的盒子打开,递了上去,抿了抿发颤的唇,“生日快乐……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没有拿给你。” 几秒后,男人伸手接过。 “这是我自己花了两个小时做的陶瓷杯,我第一次做这个,可能不太好看。” 陈容予低头看着这个歪瓜裂枣的杯子。 “很丑。” “……”她瘪了瘪嘴,“也没有很丑吧。” 男人沉默了几秒,“你还有事吗。” 她听到他冰冷的声音,鼻尖冒出一股酸意,哽咽: “对不起。” 男人掀起眼皮看她。 “有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真心喜欢一个人,我动了心我自己都不知道,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教我这些。” 她眼泪砸向手背,“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的……” 她一直以为,连她父母都不喜欢她,怎么会有一个人无条件喜欢这样的她。 “其实……我也喜欢你。”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祝星枝看向男人,泪水模糊了双眼,哽咽轻喃:“你现在……还要我吗?” 87、祝星枝×陈容予(十六) 番外十六 祝星枝话音落下。 在昏暗的泪光中, 她看到男人走至面前,下一刻就被他拉进温热的怀中,炽/热/滚/烫的吻如同铺天盖地般落下。 一时间, 心脏砰砰跳动, 悸动激荡。 忘却了时间。 忘却了地点。 他身上的温度, 驱散了雨水贴在身上的寒冷,如同春日冰融。 祝星枝只感觉自己像只孤单孑然的小鸟,终于找到了落脚的港湾。 她的后脑勺被扣住,他的舌撬开贝齿, 她承受着他满了浓情蜜意的吻, 不禁抬手攀上他的胸膛,却被他搂得更紧, 心间的满足和欢喜, 如同泉涌一般, 不断添满,而后溢出。 过了许久,男人停了下来。 他抵着她额头, 注视女孩近在咫尺的眉眼,眼眶点起火光,嗓音如含了沙: “要。” “怎么可能会不要?” 这么多年他想要的, 从来只不过一个她而已。 祝星枝听到他的回应,眼角不禁又滑下泪来,陈容予抬手抹去她的眼泪, 如碰到珍贵的瓷器一般温柔, “别哭了,嗯?” 她轻揪住他的衣领,几秒后, 冷不丁打了声喷嚏。 陈容予反应过来她身上还是湿的,蹙眉立刻把她打横抱起,走进公寓,关上门,往浴室走去。 “怎么会淋成这样,你怎么过来的?” 女孩揉揉鼻子,靠在他胸膛,“我打车来的,但是忘记拿伞了……” 当时时间太过匆忙,她就想着冲过去找他,生怕晚一秒,他就决定不喜欢她了。 他步伐顿了下,把她放到盥洗池边,而后出去,拿了干浴巾进来,把她裹住,擦拭着她的头发,“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你,你这样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我没事的……” 陈容予擦着她的脸,末了俯脸在她唇上落下蜻蜓一点,滚了滚喉结,“再亲下去,你真要感冒了。” 没关系,反正现在他们是来日方长。 他把她抱下来,“去冲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泡感冒灵。” “嗯。” 陈容予把换洗的衣物拿了进来,最后离开浴室,祝星枝冲了个澡,回想起今晚发生的,心头又被甜蜜围绕。 原来承认喜欢一个人。 是这样的开心。 如果真的没有认清自己,估计此刻她还在家里怅然若失。 洗完澡,她换上一件陈容予准备的黑色短袖,把衣服当裙子穿。 推开浴室的门,她看到男人倚在门口的墙上,似乎在等待,她走出来,他立刻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过来喝感冒灵。” 到了客厅,他在沙发坐下,抱着她坐在身上,把杯子放到她手中。 她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好苦。” 陈容予柔声哄着:“就几口,喝完就没了,乖。” 祝星枝忍着苦,仰头喝完,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祝星枝瞥到垃圾桶里的烟和酒,轻声问:“刚才我在来之前,你在喝酒吗?” “嗯。” 她心疼,“对不起……” “没什么,刚才你来找我,所有的不开心的都消失了。”他重新搂住她,“转向我,枝枝。” 她面对面坐在他怀中,男人紧紧环住她,一寸寸温柔吻她。 十足的耐心。 十足的浪漫。 她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无边爱意的吻中,勾住他的脖子,一点点将自己往他怀中送去。 他停下后,祝星枝注视着他的眸光,问: “所以现在……我们是男女朋友吗?” 陈容予勾唇,“你觉得呢?” 她点点头,“是。” 她现在可是谈恋爱了呢。 “以后在外面,还介绍我是你朋友吗?” 她想起早晨在病房里,“今早听到这句话你就不开心了吗?” “因为我觉得你在外人面前,对我很生疏。” 祝星枝靠在他肩头,“我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们的关系,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握住她的手,勾唇,“我很喜欢你,现在知道了吗?” 祝星枝莞尔,“嗯,知道了。” “为什么突然想通过来找我?”他问。 “今天中午你离开以后,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晚上我和烟烟打电话了,才知道原来你今晚打算告白的,还知道你喜欢我很久了。” 在她还没有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真时,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很多人都觉得我是个不好的女孩子,还有人说我浪荡不检点,我爸妈他们也不喜欢我,所以刚开始我以为你也这么认为……” 她对待感情,看似收放自如,实则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不敢交付真心,也害怕被错付,所以她宁愿表现出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样。 对待友情如此,对待爱情亦是这样。 她说完,脸被捧起,他的吻落在眉心,鼻尖,最后到了红唇。 他嗓音缱绻。 “以后我来爱你。” 那些她缺少的,遗憾的,以后都由他来弥补。 祝星枝眼角微湿,心头涌起一片暖意。 “好。”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祝星枝想到一事,从他身上跳下来,把玄关处的礼物拿过来,“你竟然说我送给你的礼物丑!我要收回!” 男人笑笑,把她拉到身旁,拿起里头的陶瓷杯,“逗你的,我很喜欢。” 她轻哼一声。 “好看的杯子有很多,但是你做的只有一个。” 就像祝星枝,世界上只有一个。 “而且……你就是更好的生日礼物。” 是最好的失而复得。 祝星枝笑笑,钻到他怀中,“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你盖章了吗?” 他俯脸,温热的气息流连在她耳边:“你说说看,要怎么盖章?” 她隐约听出他话中的暗示,面颊微红。 窗外雨停了,夜深人间,唯独客厅里,亮着一小盏莹莹灯光。 沉默中,祝星枝的肚子突然叫了声。 “……” 他开口:“没吃东西?” “嗯,我中午就没吃了……” “我去给你煮点东西。” “好。” 他起身走去厨房,祝星枝坐在沙发上盘起了腿,过了会儿他出来,眸光落在她身上,“家里没东西了,我去附近的超市给你买。” “啊?我陪你吧?” “不用。” 祝星枝应下,男人出门后,她拿出手机,给阮烟发了条微信:【我和陈容予在一起啦!!】 那头还没睡,很快回了过来:【??你们在一起了?!突然发生了什么?】 祝星枝:【我去找他了,我们说开了,还是你和我说完,我才意识到。】 阮烟:【哇恭喜!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在一起的!下次你和小舅舅要请我吃饭嘿嘿。】 祝星枝发完信息,锁上手机屏幕,弯起了唇角。 二十分钟后,陈容予才回到家。 他走进玄关,把袋子一放,拿出里头的牛奶和面包,朝她走来。 她接过,“怎么这么久?我记得对面不是就有一家吗?” 他语气顿了下,“对面刚好关门了。” “好吧。” “够吃吗?我还买了泡面。” “不吃泡面,这个就够了。” 他低头亲了下她,“我先去洗澡,你吃吧。” 她点点头。 吃着面包,祝星枝起身在房间里瞎晃悠,走到玄关处,看到他买回来的那袋东西,随手翻开。 …… 一会儿后,男人洗完澡,走出浴室,就看到祝星枝笑盈盈坐在床边,手里摩挲着一个盒子。 是他刚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冈/本。 他微微一愣,停下步伐。 她把盒子扔到床上,起身走到他面前,环住他的腰,笑意不减:“出去这么久,不是因为对面那家没开门,而是没有卖你想要的东西吧?” 这人还说什么家里没东西,要出去买。 不让她跟着。 原来是自己还有别的心思呢。 男人的喉结在暗处滑动了下,“嗯。” “你就是居心叵测。” 陈容予搂住她,不动声色的,在她耳骨落下星星点点的吻,嗅着她身上清香的气息夹杂着沉沉的情绪,在昏暗的光影里,将她慢慢包裹。 他的吻移到女孩的红唇,一下又一下咬着,祝星枝仰着头,喉间发涩,感觉他的指尖顺着后颈,不紧不慢到了衣摆。 他黑眸沉沉,喉间发出沉哑的气音,“想要你。” 女孩眸中带笑,“想多久了?” 他翻了个身,把她按在墙边,眼底不再隐忍着渴望:“见到你的第一眼。”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 内心深处叫嚣的,就是像四年前一样,把她完全变为自己所有。 祝星枝又如妖精一般,再次勾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我是你的。” 下一刻,他彻底没了最后的克制。 光影迷离间,祝星枝跌进软床里,她被双手反剪,男人最劣的本性全都暴露出来。 最后,她变成了他的猎物。 陈容予听到她含蜜的声音,如同毒/蛊一般,烧的他瞳仁中血点赤深,喉间如火烧般沸腾。 在那晚停电的换衣间里。 在随时有人破门而入的休息室里。 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 心底埋藏许久的渴望,终于在此刻,无需隐藏。 女孩的皮肤凉丝丝的,白皙而柔软,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无声契合。祝星枝眸光湿润,感觉到鼻尖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他的吻,伴随着情话落下。 到后来,他松开攥住她手腕的手,自由了的祝星枝却笑着故意往后头缩,一副害怕他的模样。 他目光一挪,看到床尾凳上搭着的黑色领带,忽而拿起,朝她走去。 “你别过来……” 他长臂一捞,就把她重新拉进怀中,不禁笑了,“喜欢玩这样的?” 下一刻,就感觉两个手腕被固定住。 黑色衬得她手腕更加白皙。 他俯下脸,气息穿过她盖住耳朵的长发,哑声问,“现在还逃么?” 祝星枝知道,这果然就是男人的恶趣味。 开了小半盏的窗吹进雨后微冷的风来,却吹不散房间里不断升高的温度,直到她头晕目眩,咬着唇催促他,男人终于松开手,起身,撕开包装。 祝星枝看着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熟悉却又因两人之间新的身份而格外陌生。 恍惚间,身子被重新揽住,陈容予发梢处的水珠低落在她脸上。 她对上他如火的视线,心尖轻颤,感觉到自己被紧紧禁/锢住。 眼前光影晃过,耳边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 时间如同停止转动一般。 几秒后,祝星枝终于回过神,发出轻轻的鼻音,“陈容予……” 男人眼角发红,吻了下她泛着水光的红唇,最后贴近她耳边,沙哑的声音含了笑: “这不就盖章了?” 88、祝星枝×陈容予(十七) 番外十七 阔别了四年, 在两人真正相爱的第一晚,祝星枝再次被他“盖章”了。 私人盖章,独家收藏。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夺走了全部思绪, 祝星枝感觉光线晕染模糊一片。 男人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但忍着没再有多余的举动,温柔地亲吻她鼻尖: “很疼吗?” 几秒后,她眼底又恢复晶莹的光亮,摇摇头: “不是疼……” “嗯?” 奈何陈容予听不懂她的意思, 她身子挪动, 男人搂紧她,没反应过来的呼吸乱了, 眼底顿时如火烧般。 几秒后, 她抬头咬了下他下巴, 嫣然一笑,嗓音很娇:“全吃掉了呢。” 祝星枝是妖精,四年前是。 四年后, 亦是如此。 男人被她激得眼角愈发红,扣住她的后脑勺,咬住她红唇。 祝星枝的声音很快被捣碎, 变成软绵绵的轻喃呜咽,她的双手仍然被反剪在身后,又被他抱在怀中, 像是漂泊的小船, 在他禁/锢的臂弯中摇曳。 房间里,声音重重叠叠,在寂然的黑夜中点起一片春/意盎然。 谁能想到, 明明中午是那样决绝的分离。 而现在,却又是这样忘记理智的融化在一起。 大悲又大喜,如同所坐之处,像是梦境般的起伏。 过了会儿,祝星枝软声求他松开领带,陈容予不禁笑了,“玩够了?” “我想抱着你……” 双手获得自由,她攀上了他的肩,和他相拥,而后她被放倒平躺,男人性感俊朗的脸在视野正中央。 陈容予和她对视,眼底如光,喉间发出嘶哑的几字: “当时我出国,没有幻想过还会再见到你。”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此生不复相见,却没想在多年之后,对方会成为那个热烈而单纯爱着的人。 祝星枝眼眶微湿,“以后不会再分开了,对吗?” “嗯。” 汗珠滴滴滚落,浑身如蒸桑拿一般,只好提前开了空调。过了会儿,他松开她,把东西扔到垃圾桶里,而后抓她背贴在怀中,拿起盒子里新的一片给她。 祝星枝轻抿了下唇,“今天是安全期,要不然……” 他侧首,吻在她天鹅颈流连,声音喑哑:“不行,有意外怎么办。”他不敢只贪图自己快乐,让女孩冒这样的危险。 她乖乖听话照做好,男人立刻把她翻了个身,祝星枝提起唇角,勾住他脖子,声音断断续续的,“陈容予,你知道吗……” “嗯?” “那次在办公室重逢之后,我回去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里……”她咬住他耳垂,“你就是像现在这样呢。” 男人眼底更沉,把她搂紧,嘴角噙了抹笑,“你再仔细和我说说这梦?” 半晌后,房间里响起他的声音: “这样吗?” “还是这样?” 被迫回忆的女孩眼角冒了泪花,哭唧唧地喊停,“你就欺负我……” …… 到了后半夜,房间里还在继续,祝星枝发现,隔了四年,男人的体力更好了,似乎是不知疲倦一般,一副想要把这么多年欠的,都找她讨还回来的模样。 她偏偏不害怕的招惹,想要与他共沉沦。 从卧室,到浴室,再回到卧室。 从天黑,逐渐到泛了微微的光亮。 从浴缸起来,脚掌落地的时候,祝星枝感觉腿都软得打颤,男人一把横抱起她,走回卧室。 躺到床上,她了无困意,看到床头的闹钟,显示临近五点。 比第一个晚上,还要久。 她滚进薄被里,陈容予躺了上来,重新把她搂紧,祝星枝靠在他胸膛,仰眸看他,“够了么?” “先这样,明晚再继续。” 祝星枝见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笑着嗔他:“你之前的女朋友受得了你这样吗?” 陈容予没说话,半晌她再次看向他: “你想什么呢?” 他淡淡勾唇,“我在想上一次和人上床的时候。” 祝星枝:? 什么意思啊!她还躺在他旁边呢,他就在这回忆对比! “你慢慢想!” 她气得转过身,背对着他,躺在他一个手臂之外的距离,几秒安静后,她忽而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紧紧搂住。 他气息落在她耳后,“我和你说,那个女孩长得特别漂亮。” 祝星枝试图推开他,“我不听!” “她一直勾引我,就像第一次见面就亲了我,后来三天之后我们上了床,她和我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晚……” 祝星枝突然一愣,转过身,“你说的是我?” 他亲了下她的唇,“才反应过来?” “那你刚才说上一次?”祝星枝有点发懵,“你的意思是……” 男人看向她,温声开口: “你是第一,也是唯一。” 从始至终,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 祝星枝的心底翻起惊涛骇浪,半晌后笑着又钻进他怀里:“看不出来啊,觉得你经验挺老道的。” “嗯,哪方面的经验?” 她扬起唇角,“把我弄哭的经验。” 他滚了滚喉结,捏起她的下巴,俯脸吻了上去。 最后他忍着情绪停了下来,祝星枝靠在他肩头,阖上眼眸,“行了,我要睡觉了。” 困意带着浑身的酸痛感,逐渐上头。 她呢喃:“希望一觉醒来,你还在……” 不是和上次一样。 陈容予揉了下她的头发,“以后我都会在了。” 生日过后,两人正式确定了关系,周末两人在公寓温存度过,周一后,祝星枝忙起学业,而男人也要开始工作。 在学校里,两人一致觉得之间的关系还是要收敛一点,至少等到她毕业之后,再对外公开关系。 这样偷偷摸摸的,倒是有点像地下恋。 周一到周五,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她都会睡在宿舍,为了方便准备论文答辩,她都是图书馆宿舍两点一线。 周三晚八点多,祝星枝从图书馆出来,就接到了陈容予的电话。 “忙完了吗?”他问。 她耷拉着语调,“刚忙完,现在往宿舍走呢,你呢?应该回家了吧?” 两人已经有两天没见面了,这几天陈容予在准备一个学校的讲座,都没见她。 男人不答反问:“想我了么?” 她愣了下,就听到他低沉缱绻的嗓音: “想我的话,我就来见你。” 几秒后,她温吞道出内心想法:“想……” 她其实特别想他,但是不好意思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说完,就听到那头柔声道:“枝枝,抬头看前面。” 她迟疑了下,飞快抬头,就看到前面樟树旁的路灯下,身型清落修长的男人长身而立,看着她,眼里洒下柔和的金光。 只愣了一下。 她拔腿朝他奔去,最后被他紧紧拥进怀中。 “你怎么会在这?” 她眼底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他亲了下她的脸颊,“我不是说了吗,想见我,我就来找你。” 祝星枝格外开心,“你这样说,我以后随时想你,你能随时到吗?” 他勾唇,“我尽量。” 陈容予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这是第一次在学校里,两人这样正大光明。 大晚上的,天又黑,也没人会注意他们。 男人俯下身,在她耳边问:“明早有安排吗?” “没,怎么了?” “晚上跟我回家。” “啊?你不是明早有课?” “调课了。” 祝星枝狡黠一笑,拉住他衣角,“某些人目的有点明显呢。” 陈容予没否认。 毕竟好不容易才开/荤没几天。 两人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陈容予感觉到她黏在他身边的依赖感,“明明那么想我,也不给我打电话?” “我不是怕打扰你……” “你会怕这个?以前是谁无论如何都要赖在我家的?” 她瘪嘴,“那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她没说话,男人停了下来,握住她双肩:“害怕我会觉得你烦吗?” 祝星枝摇摇头,末了轻声道:“我怕你会像我爸妈一样,害怕我如果等不到你,我自己会很难过。” 面对父母,她从来都不敢去表达自己对他们的思念,因为知道没有用。 “枝枝,我不会成为你父母那样。我们是男女朋友,你想我,想见我,这是你的权利,我会尽可能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直等,都等不到我。” 他注视着她的眸子,“但是你要说,这样我才能感觉到你也喜欢我、在意我,知道么?” 女孩眼底动容,几秒后垫脚亲了下他的唇,忙道: “我很喜欢你。” 她小声嘀咕:“我先提前说,怕你以后忘了。” 他笑了。 “我第一次当女朋友,做得不好的,你还要像现在这样告诉我,我努力改正,好吗?” 男人摸摸她的头,笑意更深: “我发觉我家枝枝,格外可爱。” “唔……” “我不需要你有任何改变,原来是什么样的,还是什么样就好。” 他最爱的,就是她真实的样子。 从学校回到公寓,已经晚上九点出头。 陈容予还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祝星枝就说先去洗澡。 回到卧室,她去找自己的发带,就意外发现床头柜里,莫名其妙多了好多盒小雨伞。 这人什么时候备着的?! 她感觉自己的腰已经开始疼了…… 上周日,她回家一趟,带了些换洗的衣物过来,毕竟每次都穿他的衣服当睡衣,也不太舒服。 洗完澡出来,她换上唯一一条黑色吊带睡裙,两只纤细的手臂搭在身侧,白若凝脂。 走回卧室,男人还没进来,她寻去了书房,就看到男人坐在书桌前,正在认真地和人通电话,说着“论文”等字眼。 祝星枝忽然想到,她可以把论文拿给他看看,这几天天天泡图书馆,说不定还不如来问问他有效果。 她象征性敲了敲门,对上他目光,笑着走了进去。 她主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安心打电话。 倚在书桌旁,她打量着西装革履的他,赏心悦目。过了会儿,她干脆坐在书桌上,脚翘了起来,搭在他的西裤旁。 她身上甜香沁入心底。 像是有意无意地勾引。 祝星枝听他聊天,也猜到好像是在指导论文。 等到通话结束,她询问,陈容予说是,祝星枝忙道:“那你也帮我指导一下呗?我这个快写完了,还有点问题。” 他懒洋洋掀起眼帘看她:“你的论文导师呢?” “哎那不一样嘛,我觉得你讲的我听得更明白一些。” “我不是你的老师,这件事不该我负责。” 祝星枝委屈,“你是我男朋友呀。” 男人站起身,“想让我指导你?” “嗯。” 他把电脑合上放到最旁边,下一刻拨开桌面上的杂物,把女孩放倒在书桌上。 她肩带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胛,红唇明艳,如绽放的玫瑰。 祝星枝心口一跳,就感觉男人的胸膛压了上来,他勾起唇角,滚/烫的气息落在她耳边: “祝同学……你可以贿赂一下我。” 89、祝星枝×陈容予(十八) 番外十八 祝星枝闻言, 就知道这人把她带回公寓,绝对没安“好心”。 她媚眼如丝,笑容在脸上绽放, 明知故问:“那……你要我怎么贿赂你呀?” 男人静静看着她, 没说话。 几秒后, 女孩双手举过头顶,薄薄的裙子布料从纤细白皙的手臂划过,最后掉在地面,她躺在办公桌上, 漂亮窈窕的身体占据了男人全部的视线。 他眼里晦明混浊, 像是渗出了点点火光。 祝星枝是完美身材,完美比例。 加上那张美得明艳张扬的脸, 论哪个男人见此模样, 能把控得住。 她看向面前西装革履, 仍然穿戴分明的男人,勾唇一笑:“任你玩,好不好?”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邀请。 她话音刚落, 陈容予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一副将要把她揉碎摧毁的强势。 祝星枝气息稀薄,葱白手指却清楚地在他衬衫纽扣上游动, 最后到了金属纽扣,吧嗒一声,把他彻底拉入深渊。 她眼前视野朦胧, 看到面前的落地窗上倒映的两人的身影, 而窗外,是繁华的江景。 女孩被种上一颗颗草莓,旧的还未完全消退, 新的又浮现。 过了一会儿,祝星枝眼眸微闭,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咬着唇,感觉心中的满足被逐渐填满。 片刻适应过后,便是无尽的快乐。 桌上的东西由轻微到明显的晃动,纸张和文件时不时掉落在地,祝星枝面颊绯红,气息缭/乱,看着眼前男人不再禁欲的模样,征服感不禁上涌。 她被抱了起来,和他相拥,祝星枝仰着眸子,在他耳边故意逗问他: “陈容予,你以后坐在这里办公,会不会老是想起今晚,到时候你还怎么认真工作呀?” 男人惩罚似的咬住她的唇,低沉的声音从唇中泄出,“照你这么说,你以后还敢进书房么?” “是你自己心怀不轨呢……” 许久过后,办公桌上留下一小滩水渍,陈容予把她抱起,往卧室走去,她攀住他的脖子,被他走走停停弄得眼泪汪汪。 回到熟悉的卧室里,熟悉的床上,她躺了上去,就看到他走去床头柜,拿出一个盒子。 “这些都是你什么时候买的?”她问。 “昨天。” “买那么多,用不完浪费了。” 他掀起眼皮看她,懒洋洋地笑了:“你多回家,不就用得完了?” 祝星枝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臭男人,果真是臭男人! 他上了床,拉着她到怀中,看到他唇角挂着的笑,也跟着笑了。 和爱的人待在一起。 想把每分每秒都印在脑子里。 考虑到两人明天下去都有课,祝星枝只喂了男人七分饱,最后那一刻,她被搂着,陷入强烈的失神。 待呼吸渐渐平稳,她感受到男人星星点点温柔的吻落在她脸上,祝星枝和他对视,笑问: “陈老师,这个贿赂可以吗?” 他勾唇,“明早起来,我教你。”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祝星枝被他抱去了浴室,她露出黏人撒娇的一面,就像个小女孩一般,让他整颗心的化了。 从浴室出来,房间里的味道已经散去了些。 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痕,特别是膝盖处的青紫,细眉拧起,故意气鼓鼓地和他闹脾气。 男人温柔哄着,拿药给她擦拭了番,祝星枝靠在他肩头: “你干脆让我裹个麻袋出去得了,过分。” 他笑笑,“我错了枝枝。” 她轻哼一声,“明早你一定要把我叫起来,我怕我又睡迟了……” 有了陈容予的指导之后,论文很快就定稿了,周五,她要去找自己的论文导师,顺便买了一份甜品,先给陈容予送去。 辅导员赵海走进办公室前,就看到祝星枝坐在沙发上,和陈容予交谈着,脸上挂着笑,而男人眼里也满是温柔缱绻。 赵海腹诽,这俩人之间的氛围怎么有点奇怪? 而且祝星枝最近怎么三天两头往办公室跑。 但女孩站起身,大方和他打招呼,赵海又觉得是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半晌,祝星枝偷偷挠了下陈容予的手心,道:“那我先去找洪老师?” “嗯。” 她找完导师出来,正准备坐电梯下楼,就接到祝母的电话。 “有事?”她语气淡淡。 “枝枝,妈妈有点事问你,刚才隔壁家的赵阿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看到上周日,有个男的陪你回家里,晚上你也没回去,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祝星枝一愣,“你派人监视我?” “不是不是!是赵阿姨担心你,给我打了电话。”祝母语气透着担忧,“赵阿姨说,那个男的看过去不像是学生……” “他是我男朋友。” 祝星枝反问,“我马上毕业了,谈个恋爱不行吗?” “不是,妈妈只是担心你,那个男孩子是做什么的?他和你是一个学校的吗?你也不和我说……” 祝星枝笑,“你怀孕这么大的事,不是也没和我说吗?” 那头沉默了瞬,“枝枝,你还在生妈妈的气?” “我挺忙的,没事就挂了。” 那头几秒后传来祝父严肃的声音:“你谈这个恋爱是认真的,还是为了故意气我们?” 祝星枝轻嗤了声,“我没那么无聊。” “既然这样,这个周末我们回去,你把这个男孩子带给我们看看,我和你妈妈要了解一下。” 祝星枝呆住。 “你们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你们要管我了?!” “我们那是担心你,怕你被骗了,机票已经买了,到时候回家再说。” 挂了电话,祝星枝懵了,半晌,她拿出手机,给男人拨去电话,“喂,陈容予……” 那头听到她不对劲的语气,“怎么了?” “我……” “你在哪?离开办公楼了吗?” “我在电梯口。” “在原地等着,我马上出去。” 一分钟后,陈容予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走到面前,看她微愣的面色,而后轻攥住她的手腕,推开了电梯旁安全通道的门,拉着她走了进去。 他揉揉她的后颈,柔声问:“出什么事了?” “我爸妈说,要见你……” 祝星枝把电话内容和他讲完,心头毛躁不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这件事,我会去和他们说清楚的,让他们不要管。” 她和陈容予才在一起几天,她怕他会感觉到不舒服,而且谁知道父母回来会对他说些什么,到时候他不要她了怎么办…… 男人闻言,淡淡笑了:“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她抿了抿唇,下一刻就听到他道:“见一见挺好的。” “什么?” “反正迟早也要见的,不是么?” 祝星枝回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整个人都呆住了,男人把她搂进怀中,在她耳边温声言:“不要害怕,让我来处理,嗯?” 祝星枝眼睫轻颤,搂紧他:“好……” 感觉到女孩心里的慌张,晚上,男人把她带回了家,而后要走了她父母的电话。 “你要给他们打电话?” “可以提前聊一下,让双方都有个心理准备,”陈容予吻了下她的眉心,嗓音低沉,“毕竟他们应该发现你和我同居了。” 末了,陈容予单独走去阳台。 祝星枝坐在沙发上,看着男人的背影,心中情思百转。 她以为陈容予对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考虑那么远…… 或许在她还只顾眼前之乐时,他已经规划了很多有关于他们的未来。 十分钟后,陈容予推门进来,她看到他和出去时一样的表情,疑惑:“你们聊得如何?” “先简单说了下,具体的等见面再谈。” 他坐到她身旁,把她揽住,“怕我不能让他们满意?” 她没吭声。 男人抬手绕到她的膝盖下,把她打横抱起,走去卧室。 夜极深之处,他把仿佛从水里捞出的女孩拥在怀中,他轻轻抚开她脸上被汗水沾黏的碎发,眼里浪涛翻滚,最后化为一片柔意: “你只会是我的。” 不管任何人,都不能让她离开他身边。 周末,在别墅,祝星枝带着陈容予,见了祝父和祝母。 原本以为是剑拔弩张,没想到却十分温和平静。 了解到陈容予是大学教授,气质又十分斯文温和,谈吐有礼,单凭这些条件,就格外符合祝父祝母心中的女婿形象。 祝星枝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后来男人提出,想单独和两位长辈谈谈,祝星枝犹豫了下,看到他平静安抚的目光,只好走去了楼上。 祝母道:“枝枝平时性子比较闹腾叛逆,像小孩子一样,还得你多包容她。” 他们刚开始得知陈容予的年纪之后,还有点介意,但是现在发现男人的成熟刚好和女儿的性格相互补。 陈容予开口:“我很喜欢,她这样在我眼里是可爱。” 祝父祝母微微一愣。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用可爱来形容自家女儿。 男人看向他们,神色淡淡:“你们一直觉得她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对她从小到大都怀有偏见,但是在我眼里,她每一点都很好,因为少了哪一点,她都不是祝星枝。” “叔叔阿姨,我想说一些话,可能是你们从来没听过的,或许刺耳,还请见谅。” “……你说。” “枝枝很抗拒你们参与她的生活,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敏感,你们现在,”陈容予目光扫了眼祝母微隆的肚子,“或许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思考。” “你们错过了陪伴枝枝长大的时光,所以想要再生一个,你们的遗憾可以被弥补,但是原生家庭给她一生带来的创伤,靠什么来弥补?金钱吗?” 祝母感觉喉间发涩。 “她不是反对你们生二胎,而是你们从来不想着,多陪陪她。”陈容予敛睫,“她从来没有和你们说过,她多么渴望你们的陪伴。” 祝母垂头,眼眶微湿,祝父握住她的手:“是,我们真的太亏欠她了……” “你们关系之所以会那么差,是因为叔叔阿姨从未试图走进她的世界,了解她的真实感受,她温柔、美好,根本不像你们说的乖戾叛逆。” 陈容予最后道: “还请你们别再伤害她了,我已经心疼不过来了。” …… 祝父和祝母没有反对两人谈恋爱,去国外之前,祝母对祝星枝道:“明年我和你父亲就回国,以后我们就回到国内发展事业。” 祝星枝听完,心里已经没有任何起伏波澜。 他们在哪,都不会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晚上,祝星枝泡着澡,陈容予在一旁洗漱,和她开玩笑:“我提前见了你父母,你有空要不要见见我妈?” 祝星枝吓得坐直身子,水花溅到旁边的地上,“啊?!” “害怕了?” “你妈妈……不就是烟烟外婆吗?” “嗯。” “我之前见过……高中的时候,我和烟烟有一起去她外婆家玩过几天。” 祝星枝感觉,这个辈分怎么这么乱呢?! 男人走到浴缸旁,俯下身吻她:“这回过去,身份不一样了。” 她面颊微红,“等等,我怕你妈妈接受不了……” “没事,我会和她提前说的。” 祝星枝整个人呆若木鸡,他低笑几声:“逗你的,没那么快,至少等你毕业了再说。” “……” 六月,顺利通过答辩之后,毕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毕业典礼当天早晨,全部毕业生集中礼堂,祝星枝和室友几个一起到的,见到了班里的同学。 典礼还未开始,有女生目光落在明眸皓齿的祝星枝上,打趣问:“星枝,今天你毕业,你男朋友没来啊?” “对啊祝星枝,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没来也太不给你面子了。” 祝星枝目光落在不远处和几个老师交谈的男人身影上,忽而一笑,“他来了呀。” “来了,在哪呢?”大家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陈容予抬眸时,就看到祝星枝在看他,她低下头按着手机,几秒后,他手机振动了下:【你、女、朋、友、来、了。】 他嘴角微挑,而后和身旁的人说了几句,朝她走去。 祝星枝收回目光,眼前的女同学刚要继续发问,身旁就有声音响起:“陈老师——” 大家转头看到陈容予,许多女生眼里就带上光,纷纷热情问好。 男人和他们打完招呼,最后看向全程没吭声的祝星枝。 下一刻,他当着众人的面,走到她身旁,牵住她的手,笑意温柔: “你几个老师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现在让我带着你过去和他们重新认识一下。” 旁边的人:??女朋友?! 90、祝星枝×陈容予(完) 番外十九 周围的同班同学听到陈容予所说的, 一时间石化在原地。 祝星枝是陈老师的女朋友?! 这是什么情况?! 祝星枝看向周围呆若木鸡的几个女生,嫣然一笑,“不是说想看吗, 带来给你们看了哦。” “……” “星枝原来你和陈老师是……” 几个女生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早在先前祝星枝和陈容予谈恋爱的时候, 就有一些女生在背后对她的私生活指指点点, 因为看到祝星枝脖子上的草莓印,还得知周一到周五,祝星枝有的时候不回寝室睡,加之之前有人说她和许多男生暧昧不清, 就有人往龌龊的那个方面想。 谁能想到, 祝星枝的男朋友不是那一类恶心的油腻男人,竟然是学校里令许多女生爱慕的陈教授。 这个反差过于大了。 祝星枝看着她们的表情, 心满意足, 而后被男人牵着离开。 祝星枝问:“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讲的?” “我今天本来不需要来这, 他们问我怎么来了,我就说看我女朋友毕业。” 她感觉到周围人来人往投来的目光,而陈容予这样坚定地牵着她穿过人群, 她心里难免有了羞赧的感觉。 却也感觉到被坚定选择的甜蜜。 走到几个老师包括辅导员面前,她一一打过招呼。大家打趣,“好啊你陈老师, 来这边工作先找个女朋友是吧?” 陈容予嘴角勾起抹笑,“没有,之前就认识星枝。” 祝星枝的论文导师道:“难怪呢, 当时我一出差, 你第一个找上我,说要帮我代课。” “陈老师,你这可是让多少个女教师幻想破灭啊。” 祝星枝对上陈容予的目光, 杏眼弯成月牙:“没关系,他只要满足我一个人的幻想就够了。” “哎呦,这恩爱就开始秀上了是吧……” 早上,毕业典礼顺利结束,而后学生们戴上学士帽,去拍毕业照。 祝星枝忙完一切后,就看到陈容予抱着一束玫瑰,长身而立,在旁边等她。 她走上前接过,男人俯脸,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毕业快乐,宝贝。” 她眉眼弯弯,去握他的手,就被他十指相扣。 和同学道别之后,两人离开,回到车上,“烟烟让我们现在就过去,已经准备好午餐了。” 今天阮烟庆祝祝星枝毕业,邀请他们俩来家里玩。 祝星枝点头,“好,我也好饿了。” 车子启动后,祝星枝拿过他手机,“借我一下,我手机没电了。” “嗯。” 她解锁开屏幕,拍了几张自拍,“我怎么感觉在你手机里我特别美呢。” 男人笑笑,“怎样不都好看么?” “那肯定的,你有下载微博吗?借我登一下我的号,发张图片。” “有。” “找到了,你也玩微博的啊……” 祝星枝去退账号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头像,一个黑白调的男人侧影,格外熟悉。 只有一个关注。 她随手点开,就看到了自己! 刹那间,回忆扑面而来,祝星枝惊愕地转头看他:“这个账号是你?!” “嗯,怎么了。” “除夕前一天,我在星火广场拍的照片,是不是你有评论我?那天你也在那?” 男人淡淡勾唇,“才反应过来?” 祝星枝呆愣住。 原来那晚看到的背影,不是幻觉! “不过不是我也在那。” “嗯?” “是看到你发的微博,我就过去了。” “你是过去找我的吗?” “不是。”其实当时他就是有股冲动,想要去看看四年后她变成了什么样,“不过看没看到都没关系。” 因为他知道,之后肯定会见的。 祝星枝以为是巧合、是她主动勾引,原来背后都是他的蓄谋已久。 她轻笑一声,“我这是被套路了啊。” 男人握住她的手,眉梢微挑,“还是心甘情愿被套路的。”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依南公馆前,是阮烟给他俩开的门。 “枝枝,毕业快乐!” 祝星枝笑着揽住阮烟,“本来呢,周太太是要和我一起毕业的,但是我现在只能叫你一声学妹了,有没有感觉自己年轻了一岁啊?” 阮烟看向陈容予,和他告状,“小舅舅,你看枝枝,她调侃我!” 男人淡笑道:“我可管不了。” 祝星枝一脸被宠溺的嘚瑟,阮烟佯装生气,刚好周孟言下楼,她跑过去找他:“老公,小舅舅有了女朋友就不疼我了。” 周孟言搂住阮烟,淡淡地看了眼陈容予,“你小舅舅好不容易找到女朋友,体谅一下。” 陈容予一个眼刀子甩过来,“周孟言你什么意思?你不也是三十岁才脱单?” 周孟言一脸淡定:“我结婚了,你呢?” 陈容予:“……” 两个女孩憋住笑意,走去沙发前,阮烟沏茶,“我给你们泡了点果茶,先喝一点,午饭马上做好啦。” 祝星枝挽住她的胳膊,“烟烟你前段时间好忙,我都没时间见你。” “接下来就好多啦,有空要不要一起去旅游?” “就我们两个吗?” “可以啊!” 在各自另一半旁边坐下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不行。” 祝星枝蹬了眼陈容予:“闺蜜行,懂不懂?” 陈容予:“我们四个不是更好吗?” 周孟言淡声道:“我和烟烟两个人就好。” 阮烟、祝星枝:“……” “不管他们,我们改天定出行计划。” “行,枝枝你想去哪里玩?我们要不然去佛罗伦萨怎么样?” 周孟言和陈容予对视了一眼,周孟言眼底清冷:【能不能管一下你女朋友?】 陈容予反问他:【是谁老婆先提出旅游的?】 过了会儿,佣人出来通知用餐,才阻止下激动的阮烟和祝星枝。 饭后,阮烟去切水果,祝星枝在一旁陪着。 “我听小舅舅说,他有空要带你去见见我外婆?” “嗯,”祝星枝一想到这事就紧张,“我好害怕啊,如果他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因为向来她和自己父母关系处理得就差。 “不会,我外婆特别温柔,什么事都很尊重我舅舅,而且你这么好,她肯定喜欢你。” “我哪好了呀。”祝星枝垂眸,“有的时候我甚至都想不通,为什么陈容予会喜欢我。” 阮烟莞尔,“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你有太多优点自己都不知道呢。” “烟烟,我刚开始还害怕你会反对我和你小舅舅在一起呢。” “怎么会,亲上加亲,我可开心了。你们俩好好的,我等着喝你们喜酒。” 祝星枝脸色一红,“什么喜酒,早着呢。” 阮烟嘿嘿笑,“早晚的事。” …… 晚上九点多,祝星枝和陈容予从依南公馆离开,男人开着车,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下车后,祝星枝看着周围的景色,惊讶:“怎么来星火广场啊?” “来这走走。” 他牵着她,往前走去,这里是一大片平台,最前端有一个高达十米的立柱灯,照亮一整个广场,如同夜里最亮的一颗星。 晚风徐徐,灯影橙橙,走到最外面的临江平台,看着平静流淌的江面上船只游过,对面又是一片霓虹夜景。 “漂亮吗?” 祝星枝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扬起唇畔:“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今天是最美的。” 因为身旁有一个他。 男人在微信聊天页面输入几个字,而后看向她,“还有更美的。” “什么?” 几秒之后,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头顶旋即落下亮光,她抬头,就看到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如同绽放的彩色的花。 祝星枝眼里光芒一片,看着天空中比除夕夜那晚还要漂亮之景,惊叹得无法言说。 她腰间被揽住,祝星枝呆呆地看向他: “这是你准备的?” “嗯。” 这是生日那晚,欠她的一场烟花。 烟花五彩斑斓,在漆黑的夜空闪烁,像是可以望见的银河世界。 祝星枝仰着头,定睛注目,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温柔的声音穿过爆炸声,清晰落在她耳边: “枝枝,嫁给我吧。” 霎时间,她心头猛然悸动。 陈容予打开戒指盒,里头躺着枚比头顶烟花更耀眼的钻戒。 他想早点娶到她。 她看着单膝跪地的男人,泪光闪烁。 她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快。 遇到一个人,竟然就是一生。 有许多话从祝星枝脑中闪过,却不抵那最简单却也却坚定的一个字。 “好。” 男人把戒指缓缓推进她的左手无名指,侧首在她耳边落下一吻: “你才是我唯一幻想。” 只是多年后。 她再次出现在他世界里。 幻想终于成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