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一睁眼，腹黑皇子宠上天》 第1章 将计就计 额头上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伴随着雪中春信的香气，云凤鸾骤然睁开了眼睛。 她脑子混沌一片，犹如绵密的细针不断扎入脑海。 自己不是死了吗？ 被太子萧川和她的好嫂嫂亲手斩断手脚，制成美人瓶。折磨数年，最终被身边婢女冒死一剑割喉，得以解脱。 而此刻，她抬起手腕，一截藕荷色的袖摆从她的皓腕划过。 那，分明是完好的...... “小姐，您醒了？真是谢天谢地，您先别起身，奴婢这就去叫抚尘姐姐。”说完小丫头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云凤鸾躺在床上，目光落在绣着春海棠的淡粉色纱幔上，这不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吗？ 然而还未等她理好思绪。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屋内走来了一位穿着浅紫色对襟襦裙的少女，梳着流云髻，发间插着几支名贵的东珠发簪。 她肤色白皙，一张脸生柔弱且娇美。 来人是江若凝，她未来的嫂！嫂！ “鸾儿妹妹，你可算醒来了，在你病的这些日子，姐姐真是担忧极了。你可别在和老夫人置气了，所谓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老夫人定会同意妹妹和四皇子在一起。”她捏着帕子，满脸担忧。 云凤鸾看着眼前的人，内心顷刻升起滔天的恨意，双目一瞬间变得通红。 虽然匪夷所思，但云凤鸾此刻却清楚的知道她回来了，回到了一切还未发生之前。 她冷眼看着惺惺作态的江若凝，内心泛起一阵恶心。 前世，她就是被江若凝这柔弱的外貌和花言巧语所蒙蔽，以为她是真心为自己好，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为毁了她！ 看似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关心自己，其实字字都在挑拨，自己和祖母的关系！ 思绪回笼，云凤鸾眼底猩红未曾褪去，“江姐姐慎言，鸾儿大病一场方才知祖母用心良苦。” 江若凝愣了一下，她才不信云凤鸾这蠢货病了一场就转了性子。 她走到云凤鸾的床前，“那是自然，老夫人当然是用心良苦，可是鸾儿妹妹，像四皇子那谪仙般的人物，错过了岂非要抱憾终身？”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云凤鸾的神色，见她垂下了目光，以为她是在为四皇子伤心。 果然是蠢货！江若凝内心发出了一声冷笑，不过她还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鸾儿妹妹刚醒来，我们不说这个了，今天天气很好，不如我们先去护国寺上香祈福，再去寺后山的碧水湖游湖可好？” 游湖？云凤鸾眼神骤然一冷，和上辈子一样，江若凝假意带她散心游湖。 实则是她和四皇子萧川故意设局，让她落水之后再由萧川恰巧出现救了她，众目睽睽下她浑身湿透，失清白于萧川。 然这个消息不出一日就传遍稿京，她也因此嫁给了四皇子萧川，而这一切就是所有噩梦的开端......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刚跑出去的小丫鬟又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三个年纪相同的丫鬟。 四人分别是摇扇、抚琴、执书、抚尘。 这都是她母亲亲自给她挑的婢女，最是忠心。上一世为了护她，最后竟无一人留下全尸。 丫鬟们先是对着云凤鸾行了礼，接着又对江若凝福了福，对江若凝的出现在这里却一点也不惊讶。 可见上辈子云凤鸾给她的信任有多足！ “小姐，您身体已经无碍了。”执书为云凤鸾诊完脉后恭敬地站在一边。 “那刚好去散散心，祛祛病气。要知道这阳春三月，碧水湖的画舫最是难定。” 云凤鸾敛去心中的恨意抬起头，“江姐姐今天这身衣服虽说也是极好，但若论应景还是雾月纱好些，前些日子祖母送来了料子，我裁了身衣裳，江姐姐若是不嫌弃那便赠予江姐姐可好？” 听到雾月纱三个字，江若凝眸光一亮。 “正巧前些日子珍玉阁送的芙蓉琉璃头面也是全新的，抚琴，去陪着江姐姐换上。”云凤鸾淡声吩咐。 果然，江若凝只推脱了一下就跟着抚琴去了。 “小姐，那般好的料子和头面多难得，您怎么自己不穿先给了江小姐......”摇扇上前一步心疼得直跺脚。 难得吗？的确难得，否则怎么会入了江若凝的眼？云凤鸾收回视线，淡淡道：“别气了过来替我更衣。” 说完她又看向一旁，面容严肃的少女，“执书，今日游湖，你和抚尘跟着我......” 当云凤鸾坐上马车的那一刻，她才有种在世为人的真实感！ 春日的日头最是和煦，大护国寺依山而建，是南靖国寺，香火最是鼎盛，其中斋饭、红梅，碧水更是称为寺内三绝。 云凤鸾和江若凝敬完香后，就朝着寺院的后山走去。 此时碧水河上已经有多艘画舫，南靖民风开放，有不少的才子佳人都乘着画舫观赏碧水河的美景。 云凤鸾和江若凝一同上了一个画舫，这里的画舫皆是由大相国寺所供，外形上并无多大区分。 云凤鸾故意没进船舱而是站在外面赏景。 江若凝站在一旁，目光看向云凤鸾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凭什么自己精心装扮，还是比不过她？ 不过一会她就得意不起来了，等下只要自己稍微使计把她推入水中，让她成为一条落水狗一样在水里扑腾，她还能美到哪去？ “江姐姐说得对，就是应该出来走走，看这景色多么好。”两人站得极近，云凤鸾突然冲江若凝展颜一笑。 然而就在这一刻，云凤鸾的脚下突然一滑，她下意识地去拽江若凝。 只听“扑通！”一声，先落水的竟然是江若凝！ 云凤鸾用余光向一旁扫去，果然看见了另一艘画舫上萧川的身影。 就是现在，云凤鸾一个后仰，整个人晚一步跌入了河流中。 她必须入水，因为她不落水，萧川未必肯下水救人，这一世她要先一步落子！ “救命，救命！”江若凝此刻呛了水，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她一只手不断地扑腾着，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抓刚刚落水的云凤鸾。整个人如同一条落水狗一样狼狈！ 萧川你可要快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心尖尖江若凝还有命在！ 云凤鸾冷冷一笑，拽着江若凝就往下沉。 第2章 泼脏水！ 水下，云凤鸾用手故意按在江若凝头上，直至把人呛得半死不活才放开她。 见这边有人落水，远处不少画舫开始向这边驶来。 其中最快的却是四皇子的那艘画舫，刹那！又听“扑通”一声！四皇子萧川便跃入了河水中。 然而在萧川入水的那一刻，云凤鸾憋足了气，就再次拽着江若凝向水底沉去，她会凫水，且水性极好，这一点是萧川和江若凝不曾知道的！ 萧川，你该谢谢我，提前把江若凝送给你，你们这对蛇蝎夫妇，最好抱在一起不要再祸害任何人！ 只是，江若凝似乎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事，那么萧川你还会一如既往地视她如珠如宝吗？ 冰冷刺骨的湖水击溃了江若凝的理智。出于求生的本能，让她的手在碰到萧川的那一刻死死抱住了他！ “快看，是江家小姐和云六小姐落水了！” “奇怪了，四皇子殿下怎么会和江家小姐抱在一起，不去救云六小姐呢？” “快快快，大家快放绳梯救云六小姐。” 来往的画舫越来越多，四周乱作一团，议论声如数传到萧川的耳中，他额上青筋直跳，想扒开江若凝去救云凤鸾，奈何江若凝此刻却是抱得死紧。 “四皇子殿下，求求您快把我家小姐救上来，我家小姐体弱，求求您了！”被变故吓傻的小丫鬟，此刻终于回神，不住地跪在船头上磕头。 这正是江若凝的贴身丫鬟，不得不说，她这一跪真是神助攻，萧川这下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萧川咬了咬牙，一手揽着江若凝就朝画舫游去。 虽是春日，但京中的贵女们穿的很是轻薄，江若凝更是因为贪心换上了云凤鸾给她的雾月纱的衣裙，雾月纱不必说自然是极为贵重的，但一遇水就会变透明。 众目睽睽之下，江若凝浑身几乎透明的被萧川揽在怀里，她的清白此刻已经没有了。 而远处，云凤鸾正在假意挣扎，她冷冷看着这一幕，内心发出一声嗤笑，趁乱向右后方一系着桃花枝的画舫游去。 画舫内，云凤鸾迅速换上了婢女递过来的衣裙，同时取下头上的发簪，重重地在自己掌心里划了下去。 “小姐！”抚尘在一旁惊呼一声。 鲜血顺着掌心流出，云凤鸾却是丝毫不在意，疼吗？自然是疼的。 但想起江若凝和萧川那两张令人作呕的脸，这点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湖面另一艘画舫上，萧川的护卫已经放下梯绳，快速把两人拉了上来。 日光下，江若凝那绣着粉牡丹的鹅黄色肚兜清晰可见，惹得周围众人又是一阵眼热。 这江家小姐的身材可真是好，怪不得四皇子抱着不撒手！ 有几个自诩风流的公子哥，不约而同相视一眼，面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还不拿披风来！云家小姐还在水里，本宫要下去救人！”萧川怒斥道！ 这时不远处有一艘画舫，正逐渐向这里靠近。 只见画舫上站着一位容貌清丽，身段纤细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素色衣衫，还带着水汽的头发简单地挽了个髻，发间只簪了一个白玉梅花簪。 整个人清雅绝伦，就如那天外仙，这正是本应该在水里的云凤鸾。 “四皇子殿下，江姐姐怎么样了？”云凤鸾满面焦急的问道，她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哭腔。 萧川的脸色刹那黑如锅底！是谁救了她？ “这不是云家六小姐吗？传言四皇子对她有意，她和江小姐一起落水，四皇子为何没有救她，而是……”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你们看四皇子身边的护卫如此多，他堂堂四皇子竟然跳水去救江小姐？难道说四皇子心里面其实喜欢的人是江小姐？” “肯定是了，不然以四皇子的身份，他犯得着亲自跳水吗？” “可见两人是真情投意合.....” “这不是废话？不情投意合能抱得那么紧吗？” 随着云凤鸾的出现，周围的画舫上议论的声音逐渐增大，想必今天这桩艳闻不出一天便会传遍镐京城。 萧川此刻猛然回神，立刻把江若凝朝身后的护卫丢去。 护卫可是不敢接的，轻薄了贵女有几条命够陪的？ 这就导致江若凝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船板上。 “江姐姐！”云凤鸾惊呼了一声，要不是隔着距离，她恐怕会直接跳过去。 是个人此刻都能看出云凤鸾对江若凝的关心！ 同时，江若凝倒地的时候，原本裹在身上的披风也滑落下来，那鹅黄色的肚兜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江若凝羞愤欲死！她快速地把披风抓起，紧紧裹在自己的身上，同时抬头满眼含泪地看向云凤鸾，“鸾儿妹妹，我一直拿你当嫡亲妹妹看待，你、你为何要推我下水！” 她话音刚落，周遭的人皆是一惊，转而看向云凤鸾。 什么？江小姐是被云六小姐推下去的？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云凤鸾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江若凝，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被身后的婢女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江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话落，眼泪顺着云凤鸾的脸就流了下来，但她并未开口辩解。 倒是她身后的丫鬟抚尘站了出来：“江小姐怎可如此血口喷人？诋毁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为了救您，手都被划伤了，自己又险些被淹死，您是被四皇子殿下及时所救，而我家小姐呢？要不是奴婢恰巧赶到，我家小姐只怕葬身于这碧水湖中！” 抚尘说得气愤！整个眼眶跟着就红了起来。 “抚尘别说了！”云凤鸾咬着唇，满脸泪痕，状若无意地摆了摆手，正好把鲜血淋漓的伤口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少女白皙的手掌更衬的伤口可怖，周遭人对云凤鸾立刻就升起了同情之心！ “如若妹妹真无辜，那你们二人为何在此？游湖之前妹妹不是命你二人在湖边候着吗？”江若凝咬牙，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落水，但一定要把这脏水泼到云凤鸾身上！ 第3章 愿意留下他就还有机会！ 被江若凝的话所刺激，云凤鸾惨白着脸摇摇欲坠，而她身后的另一位婢女也站了出来，手里还提了一个精致的食盒。 她看向江若凝，眼神中皆是冷意，“江小姐莫不是忘了，今天来时你对我家小姐说这大护国寺的斋饭乃是一绝，如果游湖时能吃到就最好不过。” 说着，她手上一个使力，把饭盒重重摔在江若凝的面前，饭菜洒得到处都是，更加衬得江若凝狼狈不堪！ “你一句话，我家小姐就记在了心上，一到寺庙就命我二人去取斋饭，您竟然还这般污蔑我家小姐。”执书满面怒气，差点没说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您说您待我家小姐如嫡亲妹妹，那我家小姐待你不也是一心一意，您身上价值千金的衣衫首饰，哪样不是我家小姐所赠？而你又赠予我家小姐什么？” 她话落，周围人视线又转投到江若凝身上，看着周围人鄙夷探究的目光，她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这丫鬟说的都是真的！ 她故意说要吃大相国寺的斋饭，就是为了支开云凤鸾的丫鬟，好让她“顺利”落水！ “要我说，这江小姐也太忘恩负义了吧，云六小姐这么善良如天仙的女子，她都能污蔑！” “可不是，你们看云六小姐从始至终都未说过江小姐一句，这人品啊，高下立现！” “穿戴着人家价值千金的衣衫和首饰，还污蔑人家云六小姐，亏我之前，还觉得江小姐是京中贵女典范，如此看来当真是瞎了眼！” 议论声越来越大，江若凝整张脸惨白无比，只能用求助般的目光看向萧川，可此刻萧川却对她视而不见！ “是云六小姐推了我家小姐，奴婢瞧得清清楚楚！”一个小丫鬟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平地惊雷般炸了开来！ 只见此刻说话的小丫鬟正着急地在画舫上走来走去，这正是江若凝的贴身丫鬟银杏。 “掌嘴！”原本还有些虚弱的云凤鸾此刻陡然站直了身子，她目光清寒，语气冷冽，看向对面画舫的小丫鬟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执书得了令，立刻飞身而至，一脚踹在了那丫鬟的膝窝，然后重重的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鸾儿妹妹，怎可打我的贴身婢女？”江若凝怒目而视，那清脆的巴掌声就如同打在她脸上一般，这个贱人怎么敢？ “继续。”云凤鸾淡声说道。 转而看向江若凝与萧川，“我母亲乃当今圣上亲封的平西将军，父亲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我今日站在这里，代表就是我父母的脸面，任何人都不能红口白牙的污蔑我辱我父母清明。” 清脆的巴掌声还在继续，却没一人觉得云凤鸾狠毒，攀咬护国功臣的嫡亲女儿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执书，把人拎过来清醒清醒！我倒想听听，她是怎么看我推人入水的！” 执书拎着银杏飞身来到云凤鸾脚边，接着把人提了起来，摁到了水里。 银杏拼命在水里挣扎，嘴里灌满了冷水，手死命扑腾。 云凤鸾缓缓走了过来，她蹲下，把银杏拽了起来，看向她，一字一句轻声开口，“你是怎么看见我推人下水的？” “我、我也没看清楚。”银杏哆哆嗦嗦的说道。 “不清楚？”云凤鸾反手又把银杏摁在水里，她手还流着血，血腥味在湖面散开。 银杏这次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死亡！ “我胡说的，我是看我家小姐落水，一时气不过才这样说的！”银杏拼命在水里挣扎。 云凤鸾松开了，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因为是背对众人，没人看见她无声的对银杏说了一句话。 银杏浑身颤抖，不住地磕头求饶。 “我从不信胡说，你说实话，我今日便放了你。”执书给云凤鸾递了一个帕子，云凤鸾毫不在意地擦了擦手。 带着血的帕子轻飘飘落在了银杏的眼前，银杏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声，“云小姐放过我吧，是我家小姐吩咐我这样说的。” 江若凝倏地瞪大了眼睛，“你这个贱婢胡说什么？” 银杏却突然朝江若凝的方向跪了下去，头重重地叩在了船板上，“小姐，事到如今我真的不能替您再遮掩，这一切都是您事先安排好的！” “你个贱婢再敢多说一句，我立刻发卖了你！鸾儿妹妹你不要听这个贱婢胡说，我刚才是脑子不清楚，以为是妹妹推我下水，所以才会那样问。也是因我太在乎同妹妹的感情了！妹妹千万不要被这贱婢挑拨了！” 江若凝气急！一口一个贱婢，丝毫没有往日柔弱娇美的模样！ 她此刻已经顾不上周遭人目光了，只想把那背主的贱奴推进水里淹死！ “刚才还质问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会倒是和我家小姐，姐妹情深了起来，江小姐怕是那说书的也没您翻脸快！”执书冷冷说道。 执书话落，周遭传来了不客气的嘲笑声！ 从未有过这般丢脸，江若凝一时间又惊又惧，整个人竟昏了过去！ 天空下起了靡靡细雨，执书立刻给云凤鸾递上一把油纸伞，云凤鸾撑着伞向前一步，“四皇子殿下，还不好好安置江姐姐，众目睽睽之下，她可是失了清白于您！” 雨越下越大，两艘画舫相隔不足一丈，却好像隔了前世今生！ “本宫只是救人心切，况且，鸾儿，本宫下水原本只是为了救你！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萧川言语中带了丝急切。 云凤鸾撑着伞却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分明带了一抹苍凉与讥讽，“阴差阳错亦是错！您这样说，置江姐姐于何地？女儿家的清白不是用来开玩笑的，您不怕江姐姐醒来一头撞死？或者说您想断了江姐姐生路？” “鸾儿，你不要生气，现下这雨太大，我找人送你和江小姐去后山的厢房安置。你等我慢慢给你解释。”萧川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却没来由感到一股恶心，而面上却突然绽了一抹笑意，看向萧川，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萧川内心猛地松了一口气，他轻轻转动手上的扳指，看向云凤鸾，愿意留下就好，愿意留下，他就还有机会！ 第4章 哪里来的猫咪？ 寺庙后山厢房内，云凤鸾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盏热茶。 “小姐，执书已经去盯着那边的动静了，您还是先休息一会，我瞧这天十分不正常，外面竟飘起了雪花！”抚尘推开厢房门走了进来，她一边走一边搓手低声道。 云凤鸾却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她起身推开门，兜头的冷风夹杂着雪花灌了进来，冻得她整个人浑身一震！ 真是奇了，春三月竟然飘雪，莫不是老天知道了她的秘密，以异象来告知她，她的重生是有违天道？ 可那又如何？那些人上辈子害她全家惨死！纵使神佛在前，只要挡了她的道，她亦可诛杀！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大团子如离弦的剑一般飞扑到了云凤鸾脚边，抚尘下意识就要去驱赶。 云凤鸾垂眸看去，那个毛茸茸的大团子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猫咪有着一双极好看的鸳鸯眼，一只眼如琥珀，一只如蓝宝石。 云凤鸾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想来这佛寺里的猫也是通人性的。 相国寺，菩提台。 “哀家的团子还未找到吗？”屋内，一位穿着海青大袍的年长妇人端坐在椅子上，虽然年长，但依稀可见年轻时锋利的美貌。 “太妃，您别着急，顾小公子已经去寻了......” 看着不断在自己脚边蹭着的猫，云凤鸾弯腰，把猫抱在了自己怀中。 院外，执书快步地走了过来。 “小姐，奴婢看到四皇子身边的沧浪去了江小姐那处。” 云凤鸾摸猫的手一顿，果然江若凝那头坐不住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没意思。 “执书，放松院内的警惕。” 云凤鸾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站在院内，这小家伙是真野，一进屋就开始喵喵叫个不停。 院子的上方突然闪过一道紫色的身影，执书抚尘立刻挡在了云凤鸾身前。 而在云凤鸾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思危？怎么会是他？她记得上一世自己快死的那一刻，就是这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年轻男子，满眼慌乱和绝望的奔向了她。 如果说上一世云凤鸾最感激的人，那无疑是顾思危，虽然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但最终是他光明正大厚葬了云氏嫡系一脉的所有人。 要说有遗憾，就是她从始至终没有看到过面具后面那张脸，不记得恩人的模样..... “你这畜生当真让小爷我好找。”顾思危在云凤鸾面前站定，眼神有些玩味，语气有些轻佻的说道。 云凤鸾怀里的猫突然变得有些臊眉耷眼，把头埋进云凤鸾怀里，屁股对着顾思危也不叫了。 “这位公子，这猫可是你的？”云凤鸾语气轻柔，看着顾思危的眼睛好像挂了水雾。 “你说呢？”顾思危盯着云凤鸾似笑非笑。 “既是如此，那此猫还给公子便是。”云凤鸾抱着怀里的猫，双手递给顾思危。 谁知道原本乖顺的猫咪，却发出了厉声的尖叫！ 云凤鸾满是不解的看向顾思危，那意思是这真是你的猫？ 顾思危眼神倏的有一丝危险，他嗤笑一声，“这位小姐，不如送佛送到西，把这畜生给我送回去可好？” “你这人好生无礼，怎可提出这样的要求？”抚尘开口叱道。 “左右不过做一场好事，执书抚尘，你们留下我去去便回。” 说完云凤鸾又去取了一把油纸伞，她递给顾思危，“这位公子，风雪有点大，还是不要沾惹以免过了病气。” 她眼神诚挚，顾思危却突然笑了，银色的面具盖住他的上半边脸，只看到一个冷白却又薄凉的下巴。 顾思危接过伞，劲瘦修长的手指握着竹制的伞柄走在前面，风雪中，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走着走着，顾思危手中的那把伞，却向后偏了不少...... 另一处厢房内，银杏战战兢兢地在地上跪着，脸上红肿一片带着两道长长的血痕，江若凝坐在一旁面色阴沉。 “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婢，竟然敢当众诬陷我？回去我便让人把你卖到那最下等的窑子里去！” 银杏头重重地叩在了地上，“小姐，奴婢的卖身契还有一家老小的命都在主子您手里，奴婢怎敢叛主？奴婢是觉得事有蹊跷，云六小姐有占了上风，我是假意投诚啊！” 江若凝弯腰俯身一把捏起了银杏的脸，“你个贱婢，莫不觉得本小姐是个傻的？既然你说已假意投诚，那就继续。日后我若是在那贱人身上吃了一分的亏，便在你身上报复上十分......” 厢房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银杏连忙起身开门，沧浪一身黑衣站在门外。 见左右无人，沧浪压低声音对着江若凝说了几句话。 “你说的可是真的？”江若凝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恶毒之色！真是这满天的神佛都在帮她。 沧浪点了点头。 “四皇子殿下呢？去寻他，我要和他一起去找鸾儿妹妹！” 江若凝不是傻的，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她被萧川所救，算是清白都给了萧川。 虽然她和云凤鸾的哥哥云景有婚约。 但那云景常年驻守燕山，一介武夫而已，哪里配的上她？ 而且她的目标一直就是当萧川的正妃！ 萧川刚在佛堂求了一卦，卦象还不错，是以这会心情很好，刚准备去云凤鸾那解释一番，就见江若凝着急的站在那里等着他。 他当下心中便生出不喜，眼前人把事办砸了不说，还拖了自己后退，以往怎么不觉得她这般蠢笨？ “殿下，鸾儿妹妹她，鸾儿妹妹她......”江若凝好似没看到萧川的神色一般，开口欲言又止。 “鸾儿怎么了？” “我刚去看鸾儿妹妹，谁知妹妹竟被一陌生男子带走，妹妹连执书和抚尘都未带，您说这孤男寡女的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她看似很着急，但眼里的那抹得意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云凤鸾那个贱人，竟然和陌生男子在佛寺私相授受，她就是要当众揭穿她，让她名声毁于一旦！方能报今日之仇！ 第5章 身为皇子，你眼光真是差 萧川脸色立刻变得无比阴沉，他生性多疑，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来跟他抢人，他看向江若凝，冷冷的说道：“带路” 他身后跟着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江若凝所指的方向走去。 菩提台内。云凤鸾抱着猫，坐在椅子上颇有些不自在。 “华容那丫头的女儿果然是个美人。”她对面坐着一位穿着海青大袍的年长妇人，纵使年华不在，依然可以看出往昔锋利的美貌，此人正是孝慧太妃。 “太妃，过誉了，鸾儿不过中人之姿。”云凤鸾恭敬的说道。 谁料她对面的人却发出了一声嗤笑，孝慧太妃抬头瞪了他一眼。 继而从手上褪下了一串天青色琉璃石双环手钏。 她拿着这串手钏，脑海中依稀出现过往的画面，不由得说道：“这个手钏，是哀家进宫第一日先皇赐给我的，今日我便把它赠予你，算是初见之礼。” 话落，孝慧太妃竟还看了一眼顾思危，不知道是不是云凤鸾的错觉，她觉得太妃那一眼竟带了一丝打趣的意味！ 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孝慧太妃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她本就脾气不好，又懒得呆宫里，才来这里清修。 因为不喜人多，是以身边只跟了一个嬷嬷。所以旁人也不知道她在这。 但已经吩咐了住持不让外人打扰，今天是谁不长眼，敢往她这闯？ 江若凝走在最前面，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不由得整个人开始兴奋了起来。 这紧闭的房门，里面若是再有一张宽榻，那不就坐实了云凤鸾和外男私相授受无媒苟合？ 只要推开这扇门，就能彻底的毁掉她。 江若凝顾不得其他，未等萧川阻止，伸手就把紧闭的厢房门给推开了，“鸾儿妹妹，你怎可和人私相授受？快跟姐姐回去......” 她话还没落，原本趴在云凤鸾怀里的团子，立刻朝江若凝扑了过去，爪子扬起朝着江若凝的脸上就抓了过去！ “啊！滚开！”感觉到脸上一阵剧痛！江若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团子挡在江若凝面前，呲着牙，目露凶光！ “放肆，竟然敢闯哀家这里！”孝慧太妃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面色不善。 “跪下！”她再次开口，这女子推门时说的话，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在皇宫里呆了半辈子，要是这点子把戏都看不出来，那双眼睛还不如直接挖了。 哀家？谁是哀家？怎么会？ 云凤鸾不是和外男在这里幽会？ 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她慌乱的看向萧川，只见萧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向里面的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四皇子萧川，问孝慧太妃安。” “安什么安？现如今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来冲撞哀家，还有你，哀家叫你跪下，是聋了吗？” 孝慧太妃直接无视了萧川，眼神凌厉的看向江若凝。 这时屋外走来了一位同样穿着海青大袍的嬷嬷，她手里正端着一碟点心，看到这阵仗先是楞了一下，又看了眼自家太妃的神情，立刻心里了然。 她放下手中的点心，走到江若凝面前，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哪里来的贱婢，冲撞了太妃，还不跪下。” 果然是伺候了孝慧太妃一辈子的老人，出手就是稳！准！狠！ 江若凝被打的倒退了一步，她捂着脸，眼里蓄满了一层水雾，心里头却是咯噔一下，再傻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当下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跪下，“民女江若凝请孝慧太妃安，民女真不知道太妃您在这里，否则就是借民女一百个胆子，民女也不敢冲撞您！还望太妃看着民女无知的份上饶了民女这一次吧！” 啪！ 老嬷嬷反手又是一巴掌，“太妃让你说话了吗？果真是贱婢，一点尊卑规矩都没。” 江若凝被打脑袋发蒙，耳边嗡嗡作响，她跪在那里更是一动不敢动。 孝慧太妃冷笑一声，斜睨了一眼萧川，“四皇子？这是你的人？” 萧川连忙摇头，“回太妃，此女乃工部侍郎江德海，之女江若凝。她与云六小姐交好，此番是担心云六小姐的安危，所以才冒犯了太妃，还忘太妃宽恕。” “宽恕？四皇子，你的意思倒是哀家错了？” “萧川不敢！” “此女心术不正，身为皇子，你眼光真是差！” 萧川被孝慧太妃训的面色发白，却不敢出言顶撞，是因为当今圣上就是眼前孝慧太妃教养长大的。 先皇时期，更是以美艳宠惯六宫，性格最是嚣张跋扈！ 别说是她，就算他父皇来了也只能老实听训。 江若凝惨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太妃，臣女没有，臣女真是无心，只是因为太关心鸾儿妹妹，所以才会言语有失，求太妃饶恕臣女！” 孝慧太妃好像突然来了兴致，她起身走到江若凝的面前，俯视着她，“好久没有人敢在哀家面前演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云家丫头，知道不知道，敢在哀家面色耍手段的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云凤鸾立刻起身，对着孝慧太妃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太妃，今日之事皆因臣女而起，臣女有错，没有防着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导致扰了太妃清净，凤鸾在此给太妃赔罪。” 转而她又看向江若凝，“江姐姐，有些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在太妃面前说这些腌臜话，污了她老人家的耳朵，我看就跪在院子里直至太妃消气为止。” 江若凝抬头瞪她，而云凤鸾却是一脸我为你好的表情。 “云家丫头，你安的什么心？想脏了哀家的地？哀家今日心情好，就掌嘴三十算了。” 江若凝差一点昏死过去！刚才自己的脸被猫抓了，现在又要被掌嘴。 三十巴掌下去，她的脸还能要吗？ “太妃，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臣女真的知错了！”江若凝这次是真的怕了，不住地叩头求饶，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人好不狼狈！ 孝慧太妃又发出了一声冷笑，她身后的嬷嬷立刻上前，抡起巴掌就要朝江若凝脸上扇去。 “等等！”云凤鸾却突然开口！ 江若凝面露希翼地看向她！ 可云凤鸾的下一句话，却差点没让她一口血直接喷出来！ 第6章 回府先发制人 “太妃，这种事就不劳烦嬷嬷她亲自动手了。正巧四皇子殿下带的护卫众多，不如就由殿下的人来惩罚吧。” 孝慧太妃看着说得认真的小丫头，差一点就信她了！ 不过这丫头倒是有意思，颇有两三分她年轻时的风范，于是心情很好地开口，“你看着办。” 云凤鸾走到了沧浪面前，“沧统领，你跟着四皇子殿下时间最长，想来也最有分寸，这三十巴掌就交由你了，相信你不会让太妃失望！” 沧浪浑身一震，刚想拒绝就看到自家主子那阴沉的眉眼，只能咬牙领命。 “江小姐得罪了。”沧浪走到江若凝面前，抖着手挥下了一巴掌。 云凤鸾站在一旁，心里闪过一丝恨意，上辈子江若凝就是让沧浪这样扇自己巴掌的，这辈子，也该让江若凝尝尝这种滋味了！ 而且她知道沧浪是喜欢江若凝的，只是这心思隐晦没被人发觉而已！ 亲手打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感觉应该还不错吧？ 三十巴掌打完后，江若凝的脸已经肿成猪头。 “桂嬷嬷，你亲自送二位小姐回府，并告诉释通，以后大相国寺不允许江小姐踏入半步。” 释通乃是大相国寺的住持，听到孝慧太妃的话，江若凝差点没有昏死过去！ 大相国寺建寺百年，她是第一个被不准许入寺的人！ “本来还想留你说话，只是眼下兴致也坏了，这双环手钏你且带着，日后有空可常来与哀家说话，哀家喜欢你。” 云凤鸾接过手钏，拜别孝慧太妃，临行时她又向屋内看了一眼，只见那紫衣少年依旧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跟没骨头一般懒洋洋的，而手正掐着团子的脖子逗弄着。 “还看，人都走远了，喜欢人家姑娘就去追，没出息！”孝慧太妃不耐烦地看了顾思危一眼，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您这猫借我几天。”顾思危手里拎着团子，无视猫的不满，大步向外走去。 雪渐渐停了，等马车回到云府的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先去云鹤堂”云凤鸾淡声吩咐，执书连忙把手上的披风替云凤鸾披在身上。 云鹤堂内灯火通明，院子里隐约还有药味传来，云凤鸾脚下踩着光滑的白玉石砖，竟然生出了近乡情怯之感。 “六姑娘回来了，老夫人刚服了药睡下，您可别再跟老夫人争执了，她年纪大了受不得这些。”一个穿着靛蓝色衣衫的嬷嬷走了出来，她对着云凤鸾行了个礼后恭敬的说道。 说话的是白嬷嬷，云老太太的陪嫁嬷嬷。 “白嬷嬷费心了，凤鸾知道了，以后定不会惹祖母生气。”云凤鸾低声说。 她话落刚要进门，迎面就出来了一个打扮庄重的妇人。她穿着绛红色衣裙，外罩茄色褙子，梳着一个高耸的发髻，头上没用金饰，而是用翡，既贵气又不俗。 这就是现如今云家的当家主母，云家大房云修竹的发妻陈涟漪。 陈氏出身书香门第，性格很是孤傲，加上执掌中馈怕别人说她处事不公，是以总是端着。 她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春海棠如意裙，肤色白皙，身上带着一股刻意营造的书卷气，她是大房的妾室林四娘所生，从出生就以嫡女的身份养在了陈氏那的庶女，云如诗。 陈氏在看到云凤鸾的那一刻就沉下了脸，看表情是即将要发作！ 然而云凤鸾比她更快一步，她先一步朝着屋内跪了下来。抬头看向陈氏，“小六有错，惹得祖母惊悸忧思缠绵病态，实为不孝，特此要跪在这给祖母请罪，请大婶婶成全我这一番孝心。” 云凤鸾垂着眸带着低声说道，她必须先发制人。 因为她记得上一世，自己回来后，就被陈氏安上了气病祖母，不孝这顶帽子，被陈氏禁足罚跪祠堂，等她出来后，祖母彻底病倒了。 现在想来，祖母的身体一直很康健，恐怕就是自己被禁足的这段时间，有人暗害祖母。 陈涟漪没有想到，云凤鸾会主动来松鹤堂下跪，且拿孝心来说事，一时之间自己竟然也不好拿捏她。 “既然如此，小六要跪就跪吧，希望你是真知道错了。”陈氏越过云凤鸾身边冷冷道。 等陈氏二人都出门了，白嬷嬷才赶忙来扶云凤鸾，“六姑娘，您这是何苦，老夫人最是疼您，您要是跪伤了膝盖，老夫人可是要伤心的。” “嬷嬷，您就让我跪着，我自己造的孽不跪我不心安。” “啪”的一声，廊上传来了瓷器掉落的脆响，一阵药渣味顷刻蔓延开来。 白嬷嬷立刻上前，“你这蠢货怎么如此不小心，惊着了老夫人和六姑娘，看我不让人牙婆子发卖了你！” 云凤鸾眉头很轻的皱了一下。 打碎瓷碗的是一个圆脸小丫鬟，她不住地跪地求饶。 “只是打碎了个瓷碗，让她下去吧。”云凤鸾淡淡说道。 “还是六姑娘心善，还不快收拾了。”白嬷嬷对着小丫鬟冷着一张脸呵斥道。 “外头说话的可是凤鸾？”屋内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云凤鸾的眼眶立刻就红了，白嬷嬷替她掀帘，云凤鸾则是站起来快步的走了进去。 里间的拔步床上躺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云凤鸾站在云老夫人的病床前，还没说话，大滴的泪珠就先落了下来。 “凤鸾，不是祖母狠心，不同意将你许给四皇子，你可知你的身份代表什么？你又可知四皇子的生母万贵妃手腕都多么厉害？” 云老夫人并非云老家主的发妻，是续弦，且不是出身高贵的官家小姐，而是出身南靖第一皇商白家。 云老家主在世时，更偏心第一任发妻留下的两兄弟，是以，大房儿媳陈涟漪一入门便执掌中馈。 看着祖母发白的鬓发，云凤鸾想起上一世，自己母亲哥哥皆战死的消息传来时，刚硬了一辈子的老夫人，身着白衣，手捧灵牌，一步一步走向那天家尽头。 什么都不求只要一个真相，最后被太子萧川差人乱棍打死，陨于午门之下。 想到这里，云凤鸾的心止不住的抽痛，她是有多混账啊，看不清祖母的举步维艰。 为了一瞬间的心动，害了所有的人...... “祖母，鸾儿知错了，鸾儿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喜欢萧川，祖母放心。”云凤鸾泪流满面，抽泣道。 “今日去大相国寺可发生了什么？”云老夫人叹息一声，问道。不然她这孙女怎会突然转了性子？ 第7章 河西宋氏 云凤鸾思索了一番，把今天游湖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惜了，江家丫头也是个知礼的，事关皇家，出了这种事，我还需亲自去江府，把你哥哥的婚事给退了。”云老夫人叹息了一声。 云凤鸾低眸，江若凝确实很会伪装，连祖母都蒙蔽了。 至于和哥哥退婚，江家和四皇子那边都不是好对付的，她得再加把火。 云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息，她手摸上云凤鸾的发丝，“好鸾儿，你能自己看明白最好，要知道这个世道女子本就不易，你姑母贵为皇后，却血洒金銮殿，你母亲为了不让皇上猜忌，数年如一日地驻守燕山，祖母这么大年纪了，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和景儿还有弈儿能好好活着。” 云凤鸾的整颗心如刀绞一般，只有重活一世，她才知道好好活着这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她郑重的跪在云老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看祖母精神尚好，云凤鸾又陪着云老夫人说了一会子话，才离开。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听云鹤堂院内，传来白嬷嬷的声音。 “六姑娘言语有失，老夫人特罚三个月月例，外加抄心经百遍。” “小姐。”执书有些担忧地看向云凤鸾，却发现后者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她有些不懂，为何小姐被罚了还这么开心？ 云凤鸾却是知道，这是祖母保护她的方式，已经挨过责罚了，那么旁人也就不必罚了。 想到旁人，云凤鸾刚升起的那点笑意，倏而又淡了下去。 云凤鸾和执书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突然一个小丫鬟匆忙地从后面撞了过来。 执书当即上前一步，小丫鬟看清云凤鸾时立刻跪了下来，月色下，看得出来是刚才被白嬷嬷训斥过的那个丫鬟，她左边脸肿得很高，五个带有血痕指印清晰可见。 “对不起，六小姐，奴婢不是故意冲撞您的，奴婢只是去倒药渣。”她手里还抱着一个中药罐。 云凤鸾眼神移到药罐上，又偏头看了眼执书，执书会意伸手把小丫鬟手里的药罐拿了过来，里面还有残余的药渣。 “起来吧，回头去落梅院拿些伤药，姑娘家脸上留疤就不好了，药罐交给执书，你回去吧。” 喜儿抬眼，满脸都是感激。但又看向执书手中的药罐。 “左右一些药渣，我替你倒了便是，六小姐怜惜你，还不赶快下去。” 执书不耐烦地开口，喜儿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谢恩走了。 月色融入竹林，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执书先回落梅院，我出府一趟。”云凤鸾看着药渣目光冷凝。 有些事大约比她想的还要早，本来想晚些日子再去见见那人，现在看来有些事一点都不能等。 深夜，积水巷，积水巷位于京中最南边，算是镐京城鱼龙混杂之地带。 而云凤鸾要找的那个人，就住在这里。 她前脚刚踏入巷子，身后就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正是顾思危和他身边的暗卫九开。 顾思危好看的眉眼眯成一条线，这么晚了，小丫头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眼前当云凤鸾身影快要消失在转角时，顾思危才抬脚跟上去。 云凤鸾整个人隐匿在暗处，当看到青石板上有影子冒头时，立刻就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身形一转，软剑就已经横在来人的脖颈间。 “说，为什么跟踪我？”云凤鸾冷声道，她双眼略带寒气地看向来人，却瞬间愣住了。 竟然是他？ 顾思危双指轻飘飘夹着面前的软剑，眼里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多了一丝玩味，“云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与其说是跟踪倒不如说是我们有缘。” 云凤鸾惊讶看了顾思危一眼，立刻收回了手中的软剑。 “还请顾公子见谅我方才不知道是你，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 顾公子三个字一出，顾思危的眼前突然亮了一下，难道这小丫头记起自己了？ “我听说这里面住着一位神医来请人，倒是你一个小姑娘深夜出来连个丫鬟都不带。”顾思危开口，语气竟然隐含了一丝责怪！ 跟在后面的九开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主子什么时间爱管闲事了？ 天降红雨了难道？主子突然开窍了？学会关心女子了？ “我也是来找神医，顾公子是有很要紧的事情吗？如果是等我把神医请出来回府后，就送神医去贵府。” 又转了条小路，云凤鸾终于在一个大门敞开，散发着药香的院落停了下来。 院子里清清冷冷，只栽着一颗开得极盛的桃花树。 “姑娘，小院不喜外人进入，今日看诊人数已满，请姑娘回吧。”云凤鸾的一只脚刚要踏入院子，一道有些低沉外加阴郁的嗓音传来了过来。 “河西宋家宋铖对吗？我不是来看病，只是想来给你谈笔交易。”云凤鸾把迈进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 她也不急，她一语道破这人的姓名，目的就是让这人知道她手中有筹码。 果然下一刻，一个穿着粗布白袍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左边额头处有一块烙铁的痕迹，且脸色沉郁，丝毫看不出一个医者的气度。 可是云凤鸾却是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人却是河西宋氏的最小的嫡子，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起死人而肉白骨，这话绝非恭维，而是世人对宋氏医术的称赞。 宋氏为什么会没落云凤鸾不知道，可宋铖为何会出现在这，她却是知道的，所以她所知道的必然会成为她的筹码，而这个筹码注定宋铖会为她所用。 “你是谁？”宋铖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三个字一出，代表了眼前人承认了自己身份。 云凤鸾的眼睛向院内看去，意思很是明显。 宋铖冷冷地丢下一个请字。 云凤鸾也不恼，抬脚准备进院子，而顾思危就站在她的身后。 刚才云凤鸾的话，顾思危听得真切，没想到她竟然也能知道宋铖的身份。 第8章 讥讽陈氏 等云凤鸾再次从院子出来的时间，宋铖已经跟在了她的身后，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和药箱。 而顾思危却依旧懒洋洋地倚在青石砖墙上。 “顾公子派个人同我回云府扮做宋神医的小厮，待我回去后，再让你的人带走宋神医。” 顾思危却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瞧着云凤鸾和她身后的宋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云凤鸾有些纳闷他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直到云凤鸾回到了云家也没想明白，好在最后那人也并未多说什么，顾思危这个人，对她来说真是个迷。 回到云宅本该是安安静静的落梅院，此刻却是掌了灯的。 云凤鸾刚进院子，就一个茶盏摔了过来，碎瓷溅了一地，云凤鸾心中发出了一声冷笑。 “六丫头，你可知错，虽我南靖民风开放，但你一女子半夜出府不说，还带回了一个外男，莫要仗着老夫人疼你，就行为不端，今日我便替三弟妹好好教训教训你。” 落梅院内坐着一个穿绛红色衣裙的妇人，正是陈氏。 “大婶婶慎言，一来凤鸾母亲乃平西大将军，常年驻守相州守我南靖边陲，婶婶虽掌府内中馈教训我自是可以，但要是代替我母亲，那我请问婶婶，婶婶一无诰命在身，二无军功在身，怎能替代小六母亲？” 云凤鸾缓缓走进院落，身后跟着一位穿着白色粗布衣衫的男子。 这话说的无疑是在打陈氏的脸，陈氏气得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我代替不了三弟妹，可也是能教训你的，深夜带外男回府却是真的，敢问整个镐京城哪家的小姐，敢深夜私自见外男，带一个破落户光明正大带入府内，还明晃晃的进了你的落梅院？” 陈氏气极，盯着云凤鸾的脸充满了恨意，她恨不得剥她的皮吞她的肉！ 云凤鸾看着心陈氏心里也很是不解，她明明记得陈氏在她小时间对她也是很好的。倒底发生了什么变成这样？ 让她连装都懒得装把厌恶她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不管心里如何思索脸色未变，反而再次开口道：“其二，大婶婶，我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外男是谁，我只知道我漏夜请来的是为祖母看诊的河西宋氏的嫡系公子，宋神医！” 她话一落，原本坐着陈氏立刻惊讶地站了起来，她有些不敢置信，云凤鸾有什么本事竟然能找到宋神医并把人请来的？ “既然请神医，为何不白日去？” 陈氏很快稳住了心神，她保不准也有事求于宋神医，所以得罪不起，不过拿捏云凤鸾这个蠢货还是可以的。 “大婶婶的意思，祖母生病也要分时辰？我们这些小辈也只许白日尽孝？”云凤鸾看向陈氏，言语间带了一丝嘲弄。 陈氏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看向云凤鸾，这蠢货怎么变的不一样了？ 云凤鸾又开口，“大婶婶请回吧，抚尘送神医去安置，且派人好生伺候，神医喜静且只为祖母看诊，别让一些不长眼的阿猫阿狗打扰。” 话里讽刺意味极浓。 陈氏走到了云凤鸾面前狠狠地剜了云凤鸾一眼，“六丫头不一样了。” “落了回水，脑子也清醒了些。”云凤鸾语气淡淡的，接着脸上挂了一抹浅笑看向陈氏，“大婶婶如果有时间还不如去把在春意浓听曲的大哥带回来，毕竟我们云氏百年世家，大哥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败坏门风了。” 云凤鸾口中的大哥正是陈氏的嫡子。杀人诛心，云凤鸾的话简直是在朝陈氏心口捅刀子。 陈氏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了云凤鸾好几眼，然后才领着一众婆子丫鬟怒气冲冲地走了。 落梅院安静了下来，在此伺候的婆子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几个，还不快把院里收拾收拾，又在偷懒，当心一会小姐就罚你们。”一个打扮娇俏的丫鬟，对着身后的婆子训斥道。 一转身又堆着满脸笑走到云凤鸾身边，“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刚才奴婢真的吓坏了。” 然而，下一刻。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春桃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惶恐。 而云凤鸾却拿出了一个帕子，漫不经心地擦着指尖，“你是我屋内大丫鬟，却任由人闯了我的落梅院，所以该罚，你就在这院中跪上一夜，好好长长记性。” 云凤鸾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她没有忘记，眼前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上辈子是怎么害她的。 春桃脸色变得惨白无比，她一向在小姐面前的脸，此刻却被小姐这样当众折辱，真是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而周围婆子丫鬟的脸上都纷纷显出痛快之色。这个春桃平时仗着小姐宠爱就随意惩罚责骂她们，没想到也有今天。 落梅院月色清冷，云凤鸾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太安稳。 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全是带着面具的顾思危。 次日，云凤鸾起来时眼底有些乌青。 她刚起来，视线就被床边一纸信件吸引了视线，她拿起看了半晌，随即把信收了起来。 院外传来一阵吵闹。 抚琴摇扇进来伺候云凤鸾起身。 “小姐，昨得了您吩咐，执书和抚尘在拦着正在闯院的大小姐和四小姐。”抚琴说这话很是小心，生怕惹了自家小姐不快。 “先摆饭吧。”云凤鸾没太在意的说道。 抚琴面色一喜，觉得自家小姐终于是想开了，真是好。她一直觉得那两位从未真心待过自家小姐。 “六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和大姐姐在院外站了半晌才能进来。”桌上的早膳刚撤走，门外就传来了一道气恼的声音。 屋内进来了两位娇艳如花的少女，前面一位穿着春海棠如意裙，后面一位穿着樱紫色绡纱长裙。 两人正是大房的大小姐云如诗，和二房的四小姐云如画。 云凤鸾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禁感觉有点好笑，看看两人这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房嫡女的，但偏偏两人都是妾室所出，被抱到正房屋里头的。 “你笑什么？”云如画脸色有些不善，一脸的我要找你茬。 第9章 没有一见钟情，不过可以试试日久生情 “昨江姐姐落水，她身子那么弱，你也不知道去看看她，正好今天我和大姐姐要去看江姐姐，你快备份厚礼，随我和大姐姐一起去。” 云如画说的理直气壮，云凤鸾却冷笑出声。 “你笑什么？”云如画满是不解。 “姐姐莫不是忘了我也落水了，不过我是打算去看江家姐姐，还打算去珍玉阁挑两套好的头面给江家姐姐压惊，大姐姐和四姐姐那么关心江家姐姐就一起去挑些好东西送予江家姐姐可好？” 云如诗、云如画脸上同时挂上笑容，当然好了！ 跟着云凤鸾哪次手里不是落了不少好东西！ 云凤鸾端起桌上的茶杯，像忘了什么似的又开口，“对了，二位姐姐还请多带些银钱，毕竟心意是自己的。” 云凤鸾话落，云如诗云如画两人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两位姐姐还有什么疑惑吗？如果没有就走吧。”云凤鸾起身。 “四妹妹和六妹妹去吧，我想起来今日院里还有点事。”云如诗先找了个借口。 “我也是，还是改日再去看江姐姐。”云如画也连忙接话。 云凤鸾竟然说去买东西还要她们自己拿钱？ 她们哪有云凤鸾有钱？她们又不是正儿八经正房嫡出的，月例银子想给多买几样好看的首饰都不够！ 云凤鸾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浮现了一抹冷漠。 不是情谊深厚吗？怎得刚提到银钱就跑了？ 珍玉阁自然要去的，她要亲自给江若凝挑份大礼，况且顾思危也在那里。 珍玉阁五楼屋内，顾思危懒洋洋的半倚在贵妃榻上。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主子，云小姐来了。” 房间门被推来，云凤鸾第一眼就看到贵妃榻上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紫衣男子，那人不是顾思危又是谁？ 等云凤鸾进去后，房门就被人关上了，云凤鸾皱眉，刚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就见顾思危正在看着她。 “顾公子，宋神医我已经带了过来，你还有何事？” 顾思危却突然坐直了身子，“没有事，不过我看六小姐好像有事要问我。” 云凤鸾咬唇，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我想知道昨日那封信件，顾公子是怎么放到我闺房的。” 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好奇！ “想知道？”顾思危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云凤鸾，他身形极高走过来时，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云凤鸾略感不适地倒退了两步。 “可是我不想说怎么办？”他微微俯身，掐着距离注视着云凤鸾。 少女生的极美，与记忆中的那个小泥猴判若两人。 云凤鸾咬唇，眼前人是她的恩人，对着恩人，云凤鸾始终说不出任何重话。 “六小姐好像对我过于包容了，难道说对我一见钟情？”顾思危看着云凤鸾咬得有些发红的唇角，喉间不自觉动了一下。 “没有一见钟情，不过可以试试日久生情。”云凤鸾皱着眉思索，不知怎么，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这下换顾思危愣住了，这小丫头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公子，我说的是认真的，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云凤鸾清凌凌的声音再次响起，到底是含了几分羞涩的。 说完她也不等顾思危反应，就拉开房门，逃一般似的跑了出去。 一张脸还是通红的。 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是因为自己话本子看多了？，云凤鸾心里忍不住有些懊恼！ 她刚下楼就看到了掌柜的那一张胖到五官挤在一起的圆脸，和迎上来的摇扇和执书。 “云六小姐怎么就下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选几副适合添装的头面和布匹，全部用正红色锦盒系上正红色丝绸包好。” 摇扇刚要付钱，胖掌柜的头摇得就如同拨浪鼓一般。“哪能再收云小姐银子，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算是我孝敬云六小姐的。” 开玩笑，从来没见主子主动理会过什么女子，万一这云六小姐以后成为主子的夫人呢？ 他得从现在开始就巴结上，争取先博得未来主子夫人的青眼。 云凤鸾却没理会掌柜的弯弯绕绕，让摇扇留下银钱后，便离开了。 她走后，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了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那人盯着云凤鸾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收回了视线。 马车内，云凤鸾盯着这异常喜庆的红绸，眼神中充满了冷意。 她忘不了自己被砍断手脚后的剧痛，也忘不了江若凝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况且她还把那双脏手，伸向了自己哥哥。 那可是燕山脚下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用金戈铁马换江山太平，最后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江若凝你怎么敢？马车到了江府，云凤鸾盯着眼前的牌匾，面色一片平静。 守门的小厮看来人是云凤鸾，赶忙把人迎了进去。 江若凝的紫梨院，云凤鸾还未进去，就听见屋内传来打骂丫鬟的声音。 看来这江若凝在自家院子还是蛮放得开的。 “你个小贱蹄子，还敢盯着我的脸看，是不是觉得本小姐脸毁了？我说过，我吃一分的亏，就要在你身上讨回十分，你不是投靠了那贱人吗？现在是不是指望那贱人来救你？你个贱奴！” 如此粗俗不堪的话，别说是一个官家小姐，就算是市井泼妇也鲜少骂得这样恶毒。 云凤鸾冷笑一声，果然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江姐姐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云凤鸾清浅的声音传到了屋内。 江若凝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云凤鸾，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这贱人怎么来了。 她也只愣了一瞬，下一刻就立刻换上了一副孱弱的姿态看向云凤鸾，“鸾儿妹妹怎得来了？妹妹有所不知，是这丫头冲撞了我。” “想必也不是故意，我瞧着她的脸，姐姐也已经罚过了就饶了她一次吧。”云凤鸾看着脸上带着血痕的银杏，轻飘飘地开口。 江若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银杏，“既然鸾儿妹妹这样说，这次就饶了你。还不滚下去！” 银杏连忙叩头退下。 屋内恢复了平静。 云凤鸾拿出一个带着香气的银烧绿累丝圆盒放在了桌子上，“姐姐，这是淡化疤痕最好的药膏，希望能对你的脸有所帮助。” 江若凝看向云凤鸾眼里突然续满了泪水，“鸾儿妹妹，你相信我，落水的事绝不是我安排的，而在太妃屋外说的那些话，真是因太过担心你，你我二人万不能因此生了嫌隙！” 江若凝说这话时，心里恨不得把云凤鸾活剐了，要不是四皇子吩咐，她用得着百般讨好这贱人？ 第10章 不下马车你能如何？ “姐姐放心，我不会责怪姐姐。” 云凤鸾略带可惜地看了一眼江若凝，端起桌上的茶，用碗盖拨了拨茶叶的浮沫，却是没有入口，又把茶杯放了下来。 她叹息一声，“姐姐聪慧，眼下你落水被四皇子所救之事也被不少人看见，姐姐若我是你，定要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妹妹是真心为姐姐着想才说的这番话。” “执书、摇扇。”云凤鸾对着屋外轻唤了声。 两人抱着几个正红色锦盒走了进来，锦盒放到桌上，被二人依次排开。 “姐姐，这是我一早亲自挑的一些首饰料子，一是用来给姐姐压惊，二是祝愿姐姐心想事成前途似锦。” 云凤鸾说完便亲自打开了一个锦盒，那是一整套黄金头面，上头镶嵌着华贵异常的红宝石，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如若以前，江若凝肯定就欣然接受了，但此刻她看着那正妻才能用的正红色，只觉得云凤鸾那个贱人是故意来讥讽自己，戳自己的心窝子。 胸口感觉一阵阵发闷，她只想把眼前的人直接扔进那最下等的窑子，去伺候那些贩夫走卒，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怎么姐姐不喜吗？虽然游湖出了意外，但姐姐出身高贵，而且经此一事妹妹也彻底看明白了四皇子的心意，姐姐你未必用不了这正红。” 云凤鸾说完就把头面往江若凝的面前推了推，她手里今日拿的帕子格外的好闻，沁人心脾。 不过江若凝却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盯着那正红的锦盒和丝绸，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落水那时的场景，四皇子的怒容，以及周围人的讥笑。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江若凝怒火攻心，袖子下的手有些发抖，似是终于忍不住一般，她猛地站起来用手把桌上的锦盒全部挥到地上。 “拿走！” 她大吼了一声！ 谁都没想到江若凝会突然失控。 云凤鸾更是诧异，“江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不喜欢我送你的东西，直说就是了，我会通通带走，绝不污了姐姐的眼，但为何这般当面折辱妹妹？” 江若凝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怎么了，只觉得脑子天旋地转，想把这些锦盒通通扔出去。 她当然也这样做了，捡起地上的锦盒就朝外丢去。 “执书，摇扇，把我以往赠予江姐姐的东西全部带走，以免姐姐做这些羞辱我。”云凤鸾眼里隐含泪水。 江若凝身旁的丫鬟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上来劝阻。 “带走，全部带走，我都不要了！”江若凝此刻的声音有些尖厉，整个人都如同不受控制一般。 有了她这句话，执书和摇扇很是麻利，特别是摇扇，她本身就是管账的一把好手，凡是跟银钱有关的，在她脑子里过一遍就不会忘。 所以此刻在江若凝屋子里，凡是从自家小姐那里得的，摇扇挨个收了回来。 不一会执书怀里就抱满了各种名贵的首饰摆件，一番折腾下来，原本还华贵耀眼的屋子顷刻变的有些寒酸。 当摇扇的手伸向桌上摆着的那块拳头大的鸽子血红宝石时，江若凝猛然回过神来。 “鸾儿妹妹，你这是干什么？怎可乱翻我闺阁内的东西？”说着她语气带了些哽咽。 谁知云凤鸾竟然直接哭了出来，她看向江若凝眼里含泪，“江姐姐，这是鸾儿最后一次叫你，折辱人也不该你这般，是你让我把往日赠予你的东西全部收回去。” 江若凝愣住了，这个贱人何时学会了她的招数？ 云凤鸾说着视线又扫过屋内一众丫鬟，“屋内都是姐姐的人，姐姐大可不认。” “那怎么会小姐，江家小姐已经说过把东西都拿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定然不会反悔的。”摇扇手里拿着那个拳头大的鸽子血，对着云凤鸾十分恭敬的说道。 “摇扇说的对，想来江小姐出身高贵定看不上这些，既然如此摇扇列个单子省的有疏漏，之后折成现银去大相国寺添些香火钱。也算是积福了。”云凤鸾淡淡的说道。 江若凝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几次想接话都被云凤鸾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云凤鸾那个贱人，把她的屋内险些搬空了，而她却忘了这些原本都是云凤鸾赠予她的。 刚要迈出江府大门，就听到无数的脚步声来回奔走。 云凤鸾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江府的护卫神情紧张，不断地搜寻着什么。 但这和她无关。 出了江府，云凤鸾只觉得这天格外的好，江若凝在她这里得到的，她要一点一滴慢慢讨回来。 温水煮青蛙才更有意思！ 执书和摇扇去后面的马车放东西，云凤鸾先上了马车。 一股极淡的血腥味飘了过来，云凤鸾还未反应过来，头上的发簪便被人拿掉，抵在了自己的脖颈。 一头青丝散开，淡淡的冷梅香刹那充斥满了整个车厢。 “别出声。”她听来人低声道。 云凤鸾极轻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同时手往腰侧抚去。 “别动！” 云凤鸾的手，停在了离腰间软剑一寸的距离。 她回头，映入眼睛的是一张妖治到几乎瑰丽的面容，饶是活了两辈子，云凤鸾也未见到这般好颜色的人。 看着云凤鸾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顾思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他此刻没有带面具，这小丫头是认不出自己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见眼前人收回了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少女那双犹如冷泉一样的眸子。 马车外突然吵闹了起来，是执书的声音，云凤鸾轻蹙了下眉头。 “江大公子慎言，我家小姐马车上怎么会有贼子？江大公子这般说话，岂不是污了我家小姐清誉？” “云六小姐见谅，在下江砚辞，府内刚进了贼子，还请六小姐下马车，让在下检查一番，好保证六小姐的安全！” 马车车帘被挑开了一角，露出了云凤鸾半边白皙的侧颊。 江砚辞盯着那云锦织成的车帘，下一刻就听马车内的少女轻声说，“不下马车你能如何？” 第11章 竟然是他 江砚辞的脸一瞬间变得阴沉无比，马车车帘已经放下，执书执剑挡在马车前！ “云六小姐，事关重大，我江府丢的不是寻常物件，还请云六小姐行个方便。” 江砚辞拱手向马车行了一礼，一挥手身后的护卫便把马车团团围住。 “执书，今日准许你见血，谁敢上前一步，给我剁了他的双手。”云凤鸾的声音再次响起。 寒光一闪，执书剑已出鞘！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人群传来骚动，尖叫声马蹄声如平地春雷炸响！ “小姐，远处来了很多锦衣卫。”执书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 马车内，云凤鸾有些心烦地看着眼前人。 而顾思危依旧懒洋洋的，好像外面的剑拔弩张和他没有丝毫关系，而且他还收回了抵在云凤鸾脖颈的那支玉簪，转而握在手里慢慢把玩。 这是笃定自己不会让他暴露？ “锦衣卫办案，奉命捉拿罪己寺逃犯颜褚，来往行人，全部接受盘查！”远处传来一声高喝！ 来往百姓纷纷避让，站在路旁一动也不敢动！ 褚颜这两个字让云凤鸾心下一惊，有一种近乎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眼前人有关系。 “江大人，你这围的是谁的马车？可是看到嫌犯了？”嫌犯两个字，来人咬得极重，且有股冰冷的肃杀之气。 “这位大人，这是云府车驾，里面是我云府嫡出小姐，敢问大人可还要我家小姐下车盘查吗？” “本官奉皇命在此捉拿朝廷要犯，无论何人不接受盘查者，通通给我押回诏狱严办！” 气氛顷刻变的低沉起来！ “执书，让大人查。”马车内响起了云凤鸾的声音。 随即，一只如玉的手挑开了车帘一角，一块青碧色的裙摆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大人尽管查就是，只是我的簪子断了，此刻发髻有些凌乱，实在不方便下车，大人不妨就掀开车帘看一看可好？”云凤鸾清浅的声音传了出来。 江砚辞在一旁心里恨得牙痒痒，敢让锦衣卫搜车，她肯定与闯府的贼子无关，那刚才她的行为就是在打自己脸！ 想到这，江砚辞忍不住上前，挡在锦衣卫前去挑那车帘。 “啊！”的一声惨叫响起，江砚辞捂住一只手，眼睛腥红的瞪着车帘内的人！“给我把这贱丫头的手剁了！” “我家小姐说了，是让锦衣卫大人查看。”知书一手持剑冷冷道，血顺着剑尖滴了下来，她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人。 “小江大人，你再阻扰本官办案，休怪本官押你回诏狱了。”肃杀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砚辞捂着滴血的手脸色铁青，到底是没敢再动！ “得罪了，云小姐。”车帘被一柄薄而凉的绣春刀挑开，为首的穿着暗红色飞鱼服的人一挥手，其余人立刻围着马车四散开来，检查有无暗格之类的东西。 马车内云凤鸾一头青丝柔顺地披在脑后，她端坐在那，身后还跪着一个身量略长的小丫头，穿着一身桃粉色海棠花的衣裳，她看起来有些壮，把衣服撑得有些紧。 此时正低着头拿着一把雕花木梳，轻轻地替云凤鸾蓖发。 “不知大人检查好没？”云凤鸾再次开口，清浅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不耐。 “烦请云小姐身后的婢女把头抬一下。”为首的锦衣卫开口。 云凤鸾这才和为首的锦衣卫对上了眼，刹那间她有一瞬间的怔愣，竟然是他！ 太监身文人骨的乔琢玉，也是上辈子在太子东宫唯一帮助陪伴自己的人。 只是他怎么会是锦衣卫，而且还身着飞鱼服，飞鱼服则是镇抚司以上才能穿着。 不怪刚才听声音没认出他，因为上辈子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乔琢玉声音一直都是干枯且沙哑的...... “冒犯了，云小姐可以走了。”乔琢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云凤鸾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锦衣卫打马而去，但江砚辞未曾离开。 “好狗不挡道。”云凤鸾放下帘子后，冷冷的说了一句，丝毫不去看江砚辞铁青的脸色。 “云小姐可以走，只是你这贱奴伤了在下，难道就想这么走了？”他话没说完，就只见眼前金光一闪，一枚利刃直直向他的脑门袭来！ “有暗器”江砚辞大叫一声，捂着脸向后退了几步。 然而掉在他脚下地却不是暗器，而是一枚金叶子。 “这个就当是给江公子的赔偿。” “云凤鸾你！”江砚辞被气的失了神智，险些要发作，却被身后的护卫拦住了。 “你什么？江公子该知道好狗不挡道，我本就性子不好，再不滚.....”云凤鸾看了一眼他的那只手，话没说完意思却很明确。 云凤鸾放下帘子，马车从江砚辞面前扬长而去！ 江砚辞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四皇子的吩咐，自己非把她捆了扔床上，好好享受一番后再赏给下人，让她在自己面前再也嚣张不起来！ 云凤鸾并未直接回云府，而是吩咐了摇扇那辆马车先回去，自己这辆马车则由执书驾着向另外的一条路驶去。 马车内，顾思危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人，“六小姐真是好气魄，拿金叶子当暗器，刚才那一下是冲着杀人去的吧？为什么又突然卸了力道呢？” 云凤鸾不咸不淡瞟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些怪。须臾她才叹息一声，“公子若身为女子，自当倾国倾城。” 她话落，顾思危突然栖身上前，仔细地盯着眼前的人儿，“能入六小姐的眼是在下的荣幸，不如六小姐收了在下贴身伺候？” “执书，绕道春意浓，她们那的姑娘刚上错了马车。”鼻息间全部都是顾思危的气息，云凤鸾向后退了一寸，镇定的说道。 只听“咔”一声轻响。顾思危手里的簪子断成两截。 然后马车绕到了春意浓的后门，云凤鸾毫不客气把人丢了出去。 看着云凤鸾那架离去的马车，顾思危怒急反笑，很好，小丫头非但没认出他来，还随意把自己丢了？她就不怕他有危险吗？ 马车缓缓走远，顾思危身后出现了两个黑衣人齐刷刷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暗中跟着她，确保人安全回府。” 顾思危淡声吩咐，黑衣人跪地称是！ “小姐，现在可要回府？”执书架着马车问道。 “不回，去八方赌场，我要再送一份大礼给他们。” 第12章 八方赌坊 执书虽好奇小姐为什么去那种地方，但却不质疑，她命都是小姐的，只听小姐吩咐办事！ 云凤鸾前脚刚进赌坊，后脚顾思危就得到了消息。 此时，顾思危脸上重新带上了面具，银质面具泛着冷光，他俨然又变回了那个玩世不恭的顾思危。 八方赌坊，镐京城内最大的赌坊，同时还是京中最大的消息买卖中心，在这里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消息，或者传递你想传递的。 云凤鸾进入赌坊后，便被请到了赌坊的后宅。 她打量着四周，不禁把这里主人的品位暗暗鄙视了一番，知道是开赌场的有钱，但也不至于连墙面都刷上金箔，又不是庙里供菩萨，真是骄奢淫逸。 而此刻骄奢淫逸的顾思危已然等在了房间中。 “云六小姐，这边请。”穿过长长的走廊，小厮在一处紧闭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还忘云六小姐见谅，主子的规矩，一次只见一人。”小厮一个侧身挡在了执书面前。 云凤鸾倒也不在意，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六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顾思危从纯金的博古架后走了出来。 他依旧带着银色面具，只是今日未着紫衣，而是穿着一件月白色云锦轻袍，腰间束着一条绣银线暗纹腰带，勾勒的男子腰部更显劲瘦，整个人矜贵十足。 “六小姐为何这样直勾勾盯着我，莫不是不认得了？”顾思危声线有种散漫的贵气。 “没有，只是没想到，顾公子会是这八方赌场真正的主子。” 饶是顾思危带着面具，云凤鸾依旧觉得眼前这人气势压人，到底谁传他是纨绔的？有这等容貌气质的纨绔？ “先说正事，六小姐来这里所何事？”顾思危在桌前坐了下来，顺手给云凤鸾倒了一杯茶。 云凤鸾下意识地捧起了茶碗喝了一口，似乎有些话当着顾思危说，有些难以启齿。 顾思危盯着云凤鸾，“六小姐，可是想让那日碧水湖之事人尽皆知？” 边问边动作自然地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云凤鸾。 云凤鸾放下茶碗，并未接糕点，而是诧异地看向他。眼神是在询问。 “六小姐，是在好奇我为何知道你所来的目的？方才六小姐去江侍郎府中发作一遭，又伤了江砚辞那个废物的手，不就是想与江府撇清关系？” 云凤鸾这下是真的惊了，顾思危的手伸的究竟有多长，刚才发生的事他现在就已经知晓！ “六小姐在我这无需遮掩，都说要对我日久生情了，提前多了解我一些，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顾思危突然俯身，看向云凤鸾，直至把眼前少女看得面红耳赤才收回视线。 他突然抬手，云凤鸾整个人往后避了一寸，下一刻一枚十分贵重的蝶恋花纹金步摇便出现在顾思危的手中。 他轻轻地把步摇插入云凤鸾的发间，“这么漂亮的丫头，打扮这么素做什么？” 云凤鸾脖颈浮上了一抹薄红，她其实不喜欢金饰，可想到眼前人那异于常人的审美，终究是没把步摇取下来...... 云凤鸾走后，屋顶上守着的九开轻飘飘地跳了下来，他单膝跪在顾思危面前。 “听到你未来主母的吩咐了？还不快去记得，不仅要让宫外传遍，宫内也要传遍，特别是和万贵妃不对付的几位娘娘那里，更要描述详尽。” 九开起身称是，继而看向自家主子，“主子，您今日这身衣衫选得可真是好，想必未来主母很是喜欢。” 顾思危嘴角翘起，拿起一块糕点就朝九开砸去，“以后换家糕点买。” 九开被砸了也很开心，他拿着糕点就咬了一口，心道这糕点还挺好吃，难道不合主子胃口？ 次日江若凝落水被四皇子萧川所救的这桩艳闻，传遍了皇宫内院和大街小巷。 一早万贵妃那里，就被几个妃子打着请安的名号给奚落了一番。 萧川跪在万贵妃面前，四周是一地名贵的碎瓷。 “蠢笨至极！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就算那江若凝真被淹死在水中，你也不能放着云凤鸾不救去救那个小贱人！” “母妃，事出突然，儿臣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想到？”万贵妃凌厉的凤眸挑了起来，“那这些流言又是怎么回事？你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若说其中没人推波助澜本宫怎么会信？” “儿臣知错！”萧川头埋得很低。 说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万贵妃就算再过生气，也不忍心苛责他太久。 “起来吧。川儿不是母妃说你，这件事你犯了两次蠢。”万贵妃不耐地捏了捏眉心。 “儿臣知错，这件事儿臣会去查，定叫那幕后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萧川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万贵妃看着自家儿子脸上那一抹狠厉，这才有一丝的舒心。 “母妃知道，你一向更喜欢江家那丫头，但是川儿你要记住，你的正妃只能是云凤鸾，等你把人娶到手里怎么磋磨是你说了算，想宠谁也是你说了算，她一个女子出嫁只能从夫懂吗？” “儿臣并非喜欢江小姐......”萧川想辩解，万贵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再过十日便是本宫的生辰了，你父皇说了要大办，芳庆你亲自去帖子，再挑选一些东西一并送到云府。” 一旁站着地芳庆应声称事。 “川儿，等母妃生辰那日，便会让云六小姐成为你的正妃，你自己也不容有失知道吗？” “是，儿臣明白，不会让母妃失望。”萧川说完，朝着万贵妃行了个礼便褪下了。 他走后，万贵妃整个人的脸色更加阴霾，“芳庆，你说会不会是江若凝那个贱人故意算计川儿。” 芳庆站在万贵妃身后，手轻柔地给万贵妃松着肩膀，“依奴婢看，咱四皇子是个拎得清的，定是那江家小姐使了什么手段，才会让事情发生变故。” 然后她话锋一转，“娘娘，您说会不会这些流言也是出自江府？” 万贵妃倏然回头看了一眼折夏，主仆二人对视一眼。 “你今日就去江府，给我敲打那小贱人一番，要是敢阻川儿的路，本宫自有一万种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之后万贵妃又朝她使了个眼色，芳庆附耳过来。 第13章 敲打 江府，紫梨院内满院狼藉。江若凝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下人们胆战心惊地跪了一院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凝儿，这是做什么？怎得这般没有规矩，芳庆姑姑来了，还不快来见礼？” 院外走进了一身着石榴红锦缎的貌美妇人，与她并肩的是万贵妃身边的芳庆姑姑。 江若凝立刻就傻眼了，芳庆姑姑怎么来了？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告诉她？ 要是让她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保不准回去跟万贵妃说些什么，那她一直以来在外经营的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 她快步走了出来，挡在了房门前，“若凝给芳庆姑姑请安，姑姑今日怎地有空？院子里有些乱，实在是昨天云六小姐来我这里闹了一通，让姑姑见笑了。” 江若凝上前对着自己母亲和芳庆见了礼，有些局促地站在那，也没说将人迎进去。 芳庆面上不显，内里却狠狠把江若凝鄙视了一番，明明是自己秉性不好，还推脱。 “江小姐客气，贵妃娘娘听说您落水，特意派奴婢前来看看，还亲赐了好些补品让姑娘调理身子。” “民女谢贵妃娘娘挂念，劳烦芳庆姑姑走这一趟了。”江若凝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也是机敏，立刻把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塞进了芳庆手里，没想到后者却未收。 芳庆含笑看向江若凝，“姑娘是个聪慧的，贵妃娘娘说了，日后姑娘入了四皇子府，定能好好辅佐未来的四皇子妃。再者姑娘家名声贵重，外面的一些流言也该适可而止，不然对您和四皇子乃至娘娘的名声都有所损伤，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江若凝整个人如坠冰窟，脸上惨白一片，一时间竟不知怎么接话，倒是一旁的江夫人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笑着把话接了过来，“贵妃娘娘高瞻远瞩，说得极是，至于流言这件事，江府一直在查，请娘娘放心，断不会连累了娘娘和四殿下名声。” “夫人见外了，娘娘还是很看重江小姐的，否则也不会让奴婢来走这一遭了，既然话已带到，娘娘那里也缺不得人，奴婢就先告辞了。” 见江夫人如此说，芳庆满意了，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娘，您说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她是让人来警告我，不要妄图当四皇子的正妃吗？” 她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江夫人面上也不好看，“贵妇娘娘是怀疑外头的流言出自我们江府。” 她原本想进屋再说，可一回头看见女儿的脸，吓得倒退了半步，“凝儿，你、你的脸怎么了？” 江若凝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感到一阵奇痒，她下意识就要去抓，被江母一把攥住手腕，“不能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传府医？” “娘，我的脸怎么了？”江若凝彻底的慌了，她推开江母，自己跑到铜镜前。 “啊！”的一声惨叫，江若凝把铜镜摔到地上，她慌乱地看向江母，“母亲，定是云凤鸾那贱人害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落梅院内，云凤鸾手执黑子，正与宋铖对弈。 执书走到她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云凤鸾把手中的黑子扔在棋盘上，冷冷一笑。 宋铖见云凤鸾扔了棋子，便站了起来，“主子若无事，我便先退下。” “不用，一会还有场好戏。”云凤鸾淡淡说着。 果然不出片刻，陈氏身边的陈嬷嬷便领着一众丫鬟婆子，趾高气扬地向落梅院走了过来。 云凤鸾朝执书使了个眼色，执手抱着佩剑，一脸冷漠严肃地朝外走去，如同一尊煞神挡在了落梅院外。 “六小姐这是何意？”陈嬷嬷见进不了云凤鸾的院子，索性便在院外大声叫喊。 “陈嬷嬷好大的架子，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这云府的主子。”云凤鸾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可这每一步都像踩在了陈嬷嬷身上般。 陈嬷嬷只觉浑身发冷，一时间她竟然不敢去看云凤鸾，这六小姐自从护国寺回来，竟如同换了一个人般，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六小姐说这话可折煞老奴了，老奴只是奉夫人之命，前来请六小姐去花厅，还请六小姐不要为难老奴。” “我为难你了？”云凤鸾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接着发出一声嗤笑。 “来我的院子，带这么多人，陈嬷嬷你的规矩是给狗吃了？” “六小姐，您怎可如此说话？”陈嬷嬷一向在陈氏面前得脸，底下人也都敬着她，故而有些飘飘然，和云凤鸾说话一丝规矩也无。 “执书，卸了她的下巴。”云凤鸾语气平淡。 陈嬷嬷却突然睁大了眼睛，“老奴乃大夫人的奶嬷嬷，六小姐怎敢如此对待老奴......” 她话没说完，就见眼前人影一闪。 只听“咔嚓”一声，陈嬷嬷吃痛捂住下巴，再也没有方才的趾高气扬。 “没想到大夫人面前竟有如此刁奴，既如此就好好跪在这清醒清醒，什么时间分清，谁是主谁是奴再许起来。”云凤鸾看向陈嬷嬷眼底泛着明显的冷意。 陈嬷嬷捂着下巴，发出啊啊的惨叫声，执书一脚踢在陈嬷嬷的膝窝，拎着她的衣领，就让她朝落梅院正门跪了下来。 而跟在陈嬷嬷身后丫鬟婆子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 “走吧，去花厅。”云凤鸾看了一眼众人，抬脚向外走去。 花厅内，气氛微沉，主座上，陈涟漪端坐在那，脸色很是难看。 一旁坐着一位穿着石榴红锦缎的贵妇人，她身旁站在一位穿浅紫色广袖衣裙的少女，脸上带着薄纱，正是江若凝母女。 “不知大夫人叫我来所为何事？”云凤鸾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江若凝立刻转头瞪着云凤鸾，手心被她死死掐住，好像这样才能控制住自己没有立刻活撕了她。 云凤鸾却是好似未曾看见江若凝母女一般，径直走到花厅坐了下来。 陈氏看见她这副样子就心口疼，狠狠地一拍桌子，“混账，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第14章 反转！ “不知”云凤鸾目光直视陈氏。 陈氏被噎了一下，她没想到云凤鸾会当着众人这么下她面子，当下脸黑如锅底。 “云夫人，贵府六小姐果然好教养。”江夫人眼神狠厉地瞪着云凤鸾。 “江夫人，我教养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云凤鸾不咸不淡回了江夫人一句。 “你！”江夫人气得站了起来，她看向陈氏。 话确是对着云凤鸾说的，“无论如何，云夫人今日要给我个说法，云小姐纵容手下伤我儿双手在先，又毁我女儿容貌在后，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让我家老爷去京兆尹府评评理！” “江夫人莫要生气，此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陈氏连忙安抚江夫人。虽然她也希望云凤鸾没好果子吃，但闹大了损伤的却是云府名誉！ 她看向云凤鸾，“混账！没想到你心思这么歹毒，还不跪下给江夫人磕头认错！” 她语气严厉，好像还带了一丝正义，听得云凤鸾不由发笑。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大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污名推我身上。” 说完她看向江若凝母女，“江夫人想去京兆尹那就去，我等着。” 江若凝此刻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云妹妹，我如此信任你，为何你要这么歹毒，故意毁我容颜，我知道妹妹恼怒当日四皇子救了我，但妹妹不该如此……” 她带着面纱，语气激动，一双眼睛通红，显然是气狠了！ “混账！你还不认错？”陈氏也被云凤鸾的态度气到了，恨不得此刻就捆了她乱棍打死！ “药膏呢？”云凤鸾淡淡问道？ “什么？”江夫人一时没有听清楚。 “药膏”云凤鸾伸出手看向江若凝，眼神中有一丝不耐烦。 “执书，去请同济堂请温老入府，再让府医，宋神医来这。” “云凤鸾你这是何意？”陈氏看向她。 “不是说我故意毁她的脸吗？总要让我辩驳一二，不然岂不是任何人都能攀咬我？” 江若凝眼神闪过恶毒，她胸有成竹看向云凤鸾，无论她今日如何辩白，她也死定了！ 执书速度很快，不出片刻温老、云府府医、还有宋铖都到了。 云凤鸾依旧很稳，她看向众人，“还请三位帮我看看，这盒药膏里是否掺杂了让女子毁容之物。” 云凤鸾扬手把药膏扔给宋铖，他只放到鼻尖嗅了一下，便把药膏丢给温老和府医。 两人一同查看了起来，整个花厅落针可闻！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二人才把药膏盒还给了云凤鸾。 “三位已经查看过了，这药膏是否有毒。”陈氏眼神扫过几人，隐含了一丝警告之色！ 温老和府医对视了一眼后，府医一拱手，“回大夫人，这药膏里面确实参了使女子容貌受损之物！” “你还有什么要辩别的？来人把这孽障给我捆了！”陈氏气得摔碎了茶碗！ “云六小姐，这下你还有何话说？小小年纪好歹毒的心思”江夫人上前就要厮打云凤鸾，但被执书一脚踹翻在地。 她气得发抖，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母亲”江若凝尖叫一身，她身后的婆子丫鬟，赶紧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是有毒，但这毒是今日未时才被人掺了进去。”宋铖上前一步说道，他脸上还带着独属医家的倨傲。 “这是你手下的人，当然向着你！” 江夫人冷哼一声看向云凤鸾，她恨不得活剐了她，这个小贱人竟然让人踹她！害得她在下人面前丢这么大脸！ 她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怨气，最主要是因为云凤鸾这个贱人伤了他儿子的手！ 那是她最宝贝的儿子，从小捧在心尖尖长大的，这个贱人竟然纵容下属伤他。 她今日一定要给儿子讨回公道！刚才那一脚，已经让她恨意达到顶峰，今日一定要扒掉这小贱人一层皮！ 相较于江夫人，陈氏显然要冷静许多，也许江夫人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但她可是知道的！ 她看向云府府医，“你说！”那是她的人，不用担心会偏帮云凤鸾。 府医拱着手说，“我和温老都确定这盒药膏是被人后来掺了东西的。” 一旁的温老，也点头称是！ “胡说！这定是你们串通好的来偏帮她？这药膏分明是云凤鸾交到我手里的，难道我会自己毁了自己容貌？”江若凝神情很是激动！ “这位小姐难道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温老面色不善，他行医一辈子，自诩天赋颇高，且一直受人敬仰。 今日被人当面质疑医术和医德，这会气的胡子都要翘了起来！ “一群庸医！”江若凝气急！她没想到自家的府医会这么没用，做点手脚也被人看出来了，亏得还向她保证，说一定无人看得出来！ “庸医？”云凤鸾冷笑了一声，“我竟不知河西宋氏什么时间成了庸医？还是说江小姐能找来比宋神医还高明的医者？” 云凤鸾话落，江家母女瞬间哑口无言，温老是最为震惊的，他看向站在云凤鸾身边的年轻男人，目光里露出了鲜少的崇拜！ 他捋着胡子，“宋神医所言，断然不会有错，老夫用同济堂这三个字担保，这盒药膏是今天未时被人动了手脚！”江若凝还想再说什么，被江母摁了下来。 “就算这件事不是云六小姐所为，但辞儿的手确是你婢女所伤，你把伤我儿的婢女交出来，再给我磕头认错，今日事我便不再计较！” “小六，把人交给江夫人！”陈氏在一旁命令道。 “交人？磕头？你配吗？你不计较，我说过我不计较了？这盒药膏乃当今圣上御赐，有人在御赐的东西做了手脚，难道不该乱棍打死？” 云凤鸾站了起来，她走到江若凝面前，声音很轻的说道。 整个花厅内，突然静了下来。 江若凝瞬间脸色惨白，这怎么会是御赐的？她看向江母，江母也变了脸色，之前的趾高气扬荡然无存！ “鸾儿妹妹，这肯定是银杏那个贱婢做的，之前她还教唆你我姐妹的关系，我罚了她，她怀恨在心想毁了我的脸，肯定是这样！”江若凝想去拽云凤鸾的手，被她一个侧身躲开了。 “是啊，六姑娘，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待我回去一定严查一番！”江夫人也赶忙上前说道。 “夫人不是还要追究我伤了贵府公子之事？还等着我磕头认错？”云凤鸾看向江夫人，眉眼间尽是嘲弄！ “误会，我刚才是气急了才这样说，云六小姐人美心善，连御赐之物都舍得给凝儿用，怎么会纵容底下的人伤人呢？”江夫人变脸极快！ 现下任何事，都没有把药膏的事情压下去重要，如果真闹起来了，整个江府怕是都要受到牵连。 所以此刻必须稳住云凤鸾！ 第15章 下跪道歉 “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小六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陈氏轻咳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 “什么叫不要再提？陈氏，你就是这般处事的？我老婆子还没死呢！”花厅屏风后，传来一声厉喝！云老夫人被白嬷嬷搀扶着走了出来。 “祖母怎么来了？”云凤鸾连忙上前去扶云老夫人。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被人这样欺负！”云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云凤鸾一眼。 陈氏立刻站了起来，朝云老夫人行礼，转头对身后的下人怒目而视，“是哪个不长眼的惊动了老太太。” “没人惊动我，是我老婆子看今日天气好，出来逛逛，没想到就看到了你这般逞威风？”云老夫人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陈氏，前因后果我也听得差不多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今日若是把云鸾换成如诗那丫头，你还会说不要再提吗？” “凤鸾怎么和如诗比？如诗从不会惹事。”陈氏下意识反驳，然后就对上了云老太太沉下来的脸色。 “我竟不知，我云府正儿八经出身的嫡女，比不上一个姨娘生的丫头。”云老太太坐得很稳，她身子在宋铖的调理下已经好了很多。 陈氏脸色煞白，“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老夫人没再看她也不听她解释，转而看向江若凝母女，“江夫人，江小姐老身不知道二位来我府中唱这一场大戏是何意思？” 云老夫人这话说得是毫不客气，一点脸都没给江家母女留。 “都是凝儿不好，一时间耳根子软，听了贱奴挑唆，我这个当母亲的一时间心疼女儿，所以才来质问六小姐，还请老夫人莫怪！”江夫人连忙解释。 “江夫人，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谁往御赐之物里掺了东西，辱当今圣上名声，你却顾左右而言他？不是要去京兆尹府吗？走吧。”云凤鸾声音淡淡。 江夫人却打了激灵，她反应也快，一巴掌扇在了江若凝脸上，“看看你做的好事，还不快给凤鸾道歉。” 江若凝不可置信看向江母，终于在江母的怒视下，不咸不淡地对云凤鸾说了一句对不起。 “江小姐这样可不像道歉，如果我记得没错，刚才江夫人要我磕头认错来着？” “你欺人太甚！”江若凝红着一双眼，瞪着云凤鸾。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执书，把这盒药膏交给京兆尹府。” “凝儿，跪下，给六小姐道歉！”江夫人忍了再忍，开口说道。 “执书......”云凤鸾把药膏盒放到了她的手里。 江若凝还是不动，江夫人亲自上前。伸手把，江若凝摁在了地上，低声说道，“想想你父亲和哥哥，你是不是要害死他们！” 江若凝只觉得万般屈辱，她竟然跪了云凤鸾这个贱人！她发誓，总有一天会让云凤鸾同样跪在她的脚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六小姐，这样可以了吗？”江若凝是江家嫡女，她这一跪，就代表整个江府跪在了她的脚下。 江夫人气得脸色发青！ “可以了，不过事情还没结束，毕竟这件事兹事体大，还请江夫人回府好好彻查一番，给小六一个交代。”云凤鸾淡笑着说道，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祖母，您看小六这样处置可好？”云凤鸾又看向云老夫人，颇有些卖乖地问道。 云老夫人点了点头，“老身本要是去江府一趟的，为着江小姐和景儿的婚事，既然是出了碧水湖那件事，这俩孩子的婚事自然是不作数了。” 她看了一眼江若凝，“一直以来，老身都以为江小姐品行高洁，今日一看，是老身看走眼了。” 云老夫人这话说得不重，却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抽在了江家母女脸上，两人再也没脸留在这里，灰溜溜地离开了。 温老和府医也都告退了，花厅内就只剩下，云老夫人、陈氏和云凤鸾几人。 “母亲，儿媳送您回去吧，别一会起风了。”陈氏上前，恭敬地说道。 “先不急，陈氏，这些年你管家也辛苦了，偶有偏颇我老婆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当着外人面，你失分寸了。”云老夫人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调。 陈氏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然后就听云老夫人下一句说，“以后府里的事，多让鸾丫头帮你分担些。” 陈氏不可置信看向云老夫人，“母亲，我......” 云老夫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看向云凤鸾，“就这样定了，鸾儿，以后每日去松鹤堂，先学会看账本。” “一切听祖母的。”云凤鸾朝云老夫人行了一礼，接着又轻飘飘地看了陈氏一眼。 陈氏差点没被云凤鸾的眼神气死，她看向身边的丫鬟，“陈嬷嬷呢？” 正巧云凤鸾上前去扶云老夫人，闻言转头，“陈嬷嬷不分尊卑，小六代替大婶婶教训一下，这会被卸了下巴在我院外跪着的。” “你！”陈氏想发作，被她身边一个大丫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开窍了？”回松鹤堂的路上，云老夫人看着云凤鸾慈爱地问道。 “就觉得陈氏嚣张了太久，也该是时候了。”云凤鸾声音闷闷的。 云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祖母会护着你，以后有事，直接告诉祖母，往日是你不想争，祖母也懒得管事，但现在你想争了，那别的人就都不配与你争明白吗？” 云凤鸾蹭了蹭云老夫人的肩头，这是从小护她到大的人啊，不管自己做了什么，都会无条件包容的人，“祖母最好了！” “你这丫头。”云老夫人爱怜地抚了抚云凤鸾的头发。 把云老夫人送回松鹤堂后，回去的路上，宋铖几次看向云凤鸾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直接问。” “主子，我想问今日那盒药膏当真是御赐？”宋铖皱着眉，皇宫内的御医都这般不堪的那？做出那种东西？ “不是，我让执书随意买的，然后换了个盒子，江若凝想算计我，我就提前算计她，只要我说那东西是御赐，那就是御赐，你以为她们有几个胆子敢去核实？”云凤鸾倒也没有隐瞒，很大方的承认了。 宋铖嘴角直抽。 “你最近多留心祖母那边，除了汤药外，吃食也要过一遍你的手。” “是，主子，我最近替老夫人诊脉，发现了一件怪事。”宋铖斟酌着语句说道。 云凤鸾立刻停下了脚步，看向他！ 第16章 顾思危来了 “有什么直说。”事关祖母，云凤鸾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近来通过给老夫人诊脉，我发现老夫人体内有一种未清的余毒，如果我没判断错，这毒应该是老夫人年轻时中的，至于为什么老夫人会撑这么久，应该是老夫人年轻时服用过很珍贵的解毒丹，所以一直压制着。” 明明是艳阳高照，云凤鸾却觉得遍体生寒，这么早？这毒究竟是谁下的？ “这件事先不用让祖母知道，你可有把握彻底把这毒清了？” 宋铖点了点头，“需要的时日会久点。” 云凤鸾没再说话，她一路都在忧心祖母的事，刚到落梅院，就见春桃在和摇扇她们争执些什么。 “都吵什么？没看到小姐回院子了吗？”执书冷冷开口。 几人立刻停了下来，摇扇她们朝着云凤鸾跪了下来，“奴婢有错，不该惊扰小姐，请小姐责罚！” 春桃却扭着腰，姿态做作地朝云凤鸾走去。 “小姐，我不过是觉得陈嬷嬷跪久了，怕她身体受不住，想让她起来，摇扇她们都冲过来和我理论。” “哦？”云凤鸾看向她。 见云凤鸾没有生气，春桃又继续说道，“整个云府，谁不知道咱们六小姐心善，摇扇她们这样做，不是败坏小姐您的名声吗？”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要我说，那就应该重重打了一顿板子，再在这院外跪上三天三夜不许起来。” 云凤鸾点了点头，“执书，你都听见了？记住了重重打一顿。” “是小姐！”执书对着云凤鸾行了一礼，然后一脚把春桃踹翻在地，扬起手中的剑柄就朝春桃后背打去！ “执书你干什么？小姐，小姐救我！”春桃爬着就要去抓云凤鸾的裙摆。 云凤鸾蹲了下来，伸手抽走春桃头上戴的水晶鎏金簪，“之前跪那一夜看来是好了，这般光明正大带我的簪子，和本小姐说话，一口一个我，春桃你莫不是看我好欺负？” “奴婢冤枉啊！您平时也会随手赏奴婢首饰的，奴婢之所以带着，是在告诉自己，时刻要感念小姐的恩泽！” 春桃费力地趴在地上挣扎，云凤鸾看着她，多么巧言令色的一张嘴啊！ 偏偏就是这张嘴，上辈子诬陷自己和太监私通，让自己名声尽毁，颜面扫地！也给了萧川一个光明正大囚禁自己的机会！ 而她却爬上了萧川的床榻，云凤鸾仔细地看了她一会，之前没发现，现在一看这丫头是有几分姿色的。 云凤鸾突然给她想到了一个好去处，“算了，板子就不用打了，就在这院外跪上一个时辰。” 春桃不住地叩头谢恩，快用晚膳的时候，陈氏身边的人把陈嬷嬷给扶走了。 云凤鸾独自坐在内院的梅花树下，她把身边的婢女都打发走了，面前放着一排梅花，她看了半晌拿掉一朵，又看了半晌再次拿掉一朵。 云凤鸾内院的梅花树非常大，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竟然一年四季都开着花。 这棵梅树，还是她小时，父亲亲手为她栽种的，树下还埋着一坛落梅醉。 她记得小时间父亲经常爬树，只为给她摘开最艳的一枝梅花，然后笑着对她说，“我家鸾儿这么美，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臭小子，不然干脆不出嫁，爹爹养你一辈子如何？” 云凤鸾仰头，突然一滴泪落了下来。 “小美人泪落，还真是难得一见！”树上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云凤鸾抬头，只见梅花树上，坐着一身着轻袍软带的男子，他半边脸带着银质面具，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散漫的贵气。 两人对视，顾思危从树上飘身而下，劲瘦修长的手指拂过云凤鸾的脸颊，带走了云凤鸾脸颊上那一滴微凉的泪珠。 这番动作实属轻佻了，但由顾思危来做，虽轻佻却不下流。 被他这样一搅和，云凤鸾心情好了不少，她看向四周，然后又把目光投在顾思危身上，“你怎么突然来了？” “来看我未过门的媳妇。”顾思危看向云凤鸾，被面具遮住的那双桃花眼，满是深情。 “谁是你未来媳妇？”云凤鸾看了他一眼，面颊有些红。 “怎么？收了我的簪子，却又不认账了？”顾思危看向云凤鸾发丝间的簪子，语气很满意的说道。 “那也不是你闯我闺阁的理由。” “鸾儿。”顾思危突然开口，云凤鸾回头，四目相对，云凤鸾有一瞬间失神，“我这不是闯，是光明正大地来。” 说完他一弹手，从梅树上落下了一个锦缎包裹。 顾思危把包裹推向云凤鸾，“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云凤鸾迟疑着把包裹打开。 这是一套浮光锦制成的衣裙，通体月白色，只在领口、袖口、还有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绿梅，清新雅致却又低调奢华。 “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一匹料子而已，你想穿多少，便有多少，看看下面。”顾思危嘴角含笑，示意云凤鸾底下还有东西。 云凤鸾伸手掀开衣裙，只见衣裙下面放着两枚白玉制成的簪子，簪子上同样雕刻着梅花。 她见惯了好物件，一看就知这簪子价值不菲。 “万贵妃不日要举办生辰宴，那个老女人惯会折腾，这两个簪子你随身带着，两个簪子里各藏了一颗九转解毒丸，以防万一。” 顾思危说得随意，不过敢说万贵妃是老女人的，普天之下怕只有眼前人了。 “宋铖给我配了解毒丹，九转解毒丸太过珍贵，你还是自己留着。”云凤鸾想了片刻，又把簪子推回到顾思危面前。 顾思危好看的眉眼眯了起来，虽然隔着面具，云凤鸾却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人生气了！ 他冷哼了一声，看向云凤鸾，“你知道不知道宋铖心有所属？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他的心上人？” 云凤鸾点了点头，心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怎么拿捏他？ 顾思危把簪子放了回去，看向云凤鸾，“所以不要和别的男人有过多，牵扯不然我会不开心。” 第17章 万贵妃生辰1 顾思危这话说得霸道，云凤鸾忍不住皱眉。 突然觉得唇角处有一丝凉意，云凤鸾还没反应过来，一颗桂花糖就被塞进了嘴里，清甜的气味一整个蔓延开来，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好吃吗？这可是镐京城最甜的糖。”顾思危看着云凤鸾鼓鼓的脸颊，觉得这才是小丫头应该有的样子。 年纪轻轻的，那般忧思惊虑做什么？ 梅花树下，云凤鸾吃着糖，顾思危看着她吃，一时间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糖吃完了，云凤鸾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她总觉得桂花糖的味道有些熟悉，还没等她想起来就听院外响起执书的声音。 “小姐，四殿下差人过来送东西，非要亲自交给小姐。” 云凤鸾下意识去看顾思危，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云凤鸾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生气了。 “退回去，我不需要。” “是”执书领命退了下去。 顾思危身上的寒气，霎时收了回去，他不经意在云凤鸾脑袋上揉了揉，然后又翩翩然地离开了...... 十日后，万贵妃的生辰宴。 万贵妃坐在宫殿内的铜镜前，任由芳庆替她上妆，“今日可是娘娘的芳诞，娘娘还是戴这支九尾金凤簪更显大气与尊贵。” 芳庆手里捧着那支金发簪，小心翼翼看万贵妃的脸色。 “九尾金凤？不一贯是皇后用的吗？”万贵妃轻嗤了一声，转头把目光移到了一旁金点翠嵌珠宝石头面上。 “这套头面也不错，很是精巧，还是去岁时，云六小姐送给娘娘的生辰礼，要说这云六小姐就是不一样，出手的东西哪次不是最好的，想必今年送娘娘的生辰礼也是十分贵重呢！” 芳庆揣摩着万贵妃的心思说道。 “是啊，那丫头喜欢川儿，也算是个有孝心的，将来入了川儿府中，本宫自会多多疼她......” 落梅院内，有孝心的云凤鸾，此刻正盯着面前的桂花糖愁眉不展。 也不知那日顾思危给她吃的桂花糖是哪里得来了，她让执书把整个镐京城的桂花糖都买遍了，也没吃出当日的味道。 “小姐，大夫人已经催很多次了。”执书从外面走了进来。 “告诉她们，我不与她们一起。”云凤鸾淡淡地说道。 抚琴手里拿着两套头面，有些为难看着云凤鸾，她是擅梳妆没错啊，但小姐现在都没有要装扮的意思。 云凤鸾兴致缺缺地把面前的桂花糖全部推到了一边，她看了一眼外间，“摇扇呢？我让她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她话落，摇扇抱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她走到云凤鸾面前，打开了匣子。“小姐，您觉得这样真的行吗？” 云凤鸾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走到外院，云凤鸾看着正在扫院子的春桃说道，“今日，贵妃的生辰宴就由你和执书陪我去。” 接连被云凤鸾发落，春桃早已没有之前嚣张气焰，她如今就是夹紧尾巴做人，心里面一边骂着云凤鸾，一边祈求云凤鸾能再次赏识她。 如今听到云凤鸾这样说，春桃先是不可置信，然后立刻恭敬地跪在了地上，“奴婢谢谢小姐。” 说完，她起身把手里的扫榋塞到了云凤鸾身旁的丫鬟手里，整张脸上写满了小人得志！ 出了府，陈氏她们的马车果然先走了。 “小姐，大夫人也真是，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不等您，她这样做，把您置于何地？”春桃一边说一边替云凤鸾撩开马车帘子。 云凤鸾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进了马车。 春桃突然有一种小心思被看透的感觉，蓦地从脚后跟升起了一股寒气。 万贵妃的生辰宴设在麓畅园，这是位于城郊的一处避暑的行宫，当今圣上很喜欢这里，每年盛暑都会在这小住。 在此地给万贵妃过生辰那可算是天大的脸面了。 生辰筵席开在重华台的蓬莱阁，云凤鸾到时，已经响起了琴瑟丝竹声，舞姬们翩然起舞。 高台上坐着同顺帝和身着一身紫色凤尾衣裙的万贵妃，她簪着九尾金凤簪，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盛宠下才有的风情。 “凤鸾来了？” 云凤鸾刚进殿，就听那高座上那人在喊她的名字。 万贵妃这一称呼很是亲昵，同时也把全场的目光引到了云凤鸾的身上。 她上前，向高台上的两人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起来吧。鸾丫头。”皇上开口。 “谢圣上。”云凤鸾起身，由小太监引着到了座位前。 她环视一圈，今天果真是热闹，来了不少的人。 从云凤鸾一进来，就感觉到好几道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今日江若凝也来了，她的面纱已经摘了，脸也好全了。 她看向云凤鸾，眼底闪过一抹狠意，脸上却是无害。“鸾儿妹妹来得这样巧，正好是大伙准备给贵妃娘娘送生辰礼呢，鸾儿妹妹出手一直不凡，不知今年给贵妃娘娘准备了什么贺礼，也好让大伙开开眼。” “贵不贵重，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那份心意。”万贵妃笑着开口，事实上她也想知道今年云凤鸾又会送什么好东西给她。 “是啊，妹妹，你今日不与我们同一马车，想必是准备了独一无二的礼物。快来让大伙开开眼。”坐在云凤鸾身后的云如诗也开口，她拿着帕子掩着唇角，语气犹如姐妹间打趣一般。 众人把视线投在了云凤鸾的身上，都在期待她能拿出什么稀世珍宝！ 云凤鸾手里捧着一个匣子，不慌不忙地走到殿前，再次跪了下来，她双手高举着匣子。“万贵妃娘娘大喜，民女云凤鸾恭祝娘娘，风姿容颜如初，万事顺心万般宜。” “你这丫头，惯会说话。”万贵妃捂嘴娇笑，芳庆走到云凤鸾身边接过匣子，打开后呈到了皇上和万贵妃的面前。 虽离得有些远，云凤鸾仍可看到皇上那有些抽搐的嘴角，以及万贵妃僵硬了一瞬的眉眼。 第18章 万贵妃生辰2 在坐的众人也想知道，那匣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才会让皇上和贵妃都愣住了，难道真是什么稀世珍宝？ “不知云六小姐送了什么宝物，贵妃娘娘快让大家开开眼。”说话的是丽妃，二皇子生母，一向与万贵妃不睦。 这话看似在替万贵妃欢喜，实则是在暗讽万贵妃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 万贵妃看着匣子上静静放着的四个香囊，有些不敢置信，这会听到丽妃的话，十分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倒是皇上先开口了，他看向云凤鸾，目光深处带了一丝探究，“鸾丫头，你送贵妃这四个香囊是何意？” 云凤鸾面上丝毫不虚，她恭敬地开口说道：“回皇上，民女送的不是香囊，而是福袋。民女听闻，凡女子生辰那日，若在床头四角系上福袋，则能平安顺遂，永享福贵！所以民女亲手做了福袋，又一直供奉在佛前，日夜为贵妃祈福，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说完，云凤鸾又朝着皇上和云贵妃行了个大礼。 “鸾丫头有心了。”同顺帝被这番解释噎了半天才开口。 他一开口，万贵妃也出声附和，“这是本宫今岁收到最好的生辰礼，芳庆好生收着，回去就给本宫挂起来。” 有了云凤鸾这一生辰礼，其实后面再送的礼，好与不好都没那么重要了。 虽然云凤鸾的礼物不重，但是特别用心啊，亲手所做，又跪在佛前日夜祈祷，换你，你能做到？ 云凤鸾坐回位置，心里对摇扇很是满意，花了不到一两银子就把万贵妃的生辰礼给应付过去了。 什么亲手所做，什么供奉佛前日夜祈福，都是胡扯。 四皇子萧川恰时站了起来，他举起酒杯，带头说了祝寿词，一时间气氛也称得上其乐融融。 “民女江若凝愿为贵妃娘娘献舞一曲，恭贺娘娘芳华永驻！”宫人们刚呈上饭菜，江若凝就站了起来。 一旁的贵女们则在心里怨恨江若凝，如果不是她，那第一个在皇上和贵妃面前露脸的不就成了自己？ 皇上也来了兴致，“我们南靖的贵女各个多才多艺，好好跳，跳的好了有赏！” 江若凝心里更闪过一抹得意，为了今日出头，她可以苦练了一番舞艺，今日势必要惊艳全场。 她朝皇上和万贵妃福了福，又含娇带怯地看了四皇子一眼，随着音乐响起，她莲步轻移，开始在殿内旋转了起来。 云凤鸾看了过去，江若凝今日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袭水红色的薄纱衣裙紧密的贴合在肌肤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随着她舞姿转动，薄纱下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平时江若凝给人的感觉都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今日神女下凡，惹的在场不少男子向她看去。 就连萧川也频频侧目，他恍然想起来那日在碧水湖，他抱着江若凝，女子那白皙软嫩处，不断的在他身上摩擦。 不知不觉中，目光已经挂上了一丝欲色。 似乎是怕自己在御前失态，萧川转头收回视线，他刚一转头，就看到了正在吃东西的云凤鸾，女子一袭华贵的浮光锦，头上仅簪着两枚白玉簪，但就是这样简单的装扮，竟然把殿内的一众贵女全都比了下去！ 以前觉得她小时间在燕山长大，不如京城的贵女那般精细，可如今却觉得，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自己正妃的位置。 至于江若凝，如此作态，和玩物又有何区别？不过偶尔用来暖床应该也是有一番滋味的。 “江小姐舞艺果然出众，怕是本宫当年也不及江小姐。”一舞必，万贵妃娇笑着开口。 她心里却是十分不满，别以为自己没看见这小贱人刚刚故意勾引川儿，幸亏没有表现得太过，若是影响到川儿，她不介意给她寻个好去处！ 谁不知道万贵妃之所以盛宠这么多年，除了容色娇媚外，就是舞艺出众，当年一曲飞天舞不知惊艳了多少人。 江若凝虽说跳的不错，但比之万贵妃，那就是萤星和皓月，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江若凝脸白了一瞬，她朝着高座跪了下来，“民女舞姿怎可和娘娘相比，不过是博娘娘一笑罢了。” 万贵妃笑着让人赏了，有了江若凝开头，底下的贵女纷纷献艺，再也没有平日的矜持。 今日皇子都在，万一自己被哪个皇子看上了呢？而今太子之位依旧空闲，有那个命的，一举成凰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场合云如诗和云如画自是不能错过的，她二人一个弹琴一个作诗，倒是博得了全场叫好！ “这云府的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这等才情，真是让我等自愧不如，不知道鸾儿妹妹今日准备了什么才艺呢？你可也是云府的小姐，想必才艺并不在如诗和如画妹妹之下吧？”江若凝在一旁笑意盈盈的开口。 她看向云凤鸾，她知道云凤鸾不会跳舞也不会弹琴，整日最喜欢的就是舞刀弄剑，更别提作诗了，今日非得让她狠狠的丢脸。 “那是自然，江姐姐，你不知道我们六妹妹本事大着呢！”云如画也开口附和。 云凤鸾一阵糟心，用看蠢货的目光看向云如画，同出云府，若她今日丢脸了，那连累的会是谁的名声？ “是吗？原来云小姐平日是和我们藏拙呢？”说话的江夫人，她可忘不了那一日这个小贱人是怎么害她丢脸。 早听女儿说，这云凤鸾没一点才艺，今日在这御前，她这脸是丢定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云凤鸾，连高座上的皇上和万贵妃，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云凤鸾起身，朝着高位一拜，“民女才艺不佳，愿做八面屏风画献给皇上和贵妃娘娘。 皇上立刻来了兴致，他大手一挥，一旁的小太监赶忙去准备了。 “切，故作玄虚，她会不会作画，你我姐妹二人还不知道吗？定是怕丢脸，才说用屏风做画，我怕不是作画是遮挡吧！”云如画小声的和云如诗说道。 “如画！”云如诗轻声提醒她，虽然她也很想看云凤鸾丢脸，但这个场合下，她不能失了气度。 江若凝则是紧紧盯着云凤鸾，她跟云凤鸾交好这么久，从来不知道她会才艺，她就是个蠢货！ 今天她这脸丢定了！ 她已经开始幻想，过了今日后，云凤鸾草包的名声传遍整个镐京城了！ 第19章 两只死鸡 殿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云凤鸾身上。 要知道，在屏风上作画，本就没有在纸上作画容易，这云六小姐还提出同时在八面屏风上作画，真是好大的口气，怕是宫廷第一画师也做不到吧！ 小太监动作很快，不过一会的功夫，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云凤鸾站在屏风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错！她不会画画，可上辈子为了萧川，她曾寻名师苦练画技，在她和萧川成婚前夕，她亲手画了一幅，千秋山河的八面屏风，为的就是给他一个惊喜...... 可直到最后，萧川也不曾看那个屏风一眼。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提笔，原本还喧闹的大殿上，此刻已经安静了下来。 大殿中央，云凤鸾下笔行云流水，她身姿轻盈不似寻常女儿娇柔，反而带了几分英气。 这一刻的云凤鸾几乎让人移不开眼。如果说，刚才男子们看江若凝的目光里都是带了几分欲色，而看云凤鸾的目光却是带了欣赏与敬佩。 相比之下，二人高下立显！ “怎么会？她什么时间会作画了？”云如画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大殿中的人。 云如诗此刻脸色也很不好看，她坐的端正，手中的帕子却死死的拧在了一起。 江母则是面含疑问地看了江若凝一眼，后者对她轻微摇了摇头，那脸色也是带着不解。 由于此时大家目光都在云凤鸾身上，所以无人注意到大殿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沉香锦袍，带着银质面具的俊逸少年。 他就那样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目光专注地看着殿内作画的女子。 如果忽略他脚下那两只，血淋淋山鸡的话，也算是一幅极其养眼的画面。 大约过了半盏茶，云凤鸾终于放下了笔，一旁的小太监机敏地，把屏风立刻转到了同顺帝和万贵妃的面前。 “好！”同顺帝在看到屏风的那一刻，龙心大悦！ 他看向云凤鸾，目光也带了几分柔和，“鸾丫头，你这幅画，画得实在大气，不愧为将门之后，想必你的母亲一定会为你骄傲！” 云凤鸾恭敬地走上前，朝着同顺帝盈盈一拜，“这一切还是当今圣上的功劳，若非圣上英名，我南靖怎会有今日的盛景，我母亲又怎会安心驻守燕山，圣上对我母亲的这份信任，秦、云两家无不感恩戴德！” 上一世同顺帝最忌惮的就是她母亲手中的兵权，今日她故意画这一幅画，就是为了打消，同顺帝心中的疑心。 虽然她并不认为一幅画会改变什么，但同顺帝虚荣又自私，在这个场合拿出这样一幅画却是极其有用的！ “云六小姐果然大才，这幅千秋山河图，当真彰显了我南靖大国的强盛！”四皇子萧川上前一步，满是赞赏的说道。 云凤鸾画的是一幅千秋山河图，亮点是最后一扇屏风的万军朝跪图，燕山下，一巾帼女将领着百万将领，忠诚地朝东方跪下。 东方，从燕山看，正对南靖。 而屏风上第一幅画，也是百官朝拜群像图，这画的寓意在明显不过！ 云凤鸾是在众目睽睽下，借画对同顺帝表忠心！ 她这心思既巧妙也愚笨，但正是这样，才深得了同顺帝的心！ “臣妾就说，云六小姐钟灵毓秀，又容色倾城，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家的小子，要臣妾说，川儿......” “贵妃娘娘这样厚爱云六小姐，当真是她的福气，只是姐姐还不知道吧，咱们四皇子可是对江家小姐情有独钟呢？”不等万贵妃说完，一旁丽妃就打断了她的话。 “丽妃。”万贵妃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丽妃却视她这个眼神如无物。 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如今宫内外都传遍了，四皇子救了落水的江家姑娘，皇上您都不知道，现下都说咱四皇子有情有义呢！” “哦？川儿可有此事？”同顺帝看向萧川。 萧川站了出来，“回父皇，却有此事，不过儿臣本想救......” 萧川话没说完，大殿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嗤笑，顾思危手里拎着两个血淋淋的死鸡，朝殿内走了进来。 “真是一桩美谈，四殿下为何想要推脱，莫不是觉得那江家女貌似无盐，配不上你四皇子殿下？” 貌似无盐，这四个字狠狠贬低了江若凝，江若凝脸色都青了，她十分努力地克制，才不至于失态。 而顾思危却不管这些，他走上殿前，把两只死鸡朝地上一扔，然后吊儿郎当地朝着同顺帝和万贵妃行了一礼，“臣顾思危请皇上安，祝娘娘心想事成凤飞九天！” 他话落，万贵妃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祝她凤飞九天，那不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她有染指后位的野心？ 虽然她真的有，但也不能说出来！ “你这小子，贵妃生辰也敢来这么晚，还拎着两只死鸡，你这是要干什么？”同顺帝看向顾思危。 奇怪的是，他虽然语气重了些，但却没一丝责怪的意味。 “回皇上，城郊有个案子，臣去处理一下，原因是一个农家养的两只山鸡，对着路人的一只孔雀叫嚣，仗着是霸王鸡，还啄了人家孔雀的毛，您说这山鸡就是山鸡，就算把那孔雀毛啄光了，也不能披上彩衣，皇上您说是不是？” 眼看他越说越不靠谱，皇上皱着眉摆了摆手，示意他住嘴。 谁料，他非但没住嘴，还略带挑衅地看了万贵妃一眼，“您说是吧，贵妃娘娘？所以臣一怒之下就把这山鸡给杀了，这不特此进献给娘娘，来彰显娘娘的尊贵！” “顾思危你别太过分，今日乃母妃生辰，你带两个死物是何意？”萧川死死瞪着顾思危。 顾思危好像没听见一般，转头把目光停在了，云凤鸾所画的屏风之上，“云六小姐果然好气魄，看到这画让我不禁想起了，驻守在燕山脚下的将士们，有他们浴血奋战，才有我南靖的歌舞升平，也不知平西将军，往年生辰都是如何庆祝的。” 顾思危这话，说者无意，但听着有心，大家都不约想起了在那苦寒之地驻守的将士们！ 是啊，你一个对家国无一点贡献的贵妃，过个生日宴都如此奢华，人家平西将军那可是真正为南靖流过血泪的！也没见人家如此张扬！ 万贵妃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小顾大人说得在理，皇上和本宫都心心念着平西将军呢！” “够了！”同顺帝终于开口，对顾思危的忍耐似乎也到了极限！ 第20章 还有谁在打主意？ 顾思危却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高座之下也没引起太大的反应，好像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爹是当朝首辅顾玉章，你爹要是顾玉章你也能横着走！ “今日虽是本宫生辰，但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好与诸位同乐，行宫内本宫还准备猜谜，且都有彩头，哪位得的彩头最多，皇上和本宫可许一个心愿！” 万贵妃话落，全场都哗然了，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势必要去争一争那彩头！ 而此刻众人的注意皆在那心愿和彩头之上，无人注意，万贵妃身边的芳庆已不见了踪影。 “思危，你过来跟着朕！”同顺帝看着顾思危就心口疼，为防止人再作妖，他得亲眼看着他！ 大殿内人都散开了，云凤鸾在春桃的陪同下慢悠悠地走着，她看着这三步一景的麓畅园，不由得心底打起了万分警惕！ 之前顾思危提醒过她今日务必小心，她想来想去，万贵妃所能作的妖无非是那几样，反正已经在这了，也只能见招拆招！ 走着走着，云凤鸾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臂，拉到了假山后。 春桃惊呼一声，随即死死捂住了嘴巴。 萧川看向她，“站远处守着点。” 春桃似乎很怕萧川，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云凤鸾的脸色，然后慌忙地跑远了。 “放手！”云凤鸾看了一眼萧川，冷冷的说道。 “鸾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萧川看着云凤鸾，他本身就生得好，平日就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此刻这般强势倒是少见。 云凤鸾看着他那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神，不禁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早知道刚才在前殿就不吃东西了。 “民女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还请殿下自重！”说完云凤鸾立刻甩开了萧川，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般看着他！ “鸾儿，你可知我日也想你，夜也想你，就为了那一件事，你就如此冷待我？” 云凤鸾心里泛起一阵冷笑，是想我，想我怎么死，想我母亲的军权，可不是日也想夜也想？ “民女可一点不想被殿下所想，殿下也无需再民女身上费心，我今天把话说明了，萧川，你是救过我，可我也早已还清了，以后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我云凤鸾此生不嫁，也不会嫁你！”说完云凤鸾利落的转身离去。 萧川哪会那么容易让她走？他再次去拽云凤鸾，没想到迎来的却是重重一巴掌！ 萧川被这一巴掌打的有点懵，云凤鸾十分不屑地看了萧川一眼，转身快速走了。 “小姐，四皇子他和您说些什么了？还好奴婢在远处守着，不然要是让人看见了，对小姐名声可是不好！”春桃故意夸张地说道，眼神还时不时向后瞟去。 云凤鸾面色看不出喜怒，春桃说着说着声音渐小。 “云六小姐原来在这，可叫奴婢好找。”万贵妃身旁的芳庆姑姑突然走了过来。 云凤鸾看向芳庆，“姑姑怎不在娘娘身边伺候？” “还不是万贵妃念着您，特意备了点心，请姑娘过去呢！”芳庆面上含笑。 “凤鸾原该向娘娘请安，只是刚才吃的有些撑，所以这点心是吃不下了。” “吃不下也无妨，今日姑娘送了娘娘几个福袋，娘娘很是喜欢，今日圣上和娘娘要宿在这，娘娘的意思是请六小姐亲手替娘娘挂上福袋，也算全了六姑娘一番心意。” “既如此，就劳烦姑姑带路了。”云凤鸾垂着头，眉宇间闪过一丝冷意。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去系福袋，万一殿内在进了什么不该进的人，比如说是四皇子，再正巧被人发现两人在殿内，那即便是她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但是又不能不去，刚才贵妃叫你吃点心你不去，这会只是让你去系个福袋，你如果再不去，那就是直接打贵妃娘娘的脸了，而且这福袋还是你亲手送的！ 万贵妃果然好算计。 云凤鸾和芳庆走后，江若凝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她看向远处，嫉妒的一张脸都青了，凭什么那个贱人可以得到贵妃的另眼相看，而她不行？ 为贵妃系福袋，那是多大的荣耀！ “小姐，夫人还在前面等着呢，我们还是快过去。”江若凝身边的丫鬟低声说道。 “我丢了个簪子，想自己找找，你去告诉母亲一声，以免她着急。”江若凝淡声道。 丫鬟看了一眼江若凝完好的发饰，心下虽有疑惑，但不敢说，只能匆匆离开了。 丫鬟离开后，江若凝就偷偷地去尾随云凤鸾。 “六小姐，娘娘是真的看重您，连系福袋这种事都交给您，要是道就算是四妃得了娘娘这份恩赐，都得感恩戴德呢！”芳庆为云凤鸾引着路。 进殿的时间，云凤鸾趁着芳庆没注意，拿出了一枚药丸吞了进去。 一脚刚跨入殿内，云凤鸾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花香，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芳庆笑了一声，“六小姐可是觉得这香味浓了些？要不要奴婢开窗？” 云凤鸾摇了摇头，“贵妃娘娘喜欢就好。” 芳庆也没在多话，恭敬地替云凤鸾打开匣子，然后退到了一旁。 云凤鸾背对着芳庆，眉心却拧了起来，芳庆竟然没离开？而且看样子，这寝殿里也没任何不妥的地方。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万贵妃只是想对自己示好拉拢？ 这个疑问一直到自己挂完福袋才得到解答。 她刚出门，就被一个毛毛躁躁的小宫女撞了，而且小宫女手里还端着一碗乳酪，此刻尽数洒在了云凤鸾的身上！ 来了！云凤鸾心下警钟大起！ “芳庆姑姑饶命，奴婢不是有意冲撞贵人，还请贵人饶命！”小宫女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住叩头。 “在哪里当值，自个去领板子，冲撞了六小姐，几条命够你赔的？”芳庆冷冷地责备道，同时拧起了眉心。 这个小宫女不是她安排的人？那会是谁安排的？她伺候了万贵妃半辈子，闭着眼也知道，这不是巧合？ 难道还有人在打六小姐的主意？ 第21章 偏殿着火 “求姑姑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有意冲撞！”一听打板子，小宫女吓的魂都没了。 “算了，下去吧。”云凤鸾淡声开口，刚才小宫女撞上时，芳庆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不似作假，这不是万贵妃的人。 “还不谢谢六小姐大恩！”芳庆训完小宫女，又转头笑着看向云凤鸾，还好，虽然不是她的人，但目的也是达到了，只要她在，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六姑娘衣裙也脏了，奴婢带姑娘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裙，以免一会冲撞了皇上和娘娘。” 云凤鸾点头没说什么，跟着芳庆的脚步去了。 她们走后，江若凝从一旁走了出来，她带着笑意看向小宫女，“辛苦你了，放心我自会多照拂你哥哥几分的。” 这个小宫女的哥哥恰巧是江府的护院，小宫女听闻连忙感激地叩头。芳庆把云凤鸾带到换衣服的偏殿，就借口离开了。 “姑娘，您还是快换衣服吧，要不一会外面的彩头都让别人得完了。”春桃捧着一身干净的衣物说道。 云凤鸾却不着急，她走到偏殿的床榻前坐了下来，她看向春桃，“你觉得四皇子如何？” 春桃却脸色煞白，猛地朝云凤鸾跪了下来，“奴婢、奴婢怎敢妄议四皇子？” “春桃，你是个聪明人，之前你做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女子年岁渐长终要为自己打算不是吗？” “奴婢、奴婢愿一辈子伺候小姐！”春桃心下大惊，小姐难道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别说违心话，我也不爱听，我现下给你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你要是不要？” 云凤鸾这话仿佛浸了无尽了的寒意，春桃整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偏殿内静寂无声，只有那莲纹螭耳香炉内，飘散着袅袅白烟。 片刻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了过来，云凤鸾眉梢一挑，赶着来送死的真是不少。 在江若凝刚踏入偏殿的那一刻，就感到颈间被人重重一击，还不等她看清楚来人，就昏了过去。 云凤鸾冷冷一笑，随手把她丢到床榻上。 万贵妃，这是你送给我的大礼，希望你不要后悔！ 万贵妃处，此刻屋内只有她和四皇子还有芳庆。 “事情都办妥了？”万贵妃看向芳庆。 “回娘娘，都办妥了，人是奴婢亲自带去的，香囊也是奴婢看着六小姐系上的，为以防万一，奴婢也在偏殿的香料里加了东西，只要六小姐进去了，就出不来，且那东西是从丽妃娘娘那里得的，就算出了事，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万贵妃满意地一点头。 “既然如此，母妃，那东西我就不必吃了吧？”萧川看着万贵妃手里那颗白色的药丸，脸上闪过一丝恶心。 万贵妃顿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川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萧川虽有万分不情愿，依旧把万贵妃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一口吞了进去。 万贵妃看着萧川离去的背影，满意的笑了出来。 那边还被芳若说，走不出偏殿大门的云凤鸾，此刻正坐在偏殿的屋顶上，俯瞰整个麓畅园。 麓畅园呈圆形，分前后两个园，猜谜设在前园子，而云凤鸾所在的偏殿位于后园。 这里不但人少，就连把守的侍卫也寥寥无几，想必都去前园凑热闹去了。 云凤鸾托着腮，一直在看猎物上钩，然没看到猎物，自己身边却突然多了一个穿着沉香锦袍带着银质面目的男子，不是顾思危又会是谁？ “你怎么来了？”云凤鸾看着他，脸上写满了疑问。 顾思危却没看她，反而把视线投到云凤鸾的衣服上，他微皱眉，十分嫌弃地说道，“丑死了！” 云凤鸾一阵无语，“我今日穿你给的衣裙了，只是被个毛手毛脚的小宫女弄脏了，所以才换了一件。” “我知道。” “你知道？”这下轮到云凤鸾惊讶了！ “有什么奇怪？我还知道，那老女人没安好心，不过鸾儿，有事你怎么不知道求助你未来夫君呢？” 云凤鸾看着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银质面具，突然十分不自然地向后避了避，“刚在殿内，皇上不是说让你跟着他吗？” 云凤鸾小声辩解，顾思危却嗤笑一声，“他说让我跟我就跟？” 云凤鸾内心一阵无语，心想就算他是你爹，也不会这么包容你！ 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偏殿的后门，一个人驮着萧川鬼鬼祟祟地进了内殿，片刻后那人走了出来，萧川却不见了踪影。 “那是你的人？”想都没想，云凤鸾直接问道。 “他想动你，我不活剐了他，他就应该烧高香了。”顾思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鸾儿，这些事，交给我别脏了你的手。”他语调中少见了带着丝严肃。 云凤鸾有些发愣，只听顾思危又说：“那老女人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她能独占盛宠多年，其心机就可见一斑。” 须臾间，从偏殿内传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云凤鸾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转头去看顾思危，四目交接时，俩人眼神里都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一时之间，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们去看戏。”片刻后，顾思危揽着云凤鸾，俩人从房顶下来。 浓烟从偏殿的后方飘了起来。 几个侍卫惊慌失措。 “着火了！”御驾前不知谁喊了一声。 同顺帝脸色大变。 一旁地万贵妃眉心一跳，她看了一眼芳若，芳若朝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不少侍卫护在同顺帝的两侧，同顺帝阴沉着脸，“去看看！” “皇上不可，皇上龙体怎可涉险？”万贵妃上前一步说道。 “无妨。朕倒想看看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同顺帝说完就朝前走。 万贵妃赶忙跟了上去。 一路顺着浓烟走到了偏殿，着火的是偏殿后的小厨房，此刻火势已经止住了，只是那烟看起来比较可怖。 万贵妃看着紧闭的门，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她是今日让川儿和云凤鸾生米煮成熟饭没错，但从未想过要露于人前。 否则，皇子失德，被有心人利用，那可说都说不清楚。 “原来是虚惊一场，定是哪个宫人不小心出了纰漏，皇上，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万贵妃笑着说道，同顺帝也点了点头。 “这偏殿内怎么会有声音？谁在里面？”就在同顺帝转身的那一刻，顾思危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第22章 谁算计谁？ 万贵妃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顾思危却连看她都不看一眼，缓缓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万贵妃简直想掐死他，他离那么远，怎么会听见殿内的动静！ “贵妃娘娘的脸为何这样白？是不是被烟呛到了？娘娘凤体矜贵，这种地方还是离远点好。” 他向同顺帝行了一礼后继续说道，“臣刚才在这闲逛，就听见里面有动静，要是不检点的宫人还好，万一里面要藏了刺客，皇上您想想，这偏殿的位置，离哪里最近？” “一派胡言！天子所在地，怎会有刺客？”万贵妃脸色已经全冷了下来！ 她不能让人打开这扇门！ “天子脚下还能失火呢，娘娘不也是没想到，事关皇上安危，娘娘却这番顾左右而言他，一味催促皇上离开，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顾思危轻嗤一声。 然后在同顺帝半默许下，伸手推开了偏殿的门。 门被打开，方才那细微的动静，顷刻间就放大了不少。 这种声音，凡是过来人，都知道怎么一回事。 同顺帝身后还跟着后妃以及今日出席生辰的女眷，听见这声音，不少女眷连忙带着自家女儿走到了一旁。 “皇上！”万贵妃惊呼一声。接连的反常，已经让同顺帝起了疑心，他不悦地看了万贵妃一眼。 万贵妃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当下心一横跪在了同顺帝的前面：“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未能料理好六宫，今日竟闹出这种丑事，指不定是哪个宫女侍卫不检点，还是不要污了皇上的眼。” “贵妃娘娘，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谁不知道贵妃娘娘主理六宫一向尽心尽力，这事哪能怪您呢？况且今日皇上也在，若不能妥善处理，置天家颜面于何地？” 丽妃上前一步，去扶万贵妃，要是平时，万贵妃早一个巴掌甩过去了，但现在她已经乱了方寸。 同顺帝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向一旁的侍卫，“去，把里面的人给朕捆了！” 侍卫立刻领命去了。 片刻，侍卫脸色发白地折了回来，他跪在同顺帝面前：“回皇上，里面的人奴才不敢、不敢捆！” 他话落，同顺帝立刻沉着脸走了进去。 侍卫被踢到一旁，一动也不敢动。 偏殿内，羞耻的声音还在继续。 万贵妃慌忙的，挡在同顺帝面前，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同顺帝，“皇上，里面是川儿和云六小姐，这两人也是情不自禁，皇上还请给二人留点脸面。” 闻言，同顺帝前行的脚步顿住了！ “贵妃娘娘慎言，民女虽在边陲之地长大，也是从小读女训女戒长大，娘娘怎可如此辱我清誉！”一道微带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纷纷朝后看去，只见远处走来了一穿着烟雨青衣裙的少女，她缓缓走来，脊背挺的笔直，眼里还带着水汽！ “贵妃娘娘怎么会如此说？人家云六小姐可是将门之后，万不会做出这种失礼之事！”丽妃看热闹不嫌事大，忙站了出来。 “萧川，给朕滚出来！”同顺帝此刻是动了真怒，但仍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 可帐中的人好像没听到一般，不但没停下，反而动作更大了些。 同顺帝顿时肝火直冲脑门，一把掀开床幔，把正在那个的，四皇子给拽了下来，太监和侍卫立刻挡在前面。 “混账！”萧川正是好兴致，且用了药神志不清，此刻突然被人打断，气得想砍了坏他好事的人！ “你个孽障！竟然在青天白日，行这苟且之事！”同顺帝一巴掌打在了萧川的脸上。 重重的一巴掌，把萧川神智拉回几分，他看着眼前的众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当下亵裤都没来得及完全提上，就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是被人算计的！” “后宫之中，你母妃一手遮天，谁能算计得了你！”同顺帝怒急，当下一脚就踹在了萧川的心口。 万贵妃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同顺帝的脚边，跪在同顺帝的脚边。 “皇上您明察啊，臣妾自入宫起，就满心满眼皆是皇上啊，今日之事若非有人算计川儿，川儿贵为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至于这般？” 万贵妃这话说的其实在理，但气头上的，同顺帝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另一说了。 “父皇明鉴，是江若凝，是江若凝那贱人，算计儿臣！” 本来想看热闹的江母，听见这话差点昏死过去。 一个大太监走了出来，看向众人，“众夫人还请散了，江夫人且留下。”皇上身边的人都发话了，纵然有一百个好奇心想一探究竟，那也得死死憋住！ “凝儿，我的凝儿！”几乎是在顷刻间，江夫人就哭着冲了过来。 她一把扯过被子抱住自己的女儿，“四皇子，您虽身份贵重，但也不应该这样糟蹋小女，小女本就有婚约在身，您就是再喜欢她也不能这样毁了她啊！” “江夫人慎言，江小姐前几日就已经和我哥哥退了婚，所以并不存在有婚约一事！”云凤鸾上前一步。 她看向床榻，突然捂住嘴，不可思议道：“春桃！” 她这一声，把大家的视线都拉了过去，此刻殿内众人才注意到。四皇子床榻上内侧竟然还有一个人！ 云凤鸾直直地朝同顺帝跪了下来，“请皇上明鉴，春桃乃我身边婢女，不知为何四殿下要如此对她！” 云凤鸾三言两语，把春桃为何在这里说了个清楚。 同顺帝这会反倒没有了之前的怒气，他冷冷扫了萧川一眼，“收拾好自己给朕滚过来！” 他没有发怒，但却比发怒更可怕，万贵妃太清楚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她跌坐在地，之前有多风格，现在就有多狼狈！ 主殿内，同顺帝坐在高座之上。 底下跪着四皇子萧川，江若凝以及春桃。 旁边站着云凤鸾和万贵妃以及江夫人等人，殿内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但唯有顾思危，他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甚至还心情甚好地端起了一盏茶水，喝了起来。 “说，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萧川你口口声声说，江小姐算计你，人家一个姑娘家怎么会算计你！” 同顺帝说着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还有云六小姐的丫鬟，怎么也在你床上！你倒是说啊！” “儿臣是遭了人算计！”萧川死死把头叩在地上，坚决要和这件事撇清关系！ “来人，传乔琢玉过来，朕要亲自查！” 第23章 四皇子好福气！ 乔琢玉来的速度很快，他身着一身暗红色飞鱼服，卸了刀大步走了进来，与此同时，他手上还提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宫女。 “微臣乔琢玉叩见圣上！”乔琢玉跪了下来，顺手把小宫女丢在了地上。 自乔琢玉进来，云凤鸾的视线就在他身上，而这一切又刚巧，被顾思危收在眼底。 他放下茶盏，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云凤鸾面前，挡住了云凤鸾看乔琢玉的视线！ “皇上，来的路上臣已查明，是此女冲撞了云六小姐，弄脏了她的裙子，此女名叫翠喜，曾有人看到过，江府小姐私下找过她，且翠喜的哥哥在江府当差！” 不愧是锦衣卫，办事效率是真的高。 万贵妃闻言，立刻上前，重重地一巴掌扇到了小宫女的脸上，“贱人，敢算计四皇子，给本宫一字一句交代清楚，不然立刻拖出去乱棍打死！” 一旁江夫人也想上前，但被芳庆一把拽住，“夫人，这是御前。” 芳庆小声警告道。 “贵妃，别失了分寸！”同顺帝朝乔琢玉使了个眼色。 乔琢玉站了起来，低头看向小宫女，“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小宫女跪在地上，哭泣着开口：“回皇上，娘娘，确实是江小姐吩咐奴婢故意撞上云六小姐的。江小姐说这样她就多照拂我哥哥几分。” 说着她又把头重重磕在地上：“至于其他，奴婢一概不知啊！” “江若凝！”万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果然是她！ 早在流言传出来时，自己就该弄死她！ “回皇上，臣已经核实过，她说的并非虚言！”乔琢玉这一开口，几乎钉死了江若凝。 江若凝惨白着脸，不住地磕头说道：“民女是让翠喜故意冲撞云六小姐，但只是因民女嫉妒她，民女并未算计过四皇子啊，民女是进入偏殿后被人打晕的！” 江夫人也在一旁跪了下来，“求皇上明察，就算给若凝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算计四皇子！” “奇怪了，这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狗急跳墙，谁叫四皇子救了人家，却迟迟不愿给一个名分呢？要早早娶了江小姐，就不会有今日这场闹剧。” 顾思危嗤笑了一声，看着衣衫不整的萧川，拉长了语调开口嘲讽，“四皇子果真好福气，娥皇女英同时在怀，一般人羡慕不来。” 萧川气急，此刻却也不得已按捺住心里的怒火！ “凝儿，娘相信，你不会拿自己的清白来算计，事已至此，你要向皇上证明自己！”江夫人握住江若凝的手，沉重地开口说道。 绝对不能让自己女儿拖累了自己的儿子和丈夫！ 江若凝再迟钝也知道江夫人什么意思了，她摇晃着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看向自己母亲，然后一头朝殿内的柱子上撞去。 “凝儿！”江夫人尖叫出声。 然千钧一发之际，乔琢玉闪身挡在了江若凝面前，一脚把她踹回了原地。 “贱人，竟然妄图以死来陷害川儿，请皇上把人交给臣妾，臣妾定然会查清真相！” 后方传来一声嗤笑，“人到贵妃手里，怎么还会有命，这事情说到底，不过是四皇子一日风流而已，倒不如皇上把江小姐和那位姑娘一同赐给四皇子。” “鸾丫头，这里面还有你的婢女，这件事你怎么看？”同顺帝没有说话，他扫过在场的众人，然后看向云凤鸾问道。 “回皇上，如此看来，春桃亦是受害者，还请皇上开恩，让四皇子给春桃一个交代，她虽身份低微，倒也是良家女子。”云凤鸾说着就要朝同顺帝跪下。 然在她将要跪下的那一刻，心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云凤鸾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接着就是体内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燥意，一头向地上栽了下去。 乔琢玉本能地去扶云凤鸾，却被顾思危抢先一步，把人抱在了怀里！ “快宣太医！”同顺帝一下子变了脸色。 来麓畅园随行的太医虽不多，但都是老资历，更有张院判坐镇。 几个太医，先后为云凤鸾诊脉之后，皆是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张院判，鸾丫头为何会晕倒！”同顺帝压着嗓子，此刻已经是震怒！ 人家娘和哥哥在前方浴血奋战，后方你非但没照顾好人家女儿，还叫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这要是传出去，人家如何能替你安心卖命？ “回皇上，老臣学术不精，云六小姐这脉象好像是中了毒。” 张老院判哆哆嗦嗦的回到！ “什么叫好像？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云六小姐醒不过来，你们的脑袋都别要了！” 同顺帝看着眼前的太医，有环视殿内众人，“今日之事，朕不想听到一丝非议。” 张老院判“嘭”的一声朝着同顺帝跪了下去。 几个太医也是不想死，别管有用没用，纷纷拿出了祖传的保命丹药，往云凤鸾嘴里塞去。 顾思危挡在面前，看着张老院判，“若是河西宋氏在，是否能让云六醒来？” 张老院判点了点头，“若是河西宋氏自然可以。” 话还没落，顾思危就抱起云凤鸾准备向外走，乔琢玉上前一步挡在门前。 “皇上，宋铖在我那。” “乔琢玉，你跟着他。”同顺帝也顾不得其他，只吩咐了乔琢玉一句。 相较而言，四皇子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同顺帝看向万贵妃。“万贵妃即日起，去协理六宫之权，褫夺封号降为万妃。禁足麓畅园！四皇子禁足，没朕的旨意，不能出皇子府半步！” 他又看向丽妃，“这件事，朕交由你彻查，朕只一条，不想听见，任何不该听到的！” 丽妃面上闪过一丝得意，“臣妾定不负皇上信任，只是请皇上明示，江小姐应该怎么办？” 春桃和那个小宫女都可以不顾，毕竟只是一介丫鬟。 但江若凝不一样，她可是官家小姐。 同顺帝沉默了一刻，看了一眼哭到晕厥的江家母女，“若查出来和她无关，进四皇子府为妾，其余人你看着办！” 同顺帝说完，又狠狠地瞪了万贵妃一眼，拂袖而去！ “皇上！”万贵妃跌坐在地。 丽妃则是得意地看了万贵妃一眼，“贵妃娘娘这个生辰，当真过得特别，不怪皇上给了这么大脸面，还得了这么一个好儿媳。” “丽妃你！”万贵妃瞪着她！ “对不住姐姐，妹妹失言了，您已经被降为妃了，我要是您，就开始求菩萨保佑云六小姐无事！” 丽妃轻声在万贵妃耳边说道，说完她看向众人，“今日这事，谁都不许外传，若本宫听见不该听的，休怪本宫不容人！” 第24章 我可以扛过去 京郊，别院内，乔琢玉拔出绣春刀指向眼前人，九开站在紧闭的房门前，一步不曾退让。 远处一个和九开长得一样的男子，匆匆跑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宋铖。 “主子，人来了！”和九开长一样的男子叫十合，他跪在紧闭的房门前高声说道。 “进来！”顾思危打开了房门，看都没看乔琢玉一眼，只放了宋铖进来。 床榻上，云凤鸾整张脸都红得不太正常，而且身上还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 宋铖一闻到这种香气就皱起了眉头，他立刻拿出了一枚清心丹含在嘴中，同时也像顾思危抛去了一颗。 他来不及解释，疾步走到床榻前，拿出银针，抬手封住了云凤鸾周身的几处大穴！ “云六中了何毒？”顾思危看向宋铖。 “主子中的不是毒，是蛊！”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办法？”顾思危盯着宋铖，一字一句危险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主子中的是南疆的合欢蛊，此蛊分阴阳两蛊，中蛊者阴蛊需攀附阳蛊，也就是说......” 宋铖没往下多说一个字，就感到周遭的气温低一度。 “所以说，此蛊无解？” 宋铖想点头，但无意间看见了地上的血滴，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已经用银针，封住了主子体内的蛊毒，如果顾公子不愿意去寻中了阳蛊之人，只能去赌一把！” “九开、十合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去把萧川绑过来......”顾思危朝外吩咐。 然，他话未说完，就感觉袖口被人拽住。 他低头，对上的是云凤鸾那布满云霞的脸，还有那一双如寒冰般坚定的眼眸。 “不能绑”他听见云凤鸾如此说。 “主子？还去吗？”外面传来了九开的声音。 顾思危还想开口，却被云凤鸾死死拽住了衣袖，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顾思危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迟疑了！ “不可以，如果是萧川，我、我宁愿死！”云凤鸾费力的说道。 她此刻已经十分不好受，宋铖的银针封穴还是有一定作用的，不至于让她失态。 但从她汗湿的鬓角来看，她忍的却是十分辛苦！ “宋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我熬过去，我都接受。”云凤鸾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宋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主子，您是否决定了，办法是有。但会吃尽苦头，也可能影响到您以后的子嗣。” 云凤鸾和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留我一条命就可以。” 留她一条命，报了上一世的仇，还了上一世的恩，她本就是孤魂，没什么好怕的！ 后院，一处温泉池内，有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鬟，不断地往池内倒冰块，九开和十合也不断朝着这里搬冰块。 顾思危抱着云凤鸾，他的气息传到了云凤鸾的鼻息间，惹得云凤鸾控制不住的往他怀里缩。 宋铖在一旁调制药粉，片刻后，他往池子里倒入了一包白色粉末。转身朝着顾思危点了点头。 顾思危小心翼翼地把穿着衣物的，云凤鸾放入了水中，宋铖拿起旁边在火上烤了许久的小刀，避开云凤鸾手腕上的大动脉，轻轻划了一刀。 鲜血如同一朵血雾花，在水里绽开了。 与此同时，顾思危和一旁的乔琢玉分左右两边，同时向云凤鸾传输内力！ 云凤鸾整个人都在发抖，体内血液的急速流失和刺入骨髓的寒冷，都让她不能喘息。 她脑子里不断地闪过前世今生，棺椁里母亲和弟弟的尸体，损身于午门的祖母，还有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身上的燥热越来越压制不住，终于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软软地向池子内倒去。 就在她倒向池子的那一刻，顾思危连犹豫都不曾，整个人合衣跳了下去。 “继续加冰块！”宋铖一边帮云凤鸾处理手腕上的伤口，一边冷声吩咐。 一旁的乔琢玉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眼底闪过一丝敬佩，果然不愧为武将之女，光是这等意志，就比这世上的许多男儿强了数倍！ “这里有顾公子守着就可以了，其他人可以离开了。”宋铖看了一眼顾思危，又拿出两粒红色的药丸让顾思危含在口中。 “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抗不抗得住就看主子的毅力了，顾公子千万别让主子伤了自己。也别打晕主子，必须让主子醒着扛过去！” 一个时辰后，顾思危才明白了宋铖口中的，别让主子伤了自己是什么意思。 此刻的云凤鸾已经完全失了神智，她双眼血红瞪着顾思危，“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 挣扎间，她的衣物已经散开了一大半。 顾思危箍着她，因怕伤着他，也不敢太用力，“没事鸾儿，没事了！再坚持一下。” 云凤鸾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不断地拉扯自己衣物，顾思危其实也是十分难受，可看云凤鸾这个样子，他更多的是心疼。 “为什么？为什么砍我的手和脚，为什么！” “萧川，你该死，你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鸾儿，你清醒点，没人要砍你的手和脚，乖，听话。” 顾思危的脸不断地在云凤鸾面前放大，银质面具倒映在水中，泛出冰冷的光泽。 云凤鸾突然抬起手臂，一口就咬了上去。 顾思危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云凤鸾松开了嘴，他一把抱住云凤鸾，然下一刻后颈传来一阵剧痛，云凤鸾使劲地咬了上去...... 次日，云凤鸾刚一翻身，就感觉身边躺着一人，她快速环视一圈后，然后坐了起来。 心里长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扛过去了。 而且什么都没发生，昨天的事，虽说并未记得全部，但也有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醒了就想跑？”就在她轻手轻脚，准备下床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顾思危的声音。 第25章 吃完就不认账？ 云凤鸾整个人定在了原地，顾思危拽住云凤鸾的胳膊，稍微一个用力，就把人拽进了自己的怀中！ “怎么，吃完就不认账了？”顾思危只着中衣，指着自己后颈处，那还泛着血痕的牙印说道。 “疼不疼？”想到昨日自己做了什么，云凤鸾眉宇轻轻蹙起，因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很苍白。 “这里疼。”顾思危握住云凤鸾的手，指向自己的心口。 手被顾思危的手包裹住，云凤鸾有一瞬间失了三分心跳，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 外面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让开，再拦着我，我杀了你！”严肃又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执书。 云凤鸾猛地醒神，从顾思危怀中退了出来。 “哎呦，姑奶奶，主子们在休息，你不能进去，还没用早膳吧？要不我带您去小厨房？”九开哭丧着一张脸，虽然被执书逼得左逃右窜。 “闭嘴，我家小姐还未曾婚配，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执书严肃又冷漠的呵斥道。 “你这个丫头，是我不让你进吗？要是现在进去，万一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你我都要倒霉！”九开发誓自己就没有这么狼狈过，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逼得毫无招架之力。 正寻思着要不要抽出鞭子与这丫头过两招，他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顾思危披着一件外袍走了出来。 九开立刻朝他跪了下来。 “出息，去让宋铖过来。”顾思危淡淡瞧了一眼九开，随即移开视线看向执书，“你家小姐刚起，进去伺候她洗漱。” 说完他走出院落，刚转弯，就看见抱臂等候在一旁的乔琢玉。 “敢问顾公子，云六小姐是否醒来？属下好回去复命。” “人醒了，乔大人请回吧，稍后我会亲自送云六回去。”顾思危懒洋洋的，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俊逸风流。 看着这样的顾思危，乔琢玉莫名生了一股怒气，尽管他也不明白，这股微弱的怒气是从何而来。 顾思危路走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向乔琢玉，“顾某有几句话，烦请乔大人带给皇上！” 养心殿内，乔琢玉跪在御前，正在一字一句地向，同顺帝复述顾思危的话。 “混账东西！”听着乔琢玉的话，同顺帝气得面色发青，抬手，砸了御案上的一个茶盏。 “哎呦，皇上，您仔细着龙体，茶水热，可别烫着了。”同顺帝身边大太监，康福海尖着嗓子说道。 “那个混账还说了什么？”同顺帝砸了个茶盏后，才堪堪平复了一点怒气。 “顾大人还说，之前皇上一直热衷他的婚事，他说求娶三公主您不准，现在觉得云六小姐也不错，所以如果您执意要给他赐婚，就从这二人中指一个就成，他不挑。” 乔琢玉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同顺帝气得差一点掀了桌子，他看向乔琢玉，“你先下去吧，昨日之事，你继续暗中查探。” 乔琢玉叩头离去。 养心殿内，只剩同顺帝、康福海和几个伺候的小太监。 康福海一面替同顺帝磨墨，一边小心翼翼看着帝王的脸色。 “昨日的事，鸾丫头受苦了，一会差人去送些补品。”同顺帝停下手中的笔，又看向康福海，“你亲自跑一趟云府。事关鸾丫头的名声，别让人嚼了舌根，说到底还是朕太惯着万贵妃了，让她生出了许多不该生的心思。” 这话听得康福海心头一惊，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得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云府 松鹤堂内，云老夫人坐在厅堂内，穿着一身深绿色衣衫，发白的头发上簪着一支足金的福禄簪子，富贵且端庄。 不过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有几分憔悴，眼底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坐在下首的大房媳妇，陈涟漪站了起来，“母亲，您不必忧虑，小六一向没规矩，说不定是得罪了宫里的贵人被禁足了。”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老太太的脸上又白了三分。 二房的姚氏也跟着开口，“是了，母亲您一向偏疼小六些，可这性子也实属无法无天了，不然昨日大嫂领着三位姑娘去赴宴，就唯独小六被留下了，可不是闯祸了。” 其实陈氏知道的并不多，因为后面的事都被皇上按住了，至于云凤鸾为什么不回来，她也不知道，但她就是乐意见，云凤鸾倒霉。 “够了！”云老夫人一拍桌子，冷冷地看向陈氏和姚氏，“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若小六真闯了什么祸事，连累的会是整个云家，况且陈氏，昨日是你带着三个孩子去赴地宴。” 这话就是责怪的意思了，陈氏心中一凛，连声解释。 云老夫人懒得看她这副嘴脸，摆了摆手，让人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陈氏和姚氏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云如诗和云如画。 云如画手里拧着帕子，面上十分不服气，“要我说，祖母就是偏心那个闯祸精，她昨非自己跳出来，肯定是惹怒了万贵妃娘娘，所以才会被娘娘，留在宫内受罚，偏祖母还责怪大婶婶。” “母亲，您刚为何不为自己辩驳，就由的祖母责怪您？说到底，祖母就没把您放在眼里。”云如诗也少见地接起了话来。 “就是，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闯祸精，偏偏是祖母的心头宝！”云如画嫉妒云凤鸾嫉妒得都要发狂了！ “四妹妹慎言，万一六妹妹是，天生孤星克父又克母呢？”云如诗拿帕子按了按嘴角，轻声开口。 她话落，云如画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而陈氏和姚氏一点要阻止的意思都没。 “我刚才听得，不甚清楚，四姐姐你是说我有娘生没爹养？大姐姐你说的是我克父又克母？” 云凤鸾的声音突然在几人的身后出现，犹如平地惊雷般，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几人转头，只见右后方出现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云凤鸾。她身着一身烟雨青的云华缎，脸色在日光下苍白到接近透明，一双犹如冷泉般的眼眸中一丝温度也无。 看上去直叫人遍体生寒！ 第26章 各自掌嘴 与她并肩行走的，是一位穿着沉香锦袍的男子，那男子带着银质面具，面具泛着幽幽寒光，让人一看都觉得不好相处。 “云府这两位小姐，果然好教养。”他薄唇轻抿，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给人留余地。 “杂家也第一次，见有人这样编排自家姐妹呢！”康福海从两人身后走了出来。 云凤鸾没有看几人神色，只是上前一步，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说我有娘生没爹养？说我克父又克母？” 正在咯吱咯吱笑的，云如画一下子慌了神。还有云如诗，她责备地，瞪了一眼云如画，都怪她？没事带头说什么说？ 她看了一眼云凤鸾，“妹妹是不是听茬了，再说自家姐妹，说两句玩笑话又怎么了？” 玩笑话？云凤鸾冷冷的看着云如诗几人，“我爹爹是为了南靖子民而牺牲的，以一人之力，和那边沙铁骑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力竭而死，就算是死前的那一刻，我爹爹也不曾让那边沙人，踏入我南靖边境一步！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编排他！” 寒芒一闪，一柄软剑同时横在了云如诗和云如画的脖颈处。 云如画则是吓得直接哭了出来，“你、你把剑收回去！” “放下剑，小六你这是干什么？”陈氏冷喝了一声。 “这等碎嘴子的，在我府中，只有乱棍打死的份，要我说，云六小姐真够心慈手软的。”顾思危嗤笑一声，冷冷开口。 “就是，皇上如此看重六小姐，昨日特意让六小姐留在宫里陪三公主，到各位嘴里，就变成圣上罚了六小姐，这二位小姐好大的胆子，连圣上都敢编排！”康福海嗓音有些尖利。 因着自幼伺候皇上，让他比旁人多了几分底气，此刻强调拿的也是十分足。 陈氏和姚氏并不怕云凤鸾拔剑，因为她们知道，云凤鸾只是吓唬她们，并不敢把她们怎么样！ 但要是得罪了康福海，他把今天的事说给皇上听了，那她们姐妹二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陈氏先一步走到康福海面前，从腕间褪下了一个水头十足的镯子，就要往他手里塞。“都是小女儿家胡说八道的话，公公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就算是她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断然不敢编排皇上的！” “康公公，这镯子水头足，您不收吗？”顾思危在一旁似笑非笑。 康福海一下子变了脸色，她们这些妇人不知道眼前人的分量，他可是知道皇上对眼前这位主有多纵容。 况且他本就没打算收这镯子。当下往后退了一步，和陈氏隔开了一段距离。 “顾公子，说到底这也是我云府，顾公子一个外男还是离开的好。”陈氏瞪了顾思危一眼。 “本官奉皇上之命护送云六小姐，顺便探望云老夫人，大夫人，你要赶我？” 顾思危挑眉，轻笑一声道。 怎么会这样？陈氏面色一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云如诗和云如画两人抖得险些站不住，她们每往后退一步，云凤鸾的剑就往前去一分，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躲到最后，两人几乎是同时跌坐在了地上。 “废物！”云凤鸾撇了两人一眼，收回了手中的软剑。 她侧头看向康福海，“她们二人的话，公公可听到了？按照宫规来说，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 这是要拿他作伐了，不过他可是人精，当下清了清嗓子道：“现下虽不在宫中，但宫规不可废，念在两位小姐年幼又是初犯，就各掌嘴五十，再罚跪祠堂吧。” 陈氏和姚氏刚想开口，就又听康福海说，“两位夫人也有错，未尽到教导之则，这掌嘴就不必了，各罚抄女戒女训百遍，交给云六小姐！” 他说完，站在康福海身后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就要去抓云如诗和云如画，二人哭着往陈氏和姚氏身后躲，“母亲救我！” “你们这些阉人，竟然敢打我，等父亲回来，我定让你们好看！” 云如画对着俩小太监恶狠狠地道。 这话一出，云凤鸾不禁心里冷笑出声，真是蠢货。 果不其然，康福海的脸色变了，这些太监最痛恨的就是，阉人这两个字。 “既然二位小姐看不上咱们阉人，你们倒也不用客气，好好行刑，让她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康福海如此说，小太监便也不再顾忌，上前就把两人拽了过来，紧接着两个巴掌，就分别扇在了云如诗和云如画的脸上。 她们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嘴里不断地哭喊着，可当她们每用力哭喊一分，落到二人脸上的巴掌就重一分。 本来只是三十巴掌，但康福海没叫停，两个小太监就没敢停。 “凤鸾，你快给康公公求个情，这样下去，你姐姐们的脸都毁了！”陈氏原本不想同云凤鸾求情，实在是康福海那边油盐不进，她才不得不拉下脸。 “两位姐姐咎由自取，婶婶有这份功夫不如好好去抄写女戒和女训，还是早日完成的好。” “云凤鸾你！”陈氏瞪着她。 云凤鸾却看都不看陈氏一眼，对着顾思危道。“不是去探望祖母吗？这边请。” 然后又朝康福海福了福，“这边还劳公公费心了！” 前面的动静早已传到了云老太太耳中，白嬷嬷在一旁急得来回转，“老夫人，要不然您还是出去看看吧，不然您与大爷二爷，之间的嫌隙不是就更深了吗？” 任由白嬷嬷如何劝说，云老夫人皆是不动声色。 最后看实在劝不动，白嬷嬷索性闭了嘴。 “祖母。”是云凤鸾的声音，她人还没到屋内，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云老夫人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祖母，鸾儿不孝让祖母忧心了！”此刻的云凤鸾，哪有刚才的冷硬，十足的一幅小女儿姿态。 “云老夫人安好！”云老夫人刚要责怪自家孙女，就见外头走进了一位身形修长的少年。 少年一身沉香锦袍，虽然带着面具，但行走间气度却是不凡，远远地看起来，竟然还和自家小六十分相配。 她正在想这是哪家公子，就听来人说：“在下顾思危，特意来探望老夫人。” 听见顾思危这三个字，云老夫人原本还满意的神色，却立刻僵住了！ 第27章 去祠堂 这不是整个镐京城都有名的纨绔？爹是当朝首辅顾玉章。这人怎么会和她家小六有牵扯？ 想归想，云老夫人是见惯大场面的，只一瞬，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和蔼，“原来是首辅家的公子，老身多谢你送小六回来。” 也没说看茶，云老夫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过顾思危是谁？只要他想，他有一百种法子讨人欢心。 云凤鸾就坐旁边看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云老夫人就转变了态度，又是命人备茶，又是差人去端点心，那热情的架势简直要把顾思危当亲孙子看。 顾思危又陪着云老夫人说了片刻的话，才起身告辞。 “小六，你去送送顾公子，别让人家说，我们云家礼数不周。”云老夫人看向顾思危，不舍的开口说道。 “我还是第一见祖母对外人这么热络，你倒是会哄她开心。”俩人并排走着，云凤鸾偏头看向顾思危说道。 “怎么会是外人呢？我将来可是她的孙女婿，她老人家喜欢我是自然的。”顾思危理所应当地说道。 “好了，回吧，宫里的事不用担心，惹了我的人，这件事我不说结束，就没那么快结束，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云凤鸾刚想说，你别再那么神出鬼没地翻我院子，顾思危已经同等候多时的康福海一道离去了。 回了落梅院，云凤鸾就开始翻看起云府的账本，越看她就越觉心惊，她那端庄持重的大婶婶，不知道背地里贪墨了多少银两补贴大房。 更可笑的是平时还自诩清高，看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 执书推门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圆脸小丫鬟，正是之前在云老夫人院内，打破药碗被罚的那个喜儿。 “奴婢见过六小姐。”喜儿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连眼珠都不敢多转一下，生怕惹得云凤鸾不快。 “这几日，祖母院里可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云凤鸾又翻了一页账本，才开口问道。 “回六小姐，没别的特别的，药汤和膳食一贯都是由白嬷嬷经手，别人是碰不得的，只是二夫人最近去老夫人那里勤了些，不过奴婢也没瞧出什么不同。”喜儿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云凤鸾点了点头，想必从她把宋铖送到祖母那，也给了那背后之人敲响了一个警钟，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这样不行，她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那背后之人自己跳出来才好。 她看了一眼喜儿，“你先下去吧，继续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寻个合适的由头，我会跟祖母说，让你去屋里伺候。” 喜儿连忙谢恩退了下去。 当云凤鸾从账本中抬起头时，执书正在屋内剪烛心。 云凤鸾把账本扔在桌上，朝外面轻唤了一声摇扇。 摇扇立刻推开门，快步地走了进来。 云凤鸾看着桌上的账本说道：“你再把这些账本过一遍，凡是觉得有问题的通通挑出来。” 摇扇躬身称是。 云凤鸾看了眼夜色，便向外面走去，执书立刻拿着披风跟了上去。 “祠堂那边闹起来没有？”云凤鸾边走边问执书。 “先前大夫人和二夫人，差身边的嬷嬷去送了点东西，不过都被抚琴和抚尘挡了回去。” 云凤鸾点了点头，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云如诗和云如画名义上是大房和二房的嫡女，可实际上，都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云凤鸾并不认为，陈氏和姚氏会在二人身上倾注多少感情，且这次事情也连累她们二人当众受罚失了脸面。 虽然她们最恨的还是自己。可难道心里就一点没责怪，云如诗和云如画二人？ 思及此，云凤鸾已经走到了云氏的祠堂前。 抚尘和抚琴看云凤鸾走了过来，立刻帮云凤鸾打开了祠堂门。 祠堂内，云如诗云如画，都跪在蒲团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两人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枯，两腮泛着青紫，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恐怖。 听见门响，两人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你怎么来了？”云如诗最先清醒了过来。 夜晚的祠堂又是空旷又是阴冷，云如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都是你个贱.....”云如画刚想骂人，突然想到了自己被掌箍的情形，硬生生地又把那个贱人那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云凤鸾却发出了一声冷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以前我对你们二人不好吗？” 云如诗和云如画不明白，云凤鸾为何这样说，一时间忘了怎样回答。 云凤鸾却不在意，她又说：“也许是太好了，才让你们这般狼心狗肺。” 最后几个字，云凤鸾说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祠堂内，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股诱人的馒头香飘了过来。 若在平日，这姐妹二人定不会瞧上一个白面馒头，但此刻二人跪了一天，滴水未进，当真是又饿又冷。 云如画肚子先发出了咕咕的叫声，馒头被递到了云凤鸾手中。 云凤鸾拿着馒头，看着二人，“想吃吗？” 被罚跪祠堂，有馒头就不错了，云如画当即点头，云如诗却觉得哪里不对。 云凤鸾拿出一个馒头放在两人面前，“你们要这跪到何时，还需看我心情，可记住了，无论你们跪多久，每日只一个馒头和一碗清水，两位姐姐不是姐妹情深？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疯子！”云如诗倒也不笨，最先反应过来了云凤鸾这样做的用意，当下用看怪物的目光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却懒得看她，径直走出了祠堂。 落梅院内的灯，一夜未熄。 次日一早，云凤鸾拿着账本先是去了云老太太那里请安，然后就命人套了马车出去。 慕苍院内，陈氏因着被罚，整个人都是阴蛰地，她身边的陈嬷嬷进屋内不知对陈氏说了什么。 陈氏气得把一桌早膳掀翻在地！ 马车内，云凤鸾靠在软塌上小憩了会，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失血过多的原因，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手炉。 “小姐，到了。”执书一面替云凤鸾掀帘，一面小声道。 第28章 前去查账 云凤鸾下了马车，看着面前气派的首饰铺子，抬脚就朝内走去。执书和摇扇跟在后面。 刚进去，掌柜就迎了上来。 来之前云凤鸾是刻意打扮过，她本就生的绝色，在锦衣华服映衬下，更平添了一份尊贵。 “这位贵客，不知想选些什么首饰，别的不敢说，小店的样式，肯定是全镐京城最全的！”掌柜跟在云凤鸾面前，态度十分的友好。 一边低头哈腰地为云凤鸾介绍，一面跟小伙计使眼色，示意他去拿店里最贵的朱钗首饰来。 云凤鸾随意挑拣着小伙计拿过来的朱钗，状似不经意的看了掌柜的一眼问道，“你们这，东西这么全，想必生意也不错吧？” 掌柜以为云凤鸾是在看自家铺子的实力如何，当下腰杆一挺吹嘘起来，“不瞒您说，本店的生意一直很好，许多贵女都定期来小店挑选首饰呢。” 听到这，云凤鸾放下手中的簪子淡淡笑了，掌柜一看，立刻招来小伙计，“去，把咱们店里，最贵的那套东珠头面给贵人拿过来......” “呦，刘掌柜，什么东珠头面，也让小爷掌掌眼。”外面传来一道十分轻佻的声音。 云凤鸾抬眼看去，就见一穿着锦缎锦靴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模样倒还算周正，就是眼周都是乌青的，且走路脚步虚浮。 整个人一看就是，长年泡在声色之地，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好。 刘掌柜一看他，就一个头大。但又明显不敢得罪，他转头堆着笑看了过去。“是陈公子啊，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少说废话，给我五百两我这就走，还有我瞧着那套东珠的头面也不错，一并给本少爷包起来，本少爷要去春意浓送给我的小心肝。” 刘掌柜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哭丧着一张脸看向来人，“陈公子不是我不给你，是真的没有，十天前您才从铺子里拿走了三百两和两支纯金的发簪，到现在账目都是亏空着，您再要真没有。” “没有？你这掌柜怕是不想干了，我明日就去云府告诉我姐姐，让她把你打发了！”来人抬脚踢翻了一个椅子。 刚巧椅子倒在了云凤鸾的脚底，他来京城的日子不久，所以不认识云凤鸾。 看云凤鸾生得极美，立刻就生出了一两分的龌龊心思。 刘掌柜怕得罪贵客，连忙挡在了云凤鸾面前，“陈公子，您这边请，我先给您支一百两，您看成吗？” 虽然跟自己预想的不同，但有就行，反正明日他还会来要。 小伙计取来一百两递给刘掌柜，来人一见钱，立刻眉开眼笑，“好了，我赶明上云府，会在我大姐姐面前美言两句的。” 说完，他又伸着头去看云凤鸾，“这位姑娘，可否愿意陪着本公子小酌一杯？你要是愿意，这套珍珠头面，我就送你了。” 他说得财大气粗，见云凤鸾没理他也不恼，喜滋滋地把银票揣在了怀里，就朝外走。 “执书。”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凤鸾突然开口。 执书一个闪身，立刻挡在了门前。 “臭娘们，没长眼啊！”姓陈的朝执书吼了一句、 下一刻，一个茶碗盖就朝着他的侧颊飞了过去，一丝血痕在他面色落下。 “小娘子，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拦我？”这人不是个傻的，虽然在言语上有些轻佻。 但并不会真的把人得罪了，谁不知道，这镐京城一块砖掉下来，砸到三人，其中两个都是官家的，他直接去春意浓抱姑娘不是更好。 “你拿了我的银票，问我为何要拦你？”云凤鸾淡淡的说道。 “胡说，这铺子是我姐姐的，小娘子你莫非是脑子糊涂了？知道我姐姐是谁吗？就乱攀亲，你听好了！我姐姐是云府大夫人陈氏！” “是吗？”云凤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摇扇拿出一本账册，还有几张卖身契，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姑娘是云府嫡出的六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 在账本和卖身契拍在桌子上那一刻，刘掌柜脸色瞬间就变得僵硬无比。 云凤鸾倒不以为意，笑着看向刘掌柜，“还烦请掌柜的差人去把大婶婶请来。” 一炷香的时间，陈氏脸上如挂了砒霜一般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陈嬷嬷和几个婆子丫鬟。 她一进来就看到，被执书摁着的自家弟弟，当即心头狠狠一跳，她在云凤鸾对面坐了下来，“不知道小六这是何意？” “大婶婶为何这样问，该是我问您才对，昨日我查账的时间，就看出了这间铺子亏空巨大，原来这亏空都亏到了大婶婶家里人身上了。” 云凤鸾突然一笑，十分嘲弄地看向陈氏，“大婶婶娘家有困难早说，一间铺子而已，就算是送给大婶婶的娘家人也无妨。” 陈涟漪，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她出身书香门第，平日最是清高，没想到今日会丢了这么大的脸，云凤鸾是怎么发现这账目有问题的？ “是我弟弟不懂事，陈子峻把银子交出来赶紧滚。”陈氏瞪着自己弟弟，心里一万次后悔，把他从庄子接了回来。 陈子峻再笨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忙不迭地把银子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大姐，六小姐，是我错了，我想着一时周转不开，来借点银子，过几天我是肯定会还的，没想到六小姐这么认真。” “是吗？”云凤鸾一笑，把刘掌柜刚写好的几张纸，扔到了陈子峻的面前，“既然如此，这上面是半年来，你来此借银子和首饰的总数目，今日就一并还了。” 陈子峻捡起地上的纸，拿起来一看，眼睛差一点就瞪了出来，他大叫一声，“三千两？我何时拿这么多了？” 这个数目不小，陈氏都惊了。 云凤鸾并没有与他争辩什么。而且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刘掌柜。 刘掌柜擦着汗，小心翼翼地开口。“除了这些银两，还有翡翠玉镯六对，足金簪子十支，珊瑚流苏七对......” “混账！”陈氏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看向陈子峻，“这些都是你拿的？” 陈子峻缩了缩脖子，他有些畏惧自家大姐，可转瞬一想，这些不是大姐让他拿的吗？ 是大姐说，如果缺银钱，可以来铺子里先支一点，谁知道支着支着就变得那么多？ 要怪就怪，这银子在镐京不顶花！ 于是又理直气壮了起来，“不是姐姐你让我没银子，就来这取的吗？，况且你嫁入云府，云府那么有钱，我拿这一点又算什么？” 第29章 多烧热水！ 陈氏气得头脑发蒙，她站起来，几步走到自家弟弟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混账东西，我让你拿银子，但没让你挥霍，三千两你可真的敢？” “大婶婶这话就是承认了。”云凤鸾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陈涟漪整个愣住了，她有些慌乱。看着云凤鸾，再也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架子，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六，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放心。” 她这意思，明显是想让云凤鸾轻拿轻放。 “大婶婶，祖母让我帮着管账，怎么劳烦婶婶处理？大婶婶这么有空，难不成是女戒和女训已经抄完了？”云凤鸾说得轻松。 陈氏却气得差点倒地，她看向云凤鸾，“小六，你以为管家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我管家这么多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大婶婶这样说，竟是小六的不是了，您放心今天这事，小六已经如实告知了祖母，也派人通知了大伯父，不知道到时间，大婶婶是否能用自己的苦劳，和过失相抵呢？” 陈氏脸色一白，她本就和自己丈夫不睦，如果因为这件事再彻底失了老夫人心，让二房的姚氏上位，那她在府里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她心里立刻有了决定，她冷冷地瞪着自己弟弟，“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把从铺子里拿的首饰通通给还回来，银钱我会想办法，总之三日内，你必须把东西还上。” 陈子峻一听就不干了，“我还不上，要还你自己还，别忘了都是为了你，我才被送去了庄子，你是锦衣玉食了，现在却不管弟弟死活，你对得起死去的娘亲吗？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人！” 说完陈子峻骂骂咧咧地走了，这次云凤鸾倒也没拦他，而是看向陈氏。“大婶婶有些东西还不上，折成现银也是可以，三日后，我在这等着大婶婶平账。” “你放心！我自不会赖这些！”陈氏狠狠瞪了云凤鸾一眼，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 陈氏走后，云凤鸾依旧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刘掌柜浑身如长了虱子一般抖了个不停。 摇扇抱着账本上前了一步。“知道以后谁说了算吗？都把眼睛擦亮点。” 刘掌柜连忙点头称是，表忠心！ 最后把人毕恭毕敬地送了出去，等他回过神，就发现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后面小伙计哭丧着一张脸，“掌柜，以后那陈公子来咱这，是让进还是不让进呢？” 刘掌柜恨铁不成钢地狠狠一拍小伙计脑袋，“你说听谁的？” 马车内，摇扇一边翻账本一边骂，“呸，不要脸的东西，走时还拿走我们一百两银子，小姐，你为何让他拿？” “当然要让他拿，不止要让他拿，我还要陈氏还不上银子。”云凤鸾冷冷的说道。 听了这话，摇扇先是不明所以，接着一拍脑门，“还是小姐聪明，那姓陈的能在短期内花掉那么大一笔银子，肯定是去赌了，现在他又得了一百两，自然是往赌场钻。” 八方赌场，后门，云凤鸾一到就被人毕恭毕敬的请了进去。 领路的小厮，十分自然地把云凤鸾带到了后院，那个金光闪闪的屋子里。 顾思危今日没在，小厮熟练地给云凤鸾看了茶端了点心，“主子夫人，您先坐一会，小的去看看主子回来没？” 云凤鸾莫名的被主子夫人这四个字砸晕了，刚想解释，那小厮已经脚底抹油的飞快跑了！ “主子，我们的人已经捣毁了四皇子在京的几处暗桩，而且他安插各府的人手，也被我们的人拔出了一部分，但属下不敢做得太过，万妃那里有丽妃照看着，日子不会太好过。” “江家的人呢？”顾思危漫不经心的，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迹问道。 “那个冲撞云小姐的小宫女已经被乱棍打死了，江家小姐咬死了她没有算计四皇子，丽妃也是个有手腕的，当下就把江小姐抬进了四皇子府。这样既卖给江家一个人情，又能恶心万妃母子。” “丽妃不是个傻的，她知道，只要万家不倒，万妃就不会倒，皇上把这事交由她处理，也是想甩个麻烦，都是想两面不得罪，这宫里的人惯会两面三刀。”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袍，转头吩咐九开，“备水我要沐浴。” 屋内，云凤鸾见顾思危久久不回，干脆拿了条薄毯，自己躺在里间的塌上睡了起来，为着对账，她一夜没睡，这会眼皮都在打颤。 反正在顾思危的地盘，她很是放心。 小厮看见自家主子回来，刚想说主子夫人来了，就被九开打发去烧热水了。 听见热水两个字，他突然福至心灵，对，主子一定是知道夫人来了，才吩咐他烧热水。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他要多烧点了。 小厮很卖力，烧了足足两倍多的热水，九开去提水时，就惊了，心想主子一个男人又不洗花瓣浴，准备那么多热水干什么？ 他一边想，一边就见小厮朝他挤眉弄眼。还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九开懒得理他，提了热水就走了。 房门，云凤鸾睡得昏沉，隐约听到外面有水声，她还以为下雨了，想起身去看看，要是实在等不着顾思危就算了，她还有别的事。 没想到，刚一走到外间，就和顾思危大眼对小眼的对上了。 顾思危刚才是听见脚步声了，以为是过来加热水的小厮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云凤鸾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想到自己刚刚看见的，突然就觉得舌头打结，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她刚想走，下一刻就被顾思危拉住了，男子赤裸着上半身，肌肤白皙，从胸膛到腰腹，无一丝赘肉，整个人透出一种强有力的攻击性。 他脸上依旧带着银质的面具，云凤鸾低着头，没有看到顾思危眼中，那极具侵略的攻击性。 但不妨碍，她莫名的有些腿软...... 这样的顾思危极度危险，云凤鸾下意识就要躲开。却被男人紧紧地箍在了怀中，“鸾儿，把我看光了就想逃？你怎么越来越坏了？” 他唇息从云凤鸾的耳边划过，云凤鸾有些招架不住，用一种求饶的目光看着顾思危。 第30章 多烧热水2 顾思危似乎十分受用云凤鸾这种目光，他在人耳畔低低地笑了两声，那声音酥麻入骨。 云凤鸾简直怀疑眼前这人，是妖精转世，到底是谁坏？ 她红着脸推了顾思危一把，“你先把衣服穿上。” 顾思危扯出了一个恶劣到极点的笑意，他用他的上半身故意磨蹭着云凤鸾。 看着面前的女子因她脸红心跳，只觉得心情大好。 “你快把衣服穿上。”云凤鸾实在忍不了了，只觉得整个人连同后颈都是热的。 这样的顾思危杀伤力太大。 一开始，顾思危的确存了逗弄云凤鸾的心思，可慢慢地，这份逗弄逐渐变了味道。 一股燥热之气突然涌上小腹，顾思危的脖颈也红了大半。 笃笃笃......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主子，还要热水吗？今日不知为何，底下人足足烧了比往日多两倍的热水！” 九开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云凤鸾抬眸瞪着顾思危让他快点起开。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声音云凤鸾记得，是刚才为他引路的小厮。 小厮压低声音小声说：“小声点小声点，未来主子夫人也在里面呢，不要催，咱主子看起来，像是时间那么短的吗？” 九开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就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云凤鸾满面通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接着九开就对上了，自家主子那欲求不满的脸，他忽然觉得头皮发麻，脑中灵机一闪对着云凤鸾道：“夫人还没用饭吧，您不知道，赌坊有个老厨子，做的鱼最是鲜美，属下这就去吩咐人给夫人做。” 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等鱼摆上桌的时间，顾思危已经穿戴整齐，和云凤鸾一同坐在了饭桌前。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顾思危睨了一眼云凤鸾，语气不甚满意。 云凤鸾夹了一块鱼肉，细心地挑了刺，放到了顾思危面前。 九开刚想说，主子从不吃鱼。 就看到顾思危拿起筷子，把鱼肉放到了嘴里。 “不让你白帮忙。”云凤鸾取出了一张银票放到了顾思危面前。 顾思危看了一眼，“鸾儿这么大方？为夫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说完他对着九开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前面赌场内，陈子峻今日的手气还不错，不过一百两的本金，这会就已经赢了三百两，他都不敢想自己手气会那么好！ 想着今日已经赢了差不多，准备去春意浓喝个花酒痛快一番，刚走就听身边的人在议论。 “这八方赌坊的二楼当真气派！” “可不是，我本来是没机会上二楼的，不过今天手气好，赢了五百两，你猜怎么着？我上完二楼之后足足又赢了一千两！” 陈子峻刚想离开的脚步顿住了，犹豫再三还是上了二楼，反正他今天手气那么好，肯定会赢的！ 但是几把过后，陈子峻三百两已经全部输光了！ “这位爷，您还要下注吗？”对面的庄家问道。 “不会是没钱了吧？” “真是没钱来什么赌场，丢不丢人？” “又是一个输光屁股的。” 耳边传来了一阵阵鄙夷声，陈子峻被激的肝火直冒，他看向一旁的小厮，吼道，“我要借银子。” 在赌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只要你敢借，那借多少银子都成！ 但你要是还不起，那就对不起了，人死债也不消！ 陈子峻在小厮拿来的纸笔上签字画押，得到银子后，又一头扎回了赌桌上。 与此同时，一个小厮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后院。 九开拿着几张陈子峻签字画押的字据走了过来，他把这些字据恭敬地呈给了云凤鸾。 云凤鸾捏着那薄薄的几张纸，轻声开口，“还不够。” “放心，夫人保准他输的裤子都没。” 顾思危修长劲瘦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做的干净点。” 九开走后，顾思危替云凤鸾理了理耳边的鬓发，“鸾儿，过两天等着看戏就好。” 两天后，天刚一大亮，云府的大门就被人敲的砰砰直响。 似乎身后有那讨债的恶鬼，见没人开门，来人简直要把吃奶的劲的使出来了。 他一边拍门，还一边哭喊，“长姐，长姐救我，有人要剁我的手！” 他这动静闹得不算小，自然是惊了云府众人！ 落梅院内，云凤鸾还未起身，执书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前院闹起来了，大房、二房的人都在，还有老夫人身边的白嬷嬷也去了，您现在要起身吗？” “唤抚琴进来帮我梳妆，这么大的热闹自然要去瞧一瞧。” 等云凤鸾到前院的时间，发现她那一向端着的大婶婶，此刻面容发白，脸上似乎还有五个红红的指印，看着她大伯父，在一旁起伏不定的胸膛，想也知道谁打的。 而陈氏的身后，还缩着一脸菜色的陈子峻，他此刻也顾不上礼仪了，抓住她姐姐的衣袖愣是不撒开。 反观二房的姚氏，一脸的春风得意。 “大爷，二爷不好了！赌场的人把咱云府的门给围了！”前门一小厮匆匆跑了过来。 “喊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把人都给我轰走，我云府的大门，岂能是说围就围的？”他说完又一甩袖子，恨恨地瞪了一眼陈涟漪，“让你弟弟从我云府滚出去，不然我今日连你一并休了！” 这话一出，陈氏脸色发白，整个人似乎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要不就说顾思危的人会办事呢？ 连闹事都赶上府里的两位爷休沐！ 云修竹话一落，小厮就要去抓陈子峻。 陈子峻死死抱着陈涟漪，“姐，你不能不管我，我出去会没命的，要是让爹知道，肯定会打死我的！姐你忘了娘亲死前叮嘱过你什么。你是想让娘死不瞑目吗？” 第31章 要账的上门 他话还没说完，刚才的下人，去而复返，下人此刻头上沾着两个鸡蛋壳，身上还挂着黏稠腥臭的蛋液。 他这副样子，自然不敢离主家太近，“大爷，二爷，要账的人开始往大门砸臭鸡蛋烂叶子了。” 云修竹脸色铁青，他对周围的护院道，“都是死人吗？把他给我扔出去，报官！敢在我云府闹事，怕是活腻了！” “不能，不能老爷！”陈氏拽着云修竹的手苦苦哀求道。 “是不能报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子峻是大婶婶胞弟，有这一层关系在，别人来围我们云家也无可厚非。”云凤鸾就在这时候，从后面走了出来。 她不疾不徐的说着，却让云修竹冷静了下来，是啊，陈氏还有用，陈子峻再混也是陈家唯一男丁，他现下还不能得罪陈家。 “听说这些日子，小六也在帮着管家，那你说怎么办？”云修竹冷冷哼了一声。 “欠债还钱，大婶婶不是有的是银子，今日还要给我平了那铺子里，三千两白银的账呢！” “云凤鸾！”陈氏瞪着她。 “什么三千两？”云修竹猛的回头。 云风鸾故作惊讶地捂着嘴巴，“大婶婶没与您说吗？” 云风鸾向后看了一眼，摇扇上前一步，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云修竹冷着脸一言不发。 最先发作的却是姚氏，“好啊大嫂，原来你就是这样掌家的，要不是今日的事，我们大伙还都蒙在鼓里呢？大嫂，你怕不是要把我们云府的云字扣下来，换上你家陈字吧？” 姚氏这话说得刻薄。 白嬷嬷此时从后方走了过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各位，老夫人说了，待前院事了了，还请大伙去松鹤堂一趟。” 说完，她又朝众人行了一礼。 外面的叫骂声一阵高过一阵，云修竹冷冷一甩袖子，瞪着陈涟漪，“把事情处理好！” 说完转身先朝松鹤堂走了过去。 姚氏一看，立刻拽了一下身旁的人，“夫君，我们也去看看。” 众人都走了，陈氏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不敢想，一会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她理了理衣衫，抬头向外头走去。 刚一出门，就被人兜头砸了一脸的菜叶子臭鸡蛋！ 陈氏气得手都在抖。 为首的一个汉子一看，嘿嘿地笑了两声，“是陈夫人，不好意思，看花了眼。” 他拿出一叠按了手印的字据，在陈氏面前晃了晃，“看到没，这是你弟弟欠我们的钱，一共白银两万两！” 陈氏身形一晃，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多少？” 那汉子又把字据往前一推，“两万两，白纸黑字都在这呢！” “不是一万两吗？怎么就变成两万两了？姐别听他的！”缩在陈氏后面的陈子峻伸出头，小心翼翼地反驳了一句。 “怎么想赖账？昨天是一万两，这是昨天吗？”那汉子一脸横肉。 说着他亮起了手里的家伙，那是把杀猪刀，他拎在手里，目露凶光地指向陈子峻，“还银子，要不剁手，一只手一万两，爷要是把你两只手全剁了，银子就不要了！“ 陈子峻当即吓得腿软，陈氏起初是想替他还钱，但一听这么多，当下命人把他叉了出去，然后让小厮再也不放他进来。 那汉子拎着陈子峻的脖子，就把人提走了。 陈子峻一边哭，一边大骂。 门房关门的时间，竟然发现地上有一滩水渍，当即恶心地啐了两声。 大门内走出一人，门房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执书姐姐，您这是要出门？” 执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陈家的人去哪了？” 门房连忙给执书指了一个方向。 松鹤堂内。 今日的人倒是很齐，大房二房还有三房的人全在。 云老夫人坐在最上头，云风鸾站在了老夫人身后，陈涟漪跪在下面。一旁坐着的人神色各异。 云老夫人手里持着一串佛珠，半晌才开口，“陈氏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媳妇管家不当，出了这种事情，母亲不说原谅，媳妇我就不起来。”陈氏头埋得很低。 “大嫂，这话说的，那可是真金白银，要是我为娘家贪墨了那么多银子，我也跪，跪一跪又掉不了一块肉。” 她这话说得属实诛心，陈氏指甲都要扣进了肉里。 “姚氏，我那弟弟是不成器，但我陈家满门清誉，怎能容你如此胡说？” 陈涟漪抬起头来，她眼睛都是血红的。 她早料到今日失势会被姚氏拉踩，但没想到她说的话会这样毒。 “怎么？你那弟弟不是陈家的人？”姚氏嗤笑了一声，她此刻可谓是恨毒了陈氏，一声不响贪墨了那么多银子，她竟然一点好都没捞到！ “够了！”云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停了。 “云府中馈，陈氏日后是不能再执掌了，我老了自是没有心里管家。”听到这，姚氏面上一喜，神情也不免得意起来，陈氏不能管家，府中正八经的主子，就不剩她了吗？ 她目光有些垂涎地看着桌上那执掌中馈的对牌，脸上的笑意多少有些收不住。 然下一刻就听云老夫人说：“前些日子凤鸾已经开始学理账，管家，以后府内之事交由凤鸾执掌，” “母亲！”姚氏一下子慌了神，“小六迟早要嫁出去的，况且不还有我们二房吗？” 她这话说得急了，被身后站着的嬷嬷轻轻拽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失言，姚氏连忙住嘴，脸上还带着十分的不服气。 “早知道你们会不满意。”云老夫人也没生气，而是对着白嬷嬷吩咐道：“去把我一早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白嬷嬷转头进了里间，没片刻，便从屋内拿出了两个紫檀木雕花盒子。 姚氏眼皮一跳。 两个紫檀木盒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放着厚厚的一沓东西。 云老夫人心平气和地看向众人，“姚氏说的也在理，既然你们都不想小六掌家，索性今天分个清楚。” “母亲这是何意？”这话一落，屋内的人同时慌了神。 第32章 顺利掌家 云老夫人看了一眼云修竹和云修兰，继续说道，“我并非你二人生母，你们与我有嫌隙，我也清楚，顾而从不多说什么，云家没有表面风光，陈氏应知，这些年全靠我的嫁妆维持。” 云老夫人说的确实是实话，陈氏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唤我一声母亲，我对你们两房都一视同仁，这两个盒子里的东西，是一些铺子地契，是我给你们两房准备的，以后哥和姐的聘礼嫁妆也都在其中。” “母亲，您这是何意？我和大哥二人一向视您为生母。小六管家就小六管家。都是一家人谁掌家不一样？”云修兰最先反应过来，老婆子分明是想跟他们划清楚界限。 开玩笑，她出身白氏又是独女，白家富可敌国，以后那银子不都落在自己和大哥身上，分家想都不要想！ 云修竹也反应过来，赶忙围着云老夫人说尽好话。 云凤鸾冷冷的看着这一屋子的牛鬼蛇神，都是些没心肝的，怕是祖母最早中的毒，也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云老夫人这一招，直接让云凤鸾顺利地掌了家。 落梅院一时之间，成了云府最炙手可热的地方。 “小姐，厨房的管事王妈妈到了。”摇扇在云凤鸾耳边轻声说。 云凤鸾放下手中的茶盏，“让她去正厅。” 正厅内，云凤鸾坐在主座之上，正在仔细地翻看着手里的账册。 王妈妈垂头站在下面。她时不时用眼偷瞄一眼云凤鸾，心道看得还挺认真，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哪里懂厨房内的花销。 今日叫自己来，定是装腔作势一番，敲打敲打他们这些下人，省得被糊弄了。 但见云凤鸾一直不曾开口，王妈妈有点忍不住了。 她有些讨好地开口问道：“六姑娘叫老奴来所为何事？要是没旁的事了，厨房还是很忙的。” 见她说话，云凤鸾才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册子，她看向王妈妈，“是有事，我想问问王妈妈，什么样的糙米30文一斗？谁家的精米100文一斗，还有350文一斤的猪肉，380文一斤的羊肉。” 王妈妈想都没想，张口就开始糊弄，“六姑娘，您有所不知，咱府里都是贵人，买的食物自然和旁的不同，那都是特供的，价格虽然稍微贵了点，但东西是实打实的好。” “是吗？”云凤鸾看着她，“我知道，你们厨房活重，采买这一块多多少少会有些虚头，但我竟不知道，咱云府中买的东西，竟然比旁的贵上了十倍不止，怕是御膳房的采买也没咱云府贵吧？” 王妈妈一听，立刻反驳，“姑娘都是打哪听来的，老奴是府中老人了，采买一直未曾出过问题，就连以前大夫人也是认可的。” 云凤鸾冷笑一声，把一本册子扔到了王妈妈的身上，“大夫人自然认可，听说您儿子娶的可以陈嬷嬷的女儿。” 王妈妈没想到云凤鸾连着都知道，当下哆哆嗦嗦地打开册子，上面清晰罗列了当下物价，王妈妈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她有些发抖。 刚想辩解什么。云凤鸾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以后厨房的账目按照这上面的来，有问题吗？” 王妈妈跟抽了精神气一样，云凤鸾又说，“没问题也不要紧。执书让陶妈妈进来！” 云凤鸾话落，执书就带着陶妈妈走了进来，陶妈妈虽然穿着朴素，但头发收拾得很是利索，长相也是那种看起来，就干板直正的主。 “陶妈妈可曾识字？”云凤鸾上前抽走了王妈妈手中的册子开口问道。 陶妈妈下意识点了点头，“奴婢识得一些日常的。” “那就够了，陶妈妈看看，如果日后厨房按照这个标准来采买，够吗？” 陶妈妈翻看了一会，看向云凤鸾说道：“六姑娘，这册子上的价钱委实有点高了，像我们府中这种批量采买的，都会给优惠，六姑娘哪来的册子，这人糊弄您呢！” “是吗？”云凤鸾似笑非笑睨了一眼王妈妈。 王妈妈顿时跪倒在地，“六姑娘，奴婢实在是冤枉，这些价钱都是大夫人定好的，奴婢实在是不敢违背啊？” “执书，把她拖走，交给大夫人，顺便把账册拿过去，大夫人是聪明人，她看得懂。” 王妈妈还要再分辨什么，执书已经上前把人嘴堵了拖了出去。 王妈妈拖出去后，屋内安静很多了。 云凤鸾再次看向陶妈妈。“陶妈妈下去吧，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定能好好胜任这份差事。” 陶妈妈似乎不敢置信，这份差事能落到自己身上，连忙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 云凤鸾处理完这些后，就把人打发了出去，她一个人坐在梅花树下与自己对弈。 突然有颗桂花糖落在了自己面前。 云凤鸾刚想去拿，就听耳边传来一阵低笑，接着嘴里一甜，桂花糖被塞了满嘴。 云凤鸾不满地瞪了一眼顾思危。 这样的云凤鸾尤其可爱，顾思危一个没忍住，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听说，你让你的人救了陈子峻，为什么要放过他？”顾思危也给自己剥了一颗桂花糖放在了嘴里。 “人，我留着还有用。”至于什么用，云凤鸾就不再开口了。 “你让你的人一直在找什么人？说来听听。” “宋铖的妹妹，只是名义上的妹妹。当初我就是用这个条件，让他答应心甘情愿为我做事。” 俩人说着话，执书突然走了进来，她看见顾思危先是惊了一瞬，接着恢复正常。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却是再说执书，“她就是让九开天天念叨的那个凶女子？” “执书一点都不凶，定是那九开做了什么得罪她了。” 执书面无表情地听二人说话，等话说完了，她才稍微往云凤鸾身边站了站。 云凤鸾看着她看向顾思危久久不说话，于是就开口说道：“有什么事可以当着他面说。” 执书不再犹豫，看向云凤鸾眼睛直接说道，“小姐，人找到了。” 第33章 找到宋瑶 此时已是晌午，藕花楼内，云凤鸾和顾思危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这里有点偏，一般人也不会为了吃饭，特意来这里。 所以云凤鸾和顾思危刚到，就被人十分热情地迎了进去。 两人坐下后，云凤鸾随意的点了几个菜，藕花楼，这名字一看就充满了江南气息，果然，上的菜色也很清淡。 顾思危对吃饭的兴趣不大，此刻正在专心地给云凤鸾挑鱼。 “两位，您要的菜已上齐，请慢用。”小二把最后一盘菜端上后，就退了下去。 云凤鸾的视线却一直在那人的身上。 刚才上菜的时间，云凤鸾就发现了，那个小二虽说干活麻利，但十指纤细柔美，明显是女儿家的手指。 两人继续不动声色地吃饭，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一个看起来颇有几分风情的半老徐娘走了过来。 她手里端着一壶茶水，脸上带着十分热络的笑意。 “两位贵客这是要去哪？是回城还是出城？奴家唤芸娘是这家店的老板，这是小店特制的藕花茶，还请两位尝尝。”老板娘边说边给二人倒茶水。 就在茶水入杯的那一刻，那个十指纤细的小二突然跑了过来。 她夺过芸娘手里的茶壶，“来来来，这些粗活交给我来做就好，芸娘您哪能做这些。” 芸娘不经意地看了小二一眼，“手脚麻利点，别耽误贵客吃饭。” 小二连声称是，在倒完水转身的那一刻，她突然背着手，朝云凤鸾和顾思危摆了摆手。 几乎是第一时间，云凤鸾和顾思危就明白了，这人是在告诉他们这茶水有问题。 两人假意抿了一口，片刻后双双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等二人醒来后，发现被困在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 上头传来脚步声，不出片刻一个瘦小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俩面上。 她皱着眉头，脸蜡黄蜡黄的。 “我不是给你们摆手了吗？怎么还喝那茶水？这是个黑店，老板娘是个黑心肝的老虔婆，专门挑漂亮姑娘下手。” 她说这话，云凤鸾倒是没想到，她扭头看了一眼顾思危，见后者一副云淡风轻丝毫没放在心上的样子，瞬间就定了心神。 云凤鸾盯着她，眼前的人好像也有点不耐烦，“算了，我都自身难保了，管你们做什么，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宋瑶？” 在她刚转身那一刻，云凤鸾静静开口道。 来人的身形顿住了，她警惕地看着两人，“什么宋瑶，我不认识。” “宋铖现下为我做事，他一直在找你，我腰间有块玉佩，你一看便知。” 被叫宋瑶的人去而复返，眼眶突然有些红，她上前松开了云凤鸾和顾思危。 云凤鸾递给她了一块，血红色并蒂莲玉佩。 “我今日就是专程来找你的，觉得那芸娘有古怪，这才将计就计。” “你们没中毒？” 云凤鸾摇了摇头。 “那就好。”宋瑶深吸了一口气，把玉佩握在了手中她摩挲了半晌后小声问道：“铖哥哥他怎么样了？” 云凤鸾笑着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宋瑶忍不住红了眼眶。 “说说这里的情况。” 云凤鸾和顾思危相视了一眼，光天化日之下敢这样猖狂，要说他们背后没人，他们是绝对不信的。 “芸娘是个虔婆，专门负责拐卖漂亮的姑娘还有一些好看的少年。” “当她物色到手好猎物时，就会出去找接头人，之后接头人会把人领走。” 她抬头看了一眼云凤鸾，“至于人最后被卖到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云凤鸾问道。 提起这，宋瑶就恨得牙痒痒，“还不是我一时好心，救了那老虔婆一命。” 她估摸着时间，又与云凤鸾说了一会话才离开。 宋瑶走后云凤鸾偏头看顾思危，“你暗卫呢？” 她话落，眼前突然掉下来了个黑影，云凤鸾认得他，此人正是顾思危的暗卫九开。 九开跪在二人面前，“主子属下来晚了，芸娘的行踪已完全掌握，现在是否可以收网？” 云凤鸾瞪大了眼睛看向顾思危：“你一早就知道这里有问题？” 顾思危点了点头。 “这么说宋瑶在这里你也知道？” “生气了？宋瑶的事我不知道，只是这个地方我盯了很久了。” 顾思危终于站了起来，他看向九开，“通知十合收网，把所有的人给我押进牢中，我要亲自审。” 九开领命出去了。 云凤鸾却突然有些生气，她起身看也不看顾思危一眼就往外走。 等大理寺的人，把这里围了时，宋瑶才如梦初醒。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二人，“你们，你们是来抓人的？” 芸娘被九开按在地上，刚准备咬舌就被九开卸了下巴。 “走吧。”云凤鸾看了宋瑶一眼。 远处是顾思危替云凤鸾准备好的马车。 “等下？”宋瑶突然出声。 云凤鸾以为她是忘了什么东西。 没想到她转身跑到芸娘面前，兜头就是两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死老妖婆，让你奴役我，本小姐是你使唤的吗？就你也配？” 说完又朝芸娘狂跺几脚，其彪悍程度，让一旁的九开都忍不住咋舌。 芸娘被暴打了一顿，脸上疼得都变形了，奈何被卸了下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宋瑶又拎出来了一个茶壶，对着芸娘的嘴就倒了进去，“不是爱害人吗？我让你再害人，不是爱让人喝你的茶吗？我一次让你喝个够！” 远处云凤鸾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宋铖喜欢的人这么独特吗？ 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顾思危看着眼前的人，“还生气？” 云凤鸾摇了摇头，“早就不气了。” 马车停到了云府的大门，云凤鸾带着宋瑶一道走了进去。 落梅院外，宋瑶脚步突然有些迟疑。 云凤鸾看着她笑：“宋铖不在这里，总要让你梳洗一番才能见身上人。” 刚才还十分彪悍的姑娘，此刻突然有些娇羞，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云凤鸾一眼。 云凤鸾只是浅笑着吩咐，让抚琴带着她去梳洗。 云凤鸾坐在院内，宋铖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主子找我何事？”宋铖疑惑地问道。 第34章 祠堂放人 云凤鸾还没开口，抚琴就带着一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本就善梳妆，原本只七八分的容色，也会被显出十分。 宋铖看着眼前人似乎愣住了，下一刻，他手中的药箱落地，连礼仪都未曾顾上，就向那女子跑了过去。 宋铖的嘴都在颤抖，“瑶儿，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你？” 说着竟然泪都落了下来。 “铖哥哥，你丢不丢人，鸾姐姐还看着呢！”宋瑶也红了眼眶，她故作洒脱的说道。 宋铖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云凤鸾面前。 下一刻，郑重地在云凤鸾面前跪了下来。 当初宋家被奸人所害全家被灭，他也不曾折了这一身傲骨。 此刻他确是心甘情愿地跪。 宋铖看向云凤鸾，“主子，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云凤鸾淡淡一笑，“我既认了瑶儿为妹妹，就没要你命的道理，我为你二人备了一处宅子，等祖母完全康复了，你二人可搬去那里。” 宋铖不可置信地抬头，云凤鸾始终淡笑。 “谁要和他一起住，我自然要和鸾姐姐住一起。”宋瑶扬着下巴，宋铖宠溺一笑。 云凤鸾知道二人初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说，所以便开口，“我让摇扇带你们二人去看看宅子，今日就不必回来了。” 宋瑶一脸娇羞，宋铖脸上也有几分薄红。 等二人走后，洒扫祠堂的婆子突然来求见。 一见云凤鸾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六小姐，您快去祠堂看看吧，大小姐和四小姐打起来了。” 云凤鸾冷冷一笑，这才几日，两人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祠堂的门被打开了。 云凤鸾逆着光走了进来。 云如诗云如画还在相互撕扯着，谁都没有先松手的意思，而她们的前方放着小块馒头。 两人一向是娇贵的养着，哪曾受过这种苦，见云凤鸾过来了，第一时间松了手瞪着她。 云如诗咬牙切齿地说道：“云凤鸾你究竟什么时间放我们出去，要知道云府还是我母亲掌家，你别太嚣张了。” 云凤鸾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是吗？” 她话落，身后的执书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如今是六小姐掌家，大夫人已被禁足！” 云如诗突然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云如画也不相信，“就算没有大婶婶还有我母亲，何时轮到你说了算了？” 云凤鸾冷眼看着二人：“这么有力气，想必还是没关够？” 云凤鸾又转头吩咐婆子，“明日连馒头都不用送了，二位小姐有的是力气。” 这下云如诗云如画彻底地慌了神。 到底是云如画更没脸皮一些，她看向云凤鸾：“六妹妹，我知道错了，你就放我出去好不好？” 她觉得已经放低了姿态，云凤鸾肯定会放她出去。 没想到下一刻她就听云凤鸾淡淡的说道：“这就是四姐姐求人的态度？” 云如画真的被关怕了，此刻她已经彻底把面皮放下了，“小六求求你，放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 她哭得惨兮兮的，云凤鸾却突然蹲了下来，她捏起云如画的下巴，“这是知道错了？那你日后见我应该怎么走？” “绕着走，六妹妹放心，我没事绝对不会出现在妹妹面前。” 云凤鸾满意一笑，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云如诗，“大姐姐你呢？” 云如诗自然也不想被关在这个地方，但她也不想像云如画那么没出息，只是咬着唇不说话。 “大姐姐有骨气，既如此四妹妹随我出去吧，大姐姐继续跪着。” 云如画慌忙地站了起来，顺便还不忘拉踩云如诗：“六妹妹别理她，她惯会装，整天一副假清高的样子，装才女不知道装给谁看。” 说着就故作亲切地去挽云凤鸾的手臂，被云凤鸾一个侧身闪开了。 两人在走到祠堂门外的那一刻，云如诗终于开口叫住了他们。 “六妹妹，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我出去。”说完这些，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云凤鸾却笑了，她回头，看向云如诗：“既如此大姐姐就一起出去吧！” 出了祠堂，云如诗和云如画一瘸一拐地往自己院子走去，往日的姐妹情深，此刻全部消失殆尽！ 是啊，这就是人性，有时间仅仅一块馒头，就能瞧出来，谁是人，谁是鬼？ 云凤鸾看着云府的众牌位，直到过了许久才转身出去。 云如诗云如画回到自己屋内，就开始疯狂地砸东西，一边砸一边骂，云凤鸾个小贱人。 “她算个什么东西，说白了那老婆子都是继室，她算哪门子嫡女，敢关我？看我不让她好看。” “不知道如画小姐，怎么让我们家小姐好看？”抚尘手里拿着一个瓷瓶走了进来。 “姑娘念着姐妹情深，特意让我来送药，没想到竟遭到四小姐这样辱骂，等我回去告诉了我家小姐，人让小姐亲自来解释谁才是嫡女。”抚尘冷冷的说着。 云如画一下子就慌了神，她立刻站了起来，“抚尘姑娘可别误会，这话可不是我说的，都是我听大姐姐天天挂在嘴上，才这样说的，千万别告诉六妹妹。” 她使了一个眼色，身旁的婢女立刻往抚尘手里塞了一个银镯。 抚尘冷冷的拒绝了，“忘了跟四小姐说了，往后院子里打碎的东西，都从您月例里面扣，四小姐好自为之。”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云如诗那里自然是得到了和云如画一样的一番话。 她眼神恶毒地盯着抚尘离去的背影。 “走，去母亲那里。” 陈氏正在小佛堂念经，看云如诗来了这才抬起了眼睛。 云如诗把今天云凤鸾怎么嚣张，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陈氏屏退了众人，目光有些阴冷的看着云如诗，她抬头冷冷地说，“如诗，你甘心被那贱人压一头吗？” “当然不愿！”云如诗立刻说道，她往日那一双温婉的眼睛，此刻如同淬了毒一般，“我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很好。”陈氏嘴角终于扯出了一抹冷淡的笑意。 第35章 祖母中毒 落梅院内，云凤鸾刚准备歇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云凤鸾当下眉心一跳，执书她们都很有分寸，从不会在她歇息后过来打扰。 还没等她来得及细想，就见执书一脸慌张地走了进来，“小姐，不好了，松鹤堂来人说，老太太那不成了。” “你说什么？”云凤鸾立刻起身下床，因为太过慌乱，绣鞋穿反了都未发现。 夜色如墨，云凤鸾刚到松鹤堂就见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匆匆赶了过来，月色之下，云凤鸾脸上的血色尽失。 屋内的烛火全部点了起来，云老夫人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她脸色青白的不正常，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平日里老太太的脸色也不是十分红润，但决计不会呈现出今日这般颜色。看起来一瞬间衰老很多很多...... 云凤鸾心疼的一直在掉眼泪，她坐在云老夫人的床上，手不断的搓着她那双苍老冰冷的手。 “祖母，您快醒来。” 白嬷嬷伺候了云老夫人一辈子了，此刻也是脸色苍白，那模样，万一云老夫人有什么不好，她能立刻随着去了。 云修竹和云修兰两兄弟不断地在屋里走动。 府医在一旁开着方子，他写完一张，把纸揉成了一团，又开始写下一张。 这样反复几次后，云修竹终于急了，“你倒是快写方子，母亲她这是怎么了？” 府医额头上冷汗直流，他看着云修竹，迟疑道：“这个老夫也说不好，要是宋神医在说不定会看出什么。” 其实这话，算是已经很明显了，我知道，但我怕死，我不说。 云凤鸾走了过去，“祖母前些日子，是一直缠绵病榻，但近来已经好很多，怎么会突然如此？” 府医摇着头，依旧不肯多说什么。 “小姐，宋神医来了。”执书的声音在松鹤堂响了起来，身后还跟着背着医箱步履匆匆的宋铖。 宋铖只看了云老夫人一眼就朝云凤鸾开口说道，“我尽力。” 云凤鸾身形一晃，执书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等待是最磨人的时间，尤其是在对方生死未卜的情况下。 松鹤堂内众人各怀心思。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后，宋铖才从里间走了出来，他额头上尽是绵密的汗珠。 云凤鸾第一时间走上前，“祖母怎么样了？” 宋铖看着云凤鸾，目光郑重地说道：“目前来说人没事了，但具体还要等老太太醒来，今夜非常关键。” 云凤鸾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宋铖的意思，她看向执书。“你亲自守在祖母床前，除了宋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云凤鸾脸色很冷，宋铖的神色，已经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祖母是被人投了毒。 “我先去小厨房煎药。”宋铖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让开！”云修竹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执书寸步不让，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小六，你这是何意？难道我会害母亲吗？”他有些气急败坏，一家之主，被一个婢女挡在面前，简直算是耻辱。 “祖母被人投了毒，我要云府从现在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大伯你知道我的，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倘若祖母醒不过来......" 她后面的那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但那一眼的狠戾让云修竹胆寒。 “我明白了，小六放心，这事交给我，胆敢毒害母亲，我看是不想要命了。” “大伯能如此最好。”云凤鸾看了她一眼。 “摇扇你亲自去大理寺请顾大人来一趟。找不到人就去顾府，务必请顾大人过来。” “小六，自家院里的事就没必要闹到官府了吧？咱自个查清楚，该发卖发卖该打死打死，何必闹的人尽皆知？” 陈涟漪皱着眉，不悦道。 “大婶婶认为这是小事？”云凤鸾看着她，那目光似乎有一瞬间的心虚，她暗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自然不是小事，但怕这种丑闻传了出去，有人对我们云府说三道四。” “大伯父，二伯父你们说呢？”云凤鸾没有看陈氏，而是把目光转向，云修竹和云修兰。 两人面上皆是有些迟疑，云凤鸾冷笑一声，“摇扇。“ 摇扇立刻福身去了。 松鹤堂的下人们跪了一地，此刻皆是战战兢兢。 云凤鸾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内的正中央，视线掠过众人，“今日祖母吃了什么用了什么？都有谁近身伺候了，我要你们一字不差的给我说清楚，但凡让我听到你们嘴里有一句假话，立刻乱棍打死！” 跪了一院的下人，皆是喊冤。 云凤鸾让他们挨个说今日的事。 轮到白嬷嬷时，她看着云凤鸾，还没说话，就先在人面前跪了下来，“六小姐，您责怪奴婢吧，都是奴婢伺候不周，一时间让奸人钻了空子，若是...若是老太太有什么事，奴婢还不如一头撞死。” 她说得凄惨，众人都向她投去目光。 “嬷嬷这是做什么？你就算千防万防，但也防不住那有些作恶之人。” 这时一直跪着的喜儿却突然抬起头来，“六小姐，今日晚膳的时间，奴婢见大小姐来过。” 她话一落，众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云如诗，云如诗脸立刻白了起来。 陈氏心里暗骂了一句不中用。 她怕云如诗多说多错，于是干脆把话接了过来，“是我让如诗去松鹤堂的，她刚被罚完，我让她来她祖母这取两卷佛经，回去抄写一番静静心神。” 陈氏一说话，云如诗的底气自然是足了。 她立即说道：“是啊，我来祖母这请安，拿经书，祖母又不止你一个孙女，凭什么我来不得，再说了毒又不是我下的，你用这般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是吗？那你刚才怎么不说？”云凤鸾盯着她。 “我又没害祖母，我说这干什么，你不也是每天来请安，你怎么不怀疑你自己？”云如诗轻哼一声。 云凤鸾依旧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那眼神看的云如诗心底发毛，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第36章 竟然是你 “好了小六，要我说，说不定就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做的，挨个赏一顿板子，挨了打自然就什么都肯说了。”姚氏站起来说道。 在她看来，此事很简单，说不定就是老太太平时苛刻了下人，下人存心报复，那些贱皮子什么做不得。 云凤鸾依旧没接话，姚氏走上前，看着眼前跪的一地下人，“快说，是哪个贱皮子敢谋害老夫人，说出来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底下的人纷纷求饶。 “云小姐，老夫人要熬好了，麻烦您来搭把手。”宋铖端着一碗深褐色的药汁走了过来，那药汁熬得极其浓稠，隔着距离，云凤鸾就能闻到苦味。 她拿着白色瓷勺，小心翼翼地把药汁喂到祖母的嘴里。 每喂下去一勺，祖母的面色就痛苦一分，可见是极其难熬。 云凤鸾看得心疼不已，只觉满腔愤恨，最后一口药汁喂完，她就嘭的一下把药碗砸了出去。 瓷片四分五裂，云凤鸾低声骂了一句。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她看着众人，“不说可以，一会宋神医会端来一盆药水，你们挨个把手浸里面，只要是碰过毒的，水立刻会变色。” 这话一落，底下的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有胆大清白的立刻昂着头说道，“小姐尽管试，奴婢们也想知道是谁害的老夫人。” “就是，就是。” 底下不断有人附和，但有一人的脸却苍白了起来。 那就是白嬷嬷，只是她此刻垂着头，无人发现而已。 松鹤堂的仆役们排着队，挨个地把手放到药水盆里。 轮到白嬷嬷的时间，她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她抬头看向云凤鸾，“六小姐，老奴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奴婢此刻是真想随老夫人去了。要知道此时被这般猜忌，老奴就应该在老夫人中毒的那一刻就自戕，以免受此侮辱。” 她这话说得悲切，云凤鸾却疑惑地皱起来眉头。 “这位嬷嬷话说的，云六的一视同仁，在你看来就是侮辱，说到底就是个奴婢，主子让怎样就怎样，侮辱两个字谈不上。”院内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带着银质面具的顾思危。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云凤鸾一直挺着的身子，突然就歪了那么一寸。 “本官接到报案，说有人下毒，本官一听当即感无比的气愤，天子脚下，竟然出了这种腌臜之事，这件事大理寺接手了。” 说话间，顾思危已经走到了云凤鸾身后，他身边的九开已经十分有眼力见地给他搬了把椅子。 他往那一坐，倒比云修竹、云修兰两个主家还像主家。 云修竹和云修兰没想到顾思危会真的来，纷纷想上去攀关系，但都被一旁的十合冷冷地挡了回去。 他使了个眼色，九开立刻接过那盆药水，端着就朝白嬷嬷走去。 白嬷嬷一下子慌了神。 刚才在白嬷嬷说那一番话时，云凤鸾就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此刻她这样，云凤鸾突然就明白了。 她眼神先是不可置信，接着转冷。 “嬷嬷您还是快点，我们的人都粗手粗脚的，一会要是伤着嬷嬷就不好了。” 白嬷嬷背上已经被汗浸透了，她此刻又惊又惧又毁，一时之间竟然晕了过去。 九开反手就把一盆药水对着白嬷嬷泼了过去。 宋铖也走了过来，对着白嬷嬷就是一针，直接把人给扎醒了。 白嬷嬷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拖到了偏堂。 她刚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云凤鸾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 “六小姐，老奴对不起您。”白嬷嬷跪在了地上，满脸的老泪纵横。 “你对不起的应该是祖母。”云凤鸾冷冷地说道。 她站起来，一脚踹在白嬷嬷的身上，“你下的是什么毒，是谁指使你的？” 白嬷嬷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但无论云凤鸾怎么问她，她就是不答话。 “你跟着祖母几十年，祖母从未薄待过你，你一个嬷嬷。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顶顶好，说句不好听的，外头我那两位婶婶都比不上你，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云凤鸾突然拔高音量，“祖母一把年纪，你这是存心要她的命。” 白嬷嬷老泪纵横，“老奴知道自己错了，本也没打算独活，待送走老夫人我就随她去了。” “你随祖母去，去干吗？我祖母一定会挺过去，但你就不一定了。”云凤鸾冷冷地说道。 这是顾思危第一次见这么尖锐的云凤鸾。 周身好像竖起了无数根刺，这样的云凤鸾让他心疼。 “嬷嬷怕不知道我大理寺的招数，无妨，今日九开来，也带了一些小玩意，就是不知道，嬷嬷能挺几遭了。” 顾思危说完，就朝九开招了招手。 九开上前，朝白嬷嬷一拱手，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皮质做的包裹，包裹展开，一柄柄钢刀全部露了出来。 从大到小，各种形状的都有，九开先是抽出一把最小的弯刀，然后在白嬷嬷的眼前晃了晃。 弯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白嬷嬷吓得向后缩了一步。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云凤鸾面前，“六小姐，您看在我伺候老夫人一辈子的份上，求求您给我个痛快吧。” “祖母至今生死未卜，给你个痛快？白嬷嬷我记得您有个孙女好像比我年长两岁，她嫁得不错吧？” 云凤鸾盯着白嬷嬷，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在听到孙女两个字的时间，白嬷嬷眼里突然有了别的情绪。 “嬷嬷也不想自己做的事连累到她吧？只要我一句话，后半生您的孙女就会过得生不如死。” 白嬷嬷突然伸手拽住云凤鸾的裙角，“六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您千万不要去找燕儿，她已经过得够苦了，是我老婆子害了她啊！” 白嬷嬷哭得痛彻心扉。 “只要你把一切交代清楚，我非旦不会去找她的事，还会助她脱离苦海，让她后半生过的安稳。” 白嬷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六小姐怎么会知道。” 第37章 老夫人醒来 松鹤堂外，云如诗一直在着急地走来走去，她一面走，一面看偏堂看去，可无论她看过多少次，偏堂的门一直紧闭着。 她这副样子落到云如画眼里，就是惺惺作态，有了祠堂事件，这两姐妹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大姐姐，别装作一副特别担忧的模样，我还不知道你？假模假样。”云如画不屑地说道。 云如画已经做好和云如诗战斗的准备了，此刻见云如诗不接招，顿觉扫兴，冷哼一声走远了。 云如诗屏退了侍女走到了陈涟漪的身边，见四下无人，她压低声音问道，“母亲，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吧。” 陈涟漪内心也有些慌乱，但到底年长，比云如诗更能沉住气，陈涟漪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呵斥道：“说什么胡话呢？你不说话，就不会有人知道。” 陈涟漪这样说，云如诗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她今日感觉很不好，刚想找个借口先离开，偏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夫人，云大小姐屋里请，白嬷嬷已经交代了，是你们二位逼她给云老夫人下药。” “什么？”云修竹一愣，当即反应过来，抬手就给了陈涟漪一巴掌，“你这毒妇，竟然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毒害母亲，你想死别牵连我。” 陈涟漪被这一巴掌扇得发髻都乱了，她看向云修竹冷笑了一声，“下人胡乱攀咬，大爷问都不问就认为是我做的？”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氏，对一个老人下手，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你有证据吗？我被禁足是府内都知道的事，我从未和白嬷嬷见面，怎么指使她？” “陈氏，白嬷嬷的孙女，嫁的人家，正是你陈府管家的表亲，通过这层关系，你开始控制白嬷嬷，起初为了彻底得到掌家之权，不惜用药让祖母缠绵病榻，没想到让我请来了宋神医，你的算盘彻底落空。” 云凤鸾盯着她，声音比那无边的夜还要寒凉几分。 “胡说，我本就有掌家之权，害老夫人有什么好处？”陈氏瞪着云凤鸾，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想与人同归于尽。 “你贪墨之事败露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对老夫人动了杀心，你聪明却也狠毒，云如诗养在你名下这么多年，你竟然连她都拉下水。” “你胡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如诗立刻白着脸反驳。 “不承认没关系，杀人是要偿命的，有什么话，你去牢狱里再狡辩也不迟。” 一听要去狱里，云如诗彻底慌了。 她摇着头，“不关我的事，是母亲，是她逼我去的，且她只让我传了一句话，我真的不知情，都是她，都是她做的！” 云如诗指着陈涟漪，不断后退。 陈涟漪没想到云如诗会倒戈这么快。 冷笑着向她走去。 “母亲，你干什么？”云如诗对陈涟漪的畏惧不是一天形成的，她是真的怕。 “啪”的一声，陈涟漪重重地扇了云如诗一巴掌。 “果然是贱人生的，跟你那个娘一样，上不得台面。” 不管是白嬷嬷所说的，还是云如诗所说的，陈氏一概不认。 “不是要证据吗？把人带过来。”云凤鸾话落，两个黑衣人压着一个脑袋蒙着黑布的人走了过来。 头上的黑布被去掉，嘴里塞的碎布也被拿走，陈子峻突然能开口，他扯着嗓子大骂，“哪个龟孙敢抓爷爷我？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待他睁开眼睛的一瞬，突然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绑我做什么？”陈子峻咽了咽口水。 “陈公子，我不想跟你废话，只要你说清楚，是受何人指使，从谁那里拿了毒药，怎么交到白嬷嬷手里的，我就放你一命。”云凤鸾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子峻。 陈子峻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他第一反应是云凤鸾怎么知道这件事，然后又看向自家姐姐，突然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好啊，陈涟漪，我帮你做事，你却出卖老子！” 陈涟漪气得闭眼，这蠢货，还不等别人审问，他自己就先自爆了。 她突然泄气，不等别人做什么，自己先跌坐在了地上。 陈氏和陈子峻，还有云如诗被顾思危的人带去了大理寺。 在陈氏被带走的那一刻，云修竹直接一封休书甩在了陈氏的脸上。 白嬷嬷被云凤鸾留下了，命人看管在柴房。 云凤鸾守了云老夫人一夜，连眼都不敢闭，一夜中，云老夫人吐了三次，云凤鸾衣不解带的亲自照料。 直到天微微亮的那一刻，云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祖母”云凤鸾轻唤了一声，紧接着就红了双眼。 “好孩子，辛苦你了。”云老夫人慈爱地看着云凤鸾。 这一遭，差点要了云老夫人一条命，她肉眼可见的衰老了许多。 宋铖被执书喊了进来，为云老夫人诊脉。 接着顾思危也来了。 云老夫人诧异地看着他。 不等云老夫人问起，顾思危，先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遍。 云府的人都来了。 众人围在云老夫人面前嘘寒问暖。 云修竹痛心疾首地跪在云老夫人面前，他怕老夫人迁怒他，先把陈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云老夫人倒是沉默了好一阵，才轻声说，“总归是我云府的人，把人接回来吧。” 然后她长长叹息一声，不等众人开口，看向云凤鸾，“鸾儿，你们都下午吧，让白嬷嬷过来，有些话，我想亲自问她。” “祖母，现如今任何事都没您身体重要，等身体养好了再问不迟。”云凤鸾满脸担忧。 但云老夫人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们都下去吧。” 她眼神里有失望，也有落寞，白嬷嬷虽然做的事，是十恶不赦，但这么多年她陪在云老夫人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也不是作假。 人都有弱点，但不能因为那个弱点去伤害无辜的人。 云凤鸾不知道云老夫人和白嬷嬷说了什么，最后，云老夫人还是留了她一命，把她打发到偏远的庄子里，任其自生自灭。 陈子峻送回陈府，据说差点被陈老爷子打死，而陈氏却连陈家的大门都没进去。 云老夫人还是给了二人一条生路，绞了二人的头发，打发去做了姑子。 风平浪静，云凤鸾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却被一个噩梦惊醒了。 第38章 意识到了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坐在她旁边，把玩着她头发的顾思危，顾思危今日穿了一身沉香锦袍，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格外的恣意。 可再仔细瞧几眼，就觉得这人周身的气压有些不对劲，这是生气了？ 他看了一眼云凤鸾，未曾放下手中的青丝，“做噩梦了？” “你怎么进来的？”云凤鸾看着眼前人，声音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光明正大。”他这番坦荡，倒让云凤鸾说不出话来。 顾思危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自然而然递到云凤鸾的唇边，云凤鸾刚想伸手去接，就听顾思危冷笑了一声。 云凤鸾有些讪讪，就这样就着杯子喝了一口，她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了？”她觉得今日的顾思危有些奇怪。 阴阳怪气的感觉，她做噩梦了，他不应该安慰她吗？ “你......”云凤鸾刚说出一个字，就突然觉得唇上一凉，顾思危劲瘦修长的手指贴在她的唇上，还带着丝丝凉意。 “别说话，鸾儿，我现在很生气，你要是再说话，我就不止堵住你的嘴这样简单了。” 云凤鸾是真的冤，她到底做了什么？ “萧川，你是不是对他还有心思？刚才你叫了他的名字。”顾思危冷冷地说道，他说这话的时间，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杀意。 “我叫他名字？我怕是做梦就想杀了他！”云凤鸾想也不想的说道。 看眼前人说话不似作假，顾思危脸色才微微好看了点，天知道，刚才他听见云凤鸾嘴里喊出萧川那两个字的时间，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顾思危就这眼都不眨的一直看着她，云凤鸾被盯的别扭极了，想都不想的掀被下床，可她忘了，她穿着的是亵衣，而外面却是一层薄纱。 刚才坐在床上，她头发散着，外加有被子所以不太明显，此刻她一动，女子姣好的身材，全部展现在了顾思危的眼前。 他甚至可以通过，那一层薄纱，看见云凤鸾穿着的浅碧色绣绿梅的肚兜。 那呼之欲出的软肉，如同猫抓一样勾在顾思危的心上。 见顾思危盯着自己衣裳，云凤鸾还以为是有什么脏东西，待她低头一看，突然脸颊涨得通红，甚至后颈都呈现了一层绯色，如云霞染就一般。 “你出去！”云凤鸾面上简直要烧了起来，因为羞涩，连眼尾都压了一抹薄红。 “鸾儿。”顾思危声音低哑，上前一步把人箍在了怀中，“这么容易害羞，那以后洞房花烛了又该如何？况且你上次看过我的，这次换我看你，不亏。” 云凤鸾这下连脖颈都烧着了，她压住那已经慌乱的心跳，推了一把顾思危，“你快出去。” 她不动还好，这样一动，突然僵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顾思危，脸由红转黑，“你流氓！” 顾思危再一次引火烧身，在云凤鸾耳边留了一句话，才往外间走去。 云凤鸾脸红的都要滴出血了，这人怎么这般不要脸。 外间，顾思危足足喝了两盏茶才把心头的火压下去，可当他把火刚压下去的那一刻，云凤鸾就从里间走了出来，他看到梳洗过后的人儿，那股燥热之气又涌了上来。 云凤鸾坐了下来，两人视线相对，云凤鸾脸又红了。 “先让执书传膳，你这么早来，肯定还没用膳。” “不用你吃，我刚在祖母那吃过了。”顾思危漫不经心地说道。 云凤鸾瞪着他，“你给祖母灌了什么迷魂药，她竟然留你用早膳。” 云凤鸾的吃相不似寻常贵女一般娇贵，吃东西也没那么多讲究，她吃饭的速度很快。 顾思危虽然不吃，但却很自然地在一旁为她布菜。 就这样云凤鸾今日的早膳要比往日吃得都多，等执书过来撤盘的时候，云凤鸾竟觉得有一阵阵发撑。 两人去梅树下对弈。 “你刚刚梦见什么了？”顾思危落下一子，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云凤鸾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她看向顾思危，突然很认真的问道，“我如果说我可以梦见以后发生的事，你信吗？” 她不敢说重生的事，怕被人当作怪物，就连现如今在顾思危面前，她也不敢提起分毫。 顾思危倒没有想象中的惊讶，而是盯着棋盘，漫不经心地说道：“相信，不过我想知道鸾儿梦见了什么。” 云凤鸾梦见的是一场大疫，前世萧川就是凭借这场疫病获得了众多民心，和一些清贵朝臣的支持，同时也赢得了帝心。因为圣上也染上了这次疫病，死了好多的人。 她一开始之所以找宋铖，除了为祖母的身体，还是为了这场疫病做准备，因为上辈子，控制住这场疫病的正是宋铖。 云凤鸾说完话，顾思危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银色面具在日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冷光，他想了一会摇了摇了头，“疫病也不是那么容易起的，最近时没有流氓，且无天灾，各地也没听说什么异样，鸾儿，你确定吗？” 云凤鸾郑重地点了点头。 “既不是天灾，那你梦里面的事，会不会是人为？”顾思危皱着眉。 云凤鸾整个人却如同僵住了一般，顾思危的话点醒了她，上辈子她就觉得那场疫病来得蹊跷。 如果顾思危说的是真的，那么疫病的事，绝对是萧川的手笔，因为他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最早发现疫病的是他的人，解决这次疫病的还是他的人。 云凤鸾越想越觉得心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萧川比她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如果疫病是他的手笔，那她母亲被冤，她全家被害，从一开始都是有人设计好的？ 云凤鸾越想越心惊。 顾思危招来了九开，“同今日起，我要你盯紧萧川的一举一动，四皇子府飞出一只苍蝇我都要知道。” 四皇子府内，萧川正在书房练字，桌案上，是他写的一个静字。单一个静字就笔酣墨饱，力透纸背。 可见他在书法上是有一定的造诣。 萧川的护卫走了进来，“殿下，江侍妾吵着要见您，说病了。” 第39章 去罪己寺 萧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他之前是觉得江若凝还不错，温柔小意，等他大事成了之后，给个侧妃的位置也不是不行。 可自从她自作聪明，在母妃寿宴上算计云凤鸾，反倒连累他和他母妃的时间，萧川就已经彻底厌恶了她。 他头也不抬，“让她滚回自己的院子。” 护卫一脸犯难，“可是江侍妾说，您要是不见她，她就在院外长跪不起。” “贱人，敢要挟本宫，既然爱跪，就让她跪。” 护卫领命往外走，刚要跨出门栏，就听萧川说，“让她进来。” 自从做了萧川的侍妾，江若凝看似本分了不少，但小动作不断，她日日针对春桃，折磨下人，这些萧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今日为了求见萧川，特意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薄纱，一见萧川，还未开口，就红了眼眶。 “妾，好想您。您是不是厌弃妾了，妾为了您命都可以不要，您别不理妾......"江若凝说着就朝萧川身前凑，胸前的一团软肉，半遮半掩，有意无意地往萧川身上蹭。 她身上还抹着调情的花露，如果是平时，她断然不会这般自降身价跟那勾栏女子一样，去勾引男子，可如今她是没办法，她害怕萧川真的忘了她。 萧川一只手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另一只手挑起江若凝的脸，“你为了本宫当真命都可以不要？” 江若凝立刻点头，顺势乖巧地依偎在萧川的怀里。 孤男寡女，萧川被磨蹭的勾起了欲望，他一点都不会委屈自己，伸手就把江若凝的衣服全都剥开了，“有件事需要你替本宫做......" 当日，云凤鸾就收到了来自江若凝递的帖子。 抚琴正在替她梳妆，“小姐，可是要见江妾侍？” “她能有什么好心，我躲她都来不及，为何要见她。”云凤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淡淡地说道。 虽然无需她动手收拾江若凝，但她若是再不安分，她不介意提前了结她。 她看着镜中一身男儿装扮的自己，她今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出去，她要去见废太子萧弈，她姑姑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因为她记得，上一世，萧弈就是死在了这场疫病中，且到死都没能迈出罪己寺一步。 罪己寺，关门用来关犯了罪的皇亲国戚和二品以上官员的地方。 这里看着破败，但却有锦衣卫把守，要混进去并非那么容易。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任何时候，只要银子到位了，你所认为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罪己寺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树影重叠处，云凤鸾通身罩着斗篷，超罪已寺的侧门走去。 侧门，两个锦衣卫小旗正在打盹，这里地处偏僻，素日也不会有多少人来，不像在旁的地方还能捞到油水。 当两锭金子从眼前飘过的时间，两人下意识的要去抓那锭金子，等回过了神，金子已经握在了两人手中。 “差大哥，杂家是四皇子府上的，奉四皇子之命，前来看废太子萧弈，还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金子拿到手，固然是好，但这金子有点烫。 两人打量着云凤鸾，“四殿下不是被圣上禁了足，怎会派你过来探望？” 云凤鸾给了两人，一个懂了都懂的眼神，“两位大人，这您就不懂了吧，正因为殿下禁足，所以咱家才要走这一遭。” 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两锭沉甸甸的金子，塞到了两人的手中。 “那公公快点。”两人把金子放在手里掂了掂，想着不愧是四皇子府出来的，出手就是大方。 掉了漆的朱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云凤鸾进了罪己寺。 这里厢房破败，连杂草都生得不精神，云凤鸾看见了一个疯子还有死人骨。 云凤鸾按照看守人说的路线，找到了一处破败的院落，这个院落如同与世隔绝，虽破败依旧，但干净整洁。 院子里有个穿着粗布青衫的男子，正在整理院内的一小片杂草。 见有脚步声，以为是送馊饭的，头也不回地说道：“放那吧。” 云凤鸾眼睛突然涩了一下，她想到姑母还在的时间，那时的表哥是何等的清风霁月，清雅出尘。 见身后的人未有动静，萧弈疑惑地回头。 然一回头他却愣住了。 “鸾儿，你怎么来了？”萧弈扔掉手中的杂草，满手尘土，有些局促的不知放在哪里。 他手指扣紧，盯着云凤鸾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仿佛他一动，眼前人就会消失一般。 云凤鸾声音有些发涩，”弈哥哥，你受苦了。” 他把人迎进了屋内，云凤鸾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几件夏日的衣衫还有一些吃食和药物。 “傻丫头，你拿这些做什么，外祖母她老人家，都会定期托人在送，我除了没了自由，其实日子过得并不差。” 怎么会不差？云凤鸾吸了一下鼻子，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萧弈想替她擦一下，但抬到半空的手，不知想到什么又放下了。 “东西放下就快点离开，这地方，不是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该来的。”萧弈看着她，眼神温柔。 “弈哥哥，别的都不说，这个你一定要贴身带好。”云凤鸾递给了萧弈一块玉质的平安扣。 “弈哥哥，这个平安扣里面，藏于几颗解毒丸，出自河西宋氏，你一定要收好，以防万一。”云凤鸾说这话时满眼郑重。 萧弈却很温柔的笑了，“我们鸾儿长大了，外面可是发生什么事，让你这样赶来？” 云凤鸾不知道怎么和萧弈说疫病的事，只能摇头。 她不说，萧弈也不勉强，而是催促她快点离开，云凤鸾也知不能在这留太久，所以有叮嘱了萧弈几句，和他说了祖母的近况，才起身准备离开。 她刚起身，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压的很轻，但能听出人很多。 萧弈顾不得别的，一把攥住了云凤鸾的手腕，把她挡在了身后，“鸾儿，别怕。”萧弈轻声安抚。 破败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为首的一人穿着一身飞鱼服走了进来。 第40章 吃醋 来人是乔琢玉。 他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梅香，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乔大人今日怎会这么闲？来我一个废人这里。”萧弈上前一步，挡住了乔琢玉的视线。 “下官来是有事要问殿下，关于颜褚。” “我如今乃废人一个，当不得大人殿下两字，入罪己寺后颜褚与我已离心，他的事我一概不知，乔大人请回吧。” 萧弈虽是一身布衣地站在那里，可在乔琢玉看来，如今的那几个皇子，包括势头最盛的四皇子，都及不上眼前的废太子，有的人生来就是君临天下！ 鼻息间那股冷梅香又重了些，乔琢玉终于想了起来，这股香气，他在谁的身上闻到过，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又探究。 “乔大人，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请回。”萧弈上前一步。 “既如此，那就打扰了。”乔琢玉最后往屋内看了一眼，接着转身大步离开。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云凤鸾才从床榻的被子里面钻了出来。 她有几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弈哥哥把你的被褥都弄脏了，回头我再想办法给你送两床。” 云凤鸾知道萧弈一向爱干净，小时间她和哥哥，还有萧弈表哥三人一同玩耍，到最后，她和哥哥都成了泥猴，只有萧弈依旧干干净净。 “哪就这么多讲究了。”萧弈轻笑着揉了揉云凤鸾的头发，如同小时候一模一样。 云凤鸾也不好意思笑了起来，在萧弈面前，她总能放下所有的防备。 马车内，顾思危刚要回府，就见九开从马车外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顾思危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立刻让九开掉转车头，往罪己寺的方向走去。 罪己寺，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云凤鸾才从萧弈那里离开。 她离开后，萧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手里摩挲着那枚玉佩，才转身走回了房内。 屋内依旧充斥着云凤鸾身上的冷梅香。 萧弈褪去了外衫，躺在了云凤鸾刚刚躺过的地方，他把玉佩放在自己的心口，然后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依旧是之前那个侧门，云凤鸾见四下无人，才对着门轻敲了两下，门被打开一条缝，云凤鸾低头侧身的朝外走去。 刚走出去，就看到了一双漆黑长靴，再往上就是那一身暗红色的飞鱼服。 云凤鸾心道一声糟糕。 就听那冰冷肃杀的音色响了起来，“罪己寺这种地方，云小姐还是少来为好。”是乔琢玉。 没想到乔琢玉并未追究，云凤鸾当即松了一口气，毕竟小旗好忽悠，云凤鸾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了那个上辈子总是弓着背，在自己身旁的小太监。 她一个没注意，当即脚下一滑，乔琢玉顺势上前一步，撑住了云凤鸾。 “云六小姐小心。” “多谢！”云凤鸾真心道了谢，像是对这一世的乔琢玉说，又像是对上辈子的乔琢玉说。 马车内，九开根本不敢去看顾思危的脸色。 因为从这个角度看去，云凤鸾和乔琢玉两人抱在了一起。 九开刚想说眼见不一定为真，这一定是误会，一扭头，马车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男女授受不亲，乔大人自重。”顾思危一把拽过云凤鸾，把人护在了自己怀里。 “既知男女授受不亲，顾大人这是做什么？” 顾思危嗤笑一声，“我做什么需要像你交代？你算个什么东西。” 顾思危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 云凤鸾忍不住皱眉，“乔大人别往心里去，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云六你在护着他？”顾思危眸子眯了起来，他带着面具，云凤鸾看不见他的脸，但听语气却知道他生气了。 只是为何要生气？难道是与乔琢玉有矛盾，不想见自己和他说话？ “下官自然没顾公子金贵，毕竟首辅大人在那，这面子还是要看的，云六小姐，如果需要下官送你回去。” “乔琢玉你找死！”顾思危骤然出剑，乔琢玉拔刀就挡。 眼看两人打了起来，又是在罪已寺，云凤鸾担心事情闹大，想都没想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软件，挑开了顾思危手中的剑。 顾思危这个人如同覆了一层冰霜，“云六，你为了别的男人和我动手？他乔琢玉哪点值得你另眼相看？” 云凤鸾想解释，一回头，顾思危已经走了。 “是否需要在下护送云六小姐？”绣春刀归鞘，乔琢玉声音响了起来。 “不麻烦乔大人了，还请不要怪顾大人。”说完就朝自己马车走去。 乔琢玉看着云凤鸾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执书罕见地没替她掀帘，云凤鸾刚上马车，就被人攥住了手臂，紧接着就跌进了一个充满凉意的怀抱。 “云凤鸾，你好样的。”说完他吹了声口哨，马车外，有马蹄声响了起来。 顾思危抱着云凤鸾，跳到了马背上。 顾思危一扬马鞭，马立刻疾奔了出去，云凤鸾被顾思危抱住，男子的力气很大，云凤鸾动弹不得。 马跑的飞快，云凤鸾被这滔天的怒气包裹，“顾思危你发什么疯？你把执书弄哪去了？” “闭嘴！”马跑得飞快，是向城外的方向。 云凤鸾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了上来，她想也不想地冲着顾思危的手臂咬了上去。 她越咬，顾思危抱的越紧，同时马跑的更快了。 云凤鸾见挣扎无果，索性放弃，反正顾思危不会把她怎样。 风擦过云凤鸾的面颊，下一刻，顾思危捏住了云凤鸾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顾思危死死的抱住云凤鸾，一点一点加深了这个吻。 马还在狂奔，云凤鸾被颠得衣衫不整，她眼眸中带了一丝的怒气。 天突然下起了暴雨，雨打在两人的身上，顾思危扯下身上的披风罩在云凤鸾的身上，同时恢复了一些理智。 马是不能再跑了，两人需要避雨。 雨越下越急，当马跑至半山腰，终于看见了一个可以避雨的石洞。 顾思危没有说话，抱着云凤鸾，大步的朝洞内走去。 第41章 罪己寺出事 石洞内，顾思危进去，就把云凤鸾丢在了地上，自己做到一旁，把外袍脱了下来。 刚才的雨下得不小，顾思危把自己护得严，而他身上却湿透了。 云凤鸾叹息一声，想起身在洞内找些干柴，生火把他的衣衫烤一下。 自己刚站起来，就被顾思危拽着坐了下来。 “你干吗去？想去找乔琢玉还是萧弈？”顾思危说话地语气带了丝若有似无的讥讽。 “松开！”云凤鸾看着他，满脸都是委屈。 “云六，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多乔琢玉不一样，你自己都没发现吗？”顾思危声音带了一抹疲倦。 这一次云凤鸾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对乔琢玉的确不一样，因为有上一世的情分在，不管是什么原因，在她最不堪的时间，是乔琢玉陪伴她的，但若说男女之情，却丝毫也无。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要和我日久生情，这倒好，转头就去别人的怀抱，云六，你的日久生情是不是对谁都可以说？”顾思危说这话时，另云凤鸾感到分外的不适。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顾思危，“你冷静一点。” 顾思危手上一个使劲，把云凤鸾重新拉入了怀中，“我的女人跟别的野男人搂搂抱抱，你要我怎么冷静？” “对了，还为了野男人拿剑指着我，鸾儿，你把我置于何地？”顾思危半边脸隐匿于暗色中，整个人说不出的危险，云凤鸾从未看过这样的顾思危，她不想与他争吵。 索性推了他一把，这一推，在顾思危的眼中等同于默认，他冷笑了两声，倏然站起身，朝外走去。 外面暴雨如注，他却连外衣都没穿打马离去，顾思危刚离开，九开和执书就出现在了山洞里。 云凤鸾看着他俩，瞬间明白了，这都是顾思危吩咐的。 “小姐，奴婢护主来迟，还请小姐责罚！”执书走了上来，直接在云凤鸾面前跪了下来。 “起来吧，顾思危有心拦你，你走不掉。”云凤鸾淡淡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九开的错觉，他觉得云凤鸾说这话绝对是在内涵他。 “雨天路滑，云六小姐，主子特意嘱咐在下送您回去。”九开恭敬地说道。 “不需要，回去照顾你主子吧。”云凤鸾拾起顾思危的衣衫，叹了口气说道。 执书立刻撑伞跟上。 这雨一下就是三天，镐京城似乎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雨。 罪己寺内，云凤鸾果然拖人送来了松软的棉被，萧弈看着云凤鸾送来的棉被，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笑意。 一道黑影闪了进来，立在阴影处和暗色融为一体。来人跪在暗处，萧弈未开口，他就未起身。 “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是否今日动手？”来人声音低沉。 萧弈摩挲着平安扣，过了片刻，才开口，“替死鬼找着了吗？” 来人点头。 雨就是在这一日停的。 和雨停同时来的，还有那蔓延全城的疫病。 当下人把这一切报给云凤鸾时，她手中的茶盏突然掉了，萧川他，终于动手了吗？ “小姐不好了！”执书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罪己寺起火了，废太子还在里面！” “什么？”云凤鸾猛然起身，顾不得披上披风就朝外走。 “这件事，谁都不能惊扰祖母，去叫宋铖过来。” 宋铖现如今依旧住在云府，他本意是想挪去云凤鸾给他的那个宅子，但宋瑶不同意。 宋铖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主子，现下城内疫病蔓延，您要去哪？”宋铖担忧地问道。 云凤鸾转头看他，“先前我让你以云家的名义，设药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办妥了，但这疫情来的蹊跷，一时半会我还好不到好的法子解决。” 云凤鸾点了点头。 一行人上了马车，往罪己寺的方向去。 火，漫天的火光似乎能吞噬一切。 罪己寺失火不是小事，更何况里面还关着废太子，这件事皇上格外重视，当下就派了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全力救人。 云凤鸾赶到的时间，火已经灭了。 顾思危难得穿一身官袍，刚看到云凤鸾，心里就涌上了滔天的怒意！ 云凤鸾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此刻也无暇顾及两人之间的事。 “九开，送云六小姐回府。”顾思危冷着脸命令道。 “执书。”云凤鸾看了一眼执书，执书立刻抽出剑挡在了九开的前面。 “顾大人，你我的事稍后再说，现下情况危急，我要救弈表哥。”说完不顾阻拦就朝里走。 “云六！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罪己寺是疫病的源头，你进去找死吗？”顾思危声音冷得都能凝出冰来，周遭的护卫竟无一人敢上前。 “姑母待我亲厚，弈哥哥是姑母唯一的血脉，若弈哥哥有事，我怎么对得起姑母，况且我带了宋铖，不是来添乱。”云凤鸾看着顾思危，试图说服她。 顾思危冷笑一声，“云六，一直以来，你是有多小看我，今日我在这，若我不开口，谁敢放你进去？” 云凤鸾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手刚摸到腰间的软剑，就被顾思危按住，他看向云凤鸾，“云六，你还要与我动手？” 云凤鸾没有说话，但眼睛里的意思很明确。 这时她看到了一抹穿着飞鱼服的身影，当下甩开顾思危朝乔琢玉跑去。 “乔大人，云凤鸾恳求你一件事。”云凤鸾看向乔琢玉满眼期盼。 “云六小姐，相信我，会把萧弈安然无恙地带出来。”乔琢玉看向云凤鸾。 “拜托了！"情急之下云凤鸾抓住了乔琢玉的手臂。 这个动作有些无礼，两人都是一怔。 而这一幕，刚巧落在不远处顾思危的眼睛里。 九开和十合压根不敢去看顾思危的脸色。 顾思危冷笑一声，上前把云凤鸾拽了过来往罪己寺走，“不是想找死，我成全你！” 乔琢玉挡在了二人面前，“里面太危险了云六小姐不能进去。” “滚开！”顾思危带着怒气，对乔琢玉闪电出手。 “多谢乔大人一番好意，宋铖跟上。”云凤鸾向后喊了一句。 第42章 萧弈 “弈表哥！”云凤鸾脚步匆忙，顾思危冷着脸，拿手帕替她掩住口鼻。一言不发的朝她记忆中的路线走去。 乔琢玉也追了上来，他跟在二人的身后，目光却一直注视在云凤鸾的身上，这些天他脑海中闪过了好多眼前女子的画面。 几人来到一处坍塌的废墟前，不少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都在找人。虽说萧弈是废太子，但如果人真的死在这里，皇上盛怒之下，绝对会让人陪葬，是以找人都很用心。 “找到了！”一个锦衣卫大声地喊了起来。 云凤鸾立刻上前，萧弈一身脏污的被人抬了出来，他脸上已没了血色，眼睛紧闭着，不知道此刻是死是活。 “弈表哥！”云凤鸾脸上血色全无，她害怕是上一世的结局，跌撞着像萧弈跑去。 宋铖立即跟了上去，打开医箱就拿出了一颗褐色的药丸塞进了萧弈的嘴中。 “主子，人还活着。相信我，除非人死，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保证人完好无损地站在主子面前。” 云凤鸾松了一口气。 “弈表哥身上怎么会有刀上？”云凤鸾刚要收回目光，余光就看到了，萧弈腰侧的伤口。 顾思危眼睛也眯了起来，乔琢玉脸色也不好看，虽然不知道当今圣上的意思，但这里是锦衣卫看管，如果这一切是人为，那他难逃其咎。 “九开，十合守好这里，我进宫一趟。”顾思危又看了一眼云凤鸾，“你不是也想去，跟上。” 顾思危的马车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由于现在疫病蔓延，他们并未直接面见同顺帝。而是远远地站在殿外。 殿内都是熏艾的痕迹。 同顺帝坐在殿内，听着小太监的传话。 不多时，内殿传来了茶盏摔碎的声音。 两人又等了片刻，云凤鸾见是一个脸生的小太监走了过来。 “皇上请顾大人和云小姐先回去，废太子萧弈暂时交给顾大人照料，这件事皇上说他知道了，等疫病除去后，自然会传召二位。” 小太监说完就转身走了。 云凤鸾还想说什么，被顾思危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时之间都未说话，气氛一瞬间尴尬。 “这下放心了？皇上留着你弈表哥还有用。”顾思危冷笑一声。 云凤鸾并未理会他。 回到罪己寺，顾思危命人把人挪到了顾府。 云凤鸾带着宋铖自然而然跟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顾思危的院子，没想到的是，这里和八方赌场的风格，丝毫不同，处处雅致低调，但细看之下，所有的物品都是千金难求的好物。 萧弈还未曾醒来，云凤鸾并不想离去，所以干脆在院外等着。 一碗黑漆漆的药递到了云凤鸾面前，她抬头看了顾思危一眼，“喝了，这是预防疫病的。” 云凤鸾也没推辞，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随后，嘴巴里就被人塞了一颗桂花糖。 桂花糖的清甜，冲散了嘴巴里的苦味，也冲散了云凤鸾心头多日压的阴云。 她看向顾思危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宋铖从屋内走了出来。 “主子，人醒了。” 云凤鸾立刻起身，疾步朝屋内走去。 屋内，萧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常年的幽禁生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消瘦无比，此刻脸上血色全无，就如同一块脆玉，让人一碰就碎。 “弈表哥，可好一些了，还感觉哪里不舒服？“云凤鸾上前一步，替萧弈倒了一杯水。 可走到床前，才觉得是不是应该唤了人来伺候，毕竟是在顾思危这。 床上的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云凤鸾也顾不上别的，当下就把萧弈扶了起来。 当茶盏递到萧弈嘴边时，就被顾思危给拿了过来。“殿下，感觉怎么样了？” 九开也在屋内，哪敢让自家主子伺候人，当下把茶盏接了过来，亲自伺候萧弈喝水。 云凤鸾当即感到一阵无语。 当九开茶盏递倒萧弈嘴边的那一刻，被萧弈轻轻的挡住了，“我现在罪人一个，实在用不得顾公子的近卫。” 说完拿过九开手中的茶盏自己喝了一口，接着又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弈表哥不是罪人。”云凤鸾皱眉，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了萧弈， 萧弈接过了帕子，在唇角擦了擦，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帕子并未还给云凤鸾。 “鸾儿怎么在这？” 云凤鸾看着萧弈，“听闻疫病的源头在罪己寺，我就坐不住了，又加上失火，我怕祖母知道了担忧，就过来看看。” “胡闹！”萧弈听完云凤鸾说的话，脸色彻底地冷了下来。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可出入罪己寺那种地方？且这是顾公子的院落，鸾儿回去。”一句话，萧弈说得很费劲，中间断续咳嗽了几次。 “鸾儿就不劳殿下费心了。”顾思危走到云凤鸾身边，含笑看向萧弈。 “鸾儿！”萧弈没去看顾思危，而是视线看向云凤鸾。 顾思危也含笑地看着她，云凤鸾被两人同时盯着，瞬间整个后背都僵硬了起来。 “宋铖去熬药了，我看看好了没。”云凤鸾说完，逃似的向外走去。 顾思危看了一眼九开，后者立刻识趣地出去了。 屋内就剩萧弈和顾思危。 “鸾儿不是你能染指的，顾思危，我不管你对鸾儿有什么想法，我奉劝你全部收回去。”萧弈看向顾思危，眼神很冷的说道。 顾思危嗤笑一声，“殿下手别伸得那么长，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出了罪己寺，难道是出来闲逛的？” “我和鸾儿之间的事，也用不着外人说三道四，忘了告诉你，之前我已经向皇上说了想娶鸾儿。” “皇上必然不会同意。我劝你最好打消了这份心思。”顾思危话没说完，就被萧弈冷冷打断了。 “弈表哥，药好了。”云凤鸾的声音传了过来，屋内两人很有默契地闭了嘴。 云凤鸾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但具体又说不上哪里古怪，只得多看了二人几眼。 第43章 染上疫病 云凤鸾端着药碗走到了萧弈面前，萧弈眉头细微地皱了那么一下，顾思危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 “有糖吗？”云凤鸾朝顾思危伸出手，顾思危气得当即拂袖而去。 “弈表哥，你别跟顾思危一般见识，他人其实不坏，今日也事多亏了他。皇上才暂时答应，放了你。”云凤鸾在萧弈旁边坐了下来。 “鸾儿，你喜欢顾思危。”萧弈咳了声。 云凤鸾没有说话，门又被推开了，云凤鸾看去，只见九开端着一大碟蜜饯走了进来。 “殿下，我家主子说，让您喝完药把蜜饯吃了。” “顾公子这是在堵我的嘴。” “云六小姐，主子说在马车内等您，他亲自送您回府。”九开恭敬地朝云凤鸾说道。 “弈表哥，我把宋铖留下，需要什么让他告知我，我明日再来。”云凤鸾是该回去了。 云氏设了药棚，供城内的百姓免费用药，人肯定不少，人多就会乱，她要去亲自盯着才能放心。 “我没事，回去路上小心。”萧弈边咳边说。 云凤鸾上了马车，一进马车她就感觉到，顾思危身上散发着的冷气，想起二人之间的不愉快，云凤鸾也不去触那个霉头。 “过来。”云凤鸾刚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就听顾思危懒洋洋开口道。 云凤鸾没有动，她也不看他，而是盯着马车内的一个矮几看去。 下一刻人就被顾思危抱到了怀里。 自从两人一起躲雨，这人好像就多了分肆无忌惮，云凤鸾面颊有些红，不知气地还是羞的。 “顾公子自重！”云凤鸾瞪了一眼顾思危。 下一刻，唇就被人堵上了。 不同于那日的凶狠，这个吻似乎带了无尽的缠绵，顾思危格外的温柔耐心。 云凤鸾用手捶打顾思危，却突然觉得出唇上一痛。 ”鸾儿，专心点。”她听顾思危如是说道。 一吻毕，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云凤鸾靠在顾思危怀里，软成了一滩春水。 “你这样轻薄过多少女子？”云凤鸾眉头皱了起来，她突然坐起身，看向顾思危。 男子清润的笑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云凤鸾连后颈都是绯红的。 “就你一个。”顾思危抱着云凤鸾低声说道。 两人都未再开口，这一刻竟有一瞬间的岁月静好。 顾思危拿起一缕云凤鸾的发丝在手里不紧不慢地把玩着。 “最近别外出，等疫病的事结束后再说。”顾思危缠了一会两人的头发，轻声开口。 “想我的话在心里唤我，我就会出现。” “谁想你？”云凤鸾的眼睛里犹如蒙了一团雾气，看得顾思危又是一愣。 “疫病过了，我要去燕山一趟，想阿娘也想哥哥了。”云凤鸾突然开口。 “我陪你一起去。”顾思危轻声说。刚才把人儿欺负了一通，顾思危觉得心底那股郁气散了不少。 这会子格外好说话。 不等云凤鸾说别的，顾思危突然格外认真地看向她，“鸾儿，你说了要和我日久生情，我不介意久，但你不要和别的人有牵扯，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顾思危说这话的时间，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狠厉。 云凤鸾回到云府后，还是被顾思危最后的那股狠厉惊到了。 “府中的人都还安分吗？”云凤鸾看了一眼抚琴和抚尘。 “回小姐，府内无异。”云凤鸾点了点头，她先去了松鹤堂看望祖母，把萧弈的事情说了出来。 祖母喜极而泣。 等出了院子，执书匆匆地走了过来，“小姐，不好了，药棚有人闹事。” 云凤鸾来到药棚的时间，药棚内已经乱作了一团。 宋瑶费力护着仅剩不多的草药，药棚内，碗，草药，还有药炉都洒了一地。 “都在干什么住手！”云凤鸾冷喝了一声。 “云六小姐来了，有什么六小姐会处理，大家不要动手！”云府的护卫高声喊道。 “别管谁来，反正我们是喝了你这里的药才出事的，你们六小姐命金贵，我们这些贱民的命都不是命！”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就是，我看什么好意施药，就是他们这些富贵人家玩的把戏，拿我们这些贱民在试药！” 这话一落，瞬间激起了民愤。 “小姐，你先走，我怕这些人伤了您。”执书挡在云凤鸾前面。 云凤鸾却把人推开了，“把刚才人群中，那两个带头的提过来。” 她看向众人，眉目冷清，目光坚定：“大家冷静，现下城内疫病四起，连宫内神医宋铖都未寻到好法子，这次施药，是为了让大家预防疫病，大家切勿听信旁人的话，云府今日所赠的药，全部出自宋铖宋神医之手。” 她顿了顿。“如果能寻到比宋氏还好的医者请自行离去。” 她话落，人群中果然安静了下来，不相信云家，那神医宋铖却是被大家所熟知的。 执书出手很快，刚才那两个人在人群中叫嚣的人，很快被提到了云凤鸾面前。 云凤鸾看向他们，“说，谁让你们来捣乱了的？” 她声音很冷，语气中有一股笃定。 两人起初还不承认，被执书收拾了一顿后，灰溜溜地跑了。 执书想去追，但被云凤鸾拦住了。 “宋瑶，没事吧？”云凤鸾看着，身上布满灰尘的女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要是铖哥哥早日能解决这个疫病就好了。”宋瑶冲云凤鸾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救命啊！”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云凤鸾和宋瑶立刻上去查看。 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已经昏迷了。 “求求您了，云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孙女吧。”老妇人有些泣不成声。 “她发疫病几日了？”云凤鸾看见宋瑶紧张的问道。 “有三日了，我们从城外来找大夫，现下已经关了城门，我们也出不去了。求求您，给我们点药吧。” ”先疏散人群，这里人多，要是疫病在这扩散了，后果不堪设想。” “执书，你带人给每个人分发药物。宋瑶，你先看看这孩子。” 同出宋氏，宋瑶的医术虽然及不上宋铖但是也不差的。 云凤鸾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色阴霾，不见一丝亮光！ 第44章 染上疫病2 “仙女姐姐，你好美啊，你能带我去找母亲吗？我好想她。”老妇人怀里的小女孩睁开了眼睛，谁都没料到，下一刻她睁开眼睛，就朝云凤鸾怀里扑去。 “小姐！”执书大喊一声。 “别过来，别回府。”云凤鸾冷静道。 小女孩还抱着云凤鸾不撒手，云凤鸾看着烧到迷糊的小姑娘，一时不忍把人推开。 她示意宋瑶端过两碗药汤，自己皱眉喝了一碗后，又给小女孩喂了一碗，小女孩刚喝了几口，就开始大口呕吐了起来。 “小姐，交给我。”抚尘和抚琴一同赶了过来。 孩子已经昏迷了，抚尘小心的把孩子放在地上，一旁的老妇人哭得肝肠寸断。 云凤鸾刚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接着整个人就晕倒了。 执书眉头死锁，“我这就去请宋神医，你们收好小姐。” 云凤鸾感觉整个人都处于火烧之中，烧得她整个人都失了神智。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顾思危的声音，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遥远。 “鸾儿在哪？”是顾思危的声音。 抚尘蒙着半张脸守在云凤鸾的床榻前，见顾思危和宋铖过来了，立刻起身让位。 宋铖连忙给云凤鸾诊脉。 片刻后，他面容严肃地看向顾思危，“主子染上疫病了，最近几日我一直在研究解决疫病的方子，现下的话还差两味药才不敢确定。” 床榻前各种声音乱作一团，云凤鸾这会感觉浑身跟浸入了冰水一般，冷的她发颤。 “再去抱两床被子。”顾思危冷声吩咐。 云凤鸾艰难地睁开眼，“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别染上疫病了。”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 “宋铖，我相信你，会有办法。”云凤鸾闭上眼后，又艰难地吐出了一句。 云凤鸾现下还能听见周围人的声音，但过了片刻后对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模糊了。 顾思危听着云凤鸾微弱的呼吸声，看向宋铖，“去准备药。” 宋铖端上来的是两碗药，等药端上来后，他让顾思危先喝了一碗。 “顾公子，这副药喂下去，熬过今日，主子应该会醒。”宋铖躬着身，他不敢说，熬不过会怎样。 顾思危摆了摆手屏退了屋内的众人，门外由九开十合守着，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顾思危仔细看着云凤鸾。 床榻上的人似乎极冷，盖着厚厚的被褥，依旧在颤抖。 顾思危摘了面具，脱了外袍，躺在床上把人抱到了怀里。 感觉旁边有了热源，云凤鸾便向那一处偎去，顾思危感觉怀里烫得厉害，可刚喂了药，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任由人这样睡着。 屋内已经暗了下来，但云凤鸾依旧不见好转，她鬓角都被汗濡湿了，呼吸也有些微促。 前半夜云凤鸾还算安稳，只是高热，可一到后半夜，整个人就开始呕吐了起来，宋铖坚决不给再用药。 顾思危只好把人抱在怀中，轻轻安抚着。 云凤鸾又吐了一次，她这次连睁眼就费力，只能不住地把顾思危往外推，“你...离我....远点.......” 一句话，断续了几次才说完整。 “鸾儿快点好起来，你不是说，要去燕山找你阿娘和大哥吗？等你好了，我骑马带你去好不好？” 云凤鸾意识昏沉，但偶尔也点了点头。 “顾思危，你别待我这么好，万一我熬不过了，你岂不是亏大了。”云凤鸾似乎又有了一点力气，她虚弱的说道。 顾思危却把人抱得更紧了，“我只会待你好，鸾儿你要是敢丢下我一个人，那么阴曹地府我也会亲自捉你回来，我要你以后加倍得给我还回来。” 恍惚间，云凤鸾似乎笑了一下，“要是不行了，我下辈子还你，你别不信，人真的有下辈子。顾思危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你长这么好看？好像在哪见过。” 她还想说什么，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了。 顾思危端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为云凤鸾润着干涸的嘴唇。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侧脸，心里忍不住狠狠地叹息了一声。 云凤鸾最后一次吐，差点没了呼吸。 屋内跪了一地的人，顾思危脸色沉的可怕。 宋铖替云凤鸾把脉时，整个人都在抖，他不敢掉以轻心，一向在医术自负的他，此刻第一次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这疫病发的不正常，宋氏所有医书都无记载这种疫病，疫病，需疫出有因。” “前几日大雨，官沟堵塞，会不会出现了脏东西。” 宋铖摇了摇头，“跟那无关。” “主子，萧弈来了。”九开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顾思危立刻警惕了起来，“他来干什么？” 萧弈屏退了屋内众人，他虽被废，但气势仍在，在罪己寺这么多年的囚禁，非但没有磨灭掉他身上的气度，反而把他打磨得更加威仪。 “鸾儿前几日去罪己寺看我，给我带来几颗保命的药丸，她话里话外都好像知道有这场变故。” 说完，不等顾思危反应，已经走到了床榻前，把药丸喂进了云凤鸾的嘴巴里。 “萧弈，如果因为你的药，鸾儿有半分差池，那你的命我要定了。” 萧弈动作太快，顾思危来不及阻止，且还有一重要原因，就是他认为萧弈不会害云凤鸾。 “顾思危，我是鸾儿的表哥，当初鸾儿也是我定下的人，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地这些话。” 顾思危嗤笑一声，“殿下也知道是当初，当初我叫你一声太子殿下，现在我叫你一声太子殿下，你敢应吗？” 顾思危说得张狂，有种藐视万物之感。 “顾思危这么多年，你的面具敢摘下吗？”萧弈同样发出一声嗤笑。 他看向顾思危，一向淡然温柔的脸上，写满了锋芒。 “太子殿下，果然不会让人小觑，只是我站在这里，你敢掀了这面具吗？”顾思危眼里满是嘲讽。 床榻上，云凤鸾发出了一阵猛烈得咳嗽，接着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晕死过去。 第45章 被召入宫 “鸾儿！宋铖！”顾思危和萧弈同时上前，后者被顾思危冷冷地推开了。 宋铖立刻推门而入，床榻上云凤鸾脸白得无一丝血色，他小心翼翼地为云凤鸾诊脉。 “怎么会？”宋铖喃喃自语。 他皱着眉头，再次诊脉，而后脸上带了一丝不可置信，“顾公子，主子的疫病好了。现在只是虚弱。” “可是，那药我也没把握，难道真的可以？” 顾思危心中的大石这才落地，他抬头看了一眼萧弈，后者坦坦荡荡，眼神里没有一丝杂质。 “宋神医，我刚让鸾儿吃了一粒药丸，是否起到了作用？”萧弈拿出了一枚平安扣，从里面取出了一粒药丸递给宋铖。 宋铖接过这枚药丸，脸上更显疑惑。 外头又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是十合，他为人稳重，鲜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他走进来，跪了下来，看向顾思危。 顾思危看了一眼萧弈，“无需瞒着殿下。” “主子，刚宫内得了消息，皇上染上疫病了。” “什么？疫病刚起，整个皇宫都戒严了，皇上怎会染上疫病？” “据说是在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先得的，小太监已经被万贵妃收押了起来，丽妃手腕不敌万贵妃，万贵妃已经重掌后宫，日夜在皇上身边照料着呢。” “萧川呢？”顾思危眉头皱了起来。 “皇上亲自下旨解了四皇子的禁足，恢复了万妃的贵妃位份，现下四皇子正一心处理疫病的事。” 床榻上，云凤鸾轻咳了一声。 顾思危挥手，十合退了下去。 “鸾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思危紧张到。 云凤鸾却顾不得这些，“顾思危，千万不能让萧川得势，你带宋铖进宫，他肯定有办法解除这个疫病，弈表哥刚出来，萧川要是得势，弈表哥只有死路一条。” 顾思危看了一眼云凤鸾，抬手把她额角地鬓发往后拂了拂，“好好养病，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想这些做什么，殿下有的是手段。” 说完他还看了一眼萧弈。 “鸾儿，你好好休息。这些事不用你操心。”萧弈走上来，他冷冷地看着顾思危，两个男人无声地对峙着。 “小姐，万贵妃听说了您设药棚之事，现在宣您入宫，怎么办？”执书走了进来。 云凤鸾看向一脸着急的执书，“万贵妃这是要宋铖为她儿子铺路。” 云凤鸾眼底闪过一抹狠意，“执书，替我梳妆，我要进宫。” “不准进！”顾思危冷冷道。 云凤鸾看向他，虽然隔着面具，她看不清男子的容貌，但这种语气，他必定是生气了。 可自己必须去，她不能让萧川得势，这份功劳云家也不能得，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把这份功劳锁死在宋铖身上，最起码不能让万贵妃白白占了便宜。 “鸾儿，顾大人说得对，你不能去，执书找个理由替你主子推了，就说你家主子得了疫病，不宜进宫。”萧弈难得认同顾思危的决定。 “执书，更衣。”云凤鸾看了一眼执书，没有看顾思危也没有看萧弈。 “请二位出去。”执书对着二人抱拳。 “云六，你好极了！”顾思危冷冷地一甩袖子，先出去了。 云凤鸾本来在屋里，人还有些昏沉，可一出门，风一吹立刻就清醒了，她很清楚她要做的事，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萧川得势。 萧川欠她的，欠她云家的，她要他拿命抵。 凤仪宫内，万贵妃坐在高处，云凤鸾跪在地上，她垂直头，万贵妃已经让她跪的有一会了，却没有叫她起身的意思。 云凤鸾心中冷笑，这是在给她下马威。 “娘娘，娘娘醒醒。”殿内传来了芳庆的声音。 万贵妃懒懒地睁开了眼睛，似乎刚看到云凤鸾，“云丫头怎么还跪着呢？芳庆你也是，不早点叫醒本宫。” “娘娘这几日每日守在御前，好不容易能歇息一会，奴婢哪敢叫醒您。”芳庆开口说道。 云凤鸾冷眼瞧着，这主仆俩的一唱一和，心里发出一阵阵冷笑。 “云丫头，快起来，芳庆，给云丫头看坐。”万贵妃终于开了金口。 “多谢贵妃娘娘。”云凤鸾道谢后坐了下来。 “本宫听说了你设药棚的事，不亏为本宫看重的人，宋铖乃河西宋氏的人，医术自然是不错的，川儿最近领了皇命正在处理疫病的事，云丫头，本宫想与你借宋铖一用。” 万贵妃看着云凤鸾，直接开口说道。 云凤鸾站起身，慌忙地跪了下去，“为娘娘出力，为四皇子分忧，乃民女份内之事。” 万贵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而下一刻她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云凤鸾顿了顿，“可是娘娘，民女听说圣上也染上了疫病，就让宋铖去了圣上那里，虽有太医院在旁照料，但宋氏的名声不是虚的，说不定会早日治好皇上呢？娘娘不也盼着皇上龙体康泰吗？” “自然是，本宫自然希望皇上早日安康。“万贵妃脸上闪过一抹狠色，虽然快，但也被云凤鸾捕捉到了。 “既如此，云丫头，你难得入宫一次，不如在本宫身边多呆几日，本宫想与你说说话。” “云六小姐，还不谢恩，娘娘可从不留人在凤仪宫啊！” “既如此，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凤鸾看着万贵妃，她脸上又恢复了一点笑意。 云凤鸾脸上也笑得温婉，但她不敢小看万贵妃，万贵妃能盛宠这么多年，自然不是一无是处的，她的心机手腕，也许比她想的更厉害。 她正想着，殿内又进来了一人，云凤鸾先是被一阵香风呛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她只看了来人一眼就愣住了。 是江若凝，但又不像她，今日的江若凝穿着一身水红色纱衣，走起路来柔弱无骨尽显媚态，这样的江若凝让她心惊！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在短短时间内，让一个高门贵女发生如此明显的变化？ 云凤鸾不敢细想，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萧川果真是一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 第46章 带走 “本宫怕云丫头，你一人在宫内无聊，现下疫病严重也不能随意走动，就叫了江侍妾过来陪你说话，本宫知道你们以前是闺中密友，正巧两人可以叙叙旧。” 万贵妃笑得和蔼。 “妾定能好好陪云六小姐解闷。” “好了，说了这么久的话，本宫要去皇上那了，云丫头芳庆已经把你的住处安排好了，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她说。” 云凤鸾被江若凝领到了一处偏殿。 “云凤鸾，之前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知道不知道你进了凤仪宫代表着什么？”江若凝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嘲弄。 云凤鸾看着她突然走向自己，心里突然替她升起了一股悲哀。 “也许你知道，你就是装，你心里是想做萧川正妃的吧？那当初为什么算计我？云凤鸾，你这副故作清高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江若凝，如果你不与萧川合谋算计我，你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会被明媒正娶，你会成为我大哥的正妻。” 云凤鸾看着江若凝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会后悔，我才不要嫁给一个粗鲁的武夫。云凤鸾，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贵妃娘娘的手段你逃不掉的。”江若凝冷笑了一声走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云凤鸾一人，万贵妃宫内不允许有外人进入，执书只能守在外面，现下应该也得到了消息。 宋铖那边她是吩咐过的。 云凤鸾一直在想，万贵妃究竟会用哪一种手段对付她，现下她在宫内，她出不去，只有别人进来，那谁会进来呢？ 也不知道顾思危怎么样了，她今日未曾听他的不要入宫，想必他是生气了吧，还有弈表哥这会怎么样了，他身上还有伤。 一直到午膳的时间，万贵妃都没有出现。 在吃穿用度上，万贵妃对她倒是很大方，丝毫没有亏待她的感觉，光午膳就布满了整整一大桌子。 传膳的小宫女低着头，等走后，云凤鸾手中被塞了一张纸条。 萧弈在御前，我已入宫。 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一下子让云凤鸾变得无比心安。 她拔了头上的一只银簪子，挨个把饭菜试了一遍，才开始安心地吃了起来。 午膳后，江若凝又来了，这一次她反倒平和了许多，但是这种平和隐约地让云凤鸾感觉到一股不安！ 万贵妃可能还在御前，并没有回来，可偏殿外，却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听着人还不少。 脚步声停，有人打开了偏殿的门，为首的是萧川，他身后好像还跟着侍卫和刑部的人。 跟着侍卫可以理解，但跟着刑部的人？刑部是萧川的地盘，云凤鸾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萧川面色深沉地走了过来，这是自他被禁足后，云凤鸾第一次见他，他看向云凤鸾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身后的侍卫就要上前，被萧川抬手拦住了。 “鸾儿，幸好你在母妃这里，云家所设的药棚出事了，有几人喝了里面的药立刻就死了，尸体都堆到京兆尹府大门口了，这件事我不能不管，鸾儿，还委屈你跟我回刑部。” 萧川上前一步，云凤鸾看了萧川一眼，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忍不住有些恶心。 “四殿下就因这件事，连查都不查的就要拿我？”云凤鸾看向萧川，突然明白了。 万贵妃让她进宫，萧川安排人在宫外做手脚，两人里应外合，给她安了一个错处。 进了刑部，那只有她求萧川的份了，到时间萧川提出任何要求，她都得答应，不然刑部会有一百种办法等着她！ 果然是算计好的，出手又狠又毒。 “自然不是，鸾儿你先跟我走，总比这件案子落到别人头上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云六小姐，别让我等为难！”身后的一个侍卫站了出来。 萧川抬脚就揣在了他的身上，“谁教你和云六小姐这样说话？” 一唱一和，云凤鸾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如果不是你萧川提前吩咐，谁敢这样讲话。 果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鸾儿你先跟我走，相信我，我一定会彻查此事，还你一个清白。”众目睽睽之下，萧川不好去拉云凤鸾。 但他此刻姿态十分强硬。 “慢着！”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那声线听着散漫又贵气，云凤鸾抬眼看去，只见远处走来了一穿着沉香锦袍的男人，那通神的贵气一看就是金玉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哥，这人正是顾思危。 顾思危漫不经心地看了云凤鸾一眼，云凤鸾觉得那眼神像是在骂人，可她又没证据。 “四殿下这么兴师动众的是干什么？”他姿态随意，身后跟着九开，还有两位大理寺的官员。 偏偏这样一副懒散姿态，但却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顾思危，你这是什么意思？疫病当前，谁准你随意出入皇宫的？”萧川上前一步，冷声道。 “本官进宫还需要像你禀告？萧川你想篡权？” 顾思危说得不紧不慢，萧川却惊了一身冷汗，“放肆，你在胡说什么？” 父皇把疫病的事交由他主理，是对他的信任，万一篡权的话传到父皇耳朵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自古为帝者皆多疑。 “胡说不胡说你最清楚。”顾思危似笑非笑，“今日来，是为了云六小姐的事，云家药棚一事，已经由我大理寺接手，四殿下你的人该撤了。” 顾思危一挥手，九开就挡在了云凤鸾面前，看似要拿她，其实是在保护。 “胡闹，这件事归刑部，你大理寺的手何时伸的那么长了？”萧川气的面色铁青，顾思危这混子又来坏他好事。 “顾思危别以为有父皇宠爱，就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以为本宫不敢对你动手？”萧川一挥手，他身后的人立即上前，团团把顾思危围了起来。 “四殿下果然好气魄，皇上口谕，殿下就能无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南靖现如今是四殿下当权呢！”顾思危笑得嘲讽。 “川儿，让顾大人把人带走！”万贵妃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她面色铁青不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 第47章 进大理寺 “还是娘娘明理。”顾思危懒散一笑，当着万贵妃母子的面，直接牵起云凤鸾的手扬长而去。 而云凤鸾也没有要甩开的意思。 待一行人走后，万贵妃直接把宫内她最喜欢的，那套粉色汝窑茶具砸了个粉碎。 一路上，云凤鸾都被顾思危牵着，进了大理寺，云凤鸾想抽回手，却被顾思危握得更紧了。 这种霸道又不容拒绝的姿态，是云凤鸾第一次在顾思危身上看见，男人似乎压着滔天的怒气。 大理寺的人见顾思危亲自带着人，一点都不敢怠慢，忙找了间净室把人请了进去。 云凤鸾被请进去后，顾思危大手一挥，底下的人立即退了下去。 净室内只剩云凤鸾和顾思危，云凤鸾看了一眼还算修改干净的桌椅，便自己坐了下来。 她大病出狱，又被万贵妃那老女人折腾了一番，此刻真是有点累了。 “云六，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男人的身影一半隐在光线内，一半藏于黑暗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云凤鸾抬头，目光和顾思危交汇在半空中，属实有点尴尬。 “你让我说什么？”云凤鸾不解，她有自己的事要做，她有什么好说的？ 顾思危直接被气笑了。 他把云凤鸾提了起来，一步一步逼进墙角里，云凤鸾脊背一僵，想起那日在马车上的亲昵，云凤鸾就觉得浑身发热，这个混账，是又要欺负人? 顾思危没说话，却生生把云凤鸾眼尾逼出了一抹胭红。 云凤鸾生得极美，顾思危一直都知道，但他看不透她，虽然她待自己不同，但这份不同是有一种类似妥协的成分在里面。 顾思危内心没由来地升起了一股烦躁，果然，小姑娘长大了。 “你往后去点。”云凤鸾轻声道。 她越来越觉得顾思危喜怒无常，果然人家说男人心海底针，她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去哪？云六，你一步一步接近我，向我示好，让我心甘情愿跳入你编织的情网里，然后自己却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云六你有没有良心？” 顾思危话说得很轻，云凤鸾猛然抬头，透过面具看到了那双被遮住的桃花眼。 “我什么时间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了？”云凤鸾反问了一句。 顾思危却突然抓住她的手，他的手一直很暖，掌心处带有薄茧，那是常年握剑才会留下的痕迹，粗粝粝的，很能磨人心。 他握着云凤鸾的手，却不容许她反抗，带着一股不容拒绝地霸道，一点一点把她的手，带到他的心口。 “得了我的心，却不拿你的心来交换，云六便宜不是这么占的。” “我哪有占你便宜。”云凤鸾突然甩开手，她掌心还有男人的余温，但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心虚？云六你敢心虚？”顾思危突然嗤笑一声，在这昏暗潮湿的牢狱里格外的清晰。 “我没有心虚，顾思危你现在不冷静，我做这一切有我的理由，你不也是一样？这么久了，你敢把脸上的面具摘了吗？”云凤鸾淡声说道。 她是欠了一个顾思危天大的恩情，顾思危若是想要她，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但是她也有自己要保护的人。 她的母亲，她的哥哥，还有她的祖母，都需要她保护，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上一世的悲剧重现？ 顾思危气笑了，抬手就要掀脸上的面具，被云凤鸾挡住了，“没有必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顾思危，我们俩人之间没有信任更缺少冷静。” 云凤鸾淡淡的说完这些话，就转过身去，她没有去看顾思危，也许她和顾思危的关系一开始就错了。 恩人就应该用报恩的方式。 “云六，你后悔了？后悔招惹我了？”顾思危冷笑一声，“晚了！” 他扔下这两个字后，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守好这里，云六的所有事，不要经他人之手。”顾思危看了一眼九开，九开立刻跪地称是。 顾思危走了，好像带走了这牢狱里最后一丝暖意。 九开送来了锦被和吃食，“云六小姐，这些都是主子为您准备的，您不用担心，这件事主子亲自去查了，肯定很快会还您清白。” 云凤鸾盯着一桌子精致的吃食，并未说话，这跟清白不清白有什么关系？ 九开看云凤鸾并未开口，就退下了，他不方便直接守在这里，只能守在远处。 这是皇帝的制衡之术，萧弈出来了，总要有个人进去，所谓皇权不外如是，云凤鸾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夜深了，大理寺的牢狱里，发出了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桌上的煤油灯一闪一闪，有种随时要熄灭的感觉。 云凤鸾脸色一白，这样的情景，让她想到上辈子被萧川囚禁的日子。 也是这样幽暗的屋子，也是这样要灭不灭的煤油灯，她就那样日夜盯着那灯，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夜。 豆大的灯光突然把云凤鸾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打在墙上，看不清楚四肢，云凤鸾整个人好像都陷入了无边的梦魇。 她裹上锦被，把自己蜷缩在一角，手死死的攥紧被子，那是一个呈防御和保护的姿势。 她不敢动，更不敢睁眼，上一世被断了手脚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整整三年的不见天日，是个人都疯了。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云凤鸾边说边后退，可为什么不能跑呢？ 对了，是因为她被砍断了手脚，跑不动了，好疼啊，真的好疼。 云凤鸾此刻已经失了神智，恍惚间她看到一人走了过来，那人是谁？是萧川吗？ “别过来，不要，我不要......"云凤鸾崩溃道。 “鸾儿，鸾儿你怎么了？”顾思危刚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他痛的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好像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的揉搓挤压着他的心脏，浑身都有一种痉挛的感觉。 他不该，不该把鸾儿一个人留在这的。 “鸾儿，你看看我，别怕，我来了，我是顾思危，我会在你身边，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顾思危抱着云凤鸾，显然怀里的女子还没恢复神智。 她疯了一样挣扎，撕扯，用充满防备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狼。 第48章 我错了 “走开，不要碰我，走开！”云凤鸾那一双好看的眸子中，此刻布满了血雾，她推不开眼前的人，就只能咬。 顾思危害怕云凤鸾伤者自己，只能把人紧紧抱在怀中，云凤鸾咬上了他的脖颈。 力道之大，简直要把那块血肉直接咬下来。 顾思危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一直抱着云凤鸾，血腥味传到了口腔，云凤鸾整个人抖的更加厉害。 她在恐惧，她在恐惧什么？顾思危眉头拧了起来。 肩膀的疼痛骤然消失，云凤鸾整个人跌在了顾思危的怀中，她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身后那盏煤油灯。 顾思危脱下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把云凤鸾包好，从头到脚不留一丝缝隙，然后把人横抱起来，大步地朝外走去。 “主子，云六小姐，现下不能离开大理寺。”九开跟在后面急匆匆的开口说道。 顾思危淡淡的看了九开一眼，后者立刻闭嘴跟了上去。 云凤鸾大病初愈，此刻浑身冰冷，顾思危片刻不敢耽搁，上了马车就吩咐九开去请大夫。 夜色下，一辆马车急速地行驶着。 身上的那股冷意终于消散殆尽，黑暗中的窒息也慢慢散去，云凤鸾终于拉回了神智。 四周被暖意包裹，她这是在水里？ 云凤鸾一抬头，就碰上了顾思危那双关切的眼眸，他此刻没带面具。 “怎么是你？”云凤鸾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她没有忘记，那天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马车上。 或者说，他这样的容貌让人一眼就难以忘怀，太过惊艳，也太过妖治！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鸾儿，不是你让我取下面具？” 顾思危挑眉，那笑容压不住的坏。 “你，你，你......"云凤鸾你了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鸾儿说，我不敢让你看真面目，如今看到了作何感想？”顾思危倚在温泉边，浑身说不出的不羁与浪荡。 冲击太大，云凤鸾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思危冲云凤鸾眨了眨眼睛，男子很白，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 唇色是浅樱色，颜色很淡，下唇处有一颗鲜红的小痣，显得人越发妖治。 饶是云凤鸾这种不注重外貌的人此刻也看呆了。 “祸国殃民！”云凤鸾冷冷地吐出四个字，然后转身不再去看他。 “鸾儿，我错了。”顾思危突然低声开口。 云凤鸾身子一怔，紧接着又听到顾思危低声说：“我不应该逼你，不应该说那些伤害你的话，鸾儿，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顾思危盯着云凤鸾的背影，也不管她在不在听，继续在说，“也许你说的日久生情这几个字，是在说说而已，可是我却当真了，我看见你对乔琢玉的熟捻，看到你对萧弈的在意，我是真的慌了，鸾儿我也会怕。” 云凤鸾身子又颤了一下。 “我知道，许多事你不未曾对我说，是觉得你我之间没有信任，我会等，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药棚的事我已经查到了眉目，大理寺不会再让你进了，你就在我这安心养病，大夫说你身体虚弱。这温泉里放了药包，多泡泡对你有好处。” 月色下，顾思危声音压得很低，低到云凤鸾不敢回头看他。 “你好好休息，稍后你的婢女会来照顾你。”顾思危起身，准备离开。 “顾思危，药棚那边我一直让人盯着的，你去找宋瑶，我交给她了。”在顾思危转身的那一刻，云凤鸾叫住了他。 顾思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中甚至满是平静，他就这样静静看云凤鸾几眼后，转身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的那一刻，云凤鸾终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把脸深深的埋在水里。 就在她想抽离的这一刻，顾思危用看似温润，实则强硬的态度告诉她不可以，摘下面具，把她所有的心思都堵了回去。 顾思危这张脸太过惊艳，惊艳到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仔细想，却是一团雾水。 接下来的日子，顾思危照常在她眼前晃悠，只是那银质面具又戴了回去，让云凤鸾心中的疑问更加深了几分。 “主子，这是摇扇整理我们目前在京城所有的产业，还有夫人的也在其中，都记录在这基本册子上了。”执书恭敬地把手里的册子递给了云凤鸾。 云凤鸾接过执书手中的册子，她边看边皱起了眉头，“明日让摇扇来见我。” 云凤鸾合上了册子，等这次京城的风波结束后，她就要去燕山了，她这次去燕山一是为了见母亲和哥哥。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是她必须要做的。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顾思危说要和她一起，不禁的头疼了起来。 顾思危，她该拿他怎么办？ 她想得出神，不曾察觉，顾思危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半晌。 “鸾儿，在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顾思危突然开口，吓得云凤鸾手中的册子差点掉在地上。 “皇上已经无碍。估计这两日就该让康福海那老东西宣你了。” “主子，康公公来了，说是要见云六小姐。” 顾思危冷笑一声，“这么快，走吧，鸾儿我陪你进宫。” 乾清宫内，云凤鸾和顾思危一同跪在地上，同顺帝坐在高坐，一番病痛下来，让他看着突然变得苍老了起来。 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看起来也有些日薄西山的感觉。 旁边站着萧弈，另云凤鸾感到吃惊的是，顾思危的父亲，当朝首辅，顾玉章也在。 “鸾丫头来了，身体好些了吗？”同顺帝开口问道。 “回皇上，民女身体已经无碍。”云凤鸾恭敬的答道。 同顺帝似乎叹息了一声，“起来吧。”他又瞥了眼顾思危，“谁让你跟过来的？” 第49章 被留宫内 “臣关心陛下龙体，特意来看看。”顾思危懒洋洋的说道。 同顺帝一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没好气地道，“后面站着去。” 顾思危象征性，往后退了一小步，同顺帝气的差点拿茶盏砸他。 “思危，不得无礼。”顾玉掌沉声开口。 同顺帝摆了摆手，似是不想在看这糟心玩意，他看向云凤鸾，那双浑浊的双眼中，有着探究但更多的是压迫。 “云丫头，朕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送了宋铖过来，朕这次怕不会那么容易好。” 云凤鸾立刻跪了下来，“陛下乃九五之尊，得天地庇佑，万事定能逢凶化吉。” 同顺帝失笑，“哪有什么得天地庇佑。”他又把目光转到了萧弈脸上。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在罪己寺的那些年，可曾怪过朕？”同顺帝这里用的是朕，而不是父皇。 萧弈走到了同顺帝的正对面，跪了下来，“草民并未怪过圣上，当年草民负责押送粮草，粮草出了事，就是草民的责任。” 同顺帝目光有些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章，这些日子，疫病的事，四皇子处理的如何？” “回皇上，四殿下可堪大用。”顾玉章说完，便不再多言。 “可堪大用？”同顺帝重复了一句，云凤鸾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却看到顾思危看了一眼萧弈。 “在朕病着的这些日子，时常梦到端惠皇后，朕之所以好这么快，跟弈儿在榻前悉心伺候分不开关系。”同顺帝叹了一口气。 “康福海拟旨，即日起恢复废太子皇子身份。”这话一落，云凤鸾猛然看向萧弈，但后者面无波澜，从容不迫地叩谢了同顺帝。 “皇上，万贵妃娘娘和四皇子求见。”康福海弓着腰小声说道。 “宣。”同顺帝大手一挥。 万贵妃和四皇子一同走了进来。 两人行过礼，就站在一旁充当木头人，云凤鸾很合理地怀疑，这两人是故意过来给人添堵。 龙椅上，同顺帝看着众人，半晌他把视线投在了顾思危的脸上。 “云家所设药棚的事可查出眉目了？” “回皇上，已经在查了，不过现在已经确定了和云六小姐无关。”顾思危漫不经心地说道。 “既如此就是没查出来，鸾丫头，贵妃喜欢你，既然这件事还没有眉目，你且在宫中陪贵妃几日，等顾家小子查出证据来，你再回去如何？” 如何？云凤鸾心里冷笑，她有说不得权力吗？ “皇上如此眷顾云六小姐，当真是她的福气，臣妾自然是喜欢六小姐的紧，一定会好好照料云六小姐的。”万贵妃红唇轻启，眼神流转之间尽显媚态。 同顺帝今日说了许多话，这会似乎有些乏了，他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弈儿，这些日子先住宫中，之前的宫殿都有人清扫。”同顺帝这话一落，万贵妃母子脸上顿时变得分外精彩。 “恭喜大皇兄了。”萧川拱手对萧弈道。 “六小姐，可否有兴趣陪本宫去御花园逛一逛？”万贵妃看向云凤鸾。 御花园内，风景如画。 万贵妃走在前头，云凤鸾始终低眉顺眼的跟在她身后。 前方是牡丹园，里面的牡丹开得正艳，万贵妃就在那一片牡丹前面停了下来。 “鸾丫头，你觉得这片牡丹开得如何？”万贵妃红唇轻启，侧眸看向云凤鸾。 “宫中的牡丹自然是开得极好。” “那鸾儿想做的是绿叶，还是这花中之王呢？” 日光照在云凤鸾脸上，少女一袭烟雨青的云华缎，竟然比那牡丹还娇上三分，镐京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贵妃娘娘，整个御花园看似花团锦簇，但雷霆雨露俱看天恩，您觉得，当什么是民女能决定的吗？”云凤鸾把问题抛还给了万贵妃。 万贵妃和云凤鸾对视了半晌，突然笑了，“鸾儿果然深得本宫的心，皇上亲自把你交给我，你就放心在凤仪宫住下吧。” 一行人摆驾回了凤仪宫。 云凤鸾还是回了之前的偏殿，今日御花园内，万贵妃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窗外突然传来了两声猫叫，窗扇处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云凤鸾一惊，就看到那人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大团子向自己走来，那猫对自己很是亲切，看到云凤鸾就摇着尾巴向她跑了过来。 十分亲昵地在云凤鸾脚边蹭来蹭去。 “你怎么来了？”云凤鸾惊讶道。 “给你送个护身符，有它在，你便安全几分。” 顾思危倚在桌子上，淡淡扫视着屋内的装饰。 “万贵妃对你倒还挺上心。”顾思危没再上前，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两人之间，竟然一时无话。 他在这，云凤鸾自然没法休息，“你去找宋瑶了吗？” “嗯。”顾思危淡淡嗯了一声。 他一直看着云凤鸾，竟然有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团子很乖，就卧在了云凤鸾脚边。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这毕竟是在宫里。" 云凤鸾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好。”顾思危说完这一个字，就干净利落的离开了。 云凤鸾抱着团子，看着顾思危的背影久久无言。 半晌，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次日一早，就有宫女来给云凤鸾梳洗更衣，衣服都是万贵妃钦赐的，都是十分华贵且贵重。 团子起来就跑了没影。 云凤鸾去给万贵妃请安，现如今后宫没有太后和皇后，当属万贵妃资历最高，而万贵妃素来又爱摆架子，所以这大早上的凤仪宫就热闹无比。 “本宫说是谁呢？原来是六小姐，瞧瞧六小姐这一身衣衫价值千金，当真是得娘娘爱重，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子，看品级并不高。 云凤鸾笑着应付了两句。 万贵妃给赐了坐。 “今日阳光正好，不如娘娘带大伙去畅音阁听戏？”丽妃穿着一袭粉色宫装开口说道。 万贵妃看过去，眼神里含了一抹似笑非笑。 “如此，众姐妹就一起？” 万贵妃开口底下的人莫敢不从。 第50章 下毒 “那好，本宫先走一步去接八公主，八公主前些日子还闹着要听戏。"丽妃说完，就先走了一步。 畅音阁内，戏台早已搭建好，万贵妃点了一出一门忠烈，便把册子递给了云凤鸾。 细小之处，足以见万贵妃对云凤鸾的宠爱。 “一门忠烈就很好，娘娘点的，民女很喜欢。”云凤鸾婉拒了册子，一脸恭顺。 皇家的戏唱得自然是好的，不过云凤鸾却没有什么听戏的心思。 “姐姐，妍儿怎么没有见过您，您好漂亮，妍儿给你吃糕点好不好？” 衣裳被人扯了一下，云凤鸾低头就看到了一张圆圆的小脸，全身上下都是金尊玉贵，看这打扮，正是八公主无疑。 她回头，果然对上了丽妃一张含笑的脸。 小萧妍很喜欢云凤鸾，一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姐姐，我渴了。” 身后立刻有宫女递上牛乳，八公主伸手去接，但一个没接好，牛乳撒了一身。 八公主立刻哭了起来，旁边的宫女赶忙跪下。 这个戏是听不成了。 “妍儿，母妃带你去换衣服可好？”丽妃走了过来。 萧妍一直拽着云凤鸾不撒手，“我要姐姐和我去，我要姐姐和我去。” 丽妃无奈地看了云凤鸾一眼，“六小姐别介意，妍儿是小孩心性。” 云凤鸾朝丽妃行了一礼，“我也很喜欢八公主。” 她摸了摸萧妍的发髻，“我陪公主去可好？” 畅音阁离八公主的寝殿并不远，进了寝殿自然不用云凤鸾在跟着，八公主身边的宫女一大堆，索性她就站在殿外等着。 同顺帝还是比较偏疼八公主的。 “云六小姐。”一道清润的声音传了过来，云凤鸾一回头，就看见穿着一身白衣的萧乾。 “二殿下安好。”云凤鸾朝萧乾行了一礼。 萧乾不同于萧川那么耀眼，更没有萧弈的好样貌，所有的表现也平平，他手里拿着一只纸鸢，“今日这么巧，我来给妍儿送纸鸢，没想到遇到了云六小姐。” “我陪娘娘们看戏，刚巧八公主衣衫脏了，所以送她来换换衣衫，既然二殿下来了，民女就先告退了。”云凤鸾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给萧乾再说话的机会。 萧妍换好衣服出来后，没见云凤鸾，心里有些失望。 但转头看见萧乾拿的纸鸢又高兴了起来，“二哥，说好的我把鸾儿姐姐带回来，你带着我放纸鸢，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妍儿乖，二哥今日还有事，妍儿自己去玩好不好？”萧乾看着云凤鸾走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他也想要那个位置，但前提要得到云家的嫡女。 云凤鸾离开萧妍的寝殿，就准备回凤仪宫，在此之前，她还要想办法给宋瑶传个消息，否则这样太过于被动。 还有皇上把她困在这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她脑子乱作一团，走着走着，突然一个神色匆匆的小太监朝她撞了过来。 小太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朝云凤鸾跪了下来，“奴才不是有意的，还请云六小姐恕罪！ “无妨，怎么这般着急？”云凤鸾看着小太监开口问道。 “是大皇子，从昨日晚膳就一直不舒服，刚用了几块糕点后，就吐血昏了过去。 “你说什么？大皇子怎么了？”云凤鸾顿时心跳不止，弈表哥刚回宫第一天，难道身后那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未免太心急了些！ “宋铖还在宫内，你去太医院，就说我让他来的。”宋铖自从入宫后，那些太医院的太医就恨不得把他供起来，所以疫病得到控制后，他依旧没能出宫。 萧弈的寝殿内。云凤鸾焦灼地等在一旁。 “怎么样了？”等宋铖把完脉，云凤鸾立刻上前问道。 “大殿下这是中毒的表现，所幸中毒并不深，现在已无大碍。”宋铖退到一旁恭敬地向云凤鸾说道。 “去请皇上过来。”云凤鸾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同顺帝到的时间，萧弈还未曾醒来。 “皇上，据大皇子身边的小太监说，大皇子今日只吃了这些糕点，不舒服，是昨日晚膳后开始的。” 云凤鸾端着一盘白玉糕呈到了同顺帝的眼前。 同顺帝看了一眼糕点，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一抬眼看向康福海，“你，亲自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弄这些脏东西。” 皇上捏了一块糕点拿在手里，显然是动了大怒。 “咳咳......"床榻上，萧弈断续地咳嗽了起来。 云凤鸾立刻上前，“殿下，您没事吧？可曾还有哪里不舒服？” 萧弈面色苍白，他看向云凤鸾，“鸾儿表妹怎么在这里，于理不合，父皇让你住在凤仪宫，你快回去。” 他刚醒，就赶忙说道。 “什么合理不合理，朕在这，谁敢说三道四？”同顺帝的声音传了过来。 “父皇。”萧弈立刻起身，就要下床朝同顺帝跪拜。 “你躺好，今日中毒之事，朕已经命康福海彻查，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动手，当朕是死人吗？” 同顺帝前脚刚恢复了萧弈的皇子身份，后脚就有人过来毒杀他，这明显是在打皇帝的脸。 所以同顺帝才会动了大怒。 “父皇息怒，是儿臣不小心，才会给人可乘之机。父皇切勿为了儿臣大动干戈。”萧弈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与你无关，有人针对你下手，你就算再小心防范也是防不住的。” 同顺帝看向萧弈，眼神中难得带了一丝父子情谊。 云凤鸾却被这一眼父子情谊恶心到了。 自古天下无父子，要是真有情谊，也不会把人扔进罪己寺多年，不管不问。 “鸾丫头，弈儿刚回来，宫中想对他动手的不算少数，是朕让弈儿受委屈了。”同顺帝叹息一声。 云凤鸾心里冷笑，面上却恭敬的说道，“有皇上如此关心大殿下，是殿下的福分，皇上日理万机，切莫为此自责。” 说话间，康福海匆匆地走了回来，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同顺帝的脸色，“回皇上，为大殿下送点心的小宫女投湖了。” 第51章 来的不是时候？ 同顺帝突然抬头，那股独属帝王的威严顷刻压了下来。 “传乔琢玉来。”同顺帝捏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又轻轻地放了下去。 他面色平静，越是这样越能彰显帝王之怒。 乔琢玉来得很快，他进殿后，第一眼看到就是云凤鸾，少女姿容无双，她仅仅站在那里，仿佛就驱散了寝殿内的阴郁之气。 “微臣乔琢玉叩见圣上。”乔琢玉跪地行礼。 “康福海。”同顺帝看了他一眼，后者立刻把今日萧弈中毒的事说了一遍。 “臣，即刻去查。”乔琢玉转身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云凤鸾就听同顺帝咳了一声，他幽幽开口说道：“要记得，锦衣卫永远是朕的狗。” 乔琢玉身子一颤，立刻转身跪了下来，“锦衣卫所有人都只会是陛下的狗。" 同顺帝满意了，他抬了抬手，乔琢玉转身离开了。 云凤鸾表面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内心却是有浓浓的疑惑，同顺帝最后那句话，就是再明面上敲打乔琢玉，可他为何如此？ 难道是乔琢玉偷偷在皇子之间战队了？她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鸾儿在想些什么？”萧弈的声音响了起来，把云凤鸾思绪拉了回来。 同顺帝已经走了，寝殿内只剩下萧弈和云凤鸾，还有之前冲撞了云凤鸾的小太监。 “没，没什么，弈表哥，你要按宋铖开的方子，好生调理自己的身体，看看这些年都亏空成什么样了。”云凤鸾说这话的时间，倒没有多想。 只是说完这话，萧弈面色有点古怪，他频频看了云凤鸾好几眼，那眼神欲言又止。 “弈表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云凤鸾关切地问道。 萧弈叹息一声，清风朗月般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无奈的表情。 “鸾儿，你知道不知道，亏空这两这个字，不能随便对男子用，这些年表哥连通房都未曾有过，何来亏空？” 云凤鸾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宋铖在煎药，我去看看药好没。” 云凤鸾说完，逃一般地跑出了殿外。 萧弈看着云凤鸾的身影，眼底闪过了一丝病态的占有欲。 “殿下，万贵妃那边已经找好了替死鬼，这次的事，无论谁查，都是指向她那边。” 小太监，见云凤鸾走了，才弓着身子走到萧弈病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做得干净点。”萧弈冷声道。 片刻，云凤鸾亲手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弈表哥，药好了，你快趁热喝。” 说完，不知又从哪变出了两粒蜜饯，“好好喝药，才能吃哦。” 云凤鸾笑得明媚，其实她还是有些尴尬的，所以只能拿笑来掩饰。 她话一落，萧弈的眼眶突然红了，“以前我怕苦不肯喝药，母妃也是这样说。” 提起自己的姑姑，云凤鸾心底也是酸涩不已，姑姑最是疼她了。 “那以后表哥每次喝药，我都给表哥准本蜜饯。” 云凤鸾说完，萧弈突然笑了，他本就长得很好，就如同那雪山上的白雪，不染纤尘，这一笑，如同千里冰封，说不出的俊朗。 云凤鸾突然感叹道，“弈表哥生得如此好，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姑娘这般有福气，能当我嫂嫂。” 萧弈的笑，瞬间僵住了。 余光突然扫到了店外的一抹身影，萧弈看着云凤鸾说道：“把药给我吧，再不喝就凉了。” 云凤鸾有些不好意思，她来照顾病人，却让病人提醒。 萧弈伸手去接云凤鸾手中的药碗。 “小心！”云凤鸾伸手想去接碗，但已经晚了，冒着苦味的褐色药汁，全部洒进了萧弈的脖子里面。 云凤鸾慌乱的拿出帕子替她擦拭。 “鸾儿我没事。”萧弈伸手去阻止云凤鸾的动作，这一伸手，不知怎么就拽住了她的手臂。 云凤鸾整个人朝萧弈压了下去。 “本官似乎来的不是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含着冰渣的声音。 云凤鸾身子一僵，慌乱地从萧弈身上起来。 顾思危冷笑一声，直接抓住云凤鸾的手，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后。 “堂堂大皇子，殿内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殿下还真是宽厚。”顾思危语气充满嘲弄。 “本宫刚回宫，自然一切从简，不知今日吹了什么风，堂堂顾大公子，竟然屈尊来本宫这。” 萧弈起身，上衣都被药汁打湿了。 云凤鸾想去找人，却被顾思危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他这样子，让云凤鸾十分的尴尬，“放手。”云凤鸾看了顾思危一眼，语气虽重，但却能听出两人之间的熟稔。 “鸾儿，我劝你不要乱动，否则我不介意，当着大皇子的面做些什么。”顾思危压着声音，在云凤鸾耳边轻声说道。 云凤鸾顿时不敢动了，这个疯子，他是真的敢！ 萧弈身旁的小太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萧弈由他扶着起身。 他走到云凤鸾面前，一把攥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看向顾思危，也是从罪己寺出来后，第一次露出了锋芒。 “松开鸾儿，顾思危！” “鸾儿未曾出阁，你一个外男如此行为，置她的名声于何地？” “过来鸾儿！”说完萧弈又看来云凤鸾一眼。 “不许！”顾思危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三分。 云凤鸾看着两人，也冷了脸，“顾思危，你放手，弈表哥身体不适，有什么我们出去说。” “身体不适？”顾思危把这几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面具后面，云凤鸾能清楚的看到，顾思危那即将爆发的情绪，那双眼沉得如深渊一般，没有一丝亮光。 “顾思危，你先松手好不好？”云凤鸾软了声音。 顾思危最受不了这样软声软语的人儿。 手终究是先一步松开了。 他没看萧弈，也没打招呼，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云凤鸾抱歉地看着萧弈，“弈表哥，你别怪顾思危，他人其实不坏。” 萧弈苦笑一声，随即松开了云凤鸾，“鸾儿多虑了，现如今，我能责怪谁呢？” 他语气带了一丝落寞。 “那弈表哥先换衣衫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云凤鸾说完话，就朝殿外跑去。 “殿下。”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 萧弈不发一言，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紧紧地攥了起来，他看着云凤鸾离开的方向。 对着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太监附耳过来。 萧弈吩咐完，小太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丝毫不敢质疑自己主子的话。躬身向外退了出去。 第52章 绿梅园 殿外，云凤鸾刚出去，就被顾思危拉入了怀里，他用披风把云凤鸾包裹了严实，然后足尖轻点，揽着人就朝外掠去。 “顾思危，你疯了？”这里是皇宫！ 云凤鸾是真的被这个疯子整无语了，他究竟想干什么？ 任凭云凤鸾说些什么，顾思危都充耳不闻。 就这样，当云凤鸾鼻尖闻到一阵梅香时，顾思危终于把她放了下来。 这是一片开的正旺的绿梅园，园子很大，却空无一人。 云凤鸾脚一沾地，立刻朝后退了两步，和顾思危拉开了距离。 顾思危靠在一棵绿梅树下，直勾勾的看着云凤鸾。 那目光有几分危险，云凤鸾下意识有些心虚。她看着男子弧线冷硬的喉结，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几分想逃的心思。 “鸾儿，过来。”顾思危朝她伸出手。 一片绿梅落在他的手心里，云凤鸾下意识去拿那朵绿梅。 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间，顾思危拽着云凤鸾的手，直接把人拉入了怀中。 吻随之覆了上来。 这一次的吻不同于上几次，既不夹杂怒气，又不温柔缠卷，这几乎是一个充满欲望的吻。 云凤鸾吻得腰软，几乎快喘不上气了。 “松开。”云凤鸾呜咽道，她被欺负很了，语气中有一种独属的娇媚，那是任何人不曾听到过的。 顾思危被这一句欲拒还迎的松开，撩拨得火意更甚。 他故意使坏，把怀中的女子吻成了一滩春水，任由他采诘。 “顾思危，你够了！”云凤鸾心尖颤动，口中含糊不清地呜咽到。 顾思危终于停了下来，他把额头抵上了云凤鸾的颈间，闭着眼睛说：“鸾儿，你是我的，不能让我先动了心，你却不理我，这样对我不公平。” 他声音很低，像一头呜咽的小兽，云凤鸾却气笑了。 顾思危耍赖一般地把她抱进怀中，炙热的掌心紧紧扣住女子的手。 说话间，呼吸全部喷洒在云凤鸾的脖颈间，云凤鸾又好气又好笑，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我没有不理你，你别发疯。” 顾思危却突然半退一步，“你对萧弈太好了，好到让我不安嫉妒。” 又提到这个话题，云凤鸾突然觉得有些倦意，“顾思危，我说过了，萧弈是我表哥，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顾思危看着云凤鸾被自己吻到发红的唇角，气突然消了一大半。 “鸾儿。”他突然低声开口。 云凤鸾不解地看向他，顾思危朝云凤鸾招了招手，示意她再靠近些。 然后轻轻的，不怀好意的，在云凤鸾耳边低语了一句。 云凤鸾的脸刹那变得通红，这红一直蔓延到后颈处。 她瞪了顾思危一眼，后者却笑得十分轻佻。 “今日来，是为了告诉你，疫病的事，已经找到幕后之人了，只是他把证据磨灭得干净，一时还拿他没有办法。” “是江砚辞吧？”云凤鸾看向顾思危淡淡道。 顾思危点了点头，“鸾儿果然聪慧，只是鸾儿一定想不到，这背后还有一人。” 他把云凤鸾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中，慢慢揉搓着。 “是谁？”这下云凤鸾真想不出来了。 “云如画。” 云凤鸾眉头只是皱了一下，然后又松开了。 “不惊讶？”顾思危低声说道。 云凤鸾摇了摇头，“她想对付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顾府人口简单，顾家门庭清流，自然不清楚向这种大家族内的腌臜事，之前我收拾了大房的人，且二房也不是让人省心的。” “这么说，鸾儿喜欢我们顾家，那什么时间嫁过来，我让我爹明日就去下聘可好？”顾思危又恢复了没有正形的模样。 云凤鸾看了他一眼，“你先过了皇上那关再说吧。” 顾思危却突然笑了，可以看出这笑声十分愉悦，震得他胸腔都有些晃荡。 “你笑什么？”云凤鸾皱眉不解。 “因为你同意嫁我了。”顾思危看着云凤鸾。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这样，心里就来气，她突然对着顾思危一笑。 然后脚重重地朝顾思危脚上踩了下去。 “鸾儿，你谋杀亲夫？嗯？”最后一个嗯字，被顾思危说的是拖腔带调。 云凤鸾直觉不好，下意识就朝外跑去。 谁料，她刚一转身，就对上了萧弈的视线，弈表哥怎么来了？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云凤鸾突然觉得有些羞愧，任谁被看到了和男子亲昵，都会不好意思的。 “鸾儿，我让弄泉送你回去。”萧弈对着云凤鸾依旧温润的说道。 “弈表哥我......" “听话鸾儿。”萧弈虽然挂着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顾思危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狐狸，“回去吧，有事找你身边一个叫木檀的宫女，她自有办法通知我。” 云凤鸾看了一眼天色，也深知不可久留，她又看了一眼二人，转身离开了。 云凤鸾的身影刚消失不见，萧弈一拳就朝顾思危的脸打去。 顾思危眼神一凌，抬手就挡了过去，“大皇子，若不想再进罪己寺，我劝你还是幽着点好。” “顾思危，你是故意的吧？知道本宫在后面，故意做那些动作。”萧弈面色阴寒。 如果不是存在着最后一丝理智。 今日他和顾思危必定有一个走不出这绿梅园。 “彼此彼此，大皇子今日不是看见顾某，才引诱鸾儿做出那亲密的举动？”顾思危眼神同样很冷。 “云家女自古为后，顾思危，你要是再动鸾儿一次，你这条命我要了。”萧弈平静的说道。 顾思危嗤笑一声，“顾某与鸾儿情投意合，萧弈你觉得你配的上她吗？别忘了你是怎么走出罪己寺的，要是让鸾儿知道，她会怎么看你？太子殿下，你藏的深啊！” 第53章 看戏 “你有证据吗？你要是有证据的话，此刻也不会站在这同本宫讲了，顾思危你藏得可真好。”萧弈目光阴鸷。 顾思危上前一步，“太子殿下，同一招数用得多了，就没用了。”说完他看了萧弈一眼，径直走出了绿梅园。 萧弈紧紧攥住双手，眼底一片血红。 “主子，用不用我们的人盯着大皇子？”顾思危一走出来，九开就迎了上去。 “不用，他最近都不会再有动作，万贵妃那边要看好。鸾儿在宫内的日子随时都要有我们的人守着。”顾思危声音淡淡，辨不出什么喜怒。 云凤鸾刚回到寝殿，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圆球朝她扑了过来，云凤鸾蹲下身把猫咪抱到了怀中，“又跑哪去了？” 云凤鸾揉着团子的脑袋，猫咪不断在她怀中蹭着。 “云六小姐，贵妃娘娘请您去偏殿用膳。”万贵妃身边的芳庆亲自过来了。 团子一见到生人，就嗖的一下从云凤鸾怀里跳了下去，跑了出去。 “六小姐金贵，千万别被来历不明的畜生伤到了，且贵妃娘娘怕猫，六小姐下次见了那畜生直接命人赶出去了就是。”芳庆走在前面恭顺地说道。 偏殿内的菜肴很是精致，但人却十分的倒胃口，不仅万贵妃在，萧川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江若凝和春桃在萧川身后站着，连布菜的资格都没有。 “鸾丫头来了，快来用膳吧，川儿也真是，刚处理完政事就往本宫这里跑，往日也没见你这么孝顺。”万贵妃打趣道，又看了云凤鸾一眼。 云凤鸾实在不想和这对母子一起用膳，于是朝着万贵妃行了个礼，“既然四皇子在此，那民女就不便打扰了。” 她意思很明确，万贵妃却沉了脸，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川儿，送鸾丫头回偏殿。” 说完又嫌恶地看了江若凝和春桃一眼，“即日起，你们就留在凤仪宫伺候云六小姐。” 云凤鸾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万贵妃一眼，却对上了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万贵妃这是在警告自己。 云凤鸾内心冷笑一声，同顺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鸾儿，”萧川一路跟着云凤鸾，云凤鸾脚步很快，实在不想搭理这个狗皮膏药。 “四皇子自重，这虽是在万贵妃娘娘宫殿，但也是在皇宫之内，四皇子不想再被罚吧？”云凤鸾看了萧川一眼。 月色下，云凤鸾美得像是月色中走出来的一样，容颜昳丽勾人。萧川看得喉间发紧。 “鸾儿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 “记恨我那日的行事荒唐？” “鸾儿，不管你信不信，我那日是被算计的。”萧川自认十分温柔的说道。 “萧川，你打哪来的自信说这些？”云凤鸾语气充满了厌恶。 “鸾儿，你说什么？”萧川有一瞬间诧异。 “不明白？”云凤鸾看了她一眼。 “你说你那日是被人算计的，我想问你，在这宫中，万贵妃如同副后，谁算计得了你？ “还有你的那些荒唐事，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如果还想给自己留一丝脸面，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萧川你让我恶心。”云凤鸾一字一句的说道，满脸厌恶。 萧川脸上一片铁青，他突然拔高了音调，“鸾儿，你是爱慕我的，只要你点头，以后四皇子府只有你一人，我心中的正妃人选只有你一个人。” 说话的时间，刚巧被后来的江若凝听到，江若凝步子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萧川。 萧川看着云凤鸾，只见女子目光一直看向后面，他一回头，脸色就黑了下来。 “谁让你过来的？”声音很冷，丝毫不记得，之前对江若凝的温柔小意。 “回殿下，是贵妃娘娘让妾前来伺候的。”江若凝朝地上跪了下去。 “鸾儿，你可愿意让她在跟前伺候？若是不愿，我去同母妃说。”萧川随意的看了江若凝一眼，丝毫没有把人放在心上。” “四殿下这般对待江侍妾，未免让人觉得薄凉，我记得当初四殿下是极其爱中江姐姐的。”云凤鸾特意咬重了极其爱中四个字。 说完不看萧川和江若凝的脸色，便进了偏殿，砰的一声把殿内的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殿内有两个眼生的宫女正在给收拾床榻，见云凤鸾过来，两人齐齐跪在地上。 “奴婢木檀，奉贵妃娘娘之命伺候云六小姐。”木檀恭敬地道。 “既如此，你过来伺候我沐浴。”云凤鸾淡淡地说。 浴室内，热水升起了袅袅水雾。 云凤鸾沐浴完，就朝偏殿走去，江若凝和春桃已经立在了屋内。 云凤鸾眉头一皱，“江侍妾，春侍妾，我就寝时不喜有人在旁，你们既然想伺候，就去外头守夜吧。” 云凤鸾说的轻飘飘的，江若凝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云凤鸾，“守夜不是有宫女吗？你这是在故意刁难我。” 说完又看了一眼春桃，“你去守夜。”她面对春桃时趾高气扬。 “小姐。”春桃可怜巴巴地看向云凤鸾，扑通一声朝云凤鸾跪了下去，“小姐金尊玉贵，妾为小姐守夜自是应该，但江侍妾身份高贵，守夜就不必了吧？” “高贵？”云凤鸾知道春桃是什么意思，于是顺着她的话道，“同为侍妾，怎得她就比你高贵？” “江侍妾，人还是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说是吗？” 两人一言一语，每个字都如长了钉子，扎在江若凝的心窝。 江若凝脸色白了又白，她握紧拳，“为云六小姐，自然是乐意至极，妾愿意跪在床榻，为六小姐守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凤鸾若再不知道，她们想做什么。那她就是个傻的。 她似笑非笑看着江若凝，“你确定。” 江若凝有种被云凤鸾一眼看穿的感觉，那眼神冷的她脊背发麻，但她依旧稳住了。 “是的，妾愿意。” “可是我不愿意，你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妾室，就敢跪在本小姐床榻前，你是在纯心恶心我？还是隐喻本小姐，以后和你一样为人妾室？”就在江若凝以为云凤鸾会同意时。她突然话锋一转，凌厉的说道。 第54章 半夜互殴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以为自己是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江大小姐，要知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春桃冷哼了一声。 别人怕江若凝，她可不怕，在府邸就仗着自己的身份，经常找她的事，而自己自从进了四皇子府，萧川也再未召过她侍寝。 云凤鸾看着此刻的春桃，就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无比正确，这春桃果然令她另眼相看。 “贱人，你说什么？”江若凝被万贵妃磋磨，被萧川冷落，乃至于被云凤鸾嘲讽奚落，她都能忍！ 但春桃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贱婢，一个之前对自己摇尾乞怜，自己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贱婢！ “贱人你才是贱人！” “天天穿得跟个勾栏女子一样，往殿下屋子钻，还去书房勾引殿下，青天白日都勾得殿下和你行苟且之事，你要不要脸？” “以前还是官家贵女呢！我呸！” 春桃掐着腰，对着江若凝就开始破口大骂！ 江若凝顿时气红了眼，她走到春桃面前，扬手就朝春桃脸上扇了重重一巴掌。 “贱人，我撕了你的嘴！” “你个娼妇，我和你同为妾，你凭什么打我？”春桃挨了一巴掌后，立刻还了江若凝一巴掌。 两人立刻厮打在了一起。 江若凝扯春桃的头发，春桃就撕江若凝的衣服，云凤鸾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她从来不知道两个女子打架也会这般精彩。 木檀上前一步，看似不经意般，把云凤鸾护到了身后。 这俩人闹得动静不小，万贵妃也被惊动了。 凤仪宫内，万贵妃坐在正上方，云凤鸾坐在下面。 江若凝和春桃衣衫不整的跪在下面，两人发髻凌乱，江若凝尤其的惨，脖子上被春桃抓出了好几道血痕，脸也被春桃打肿了。 而春桃只是发髻和衣服乱了点。 这也能理解，毕竟春桃是丫鬟出身，以往粗活也是做惯了的，力气自然比江若凝大。 万贵妃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人是她指过去服侍云凤鸾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纰漏丢的是她的人！ 她脸色差得可怕。“身为四皇子侍妾，当众扭打在一起，丢尽了本宫和四皇子颜面，现下本宫就是把你们乱棍打死，谁也说不得什么？” “贵妃娘娘明察，是春桃那贱婢先出言侮辱妾的。”江若凝趴在地上哭诉道。 “娘娘盛名，小姐只是说让我俩去外头守夜，江侍妾就不愿意了，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妾虽然不比江侍妾出身名门，但也知道小姐是娘娘和四皇子的贵客，贵客有要求，莫敢不从！”春桃说完头重重叩在了地上。 万贵妃看了一眼江若凝，“她说的可是真的？” 江若凝是见识过万贵妃的手段，当下身子抖得厉害，不敢说话。 “娘娘息怒，两位侍妾想必是不愿意伺候我的，本来就不好劳烦四皇子身边的人，娘娘把两人打发了就是，切勿伤了身子。”云凤鸾淡淡开口。 万贵妃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清明，气度从容，想到她身后代表的含义，当下看江若凝和春桃更加不顺眼了。 尤其是江若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芳庆。”万贵妃使了个眼色，芳庆立刻上前，手里还拿了个类似戒尺的东西，上面缠着棉布。 芳庆又吩咐小宫女去取了盆盐水。她把东西浸了进去，朝着二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请两位侍妾伸手，敢在凤仪宫坏了规矩，两位自然是要受罚的。“ “娘娘，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请娘娘看在妾父兄的份上，饶了妾这一次吧！”江若凝哭诉道。 万贵妃不说话，芳庆立刻就明白了，她朝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小太监走上前，把江若凝和春桃同时按住了，又在两人嘴里塞了布条。 凤仪宫内只能听到低低的呜咽声。 云凤鸾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无一丝波澜。 不得不说，万贵妃出手是真的狠，凤仪宫直至后半夜才消停。 江若凝和春桃被万贵妃拉下去关了起来。 次日，万贵妃又让云凤鸾陪着自己去逛牡丹园。 云凤鸾简直想把万贵妃按牡丹园里。 “鸾丫头，昨日的事让你见笑了。本宫看重你才教你，对于那种心怀不轨，妄图挑衅之人，就得让她们知道什么是规矩。” 她抬手掐断一支牡丹，“这女子就应如这牡丹一样，要做就做花中之王。” 云凤鸾淡笑不语。 远处康福海急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康福海是同顺帝的贴身太监，万贵妃虽然嚣张跋扈，但对康福海还是很尊重的。 “贵妃娘娘安，云六小姐安！”康福海朝两人行了一礼。 “康公公怎的不在御前伺候，可是皇上那有什么事，让你来传本宫？”万贵妃说着抬手抚了一下鬓角。 “奴才正是有事要找娘娘。” “那就摆驾吧，想来是皇上想见本宫了。” “娘娘，误会了，皇上传召娘娘身边的芳庆姑姑。”康福海凑近了些。“之前大皇子中毒一案，锦衣卫的人查到了芳庆姑姑曾接触过那个溺死的宫女，这种种证据对芳庆姑姑都是不利的。” “一派胡言，谁查的？芳庆不会做出那种事！我要去见皇上”万贵妃猛然变了脸色。 “娘娘听老奴一句劝，现下皇上正在气头上，大皇子委屈了那么多年，刚一回来就遭如此毒手，娘娘还是先把自己摘出来的好。”康福海垂直眼皮在万贵妃身边小声说道。 “既没做过，有什么好怕的！我亲自带着芳庆过去就是了！”万贵妃眼神倨傲。 “这做过没做过，谁又能知道呢？“身后传来了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 “老奴给丽妃娘娘请安。”康福海躬身行礼。 “起来吧！”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本宫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了不成？”万贵妃瞪了丽妃一眼。 “那谁知道呢？要真是清白，怎么会查到娘娘头上，这有些事咬死不承认也是不行的。” 第55章 杖毙 丽妃面色得意，她自认为样貌家世，比着万贵妃也一点不差，可自从进宫都被万贵妃压得死死的。 好不容易这些日子，万贵妃隐约有了失宠的迹象，她如何能不踩上一脚。 “丽妃冲撞本宫，就罚跪御花园吧。”万贵妃咬牙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我乃四妃之一，你怎敢罚我？”丽妃气得脸都青了。 “你是妃，本宫是贵妃，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本宫罚你，你就好生受着。”她又看了一眼康福海，“走吧，康公公。” 康福海已经劝过万贵妃了，但人不识趣，他这个做奴才的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同顺帝所在的大殿内，零零散散的跪着几个人，万贵妃和云凤鸾一同进来向同顺帝行礼。 同顺帝只让云凤鸾起了身，万贵妃第一次被同顺帝这样下面子，心下知道同顺帝这是恼了自己，当下安静的跪着。 芳庆被人压了过来，看样子已经是吃了苦头，那发髻凌乱，脸颊两旁血红肿胀。 “朕问你，大皇子中毒事件你可知情？”同顺帝看向跪在地上的芳庆。 “皇上，奴婢冤枉，奴婢那日是去过御膳房，也同那小宫女说了两句话，但奴婢真的没有也不敢动大殿下的膳食啊！皇上明鉴啊！”芳庆以头触地哭诉道。 同顺帝看了乔琢玉一眼，乔琢玉把查出来的东西呈给了同顺帝，同顺帝看完，伸手把纸砸在了万贵妃的脸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万贵妃这次真的百口莫辩，她跪在地上抖着手，把纸张捡了起来，上面的字她都认识，可组合起来却让她冷汗涔涔。 这上面不但有芳庆毒害大皇子一事的证词，还有这么多年来，她怎么戕害嫔妃，整治后宫的事迹，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 “皇上明鉴，臣妾没有这上面的事都是在冤枉臣妾，皇上！”万贵妃不敢起身，跪爬着朝同顺帝靠近了些。 “康福海传旨，因大皇子回宫，朕心甚悦，故摆宴保和殿邀君臣同庆！” 他话落，万贵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同顺帝又看向云凤鸾，这一次的眼底带了几分和颜悦色，“鸾丫头今日委屈了，思危那混小子一早就来了御书房，药棚之事是出自刁民所为，为了银钱使得下作手段。” “今日宴会后，朕让康福海送你回去。” 同顺帝对云凤鸾的态度属于打了个巴掌再给个枣，但他是皇上，他不会错，即使错了也是对的。 “皇上明鉴，臣妾对天发誓，臣妾若让人陷害大皇子，臣妾全族不得好死！”万贵妃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谁料同顺帝只是冷笑一声，“贵妃这些誓，还是对着宫内的神像发吧！” “芳庆毒害大皇子，即刻杖毙！” “皇上，皇上开恩啊，芳庆自幼陪伴臣妾，求皇上开恩！”万贵妃慌乱地挡在芳庆面前。 “主子，快让开。别管奴婢。”芳庆对着万贵妃摇了摇头。 一时间主仆两人哭成一团。 “拉下去！”同顺帝被哭的心烦意乱，大手一挥，立刻有侍卫过来拖万贵妃。 “住手！皇上求求您饶了芳庆吧，她是无辜的。”万贵妃牢牢抓住芳庆的衣袖。 芳庆却把万贵妃的手掰开了，“贵妃娘娘保重，奴婢不能再伺候您了！” 她又朝皇上叩了下去，“皇上明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做，与娘娘无关，求皇上看着娘娘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饶过娘娘以往的过错吧！” 芳庆还欲说上面，就被侍卫拉了下去，外面即刻传来了廷杖的声音，万贵妃跌坐在地，哭泣不已。 云凤鸾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不禁感叹，芳若还是个忠心护主的，而皇上杖杀了芳庆，从另一方面来说，现在还没舍弃万贵妃和万家。 帝王心，果然难测。 从同顺帝那里离开时，萧弈派人来请云凤鸾。 云凤鸾想起那日在绿梅园的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真去了萧弈那，发现他神色自若，也就把那份尴尬压回了心底。 “大殿下找我何事？”云凤鸾坐了下来。 萧弈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一日不见，鸾儿对我就生疏至此了？” 云凤鸾低着头，“弈表哥，我并未对你生疏。” “顾思危不是良配，且不说鸾儿你的身份代表什么。顾首辅之前有个养女你知道吗？顾思危和她青梅竹马，那个养女也是因为他被送出了镐京，你之前养在燕山并不知情。” 萧弈看云凤鸾手上的茶水洒了都未曾发觉，他瞥了一眼，收回了视线继续说道，“自从那养女走后，顾思危性情大变，既喜怒无常又纨绔不化，这些年皇上宠爱他，那全是因为顾首辅的缘故，这样一个人，鸾儿你确定还要陷进去吗？” 云凤鸾下意识喝了一口茶水，那茶水明明很淡，云凤鸾却喝出了苦涩的滋味，顾思危从未与她提起过那个养女的事。 “鸾儿，我因粮草案被囚数年，母妃也为我丧命，可是鸾儿，那一批粮草是供给燕山的，我怎可能做手脚？云家背后一直有人盯着。” 云凤鸾浑身一惊，她怎么会忘记云家的背后有人盯着，上一世的种种惨象还在眼前，她一刻不敢忘记。 “鸾儿，当年的事我一直在查，褚颜先前一直偷偷的替我查这件事，可是却无故被人劫走。” “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把他劫走，但劫走他之人，一定跟当年的案子脱不了关系。”萧弈面色不太好看。 云凤鸾手中的茶盏却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云凤鸾慌忙去捡，手却被瓷片划伤了。 “鸾儿，手怎么样？脸色怎么这般差？都是表哥不好，表哥不应该给你说这些。”萧弈面带自责。 焦急的让小太监去拿医箱。 云凤鸾好半晌才回过了神，她面色依旧苍白，看着面前紧张自己的萧弈，慢慢的摇了摇头。 小太监把医箱拿了过来，萧弈脸色十分不好，他拿起伤药，亲自替云凤鸾处理手上的划伤。 萧弈手握住了云凤鸾的手，云凤鸾下意识的把手抽了回去，“不用了，弈表哥，我自己处理就好。 第56章 金凤掉落 一向在她面前比较温润的萧弈，此刻却有些强势，他再次把云凤鸾的手攥到了自己手里，“别动，伤口先处理好。” 然后他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鸾儿难道知道谁劫走了褚颜？” 云凤鸾摇了摇头，“不知。” 只那一瞬，萧弈又褪去了刚才的强势，“我也是糊涂了，鸾儿怎会知道这些事？今日皇上设宴，鸾儿要小心，万贵妃吃了大亏，不会善罢甘休。” 云凤鸾自然知道，不过她不认为短时间内，万贵妃会再有动作，今日皇上会不会让她出席都是个问题。 云凤鸾心里一团乱麻，脑子里都是顾思危那一张脸，他知道，劫走颜褚的是他，可她现在没有办法告诉萧弈。 “弈表哥今日的衣衫可准备好了？”云凤鸾强行的换了个话题，她看向萧弈的一袭白色锦袍皱眉问道。 “无妨，这些都是小事。”萧弈不在意。 “要是祖母知道了，还不一定怎么心疼，等我回去和祖母一起亲自去给表哥挑几匹料子做常服。” “别劳动祖母她老人家了，这些我真不在意。” “如果我猜不错的话，过了今夜，宫内的人再也不敢小看表哥了。” “奴才，惯会拜高踩低。" 酉时一刻，保和殿灯火通明。 宫女太监们忙碌成了一团，宫妃，宗亲重臣此刻都已经到了。 云凤鸾被安排与八公主坐在了一起，萧弈则是挨着同顺帝坐，同顺帝这一安排，底下的宗亲和大臣们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 难道说皇上想恢复大皇子的太子之位？ “弈儿这么多年受苦了，朕今日叫诸亲来，就是想让众爱卿知道，弈儿仍是我南靖最尊贵的嫡皇子。”同顺帝看向大殿内的众人说道。 这话一落，大殿内先是静了一瞬，接着恭贺声就响了起来，一时间都是恭贺同顺帝和萧弈的声音。 就在这众多声音中，云凤鸾感觉了一道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那视线狠灼人，云凤鸾知道那是谁，但却始终没回给那人一个眼神。 云凤鸾承认，今日被萧弈的那一番话影响了？他为什么会劫走褚颜？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有个青梅竹马的事？ 云凤鸾被这股视线盯得有些不适，她寻了个借口出去透气。 一个人站在高处，独自俯视着整个皇宫，宫墙上的风不小，云凤鸾心如乱麻，她一面告诉自己顾思危不会害云家，上辈子顾思危明明是对云家有恩的。 可是他为什么劫走褚颜？他又把褚颜藏到了哪里？ 云凤鸾越接近顾思危，就越觉得此人是一个谜团，他身后藏着太多太多的事。 她脑海中十分混乱，刚一扭头，就看到自己旁边已经站了一个男子，那男子带着精致的银质面具，穿着一身沉香锦袍，公子世无双。 云凤鸾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在想什么，想这么入神？刚才在殿内，为什么一眼都不往我这看。”顾思危前半句语气还算正经，但后半句却隐约带了丝幽怨。 云凤鸾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青梅竹马几个字，当下往后退了一步。 “小没良心的。”顾思危懒洋洋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却不再上前了。 “外面风大，回去吧，出来太久惹人生疑。”顾思危倚在宫墙上看着云凤鸾。 云凤鸾出来本就是为了躲避顾思危，听她这样说，她下意识问了句，“那你呢？回去吗？” 云凤鸾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生疏之意，但顾思危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看了云凤鸾半晌，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一直等云凤鸾回到了殿内，顾思危都没挪动一步。 殿内有舞姬在跳舞，个个舞姿柔美，面容出众。可云凤鸾却一点欣赏的意思都没有。 “皇上，大殿下能再度伴圣上身边，真是可喜可贺，现如今，六皇子，三皇子都已经有了正妃，大殿下至今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臣妾看，不如就趁着这个日子，也给大殿下挑两个可心的人可好？”丽妃端着一杯酒，遥遥向同顺帝敬道。 同顺帝看向丽妃，“丽妃说的是。”他又把目光转向萧弈，“弈儿可有心仪的女子？” 萧弈连忙起身，向同顺帝行了一礼，“儿臣多谢父皇厚爱，只是儿臣并无心仪女子。” 同顺帝嗯了一声，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这时，萧川突然站了出来，他跪在同顺帝面前，“父皇，儿臣有一心仪之人。想请父皇赐婚，许她正妃之位！” “哦？”同顺帝看向萧川，面含警告。 “谁不知道，四皇子风流，一向坐拥齐人之福，什么时间会有了心仪女子？贵妃娘娘知道吗？”丽妃看向萧川说道。 萧川又朝同顺帝行了一礼，刚要开口，殿内屋顶上一雕刻着的金凤突然掉了下来。 萧弈立刻挡在了同顺帝面前，康福海也上前，同时嘴里高喊护驾两字。 萧川也被这掉下来的金凤惊住了。 “怎么回事？屋顶上的金凤为何突然掉落？难道是有人动了手脚？”萧弈面色十分严肃。 同顺帝的眼也眯了起来。“康福海，去查？” 自从萧弈回来，宫内三番两次出事，同顺帝不想多想，也要多想。 “皇上，这金凤掉落，会不会预示着什么事？不如叫钦天监来看看，四殿下刚想求取正妃，金凤就掉了下来，会不会是上天警告四皇子，这事不合适？”丽妃开口说道。 萧弈眉头很轻的皱了一下。 而同顺帝却听进了心里，康福海立刻去请钦天监。 钦天监正史魏庸匆匆赶来，他跪在地上，顶着同顺帝的压力，大气都不敢喘。 “魏庸，你仔细看看这金凤，今日金凤突然掉落，是何寓意？” 魏庸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金凤，又拿着金凤念念叨叨，殿内殿外跑了整整三次，才在同顺帝面前跪了下来。 他额间似有冷汗落下。 同顺帝盯着他，“说。” 第57章 回府 “圣上宽恕大皇子，设宴保和殿。乃是圣上慈父之心。”魏庸顿了顿。 云凤鸾皱起了眉头，自古钦天监就是一群神棍，整天胡说八道，云凤鸾不相信，这个叫魏庸没被收买，这样子，分明就是冲着萧弈去的。 “继续。"同顺帝看了魏庸一眼。 “金凤掉落，寓意六宫无主，且无主为不安，而微臣观今夜之星象，怕不久将会有荧惑守南斗之象，怕是凶兆啊！”魏庸头埋得很低，丝毫不敢看同顺帝。 大殿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同顺帝盯着魏庸，那眼神似乎要把魏庸看透。 “皇上！”云凤鸾走到殿前跪了下去。 她目光直视同顺帝，且眼神清明，“古籍记载，荧惑守南斗，乃大凶之兆，主五谷不成，神州大汉，易多火灾。既如此，用水方可解。” 云凤鸾又把目光转向魏庸，“魏大人，您说是吗？” 魏庸冷汗直流，他一边擦拭脸上的汗，一边点头。 “用水？”同顺帝冷笑了一声，把手中的翡翠十八珠扔在了桌上。 “回皇上，是用水，需得用命格为水或者姓，名，字有带水者皆可。" 云凤鸾故作惊讶道，“皇上，贵妃娘娘的凤仪宫就在北方，北方为水，四皇子殿下名字带水，川寓意江流之意，魏大人是不是这天象要靠贵妃娘娘和四皇子殿下化解呢？” 她说的无意，魏庸和萧川额头上同时渗出了冷汗。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只要贵妃娘娘和四殿下用心斋戒祈福，方能化解这一灾祸。” “那金凤掉落，六宫无主呢？”云凤鸾又问道。 看钦天监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中宫空悬太久，确实不妥，此金凤掉落就是一种警示。” 魏庸边说边用袖子擦汗，云凤鸾面色依旧挂着无害的浅笑，内心确实发出一阵阵的冷笑。 “魏大人的意思，是要朕册立万贵妃为皇后？”同顺帝脸上看不出喜怒，但从刚才他扔手串的动作来看，此时必然是怒急！ 萧川也意识到了此刻情况不对，他慌忙朝同顺帝叩头，“父皇明鉴，儿臣同母妃绝无此心！” 同顺帝冷笑了一声，“是无此心，我南靖，都需要靠你们母子才能解灾祸了，是吧川儿？” 他的这一声川儿，叫得萧川当场白了脸。 “既然钦天监如此说，那你和你母妃即刻起，就好好闭门，为南靖祈福吧。什么时间荧惑守南斗过了，你二人什么时间再出来。” 萧川当真是无端被锅砸，但他不敢反驳，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魏庸是他的人，才会说的那番话，其实真的不是！ 他纵有一肚子怨气，也不敢朝同顺帝发作，只能无奈叩首：“儿臣遵旨！” 同顺帝说完又看向钦天监正史魏庸，“你，身为钦天监正史，却对星象之事，久瞒不报，实在是有愧你正史一职，着降为九品司晨。” 同顺帝大手一挥，却把堂堂钦天监正史贬到了最低的一个位置。 “又不是什么大错，况且魏庸也只是说了该说的，皇上何必大动干戈？”大殿内一穿着沉香锦袍的少年走了进来，他姿态风流，步履散漫。 在盛怒的君王面前，敢如此这般说话的，普天之下怕除了顾思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思危，在圣上面前不得无礼！”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玉章轻声开口。 顾思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同顺帝哼了一声，“有这个混小子给你说情，今日就暂时饶你一次。” 钦天监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连忙叩头退了出去，因为太过仓促，出门的时间还绊了一下。 一场风波，因为顾思危的一句话结束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顾思危。 顾思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懒洋洋的喝着酒。 云凤鸾一直觉得有道灼热的视线，盯在自己身上，这道视线和旁的视线不同，云凤鸾要被那灼热的视线烫化了。 整个晚上，云凤鸾都如坐针毡。 直到最后，那道视线都没收回去。 “鸾儿，我送你回去，顺便去瞧一瞧外祖母。”萧弈手里拿着一个披风走了过来。 “弈表哥，太晚了，还是我自己回去就成，况且已经往宫外递过话了，执书她们已经候着了。” “那好，我改日再去看祖母，把你送上马车，我就回去。”萧弈自然而然地拿着披风往云凤鸾身上披。 云凤鸾下意识后退一步，她觉得，萧弈对她似乎是有些亲密了。 但萧弈动作很快，除了给她披，披风之外，再无多余动作，这又让云凤鸾觉得自己是多心了，弈表哥怎么会对自己有那种心思。 两人一直并排走着，无人发现他们身后，顾思危正面色阴寒的看着这一幕。 他身上的酒气，被夜风一吹，越发的浓重了。 九开跟在自家主子后面，看着主子浑身散发的寒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主子，那钦天监是四皇子的人，您今天为何保他？”也许是气氛太过压抑，九开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思危，所以顶着压力问道。 “他要是萧川的人，那为何他同万贵妃一同被困？”顾思危嗤笑一声，“那个蠢货是被人当作筏子了。” 九开恍然大悟，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魏庸是大皇子的人？” 顾思危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大皇子被囚多年，能有这样的心机手腕，实属难得，主子要不要我们提前动手？”九开脸上也带着杀意。 “不用。”顾思危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人，总要棋逢对手才过瘾。” 他声音压得很低，九开却不敢再多话。 在宫中多日，云凤鸾回到云府，第一时间就去了云老夫人那里。 “还好，有惊无险，这几日担忧死祖母了。”云老夫人上上下下把云凤鸾打量了一遍，才放心说道。 云凤鸾看着祖母那发白的鬓发，不禁心底生出了一股悔意。 “鸾儿不孝，让祖母担忧了。”云凤鸾在云老夫人面前跪了下来。 “傻孩子，树大招风，你设药棚是善举，无需理会背后之人小人行径，况且思危那孩子近日常来陪我说话，我老婆子还没到眼瞎耳聋的地步。” 云老夫人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显然是动了气了。 “祖母，你说顾思危这几日常来？”云凤鸾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58章 装醉 云老夫人看了自家孙女一眼，故意说道：“那小子快把咱云家的门槛都踏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咱家的孙女婿呢？” 云凤鸾心里说不上有什么滋味，她从云老夫人那里出来时，还在想，顾思危为何经常要跑祖母这里？ 是为了她吗？可是萧弈口中的顾家养女，还有几年前的粮草案为何自己从未从顾思危嘴里听到过？ 回到了自己院里，云凤鸾屏退了身边的婢女，自从重生以来，她就不喜就寝时有人在侧，因为是上一世的缘故，被人日日夜夜的监视怕了。 从她入宫的那几日，她就发现，这一世冥冥之中许多事都发生了变化，最大的变数就是萧弈，因为上一世他死在疫病之中，这一世有了自己的插手，萧弈保住了一命。 可她最后能保住云家？保住所有人吗？ 云凤鸾进了里屋，一脚刚迈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酒气，她看见，顾思危正懒懒的躺在贵妃踏上，他脸上没戴面具，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显惊心动魄。 云凤鸾不由多看了几眼，同时心底忍不住腹诽，一个男的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顾思危好像睡着了，连云凤鸾进来都没睁眼，这人是吃了多少酒，云凤鸾心里有点恼，上前拽了顾思危两下，“醒醒。” 顾思危依旧不动，云凤鸾以为他是醉倒了，心里把他骂了几遍，冷着脸去床榻上拿了一条薄毯，丢在了顾思危身上。 只听砰的一声，银质面具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云凤鸾又忍不住看了顾思危一眼，真是，人长得太好看，总是能轻易被原谅，云凤鸾想如果不是他日日带着面具，怕是京中的贵女，能把丞相府的门槛踏破！ 想到这，云凤鸾又想起了那个顾家养女，顿时心底升起了一股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怒意！ 当下把面具狠狠一甩，扔在了顾思危的身上，她刚想转身去外间，那贵妃踏上的人却突然翻了个身。 “鸾儿。”顾思危睡的似乎不太安稳，男子眉头紧锁，嘴里还念着自己的名字。 云凤鸾脚底突然如同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鸾儿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顾思危突然伸手拽住了云凤鸾得衣袖，可他依旧没睁开眼睛。 ”松开，顾思危你松开！”云凤鸾皱眉，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顾思危是假醉，还是借酒装疯。 但这弥漫了整间屋子的酒气又好像做不得假。 她无奈，压低了声音对着顾思危轻声道：“你先松开我，我去给你拧条帕子可好？” 榻上的人恍若未闻。 却把云凤鸾手抓的更紧了。 “渴，口渴。” “我要喝水，鸾儿喂我。"榻上的人再次开口。 顾思危身量很高，他躺在这榻上有些伸不开手脚，这样蜷缩着，莫名有了几分可怜的味道。 应当是真醉了，云凤鸾心里想。 她轻轻地拍了拍顾思危，低声安抚道，“我去给你倒水，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这次顾思危好像把云凤鸾的话听进去了，他终于松开了手。脸上带了点委屈。但双眸依旧紧紧闭着。 云凤鸾的手被顾思危攥得汗涔涔的，她转身想先去净一下手，她刚一转身，身后贵妃榻上的男人就睁开了双眼，那眼神清明，目光幽深哪里还有一丝醉酒的样子？ 不过在云凤鸾倒好水转身的那一刻，顾思危又闭上了眼睛。 “顾思危起来喝水了。”云凤鸾皱眉，费力地把顾思危扶了起来，一点一点把水喂到了人的嘴里。 云凤鸾第一次做这种伺候人的活，明显地不太熟练，冷茶灌了顾思危一脖子。 她慌乱起身去拿帕子，慢慢替顾思危擦拭着，顾思危很白，露出来的脖颈如同寒玉一般，她不敢乱看。 可是任由他穿着湿衣服睡着的话，明日定是会着凉的。 云凤鸾看着他，终于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起初云凤鸾为自己擦拭的时间，顾思危还是挺享受的，可意识到云凤鸾在做什么时，他却倒吸了口凉气，这真是要命了！ 云凤鸾摸索着替顾思危脱了外袍，接着就是内里的中衣。 云凤鸾第一次脱男子衣服，十分不得章法，“一个男子，里衣弄这么繁琐干什么？” 云凤鸾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顾思危是真的受不了了，他本就吃了不少酒，面前又是他心爱的女人，况且，他心爱的女人此时在脱自己的衣服，这怕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反应吧。 下腹处越来越热，当所有浪潮汇聚在一起时，顾思危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云凤鸾的手臂。 云凤鸾一惊，慌乱地收回手。 她看到顾思危猩红着一双眼，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 “鸾儿，你脱我衣服干什么？”顾思危含糊不清的说到。 云凤鸾脸颊绯红，她后退了一步，稍稍推开顾思危，别着头，不去看眼前的人，“醒了就早点走，男女有别，你的暗卫去哪了？” “暗卫？”顾思危看着云凤鸾摇头，委屈巴巴的，“不要暗卫，要鸾儿，鸾儿抱。” 说着就伸开双手，等着云凤鸾去抱他。 “我去找下人送你。”云凤鸾实在拿这样的顾思危没有办法。 她只好先出去找人。 谁知，她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云凤鸾扭头，深吸了一口气。 顾思危整个人呈大字型，摔在了地上，而他那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也重重地砸向地面上。 云凤鸾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的清心咒，才伸手去扶地上的顾思危。 顾思危太重了，贵妃榻也湿了，云凤鸾无奈地把他扶往自己床榻前走去。 终于把顾思危扔在了床榻上，云凤鸾气得脸都青了。 她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走，手却被顾思危紧紧攥住了，床榻上的人一个使劲，云凤鸾就被拽到了他的怀里。 “鸾儿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他呢喃着，一双眼半眯着看向云凤鸾。 第59章 收回 云凤鸾突然眯着眼看向顾思危，“你在装醉？”她的语气很肯定。 两人离得极近，彼此之间温热的呼吸，都交汇在这一处极窄的空间内。 这人的脸皮是什么做的？ “松开我，顾思危你别装了，真醉了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云凤鸾眼尾处的嫣红早已褪去，又恢复了她平时清明冷静的模样。 床上的人被戳破了也不恼，顾思危反而是自嘲一笑，“我都这般把自己作没脸了，鸾儿，你心是什么做的？” 他坐了起来，赤着的上半身，如同那光洁无瑕的冷玉，白得让人心惊！ 顾思危姿态强硬，又长得妖孽如斯，如果是普通女子怕是早已被糊弄了过去，但是她不是。 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薄雾，又好像隔着一层山峦，忽远忽近，但却又没有真正地靠在一起过。 “顾思危，你真的了解我吗？”云凤鸾突然开口，顾思危一寸一寸松开了她。 云凤鸾没有起身，整个人反而平静了下来。 “对不起，之前给你说我们可以日久生情那样的话，我其实现在才明白，要报恩，不一定非得是这样的方式。” 顾思危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云凤鸾目光飘渺，似乎透过头顶的床帐，在看很遥远的以后。 “你顾家门庭清流，而我云家就是一汪泥潭，我所求所愿也不过是，把云家从这泥潭中拉出来。母亲，祖母，哥哥对我来说皆比我性命还要重要，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云凤鸾一双眼如同被蒙住的云雾一般，她指甲深深扣进了掌心里，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开口说道：“顾思危，那句话我收回。” 顾思危也没有说话，刚才的无赖躁动全部被这一句话所浇灭。 他坐直身子，眼神中的锐利让云凤鸾不敢直视，“云六，今时今日我才知晓，原来我顾思危在你心里什么都算不上，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招惹我？” 顾思危突然伸手捏住云凤鸾的脸颊。他目光沉得如同那化不开的墨，浑身的冷戾逼的云凤鸾无处可逃。 可当他对上了云凤鸾那双氤氲了水雾的双眸，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她哭了吗？ 顾思危被云凤鸾眼底的水雾，搅的心口生疼，他骤然站了起来，直接走到贵妃榻，迅速地把那被茶水打湿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了伸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云凤鸾盯着那扇门，开了又关上的房门，只觉得心头酸涩肿胀，像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在她胸口挤压着，压得她丝毫不能喘息。 她就那样盯着顾思危离开的方向，就那样静静地盯了一夜。 次日，抚琴进来给云凤鸾梳妆时吓了一大跳，“小姐昨夜是否不曾睡好？” 云凤鸾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妨。替我上妆吧，眼底的乌青遮一遮，一会我要去陪祖母用膳，省的她老人家担心。” 抚琴看着云凤鸾的眼底有些心疼，可碍于自己的身份，最终把那些话全咽回了肚子里。 鸾儿，可是昨日没睡好？”用过早膳云老夫人被丫鬟们伺候着漱了口，才问道。 “祖母怎会知晓？那孙女下回再也不敢看那么久的画本了。”云凤鸾笑着说道。 “你一个姑娘家，别整日地看话本，有空多去咱家的铺子转转，别整天打扮那么素。多做些色彩鲜亮的衣衫，再打些精致漂亮的首饰，祖母有的是钱，随便你花。” “哎呀，祖母，您可饶了我吧，孙女一向不喜那些。”云凤鸾瞬间讨饶，不知道为何，她脑海中突然又想起四方赌场内，顾思危那间闪瞎人眼的金屋子。 一时间，刚升起的那点情绪，又被按回了谷底。 “老夫人，二夫人和四小姐来了。”喜儿从外间走了出来，如今她已经成为了松鹤堂的大丫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人惩罚，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了。 云老夫人的好兴致瞬间就没了，之前出了大房的事，如今她提起这两房的人胸口就有些发闷，不过面上也还是不显。 “母亲，媳妇来给您请安了，听说凤鸾回来了，我就赶紧来看看，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你祖母天天挂念你，挂念得都睡不好呢。”姚氏笑着说。 “是孙女不孝，害祖母忧心了。”云凤鸾听得姚氏这话有别的意思，但也懒得应付她。 “胡说什么呢？姚氏你又未曾留宿松鹤堂，怎么知我睡的不好？”云老夫人直接看向姚氏说道。 姚氏脸立刻僵硬无比，“是媳妇那几日，看母亲眼底似有乌青，故而猜测的。” “是啊，母亲那几日也常念叨，还想着让府医好生为祖母调理身子，但想着有宋神医的方子，故而打消了这个念头。” 云如画目光直视云凤鸾，“母亲是太过孝顺祖母了，妹妹不会怪母亲吗？” “自然，二婶一番孝心，我一个晚辈又怎敢怪罪？”云凤鸾目光扫过云如画，脑海中想的却是，她什么时间和江砚辞搅合到了一起？ 想着想着，外头突然有小厮跑了过来。 “跑什么？慌慌张张的向什么样子？”喜儿皱眉走了出去。 小厮此刻还在喘息，因为跑的快，他话说的也是断续，“老夫人，老夫人大皇子来咱们府上了。” 云老夫人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反应过来，急忙问道：“人呢？” 说着就要朝外走。 萧弈被放出罪己寺，恢复皇子身份的事，人尽皆知。 奈何宫规森严，云老夫人就是想看望自己的外孙，也无奈。 没想到萧弈会在今日前来。 “祖母，您慢些。”云凤鸾搀扶着着云老夫人边走边说。 还未走出松鹤堂的院子，就见一身着白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 “弈儿啊！”云老夫人一看见萧弈就红了眼眶。 “外祖母。"萧弈连忙迎了上前。 云老夫人上上下下把萧弈打量了一遍，突然朝萧弈行了个郑重的大礼，“老身，参见大皇子殿下。” 萧弈连忙急架住云老夫人，“外祖母这是做什么？弈儿不孝，怎可受您大礼？” 第60章 用膳 云老夫人极力地压制住眼睛里的热泪，“殿下体恤，但礼数不可费。” 她话落，姚氏和云如画一起，连忙也朝萧弈行礼。 萧弈连看都不看二人一眼，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他和云凤鸾一左一右搀扶着云老夫人朝屋内走去。 姚氏和云如画刚想跟上，就被萧弈身后的小太监抬手拦住了。 “大殿下和老夫人多年未见，想是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说，还请二位不要前去打扰。” 小太监捏着嗓子，语调平仄。 云如画脸一下子难看了，这是她自己的家，她祖母的院子，竟然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当下便发作了。 “怎么会是打扰了？我也许多年未曾见大表哥了，你让开，我要进去和大表哥叙话。” 云如画扬着头，其实她跟萧弈也不算熟，之前萧弈没被罚时，也不太理他们这二房和大房的，更何况现在？ 但是云如画，就是觉得自己被人下了面子。 没想到小太监非但没买张，反而吊着嗓子道：“大皇子的表妹只有云六小姐一人，旁人还时莫攀亲的好！” “你不过一个每根的东西，竟然敢挡本小姐的路，别忘了这里是云家。” “如画，不得胡说。”这话一落，姚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很很的斥责道。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传到了松鹤堂内。 云凤鸾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向云如画。 “传祖母话，让你回屋静思己过，并抄写女戒百遍，什么时间抄完什么时间出来。” “祖母为何罚我？明明是他个奴才冲撞的我。”云如画不服气道。 云凤鸾没看她，反而看向姚氏，“四姐姐言语有失，作为嫡母未曾在身旁规劝，祖母也让二婶婶这几日在院内静思已过。” 姚氏毕竟是长辈，被云凤鸾这样当众丢了面子，脸上自然不好看。 “云凤鸾，我母亲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怎可这般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云凤鸾突然朝云如画走了过去，扬起手，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上。 云如画捂着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云凤鸾，她没想到，不过就是骂了个奴才而已，云凤鸾竟然敢当众打她。 “大皇子身边的人，岂是你能说的？就算是二叔本人来了，也当是客客气气，他代表了大皇子的脸面，你这样折辱他，跟折辱大皇子，折辱天家有何区别？” 云凤鸾目光凌厉，云如画打了个哆嗦。 “小六，一会你帮如画赔个不是，她不是有意冒犯大皇子，二婶这就带她去反思。”姚氏笑着道，然后快速的拉着云如画离开了。 云凤鸾回屋的时间，就见祖母眼眶微红，萧弈在一旁陪着笑不断宽慰。 “鸾儿，你可算回来了，快来哄哄祖母。” “难得啊，祖母竟然还会哭鼻子，怪不得人家说，老还小，祖母这是要返老还童了呢！” 云凤鸾笑着走了过来。 “你这丫头，怎可这般打趣你祖母？” 云老夫人一会看着云凤鸾，一会又看向萧弈，但更多的是看向萧弈。“你能出来。祖母心中的一块大石就放下了。祖母只求你平平安安的，我想要是你母妃还在，定也是这样想的。” 提到萧弈的母妃，自己唯一的女儿，云老夫人忍不住又开始落泪。 想到自己的姑姑，她心中也酸涩不已。云凤鸾不忍云老夫人再伤怀，便看向萧弈问道，“表哥今日可要在祖母这用膳？” 萧弈温润一笑，那是自然，听他这样说，云老夫人顿时来了精神，“弈儿，你和鸾儿在祖母这先叙着话，祖母亲自下厨。” “祖母，这些交给下人就行，怎可烦累您老人家。” “表哥，你就让祖母去吧，我可是想吃好久祖母做的饭菜了，今日还是沾了表哥的福气。” “你这丫头，祖母什么时间少了你的吃食了？” “弈表哥，这会无事，我们一起去挖埋在我院子里的那坛梅花醉如何？” 萧弈无奈的看着她，“那坛酒是你我，还有云景一起埋的，要是我俩喝了，他日等他凯旋喝什么？” 云凤鸾撑着下巴，“你说的也是。” 云老夫人平日也不是奢侈的人，可今日的午餐准备极其丰富。 膳食摆上后，云凤鸾看着萧弈盯着饭菜，肩膀隐约地颤抖了两下。 三人座了下来。 萧弈看着碗里的饭菜，一时间又有些哭笑不得，”祖母别夹了，太多了。” “多吃点，吃饱了和你表妹去铺子买些衣衫配饰，我今日还说你表妹，一个小姑娘家的打扮太过素净，今日一看你也是，你看看你这衣衫料子，咱家不差钱，你们随意买。” 说着她亲自取了一个匣子放到了萧弈面前，“弈儿，这是祖母给你的，准备了三份，你，鸾儿，景儿一人一份。” 萧弈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压得实实得地契，银票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把盒子推回到云老夫人面前，”多谢祖母的好意，孙儿不能收。” 他目光诚挚，“当年您为了孙儿和母妃已经散了白家半数家财，如今孙儿说什么也不能再要您的东西了。” 云老夫人长长叹息一声，又从怀中拿出了一枚平安扣。 平安扣放在桌子上，被云老夫人分成了三份，一份放到了云凤鸾面前，一份放到了萧弈面前，一份在桌子上没有动。 “这是白家钱庄的信物，整个南靖之内，只要有我白家钱庄的地方，你们就可以凭这个信物随意支取银钱，没有上限。” 这下不止萧弈惊了，连云凤鸾都惊了。 “祖母，这个还是您好好收着，给我们干什么？” “让你们收就收，这份是景儿的，特别是你，弈儿刚回宫，上上下下哪里都需要银钱，祖母别的帮不了你什么，这点还是能帮的。收下吧，以后这也是要交给你们手里的。” 萧弈和云凤鸾相互对视了一眼，终于各自把玉佩收了下来。 出了云府马车上。 云凤鸾和萧弈面对面坐着。 萧弈看向云凤鸾突然开口问道，“鸾儿，祖母的身子是不是不太好？” 第61章 幼稚 云凤鸾知道萧弈洞察力惊人，但没想到他会敏锐到这个地步。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把云老夫人中毒的事全部告诉了他，连最早中毒的那件事，也告诉了萧弈。 萧弈面色一寸一寸沉了下来，“那些个无耻小人，竟然敢做出这么下作的事。” “已经过去了，那些人是祖母做主处置的，我知道祖母心里难过，别人也就算了，白嬷嬷那可是自幼照顾祖母的人。”云凤鸾提及此，神色也变得极冷。 “你我阿景三人，就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妹妹可却让你承担的最多，是哥哥们的不是。”萧弈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满满的疼惜。 “你和大哥疼我，我知道，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我能做，我也想保护你们。”云凤鸾浅笑着说道。 马车先是停到了珍玉阁楼前。 萧弈身边的小太监，上前给萧弈和云凤鸾掀起了车帘。 萧弈先下，下车后，他看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立刻往旁边退去，萧弈亲自扶着云凤鸾下了马车。 珍玉阁内，顾思危临窗而坐，刚巧看见楼下的这一幕，原本黑着的脸，更加的黑了。 此时屋内正巧走来一个穿着明艳红裙的女子，“喂，给我看看这两个梳子哪个更精致?” 顾思危显然没听见她说话，看向窗外的目光也未曾收回。 女子也不恼，反而是好奇他在看什么。 走到窗前往下一看，突然眼睛就亮了起来，“真美，我觉得她应该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了，那不是萧弈吗？这女子难道是他的心上人，你看看这护得跟宝贝似的。” 女子边说边去看顾思危的反应，只见男子面上还是很平静，就是手下的桌子突然断了一角。 朝华顿时感觉更有趣了，她拿着梳子放在桌子前敲了敲，“我要去看美人，你去吗？” 顾思危动都没动一下，“不去。” 朝华也不耐看他一副死鸭子嘴硬的表情，自己哼着小曲施施然下楼了。 屋内顾思危彻底坐不住了，他唤来了九开，面无表情的吩咐道：“一会云六看上什么东西全送，萧弈看上什么都不卖。” 九开嘴角抽了抽，但他也知道，不能和吃醋上头的男人讲道理。 于是试着从另一个方向开解道：“主子，你想想要是这样的话，大殿下买不到心仪的物件，那是不是还要云六小姐做陪去下一个铺子？这样大殿下和云六小姐独处的时间又增加了。” “砰！” 的一声，顾思危面前的桌子瞬间散架，彻底报废了，他站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云凤鸾正在悉心的给萧弈挑配饰，两人是贵客，珍玉阁的掌柜本来想引二位去楼上雅阁慢慢挑，不过被萧弈拒绝了。 云凤鸾本就不在意这些，故而觉得也没什么。 “弈表哥，我还是觉得墨玉的好，白玉太素了，你现在身份尊贵，要用些相应的配饰。” 云凤鸾指着眼前一套墨玉的簪子和配饰，“这套给我们包起来。” 然后又指向旁边另一套塔青和黄玉，“这两套也要了。” “云六小姐好大气，只是那套墨玉的配饰是本公子先看上的，殿下，你不会这么爱夺人之好吧？” 顾思危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云凤鸾身子一僵，随即恢复如常。 “既然这套配饰是顾公子先看上的，本宫岂有夺人所好之礼？鸾儿，我们再看看别的。”萧弈淡淡一笑，面上很是大度。 云凤鸾起初是真觉得那套墨玉和萧弈身份很搭，但顾思危非要抢，争就没意思了。 她也不想在这多停留。 于是看向掌柜，“那墨玉那一套就不要了，其余两套包好。” “不巧，那两套也是我看上的。”顾思危瞥了掌柜一眼，这一眼把掌柜看的汗流浃背，他擦拭着头上的冷汗，违心地说道：“是，这两套也是顾公子先看上的。” 空气中突然散发着诡异的沉默。 掌柜的汗流浃背，他半弯着腰，“要不两位再看看别的？那边还有白玉，黄玉，暖玉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我都要了！”顾思危突然又道。 云凤鸾突然转头瞪着顾思危，顾思危好像未曾察觉一般，懒洋洋地站在那里，银质面具散发出幽幽冷光，把他整个人也衬得无比阴沉。 掌柜的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朝华本来在角落里看热闹，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里从内到外把顾思危鄙视了一番，这样追人家女子，怕不是神经病！ “既如此，表兄，我们换一家店铺。”云凤鸾看样子是不欲与顾思危多做纠缠了。 顾思危双拳紧紧攥在了一起，往日女子在他面前十分灵动，嬉笑怒骂，时不时被自己欺负了，脸上还会流露出羞涩之意。 可现在她看着自己，如看着一个陌生人般，一模一样，很好果然她说放下就放下。 “既如此，那我们就去别家，祖母今日也说了，要让你买些鲜艳的衣衫和首饰，我们先去给你买衣衫，我也觉得你这样太素了。”萧弈微笑道，对顾思危的挑衅视若无睹。 云凤鸾点了点头。 二人正准备离去，突然顾思危瞪着掌柜猛咳了一声，掌柜吓得一个激灵，哭丧着一张脸硬着头皮，挡在了云凤鸾和萧弈的面前。 萧弈淡淡地看了掌柜的一眼，那一眼的警告与威慑，差点让掌柜的直接跪下。 朝华摇了摇头，看够了好戏，才从角落里站了出来。 “可是鸾妹妹？”一道飒爽的声音在云凤鸾身后响起，她脚步突然就顿住了。 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头发高高束起，长相若牡丹，华贵大气，但模样又十分英气。 云凤鸾在脑海中不断搜索，也没想起这女子是谁？只觉天然有一种好感。 倒是一旁的萧弈，看见女子脚步顿住，他微笑道：“朝华郡主何时回京的？” 朝华郡主？就是那个自小养在孝慧太妃膝下的女子。 想到此，云凤鸾突然想到上一世的朝华，那么明艳的一个女子，最后却落得那般惨烈的下场。 第62章 黑心 云凤鸾思索间，朝华已经走了过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凤鸾，“果然云景那小子没吹牛，他妹妹就是南靖第一绝色！” 这下轮到云凤鸾惊住了，“郡主见过家兄？” 朝华点了点头，“我从燕山归的。” 云凤鸾脸色突然就亮了起来，“郡主从燕山回的，那可曾见过我母亲和哥哥？” 朝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云凤鸾脸上的冰冷一扫而光，隐约间还有些激动。 “只是我现在腹中有些饿了，不然可与你好好说一说。”朝华脸上闪过一丝可惜。 “郡主若是不嫌弃，不如我做东，请郡主用午膳如何？”云凤鸾实在是太想知道母亲和哥哥的近况了。 虽然也有书信往来。 但冷冰冰的字迹，哪有从旁人嘴里听得生动？ “郡主想吃什么？”萧弈上前一步。 朝华看了眼萧弈，又看了眼云凤鸾，最后眼神定在了顾思危的身上，“思危，我们要一起吃饭你要去吗？” 云凤鸾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思危。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你也去？ 顾思危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但因为云凤鸾这一眼，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于是天香楼，天字号包房内，四人坐在了一处，朝华和云凤鸾讲着在外的见闻，提及自己的母亲，不禁露出向往之色。 “大将军一切安好，我回来之时，才打了胜仗。”朝华看向云凤鸾。 “那我哥哥呢？”云凤鸾连忙追问。 提起云景，朝华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被她很好地掩饰过去了，“少年将军，自然也是意气风发。” 云凤鸾这才重重地呼出了口气，“谢谢郡主，告知小女这些，之前想着去燕山探望母亲和哥哥，但被一些琐事绊住了脚。” 听到这话顾思危和萧弈同时看向云凤鸾，顾思危未曾说话，萧弈却开口问道：“鸾儿准备何时去燕山，左右我也无事，我们把那坛梅花醉挖出来，嗲带上一起纵马去燕山如何？” “弈表哥......"云凤鸾话还未说完，就听“砰！”的一声！ 顾思危的茶盏掉在了地上，打断了云凤鸾后面要说的话。 他懒洋洋地看着几人，“不好意思手滑。” 这个话题就此被打住了，此时菜已经上来了，一时间屋内饭香四溢。 云凤鸾看向朝华，“郡主在外辛苦，想必都没好好用膳，今日想吃什么尽管说。” “小鸾儿，有酒吗？”朝华朝云凤鸾眨了眨眼睛。 同时挑衅般地看了顾思危一眼，云凤鸾也觉得和朝华颇为投缘，上一世她一心在萧川身上，自己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朋友也无，是以她很喜欢朝华。 听她这样说，立刻让小二拿了酒过来。 “几位贵客，这个醉鱼是小店新上的特色，还请各位尝个鲜。” 小二送酒的同时，端上了一盘冒着热气的鱼。 朝华一看就立刻皱起了眉头，她把鱼推到了云凤鸾面前，“鸾儿你吃，我最讨厌吃鱼了。” “那可不是，你这种人吃不了细粮。”顾思危淡淡讥讽道。 朝华放下筷子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云凤鸾，“小鸾儿，你去过京城的碎玉楼没？” 云凤鸾正在吃东西，闻言一口呛在了喉咙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朝华，你发什么颠？”顾思危冷冷道。 “你懂个屁！”朝华挑衅地看了顾思危一眼，然后又继续和云凤鸾说道：“据说那里面的小倌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而且十分体贴温柔。” “郡主喝多了。”萧弈淡淡地说道。 “鸾儿，别理他们。我告诉你回头姐姐带着你去几次，你就知道其中滋味了。” 云凤鸾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朝华郡主未免太惊世骇俗了点，不过她这样一说，云凤鸾也来了兴致。 她看着朝华，眼里亮晶晶的，“真有这么好？” 她说话的同时，两盘挑好刺的鱼肉同时放在了她的面前。 “鸾儿，吃点东西，别胡说，女孩子怎可去那种地方。”萧弈温柔又无奈的说道。 云凤鸾看着面前的两盘鱼，想都没想拿起了左边的那盘，那盘是萧弈给云凤鸾挑的。 果然下一刻顾思危的脸直接黑了。 朝华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萧弈身边的人，“大殿下，宫内传信，说是皇上找您。” “弈表哥，皇上找你，还是快去的好。”云凤鸾说道。 “那我把引泉留下一会送你回去。” 引泉，就是萧弈的贴身太监。 “不用了，表哥一会我自己回去就成，你在宫里无人照顾不行。” 又是砰的一声。 这次是酒杯落地的声音。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再不走，这小子能把东西全部摔一遍。” 顾思危不咸不淡地看了朝华一眼。 萧弈走后，朝华拉着云凤鸾越说越起劲，“你都不知道，碎玉楼的头牌，一个叫凤九的男人，那真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酥到骨子里，所少人一掷千金也难得见一面。” 顾思危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他看向朝华，突然一笑，那笑容有说不出的恶劣。“前几日我去太妃那，太妃听说你回来了，特别给你整理了一本册子。” 朝华看着顾思危那笑容，眼皮突突直跳，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听顾思危十分幸灾乐祸地说道，“那本册子整理了整个镐京城适龄的男子，家世门第，都是太妃过了眼的。” “九开十合，你俩现在亲自护送郡主过去。” “顾思危你卑鄙。”朝华要被气死了，她可不能被压去太妃那，当下对着云凤鸾道了声抱歉，直接跳窗而逃。 屋内终于清净了。 顾思危心里也终于舒坦了，云凤鸾却有些不自然。 也许是刚才喝了两杯酒的缘故，云凤鸾此时的脸颊有些微红，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看得人心热眼更热。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一点都不想和这个黑心鬼多呆，于是直接起身，连招呼不打的就朝外走。 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嘶~”的一声，云凤鸾脖颈吃痛。 第63章 疯子 云凤鸾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顾思危会做出如此举动。 一时间又羞又恼，反手就向顾思危打去，顾思危依旧没放开怀中的人，他似乎对云凤鸾的每一招都有所预料般，轻而易举地就挡住了。 他一只手箍住云凤鸾的双手，尖利的齿间依旧在云凤鸾脖颈啃咬着。 血腥味蔓延到了顾思危整个唇齿，他才松开了云凤鸾的脖颈。 云凤鸾背对着顾思危，从始至终不曾转身看他一眼。 “鸾儿，疼吗？”耳边传来顾思危的低喃声。 云凤鸾闭了闭眼，只觉得胸腔堵着一团郁气。 她猛地回头，瞪着顾思危，“你疯够了没有？” “没有！”顾思危不知何时拿掉了面具，他面色阴郁，身上有一股极淡的血味。 “当我看见你和萧弈有说有笑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云六，你对萧弈那么好，到底是顾念亲情还是心生爱慕？” “如果知道你对他会这般好，我就不应该让他活着走出罪己寺！” “疯子！你要是敢动表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云凤鸾被眼前人气得肺腑生疼。 她对萧弈好，是因为那人是姑姑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是祖母日夜记挂在心间的人，亦是自己敬重地兄长。 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变得那般不堪？ 顾思危冷笑一声，扳着云凤鸾的身子把人硬拽了过来，他盯着她，“不想让我动萧弈就不要和他那么亲近。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顾思危眼底完全看不到一丝亮色，如同一块在天地间被冻住的墨砚，压得人不能喘息。 云凤鸾也不想再与他争辩，“你松开我，我与萧弈不像你想的那般，我视他如嫡亲兄长和我长兄一般。” 顾思危脸色这才好转了一点点。 隔壁突然传来了一阵不雅的声响，闻声云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僵在了原地。 那不雅声越演越烈，各种下i流，污秽的话陆陆续续的传了过来。 青天白日，而且是在饭馆里，云凤鸾没想到竟能听见一出活春宫，当下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俨然，顾思危也不曾想到这种情况，当下面色也略不自然，他一个大男人听活春宫自然无碍，可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且还是和他面对面，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很大的折磨。 “放开我。”云凤鸾立刻转身要走。 “你还没吃多少东西，我让人把那对狗男女丢出去，你多吃一些再走。”顾思危低声说，他这会已经收了脾气。 目光怜惜地看着云凤鸾脖颈间的齿痕。 他粗糙的手指，带着丝丝热气，轻轻的抚上被自己咬得冒了血的地方，“疼不疼？” 云凤鸾简直懒得理他，推开他就要朝外走，却听到旁边一道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 云凤鸾立刻转了脚步，她又朝两间房相邻的那个墙靠去。 里面那女子的声音不是旁人，正是云如画。 “你认识？”顾思危看了眼云凤鸾。 云凤鸾点了点头头，顾思危却突然揽住了云凤鸾，“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不等云凤鸾回神，就带着她走了出去。 等两人到了天香楼的楼顶时，云凤鸾这才反应过来，她不解地看向顾思危。 正欲用眼神询问他的时候，就看到男子十分熟练地掀开了屋顶上的一块瓦片。 而瓦片下露出来的正是刚才上演活春宫的二人。 屋内，两人衣衫不整，云如画半倚在男人怀里，男人手伸进云如画的衣间。 云凤鸾面色铁青，云如画好歹也是云家的姑娘，她没想到她会这般自甘轻贱。 而那个男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江砚辞，江若凝的大哥。 “砚辞哥哥，人家都这般委身于你了，你什么时间娶人家？”屋内云如画娇媚的声音传了出来。 江砚辞手放在女子的衣衫里不肯出来，脸上带着事后的满足感，“画儿放心，我一定会娶你，许你正妻之位。只是......” 他突然面露难色，“自从若凝和云景的婚事退了后，我母亲在云凤鸾面前丢了那么大的面子，现在提起来你们云家就头疼得紧，画儿，你得容我缓缓，若不是云凤鸾，说不定我母亲此刻已经上门提亲了。” “都是那个贱人，偏偏祖母还偏疼她，上次药棚出了那样得事，她竟然还安然无恙，真是好命！”云如画气愤道。 江砚辞又叹息了一声，“谁说不是呢？有她在，我们的婚事何时能成？” “砚辞哥哥，你放心，我家里的事我会处理，一次不行那就两次，我就不信，云凤鸾会次次好命。” “画儿，你千万别为了我做糊涂事，万一你要是受到伤害，我可是会很心疼的。” “砚辞哥哥，你对我真好。”云如画含情脉脉的看着江砚辞，看着面前人俊逸的面庞，主动献上了自己那的红唇。 两人又不知羞耻地滚在了一起，顾思危当即捂住了云凤鸾的眼睛，“鸾儿别看，脏了眼。” 待二人下去后，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继续等在隔壁，看那二人什么时间会离去。 云凤鸾没有立刻发作，是因为云如画还是云家的姑娘，她不能让云家蒙羞，先前陈氏做了那种事，祖母也是悄悄处置了，不曾让家丑外扬。 “先前，你说把粥棚闹事的流民扣押了起来，可否方便带我去看看？”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你怀疑那些人身后还有人？”顾思危立刻明白了云凤鸾的意思。 云凤鸾点了点头，旁边屋内的人也渐渐停了下来。 江砚辞和云如画商量好，为了避嫌，她先离去。 刚出了屋子，就对上了云凤鸾那双清冷的眸子。 云如画吓得差点跌坐在地。 “四姐姐，何时来了这里？可曾和谁小聚？”云凤鸾漫不经心地问道。 云如画脸色极其不自然，“六妹妹也在啊，我，我和姐妹在此小聚。没想到会碰上六妹妹，也是巧了。” “是啊！”云凤鸾勾唇一笑。她看向云如画身后的屋子，“不知四姐姐和谁小聚，竟然连婢女都不带？” 第64章 气走 云如画的额头不断有汗珠滴落，她强行镇定着，同时脑中飞快地转动。 “是和若凝姐姐，六妹妹也知道，如今若凝姐姐成了四皇子的侍妾，所以出入也不是很方便，我与她小聚被人看见了也不太好，所以才没带婢女。” 云凤鸾盯着她脖颈处那一道吻痕，似笑非笑，“是吗？” 云如画连连点头。 “既然是江侍妾，那我应该也进去打个招呼。”云凤鸾说着就要去推门。 “六妹妹不可！”云如画大叫一声，整个人立刻挡在了房门前。 云凤鸾疑惑地看向她。 “是这样的六妹妹，江姐姐是偷偷出来的，也不想被旁人知晓，六妹妹还是先回去吧。” 云凤鸾盯着那扇门，看样子颇有遗憾，“既然如此，那以后有缘再见，正好，我也要离去，不如我们同行？” 云如画此刻又惊又惧，就怕自己做的丑事被云凤鸾发现，哪里再敢与她同行。 连忙摆手，“不用了，六妹妹，我自己回去就成。” 云凤鸾又看了一眼房门，才转身离开。 云如画刚松了口气，就见原本离去的云凤鸾定住了脚步。 她看向云如画，“四姐姐忙完就快回去吧，毕竟禁足期间还是不要乱跑。” “晓得了，六妹妹放心，我回去定把女训抄写完成。” 云凤鸾这才浅笑离去。 云如画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坐了马车回府。 她今日出门没有带婢女，如果她细心点就能发现，马车的车夫换了一个人。 等她察觉时，马车已经在一条无人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九开蒙着脸，十分粗鲁地把人拽了下来。 “你是何人？竟然掳我？知道不知道我是云府的四小姐。”云如画强装镇静道。 九开也不说话，对着云如画就是一巴掌。 紧接着又是一巴掌，就这样，云如画的脸，直到被扇的看不出本来面貌，九开才收回了手。 然后把人塞进马车，送回了云府才离开。 另一辆马车内，云凤鸾和顾思危对立而坐，倒不是云凤鸾想和他一起，而是她要去见见之前药棚闹事的那几人。 而这几人都被顾思危，暂时押在了大理寺。 这是云凤鸾第二次来大理寺的监牢，和上次很不一样，在他们来的那一刻，顾思危就命人把监牢从新打扫了一遍，且点满了蜡烛。 等两人到了监牢，十合早已把人都提了过来。 经过一番审问，又在牢里关了那么久，这几人见到顾思危和云凤鸾来时，连忙跪地求饶。 云凤鸾目光扫视过地上众人，“把你们和云家的关系，全部告知我。” 几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先开口。 “不说吗？”顾思危挑眉。 一旁的十合，立刻端上了一盆烧得火红的炭炉。 十合要上前，被云凤鸾抬手制止了，她亲自拿起碳夹，夹起一块烧的通红的炭火，走到其中一个男人面前。 被烧的赤红的炭在他眼前晃着，男人一个腿软，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说了，我答应不杀你们，不说的话......" 她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嗞拉声，再然后时皮肉烧焦的味道。 “我说！我说！”跪在地上的男人大叫着。 余下的几人，脸上皆是成灰白之色。 一炷香还没燃尽，这几人就交代得清清楚楚。 他们或多或少地和云家有关系，只是关系比较偏，不细察是发现不了这层关系的。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两人出了大理寺，顾思危看向云凤鸾问道。 “人先留着，云如画为了这次冤枉我，也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走到一半，云凤鸾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看向顾思危，“谢谢，之前让你费心了。” 顾思危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他看了云凤鸾两眼，然后不发一言地扬长而去。 云府，落梅院。 云凤鸾正在对着面前的一页纸发呆，摇扇进来为云凤鸾掌灯，见她入神就走了过来。 “小姐，可曾在看些什么？” “你看看这些人。”云凤鸾把手中的纸往摇扇面前推了推。 “这些都是府中的下人，看起来也无不同。”摇扇看了会，便把手中的纸放了下来。 “最近盯紧了二房，有任何事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云凤鸾淡淡地说道，她眼底闪过了一抹倦色。 摇扇点头称是。 “小姐，顾公子身边的人过来了，说是要拜见小姐。”执书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九开。 两人之间隔了八丈远，云凤鸾在这就能看到，执书眼中的厌恶之感。 “六小姐，这是我家主子命我给你送来的。”九开恭敬地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主子还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说是团子在他那，让六小姐有空了抱回来。” 想到那只猫咪，云凤鸾的眸子软了下来，她还记得，顾思危怕她在宫里有危险，特意抱过来的。 她皱眉了片刻，“告诉你家主子，那只猫乃太妃心爱之物，还是早日还给太妃的好。” 当夜，云凤鸾屋内就听见了两声猫叫。 她气急败坏地坐了起来，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大团子，正在往自己被窝钻。 云凤鸾纵然有气，对着一个畜生也发不出，心想明日自己亲自把猫还了，省得让那人拿借口，再来和自己纠缠。 次日一早，云凤鸾想着去和祖母说一声，免得她老人家挂念。 谁料，刚一到松鹤院，就听里面乱作一团。 姚氏在里面已经闹了起来，旁边跪着的还有云如画，云如画面上遮着薄纱，一双眼又红又肿，看样子是哭了很久。 “这是怎么了？”云凤鸾走了进来。 “小六啊，你也来了？不是二婶说你，昨日你碰见你姐姐后，为何不同与你姐姐一道回来？” 云凤鸾皱眉，她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她这个二婶，这人莫不是一大早得失心疯了？ “二婶婶为何说这话，昨日是碰见了四姐姐，但是她不愿意和我一道，难道我还硬绑了她不成？” 第65章 被围 “六妹妹，误会了，母亲没有责怪你得意思，她只是太过心疼我，一时失了分寸。”云如画说着就把脸上的薄纱给扯了下来。 顿时一张红肿可怖的脸，就在众人面前露了出来。 “六妹妹有所不知，你我昨日分别后，我坐马车回府，岂料路上遇见了一个蒙面人，他什么都不说，就朝我脸上打去，直到把我打晕过去才停手。”云如画提起这件事，还心有余悸，整个人抖得不行。 云凤鸾看到云如画的脸也惊着了，起初看她以薄纱覆面，以为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可看样子并不是，没有一个女子会故意把自己脸伤成这样。 “四丫头你脸怎么了？”云老夫人也连忙问道，问完她又转头看向云凤鸾，“你二婶说，昨日你们遇见了，你可有事？” “回祖母，鸾儿无事。” 云老夫人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看着云如画问道，“可让府医去诊治了？” “回祖母，府医看过了，一时间也未寻得好办法，祖母画儿求您疼疼画儿吧！”云如画边哭边说。 可又不敢让泪滴在脸上了，一时间只能用帕子挡住，看样子还挺狼狈。 “府医既然已经看过，你好好养着就是，祖母又不会医治。”云凤鸾冷冷地说道。 “六妹妹，你知我一向爱惜容颜，这般跟要了我的命又有何区别，我只想求祖母让宋神医为我医治而已。”云如画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地。 其实说到底，这件事不过是件小事，可云老夫人却没有立刻应声。 姚氏一看就不乐意，她虽说对云如画并没有多疼爱，但是云如画也算二房嫡女，眼看老夫人这么偏心，她立刻就不乐意了。 “母亲，素日里您最疼小六也就算了，可如画也是您亲孙女，现下只是想要神医来医治，您就不同意，母亲您说如画的命怎么会这么苦？” “她一个女孩子，如今脸毁成这般模样，万一留下疤痕了，就是逼她去死！” 姚氏越说越觉得难过，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够了！像什么样子，画儿也是我孙女，岂有不疼之说，只是宋神医现在不在府内，当初他也是鸾丫头请来的。” “六妹妹，我求求你，带我去看宋神医吧，只要他能把我脸治好，我愿意为六妹妹做任何事。”云如画边哭边道。 云老夫人也看向云凤鸾。 “只是件小事而已，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就是。” 云凤鸾虽然不知道云如画的脸为何成了这样，但直觉与顾思危有关。 “谢谢六妹妹，我这就让嬷嬷去套车，妹妹乘我马车就是。”说完又朝云老夫人道了声谢，慌忙去准备了，可见对自己的脸是真的看重。 马车内，云凤鸾坐在云如画的对面。 云如画看起来很是惊慌失措，“六妹妹，你说我的脸宋神医会给我治好的对吗？” 云凤鸾看了她一眼，“你一心想找他医治，今日又求到祖母那里，难道不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 云如画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她看着云凤鸾，眼底写满了心虚。“我，我就是担忧。” 云凤鸾懒得理她，如果不是怕祖母担忧，她是绝对不会带着云如画去医治的。 云如画面色如常，内心却充满了滔天恨意，她看着云凤鸾那张绝美的面容，脸上闪过一丝嫉妒！ 等着吧，等一会她就嚣张不起来了，她要毁了她那张脸，看她以后拿什么跟自己争。 这个贱人，她要她不得好死！ 马车外，是车轱辘压着青石板的声音，云凤鸾却突然坐直了身体，她目光含着冷意，“这不是去宋铖宅子的那条路。” 云如画没想到，云凤鸾会有那么高的警觉性，当下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是车夫赶错路了吗？应当不会啊，我且问问朱嬷嬷。” 朱嬷嬷是云如画的奶嬷嬷，从小伺候云如画。 “嬷嬷，可是走错了路？六妹妹说这不是去神医那里的路。” 外头朱嬷嬷笑道：“二位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走的是近路，偏是偏了些，但是能更快到地方，六小姐莫怪，老奴也是为了四小姐的脸。” 云凤鸾丝毫不信朱嬷嬷的说辞，她盯着云如画，“有些事，如果做了，我想代价也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云如画干笑了两声，又赶忙挑帘催促朱嬷嬷快点。 马车速度果然加快了不少，云凤鸾的手缓缓摸上腰间的软剑。 就在这一刻，外面突然传来了马儿的嘶吼声，以及朱嬷嬷的尖叫。 瞬间十几个黑衣人围了过来，云凤鸾眯着眼睛看向云如画，云如画脸色煞白。 “不是我，小六，真的不是我。”云如画不断摇头。 她害怕云凤鸾不信把她扔下来不管，连忙又说道：“小六你信我，原本我是想给你个教训来着，但外面的人真不是我找来的。” “坐好！”云凤鸾朝云如画冷喝一声，随即提着软剑下了马车。 十几个黑衣人全都以黑布蒙脸，浑身只露出一双双肃杀的眼睛。 这是练家子，云凤鸾的心紧了紧，“可知你们现下所拦是谁的马车？你们主子是谁？” “云六小姐得罪了！”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开口。 即刻十几个黑衣人把云凤鸾团团围住！ 云凤鸾目光冷寒地扫过众人。 她容色秾丽，姿容无双，此刻虽被人团团围住，但依旧不显狼狈，且那双眼睛还是明亮的！ 为首的黑衣人拔剑而出，对着云凤鸾就刺了过去，“勿伤了六小姐脸，抓活的！” 风拂过云凤鸾额前的碎发，她纤细的手指握紧剑柄，即刻迎了上去。 “铮——锵——” 声不断响起，面对十几个人，云凤鸾竟然丝毫没落下风。 黑衣人的攻势越发的凶猛，而且训练有素！ 这是皇家的人！云凤鸾心下一惊，同时出手也更加狠厉，她不跟对面的黑衣人硬碰硬，而是专挑刁钻的角度。 这条路太窄，云凤鸾前后看了一眼，现下禁不住她这样厮杀。 十几个人围她，且又是高手，她力气早晚被耗尽！ 就在这时，云如画鬼鬼祟祟地从马车上下来，想趁乱逃走。 蠢货！ 云凤鸾心里暗骂一声，但为时已晚！ 第66章 找人1 十几个黑衣人正愁攻不下云凤鸾，就看到马车上鬼鬼祟祟下来了一个女子。 为首的黑衣人立刻去擒云如画，他用刀抵在云如画的脖子上，冷冷地注视着云凤鸾。 “你莫要伤我，我是云家四小姐，你伤了我，云家必不会放过你的。”云如画不断抽泣。 “闭嘴！”黑衣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对着云如画的膝窝就踹了下去，一角把人踹跪在地上。 “云六小姐，再不住手，这女子的命就没了！” 云凤鸾看都不看这边一眼，手中的软剑快得如同流汞一般，所过之处，干净利落，犹如电闪一般，快到让人看不清招式。 云如画见那边打斗正激烈，云凤鸾无暇顾及这边，又听不到她说话。 所以壮着胆子向黑衣人讨饶道：“壮士，好汉，求求你放了我，她虽是我六妹妹，但是我俩有仇啊！你相信我，我费劲骗她出来，是为了迷晕了她，把她丢入青楼的！” 云如画说得一脸真挚，怕黑衣人不相信，忙从怀里拿出一包迷药带着哭腔道：“别不信我，你们要是按住她，我就立刻把她迷晕让你们带走，行不行？” 一旁云凤鸾白袖翻袂，手中的软剑气势如虹，一旁云如画哭哭啼啼，所说之话无不下流。 黑衣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却定在她手中的迷药上。 来之前，他没想到云凤鸾会这么难对付。当即一把手抢过云如画手中的迷药。 云如画心下一喜，以为黑衣人要饶过自己，没想到，下一秒自己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击，接着就软趴趴地瘫倒在地。 黑衣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跟踹垃圾一般，一脚把云如画踹开了老远。 “让开！”黑衣人大喝一声。 一群人纷纷避让，黑衣人正面对上云凤鸾。 云凤鸾衣袖上已经有了数道划伤，她冷冷地看向眼前黑衣人，用剑指着他的鼻尖：“要没让开，要么死！” 两人又打斗在了一起，云凤鸾甩掉剑尖上的血珠，手中的剑凌空而出，这一剑犹如银龙，是奔着取对方性命而去的！ 然而就在这一刻，黑衣人突然朝云凤鸾洒出了一把迷药，云凤鸾实在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下九流的招数，当下一个不慎，吸进了体内一大口迷药。 “一起上，六小姐撑不了多久！”黑衣人一招手，周围的人再次把云凤鸾团团围住。 这是什么迷药，为何药效会那么快！ 云凤鸾咬紧牙关，在自己的大腿内侧拉了一道，血瞬间流了下来，云凤鸾也清醒了许多。 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不能落入这些人手中。 然终究是无力倒了下去。 “速速离去，尽早把六小姐送到主子那里。”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吩咐道。 这条后巷刚巧挨着碎玉楼的后门，朝华郡主此刻刚从碎玉楼出来，她听了整整两日的小曲，遂觉得十分舒心。 刚出门就闻到了一股极浓郁的血腥味，接着就看到一行黑衣人驮着一个女子正在快速地撤退。 风吹过，扬起女子的发丝，朝华清楚地看见了那个女子的脸，正是云凤鸾。 “站住！”她抽出腰间的软鞭，瞬间就追了上去。 但黑衣人太多，且是有目的地撤离，朝华追了两条街道，还是让那伙黑衣人逃跑了。 她心底大惊，两日的宿醉仿佛一下子惊醒了。提着鞭子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那是云景的嫡亲妹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人该如何伤心？ “郡主，郡主！”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正是九开。 “总算是找到您了，主子让我来同您说一声，今日一起去拜见太妃，您别再跑了！” “出事了！”朝华看向九开，一向艳若牡丹的面容上，此刻一丝暖意也无。 ...... 顾府，顾思危冷冷地听着这一切，眼神中骤然迸发出摄人的寒意，九开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朝华围着他急得团团转，“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人啊！” 顾思危音色冷得吓人，“出动所有暗卫，务必天黑前找到云六。” 他说完大步地向外走去。 “你去哪？等等我！”朝华立刻拔腿跟上。 还是那条后巷，此刻的血迹已经被人清理完毕，顾思危站在那里，面色阴沉。 他依旧穿着一身沉香锦袍，只是今日连衣角处都浸满了寒意。 九开十合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殿下。” 九开十合同时朝身后的人行礼，萧弈眉间也似浸了层寒霜。 他上前看向顾思危，“知道是谁动的手？” 顾思危并没说话，而是朝华又把事情从前到后地说了一遍。 “鸾儿自幼习武，不说难逢敌手，但寻常人想要劫走她也没那么容易。”萧弈在马车周围转了一圈，看向朝华，“郡主可记得那些黑衣人的特征？” 朝华摇头，“当时太快了，那些黑衣人还是有备而来，我根本追不上，且全部身着黑衣，黑布蒙面我觉得是有备而来。” “人醒没有？”顾思危看向九开。 “回主子，人还没醒。” “还没醒？”顾思危看了九开一眼，这一眼让九开遍体生寒。 “我这就把人弄醒。” 朱嬷嬷和马车夫皆被灭口，云如画在角落内昏迷不醒。 九开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大桶水，直接兜头就朝云如画浇了下去。 也许是黑衣人那一击太重，被泼了一桶水的云如画也丝毫不见转醒。 “引泉。”萧弈朝身后看了一眼。 那个叫引泉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对着云如画周身的几处大穴就是一点，过了片刻人才幽幽转醒。 “救命啊！”云如画刚醒来就开始尖叫！ “闭嘴！”朝华一甩手中的鞭子，呵斥道。 云如画吓得一个哆嗦，然后就对上了顾思危带着银色面具的那张脸。 “云六呢？” “我，我不知道，我也刚醒来，六妹妹呢？”云如画着急道。 看周围人都阴沉着脸。 云如画内心闪过一丝快意，那小贱人不会是被人掳走毁了清白吧？ 那样的话，可就太好了！ 第67章 找人2 云如画不说话还好，她话一落，顾思危的脸就变得更加可怖。 “说实话，我没功夫在这里和你耗。” 云如画此刻是有些害怕的，但她心里却清楚，要是被这些人知道，是自己故意把云凤鸾骗出来的，怕是谁都救不了她。 “顾公子，我真的不知道，六妹妹究竟去哪了？我昏迷前看到了一伙黑衣人，六妹妹应该就是被那伙黑衣人劫走的。” 她顿了顿，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六妹妹一个弱女子，被那些歹人掳走，万一失了清白，那可怎么办？” “九开十合，半炷香内我要知道事情全部经过。”顾思危不再与云如画废话。 他话一落，云如画的嘴就已经被堵上了，她奋力的挣扎着，却被两人一起拖入了角落。 然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云如画就已经全部交代了。 “我真的就是想给她点教训，那些黑衣人真不是我找来的，我没那个胆子......" “你给出去的是什么迷药？”萧弈突然插话。 “就是普通的蒙汗药，是朱嬷嬷去药铺配的，说是药效很足，别说是一个弱女子，就算是三五壮汉也能轻易药倒......" “九开传我口谕，大理寺有要犯逃离，现下封城我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黑暗中。 云凤鸾逐渐清醒了过来，她此刻不但嘴被堵住，且手脚也被绑住。云凤鸾刚想催动内力，去发现丹田一丝气力也无。 她武功也被人封住了。 眼睛所到之处皆是漆黑一片，且呼吸困难，她试着动了一下，却感觉周围硬邦邦的。 她竟然被人封在了棺材里！？那些人究竟是谁的人？想要的竟然是她的命！ 外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两个男子的声音。 “头，怎么办？现在外头的人搜查得这么严，我们怎么把人送到主子那里？”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说话，那人又说道：“现下，不但有顾公子和大皇子的人，就连大理寺的人也出动了，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头，要不跟主子说，找个偏远的地方把云六小姐放了吧？” “你派人去告知主子一声，等主子定夺。”黑衣人头头沉默了半晌道。 顾思危和萧弈都发现了自己不见？以那二人的性子，肯定会第一时间封锁全城，那自己现在究竟在哪？ 棺材内发出了”砰！砰！砰！”的撞击声。 两人皆是神经一紧，就在云凤鸾感觉呼吸不过来时，棺材终于被人打开。 黑衣人看向她，“云六小姐莫要发出声音，在下可暂时放开你。” 云凤鸾对着他点了点头。 嘴巴里的布条终于被人拿走，云凤鸾终于长长呼了一口气。 “我要喝水。”云凤鸾说道。 黑衣人看向云凤鸾，“六小姐若不耍花样，便可少吃点苦头。” 然后又吩咐另一个人去准备水。 云凤鸾喝了一碗水，才觉得稍微缓了过神来，她看向黑衣人再确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时，冷静地道：“叫你们主子过来。” “砰！砰！砰！” 外间传来了一阵大力的敲门声，云凤鸾立刻又被堵上嘴，塞进了棺材里。 黑衣人很是谨慎，在她被塞入棺材的那一刻，也被人再次点了穴道。 “做什么呢？开个门磨磨叽叽的，大理寺走失了重犯，现下大人亲自来查，还不速速让开！”为首的人吼道。 “各位大人，不是小人不开门，实在是小人刚死了老母亲，正在守灵，悲伤过度，实在是没有听见。”他说得伤心，提起老母亲的同时，伤心过度直接哭了起来。 “主子。没有异样。”九开在屋子内巡视了一圈说道。 “是吗？” 是顾思危的声音，云凤鸾的心此刻怦怦直跳！有一种类似希望的感觉心里蔓延。 顾思危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屋子，白布白幡，灵牌供果一应俱全。 他伸手按上了棺材盖。 屋内的男人扑通一声朝顾思危跪了下来，“大人使不得，我老母刚死去不足七日，是万万不能开棺的啊！您哪怕把小人这条命拿去，也万万不能开小人母亲的棺材。” 他说这话时，头垂得极低，压根不敢去看眼前的人，背后的冷汗直流，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瞟一眼棺材。 “主子，民间有云，未过头七开棺是以不详，主子三思。”一向沉默寡言的十合突然开口说道。 顾思危眼神冷冽，扶着棺木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妇人领着一小孩走了出来，两人身着热孝，一到灵堂就跪了下来，开始哭泣。 顾思危又看了一眼棺材，这才转身离去。 城内此刻全部被戒严。 消息传回云宅时，云老夫人哭得差点昏死过去。 云如画被云老夫人动了家法，罚跪云家祠堂。 “还不曾有消息？”萧弈面沉如水，因挂念云老夫人，此刻才匆匆地回来看了一眼。 看着前来回禀的引泉，他此刻的心沉入谷底。 萧弈走在前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云凤鸾的落梅院。 “她最喜欢梅花了。”萧弈喃喃道。片刻一朵梅花落入他手里，萧弈把梅花用力地握在了掌心里。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看向引泉，“出动凤引卫，天黑前，一定要把人找到！” “主子不可！”引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的头死死埋在了地上，“主子，凤引卫动不得，那是皇后娘娘留给殿下的保命符，凤引卫的存在万不能让人知晓。” “鸾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萧弈闭了闭眼睛。 “殿下，求您三思！您忘了皇后娘娘是如何故去的吗？殿下！”引泉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萧弈握紧的拳又松开，梅花化成了汁液，他看向引泉，“继续找！” 眼前浮现的还是那日鸾儿为自己挑选配饰的场景，萧弈心中突然有了计较，大步转身向外走去。 云凤鸾依旧被困在棺材里，不过这次棺材里面被凿开了几个小孔，用来让她透气。 这些人究竟要把自己运往哪里？还有他们究竟是谁的人？又有什么目的？ 第68章 硬闯 云凤鸾想着，又想到顾思危，她觉得顾思危并不像那么好糊弄的人，难道当时就没发现丝毫的异样？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道为何，脑子中全都是顾思危的脸，或生气，或发怒或失望，又一阵迷药的劲涌了上来，云凤鸾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思危正在策马往城外的方向疾驰，城内已经挨家挨户地搜了，但并不见云凤鸾的影子，连一点痕迹也无。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人已经被送了出去。 顾思危此刻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何，他脑子里一直浮现，今日灵堂内的那个棺材。 脑中倏地有什么一闪而过，顾思危立刻勒马掉头，由于太过突然，胯下的马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嘶鸣！ 顾思危一掉头，身后的近卫全部掉头。 “主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十合离顾思危最近，立刻开口询问。 “那个棺材有古怪，且妇人和小孩穿着的鞋不对！”顾思危越说脸色越沉。 他说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异常，他一靠近棺材就有种淡淡地梅花香混着棺材的气味传了过来。 而那夫人和小孩穿的鞋子，也不是守孝穿的丧鞋！ 他脸色越来越沉，一想到，云凤鸾可能被人困在那棺材里，顾思危就觉得全身血液，全部冲上了头顶。 “砰！”的一声！ 木制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伴随着飞溅的木屑，以及“轰隆”一声巨响，木门四分五裂地倒在了地上。 然而比这一声巨响，更令人胆寒的是眼前的景象！ 灵堂空空如也，那原本该在屋内正中央的一口棺材，此刻已经不翼而飞！ 所有的暗卫跪了一地，十合周身发冷，“属下失察，自请领罪！”他不敢想，如果方才不是因为他的劝阻，云六小姐此刻应该已经被找到。 他不敢去看主子的脸色，他万死难辞其咎！ “追！”顾思危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主子，我们的人看见，大皇子去了四皇子府邸。” 九开上前来报，他思索片刻又朝顾思危道：“主子，这次绑走云六小姐的人与寻常劫匪不同，他们甚至比锦衣卫还要敏锐，恕属下直言，除了皇家隐卫，属下想不到，还会有谁做得这般干净利落！” 顾思危眸色沉思了片刻，看向十合：“找到棺木，算你将功折罪。” 说完大步离去。 斜阳渐沉，萧川的府上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此刻的他正在书房作画，看样子心情颇好，而画上是一幅香艳至极的美人图。 画中女子的身形和云凤鸾颇为相似，此刻正衣衫半解，躺在一个雕花木窗上，但细看，画中女子的五官并未描绘。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萧川此刻正是这种心里，他五指贪婪地在画上抚触，脸上同时浮现出了一股隐秘得快感。 外头传来下人疾速的脚步声，书房门被敲响，“殿下，不好了，大皇子和顾公子带人闯了进来，门房根本拦不住！” 萧川面色一僵，迅速把画合上，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今日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两位同时吹了过来。”萧川站在阶梯处，看着目光不善的众人。 “搜！”顾思危不欲与他废话，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萧弈向引泉使了个颜色，引泉随着顾思危的人，一同向内院走去。 “站住！本宫的府邸，岂是你们说搜就搜？”萧川脸上满是怒意，他话落，四皇子府内的护卫，纷纷挡在前面。 “唰！”的一声，寒芒出鞘，一道道银光闪过，顾思危身后的人纷纷拔剑。 “大理寺一重犯逃出，大殿下看到他往你的府邸逃窜，所以特来追拿。”顾思危抬手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人顷刻分为两拨，一拨和萧弈的人对上，另一拨直接去了后宅！ 萧川气得脸色铁青。 “顾思危，萧弈你们竟然敢硬闯？信不信我到父皇面前参你一本！” “那你去啊，我奉劝殿下，如果藏了人还是尽早交出来的好。”顾思危看向萧弈的目光隐含杀意！ 萧川冷笑一声，“笑话，顾思危你们尽管搜，如果搜不到人，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他说完就欲转身离去，可不知何时，顾思危的剑已出鞘，他拇指抵着锋芒，那锋芒已经横在了萧川的颈上，“刀剑无眼，四殿下还是不要动的好。” “顾思危！”萧川一手按上他的手臂，“你敢动我？你若是敢动我，别说父皇，我母妃还有万家都不会放过你！” “你觉得我会怕？”顾思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四弟，你府邸的护卫何时这般松散了？”萧弈突然开口问道。 这时，九开，引泉他们早已回来，对着顾思危和萧弈皆是摇了摇头。 “你们找的人找到了吗？”萧川眼底闪现出一股得意的光芒。 “九开，本官怕有歹人伤了四殿下，你亲自带人守在这里，务必要保证殿下安全！” 最后那四个字顾思危咬得极重！ “你敢监视我？”萧川面沉得差点滴出水来。 顾思危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走出了四皇子府。 “主子，现在应该怎么办？”顾思危身旁的又一暗卫上前问道。 顾思危看向远方，目光辨不出任何喜怒，“出城！” 云凤鸾终于被人从棺材内给拖了出来，她环顾了四周一眼，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但应该不是在地面，因为此时给人的感觉，太过阴冷潮湿，云凤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 云凤鸾突然想到了！她应该是在墓室！ 而看四周的墙砖，以及入眼的景象，她此刻竟然在皇陵。 既然在皇陵，那就是出了京城，皇陵位于北邙山脉，非皇室中人不得入内，顾思危就是有心找自己，怕是一时半刻也找不到。 甬道上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云凤鸾连忙闭上了眼睛。 “头，怎么办？现下主子府邸被顾大人和大皇子的人守着，我不敢轻易进去。” “主子一定会想办法过来，我们只要看好六小姐就行。”为首的一人，略微沉思了下说道。 第69章 逃命 那两人说完话就不再多言，看样子十分谨慎。 身上的痛意袭来，云凤鸾心中一喜，她知道，迷药的劲已经散去了，她闭着眼，试着冲破身上的穴道。 “头，好像有人朝着皇陵处寻过来了。”又有一个黑衣人匆匆进来说道。 “不能让他们发现人在这里。”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云凤鸾一眼，“你们两人守住墓室的出口，剩余人随我来。” 云凤鸾听着脚步声渐远，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艰难地起身，挪到一个石柱旁，开始磨手腕上的绳子，不知过了多久，云凤鸾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时，绳子终于断了。 她手下意识摸上腰侧，腰间的软剑已经不见踪影。 她把双脚的绳子也解开后，起身在她处的地方，转了一圈。 这应该时守陵人用来休息的屋子，四周全是砖石，角落里有一张石床，屋内中间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除此之外，再没任何物件。 云凤鸾自己调息了一会，捡起刚才捆着自己的绳子就朝外走去。 她已经猜到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份，是皇子身边的暗卫，南靖每一位皇子出生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暗卫，负责保护皇子的生命，只忠心于自己的主子。 这个规矩还是自先祖以来，流传下来的，本意是为了让皇子平安长大，但最后却演变为夺嫡的工具。 云凤鸾不敢小觑皇室中的暗卫，她脚步越发压得轻了。 刚走到石室门口，云凤鸾就先一掌劈向一个黑衣人的颈间，待另一个人反应过来时，云凤鸾又立刻用绳子勒住了那人的咽喉。 那人却还想转身攻击云凤鸾。云凤鸾扯着绳子的手越发用力，双脚飞登上墙壁，借力终于把那人勒的昏厥过去。 云凤鸾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她蹲下身，把两个黑衣人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 云凤鸾抽了一人身上的佩剑，起身朝外走去。 好在这些人的大多数，都已经出去了，否则她不觉得她今天能出这里。 云凤鸾刚走了一半却又折了回来，既然是皇陵，必然有守陵的其他侍卫，这些人能堂而皇之出入这里，而自己却不行。 她又回来扒了一下暗卫的黑衣，穿到自己身上，然后又把人拖进了石室里，这才又重新走了出去。 和云凤鸾想的并不一样，这里真的无人把守，为什么皇陵的守卫会那么松散，她来不及细想，就匆匆往外跑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皇陵正门口，顾思危正和守陵者对峙着。 双方各不相让。 “皇陵重地，还请顾小公子回去，切勿令属下们难做。”其中一个守陵人说道。 顾思危眸色微深，看向那人，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扔了过去，那人接过令牌，吓得一个哆嗦，立刻跪在地上。 顾思危大步地朝里走去。 “主子，这边有打斗的痕迹！”十合最擅长的就是追踪找人，之前犯了那样大的错误，故而这会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 顾思危大步跨入了石室内，他站在屋的正中央，看着角落里被捆在一起的两人，“把他们带回去，看紧点，别让人死了！” 十合在屋内搜寻了一圈，然后视线定在了一处石柱上，“主子，云六小姐应该是自己逃跑的，这里有摩擦过的痕迹。” 十合看着那石柱上还未干涸的血迹，下意识挡了一下，可对上自家主子那面具后的双眼时，又经不住头皮发麻让开了。 顾思危蹲了下去，手缓缓地抚摸上些血迹，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云凤鸾是怎么费力地逃脱的，当下眼底就血红一片，他想杀人！ 他倏然站了起来，一剑盏向石柱。 “轰！”的一声，石柱断成了两截，顾思危大步走了出去！ 北邙山，半山坳一处溪流边，云凤鸾走得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她只能靠着溪流边的一块大石，短暂的休息会。 身上的黑衣早已被她扔进林子里，此时她一袭白衣，身上还有不少剑伤，尤其是左臂和大腿内侧，那两道伤口已经有脓血流出。 如果再耽搁下去的话，这条腿说不定就该废了！云凤鸾忍着痛，对着流水开始简单的清理。 突然！ 身后传来了巨物落地的声音，水面上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云凤鸾扭头一看，竟然是一只黑熊！ 这一刻，她行动要比脑子快上三分，踏过溪流，身形极快地向对岸奔去！ 但她快，黑熊的速度更快！ 云凤鸾身上的血腥味，激发了黑熊的兽性！它咆哮一声，更加快地朝云凤鸾扑去。 一人一熊距离不足一米，云凤鸾有一种直觉，只要自己稍微慢一步，就会被黑熊一掌拍死。 她手中还握着剑，此刻跑着突然回身，发力一剑刺向了黑熊得右眼！ 黑熊吃痛，大叫一声，随即毫无章法的朝云凤鸾扑去，云凤鸾能清晰地看到在黑熊张嘴的那一刻，连嘴巴里露出的黏条都带着愤怒的气息。 云凤鸾借由自己的灵巧，从黑熊的胯下划过，接着往反方向跑去，可是她忽略了黑熊的灵敏程度。 在她转身的同时，黑熊一掌朝她的左肩砸去。 云凤鸾顿时被砸出了几米远。 噗哧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云凤鸾躺在地上，一时间动弹不得。 巨大的血腥味再一次激发了黑熊的兽性。 它独目盯着云凤鸾，像是在盯着一个已经到手的猎物，另一只眼已经被云凤鸾刺瞎，所以显得分外可怖。 云凤鸾握紧了手中的剑，当黑熊朝她全力一扑时，云凤鸾单手撑地骤然起身，直接一剑朝黑熊的肚子划去。 这一剑划得极深，黑熊的肠子都露了出来，同时将它的凶性彻底激发！ 血顺着它肚子里的肠子涌流出来，它把肠子塞了回去，继续朝云凤鸾扑去。 眼前只有一棵大树，云凤鸾全力的把剑刺入树内，手握着剑柄，就朝树上爬去！ 她再赌，赌这只熊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上不了树！ 第70章 救人 云凤鸾赌对了！重伤下的黑熊，已经没有力气再爬树。 云凤鸾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 “咔嚓。”一声，她拽着的树枝，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底下是黑熊暴怒的咆哮。 “难道今日要死在一只畜生手上？”云凤鸾在心底自嘲一笑。 又一声咔嚓脆响，树枝应声而断，云凤鸾想伸手去够剑，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疾速摔落在地，云凤鸾感觉整个肺腑都是生疼的，可预想被黑熊撕裂那一场景并未发生。 她转头，骤然对上了顾思危那带着银质面具的脸庞。 两人四目相对，顾思危抽出插入黑熊心口的那一柄利剑。 他快步地朝云凤鸾走去，脚步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鸾儿，终于找到你了。” 他上前一步，把云凤鸾抱到了怀里，头抵着女子的额头，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们以后不闹别扭了好不好？”顾思危低声说道。 云凤鸾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在生死关头的那一刻，她承认，她眼前是闪过这人的面容的。 云凤鸾刚想开口，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她用尽全身力气把顾思危推开，自己再次被拍飞了出去！ 是另一只黑熊，它低下头，在已经死掉的那只黑熊脸上舔了舔了，然后仰天发出一声熊啸！ 接着朝云凤鸾扑去，黑熊双眼血红，痛失爱侣的悲痛，让它彻底发狂！顾思危拔剑而上，一人一熊缠斗在了一起。 “主子避开！”身后传来九开的大吼，无数短剑没入黑熊的身体，黑熊终于倒在了地上，和它的爱侣一起。 “鸾儿！”顾思危跌撞着跑向奄奄一息的女子。 云凤鸾嘴角不断地有鲜血溢出，她看向顾思危，似乎是想开口，却终是没了力气。 她胸前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透，裙摆，衣角也都布满了血痕，好像落梅点点，那么轻轻一碰，就碎了。 顾思危压根不敢去抱他，他不确定云凤鸾到底伤在哪了。 他只能用手握住云凤鸾冰凉的手掌，不断地在手里揉搓着，喝着热气，“鸾儿别睡，千万别睡！” “鸾儿！”远处又传来了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是萧弈。 他快步地走了过来，刚伸手，就被顾思危一把甩开，“滚开，别碰她！” 此刻云凤鸾已经昏迷，平时那双雾气飘渺的眼眸，此时正紧紧地闭着，脸比那晶透地玉还要白上三分。 萧弈只觉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 “宋铖来了没有？”他朝身后的引泉怒吼道。 突然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那枚平安扣，从里面拿出了一枚褐色的丹药。 他刚一上前就被顾思危身边的暗卫挡住了。 “滚开！”萧弈面沉如水，“这是鸾儿之前给本宫的保命丹药，要是不想她气绝就喂她服下！” 暗卫这才让开了。 萧弈一把挥开顾思危，他轻轻把云凤鸾扶了起来，掰开女子的下颌，把药丸强硬的塞了进去！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儿的嘶吼，执书拎着宋铖飞奔下马，来到了云凤鸾的面前。 “主子！”执书双腿跪地，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幕。 宋铖的药箱都险些拎不住了。 “大殿下，快把主子平放。” “我刚给鸾儿吃了这个丹药。”萧弈把另一枚丹药递给宋铖。 “幸好！这是吊命的！”宋铖看了一眼丹药，随即拿出一枚银针刺入云凤鸾的人中。 他自从搭上云凤鸾的手腕，眉头就没松开过。 “主子此刻命悬一线，我列个方子，这药必须一炷香内喂进去，否则，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以医治。”说完，他抬手写下一张方子。 “执书，你立即去准备，半炷香内见不到药，你提头来见。”萧弈看向执书。 “来人，带鸾儿回府！” “不能回，皇陵挨着护国寺，去那里也免去颠簸之苦，再者太妃在那，鸾儿的清白不能遭到任何人质疑！” “人都死了，要什么清白？”萧弈怒极。 “大殿下，还是先去护国寺吧。”宋铖朝萧弈行了一礼说道。 风吹过，云层堆卷而出，山坳间，只余两只黑熊的尸体。 远处，一地势略高的位置，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静静地看着山涧处发生的一切，他身后站着一个孩童。 那孩童怀里抱着一个狐裘，却被那人抬手挡住了，他看着远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指在轮椅上轻轻地叩了叩，“可真难杀啊！”他嘴里喃喃低语。 护国寺内，孝慧太妃所居的偏殿内，此刻烛火通明。 浓郁的苦药味遍布了整个偏殿。 云凤鸾躺在床榻上，始终没有醒来，方才药已经被顾思危强喂了进去，但刚一喂进去，不到片刻，就被女子悉数吐了出来。 宋铖再次把脉，皱眉，“这药必须让主子喝进肚子里才可以。” 孝慧太妃也坐在主座上，看顾思危这副样子，也难免着急，忍不住在屋里踱步。 “怎么回事？为何药喂不进去？”她看着床榻上的云凤鸾，不由开口斥责道。 “回太妃，主子受伤太重。是以药喂不进去。” 这时，执书又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匆匆走了进来。 顾思危刚想接药碗，就被萧弈先抬手接过，他看了一眼宋铖，“会不会鸾儿因昏迷，过于防备才会如此？” 宋铖眉间紧皱，故而点了点头，“也有可能。” 说话间，萧弈端着药，已经走到了云凤鸾所在的床榻边，他端着药，在云凤鸾耳边轻声唤道，“鸾儿，是阿兄，听话把药喝了，我们一起去燕山，去看阿景和你母亲，鸾儿你不想他们吗？祖母已经病了，你好好喝药好不好？” 顾思危看着病榻上的女子，眉间似乎有所松动，心底仿佛有个地方被风贯穿了，弥漫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和苦涩。 最讽刺的是，他还要平静地接受这一切，指节按在腰侧悬挂的玉佩上，顾思危眼底猩红一片。 孝慧太妃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什么话都没说。 病榻上，云凤鸾却突然咳了一声，这一声咳嗽，把体内的鲜血和药汁全部咳了出来。 “鸾儿没气息了！”萧弈手中的碗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第71章 清辉 “鸾儿！”顾思危直接把宋铖提了过来，宋铖整个人都是抖的，他手指颤着按上了云凤鸾的脉搏。 片刻跌坐在了地上！ 他压根不敢去看周围的人的眼睛，直接以头触地，“属下无能，徒有虚名。” “跪什么跪？”顾思危再次把云凤鸾提了起来，“你说谁没有气息了，给我医治，药呢端药来。” 顾思危站在云凤鸾的床榻前，压根不敢上前一步。 萧弈一言不发，轻轻地抱起床榻上的人，“鸾儿，走，表哥带你回家。” “把人给我放下！”顾思危大怒，直接去抢萧弈怀中的人！ 两个人就这样在偏殿内打了起来！ “够了！”孝慧太妃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然后看向萧弈和顾思危，脸上带着悲痛，“发丧燕山，派人传信云府，让云老夫人亲自把鸾丫头的，的尸身接回去。” 她说完这话，浑身如同脱力了一样，跌坐回了椅子上。 执书独自一人走到外面，直接朝天地跪了下来，她抽出配在身上的长剑，“奴婢护主不利，奴婢这就去陪您。” 说完剑已经横在脖颈上，忽然一道巨力，执书手中的剑竟然被生生震开了。 她抬眼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百衲衣的老僧人，正步履悠闲地朝这边走来。 “小友怎可如此轻生，屋中的贵人还未气绝。” 执书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再抬眼，那穿着百衲衣的老僧人已经进了偏殿，执书连忙跟了上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小友可否把这女施主放下？” 顾思危和萧弈同时看向这个老僧人，而孝慧太妃却激动地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清辉大师，您怎么来了？” “太妃可安好？老衲前些日子夜观星象，见东方凤星忽明忽暗，隐约可见双凤重叠，又曾见双双陨落，是以赶了过来。 他看向顾思危和萧弈，“两位小友，可愿将怀中的凤星交给贫僧？” “你想干什么？”顾思危满脸防备地，看着眼前穿百衲衣的僧人。 “不得无礼！还不快把鸾丫头给清辉大师。”孝慧太妃道。 “我不管你是谁？只一点，你救不回鸾儿，我就把这护国寺夷为平地！”顾思危面色阴沉的说道。 清辉看了一眼顾思危洒脱一笑，“小友情路坎坷。” 萧弈把怀中的云凤鸾交给了清辉，“大师有几层把握。” 清辉又看了一眼了萧弈，“一层也无。”说完又补充了句，“何必执着？” 待清辉离去后，两人都黑了脸。 顾思危刚想追出去，就被身后的孝慧太妃给拽住了，“你年岁清不知道，哀家也不和你计较，你可知那清辉大师是什么人？那一身百衲衣又从何而来？” 顾思危周遭的气息依旧阴沉得可怕。 “那是先皇还是皇子时，有一年黄河决堤，又逢大疫，百姓苦不堪言，清辉大师以一人之力救了黄河周围数万百姓，百姓自发为他缝的这件百衲衣，至此以后，清辉大师亦有活佛之称。” “我不管什么活佛不活佛，救不回鸾儿，我一样把这破寺夷为平地！” 虚无之中，云凤鸾感觉自己的魂魄一直在飘荡，她走马观花一般看尽了自己上一世，但这一世，眼前却好似一团又一团迷雾。 恍惚间，她的魂魄被人深深拽着，定在那里，明明肉身离自己那么进，却怎么也回不去，云凤鸾很着急，她脑海里闪过一张张得人脸，母亲，祖母，阿兄，表兄还有顾思危。 他那般乖戾的一个性子，亲眼看到自己死在他面前会不会接受不了？ “施主，既然醒了还是回来吧。”一道苍老，略带沙哑的嗓音传了过来。 云凤鸾这才惊觉地发现，她的身后还坐着一个穿着百衲衣的老僧，老僧须发皆白，唯一双眼睛，目光很是清晰。 那是一种能包容一切，看透一切的清晰与豁达。 “敢问这位前辈是？您能看见我？”云凤鸾有些犹疑地问道。 “看见与否皆在心中，施主两世凤命之格，可谓极贵，老衲今日出手救你，也算顺应天命。” “您为何说我两世皆为凤命？您难道知道什么？”云凤鸾着急地问道。 那老僧只是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漏，往后还有一关乎天下苍生的劫难还需施主要有容纳百川之心。” 云凤鸾对这话，越发觉得琢磨不透，突然魂魄被一股引力带着，再次回了自己那具肉身。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三天后。 这几天她看似在睡，实则也是醒着，她是一直有意识的。 她能听到身边人，走动说话的声音，也能听到夜深人静时，顾思危握着自己的手，一次又一次地剖白自己的内心。 他说，见自己第一面就已经心动了，他说他想放下一切随自己而去，他说鸾儿，你睁眼看看我。 云凤鸾眼眶渐渐红了，她伸手，抚上男人脸上的银质面具，可手刚一碰到，却好似被烫了一下，又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被黑熊那两掌拍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云凤鸾浑身都痛，而且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云凤鸾“嘶”的一声，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趴在她旁边的顾思危立刻睁开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云凤鸾，“鸾儿，是你醒了吗？我是不是在梦里？” 云凤鸾想摇头，发现动不了，只能对顾思危眨了眨眼睛。 她想说话，却感觉嗓子被人锯过一样，想说话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鸾儿想说什么？是不是想喝水？”顾思危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然后一点一点喂云凤鸾喝下。 “可还有哪不舒服？我去唤宋铖过来。” 说是唤，顾思危其实只朝外面吼了一声，宋铖一直守在外面，听闻云凤鸾醒了，立刻进屋。 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数人，云凤鸾抬眼一一看去，片刻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都出去。”顾思危恶狠狠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 “主子已无大碍，我再去开个方子，只要照方调养，七日后方可下地。”宋铖说完也躬身出去了。 屋内又只剩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 第72章 针锋相对 顾思危起身，自然而然的端来一盆热水，热水是一直备着的，这几天顾思危一直在替云凤鸾擦拭，从不假以他人之手。 此刻自然而然地把云凤鸾的手，攥到了自己的掌心中，轻轻擦拭着。 他做得这般自然，云凤鸾却觉得十分不自然，奈何她此刻想抽回手，也没什么力气。 顾思危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这几日你昏迷，都是我给你擦拭的，不用不好意思。” 他继续慢慢地擦拭着，如同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般，那么小心翼翼，云凤鸾心里的尴尬再次升起，她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去看。 顾思危自嘲地笑了声，“闭上眼睛也无妨。” 他说这话声音很低，像是在说给床上的人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你从未把我当成你的唯一，你对我一直以来唯有报恩二字，我并不知我与你有什么恩情，要说有恩，也是你对我有恩。” 云凤鸾听得迷糊，她怎么会对顾思危有恩？ 耳边浠沥沥的水声响起，顾思危重新把帕子拧了拧，又继续替云凤鸾擦脸，他动作很轻，嘴里却依旧说着。 “那日，你把我推开，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当宋铖说你没气息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那一刻是什么感受，我当时就想随你去了，无论人间还是炼狱，我须得陪你一起。” 他手轻轻在云凤鸾的唇上描绘着，一遍又一遍，然后逐渐往上，鼻，眼，睫他一处都没放过。 云凤鸾只是起不来，又不是没有感官，她的脸被顾思危这样一遍一遍的描绘着，当下心底生出了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睁开眼，看向顾思危，“够了，你怎么这般......”无赖，最后两个字云凤鸾终是没有说出来。 她刚醒来，体力极度不支，刚喝完药，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思危盯了云凤鸾半晌，顾而把帕子扔进了水盆里，接着合衣上塌，把云凤鸾搂在了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几日他都是这般抱着她睡得，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于是心安理得睡了过去。 次日，云凤鸾是被人吵醒的，她睁眼，就看到了萧弈沉着一张脸，正看着顾思危。 而顾思危此刻正衣衫整齐的坐在桌前品茶，模样很是惬意，甚至还有些挑衅的看了萧弈一眼，那模样就像是一只餍足的狐狸。 即便两人没有什么，他这副表情也足以让人误会。 云凤鸾后悔了，她不应该此时睁开眼睛的。 一见云凤鸾醒来，萧弈立刻收了浑身怒气，他匆忙地走到床榻边，紧张又心疼地看向她，“鸾儿醒来了？可否还有哪里不舒服？” 云凤鸾摇了摇头，“我已无碍了，弈表哥，祖母那里怎么样了？我受伤的事可否瞒住了？” “你个小混账，还要瞒祖母什么？”云凤鸾话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云老夫人被喜儿搀扶着，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孝慧太妃。 云凤鸾有些嗔怪地看了萧弈一眼。 “你看你表兄做什么？我是老了不中用了，所以由得你这般糊弄我，连出了这么大事都不告诉祖母。” “祖母，我这不是没事吗？都醒过来了。”云凤鸾语调轻松地说道，同时又看向孝慧太妃，“这几日叨扰太妃了，请您见谅，鸾儿不能起身见礼。” 孝慧太妃心疼地看着她，“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先把伤养好才是正事，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这般遭罪，哀家看着就心疼。” 云老夫人在云凤鸾的床榻边坐了下来，心疼得手都抖了，“鸾丫头啊，疼不疼？怎得就伤了那么重？还不能起身？” 云老夫人不住地落泪，“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和你母亲交代，我又怎么对得起你父亲，你这个小混账，你这是拿刀子捅祖母的心窝子。” “对不起祖母，是小六不孝，害您伤心了。” “祖母，您在这样说下去，一会鸾儿也要落泪了，她刚醒来，万万不能太伤心了。”顾思危突然开口。 云凤鸾瞪了他一眼，他这祖母叫得也未免太过顺口了。 萧弈也上前，“外祖母，不是说要给护国寺捐赠香火钱吗？晚了时辰过了就不好了。” 拜佛捐赠讲究时辰，故而萧弈才如此说。 云老夫人又把云凤鸾的手，放在手里搓了又搓，好一会才放下起身，她看向孝慧太妃，“让太妃见笑了。” 顾思危已经扶着孝慧太妃坐下，“老夫人疼惜孙女，只会让人动容何来见笑一说。” 她又端起桌上顾思危倒好的茶水抿了一口，有些责备地看向顾思危，“一个大男人，连个女子都护不住，真是没用。” 顾思危也不恼，就垂着头站在那里，由着孝慧太妃骂。 “太妃教训的是，我以性命起誓，日后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断不会让鸾儿受这么重的伤！” 话落，屋内静了下来，谁都没想到顾思危会这样说，这般明目张胆地对云凤鸾表达心意。 云凤鸾有些吃惊，萧弈神色不变喜怒，倒是当事人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 “顾小子有心了，只是这事也怨不得你。”云老夫人叹息了一声。 等顾思危和萧弈把云老夫人和孝慧太妃送出去后，屋内那种尴尬的气息又弥漫开来。 云凤鸾实在不喜这样，她先是看了顾思危一眼又看了萧弈一眼，“我这里也无其他事了，让执书她们来伺候就行，想必你二人还有事要忙，不用守在这里了。” 顾思危这次竟意外的没反驳什么，当然他也没听云凤鸾的话出去。 “顾大人因内疚守了那么久，如今鸾儿已经醒来，想必也并无大事，大理寺想必也积攒了很多案子，等顾大人去决断，这里有本宫就行，顾大人去忙吧。”萧弈并未刻意敛起身上气息，语气淡淡地说道。 “若因本官不在，本官手下的人，都成吃闲饭的了，那些人留着又有何用？” 说完他十分恶劣地勾唇一笑，“倒是大殿下，本官听说，皇上有意把督察院左督御史的史今的孙女许配给殿下，殿下当真是艳福不浅！” 第73章 忽悠 云凤鸾面上带了一丝惊讶，看向萧弈，“我要有表嫂了吗？弈表哥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一个人，算算年纪也该成家了呢！” “而且左督御史的孙女，我也曾听过，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为人很是温婉和善。” 云凤鸾是真心为萧弈感到开心，他先前被困罪己寺，身为皇后所出的嫡子，南靖最尊贵的皇子，却连个冠礼也无，提起来不免让人觉得寒心。 但顾思危所说的这桩婚事，在云凤鸾看起来是极好的。 听云凤鸾这样说，萧弈唇边的笑容却一寸寸僵了下来，“还未有定数的事，鸾儿还是不要胡说的好，以免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再说我现在无心娶妻。” “是我失言了。”云凤鸾连忙说道，她只当是萧弈顾及人家女子的名声，才这样说，当下心里更是欢喜了，也没敢再打趣表哥。 “怎么会是失言，回头等我进宫，再向皇上提提这件事，事关殿下的终身大事，还是早点定下来好。”顾思危笑得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狐狸说道。 云凤鸾实在是不想看见这俩人再次争来争去的，只好说自己累了，把两人都赶出去，自己落个清净。 睡了那么久，此刻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的，她叫来了执书，询问府里近况后，稍稍稳了心神。 执书一边替她掖被角，一边说道：“您被歹人劫走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开了，外面不知情的人也就算了，咱府中人竟还有些说三道四的，被老夫人狠狠责罚一顿发卖出去了。” 执书一向寡言，很少有话这么多的时候。 云凤鸾倒是不在意这些流言，她偏头看向执书，“云如画呢？” “老夫人让她一直在祠堂跪着。” “你去告诉祖母，就说我说的，解了她的禁足，也不用再惩治她了。” “主子，为什么？她这般算计你，主子还要饶恕她？”执书有些不明白。 “去吧。”云凤鸾淡淡说道，执书也不敢再质疑，领了命就出去了。 午膳的时间，顾思危又端着一个托盘飘了进来，祖母已经回去了，但没见萧弈的身影，云凤鸾还想和他说一些事情。 于是偏头看向顾思危问道，“弈表哥走了吗？” 顾思危放下手中的托盘，风轻云淡的说道：“应该是走了，大皇子现在也是有婚约的人了，鸾儿以后和他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云凤鸾一头雾水地看向他。 顾思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鸾儿是坦荡，可是要让那史今的孙女，知晓你和大皇子这么亲近，未免不多想，鸾儿也不想你表兄被人误会吧？” 云凤鸾点头，“这是自然，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顾思危这才满意的笑了，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对着云凤鸾说道：“这才对，来把粥喝了。” 顾思危从未用过这种温柔语气和云凤鸾说话，云凤鸾顿时惊疑地看着那晚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粥里你下毒了吧？说话怎么这样奇奇怪怪的。” 男子倏地被气笑了，他又靠近了云凤鸾一寸，邪气道：“下药了，你喝吗？ 三日后，云凤鸾终于可以坐起来了，宋铖也再次为她换了药方。 只是替云凤鸾诊脉的时间，宋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主子这几日是不是觉得丹田无力？” 云凤鸾点了点头。 “属下无能，竟然一时间摸不准主子脉像，但有一点主子需谨记，一年内切不可与人动武，否则一身功力皆化为流水。” “我知道了。”云凤鸾没觉得宋铖无能，自己能捡回一条命那都是上苍的眷顾，而清辉救回她走之前，也只给她留下了两个字，放下。 可她不是圣女，那些血海深仇她放不下！ 宋铖起身后，云凤鸾唤执书给自己沐浴，她躺的太久，觉得浑身都臭了。 等坐到木桶里，看着袅袅水汽，云凤鸾突然呼了一口气，她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些黑衣人究竟会是谁的人？ 会是萧川的吗？ 江砚辞又是怎么勾搭上云如画的，上一世，云如画喜欢的分明也是萧川。 还有山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攻击自己的黑熊？云凤鸾脑子乱作一团，水却有些凉了。 身后执书又给自己添了点热水，云凤鸾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身上的伤口虽然重，但用了宋铖的药膏也不痛了。 “执书，给我拿条帕子，扶我起身吧。” 一条帕子递了过来，但未听见执书的声音，云凤鸾刚一转头，就对上了顾思危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整个人连忙往水里缩去，好在这浴桶里全是宋铖给配的草药，这样往下一缩，云凤鸾整个人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怎么进来了？执书呢？”云凤鸾防备地看着顾思危。 顾思危却被云凤鸾这防备的眼神，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躲什么？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你能躲掉？” “九开狗东西不知怎么把执书得罪了，正被执书提剑追着砍呢，我是怕你没人伺候，特意过来照顾你，鸾儿，你怎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思危是觉得不承认，他是故意让九开支走云凤鸾的婢女呢。 云凤鸾依旧警惕地看着他，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的是，我信你才有鬼了。 “你出去，我要起身。” 顾思危好笑地看着她，突然拿出一个通体碧绿的玉镯套在了云凤鸾的手上，云凤鸾一个不妨，还真被他把镯子套上了。 顾思危盯着云凤鸾的手腕和那镯子半晌，“还挺合适，好生带着，这是我娘留给她媳妇的。”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云凤鸾连忙就要取下来。 可那镯子就跟卡在她手上一样，怎么就取不下来。 顾思危盯着她，那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深，“你敢取下来试试？” “我已经跟祖母提过我要娶你这件事了，而且我听她老人家的意思，应该也是应允的，所以鸾儿，你乖一点，别再做让我生气地事。” 他说话间，又离云凤鸾进了一寸，“行不行？” 第74章 伤好 云凤鸾惊了，这就跟有人拿着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答应一件事，你还不能不同意？ 她一时被顾思危气得胸口突突直跳。 “我祖母没许可就是没同意，你少自作多情了！”云凤鸾终于放弃把镯子取下来了。 顾思危离她极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的鼻翼间，云凤鸾的脸瞬间红了。 “你把执书叫过来，我要起身。” 看眼前的人，红晕已经红到了脖颈处，顾思危终于大发善心的放过了她。 云凤鸾梳洗完毕，换了一袭干净的软袍，当下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伤着的是肺腑，还有严重的外伤，纵然宋铖在，她依旧不能来回走动。 她倚在软榻上，看顾思危给她的镯子，镯子不必说，自然是极其贵重的，可是云凤鸾却戴的十分不安，戴上了表示两个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这不是她想要的，却也是她目前躲不过的，正如这个取不下来的镯子一样。 听到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云凤鸾知道又是那人来了，不知为何，她总能第一时间分辨那人的脚步声。 “怎么不在床榻上躺着？窗子也不关？也不怕着凉？”顾思危走到窗边，抬手把窗子关了。 “听说你让人在查那些黑衣人？”顾思危在云凤鸾对面坐了下来。 云凤鸾点了点头，“吃了这么大的亏，总得还回去。” “我鸾儿那么厉害？可查到谁了？” “暂时没有。” “是萧川的人，不过那些人他再也用不上了。”顾思危轻飘飘地说道，好像在说今日天气很好一般。 “鸾儿似乎一点都不惊讶？”顾思危直视萧川。 “有什么惊讶的，我坑了他们母子那么多次，俩人都不是容人之人，会报复再正常不过。”云凤鸾说的丝毫不以为意。 “是吗？”顾思危舌尖抵出了两字。 云凤鸾没有再开口，她看向顾思危，“我听朝华郡主说，十日后是太妃寿辰，今年圣上为表孝心，特意要接太妃回宫大办？” “朝华那丫头什么时间过来的？” 云凤鸾看了一眼顾思危没有作声，她自然不会告诉顾思危，朝华偷偷来看她的事。 十日很快就过去了，云凤鸾也终于回到了云府。 “小姐，太妃生辰您还是不要穿得那么素了。”抚琴拿着一件淡紫色衣裙和一件绯色衣裙在云凤鸾身上来回对比着。 “就这件吧。”云凤鸾的手指向了那件淡紫色绣合欢花的衣裙。 “这件好，奴婢这就为主子梳妆。” “知道你手艺好，但妆发简单即可。” 听见这话，抚琴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可即便如此，随便装扮过后的云凤鸾仍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陪云凤鸾进宫的是执书还有宋瑶。 自从她回来后，宋瑶就搬到了她的落梅院，理由很简单粗暴，因为云凤鸾一年内不能动武，所以自己要来保护她。 马车内，云凤鸾瞅着宋瑶。 “鸾姐姐，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云凤鸾的好奇心突然就上来了，“你和宋铖，圆房了没有？” 宋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云凤鸾：“鸾姐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云凤鸾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我看你俩最近有些不对劲，这不是关心一下吗？到底圆没圆？” 宋瑶也是刚扭捏了一下，就托腮看向云凤鸾。 “鸾姐姐，你觉得我漂亮吗？当然不是和你比，就和普通人比，我漂亮吗？” 云凤鸾看了宋瑶几眼，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一直很守礼不曾逾越半分，鸾姐姐，我曾经暗示过他的，但他就跟个木头一样。” 云凤鸾脑子转了一圈，然后朝宋瑶勾了勾手指，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宋瑶脸上先是惊诧，然后是疑问，最后是认同。 马车终于到了宫门口，这一路上的乐子都是宋瑶给的，是以云凤鸾下车脸上还带着笑意。 离孝慧太妃生辰宴开席还有好几个时辰，女眷们都去了孝慧太妃所在的长信宫。 长信宫是孝慧太妃之住的地方，这么多年圣上一直派宫人打扫，也算是一番孝心。 孝慧太妃喜欢牡丹，所以整座皇宫长信宫的牡丹开得是最好的，连御花园的牡丹园都比不上。 云凤鸾到时，宫内已经站满了女眷。 孝慧太妃常年不问事，今年的寿宴皇上却决定大办，是以不少人都想在太妃面前露个脸。 要是能有幸得老太妃的另眼相看，那更算是得了天大的福分。 云凤鸾一进去，就看到了被众人围住的云如画，也许是她太过于心虚的缘故，自云凤鸾回府，就没在府内见过她。 除了姚氏探望过几次，不过却被执书挡住连落梅院的门都没能进去。 “你们千万别这样说，鸾儿妹妹是为了救我，才被歹人掳走的。祖母已经说了这件事不要外传，各位姐妹又是如何知晓的？” “虽然鸾儿妹妹被掳走的有些时日，家里人也是过了些日子才寻到她的，不过这事关鸾儿妹妹的清白，大家千万不要胡乱揣测。” “之前府里有几个碎嘴的婆子，说了一些鸾儿妹妹不三不四的话，当即惹的祖母大怒，被赶了出去。” 其中一个穿粉色绣花长裙的少女，捂着嘴娇笑道：“也是苦了云六小姐了，她长得那般国色天香，谁知道在歹人手里经历了什么？” “哎，云六小姐心性也是坚忍，若是寻常人家的小姐，被掳走那么久，再回府，为了家族名声，早就一根白绫吊死了。” “我也想知道，我在歹人手里经历了什么？应不应该用白绫吊死。” 云凤鸾的声音突然从几人身后响起，那几人瞬间大惊失色，跟看鬼一样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就静静站在那里，一袭淡紫衣裙衬得她高贵不可侵犯。 明明没有太过华贵得装饰，但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可言说得贵气，配上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一时间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第75章 掌嘴 云如画最先反应过来，她有些不敢看云凤鸾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六妹妹也来了？听说你伤得很重，现下全好了？” “六妹妹都是我不好，那天我不应该让你陪我出门。” “六妹妹，你也许不知道，我这几日都在自责，每日都跪在佛前，替妹妹祈福，我时常在想，那日被掳走的为何不是我？” 说完她竟然拿着手帕低声地哭了起来。 云凤鸾看着这几人，目光直视云如画，“四姐姐，我一直未曾问你，那一日走的路，真的是最近的那条吗？” 云如画立刻僵住了。 “六小姐这话是何意？难道你被歹人掳走，也要画儿也被掳走你才开心？” “你这样咄咄逼人，还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招惹了什么仇家，所以才会被掳走。” 一个和云如画交好的少女走上前，挡在云如画的面前，义正言辞的说道。 “本郡主当是什么人在外面聒噪，原来是你们几人，不知道今日是太妃寿宴？敢在长信宫吵吵闹闹，都长着九条命吗？”朝华从殿内走了出来，直接朝云凤鸾走了过去。 “画儿，你别难过，郡主自是明辨是非。你且看着你那个六妹妹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刚才那个维护云如画的少女，此刻正十分兴奋地和云如画咬耳朵。 朝华一过来，众人纷纷朝她行礼，可她却看都不看，直接走到云凤鸾身边，十分亲切地挽着她的手臂，“你可算来了，太妃今日从起身一直在念叨你，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民女谢太妃惦念。”云凤鸾笑着说道。 “郡主今日穿的衣衫可真好看。”云如画稍稍走上前一步，有些讨好地道。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朝华横了云如画一眼。 “对，对不起郡主，是民女逾越了。”云如画哑着嗓子说道，那模样，看起来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少用这种语气跟本郡主说话，倒显得本郡主欺负了你一样。”说完亲切的揽住云凤鸾的手，“走把鸾儿，太妃想见你。” 云凤鸾在众人的目光中坦坦荡荡进了殿内。 “鸾儿，你怎么能这般好欺负，要我说，直接撕了你那个四姐姐的嘴，让她再胡说八道。”进殿后，朝华依旧在打抱不平！ “你当鸾丫头跟你一样，整日就知道与人动武？”孝慧太妃哼了一声，由嬷嬷搀扶着走了出来。 “民女拜见太妃，祝太妃风霜既历，岁月亦悠！。”说着又从身后宋瑶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到了孝慧太妃的面前。 “这是河西宋氏精心调制的养颜膏和祝颜丸，以及三粒天还丹，还请太妃笑纳，另还有民女手抄的一卷佛经，特意一同献给太妃。”云凤鸾双手递了过去。 “你这孩子，哀家知道你有孝心，只是身子还没好，就为哀家抄经，真是辛苦你了。”孝慧太妃亲自接过，云凤鸾手中的锦盒递给身后的嬷嬷，嘱咐她好生收好。 余光看见了云凤鸾手上带的那抹翠绿，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看云凤鸾的眼神更加亲切了。 “这是什么养颜膏？鸾儿我也要。”朝华好奇地把头凑了过去，伸手就去巴拉嬷嬷手中的锦盒，被孝慧太妃一巴掌拍在了手上。 “鸾儿，你今日就好好看着这皮猴，你的婚事，今日哀家势必给你定下来，让你一年到头不着京。” 朝华顿时蔫了。 “太妃，外头那些夫人小姐，也候得有些时辰了，太妃可要瞧瞧她们的礼。”嬷嬷在孝慧太妃耳畔小声说道。 “让她们进来吧，”孝慧太妃神色淡淡地说道，随即她坐回了正殿中央，又看向朝华和云凤鸾，“你们俩站我身后。" 殿内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各种恭贺的话和寿礼差点没把长信宫堆满。 轮到云如画进献寿礼时，她又开始作妖了。 “民女云如画祝太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民女特进献白玉观音一尊和白玉佛珠一串，佛珠是替六妹妹进献的，想来她前些日子被歹人掳去，刚回府，是以准本寿礼定是太过匆忙。” “所以就擅自做主替六妹妹也准本了一份，请太妃看在我二人姐妹情深的份上，笑纳了这份贺礼，并不要责怪六妹妹准备不周。” 说完，她十分恭敬地朝太妃叩头。 云凤鸾十分不解地看着她，觉得自己这个四姐姐，智商真是忽高忽低，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她已经从侧旁看到孝慧太妃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果然孝慧太妃冷冷哼了一声，整个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云如画被这一声冷哼惊得心里有点忐忑。 她轻轻地抬起头，小心打量着孝慧太妃的神色，“太妃可是觉得画儿失言？画儿也是一心为六妹妹着想。” “你们姐妹倒是情深，只是我不知道，这云六小姐是何时被掳，又是怎么被掳走的？”孝慧太妃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这个动作是孝慧太妃生气的征兆。 云如画反正是没看出来，只听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把那日发生的事又低声说了一遍。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万幸六妹妹最后还是回来了。而家中长辈也是宽宥，放在别人府中，即使为了名声，也该被禁足了。” 孝慧太妃看向她，“你且起来，过来让哀家看看。” 这是对她另眼相看了？云如画当下心中一喜，十分恭顺地朝孝慧太妃走去。 “再近些，让哀家看看，是长了怎样一张嘴，能如此这般巧舌如簧，颠倒是非。 孝慧太妃话落，她身后的嬷嬷和两个宫人，立刻上前按住了云如画。 “太妃，您这是为何？民女究竟哪一点说错了，民女说得句句属实，太妃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民女决计不敢有半丝欺瞒。”云如画一下子慌了神。 “不敢又半句欺瞒？”孝慧太妃又把最后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 云如画连忙点头。 “掌嘴。”孝慧太妃看着她，语气很淡的开口。 第76章 萧魄 “求太妃饶命，太妃，民女知错了，民女再不敢乱说了。”云如画没说完，脸颊就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让哀家来告诉你，为什么要处置你。一是因为你污蔑姐妹，你看似口口声声为你六妹妹着想，可所说的哪一句话不是暗指她没了清白？” “心机嘴脸这样恶毒，你不是想知道你六妹妹那几日去了哪里？哀家来告诉你，云六姑娘从来没被掳，是哀家让人请云六姑娘，陪我这个老婆子在护国寺小住了几日。” “这点，你祖母也是知道的，没想到竟然被人传成了这个样子。” 孝慧说完又看向云凤鸾，“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也不为自己辩驳，白让人污了清誉，怎么就这么笨？” 孝慧太妃这是在维护她的名誉？云凤鸾当下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她走上前，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孝慧太妃面前，“民女想这件事，是您私下让人寻民女的，所以并不敢让旁人知晓，没想到却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民女以后一定注意。” 云如画睁大了眼睛，看着睁眼说瞎话的两人，却又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孝慧太妃的话，谁敢质疑？谁又敢质疑？ “看在你祖母的份上，哀家这次只对你小惩大戒，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孝慧说完看向宫人，“就掌嘴二十，丢出宫去。” 云如画被丢出去后，长信宫里又重新恢复了欢声笑语，寿宴还有二个时辰才开始，朝华在殿中呆得直打瞌睡。 于是拉着云凤鸾两人偷偷溜了出去。 “鸾儿，你不知道，我都快憋死了在殿里。”朝华伸了个懒腰说道。 云凤鸾看她用一种讨好，又带着点深意的眼神看向自己，当即警惕地说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太妃说了让我看着你。” “对了郡主，为何对婚事这般抗拒？能入太妃眼的人自然是错不了的。” 朝华看着云凤鸾，心想总不能对人说，我喜欢你长兄吧，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成亲有什么好？本郡主喜欢万花丛中过。” “今日是逃不了了，鸾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景色极美保准你没去过。” 云凤鸾虽然在宫内呆过些时日，但毕竟不熟，于是点了点头，两人一直并肩走着，云凤鸾其实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觉得人迹罕至。 她忐忑地看了朝华一眼，“你不会要带我去冷宫吧？” 她这样说，引得朝华哈哈大笑。 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鸾儿，你在这等我一会，不要乱走，我有件送给云老夫人的东西忘太妃那了，我这就回去拿，你可千万别乱跑。” 朝华说完不等云凤鸾反应，一溜烟地跑了。 好在此处风景甚好，云凤鸾也不觉得无聊，她寻了一处亭子坐了下来，边看风景，边欣赏一旁的景色。 远处传来了类似马车车轮的吱呀声，云凤鸾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小太监在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他很瘦，一袭青色的衣衫被他穿得松松垮垮。 隔很远，云凤鸾就能看到那小太监的一脸不耐，她在脑子里搜寻了片刻，发现记忆中并没这号人，所以就收回了视线，宫中水深，她又不是圣母，什么事都要过去插一脚。 那小太监推着轮椅就朝这边走了过来，似乎一个不稳，那轮椅突然侧翻在地，上面的男子从轮椅上跌了下来。 那小太监也没有立刻去扶的意思，反而一脸不耐地道：“六殿下，你为何要乱动？这条路有鹅卵石，一直不太平稳，你这不是在为难奴才？” 竟然是六皇子萧魄？那个生下来就被同顺帝不喜，存在感极弱的六皇子？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皇子，没道理被一个小太监这样奚落，连还嘴都不曾。 忽然间云凤鸾的视线就和萧魄对上了，那一瞬间云凤鸾承认他是有点愣住了，因为除了顾思危之外，他是云凤鸾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有一种如雪般的易碎感。 和他的名字很搭配。 “耽误公公时间了，烦请公公扶我起来，今日太妃寿宴，迟了不好。”萧魄说的很是客气。 但那公公的动作却十分不客气，他粗鲁地拽着萧弈，就往轮椅上拖。 “公公慢点，这衣衫是新的，弄坏可不好。” 那小太监顿时不耐烦了，讥讽道：“你一个瘸子，又不能站起来，谁还能看见不成？” 云凤鸾的视线再一次和萧魄对上了，只是此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狼狈和一丝窘迫。 萧魄虽然瘦，但也是个大男人，一个小太监还真不好把他拽起来。 那小太监不知怎么看到了云凤鸾，朝她喊道，“坐着的那个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 云凤鸾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四周无人后，才明白那小太监喊的是自己。 云凤鸾却觉得这小太监要么没带脑子出门，要么背后有人，所以才敢这样趾高气扬。 “看什么看？没看到六皇子摔了，你是哪家的姑娘还不过来给杂家搭把手。” 听这话，原来不是没脑子，而是背后有人。 云凤鸾也不欲多生事端，于是走了过去，倒是萧魄先不好意思了起来，“姑娘尊贵，岂可让姑娘扶我。” “您这话说得，这姑娘再尊贵也尊贵不过万贵妃娘娘，您自幼养在贵妃膝下，她能扶您一把，想必也是她的荣幸。”小太监掐着嗓子说道。 那一脸张狂的劲，果真把万贵妃那份张狂学了个十乘十。 “一个太监而已，倒是真拿自己当主子了？你眼前的人再不济，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如此苛待于他？”云凤鸾冷冷道。 既然是万贵妃的人，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云凤鸾斜睨了那小太监一眼，一时间不经意释放出来的尊贵之气，竟让那小太监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这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在自己把贵妃娘娘的名号抬出来后，竟然没有一丝惧意？ 第77章 寿宴 “姑娘，原是我不好，拖着残疾之身连累了别人，姑娘快走吧。”萧魄眼睛垂了下来。 小太监冷哼一声，又继续拖拽萧魄。 “云六小姐，原来您在这，朝华郡主差奴婢来说一声，她被太妃捉住没能带您玩了，让奴婢带您回去。”来人朝云凤鸾行了一礼，她应该是太妃身边的人，云凤鸾在永信宫里曾经见过。 “哪来的奴才，竟敢对六皇子这般不敬。”边说边上前和云凤鸾一起把萧魄扶了起来。 萧魄看向云凤鸾，脸色露出既感激又窘迫的神色，他冲云凤鸾浅浅一笑，一时间竟有些冰雪消融之感。 那小太监一听到太妃两字，脸色顿时变白了，这人竟然是云六小姐？即便是万贵妃也要小心巴结着。 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把人得罪了！要是贵妃娘娘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不会饶恕他的！ 如此想着竟然腿一抖，直接朝云凤鸾跪了下去，“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云六小姐，还请六小姐宽恕！” 云凤鸾没有看他，那小太监一咬牙，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奴才言行无状得罪了六小姐，还请六小姐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计较。”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贵妃娘娘心善，倘若她知道你这般欺辱主子，你说会饶过你？”云凤鸾看着小太监。 小太监心下叫苦不迭，他这样做，就是万贵妃受益的，难道自己还能攀咬贵妃？ 当下转身叩在萧魄脚下，“奴才知错了，求六皇子宽恕。” “六皇子宅心仁厚，想必并不会罚你，你就在此跪着吧。”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云凤鸾一回头就看到了顾思危，他此时正坐在自己刚才坐过的那个地方，就这样懒洋洋的看着自己，不知来了多久。 “你什么时间来的？”云凤鸾连忙走了过去。 “刚到，之前去太妃宫里，朝华说你在这就来了，刚好就看到刁奴欺主这一幕。”顾思危走上前，直接一脚把那个小太监踹到在地。 “云六小姐也是你个狗奴才可以不敬的？” “顾大人不必跟一个奴才置气，宫内人惯会捧高踩低，云六小姐也是因我才会受牵连，萧魄再次给六小姐赔个不是。”萧魄语气十分抱歉。 “六殿下不必如此委屈自己。”顾思危说完，看向那个来寻云凤鸾的宫人，“送六殿下去太妃那，我亲自带六小姐回去。” “我觉得你对萧魄的态度还挺好。”云凤鸾看着那已经消失在转角的影子，对顾思危说道。 “他可是个可怜人，生母是个低贱的江南妓子，生下萧魄后就被皇上亲手处决了，至此他被送到万贵妃那。” 顾思危嗤笑一声，“万贵妃那个老女人，她面上对萧魄还算过得去，不过私下，你这也看到了，一个奴才就敢欺负到他头上。” 云凤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他一双腿是怎么回事？” “说是从假山上摔断了，这种话拿来糊弄小孩还行，但同顺帝却信了，他不追究，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顾思危眸色淡淡的，他看着远方，似乎在回忆什么，“有一次，我被困冷宫，是他带我出来的，那时间他腿还没断。” “长得这般好看，可惜了。”云凤鸾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胳膊骤然一疼，云凤鸾嘶了一声，抬头就对上了顾思危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鸾儿觉得萧魄好看，还是我好看？” 云凤鸾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人，“你一个男子，和别人比容貌干什么？” “说不说？”顾思危眼神突然变得危险了起来。 “你好看，你最好看，比那碎玉楼的头牌还要美上几分。” 隔着面具，云凤鸾就能觉得这人的脸全黑了，她慌忙往远处跳开了一些，“顾大公子若是去挂牌，怕是碎玉楼的门槛都会被踩破。” 她笑得意，顾思危咬牙，“以后不许再和朝华玩！”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这样子，心情大好，她站在那里，一身浅紫色锦绣衣裙，很是灵动。 顾思危心头的气一下子就散了，他看着她，懒洋洋地，“你能开心，我就让你取笑一回。” “走，寿宴要开始了。”顾思危看了一眼天色，朝云凤鸾伸出了手。 待二人走后，从假山后走出了一个孩童。 那孩童朝周围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径直地朝那跪着的小太监走了过去。 有顾思危发话，那小太监不敢起身，隐约看到自己眼前有个身影，他抬头一看当即大骂，“你这个死哑巴谁让你进宫的，跟你那个死瘸子主子一个样。” 见小孩不走，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滚，死哑巴。” “你是真该死啊！”那被称作哑巴的小孩突然开口，眼神阴测测的。 “你不是哑巴？”小太监大惊失色，然后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喉咙，直到倒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便宜你了。”那小孩叹息了一句，接着把小太监拖进了一旁的池子里…… 太妃寿宴正式开始，她多年不曾回宫，同顺帝为尽孝道，特意把孝慧太妃这次寿宴办得极尽奢华。 殿内丝竹声悦耳，云凤鸾和顾思危一进去，众人的视线就齐齐落在了两人身上。 “你这混小子，怎么和鸾丫头一起过来了？”同顺帝坐在孝慧太妃一旁，笑眯眯地问道。 “在外碰上了就一同进来了。”顾思危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子。 “鸾丫头，过来坐哀家身边。”孝慧朝云凤鸾招了招手，同时又瞪了顾思危一眼。 “太妃以后就住在宫内，外面到底不比宫内舒服，这样儿臣也能经常见到太妃。” 同顺帝从小被孝慧太妃抚养长大，这份孝心纵有做给天下人看的意思，但也不似全然做假。 孝慧太妃看向同顺帝，“皇上有心了，只是哀家在佛寺清静惯了，一来没那么多琐事，二来哀家还想为皇上，为南靖祈福。” 殿内走进来了一个穿着浅色宫装的女子，待走进一看，云凤鸾竟然发现那是万贵妃。 和平日的她看起来真是大相庭径！ “臣妾私自前来，还请皇上太妃勿怪。” 第78章 请旨赐婚 万贵妃全然没了平日的骄纵之气，进来后，就恭恭敬敬地在孝慧太妃面前跪了下来。 “臣妾一心记挂太妃，近期在凤仪宫抄经的同时也亲自绣了一件百福披风，还请太妃不要嫌弃臣妾粗苯。” 万贵妃双手呈着一件酱紫色披风，披风上的字皆由金线所秀，且百福中间又另用银线绣了心经，当真华贵又大气。 孝慧太妃朝身后的朝华点了点头，朝华亲自去把万贵妃手中的披风接了过来。 孝慧太妃看着那件披风，“万贵妃有心了，这些事交给下人就好，仔细坏了眼睛。” 万贵妃抬头看向孝慧太妃，“给太妃的东西哪能让下人经手，臣妾也献完寿礼了，现在就回宫内继续抄经。” 万贵妃说完又朝同顺帝和孝慧太妃一拜，遂准备起身离去。 “既然来了就留下陪太妃叙话吧。”同顺帝看向万贵妃，开口道。 “皇上……”万贵妃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同顺帝。 万贵妃起身，殿内又进来了一个，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由孝慧太妃身边的姑姑亲自推着。 万贵妃看向来人眸中一闪，但脸上装作很是亲切，“魄儿，你腿脚不便，今日怎过来了？” 同顺帝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不快。 他刚要开口，就听孝慧太妃说道，“是哀家让人去请的。” “幸亏太妃让人去请了六皇子。”云凤鸾在一旁笑着开口。 “哦？”孝慧太妃看向云凤鸾。 “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只是民女今日在御花园恰巧碰见了六皇子，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皇子，脾气秉性会这么温和，被下人欺辱了也没说一个不字。” “那小太监起初不认得我，呵斥了我两句不说，还敢胡乱攀扯万贵妃。” “哦？那狗奴才敢对你不敬？” “他口口声声说他是万贵妃派去照料六皇子的，没曾想，那派头实在是足，鸾儿心知娘娘心善，这事定不是娘娘的意思，肯定是那些奴才背地里欺负主子。” 同顺帝看着万贵妃，“贵妃，可有此事？” “臣妾并未听闻此事，且伺候六皇子的宫人，皆是臣妾精挑细选的。” “魄儿，如若真有此事，你怎么不告知本宫，皆由那下作奴才所欺辱？” 萧魄脸上闪过一丝苍白，“魄儿……” “鸾儿都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魄儿放心，今日有哀家在，必定会为你做主。” 孝慧太妃的脸色已经彻底地冷了下来，她淡淡扫了万贵妃一眼，“宫里的腌臜手段哀家也见得多了，皇上，哀家不管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只一条，皇室的血脉不容有失。” “正好今日哀家回来了，索性一并替皇上收拾了。”她声音淡淡，却让万贵妃听得冷汗涔。 “你亲自去，把那个奴才给哀家带来，哀家倒想问问，是受了谁的指使。” “大皇子到！”殿外的太监又一次高声通传，萧弈走了进来。 “正好弈儿来了，哀家有一事，要你亲自跑一趟。” “弈儿你去把欺辱你弟弟的那个太监给带过来，哀家要亲自问问，看是生了一副什么样的狗胆。” “太妃息怒，今日您寿宴，乃是大喜，六弟的事过后我亲自去查，万不会让六弟受了委屈。”萧弈上前劝道。 “是啊，太妃今日大喜，何必因一个奴才坏了兴致。”同顺帝也说道。 “罢了，既然皇上也开口了，一切还是等寿宴结束后再说。” 一旁的万贵妃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殿内再次热闹了起来。 寿宴进行到一半，同顺帝突然看向萧弈，又看了一眼顾思危，朝着孝慧太妃道，“今日大喜，这几个孩子也都到了年岁，不如今日就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不知太妃何意？” 孝慧太妃看了一眼同顺帝，不动声色地说道：“皇上有此想法甚好，皇子们确实也都到了年岁，想当年你跟他们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有了弈儿。” “只是。”孝慧太妃话锋一转，“还得看看孩子们心意才好。皇上这般说，可是心底有成算了？” “朕也是想了好多时日，太妃您先听听，弈儿就配史今家的孙女，川儿喜欢鸾丫头，万贵妃也不止在朕面前提过一次了，至于顾小子，朕倒看他和朝华很是投缘。” “太妃觉得如何？”同顺帝笑问道。 孝慧太妃看向同顺帝，“皇上这般说，心底已经是想好多日了吧？其实倒也不寄，正妃定不下来，定个侧妃也可以。” 同顺帝和孝慧太妃并未压低声音，是以，云凤鸾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当即变了脸色，与她一同变了脸色的还有萧弈。 萧弈装作没有听到，等同顺帝和孝慧太妃两人说完，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儿臣今日想向父皇和太妃讨一个恩典。”萧弈在二人面前跪了下来，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萧弈身上。 顾思危突然坐直了身子，他目光晦暗地盯着萧弈。 “哦，弈儿所求何事？”同顺帝看向萧弈。 萧弈看了一眼云凤鸾，“儿臣自小有一心仪之人，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儿臣想娶她为正妃。” “弈儿这是喜欢哪家女子？” “是鸾儿表妹，儿臣心仪她。”萧弈说这话的时间，目光坚定的看向云凤鸾。 他此刻是不应该说这话的，但他说了，且不计后果地说了。 同顺帝的脸沉了下来。 这是顾思危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看着云凤鸾，懒洋洋地道：“臣和云家六小姐两情相悦，今日想向陛下讨个恩典，求取云凤鸾小姐。” 同顺帝看着顾思危脸色更差了。 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好在今日萧川不在，若是萧川再来横插一脚，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皇上，这个恩典，您给还是不给？”顾思危跟不会看脸色一般，再次问道。 只是这话里带了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第79章 死人了 “放肆！顾思危你混什么呢又？”同顺帝大怒，瞪着顾思危。 后者却面不改色，“您不是盼着我成亲吗？我这主动提，您倒是不乐意了。”顾思危声音带了丝漫不经心，倒没觉得他有多真心，反而跟玩一般。 “父皇，儿臣有罪，幸得父皇垂怜才能重新跪在这里，儿臣感念天恩，不敢奢求什么，但心悦表妹这件事，还望父皇成全。”萧弈以额触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只是圣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就断然无再更改之理，本宫觉得无论是史今家的孙女，还是自幼养在太妃膝下的朝华郡主都是极好的。” 一旁的万贵妃也接话，底下的众人，说不懵那是假的，同顺帝这是再整什么幺蛾子？ 同时有一些重臣，心里也在计较，虽然太子之位至今悬而未定，但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云六小姐嫁给谁，谁应该就是未来的太子。 皇上面上晦暗不定，孝慧太妃在一旁也并未说话。 “臣妾代四殿下谢皇上赐婚，臣妾一直都喜欢云六小姐，没想到倒真成了臣妾儿媳。”万贵妃表情很是开怀。 云凤鸾也从孝慧太妃的身后站了出来，她屈膝下跪，目光澄澈地看向同顺帝：“多谢皇上看重，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鸾儿没了父亲，只是其母还在燕山，凤鸾想婚事还是由母亲做主的好。” 这是婉拒了，同顺帝和万贵妃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很好，朕开口，你三人同时拒绝，当真没把朕放在眼里。”同顺帝冷哼一声。 “皇上乃天子，民女怎不敢把皇上放在眼里，只是民女是万万不敢高攀四皇子的，这件事，可容民女稍后再给皇上解释？”云凤鸾说得真诚，同顺帝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点。 “皇子们的婚事慢慢说就是了，今日祝大臣以及家眷都在，皇上万不可失了分寸。”孝慧太妃终于开口。 她这一开口，这件事终于翻篇。 突然大殿内传来了一阵咣当乱响，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六皇子萧魄，连人带椅倒在地上，那个木制轮椅，此刻还压在他那个有残疾的腿上，看模样分外狼狈。 “怎么伺候的？”今日同顺帝被人一再驳了颜面，本就气不顺，这会看萧魄这个样子，只觉得他丢了皇家颜面，把怒气全撒了出来。 连忙有宫人上前去扶萧魄，只见一个小太监去扶他的时候，不巧手下一个使劲，把萧弈的衣袖一整个拽了下来。 众目睽睽下，萧弈一整条手臂都是青紫的，那一看就是被人长期虐待的痕迹。 这下，纵然同顺帝不喜这个儿子，也要重视起来了。 他命宫人把萧魄腿推到自己面前，目光里夹杂了怒气，“这是怎么回事？” “这般青紫痕迹，倒向是被人虐待所致。”云凤鸾在一旁不经意的说道。 萧魄先是小心翼翼看了万贵妃一眼，那一眼把万贵妃看得眉心直跳，这个扫把星看自己做什么？ “你不用看她，只需告诉朕，你手臂上的青紫痕迹到底是如何而来？” “回父皇，是常年伺候在儿臣身边的德子公公嫌弃儿臣麻烦，所以下了些黑手。” 同顺帝脸都被气青了，“你堂堂一个皇子，若无人在背后撑腰，谁敢这样对你！” “皇上明察，不是臣妾，臣妾绝不敢如此苛待六皇子。”万贵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也没想到，那小德子会这样大胆，竟然明目张胆对皇子，动这样的手脚！ “来人，去把六皇子身边的人全都带过来，朕要亲自问。”说完又转头看向太妃，“本想为太妃好好祝寿，没想到出了这等腌臜之事，太妃勿怪。” “哀家怪什么？刚才哀家就说了，今日要替皇上把这些事全部料理了。”孝慧太妃坐的端正，“再说哀家也从不在意这个。” “皇上大约还不知道吧，六皇子身边只一个小德子伺候，此刻正被我罚跪在御花园，皇上可派人去传。” 同顺帝又瞪向万贵妃。 “是儿臣不愿身边有人伺候，与贵妃娘娘无关。”萧魄状似胆怯的说道。 同顺帝没再说话，不一会派去寻同顺帝的人已经回来了，只是那脸色不太好看。 “回皇上，奴才到御花园时发现小德子已经死了，溺毙在池子里。”那人都不敢去看同顺帝的脸。 “查，哀家从来不相信，池子里会无缘无故地死人，今日这寿宴就办到这里，各位请回。”孝慧太妃脸上划过一抹厉色。 殿内该散的人也已经都散了，只剩下几个皇子，还有云凤鸾和朝华。 片刻后，小德子的尸体已经被人抬了过来。 他模样还未浮肿，脖子上有一处伤口十分明显。 “回皇上，有下人看见万贵妃娘娘身边的王公公，去找过小德子，因地处偏僻，后面的事也就不得而知了。” “带过来。”同顺帝大手一挥。 王公公直接被人拖拽了过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什么都不知道。”王公公刚被人带过来，就开始哭着求饶。”“你知道什么？朕都没有问，你就不知道？” “贵妃娘娘救救奴才，奴才一切都是听娘娘吩咐做事。”王公公又向万贵妃爬去。 万贵妃被突如其来的大锅砸得百口莫辩，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看向同顺帝，“皇上，您千万别听一个阉人胡说，臣妾并未让他杀小德子。” 她这个举动此刻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了，如果是在以前，万贵妃绝对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不顾一切的先撇清自己，她是因为最近被罚怕了，生怕自己回不到之前圣眷正浓的时候。于是才着急开口解释。 “贵妃不用着急撇清自己，况且，王公公是你的人，你撇不清。”同顺帝冷冷道。 万贵妃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说。”同顺帝紧紧盯着王公公的脸。 王公公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看向万贵妃，头深深的叩了下去，“娘娘，奴才不能再帮您隐瞒了！” 第80章 一块处罚 “皇上，老奴这一切都是听娘娘吩咐的，是娘娘说厌恶六皇子，所以让奴才们不必用心照顾，再吃食上也有所苛待，而且娘娘还吩咐，还吩咐让六皇子身边小德子也可随意打骂。” “胡说，本宫是说过不用尽心伺候，可什么时间说过可以让下人随意打骂了？” 万贵妃瞪着王公公，那眼神简直要把他凌迟。 “娘娘还知道今日六皇子殿下要出来，事先吩咐过奴才，要是六殿下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那小德子就一定不能留。” “娘娘，这些年奴才也为了您做了不少违心的事，奴才自知杀人偿命，奴才这就为小德子偿命。”说完他拿出一个利器，直接朝自己的脖子扎去，当场血溅三尺。 身体倒地后抽搐了两下，人直接没了。 “皇上，这贱奴害臣妾，您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让他杀人。”万贵妃跪到了同顺帝面前。 同顺帝气极，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朝万贵妃砸去，“你宫内的奴才，拿他的命去陷害你，万贵妃你是把朕当傻子了吗？” 同顺帝声音不小，显然是怒极。 “皇上，小德子的死看来确实是王公公所为，王公公自戕的伤口和那小太监一模一样。”一侍卫把王公公拖出去后，又前来禀报。 万贵妃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云凤鸾站了出来，她跪到同顺帝面前，“陛下不是问，臣女为何不愿意嫁给四皇子吗？” “实则是四皇子出动隐卫劫持民女，导致民女所受重伤。这件事情，顾大人还有大皇子都可作证。" “故而民女纵然一辈子青灯古佛，也绝不愿嫁给四殿下为妻。” “你不要血口喷人，川儿何时找人劫持你了！”万贵妃立刻站了起来。 “娘娘，这些事不是秘密，之前不说，是想给您和殿下留着脸面。”云凤鸾淡淡地说道。 “那你这会说什么？”万贵妃一张脸都要扭曲了。 “却有此时，如果不是我出手，那六小姐怕是此刻都没命了。”顾思危也上前说道。 “你们欺负川儿不在，竟然攀咬至此！”万贵妃伸出手，指着顾思危，“萧弈要求取云凤鸾也就罢了，你也想求娶她，你安的是什么心？” 她又看向皇上。“皇上，您一贯偏心，一个阉人的话您就要定我的罪，又因这些无稽之谈要疑心川儿，川儿最近被您责怪的还不够吗？” “我想求取云六，自然是钟情于云六，娘娘以为是什么？”顾思危说的不慎在意。 万贵妃盯着他，不知为何，突然一股恨意从心底涌出，她又看向同顺帝，“皇上您如此偏疼他，当真以为臣妾不知为何吗？” “你放肆！”同顺帝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了万贵妃的身上，“你这毒妇，自己做下这样的事，还敢狡辩。来人即刻起，万贵妃着降为万嫔，没朕的旨意，一步不能出凤仪宫。” 万贵妃是被人拖拽着离开的，处置了万贵妃，孝慧太妃的面色依旧不逾，她看了一眼同顺帝，“鸾丫头的事我也是知晓的，去把四皇子传来，哀家倒要看看，他怎么辩解。” 这是连带着四皇子要一块问罪了，殿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了一下。 萧川没一会就到了，他刚到殿，还未向同顺帝请安，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父皇饶恕母妃，父皇万不可听那点子贱奴才的挑唆。” “很好，咱们四殿下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同顺帝看向萧川。 后者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 “回父皇，儿臣是在入宫的路上，听说母妃惹怒了父皇，这才替母妃求情。” “很好，那朕问你，你是否去派人劫持过鸾丫头？” 萧川冷汗顿时下来了，同顺帝一看他那个样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一个茶盏砸了下去，萧川被砸了一脑门的血。 “混账，你竟然敢劫持鸾丫头，是觉得自己命太长吗？” “父皇，不是这样的，儿臣，儿臣是想请云六小姐去府内走一趟，肯定是底下的人办事不周，才会让六小姐误会了。”萧川慌忙解释道。 “是吗？四殿下要是有事找民女，直接派人去通传一声，为何又是敲晕民女，又是把民女绑到皇陵里面？” 云凤鸾看向萧川一字一句地问道，萧川被问得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我知四殿下觉得，我一人孤零零的在京城，母亲兄长都不在身边，可是殿下，女子清白何等重要？要是太妃出手救了我，我当时就会一根白绫吊死，发书燕山，让母亲为我来收尸了！” 云凤鸾句句掷地有声，到后面隐约带了哭腔，她跪在了同顺帝和孝慧太妃的面前。“民女恳求皇上和太妃做主。” “萧川，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同顺帝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 “父皇，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我一直喜欢云六小姐，怎么会让人伤害她？” “是吗？四皇子口中的喜欢，民女可不敢承受，既然当着皇上和太妃的面，民女索性一次把话说明白了，民女不喜欢殿下，也从未肖想过做殿下正妃，而且永远不可能做殿下正妃。” 云凤鸾话说的干脆。 萧川脸色却一点一点白了下来，“鸾儿，你当真对我绝情至此？” “四殿下想多了，我对殿下从未有过情谊，又何来绝情一说。殿下有这话，还是说与江妾室和春妾室听吧，想必她们二人是极其爱听的。” 这话犹如一个巴掌扇在了萧川脸上。 “皇上，臣以为，四皇子之所以这样做，那是仗着皇上疼爱，现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抹的也是皇上的面子，皇上要是不处罚的话，以后岂不是乱套了。”顾思危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 “儿臣也以为这事应该给鸾儿表妹一个交代！” 同顺帝看了眼萧弈又看了眼顾思危，“即日起，免去四皇子一切职务，幽禁四皇子府，非诏不得外出。” “父皇，儿臣真的没伤害云六小姐，求父皇明鉴！” 第81章 离京 萧川还在不断为自己辩白，但已经被人拖了下去。 到了此刻，同顺帝也没有了给众人赐婚的心思，云凤鸾看他坐在那高坐之上，突然间就有了一种皇权至上的孤寂感。 云凤鸾一回眸，空气中，她的视线就那样和顾思危撞在了一起，两人中间隔着层层皇权，目光中的含义只有彼此才懂。 从皇宫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顾思危被皇上单独留了下来，云凤鸾由宋瑶和执书陪着向宫外走去。 黑暗的转角处，突然有一人走了出来，执书立刻挡在前面。 “是我，鸾儿。”萧弈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 “弈表哥。”为了今天的事，云凤鸾的声音还是有些尴尬的。 萧弈看了执书和宋瑶一眼，温声道：“你二人跟远些，我有些话要同你主子说。” 萧弈如此理所当然，云凤鸾下意识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她却说不上来哪点不对，所以一时间也并未说话。 “鸾儿，今日之事，我有话要说。”萧弈声音依旧温润。云凤鸾下意识不想去听，但萧弈压根不给她拒绝地机会 “今日我在大殿上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我也不想那么快表明心意，但今日在御前我是真的怕了。” 萧弈目光深邃地看着云凤鸾，月光下，云凤鸾一袭淡紫色衣裙，比那月宫中的仙子还要美上几分。 “表哥，我......” “鸾儿你先不要拒绝，也不要有负担，说出来是我的事接受是你的事，自那年母妃为我身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任何想要的。” “鸾儿，我也想过，倘若我在罪己寺一辈子，那我喜欢你这件事，一定会埋到心底，永远不会让你知道，但是鸾儿如今我出来了。” 他定定看着云凤鸾，“如果你非要选择一人，那人为何不能是我？” “不能是你还要这么多理由？大皇子你这算盘打的真响。”顾思危突然出现，一把把云凤鸾拽到了身后。 他攥着云凤鸾的一只手腕，那只细白手腕上的碧绿手镯赐得人眼睛生疼。 “鸾儿带了我的镯子，就是我顾思危的人，萧弈别说你这辈子没戏，下辈子也不可能有。”顾思危冷冷一笑，拽着云凤鸾就要离开。 萧弈欲拦，顾思危抬眼睨着他，眼神嘲讽语带讥诮，“想拦？忘了告诉你，皇上召你。” 萧弈的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顾思危揽着云凤鸾的腰肢，足尖轻点，就朝宫外掠去！ 夜风刮得人脸生疼，云凤鸾拧着眉，“顾思危你慢点！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出了宫门，九开已经牵了匹骏马等在原地。 顾思危始终不发一言，抱着云凤鸾就跨上了马背，“告诉那两个丫头一声，天亮前，送他们主子回府。” 身后九开的脸立刻就跨了下来。 深夜，马匹一路狂奔，云凤鸾被顾思危塞入怀里，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冷风，她就被顾思危这样圈着，纵马奔着。 云凤鸾不是第一次被顾思危这样圈着，可今日他给自己确是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坐下的骏马在暗夜疾驰，走到城门的时间，顾思危直接扔了一块腰牌过去。 城门立刻被打开，胯下的骏马越跑越快。 “顾思危，你又发什么疯？”云凤鸾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思危精准的捏住下巴，吻了上去。 这个吻全然没有温柔可言，云凤鸾吃痛，张嘴就咬上了顾思危的唇。 顾思危丝毫感觉不到痛意，反而越吻越烈，片刻间，两人的嘴里都充满了血腥之气！ 顾思危越吻，手也越发不老实了起来，云凤鸾被吻得衣衫不整，气得抬手去打他。 顾思危任由她打，等云凤鸾打够了，顾思危这才停马，他看着云凤鸾目光如同一把勾子，能把人直接勾进心底。 “鸾儿，我吃醋了。”这是顾思危停下马后对云凤鸾说的第一句话。 云凤鸾看着听着顾思危的语气，抬手摘了他脸上的面具，月色下，男人似仙若妖。 顾思危把她裹得严实，自己却是一身的霜露之气。 “你有心事？”男子脸色十分不好，云凤鸾不得已会多想。 顾思危盯着她，良久也没开口说话。 片刻后他再次吻了上去。 又过了许久，顾思危把头低低埋进了云凤鸾的颈间。 “皇上找你说什么了？”不是云凤鸾多想，顾思危这样子，实在太不正常。 “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把我训斥一顿。”顾思危说得毫不在意。 “是逼你娶朝华郡主？” “鸾儿，你不要多想，我的妻只能是你。” 云凤鸾没在说话，任由顾思危这样安静的抱着。 “这次四皇子母子二人在你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你当心他们恶狗反扑！” “我最近要出京一趟，会把九开留在你身边保护你。”顾思危突然开口。 “你要去哪？”云凤鸾猛然坐直了从顾思危怀中退了出来。 “西楚要来人了，皇上要我去接，这件事还很隐蔽。” “西楚不是附属我们南靖？他们来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云凤鸾皱眉。 “咱们那个皇上啊，心太大。”顾思危神色淡淡。 云凤鸾下意识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放心，能赶得回来跟你一起去燕山。”顾思危似乎知道她所想一般。 云凤鸾被人点破心思，脸上瞬间有些发热。 顾思危双手环着云凤鸾的腰身，“所以，乖一点，别让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还念着你。”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的眼睛，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你点头就代表你同意了，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我不许你再私下见任何男子。” “我私下见的男子好像只有你，别人谁会如你这般？”云凤鸾皱眉。 顾思危胸口发出一阵闷笑，看着云凤鸾，他没再说话，而是揽着云凤鸾走在夜色中。 他果真如之前说的一样，在天亮前，把云凤鸾送了回去。 次日顾思危动身离京，把九开留在了云凤鸾身边，宋瑶一大早出去抓药，回府后脚步匆匆地进了落梅院。 第82章 这个孩子不能掉！ “嘘！”主子还没醒，烦请宋姑娘先等一会。”摇扇从屋内走了出来，对着宋瑶低声道。 宋瑶拎着几包草药，在屋外急得抓心挠肝。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凤鸾才起身，她之前受了重伤，所以时常感觉困顿，睡的时间要比往日长上许多。 见云凤鸾醒来了，宋瑶连忙就跑了进去。 “鸾姐姐，我跟你说件事。”宋瑶的眼神有点奇特。 云凤鸾看了她一眼，“什么事，你先喝口水。” 宋瑶却没有丝毫要喝水的意思，她看着云凤鸾，“主子，你知道我今天抓药时碰见了谁吗？我碰见了云如画，她竟然有身孕了！” “什么？”云凤鸾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是真的，主子我今天去抓药，而且刚好和那家掌柜的相熟，我当时在内间，就听见了云如画的声音，起初我也以为自己听叉了，然后就偷偷向外看了一眼。” 宋瑶满脸肯定道：“虽然她带着面纱，但我肯定不会认错。” 云凤鸾手指轻叩桌面，“她去干什么？” “她好像就是去确定自己有没有身孕。” “这样，执书让人盯着她，她要是出去就立刻告诉我。”云凤鸾声音淡淡。 三日后，云如画再次打扮低调地出门了，这次她很谨慎，连个婢女都没带，是一个人从角门出去的。 她前脚出去，后脚云凤鸾就收到了消息。 她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不远不近的跟着云如画，云如画出门后，没走多远就上了一辆马车。 那赶车的人云凤鸾似有眼熟，好像是江砚辞身边的人，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她是来见孩子的爹的，只是不知道江砚辞会不会认下这个孩子。 两人去了一间不起眼的酒楼，二人进去后，云凤鸾才进去，江砚辞的小厮守在门外，云凤鸾自然不能当着他的面进去。 她十分阔绰地塞给了小二一锭金子，片刻后小二匆匆跑上二楼，对着那小厮说了几句话。 小厮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轻轻叩了叩门，“主子，小二说咱们的马匹跑了，小的去看看。” 屋里的江砚辞也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等小厮走后，云凤鸾立刻坐到了二人的隔壁。 这房间隔音并不太好，如果江砚辞是个阔气的大可直接包下酒楼的二层，不过如今看来，江砚辞并不怎么大方。 云凤鸾静等了片刻，果然就有动静传了过来。 “画儿，如今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了，我是真的爱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只要你们俩好，就算把我这条命拿去又有何妨？” “只是你知晓的，这几日我母亲心疾犯了，这个关头，我是万万不敢和她提起这件事的，如果因为我二人之间的事，让我母亲有了闪失，那可太不孝了！” “况且我母亲要知道你大着肚子，进我江府想必日后必不会看得起你，纵使你是云家的小姐又如何？” 江砚辞说得深情款款，云如画小鸟依人一样靠在他的怀里，“那你说，现下应该怎么办？” “画儿，我不忍心说，我决定到我母亲面前负荆请罪，我跪在她面前，只要她点头，我这双腿哪怕残了都无所谓。” 云凤鸾在屋子里听的眉头紧皱，而另一间屋内的云如画却大为感动，她看向江砚辞，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别这样说，我不愿让你这样。且现下确实不是好时机。” “画儿，现下四皇子也被困囹圄，若是四皇子好好的，那若凝的话想必在母亲面前还会起点作用，你知道，母亲一向疼惜若凝。” “我当然知道，都怪云凤鸾那个扫把星，我那日进宫给太妃拜寿，一下子折了好大的面子，脸都丢完了。”说到这云如画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厉了起来。 “真是苦了画儿了，枉你还对她真心相待，要是没有她就好了。”江砚辞状作不经意地说道。 两人又腻歪了会，云如画才鬼鬼祟祟地离开，她离开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遮面又去了一家药铺。 回府后，云凤鸾吩咐宋瑶，“你去盯着云如画，万不可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掉了。” “主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宋瑶说完就退下了。夜间当宋瑶再次回来时，已经告诉云凤鸾事情办妥了。 可能是因为上次她害云凤鸾不成再加上这次孩子的事，云如画最近没怎么再作妖。 云凤鸾觉得日子过得很轻松，就是每天查查账本，偶尔发呆的时间还会想起顾思危。 就这样的日子过了月余左右，云凤鸾这日正在自己和自己对弈，得知云如画腹中孩子已经结实了，把手中的棋子一把撒下，转身朝松鹤堂去了。 午膳的时间，除了大房的人，整个二房的人都来了，今日云老夫人难得的好兴致， 松鹤堂的一派其乐融融的气氛。 “小六这气色瞧起来是真不错，可见这一段下面的人也是尽心伺候了。”姚氏坐在云修兰一旁笑着说道。 “没想到，二伯和二婶今日都得空了，小六瞧着四姐姐的气色才叫一个好呢，您看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云凤鸾笑着说道，丝毫不见之前的龃龉。 她这一说，所有人都向云如画看了过去，姚氏也打量了她半晌，“这丫头好像是圆润了些。” 云如画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那我今日不用膳了，否则新裁的衣衫要不能穿了。” “衣衫小了就新裁，哪能不吃饭，没好料子了就来祖母这里取。”云老夫人淡淡说道。 姚氏和云如画连忙道谢。 这会膳食还没有上来，丫鬟们先上了几杯清茶，云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道，“近日有不少人家前来递帖子，府里的哥都不说了，就是大一点也无妨，但是咱府里的姐，可不能耽误了。” 说着云老夫人看向云如画，“四丫头，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云如画的脸腾一下子变红了，“祖母惯会打趣我。” 见她不说话，云老夫人又看向云修竹和姚氏，“你二人可为四丫头相看好人家了？” 第83章 诊脉 “媳妇倒是看了两户人家，只是思来想去却觉得不太合适，这种事还是母亲掌眼比较好。”提及此，姚氏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哪是不太合适，孝慧太妃寿宴前，那两家的夫人还纷纷表示了想和自家结亲的意思。 可是寿宴后，云如画被孝慧太妃让人掌嘴，又被丢出宫后，那两个夫人就纷纷躲避自己和瘟神一样。 自己下的帖子也被人婉拒了，想到这姚氏就一肚子气。 “既然没有看好，我老婆子闲来无事，也看了两家。”云老夫人让人把册子拿过来，递给了云修竹和姚氏夫妇。 “祖母，母亲画儿并不想那么早结亲，画儿想一直陪在您二位身边。”云如画看云修竹和姚氏仔细看那册子时，当下就忍不住开口。 她脸上很是焦急，生怕这两人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的婚事给定了！ 云凤鸾拿着帕子打趣，“祖母，你看四姐姐这是害羞了呢！” “你这个丫头别打趣你四姐姐，说完你四姐姐的，等你母亲回来也给说你的了。”云老夫人慈爱地看向云凤鸾。 两人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云如画在一旁竟然一句话也插不上。 云修竹看了半晌的册子，“母亲辛苦了，这几乎人家都是极好。”说实话他自己也很意外，没想到他这个继母，竟然对自己女儿的婚事那么上心。 “母亲，这人自然是好的，可是这家世未免有些差了。”姚氏有些不满意。 云老夫人也只是喝茶，并未第一时间就开口，倒是云修竹啪的一声合上册子，“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那日孝慧太妃寿宴，画儿言行无状得罪了太妃，这件事都传遍了，家世高的人家，谁肯要画儿？” “老爷，你这样说就太不对了，画儿只是犯了点小错而已，况且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谁还会刻意记得？”姚氏反驳到。 “闭嘴，画儿的婚事你不必操心，就按母亲册子上的人家挑选。”说完他又起身向云老夫人行了一礼，“画儿的事，还多劳母亲费心了！” 姚氏有些不满意，但是怕惹怒自己的丈夫也没在说话。 松鹤堂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饭菜上的很快，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很快被端了上来。 “二伯，二婶，今日得知你们都来，祖母这饭菜可是废了很多心思，四妹妹可要多吃点。”云凤鸾面带微笑。 “真是，今日这菜肴真是精致。”姚氏主动给云老夫人盛了一碗三鲜汤说道。 今日的菜以鲜味居多，众人正吃的好好的，只听云如画突然发出一声干呕的声音。 云凤鸾朝身后的抚尘和宋瑶使了个眼色，两人默默地朝门口挪了挪。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云凤鸾看向云如画说道。 一旁的婢女连忙给云如画递上茶水，云如画脸色有些苍白地摆了摆手，“没事，些许早膳吃的腻了，祖母的饭菜很是鲜美，只是画儿要没口福。” 说着她又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这一下没忍住，云如画直接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她也没吃东西，这会吐的全都是酸水。 “怎么回事？你们今早给四小姐吃了什么？怎么吐的这样厉害？”姚氏瞪向一旁云如画的丫鬟。 两人连忙跪在地上，“夫人恕罪，今日的早膳是跟着您的早膳一起走的，中间四小姐并未吃别的东西。” “也不一定是吃坏东西了，也许是身体不适，还是让大夫看看的好，刚巧今日抚尘宋瑶都在，让她二人给你诊诊脉。” “要是没旁的事，祖母和二叔二婶都放心。”云凤鸾看了一眼抚尘和宋瑶，两人立刻上前。 一股不安之感，在云如画心中蔓延开来，她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云凤鸾却不给她反抗地机会，“想必四姐姐是不愿意，让我身边地人诊脉，没关系，喜儿你亲自取请府医。” “鸾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谁不知道你身边的人都是妙手，画儿你也别不好意思麻烦你六妹妹。”姚氏看向沈如画。 “有病就好好医治。”云修竹也放下手中的筷子，被云如画这一吐，屋内的众人也没什么兴致继续用膳了。 倒是云老夫人不发一言，她心头有个疑虑，但是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云如画不是害怕，反正现在孩子也没了，又过了这么久，任云凤鸾身边的人医术再高明，此刻也查不出来什么。 但是，她就是心头跳的厉害，直觉云凤鸾不会那么好心。 可她又不能再拒绝，索性也没什么，就由得她们去诊脉。 众人从饭厅去了外间，云如画端端正正的坐坐在那里，任由抚尘为她诊脉。 云凤鸾端着一盏茶轻抿了一口。 抚尘手按在了云如画的手腕上，没片刻眉头就皱了起来。 云凤鸾放下茶盏，“四姐姐如何？可是吃坏了肚子？” 抚尘面露难色，她看了一眼云凤鸾，又看了一眼宋瑶，“主子，奴婢才疏学浅，还是让宋瑶替四小姐诊脉吧！” “我怎么了？”云如画被吓了一大跳！ “宋瑶，你替四姐姐诊脉。”云凤鸾当机立断。 宋瑶上前，片刻后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她抬头频频看了云如画好几眼，云如画被她那眼神看的心底发毛，“有什么话就直说，难道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宋瑶摇头，片刻后她起身，对着云老夫人和云凤鸾恭敬一礼，“四小姐的脉像却又异常，但......” “但什么？你快说啊！”姚氏先忍不住皱眉道。 “还是等府医前来诊脉吧。”宋瑶说完就和抚尘站在了一处，眼观鼻鼻观心。 云老夫人的脸一寸寸沉了下来。 片刻云府的府医匆匆赶了过来，他是云府的老人了，是以所有人对他都很是放心。 云如画再次伸出了手腕，那府医替他诊完脉后，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上前，砰的一声跪在了云老夫人面前！ 第84章 说出来吧 “回老夫人，四小姐这是有了身孕！” “什么？”云凤鸾当即用帕子掩住唇角，“这话怎可乱说？” “六小姐，老夫在府中多年，可以性命担保，四小姐的脉象入盘走珠圆滑流利，乃是喜脉！” 云凤鸾身边婢女也上前，“小姐，刚才奴婢也把出来喜脉，但是我们不是二房的人，所以奴婢也不敢乱说。” 宋瑶接话道：“没错，我以宋氏百年清誉保证，云四小姐的确有孕了！” 松鹤堂内一瞬间静了片刻，云修竹最先反应过来，“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说，你腹中是谁的孩子？” 姚氏也走到了云如画面前，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未婚先孕，你把二房的人丢尽了。” 边说边打云如画，云如画此刻已经懵了，她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小腹，孩子已经被她打掉了，怎么会还在自己的腹中？ “我没身孕，一定是你们害我，一定是你们害我！”云如画不断摇头，脸色惨白道。 “要不二伯二婶在请几名大夫过来吧，万一是误会就不好了！”云凤鸾在一旁道。 “请什么请，眼下三人都诊出你有孕，难道一同害你不成？你个逆女快说出那奸夫是谁？”云修竹怒不可遏，他最重脸面，没想到他女儿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云凤鸾假意上前关切道，“四姐姐，你快说吧，只有说出来才好保命！” “且要不是十分尊贵的人家，你说出来，也是能做正妻的，四姐姐千万不要糊涂。” 云凤鸾在旁边循循善诱道。 “真的吗？”云如画此刻已经懵了，她下意识地摇头，“怎么会？孩子我明明已经打掉了。” 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这就坐实了她真有身孕这件事情了。 “你个逆女！”云修竹气地捂住胸口，姚氏不断撕扯着云如画，整个屋内乱作一团！ “够了！”云老夫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她极少发火，就连上次白嬷嬷和陈氏那件事，她也是妥善处理，给足了脸面。 “母亲。”云修竹气的直喘气，他看着云如画，简直想把她直接溺死！ 云老夫人眼睛扫过屋内所有人，厉声道：“今日之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如果敢传出去一个字，别怪我不顾念主仆情分！” “老夫人放心，小老儿在云府多年，早已和云府连在一起了，万万不会多言。”有府医发话了，底下的人接连表态。 “祖母放心，我院的人自会看好。”云凤鸾淡淡道。 云老夫人点了点头，朝身后的喜儿使了眼色，喜儿带着一众丫鬟出去了。 云老夫人叹了口气，“四丫头，我且问你，那人是谁？” 云如画不说话也看人，只一个劲低头哭。 姚氏忍不住了，她上前点着她的脑袋，“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祖母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那个奸夫是谁？” “姚氏，别忘了自己身份！”云老夫人低声呵斥了一句。 “好，你不说，那咱们就来下一条路。”云老夫人说完看向云凤鸾身边站着的宋瑶，“宋姑娘，我且问你，现在你可有把握在不伤及大人的情况下把胎落下来？” 宋瑶看着云老夫人摇了摇头，“回老夫人，刚才我把四小姐脉象，就发现她这一胎坐得异常结实，打掉胎儿是可以，可恐伤及四小姐以后。” 宋瑶又看了眼云如画，“除非，四小姐以后不打算再要子嗣。” “没子嗣怎么行？”姚氏当场就不愿意了！ “你快说啊，那人是谁？”姚氏又上前拽着云如画说道。 “四姐姐，你还是说了吧，要知道，你现在再怎么护他，他也不会知道，且你这样，又能如何？” “倘若祖母和二婶婶非要打掉你肚子的孩子，你又该如何？” “女子不易，就算你将来嫁入一个小门小户，一个没有子嗣的女人，谁会多看你一眼？你要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吗？” 云凤鸾盯着云如画的眼睛，她的眼睛似乎带了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就陷了进去。 “我不要，我不能没有子嗣！”云如画，好似此刻才回过神。 她跪着走到云老夫人的脚边，“祖母，祖母救我，我不要没有子嗣，我不要祖母救我。” “要我救你，就说出那人是谁？”云老夫人再一次问道。 “是，是是......”云如画咬着唇还是不敢说。 “四姐姐，自古男子爱慕女子定要为她以后着想，他如果真的爱重于你，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让你独自面对。” 云凤鸾看着云如画的眼睛，“四姐姐，你想想，他可曾说过让你不要这个孩子？” 云如画下意识地点头。 “这就是了，四姐姐想，若是那男子真的爱重姐姐，怎可愿意让姐姐独自一人承受苦楚？” “换一句话说，四姐姐真的觉得，对方有和你一样的真心吗？” “我不知道。”云如画每次都被江砚辞哄得晕乎乎的，可此时再想来，他真的有这般爱重自己吗？ “自古男的不爱重一个女子，惯会拿家中长辈当借口，可是要真的喜欢，视若珍宝，即使长辈反对又如何？” 云凤鸾叹息了一声，云如画脸色彻底白了下来。 江言辞每次都会拿他母亲当借口，他难道真的不爱她吗？ “四姐姐？”云凤鸾又叫了她一句。 “云如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交代出与你私通的那个奸夫，要么我把你乱棍打死以正家风！”云修竹终于不耐烦了。 他看向云如画冷冷地说道。 “我说，是，是江砚辞......”云如画说完，整个人如同失了力气一半跌坐在地上。 “什么？竟然是江家的公子？”云凤鸾诧异道。 “好一个江言辞，昨日见我还与我笑着攀谈，伯父长伯父短，没想到竟然背着我糟蹋我的女儿，好一个江家！”云修竹气的怒拍了一下桌子。 “江家养出的儿女，竟没有一个好东西。”姚氏也啐了一口。 夫妻两人脸上一个比一个难看。 第85章 惩罚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之前退了江家丫头和景儿的亲事，那江家夫人又在咱们家折了面子，画儿的事可能不这么好办。”云老夫人皱眉道。 云修竹一下子急了，“怎么他江家的儿子，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还敢对我们不满意？” “慌什么？老二家的，你明日去江家递个帖子，画儿的嫁妆我再多出一倍，看看她们怎么说吧。”云老夫人说完疲惫地摆了摆手。 “什么，多一倍的嫁妆？”姚氏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连云如画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云老夫人， “你们都散了吧，六丫头留下。”云老夫人看着众人又说了句。 片刻后，人都散了，云如画被云修竹拖去了祠堂，这次云老夫人也没再干涉！ 除了云凤鸾屋内所有人都被屏退了出去。 云老夫人坐在榻上，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祖母。”云凤鸾低低地唤了一声。 “跪下！”云老夫人突然怒道。 云凤鸾没说什么，直接就笔直地跪了下去。 云老夫人走到她的面前，扬起手想打她，却又把手了收了回去，没有舍得。 “为何要这样做？”云老夫人怒其不争地看着云凤鸾。 “祖母既然都知道了，鸾儿这样做不后悔。祖母要罚便罚吧！”云凤鸾跪在地上脊背立得笔直，脸上带着倔强之色。 “你这个小混账，就为了这点子事，就要谋划算计脏了自己的手，鸾儿你可曾想过，如果这件事传扬了出去，那你的名声也会受损。” “名声之事我才不在意。”云凤鸾固执道。 “混账。”云老夫人使劲拍了一下云凤鸾的后背，“你就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她十分生气地朝外走去，临走还瞪了云凤鸾一眼，“嘴这么硬，今日不许用饭了！” 云老夫人果然生气了，直到晚上才让喜儿扶她起身，且连面都未露一下。 云凤鸾一边揉自己膝盖一边朝外走去。 喜儿扶着她，“六小姐，您且当心，其实老夫人还是心疼您的，知道您跪了一天，特意让小厨房煨了火腿鸡汤，现下已经给您送过去了。” 云凤鸾点了点头，“我知道，祖母心底是疼惜我的。" 回到了落梅院，宋瑶心疼地给云凤鸾上药，“老夫人也真是狠心，竟然让鸾儿姐姐跪了那么久。” 云凤鸾喝着鸡汤，这鸡汤着实鲜美，云凤鸾丝毫没在意腿上的疼痛。 她喝完汤问执书，“云如画那边怎么样了？” “被关进祠堂就没了动静。” “明日二婶婶定会去江府拜访，如果我猜得不错定会被扫地出门。”云凤鸾神色淡淡。 次日，姚氏给江夫人递了帖子，表明来意，可却连江府的门都没进去。 “主子，您不知道，二夫人那个脸色叫一个难看，差点在江府破口大骂。” “连府门都没让进？”这次轮到云凤鸾诧异了。 “让盯着江砚辞的人怎么说？” “他最近给一个妓子赎了身，养在一处宅子里。” 云凤鸾思考了片刻，“把这件事透漏给云如画，盯着祠堂那边，她要出府的时间帮一把。” 第二日姚氏再去江府递帖子的时候，终于进去了，只是出来时脸色比那锅底还黑。 “主子，祠堂那边闹起来了。”执书悄声在云凤鸾耳边说道。 云凤鸾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披上披风就朝祠堂的方向走去。 “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送上门给人家，人家也不要你，反而连累我被那江夫人好一通奚落。”姚氏气极，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云如画的身上，对着她是又打又骂。 “我今日就要打死你，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也好过让人家这般奚落。”她手里不知从哪找了一个戒尺，狠狠地朝云如画身上抽去。 “二婶婶住手，四姐姐现下是双身子，您怎可这般打骂？”云凤鸾伸手就拽住了姚氏的手腕。 姚氏冷哼了一声，半分好脸色都没给云凤鸾，“六小姐说得轻巧，若不是您当初把人得罪很了，那我何至于连江府的门都进不去？” “二婶婶这话说的，难道是我让四姐姐和人私通的？” 姚氏瞬间觉得自己被人打了一个闷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砰”的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戒尺，气冲冲的走了。 云如画被关了几日，又怀着身子，此刻脸色比纸还白。 “云凤鸾，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你为何要帮我？”云如画被关了两天脑子也关清醒了不少。 “没错，我的确不没有这般好心，但也不想我们云家的女儿被人当傻子戏耍，将来万一你的事传出去，丢的是我们整个云家的人。”云凤鸾眼带嘲讽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云如画哑声道。 “意思就是说你蠢！”云凤鸾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被人戏耍了也不自知，知道你母亲为何发那么大脾气吗？” “那是因为，你母亲递了两次帖子，第一次被人拒在门外，第二次被奚落了一番赶了出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把人得罪很了，我们两家本是姻亲，江夫人怎么会不让我母亲进门？又怎会奚落我母亲？” “不知所谓，你知道祖母许诺两倍的嫁妆是多少吗？这先不提，难道你母亲去江府这事他江砚辞会不知道？” “他但凡心里还有一点你，都不会给你母亲这般难堪。” “他这样视而不见，不管不问，只能说明他心里丝毫没有你，压根没有想过娶你。” 云凤鸾看着她又吐出最后一句话，“你原本会有一桩很好的婚事，但现如今被你亲手毁掉了，哪个清白人家会要你这样一个没有清白的女子？” 云如画捂住耳朵，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不会的，不会的辞哥哥不会这样对我，他说过他只爱我，将来也会只娶我一人为妻。” “可笑，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便是男子的许诺，你竟然还会当真？” 第86章 你想嫁吗 “我不信，你一定是嫉妒，你嫉妒我得了江哥哥得喜欢。”云如画继续陷入自己编制得梦境里面。 “那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你亲眼所见，你就不会这样说了。”云凤鸾看了一眼执书，执书立刻把云如画架了起来。 两人出了云府，坐上马车的那一刻，身体还在不断蜷缩着，她依旧白着一张脸，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 “先吃点东西，我怕你一会支撑不住昏过去，我还要照顾你。”云凤鸾把一叠糕点推到了云如画面前。 “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云凤鸾瞟了她一眼，“没出息！" 马车越走越偏，云如画被云凤鸾带到了一处偏远的宅子，那宅子有一座二层阁楼，此刻云凤鸾和云如画就坐在那阁楼之中。 而这阁楼又设计得很是巧妙，两人坐在其中，刚巧可以把旁边院内的景色尽收眼底。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云如画警惕地问道。 云凤鸾端着一杯茶，朝对面院落扬了扬下巴。 两人坐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看见旁边院子里走出来一个打扮十分妖娆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极好，走路之间都都尽显媚态。 “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狐媚子，呸，低俗。她这种人一看就是被人养在院子里的外室。”云如画一脸鄙视的道。 那女子一步一步走到院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云如画终于不耐烦了，她猛地起身，恶狠狠地看向云凤鸾，“就知道你在戏耍我！” 当她准备离开的那一刻，旁边小院终于传来了动静，只见一辆十分低调的马车停在了院外。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马车上走了下来。 云如画骤然睁大了眼睛，她站起身跑到了窗子那里，手指发颤地扣住了窗户的木框。 “小声点，你想被发现？”云凤鸾斜睨了她一眼。 云如画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砚辞，你怎么这几日都不来看奴家？奴家好想你，你就一点都不想奴家吗？”那女子搂住江砚辞的脖子娇声道。 江砚辞十分享受地被她搂住，“我这不是来了吗？” “那你说吗，像想不想人家。”那女子拉住江砚辞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前的衣襟处伸去。 “不要脸！”云如画一口牙简直就要咬碎了。 “当让想了，不想你的话为何还要来这里？”江砚辞舒服地在衣襟里捏了两把。 “那你那个云家小姐的事处理好没？” 听到关于自己的事，云如画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别提那个晦气玩意。”江砚辞一脸不耐，“都把我母亲气着了，还想嫁给我，做梦吧！” “据说云家富可敌国，那云家小姐的嫁妆也会不少吧？” “区区一点嫁妆而已，你以为我会看得上？好了不提那倒胃口的人了。”江砚辞抬起那女子的下巴，“那样一个寡淡的人，怎么能比得上你有滋味。” “几日不见，你可想死我了，我们快去办正事。”江砚辞露出了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 云如画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正要冲出去，就被云凤鸾拉住了。 “你放开我，你带我来不就为了让我看这？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我要去撕了那对狗男女！” “你现在去能去干什么？被人奚落一顿丢出去？” “自取其辱？” “云凤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让我干什么？我越发看不懂你了。” “你还想嫁江砚辞吗？”云凤鸾突然问道。 “嫁！”云如画手都攥出了血痕，“我要嫁给他，哪怕生生世世相互折磨我也要嫁给他！” “江夫人看不起我，他儿子养一个妓子又是什么好东西！”云如画的每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云凤鸾没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等着吧，我会让江母亲自登门的。 两人一起回到了云府，云如画一改常态，不吵不闹，整日呆在她自己院子，吃完就睡，很是振作。 她刚用完一碗甜羹，就见云凤鸾身边的婢女走了过来，“四小姐，我们小姐请您过去。” 云凤鸾带云如画出了府，这次去的竟是江府府邸。两人依旧是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内。 这时已经快到晌午，江府门口也有不少人走动。 这时突然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打扮得十分风尘，她手里拿着一个锣鼓，边走边敲，不一会江府门口就聚满了人。 “大家都来看看，江家大公子始乱终弃，我腹中坏了他的骨肉，他竟然狠心地要我把孩子打掉，大家都来评评理！” “我本是良家女子，竟然被江砚辞江大公子坑骗至此，求求大家评评理，给小女一个公道吧！" 周围充满了指指点点的人，也充满了看好戏的人。 江府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江夫人一脸气急败坏地走了出来，“你是何人，竟然敢来我江府门口闹事，来人把她给我捆起来送进官府！” 江夫人一发话，几个气势汹汹的仆役冲了过来。 那女子瞬间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我怀了你们江家大少爷的骨肉，以后就是你们的当家主母，你们谁敢动我？” “快把她捆起来，把嘴给我堵上！”江夫人气得脸都白了，“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娼妓，竟然如此侮辱我儿清白！” “他江大公子睡了不认账，江夫人，江砚辞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不会不知道，他屁股上长了一颗红痣吧？” “你们这江府也太仗势欺人了吧！”那女子说完又使劲地敲了一声锣鼓！ “那江大公子看起来一表人才，没想到会做出如此缺德之事。” “是啊，这正妻还未进门，外室就扛着大肚子找上门来，这以后哪家的小姐敢进他们家门啊！” “就是江夫人还替他儿子辩白，人家连他儿子屁股上的红痣都说出来了，还想不承认，真是厚脸皮！” “这些官宦人家，就会欺负人家弱女子！” 第87章 云如画出嫁！ 周遭的议论和嘲笑，如同一记又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了江夫人的脸上！ “把她给我带进府里！”江夫人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大伙都看看，江夫人想要一尸两命啊！她想害我！”那妇人顿时又开始撒起泼来。 见下人不动手，江夫人心头怒火窜起，她转身准备亲自去拉这个小贱人。 一回头就撞上了伯爵侯府夫人怒气冲冲的板着一张脸！ “钱夫人，您怎么早来了？”江氏脸色有点僵。 “不早来怎么会看到这样一场大戏？贵府公子果然好教养！” “还难为你把你儿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谁没想到还未娶正妻就在养外室！果然很好！” “钱夫人，您听我解释，这个女人不知道哪来闹事的，我这就把她赶走！绝不脏了夫人的眼！” “夫人，你我都是官宦人家，见识的手段自然是不少，这等伎俩明显就是诬陷我儿，如果她真是良家女子岂会这般大吵大闹？” 钱夫人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这时钱夫人身后走来了一位穿着蓝衣的娇柔少女，那少女拽了拽钱夫人的衣袖，小声道：“娘，我们走吧！” 原本还在地上撒泼的妇人，看到了蓝衣少女，猛地站起来冲到她面前，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未来主母，奴婢命唤七娘，还请未来主母怜惜，给七娘一条活路吧，七娘不求什么，只求主母怜惜，让七娘把腹中孩儿生下。” 蓝衣少女受惊不小，一个劲往她母亲身后躲！ 钱夫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滚开，别瞎叫，我家女儿跟江府半丝关系都没，再瞎叫，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说完，再也不听江夫人任何解释，拉着女儿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远处马车内，云如画看着这发生的一幕，脸上呈现出了一种痛快又扭曲的笑意！ “这是你设计的？”云如画看向云凤鸾。 “不是，只是让人盯着那院的动静而已。”云凤鸾淡淡说着。 云如画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总之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江家江砚辞敢如此负我，我定让他们都不好过！” 云凤鸾看着她满脸恨意，“随你总之今日过后，京城再无一大户人家敢把女儿送入江府。” 云凤鸾缓缓放下马车的帘子，“我要他江府伏低做小地来求娶我云府儿女。” 云如画看着云凤鸾半晌都没有说话。 马车缓缓驶出了江府，入夜，云凤鸾独自坐在那小院的二楼品茶。 今日在江府门前撒泼的女子，此刻却出现在这里。 “云小姐大恩，秦七娘无以为报。”那妇人跪在那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起来吧，今日你把江府得罪狠了，那江砚辞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会即刻派人把你送出去，银子也会给足，你后半生独自珍重……” “秦七娘相信云小姐。”女子又在云凤鸾前面扣了一个头，才离开。 云凤鸾盯着外面的那一轮残月，心里却突然想起来了那个人。 他离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至今一封信件都未给自己传来。 云凤鸾觉得内心有点失望。 “云六小姐。”九开突然出现在了云凤鸾面前。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双手呈到云凤鸾的面前，“六小姐，这是主子星夜兼程给您送回来的信。” 云凤鸾接过信，九开十分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月光下，顾思危的字，十分有筋骨，如同他那个人一样。 云凤鸾打开信笺，把里面的信纸拿出展开。 百里加急，但上面只有龙飞凤舞地三个字，我想你。 云凤鸾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这人当真是直白得可以！ 她看着那几个字，本来藏了一肚子的话，但是却突然不想给他回信了，这个人，真是让她又爱又恨？ 又爱又恨？ 这个想法一出，连云凤鸾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秦七娘在江府闹事两天后，江氏一改常态，来到云府，亲切的拉着云如画的手，并把她狠狠夸了一通。 因为云如画怀着身孕，所以婚事定的很是匆忙，直接定在了半个月后，好在聘礼是提前准备的。 半月后，云如画出嫁，她出嫁那一天，云凤鸾给她添了几幅极其珍贵的头面。 云凤鸾看着云如画被请上了花轿，一时间眸光变得极深。 她之所以会助云如画嫁入江府，是因为她相信云如画搅家精的实力，同时也相信，她一定会自己扳倒江府的一大助力。 她，并不是心善之人！ 云凤鸾回了落梅院，九开已经恭候了多时，他一见云凤鸾就着急上前，“六小姐，八方赌场有个来砸场子的人，手段极其歹毒，已经伤了我们好些人，如今主子不在京中，属下只能来找您。” 云凤鸾从九开的话中，听出了事情的紧急。 顾思危虽然走了，但是留下的人并不少，而九开在这种情况下却来求助自己，那想必一定是十分棘手！ 她没有耽搁，忙进屋拿件披风就去了。 执书一个剑鞘就捅在了九开的肚子上，“我家小姐伤势刚好，近期都不能动武，你惊动她做什么?” 九开刚想解释，就听执书又冷冷地吐出了废物两字！ 刚出了府，坐上马车，云凤鸾就吩咐道，“去把宋铖和宋瑶都找来。” 八方赌场，云凤鸾一进去就没了往日的喧嚣。 赌场正中央，一个少年拎着个鞭子站在那里，一脚还踩着一个八方赌场的伙计，模样很是嚣张！ 少年长相有一种清秀的魅惑，如同一只狐狸一般。 “敢问阁下是何人？竟然如此不守规矩，八方赌场也是你能闹事的？” 云凤鸾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少年看着云凤鸾双眼一亮，“你就是这八方赌场的老板，长的真美！如果你愿意跟小爷，小爷保准一辈子让你吃香喝辣！” 那少年的目光不断在云凤鸾身上逡巡着，那目光极其放肆！ “竟然侮辱我家小姐，简直不知死活！”执书提剑就迎了上去！ 第88章 回来了 “执书小心！”九开大声喝道！ 只见一个毒蝎子从那少年手中甩了出来！那蝎子趴在执书的脖颈上，蝎子尾上的毒刺，刺进了执书的脖颈。 执书身形一顿，九开立即上前接住了执书，“怎么样，你没事吧？” 执书摇头，“无事！” 她提剑还要往上冲。 “执书，回来！”云凤鸾冷声道。 “毒蝎子，姑娘你是哪里来的？虽然你会放毒，但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走不出这个镐京城？” 那少年一顿，目光顿时带了一分欣赏的意味，“大美人果然好眼力，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女儿身的？” “怎么知道不重要，重点是我想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好说，小爷我一时赌瘾犯了，来这，看这里的人不爽，你有意见？”那少女晃着头道。 “这样，你和我赌，赌赢了，这个赌场随便你砸，人随便你打，但是赌输了。” 云凤鸾看后看了一眼，“九开关门！” 意思很是明确。 “好，赌什么？骰子还是牌九？” 云凤鸾摇了摇头，“赌命！” 说完，那少女面色一变，“你敢耍我？” 云凤鸾没有说话，命九开拿来一幅牌九，全部反了过来，摆成了一排放在了桌子上。 “抽吧，一人一张，比大小，点数大的赢，谁输谁把命留下！”云凤鸾神色淡淡，声音也极是冷淡。 对面那少年装扮的人却突然不说话了。 云凤鸾挑眉，“怎么，学大人来赌场，却连牌都不敢摸？” 云凤鸾伸手抽出了执书身上的佩剑，扔在了桌子上。 “谁说小爷我不敢，我只是怕，像你这样的美人若是输了，杀了可惜！”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她扬着下巴问道。 云凤鸾没有回答，直接上前抽了一张扔在了桌子上，她抽的点数并不算最大，四六合十，但也不算小。 “该你了。”云凤鸾目光平静的看着她，那目光很平静也很嘲弄。 “抽就抽！”那少年打扮的人，把手伸向了桌子，但就在手离牌九的那一瞬间，却突然又缩了回来。 云凤鸾嗤笑一声，那少年打扮的人脸涨得通红。 “不敢抽，就跟我的婢女道歉，然后滚出去，八方赌场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云凤鸾的声音此刻已经极冷。 她的耐心在这如此挑衅的少女身上已经耗尽！ “小爷我不玩了！”她说着突然从袖口甩出了一条赤红的小蛇，那小蛇张开獠牙就朝云凤鸾咬去。 就在此刻，宋瑶当即上前，一把药粉洒了过去，那赤红小蛇整个身子就从半空中落了下去。 云凤鸾拎起执书的剑，一剑把那小蛇斩成两半！ “小红！”那少年模样的人大怒。 “再放出这些脏东西，我下次就不止斩它们的头了。”云凤鸾声音很冷。 “带着你的脏东西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不走！本姑娘是顾思危的人，这里是他的地盘，本姑娘是这的女主人。”少女重新昂起了下巴。 九开此刻，简直不敢去看云凤鸾的脸。 “是吗？”云凤鸾声音很轻，她从上到下把这个小姑娘打量了一遍，十分恶毒地道：“小姑娘发育全了吗？顾思危再怎么样也不会这般饥不择食！” “你才不知道呢？顾思危就是喜欢我，他和我同骑一匹马，还抱我！” 九开在一旁急得差点要去堵这个小姑娘的嘴，“云六小姐，你别听她胡说，她连您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主子瞎了眼也不会看上她！” “原来你也喜欢顾思危啊，没关系，我做大你做小，日日在床榻边伺候我俩，我也是不介意的。” 云凤鸾看了九开一眼，那眼神瞬间让九开打了个冷颤，“您别听她说，属下这就把她赶出去。” “不必了，顾思危的桃花，等他回来自行处理，走。”云凤鸾说完就要转身离去，此时，八方赌场的大门瞬间被打开了。 一身风尘仆仆的顾思危从外面敢了回来，“鸾儿，我回来了！”顾思危大步朝云凤鸾走了过来。 “顾思危，你终于回来了，本公，本姑娘在这等着你呢！”一个瘦小的人影从云凤鸾身边窜了出来，猛地跳到顾思危身上，顾思危一个不妨，竟然被那小姑娘扑个正着。 然而下一刻他就抬手把那小姑娘砸了出去，同时扯掉自己身上的披风厌恶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思危，你干嘛砸人家，人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当然是为了嫁给你啊！”她坐在地上，瞪着顾思维说道。 “鸾儿你听我解释！”顾思危立刻去看云凤鸾的脸色。 “你不用解释了，我替你解释过了，以后我做大她做小，让她日日在咱俩床榻前伺候！”小姑娘扯着嗓子道。 “南蛮儿，你闭嘴！”顾思危几乎是从牙缝挤出了这几个字。 云凤鸾斜睨了顾思危一眼，抬脚就要朝外走。 “鸾儿，你听我说，这是个疯子，你不用理会一个疯子说的话。” 云凤鸾视线平静地落在了顾思危脸上，“顾公子的桃花，跟我没任何关系，今日算我多管闲事，九开以后你主子的事，不用来告诉我。” “还有，你别跟着我！”云凤鸾又冷冷地对顾思危说了一句。 “主子，我们很多人都被这小丫头伤了。中了她的蝎毒！”顾思危刚想去追，就被九开叫住了。 他只能瞪着南蛮儿，“把解药交出来，你哥哥和使团不日就到，你跟他们一起走！” “好啊，那你把我抱起来，我把解药给你！” “十合，把她给我捆起来，吊在房顶上！” 后院，顾思危听着九开汇报的一切，脸色越来越沉，“所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让你去惊动鸾儿？” 九开头埋的很低，听到这话当即跪了下来：“请主子责罚！” “自己去领戒鞭！”顾思危头疼地揉着眉心，鸾儿一定是误会了。 他只要一想到，那个南蛮儿就恨不得掐死她！ 如果不是顾及她身份的话！ 第89章 去玩 云凤鸾去的快，回的也快。 马车内，云凤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对方只是个不成熟的小姑娘。 可听到那小姑娘说，顾思危和她有过肢体接触，她就难免生气，顾思危是什么人？ 如果他不愿意，那旁人连他的一片衣角都不会摸到。 “去郡主府！”云凤鸾突然挑开马车的帘子吩咐道。 朝华郡主府，整个府内，此刻安静异常。 时不时传来两声年长妇人的训斥之声，当云凤鸾被门房领进去后，就看到那穿着鲜艳红衣的少女，此刻头顶一碗水，然后腿间夹了一本书，正在小步地走来走去。 “郡主切莫偷懒，太妃她老人家说了，要是下次见到您，您再举止不端的话，她就亲自教您！” 那嬷嬷是伺候太妃的，朝华都快被她训得找不着北了，竟然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云六小姐安！”嬷嬷朝云凤鸾行了一礼。 朝华立刻那拿掉头顶的碗，飞快地朝云凤鸾跑了过去。 “鸾儿，你终于来找我玩了，你不知道我都快被闷死了！”朝华拽着云凤鸾的手臂。 “嬷嬷安好，太妃她老人家近来可好？”云凤鸾朝嬷嬷回了一礼。 “六小姐果真是礼数周全之人，郡主往后要多和六小姐走动，想必有了珠玉在前，郡主定能学得几分。”这嬷嬷自幼伺候孝慧太妃，又是看着朝华长大，所以她说话朝华一点也不敢反驳。 “嬷嬷说的是，我定会和鸾儿好好学学，只是嬷嬷鸾儿好不容易来一次，您就让我休息一天好不好，就一天！”朝华摇着嬷嬷的袖子撒娇道。 “郡主您就别摇我这把老骨头了！”嬷嬷被晃的脑袋晕乎乎的。 然后朝华就带着云凤鸾兴致勃勃的出府了。 宋瑶也是个爱玩的，当即就让宋铖自己回去了。 执书今日被蝎子蛰了虽然宋瑶已经帮她及时清理的毒素，但体内依旧是有一些余毒，云凤鸾让她回去休息。 “属下要保护主子。”执书白着一张脸固执地说道。 “小执书，你主子让你回去就回去吧，你放心九开十合两人捆一块也打不赢我，我一定会护好鸾儿的。”朝华笑得一脸豪气。 “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顺便让宋铖再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身边没有人跟着了，只剩云凤鸾，朝华和宋瑶。 朝华随意喊了郡主府的一个小厮过来当马夫，三人在马车内。 宋瑶一脸崇拜地看着朝华，“郡主，你为什么那么厉害？很难想你能打过执书。” 朝华毫不在意地一摆手，十分豪气地道，“都是小意思，我告诉你们，我从小和顾思危一起习武，那个家伙简直不把我当女人，不，是不把我当人，那时间，我俩每个月比试一次，其中赢得人可以休息一天。” 说道这里，朝华语气突然变得咬牙切齿，“鸾儿，你知道吗？一连三年，我从来没休息过一天！没有休息过一天！” “那家伙不仅武功高，而且心够黑，我给你讲，鸾儿你被他喜欢，小心以后被他吃得死死的！” 朝华说道这，就一脸惋惜，“可惜了，云景的妹妹。” 一听到顾思危这三个字，云凤鸾的脸色顿时有点沉，朝华挑眉用肩膀撞了撞云凤鸾的肩膀，“怎么了？那小子不是没再京城，走之前得罪你了？” “哪是啊！”宋瑶是个藏不住话的，把今天在赌场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那死小子出息了啊，鸾儿你等着，我去同他打一架，我倒要看看那个会玩蝎子的死丫头是何方人物。”朝华一脸怒气！ “不用，我这几日不想见他。”云凤鸾淡淡说。 “那不行，你是云景亲妹妹，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朝华十分不满意，一时没察觉竟然说露了嘴。 “你们看我做什么？”等朝华回神，就发现云凤鸾和宋瑶齐刷刷地看着她。 朝华万年不遇地脸红了。 云凤鸾端详了她很久，突然来了一句，“我是不是要有嫂嫂了？” “哎呀，鸾儿别乱说，你哥不知道。”朝华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 “算了不说这个了，既然鸾儿心情不好，我带你去个让你心情好的地方可好？” 然后她又看向宋瑶，“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害怕带你去了，回头宋铖一副毒药了结我！” 宋瑶不愿意，死活要跟着。 然后朝华又端详了云凤鸾好久，把云凤鸾看的心底毛毛的，才收回了视线。 接着，云凤鸾就被朝华带到了一家成衣铺子。 等三人进了铺子后，街角处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静静地看着她们。 “随便挑啊，鸾儿，瑶儿，这铺子是我的。”她刚坐下，就见云凤鸾又拿起一件碧色的衣裙，就猛的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云凤鸾看她急匆匆地跑到另一间屋子，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件大红色的薄纱长裙，眼皮就狠狠地跳了跳。 “这个是给我穿的？”云凤鸾指着衣裙，朝华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云凤鸾连连摆手推却，但耐不住朝华和宋瑶两个人按住她，所以她最终换上了那件红色的纱衣。 “哇，鸾儿，你也太美了吧，我觉的，我以后还是不要穿红色，免得自取其辱。” 云凤鸾本就生的极美，更令人叫绝的是，她这的美还带了种天然的清冷气息。 如今这么一穿更是综合了那股清冷之气，整个人瞬间带了一种娇柔。 朝华直拍自己胸口，“来来来，我今日要亲自给你上妆，打扮美女尤其是打扮绝色美女，那成就感简直不要太好！” “我来梳发！”宋瑶也自告奋勇。 宋瑶给云凤鸾挽了个流云髻，朝华又给拿了一套的头面，又亲自给云凤鸾在额间画了个画钿。 她越看云凤鸾越觉得满意，“鸾儿，你这样子走出去，怕是看你的人能从这排到城门口。” 云凤鸾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镜中的自己，“哪有这么夸张！” 今日就是着了一下红，就这般美，不敢想，等鸾儿大婚那日该有多漂亮！ 第90章 去碎玉楼 朝华一直在调侃，云凤鸾脸颊有些微红，最后看着朝华，“等华姐姐嫁给我大哥那日，也一定是极美的。” 一向没脸没皮的朝华，听到云凤鸾这般说，整张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随意扯了一套衣服，“鸾儿你真坏，我去换衣服，不与你说了！” 云凤鸾看着朝华落荒而逃的背影，整个人发自内心地开心，她很喜欢朝华，想必他的大哥也会喜欢。 朝华和宋瑶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衣衫和首饰。 三人一同出了铺子。 “华姐姐要带我们去哪？”宋瑶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朝华神秘一笑，“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给你俩讲，不要放不开，一回生二回熟。” 宋瑶也是挺上道的，她一脸恍然大悟，“郡主可是要带我和鸾儿姐姐去找小倌？” 马车走到一条街道，突然就晃了一下。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三人。 “郡主，前面好像倒了一个瘸子，小的去看看。”拿车夫去了好久，也迟迟未归。 朝华率先跳了下去，云凤鸾和宋瑶也跟着下了马车。 只见一男子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如同一块破碎的雪一般。 “六皇子怎么会在这里，宋瑶快去给他看看。”云凤鸾皱眉道。 宋瑶先是替他把了把脉，然后拿出了一颗丹药塞进了他的嘴里，片刻后，倒在地上的萧魄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睁眼就对上了一袭红衣的云凤鸾，当即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惊艳之色。当他再次抬头时，那抹惊艳便消失不见。 “多谢云六小姐，朝华郡主和这位姑娘救了我。”萧魄边咳边说。 “不必多谢，六皇子您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云凤鸾问道。 “我今日想出来采买一番，不想竟犯了心悸，我侍从去请大夫了，没想到却被几位出手相救。” “你一个皇子出来，随行的就只有一人？”朝华皱眉道。 萧魄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抓着轮椅扶手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上面露出了道道青筋。 “人没事就好，只是六皇子，您行走不便以后出门还是多带几个奴才侍候。”云凤鸾看出了萧魄的窘迫，向他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云六小姐关怀，我看你们似是要去哪？别因为我耽误了，我自己在这等就好。” “也不差这一会。”朝华摆了摆手。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一个孩童拉着一个大夫跑了过来。 那孩童似是不会说话，手不停地比画着，然后跑到萧魄身边，指了指萧魄，又朝那大夫鞠了一躬。 “小七，让大夫回去吧，已经有姑娘为我医治了。”萧魄淡声道。 那大夫起先还有所不满，但看着几人皆是非富即贵的打扮，尤其是旁边站着云凤鸾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 虽然不满，但也未曾过多地抱怨什么。 “宋瑶，给这位大夫些诊金，毕竟这么远也走了一趟。”云凤鸾对着宋瑶吩咐道。 那大夫得了诊金，千恩万谢地走了。 那个孩童，一直对着云凤鸾鞠躬。 “好了，小七。”萧魄对着那孩童喊了一声，他看向云凤鸾，“诸位见谅，小七是个哑巴。” 说完萧魄又从怀里拿出了珍珠的流苏珠串，递给了云凤鸾，“云六小姐，这是我偶然得到的珍珠，自己串的，六小姐若是不嫌弃，就当我还六小姐的诊金了。本来今日出门也是想把这珠串拿去当了的。“ 云凤鸾连忙摆手，“六皇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萧魄脸上一时又白了三分，“我知道云六小姐嫌弃，但现下这是我能拿出最为贵重的东西了。” 他说的真诚，云凤鸾犹豫着把珍珠流苏接了过来。 “鸾儿，正巧这珍珠配你今天的红裙，来我给你系在腰间。”朝华倒没那么客气。 她一边为云凤鸾系流苏，一边扭头对萧魄说道，“你放心吧，待本郡主见了太妃一定会告诉她你的情况，以后定然不会让你再这般困难。” “既如此，谢过郡主了，我已经耽搁了诸位这么久，就不再耽误诸位时间了。“ “那我派人让你送回去。” “不用了郡主，有小七在就足够了。我还想再四处逛逛。” 云凤鸾从宋瑶那拿了一瓶丹药，“你素有心疾，这个你随身带着，也能对你有所帮助，等过些时日，我可让宋铖为你医治一二。” 萧魄眼底划过了一抹感激，“既如此，就谢过云六小姐了，等我回去再多给六小姐做些几串流苏。” 云凤鸾道了谢，并未再多说什么。 等云凤鸾的马车走远了，萧魄才收回了视线。 “主子，您怎么就肯定云六小姐她们会去碎玉楼？"那个被萧魄称为哑巴的孩童，此刻正如正常人一般说话，只是那嗓音很粗，根本和他的年纪不符。 “之前不确定，但是有朝华那丫头跟着，肯定会去。”萧魄懒懒地靠在轮椅上，手里把玩着云凤鸾给她的那瓶丹药。 “这云景的妹妹当真和他哥哥一样心软。”萧魄拿着那瓶丹药，在自己的鼻子边陶醉的闻了闻。 马车往城西驶去，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城西的十里街，可谓是红粉乡，醉人窝。 全镐京成最好的青楼，都在这里，一到晚上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了胭脂的香气。 一进十里街，朝华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个香气，你们都不知道，我最近被太妃逼着学规矩，都快闷死了。” “太想念我的碎玉楼了。”她伸了个懒腰，故而又想起什么看着云凤鸾，“鸾儿，你放心，我就是爱喝酒，我去碎玉楼可什么都没做。” 云凤鸾有些好笑的看着朝华，“放心，我不会把你带我喝花酒的事情告诉大哥。” 云凤鸾眼睛也亮亮的，倒不是她对那些小倌有多么感兴趣，实在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好奇。 加上今日和顾思危置气。 果真是有了那个什么南蛮儿，整个人就不见踪迹了。 如果是往日，她这么生气走了，那人肯定会厚着脸皮追上来的。 第91章 碎玉楼 此刻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御书房内，顾思危跪在地上，同顺帝坐在书案后。 良久顾思危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同顺帝才开口，“这是西楚皇子的意思，还是西楚皇帝的意思？” “皇上以为有什么分别，西楚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他们一向是我南靖的附属国，这次却主动提出来联姻二字。” 顾思危被面具遮住的面容含着讥诮，“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又是等了半天，同顺帝也未开口。 顾思危彻底不耐烦，“皇上若没有别的事，臣就先退下了。” “这次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同顺帝挥了挥手。 顾思危立刻就站了起来，连招呼都没打，就朝外走去。 “你看看这孩子，你点规矩都没有。”同顺帝看着顾思危那一张目中无人的脸，就气不打一出来。 “皇上不就喜欢顾大人这性子，奴才瞧着这才是所谓的真性情呢！”伺候同顺帝的贴身太监悄悄观察着同顺帝的脸色说道。 顾思危出了御书房，就急匆匆地向宫外走去。 “不用跟着了。”出了宫门，顾思危翻身上马，朝云府的方向而去。 让顾思危没想到的是，云凤鸾此刻却没在云府。 他站在落梅院中，看向云凤鸾身边的执书，“你主子去哪了？” 执书本不欲开口，但顾思危那一眼扫过，却让执书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大力朝她压了过来。 她冷冷地道：“主子今日去了郡主府。” “郡主府？朝华？”顾思危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的有些难看。 他沉着一张脸，不发一言，直接朝碎玉楼的方向去。 碎玉楼。 云凤鸾三人一进去，就成了碎玉楼的焦点。 朝华和宋瑶就已经属于难得的好样貌，但此刻在云凤鸾身边，竟然成了陪衬。 那少女一袭红衣，冰肌雪骨，脸上覆着一块红纱，仅一个眼波流转，就已是绝色倾城。 连一向见多识广的碎玉楼管事都惊呆了！ 那是个身段极其丰满的女子，满脸的风尘气，一双吊梢眼，一看就是在风尘里讨饭吃的女子。 她愣了好半晌，直到看见那红衣女子身边的朝华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朝华郡主大驾，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那管事拿着香帕，朝云凤鸾几人走了过来。 “郡主这几日没来，奴家这碎玉楼都黯然了。”她说完，视线又转向云凤鸾，“敢问郡主，这位是哪来的天仙啊～您看，这位天仙一进来，奴家那些不争气的东西，都移不开眼了！” 那管事一张嘴吐出的全是恭维话，半分没有探究云凤鸾身份的意思。 倒是个妙人，云凤鸾心里想。 而且此处虽然是那种地方，但却是十分风雅，这里的小倌看起来也是十分规矩。 “走，奴家亲自带郡主上去。”那管事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原以为这里只是风雅，没想到上了楼上竟更觉得不凡，有小倌在弹曲，有小倌在吹箫。 等几人上了三楼，简直就是一步一景。 垂下来的白色纱幔上，皆是苍劲有力的字迹。 云凤鸾觉得这字写的极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位天仙，想必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您放心奴家这里的人，别的不敢说，最起码在这镐京成内，无人比的上，特别是我们这的玉楼公子。那是多少人，一掷千金就为了见他一面。” 她边走边为她们三人介绍，“这纱幔上的字，就是出自玉楼公子之手。” 一个小倌迎了上来，对着几人问好。 那管事一挥手，“去，让玉楼公子准备着，就说是郡主来了，另外让天字号四公子，都去屋内候着，说今日有贵客！” 那小倌果真被调教得极好，他看见云凤鸾惊艳归惊艳，但目光始终很有礼，落在人身上，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不舒服。 管事带着几人又穿过了几条回廊。 刚转过弯，云凤鸾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丝竹气息。 “玉楼，朝华郡主还有两位贵客来了。”管事冲着屋内轻唤了声。 “进来吧。”门外传来了如丝竹悦耳一般的声音，接着走出来了一位青衫少年，满身的书卷气。 这玉楼公子，原来也不过如此，云凤鸾不禁在心里想到。 那青衫少年恭敬地把几人领了进去。 只见这间屋内载满了一盆盆地绿竹，屋内无一丝脂粉气之，垂着的纱幔上也皆是一些风骨极佳的词句。 屋内摆设多用玉件，虽不多，却样样精品。 这品味果真是不错，难道这玉楼公子的出挑之处，就是在于这品味？ 云凤鸾觉得一定是这样，就这这时，屏风后突然溢出了一声琴音，接着一曲好听的曲子便传了出来。 那曲子做的十分空灵，云凤鸾虽然在屋内，却有一瞬间仿佛置于了竹林之中。 曲毕，屏风后缓缓走出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那一刻，云凤鸾终于认定这管事所言非虚。 “玉楼，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往日本郡主来，你可从来不让进你这屋子的，今日怎得让进了。” 玉楼轻笑了一声，“自几位姑娘进楼，就有人来告知我，说咱们碎玉楼来了一位天仙，玉楼当然想一睹芳容，今得见果然国色天香！” “几位请？”玉楼言谈举止都十分得当，管事把几人领进来后就离开了，不多时，屋内又进来了几个小倌，皆是样貌出挑。 但比着玉楼来说，那只能是陪衬。 “竹子，你亲自去把本公子埋在后院的玉楼醉拿过来。” 朝华一听玉楼醉，顿时眼睛睁大了，她看向云凤鸾，一脸陶醉道，“鸾儿果真有口福。” “既进了我这竹屋，可否让玉楼一睹姑娘尊容？”玉楼亲自为云凤鸾倒了杯茶水。 云凤鸾也没推辞，她伸手就把脸上的面纱取下了。 这一刻，屋内静了半晌。 “原来这镐京里竟然藏着这般美人，今日玉楼得以一饱眼福了。” 满满两坛玉楼醉被拿了过来。 后面进来的几个小倌，手脚麻利的收拾出了一张桌子，不一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只片刻桌子上就摆满了珍馐佳肴。 “几位小姐请坐。”一个自认为还颇有姿色的小倌就朝云凤鸾身边走去。 “这俩是我好姐妹，和我规矩一样。”朝华抱着酒坛子，头也不抬的说道。 第92章 砸场子 那小倌脸上带了丝失望，但转眼就调整好了心态，“原来是我误会姑娘了，那我先自罚三杯可好？” “不行不行！”朝华连连摆手，“谁不知道玉楼公子的玉楼醉珍贵，你这是趁机想喝吧？” “又被郡主看出来了。”那小倌娇羞一笑。 云凤鸾觉得这些小倌极好，风趣幽默，又言谈有度，屋内气氛慢慢变得极好。 朝华只埋头喝酒，宋瑶吃的把头差点埋盘子里去。 只余云凤鸾还正常点。 她目光从那两人身上挪开，转脸就撞上了玉楼公子那一双含情的眼睛。 玉楼亲自给云凤鸾斟了一杯酒，“小姐怎么不喝？是觉得玉楼这酒入不了小姐的眼吗？” 宋瑶忙从一片吃食中抬起了头，“玉楼公子误会，我家小姐喝不了太烈的酒。”说完她断起杯子自己喝了一杯。 喝完后她眼睛瞬间就变得亮亮的，“这酒里面你竟融合了药材，没想到却一丝药味也无，你可真厉害！” “鸾姐姐，你可以喝，对身体好。” “也说不上多厉害，这不就是被发现了吗？”玉楼笑着喝了一杯。 云凤鸾也端起一杯酒，她喝了一口，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朝华，“这酒真不错，我可算知道你为何经常往这跑了！” “你这样说我可是要伤心的，难道在贵人眼里，只有这酒不错吗？”玉楼突然向云凤鸾凑近了些。 “人也不错。”云凤鸾看了玉楼一眼，大方地开口道。 只是那眼神纯粹，没有一丝欲色，更无一丝男女方面地感情，有的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姑娘当真妙人！”玉楼愣了一下也笑道。 “果然朝华郡主带的人和郡主一样不解风情呢。”有一个小倌应该和朝华相熟，忍不住抱怨道。 他又哀怨地瞅了一眼云凤鸾，“还从未见过这般绝色女子，若是愿意，让我倒贴着伺候也愿意！” “有玉楼公子在，想必贵人若是愿意，也轮不上你我。” 玉楼又给云凤鸾斟了一杯酒，“姑娘岂是我等俗人能配的上的？”他目光移向云凤鸾腰间的珍珠流苏上，“别人都配玉饰多，姑娘却别出心裁用珍珠，当真好品味。” 云凤鸾看向腰间，把珍珠流苏取下，拿在了手里，“你说这个，这个是一个朋友送我的，我当时就觉得这心思极为巧妙！”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人用内力击碎了。 云凤鸾转头就对上了顾思危那双几欲喷火的眸子。 她从未见过顾思危这般生气，一时间，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顾思危，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朝华以为自己酒没醒看花眼了，但回过神来，瞬间惊觉了一身冷汗。 她有些底气不足地看向顾思危，毕竟拉着人家心上人上青楼这件事，是她做得不对。 可转念一想，不是他把人得罪了才会如此？ 于是当下又有底气出来，“顾思危，你发生疯，知道不知道东西踹坏是要赔钱地？” 顾思危未看朝华，他身后跟着的管事都快哭了，也没得到他一个眼神。 开玩笑，谁敢得罪顾思危？ 顾思危先是被云凤鸾的美貌迷惑了一下，她从未这样装扮过，有一瞬间他承认自己的心跳的快了几分。 但只要一想到，她这样被其他男人看到了，心里就想把那些野男人都杀了。 “原来是名动京城的顾大人，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杯薄酒。”玉楼看向顾思危。 云凤鸾有些不敢看顾思危，但一想到那个小姑娘，瞬间自己的底气又足了，她别过脸，继续倒酒喝。 但一股劲风袭来，云凤鸾手中的酒杯却突然掉在了地上。 瓷片碎裂的声音非常明显，顾思危阴冷一笑。“来人！” 瞬间数十名黑衣人跪到了他面前。 “你们去把朝华郡主送到太妃那里，然后把宋姑娘交给宋铖！并仔细告诉太妃和宋铖，她们二人今日都做了什么” 黑衣人得了令，朝华和宋瑶因喝了酒，连反抗都没反抗，就被黑衣人带走了。 “朝华，你若是敢偷跑，我就将你今日的所做的事传到燕山。”顾思危对着朝华的背影，又轻飘飘地说了句。 朝华大怒，“顾思危你不是人！”然后又看向云凤鸾，“鸾儿，对不住我先走一步，你自求多福吧。” 屋内早已乱成一片，顾思危余光扫过另几个黑衣人，“砸！”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吐出了这一句话。 “顾思危，你干什么？要发疯滚回去。”云凤鸾终于怒了，她站起来瞪着顾思危冷冷道。 “是啊，我发疯。”顾思危一掌把整张饭桌全部掀翻，又态度固执到强硬地把云凤鸾抱入了怀里。 “哎呀，顾公子，这是做什么，算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我保证，以后只要有我琼娘在的一天，这位贵人，连碎玉楼的门槛都踏不进来。” “姑娘别怕，既然入了我碎玉楼的门，就是我碎玉楼的贵客，哪有让贵客受惊的道理。”玉楼上前一步，看向云凤鸾。 “姑娘，可愿继续和玉楼共饮，姑娘的珠串还在玉楼这里呢。” 那琼娘简直要吓死了，使命的对玉楼挤眼，示意他闭嘴。 但后者却完全不怕死，他手里拿出了一串珍珠流苏，面色含笑地看着云凤鸾。 突然一片寒光闪过，玉楼手中的珍珠流苏，瞬间被割裂掉落在地上。 一柄寒凉的利刃横在了玉楼的脖颈间，“玉楼公子？我不管你是谁的人，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永远不能开口。” 顾思危声音淬了冰，一瞬间他身上所流露出的杀意，连云凤鸾都感觉的一清二楚。 “那珠串是别人所赠，我还打算归还于他，你怎可说毁了就毁了？” 屋内一片狼藉。 ”松开我，我走！”云凤鸾简直要气死了，他怕顾思危继续发疯，只能离开。 顾思危直接横抱起云凤鸾，把自己的披风罩在了云凤鸾的头上。 一股独属，顾思危身上的气息，把云凤鸾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今日砸了多少，爷我赔双倍。”说完抱着云凤鸾大步离去。 第93章 这个混蛋 云凤鸾只觉得所有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是以在顾思危抱着她走出碎玉楼的这段时间，连眼睛都未睁开一下。 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任由顾思危抱着，男子的心跳声稳健地传来，云凤鸾只听这心跳，就感受到了男子滔天的怒意！ 出门上马顾思危一气呵成，直到感觉出了这条脂粉巷子，云凤鸾才从顾思危的怀中退出。 她感受到男子的心情不好，也不想和他吵，“你送我回云府。” 夜色下，云凤鸾头上的那一抹花钿格外动人心魄。 顾思危突然笑了，他那唇角处上扬的弧度和脸上的银质面具，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云凤鸾莫名觉得危险。 “走哪去？”顾思危唇畔蹭在云凤鸾耳垂，低声说，“云六小姐都去碎玉楼那种地方了，怎么是觉得我的样貌比不上那里的小倌？” “让别人伺候，哪里有我伺候的舒服，你说是不是？” 说完，一扬马鞭，马儿立刻狂奔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夜风灌了云凤鸾满脸，这句疑问随着夜色湮灭在了风中。 京郊的一处别院，顾思危停下马，抱起云凤鸾就大步地朝别院内走去。 “都给我退下！”顾思危朝黑暗中说了一句。 转眼，就消失在廊间。 进了屋，顾思危就把云凤鸾放了下来。 “如何，我这里和你那玉楼公子比起来如何？”顾思危去掉了脸上的面具，声音带了丝勾人心魂的味道。 “顾大公子的品味一向是极好的。”云凤鸾在屋内看了一圈，随即收回了视线。 “不让我回去，我就要休息了，你出去吧。”云凤鸾刚在碎玉楼喝了几杯酒，虽然在楼内觉得没有什么，但是此刻却觉得身体脸颊都是燥热的，而头也有了一丝晕眩。 “出去？”顾思危的声音带了点钩子，然后一步一步朝云凤鸾逼近，那眼神炙热又露骨，眼底的欲色被顾思危毫不遮掩地全部露了出来。 云凤鸾觉得口干舌燥。“你不走，我出去透透气，现下我还不想休息。” 她边说边朝门外走去，顾思危也不动，就静静地看着她，只是在云凤鸾手触碰到门的那一瞬，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顾思危倚着门，盯着云凤鸾，“鸾儿，你跑什么？” 他伸手触上云凤鸾的脸颊，“我竟不知，我的鸾儿穿红色会是这般美，而这般美的鸾儿，我却不是第一个见到，所以有些不开心，鸾儿，你说，应该怎么办？” 他劲瘦修长的手指在云凤鸾的脸颊划来划去，云凤鸾只觉得脸的那块都要被烧起来了。 “本来觉得应该把我和鸾儿的头一次留到大婚，可你也太不听话了，既然今日穿这般颜色，索性你我二人，把房圆了。” 顾思危眼神虽然危险，但神色却十分认真。 认真到云凤鸾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我以后再也不会去那种地方了，况且穿这衣服是朝华和宋瑶那丫头闹着玩的，朝华素日也爱穿红，你觉得碍眼，我以后不穿就是。” 云凤鸾此刻有些躲闪顾思危的眼睛。 “不，我爱看，只是鸾儿，以后只有在我面前可以穿，日后我要你夜夜穿给我看。”顾思危说完最后一句。 云凤鸾暴露在外的皮肤，突然起了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小粒子。 她下意识朝后倒退两步，可顾思危哪里会容得她再躲。 当下就把人拉入怀里，吻了上去，这个吻和平日都不同，霸道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云凤鸾脑子越来越昏沉，她想把顾思危推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没有力气。 纠缠间，两人已经倒在了床榻之上。 云凤鸾脸红的如染了酒的胭脂。 顾思危的吻，最先开始是惩罚，接着是私磨，最后两人已经被拉入了欲色之中。 半推间，云凤鸾的衣衫已经被褪去了大半，女子如雪般的肌肤展现在顾思危的面前，刺得顾思危眼睛生疼，被嫉妒燃烧了大半的理智尽数退了下去。 他脑海中就如同被两人不断拉扯，一个告诉他应该继续，一个却控制着他停不下来。 手上的力道不觉有些加重。 云凤鸾哼了一声，“你掐痛我了！” 她十分不满地皱着眉头。 顾思危手下的力道突然就放柔了，他拉过锦被把两人盖住，最后把云凤鸾圈在了怀里，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低声道：“听话睡吧。” 云凤鸾整个人跟烧着了一般，她头晕沉沉的，被顾思危圈在怀中顿时觉得热得不行。 云凤鸾难受，她一难受就忍不住扭动，顾思危好不容易被浇下去的火，又重新涌了上来。 他看了一天床榻上的帐顶，顿时觉得自己这是自找苦吃，他忍不住哑着嗓子道：“鸾儿别了好不好。” 可此时完全醉意上头的云凤鸾哪意识的到。 她只觉得浑身热的不像样子，想把被子踢开，顾思危终于被云凤鸾磨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热意。 他盯着云凤鸾好一会，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那柔软又细嫩的手，然后缓缓往下带去。 云凤鸾不会，顾思危就十分有耐心地带着她，一边也不放过她，把女子露出来的地方吃了个干干净净。 云凤鸾只觉得大半夜，自己的手都未曾停歇，最后实在受不了，只好像那人讨饶。 偏偏那人又来了一次。 虽然没做到最后那一步，但顾思危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全部做完了，一肚子的燥郁之气皆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满足，做完这一切后，云凤鸾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顾思危把已经污的不成样子的锦被丢到一旁，又拿出了一床新的锦被盖在两人身上。 他看着云凤鸾皱成一团的眉头，终于良心发现，把女子的手腕攥到了自己的掌心中，轻轻揉搓着。 次日，天已经大亮，云凤鸾终于从满室的旖旎中，睁开了眼睛。 她揉着头，昨日发生的一幕一幕全部印在了她的脑海中，整间屋子全是那人的气息，云凤鸾的脸刹那变得通红，竟然比昨日饮了酒还红上几分。 这个混蛋！ 第94章 特别羡慕你的手？ 昨天竟然趁着她酒醉，就那般得哄骗她，不但让自己为他做了那种事不说，还逼着自己答应了以后只在他面前穿红裙！ “混蛋！”云凤鸾气极，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 刚一回头，就对上了顾思危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你什么时间醒的，为何不发出一点声音？”云凤鸾瞪着他，可顾思危却全然不在意。 他眼神里都是笑意，和昨日要杀人的那副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鸾儿一起来，我就醒了。”顾思危笑得如同偷了腥了狐狸。眼神在云凤鸾身上放肆又刻意地游走着。 看着顾思危的目光，云凤鸾突然觉得不对，她恍然回过神来，迅速地抓起被子把自己包裹了个严实。 她这一抓被子不当紧，当下顾思危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顾思危笑了，“鸾儿要是想看说一声就好，我会自己掀开，哪劳你亲自动手。” 云凤鸾整张脸如同火烧一样，她眼神慌忙往下藏，然后就看到了不能说的一幕。 她瞪着一双大眼，狠狠啐了顾思危一口，“不要脸。” 顾思危却不以为意，也不遮掩，“有什么不要脸的，鸾儿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妻，昨日的事，我不再和你计较，但要是你再去那种地方。” 顾思危说完，十分温柔地看着云凤鸾一笑，“我是真的会生气的。” 见云凤鸾耳后根都红透了，顾思危也就不再惹她了，自己披着中衣下床了。 “鸾儿再歇息一会，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新的衣物。”他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一般，偏头看向云凤鸾，“我让下人给你准备些热水。” 云凤鸾简直不敢去看顾思危的眼睛，准备热水？他怎么想的？他是巴不得所有人知道，昨日两人在屋里做了些什么吗？ 心底气恼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云凤鸾抓起床榻上的枕头就朝顾思危砸了过去。 被砸后，顾思危也不恼，“鸾儿要是气不过，就多砸几下，但是如果你再踏进碎玉楼一步，那一整条街，以后在镐京城，你就别想看到了。” 前一句话顾思危说得十分温柔，后面那句话，却带着让人不可忽略的强势。 “那是我要去的，你为难别人做什么？还有朝华和宋瑶，你昨日那般吩咐，是存心让她俩都不能好过对吗？” “对啊，鸾儿我不舍得伤你，也不舍得罚你，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所以这怒气只能撒在别人身上。”顾思危说得理所当然。 “你出去，我要沐浴。”云凤鸾气得不再理他。 顾思危也懂得见好就收这个道理，知道自己再继续下去定会把人得罪狠了。 当下很识时务地没再说什么，而是去了另一间房沐浴更衣。 这所别院很是山清水秀，云凤鸾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后，顾思危就带着她去了湖边的一座凉亭。 凉亭景色很好，顾思危提前让人准备了精致的饭菜，因是春末，所以天气逐渐炎热。 饭桌上的菜色看起来十分清爽。一旁还放着两盏看起来很是开胃的酸梅汤。 云凤鸾也是真觉得饿了，所以坐下来直接就开始吃，她喝了几口酸梅汤看向顾思危，“你这厨子哪找来的？” “鸾儿喜欢？早些年皇上赐的，等晚会我让人送你府上。” “既然是皇上赐的还是算了，只是觉得这酸梅汤很是开胃。” 顾思危顺手把自己面前的酸梅汤也推到了云凤鸾面前，“这个最多喝两盏，喝得多了伤脾胃。” 云凤鸾也不客气端起酸梅汤就喝了起来，她昨日喝了酒，又被顾思危欺负了大半夜，直到现在还觉得口干舌燥。 两碗酸梅汤下去，才觉得好了一些。 “鸾儿就不问问，那个南蛮儿的事情？”顾思危吃的倒是不多，从头到尾也只顾着给云凤鸾夹菜。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无非是你招惹的烂桃花，自己不去处理，过来跟我讲做什么？” 云凤鸾回想起那日南蛮儿说的话，现在心里也不是很痛快，语气中自然夹了一些，连她都未曾察觉的醋意。 顾思危紧盯云凤鸾的神色，却突然笑了，“鸾儿可是吃醋了？那南蛮儿是南楚的小公主，最是刁蛮任性，我杀了她身边的一个侍女被她盯上了。” “他所说的我抱过她和她同骑一匹马，指的是我用马鞭把她捆起来，丢在了马背上，但绝没有同乘一匹，鸾儿那小公主恶毒得很，你一定要小心点。”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没有说话，顾思危以为云凤鸾不相信他说的话，于是又解释道：“鸾儿，我从小到大，只有和你同骑过一匹马，我回程前，那西楚的小公主就已经被西楚的皇子送回去了，她为什么会提前到达镐京我也不得而知。” “总之如果那小公主再去寻你的麻烦，你就把她交给我，我定然不会让她好过。西楚那边的事，皇上交给了我，这一段我会十分忙碌，你答应我，等西楚的事情忙完，我陪你，去燕山。”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里面似有光华万千，“去燕山向秦大将军亲自提婚求娶你！” 云凤鸾心里是开心的，但她不想让顾思危看出来，就故意板着脸道：“别厚脸皮了，我娘才不会同意，我也不嫁你。” “是吗？那昨日是谁把我吃干抹净了？”顾思危突然敞开衣衫，露出胸口处，疑是指甲留下的几道抓痕，“那这些，是谁给我抓的？” 云凤鸾脸一下子又涨红了，见顾思危还要继续脱，她立刻上前，把男子的衣服拉好，“你还要不要脸？” “不是你说的不嫁我？可我身子清白第一次都给你了，你不认账我有什么办法？”顾思危一脸的无辜。 “你别胡说，什么第一次？顾思危你要点脸可好？” 顾思危直白又下流地盯着云凤鸾的右手，“听鸾儿这语气，昨日没做到最后一步，你似乎有些不满？说实话，你此刻是不是特别羡慕你的手？” 第95章 去信 云凤鸾被顾思危这一番虎狼之辞，简直惊到说不出话，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思危。 “你说什么？方才我未听清楚，你再说一遍？”云凤鸾气得手都在颤抖。 顾思危轻咳了一声，“朝华喜欢你大哥，你可知晓？” 云凤鸾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人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但是你大哥却对朝华无意，朝华虽然混了些，却也不会主动出入碎玉楼，可那一年自从从燕山回来，先是拉着我打了一天一夜，然后性情大变，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云凤鸾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朝华郡主的脾性，应该是我大哥喜欢的。”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鸾儿，你可知道这次南楚为什么会派使者过来？” “为什么？西楚国力最弱，且一直附属我南靖，此番前来莫不是想和我们结秦晋之好？”云凤鸾皱眉道。 否则她还真想不出，为什么南楚会突然派使者出使南靖。 “鸾儿果真聪慧，我刚给你提朝华，就是想让你给云景去一封书信，皇室没有适嫁女，那朝华身为郡主极有可能被封公主去和亲。”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了一丝嘲弄，“咱们的皇上老了，变得畏首畏尾，南楚来和亲，我们为什么就要接受？” 云凤鸾没有说话，顾思危这是在通过自己帮朝华争取机会。 “你放心，朝华郡主的事我一定会管。我今日回去就会去一封书信给燕山，让人快马加鞭送去，若是大哥有意，这中间再难，我定也会助大哥达成心愿。” 说到这，云凤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若是大哥无意怎么办？” “大舅子喜欢朝华那丫头。”顾思危淡淡地说道。 云凤鸾正在吃一块糕点，闻言差点被呛了一下，“你说什么？” 她满脸惊讶。 顾思危十分淡定，看着云凤鸾一脸欠打的表情，“鸾儿亲吻一下，我就告诉你。” “说正事呢，你干嘛呢？”云凤鸾瞪了她一眼。 云凤鸾这一眼，眼底如含了无尽的春水，看得顾思危身上一下子热了起来。 昨日两日虽未真正地经历情事，但说到底也只差最后一步，别的该做不该做的，两人全都做了。 昨日在榻上，顾思危还十分没脸地让云凤鸾为自己做了那种事。 本就意犹未尽，佳人又在他眼前，顾思危哪里忍得住。 把云凤鸾整个人拉进了怀里，欺负个够本。 分开后，顾思危把云凤鸾拦在怀里，一只手按揉着女子的后颈，“鸾儿，我好想明日就去燕山提亲，后日就大婚，我怕我忍不住。” 顾思危呼吸极度急促，云凤鸾难得没有回嘴。 “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说云景喜欢朝华了，你大哥自幼君子，是那种真君子，但唯独爱逗弄朝华，如果不是因为有婚约在身，我觉得两人差不多也修成正果了。” 云凤鸾白了他一眼，一脸你说了跟没说一样。 顾思危却笑了，“鸾儿，你不懂男人，若是喜欢一个女子，一定就会想欺负逗弄她。” 云凤鸾白了他一眼。 把云凤鸾送回去的之后，顾思危去了孝慧太妃那里。 刚到太妃院里，顾思危就见朝华头顶了个碗，站在那里。 一看到顾思危，那双眼就燃出了熊熊火焰。 朝华一看这顾思危满脸的春意荡漾就知道，这厮昨晚肯定没干好事。 “你把我家鸾儿怎么了？顾思危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顾思危难得没回走而是站那欣赏了好一会朝华的这副模样，“好好站着吧，将来嫁给云景做媳妇，可不能失了规矩。” 朝华一下子闭了嘴，鼻腔里哼哼两声满脸羞涩。 顾思危实在看不了，在自己心里跟男人差不多的朝华露出这种表情。 直接头都不回地向太妃屋内走去。 云景真是瞎眼了，没事喜欢一个男人做什么？ 孝慧太妃坐在软塌上，怀里的团子半睁着眼窝在孝慧太妃的怀里。 顾思危把西楚即将有来使的事跟孝慧太妃说了。 “区区附属之国，竟然让当今皇上坐立不安，半分先祖的风范都无。”孝慧太妃冷笑一声。 她看了眼顾思危，“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宫内的事不用你操心，只要你和朝华不愿意，没人敢怎么样。” “过几日哀家就回宫小住。” “对了，昨日听说你把鸾丫头带走了？”孝慧太妃睨了他一眼，“出息了，你声不吭地就把人家带走，你这是一点都不为人家姑娘名声考虑。” “等南楚的事情结束后，我就亲自去燕山提亲。” “你比朝华那丫头倒是出息，那丫头喜欢云景却不敢吭声，只知道整日消沉自己，没出息。”孝慧太妃有些恨铁不成钢。 “若是我二人，都和云家结亲的话，皇上肯定要坐不住了，云家的兵权，自古是皇上的心病。” “对着一对孤儿寡妇也成了他的心病，帝王啊！”孝慧太妃皱了皱眉头。 “太妃也无须忧心，咱们的皇上不行，咱们的大皇子可厉害着呢。”顾思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中都含着讥诮。 “危儿，你与我说实话……”孝慧太妃想问什么，但犹豫再三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罢了，你心中应该有主意，去吧。” 顾思危朝孝慧太妃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主子，南蛮的小公主不见了。”顾思危刚从孝慧太妃那里出来，十合就上前禀告道。 顾思危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他脸含怒气，“我本以为你们能看住她几日，我竟不知，我手下的人什么时间这般的废物了！” 十合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属下领罚。” “今日你和九开就负责，鸾儿的安全，记住她是你们未来主母，她若是有任何闪失，你们就不必回来了。” 近些日子的云府很是清静，云凤鸾回府后，去了祖母那里请安。 云老夫人在抄佛经，“鸾儿过来给祖母研磨。” 云凤鸾乖巧地站了过去，她本来心底还有好多事情，不免浮躁。 可竟在此刻，心底一寸寸安静了下来。 “说吧，怎么了？我一瞧你这脸色，就知你有事。” 云凤鸾抬起头，“我近日给哥哥去了一封信。” 云老夫人抄佛经的手立刻顿住了。 第96章 卖身葬父 “给景儿去信？你这丫头不一直说，以后要亲自去吗？为何去信？” 云凤鸾犹豫了一下把朝华的事告诉了云老夫人，没想到云老夫人非但没表现出开心之色，反而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祖母，您怎么了？朝华喜欢哥哥，可是有什么不妥？”云凤鸾蹙起眉，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想，心中那个最坏地答案。 她不是不懂，只是一味地想着逃避。 “鸾儿，祖母问你，你可是喜欢那顾家小子的？”云老夫人搁下了手中的笔，看着云凤鸾的眼睛问道。 云凤鸾一时间没有说话，她蹙眉，片刻后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云老夫人拉着她，祖孙俩一起坐在屋内地榻上。 “祖母。”云凤鸾反握住了云老夫人的手，她看着云老夫人，十分坚定地说道，“我承认我喜欢顾思危，但是，在我心底永远您和母亲，还有哥哥最重要。” 云老夫人盯着她半晌，“鸾丫头啊，你这样想，祖母和你母亲还有兄长何尝不是这样想？顾家小子人不错，是个靠谱的，祖母相信他能护好你。” “但是你若是和顾家小子在一起了，皇上就不会同意你哥哥和朝华在一起了，” “难道没有什么两全之法吗？祖母以为现在我母亲和哥哥的处境危险吗？” 这次轮到云老夫人不再说话了。 “祖母，哥哥娘亲驻守燕山，如今燕山一带仍然不太平，尽管母亲哥哥打仗胜的比输得多，但祖母，您看现如今的南靖，母亲哥哥以后，赢也是输，输也是输，皇上根本没有给咱们留退路！” 云老夫人叹息了一声。 “祖母，现如今弈表哥也已经被皇上恢复了身份，倘若皇上真属意弈表哥那个位置，那，那日孝慧太妃寿宴他就不会给我和四皇子赐婚。” “鸾儿，你如今怎么思量那么多了？”云老夫人满眼心疼，听着云凤鸾的分析。 云凤鸾对着祖母浅浅一笑，“祖母只管放心，鸾儿有办法，母亲这一生都是为了南靖父亲还有我们，倘若真到了那一步，您说母亲会怎么选？” 云凤鸾没有把话说的太过明显，但是云老夫人却明白。 云凤鸾说的是兵权和家人的性命。 看云老夫人满脸担忧，云凤鸾又赶忙转移了话题。午膳是在云老夫人这里用的，用完膳回到落梅院，九开十合跟两根木头桩子一般，立在了云凤鸾的院前。 “你们主子呢？”云凤鸾看了俩人一眼。 “主子又被皇上召进宫里了，特别吩咐我二人来负责六小姐安全。主子说他会陪小姐回来用晚膳，让小姐等着主子。”九开说道。 “正好，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俩跟着。”云凤鸾下去要去云府的铺子，因为要去燕山，她最近也很忙。 先前云府的铺子，云凤鸾已经过了一遍手，现下她要做的就是把那些表面看起来光鲜，实则已经亏损的铺子全部卖掉。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她要用这一大笔钱，买最好的马场，给母亲和哥哥提供最好的战马。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过了今岁，燕山会有一场战事。 而上一世，母亲和哥哥就是因为战马不足输给了那些拿着弯刀的匈奴人。 云凤鸾命人套好了马车。 刚一出府，还并未走多远，马车就停下了。 一个十三四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衣，头上还插了一朵白花，身前放着一张草席裹着一具尸体，草席旁放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卖身葬父几个大字。 马车之所以会停下，是因为那少女拦住了云凤鸾的马车。 “贵人，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少女对着马车哭喊道。 九开十合上前，执书丢给她了一锭银子。 但那姑娘看都没看那银子一眼，“求求贵人买了我，给我一条生路吧，我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姑娘，我劝你还是让开的好，你可知这马车内坐了什么人？”九开上前抱着剑说道。 谁道那姑娘，竟然一点不怕，她看向九开，“我当然知道，马车内坐着的是云府的贵人，我刚才就在云府门前卖身葬父，又怎么会你不知道？还是那云府的下人把我赶走的！” “让开。”执书又丢了一锭银子过去，“再挡我家小姐的路，我这就送你和你父亲团聚！” 她没有对付这类人的经验，本意也只是吓一吓眼前的人。 可谁知弄巧成拙。 那卖身葬父的小姑娘立刻哭喊道，“大家快来看啊，云府的小姐要杀人了！她们仗着家大业大就随意欺辱我。” “大家看看，原来这就是南靖第一世家，实在是沽名钓誉！”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是啊，这云家的人也太不好惹了，人家小姑娘只是卖身葬父，他们云府的下人就要杀人！” “对啊，没了亲人本来就够惨的，没想到还要被人欺负！” “这高门大户，果然只是面上心善，背地里啊，这手黑着呢！” “谁说不是呢！” “住嘴！”执书气得要拔剑，被从马车上下来的云凤鸾制止了。 云凤鸾一下来，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云凤鸾看向那卖身葬父的小姑娘，“你说，你要卖身葬父？” 那小姑娘点了点头。 云凤鸾把执书刚才丢给她的两锭银子捡了起来，她放在掌心内，看着这个面前的人，“你是觉得这两锭银子不够给你父亲买一口棺材的吗？” “一锭银子都用不完，城东的棺材铺，只需400文就能买到一口上好的棺材。”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是了，既然400文就能买到一口棺材，我婢女却给你了两锭银子，也并未让你卖身，你非但不感激，反而挡在我的马车前并不相让。” “我的婢女怀疑你另有所图，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你说，刚才在我云府前被赶到了这，我云府从未无端赶人，除非你是另有所图，被人看了出来。” 云凤鸾又上前一步，“姑娘，莫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傻的？” 第97章 卖身葬父2 “或者，姑娘是看我好欺负？” 云凤鸾的一番话，令对方哑口无言。 “是啊，你们看看她，云六小姐的婢女已经给过两锭银子了，她非但不要，还拦着人不让走。” “我看就是想讹人。”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那穿着白衣，卖身葬父的少女，被气得脸色忽白忽红，她恶狠狠地瞪着云凤鸾，“我只是想寻出安身立命的场所，为什么要被你这番羞辱？” 云凤鸾把眼前的少女再次打量了一遍，“你就这么想跟我身边？” “没错！” “执书，你去帮她把父亲葬了，仔细检查一番，进落梅院伺候。” “云六小姐，这人来历不明，还是不要放在身边的好。”十合上前说道。 “无事，做了我的婢女，她自会乖顺！”云凤鸾看着面前与其说是卖身葬父的小姑娘，不如说是西楚小公主的南蛮儿，突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 她与这个小公主并无仇怨，但要是对方非得巴着她不放的话，她也不介意让对方知道，什么叫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叫什么？”云凤鸾看向她。 南蛮儿扬起自己的脑袋，“我叫蛮儿。” 云凤鸾看了执书一眼，执书会意，上前，一剑柄敲在了南蛮儿的膝窝，“没有规矩，跟主子说话应该这样。” 执书朝云凤鸾行了一礼，“回小姐，奴婢名叫执书。” 执书行完礼，云凤鸾看着南蛮儿，“要是行礼这件小事都做不好，也没有必要跟在我身边了。” 南蛮儿上前，不情不愿，“回小姐，奴婢名叫蛮儿。” 她行完礼，见云凤鸾久久没有开口，而是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由心生恼怒：“我都行完礼了，小姐还要怎么样？”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个名字不太好，不喜庆，我听着不开心。” “既然以后要跟在我身边，这名字也定是要改改，以后你就叫福贵吧。” 云凤鸾看着南蛮儿，心里盘算着，这个小姑娘能忍多久。 被云凤鸾赐名福贵的南蛮儿，险些一口血哽在心头没有喷出来。 她脸色阴沉地盯着云凤鸾，“谢小姐赐名！” “走吧，本来今日还是挺有兴致的，可无端被搅了，回府吧。”云凤鸾转身上了马车。 回到了落梅院，云凤鸾就开始逗弄这个据说心狠手辣，又任性的小公主。 “父亲也葬了，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下，就去扫院子。”云凤鸾故意丢给南蛮儿一套下等丫鬟的衣服，又让执书她们去给她搬了个大躺椅，放在梅花树下。 南蛮儿换好衣服，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地上扫了起来。 “等等！”云凤鸾皱眉，看着地上荡起的灰尘，“别用扫帚了，反正这花瓣也不多，你就用手，一瓣一瓣地捡吧。” 南蛮儿猛地丢掉了手中的扫帚，瞪着云凤鸾，“地上这么多花瓣，你让我怎么捡？你敢说你不是在故意刁难我？” “是！”云凤鸾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我就是喜欢刁难人，秉性也不好，难道你卖身葬父前没打探清楚？” 南蛮儿气的说不出话了。 “想清楚，是继续呆在我这里受磋磨，还是老老实实地滚出去，别再出现在我眼前，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云凤鸾淡淡地说道。 南蛮儿深深吸了一口，她看着云凤鸾的脸，眼底闪过嫉妒，又想到顾思危是怎么对自己的，心里更是恼恨！ 她必须留下来，找到机会，把她的宝贝毒物都放出来，咬死云凤鸾，然后再用匕首划花她的脸，让她跪在地上，不住地求自己。 最后等自己玩够了再把她丢尽南楚的军营里去，当一辈子最肮脏，最不堪的军妓。 想到这南蛮儿心里突然舒缓了许多，不就是让自己捡花瓣吗？自己捡就是，她并不认为云凤鸾知晓了自己真正身份，因为她又没看过自己的脸，那日在赌场，自己扮作少年，脸自然也是动过的！ 这云凤鸾的性子这样恶毒，真是不知道顾思危喜欢她什么？ 她忍气吞声地蹲了下来，开始心里一面骂云凤鸾，一边捡花瓣。 天气炎热，执书给云凤鸾端来了一碗酸梅汤，有几碟冰镇过后的瓜果。 “有水吗？”南蛮儿捡了半天的花瓣，这会是真渴了，她吞了吞口水看向云凤鸾手中的酸梅汤。 “你说这个？这个自然没你的份！”云凤鸾说完，又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 “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规矩，渴了也得把活做完。”摇扇走了出来对着南蛮儿怒斥道。 就这样，南蛮儿被云凤鸾折腾了一整天。 她刚被执书带去了下人房没一会，执书抱着剑又来传她了，“主子让你过去伺候用膳。” “本公......我不去，我要休息！”南蛮儿看着这简陋不已的屋子本就恼火，这一下彻底爆发了！ 都怪顾思危把她的宝贝全都丢掉了，不然她也不会这般忍气吞声！ 她躺在床上，一脸我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执书可不跟她客气，一把把人提了起来，拖了出去。 落梅院的梅花树下，已经摆好了饭菜，云凤鸾坐在那，南蛮儿一脸扭曲地站在云凤鸾身后，瞪着她。 顾思危果真如约来陪云凤鸾用饭。 月色中，顾思危夹杂了满身风露地走了进来。 “怎么不先吃？饿不饿？”顾思危坐了下来，温柔地朝云凤鸾问道，他满脸满心都是云凤鸾，压根没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南蛮儿。 南蛮儿从未见过如此温柔地顾思危，嫉妒的脸都扭曲了。 “我还不饿，再说你不是让九开他们告诉我等你一起？” 顾思危去掉身上的披风坐了下来。 “对了，今日我新收了一个婢女，我瞧着还是机灵，就是秉性不太好，这倒是无妨，慢慢调教就是了。”云凤鸾淡淡地说道。 顾思危有些诧异，不懂云凤鸾为何给他说这个，然而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福贵，过来斟酒。”云凤鸾吩咐道。 云凤鸾用饭，一向不喜人服侍，顾思危不免疑惑地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南蛮儿一脸不愿意，云凤鸾笑道，“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刚死了亲爹，卖身葬父，任谁都不会太欢喜。” 第98章 破庙 顾思危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抽搐，但隔着面具谁也看不出来，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云凤鸾的意思。 顾死危接着云凤鸾的话说道：“还是鸾儿心善，要是我遇到这种卖身葬父还目中无人的丫头，直接丢外卖乱棍打死，哪里还会带入府里？ 南蛮儿简直要被气死，她是怎么没想到，顾思危会这样光明正大地来云凤鸾院里用饭，两人怎么会这般亲密？ 不都说南靖贵女的规矩多？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愣着干什么？斟酒。”云凤鸾看着她，吩咐道。 南蛮儿走了过来，不情不愿拿起桌上的酒壶，突然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酒壶“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浓郁的酒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你这酒壶上有什么？”南蛮儿大怒！ “没什么，只是淬了点毒，寻常人碰到没什么，但习武者就觉得巨痛，接着七日内武功尽失而已。” “你！” “你这点事就做不好，坏了我落梅院的规矩，就去一旁跪着去吧。”云凤鸾说得轻飘飘的。 南蛮儿忍气吞声了一天，此刻大怒，“你别太过分！” 南蛮儿瞪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南蛮儿突然发现，云凤鸾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云凤鸾脸上带了一丝冷笑，素白的脸上也无半丝暖意，“你是我花两锭银子买的，我就是过分了又能如何！” “怎么？你不装了？这才一天都忍不了？我还以为你能多忍几天。” “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云凤鸾指了指她的耳朵，“八方赌场那个女扮男装的小毛贼，是不是？” “云凤鸾，你故意戏耍本公主？耍本公主很好玩？”南蛮儿大怒！ “公主？”云凤鸾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什么公主，我朝的公主并没有你这般年岁的，小小年纪竟然信口雌黄！” “本宫是西楚的公主，名叫南蛮儿！” “混账！西楚使团还未到，你竟然冒充西楚的公主，执书把她给我捆了丢出去！” “你敢！云凤鸾，你要是敢把我丢出去，本公主就要杀了你！”南蛮儿大叫！这一刻她才觉得云凤鸾是真的敢！ 她故意带自己入府，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然后再在顾思危的面前羞辱自己。当真是歹毒！ “我真是西楚公主，我刻意证明自己！”她又转头看向顾思危，“顾思危，她装傻难道你也不认识本公主？” “西楚皇上健在，而你父亲刚下葬，连棺材都是我赏的，你还敢在我面前装公主，丢出去。”云凤鸾淡淡说。 南蛮儿气的心口生疼，“我那是在乱葬岗随便找的一个尸体！” “怪了，这年头竟然什么人都有，见过认贼作父的，但乱葬岗捡了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云凤鸾斜睨了一眼南蛮儿，“你说我会不会信你？” 执书立刻把人拖了出去，她嘴里不断叫骂，执书眉头都未皱一下。 “丢远点。”顾思危抬头吩咐了一句。 “主子，我去！”九开看了眼执书的背影，慌忙地跟了上去。 她和九开二人把南蛮儿丢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处，之所以敢放心的丢了她，那是云凤鸾笃定南蛮儿的身边有暗卫跟着。 这样既能给她一个教训，也不会让人真的在自己手里出事！ “大胆！你们这些贱奴！竟然敢碰本公主！竟然把本公主丢在这！快带我回去！”南蛮儿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被执书粗鲁地丢在地上后，破口大骂！ “闭嘴！贱奴冒充公主，找死！”执书一个剑鞘打在了南蛮儿的脸上，南蛮儿瞬间被打的满脸是血！ “你个贱人！你敢打我，本公主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九开上前，一脚踹在了南蛮儿身上，“你再敢骂她一句，我就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鄙人不擅长别的，但割人舌头之事，再擅长不过！” 南蛮儿此刻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敢说话，她觉得云凤鸾和顾思危身边的人都是疯子，是大疯子，逼急了他们什么都敢做！ “要你多事。”执书冷淡地看了一眼九开，转头离开了。 “执书，你等等我！”九开看着执书背影，忙喊着追了上去。 他们离开后一炷香的时间，那破庙外面出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旁，有一位坐着轮椅的男子，那男子旁边，还站着一个孩童。 “主子，人已经找好了，现在要让他们进去吗？”那孩童有着一副和年龄不相仿的沙哑嗓音。 “让人进去吧。”男子看向破庙，心情十分好地说道。 “滚开，你们是哪里来的乞丐，滚开！本公主要杀了你们！” “不要碰我！来人！” “啊！” 破庙内传来女子崩溃地喊叫声，萧魄神情愉悦地听着那凄厉的声音。 如碎雪一般的面容罕见地带了丝快意！ 落梅院，顾思危看着云凤鸾，他此刻心情极好，唇角挂着上扬的笑意，浑身的慵懒之气藏都藏不住！ “鸾儿，我很开心。”顾思危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云凤鸾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你愿意出手收拾南蛮儿也是为了我对不对，鸾儿，你别不承认，你是在乎我的。”顾思危似乎很开心。 “少在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出手收拾她，是因为觉得她很烦，和你顾大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云凤鸾冷哼一声道。 “不承认也没关系，我都明白。”顾思危没听云凤鸾解释还好，听女子解释后，只觉整个身心都是愉悦的。 他笑得胸腔震动。 “你别笑了行不行？”云凤鸾对顾思危把自己心思猜透很是恼怒！ “好，我听鸾儿的，这会无事，不如你我二人对弈一局？”顾思危一脸宠溺微笑地看向云凤鸾。 摇扇她们很快把饭菜撤了下去。 梅花树下，云凤鸾手执白子，顾思危手执黑子在安静对弈，这是她们为数不多的安静时刻，两人之间自有一种旁人都融不进去的气氛。 云凤鸾皱眉看着棋盘，半晌才落下一子，“我已经去信给大哥了，若是他不回来，你有办法阻止南靖和西楚地联姻没有？” 第99章 西楚使者 “有办法，只是会弄得难堪而已，况且就算是我没办法，孝慧太妃也不会不管不问。”顾思危眯起了眼睛。 顾思危陪云凤鸾用过晚膳就走了。 翌日一早，云凤鸾还没起，执书就走了进来。 她脸色十分难看，“主子出事了！” 云凤鸾眉头皱了起来。 等她赶到的时候，顾思危已经到了。 云凤鸾还没进去，一股浓郁的血气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地腥臭之气就传了过来。 “鸾儿，你怎么来了？”顾思危整个人也似笼罩了一层寒雾。 “怎么会出事？南蛮儿身边的暗卫都去哪了？”大致情景，执书已经在路上告知她了。 她不用进去，光是凭借着屋外的血腥浑浊之气，就能猜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啊！滚出去！通通给本公主滚出去，本公主要杀了他们，要杀了那些贱奴！”南蛮儿崩溃地叫声从破庙内传了出来。 顾思危和云凤鸾相视一眼，两人走了进去。 只见破庙内躺着几个乞丐的尸体，那些尸体有一个特点，都被割了下体。 南蛮儿衣衫不整地缩在角落，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她身边的暗卫皆是跪在她的面前。 饶是云凤鸾不喜她，也不想她会落到这般遭遇。 “你们来干什么？你们来干什么？”南蛮儿大叫着！ “我要杀了你们，都是你，都是你云凤鸾，你个贱人！如果不是你们把本公主丢在这里，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些肮脏，低贱的人，犹如蛆虫一样不断像我身上攀爬！我要毒死他们！我要让我的蝎子咬死他们！”南蛮儿如同一个失了理智的疯子一样。 看她那样子，应该是站不起来，她的眼睛如淬了毒一样，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怕是把云凤鸾杀了千百遍！ “你这样我也很抱歉，但是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云凤鸾你别找借口了！也别假好心！我已经让人去告知我皇兄了，等本公主回去，就要全部杀了你们！” “尤其是你云凤鸾，我要把你扔到军营里面，我要让你千人骑万人......”她最后一句没骂完。嘴巴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这件事本官会去查，公主如果再敢污言秽语，本官定割了你的舌头，区区西楚小国，我南靖也不惧！”有那么一瞬间顾思危是动了杀心的。 南蛮儿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思危，“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我会派人送你回西楚，同时也会给你皇兄一个交代。”顾思危淡声开口。 “本公主不回去！”南蛮儿喊道。 顾思危最后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说话了，拉着云凤鸾走了出去。 “去附近看看。” “去附近看看线索。” 两人同时说道，彼此都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严肃之色，之前云凤鸾还能装做不认识收拾南蛮儿，此刻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云凤鸾却没办法再装做不认识了。 只能尽快在西楚皇子到达前找到真凶，给他们一个交代。 “执书一向稳重，她不会在有危险的情况下把南蛮儿扔在这里。” 云凤鸾看向执书，“那日你是否确定南蛮儿身边跟着暗卫？” 执书跪在云凤鸾面前，“请主子责罚！这件事始终因我而起。” “和你没关系，这一看就是有个人在背后操控的这一切。”云凤鸾眉头微拧。 “是有暗卫跟着，我们一出府西楚公主的暗卫就跟了上来，到了破庙之后，也是察觉到公主的暗卫就在附近，所以才把她扔这里的。” 云凤鸾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总觉得我们背后有一只无形地大手，在操控着什么。” “我想不出，京中有这样一个人，除非那个人一直一直在藏拙。”顾思危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两人去附近巡视了一圈，并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南蛮儿在一片叫骂声中被人抬上了马车。 又过了几日，西楚的使团到了。 这一日街上格外热闹，百姓们都想看看这西楚人和自己有何不同。 云凤鸾和顾思危坐在街道旁的酒楼中，四皇子被囚，迎接使团的事，同顺帝本来交给了顾思危。 但不知为何，顾思危前几日进了一趟宫，同顺帝气地砸了大半个御书房，迎接使团这件事就落在了大皇子萧弈的身上。 云凤鸾也是好些个日子没有看到萧弈了，她从二楼向下看去，萧弈骑着一匹骏马走在了最前面。 他今日穿得格外庄重，头上带着玉冠，整个人显得温润如玉。 云凤鸾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两眼，当下惹得顾思危不满。 “这西楚还真是好大的架子，大臣相迎就算给他们脸面，皇上竟然还让大皇子去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南靖附属了西楚。” 云凤鸾没有理会顾思危的那一点不满，看着底下的一行人冷冷说道。 在萧弈旁一个骑着骏马穿着华服的应该就是西楚皇子，虽然隔得远，云凤鸾依旧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感觉不舒服的轻浮之气！ “西楚皇室脏得很，这个南锋焰大皇子荤素不济，喜欢收集有特点的美人，就连西楚皇室的后宫都被他祸害了不少，但是西楚王特别疼爱这个儿子。” “据我所知，西楚皇室对贞洁什么也并不看重，这也是南蛮儿出了那样的事没有立刻自尽，反而有力气喊打喊骂。” 顾思危嗤笑一声说道。 云凤鸾瞬间觉得身上一股恶寒。 她又忍不住看了那个西楚大皇子一眼，这一次不知为何，两人的视线却在半空中碰撞了！ “大皇子，没想到你们南靖还藏着如此美人。”南峰在马背上笑道。 萧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当即冷下了脸，“锋焰皇子慎言，这里是我南靖不是西楚，锋焰皇子最好收起自己的心思。” “这一路，本宫都没看到大皇子有如此情绪外露，看来那个美人和大皇子关系匪浅，只是可惜了，有顾思危在，大皇子注定得不到这个美人了。” 第100章 西楚使者2 萧弈脸色更加阴沉。 南锋焰却哈哈一笑，继续转头欣赏美人去了。 顾思危此刻也和南锋焰对上了视线，他隔空举起酒杯，也算是对南锋焰打了招呼，只是这个招呼中警告的意味居多。 南锋焰对顾思危的警告视而不见，当下笑的很是开怀。 云凤鸾却对这个人半分好感也无，脸上的厌恶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过两日宫内肯定会设宴招待西楚的人，我不知皇上会不会传你，总之鸾儿找借口推了就是。”顾思危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西楚使团已经到达驿馆，街道上恢复了寻常的安静之色。 转眼已经到了正午，酒店里也热闹了起来，顾思危干脆叫小二上了饭菜，他和云凤鸾在此一道用饭。 饭菜刚摆上来，就听到雅间外传来了一道跋扈的声音，“美人这么漂亮，怎么性子这般冷，你给本皇子让个道又怎么了？” 今日出门九开十合不再，雅间外只有执书一个人在守着，执书平日虽然冷冰冰的，但是长得却不错，属于冰美人那种类型。 “小姐公子正在里面用餐，任何人不得进入。”云凤鸾听到执书冷冷地声音传了过来。 “本皇子向来不爱为难美人，但要是美人为难本皇子的话......”南锋焰看着执书，眼神种已经流露出了杀机。 “执书，让锋焰皇子进来。”云凤鸾的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 旋即，雅间的门被猛然推开。 一袭华服地南锋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西楚的武士，个个人高马大。 整个雅间瞬间变得拥挤无比。 “西楚皇子，你可以进，但是你身后的人影响到我用餐的心情了。”云凤鸾冷淡地说道。 “真是没规矩，谁让你们进来的？”南锋焰看来一眼身后的武士随即怒喝道。 等武士全部退出去后，南锋焰这才看向云凤鸾，“不知这样美人可满意？” “南锋焰，你不老老实实地在驿馆呆着来这里做什么？”顾思危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顾大人知道我本宫一直喜爱美人，刚在街上惊鸿一瞥就已经刻进了心底，再也不能忘怀，故前来向美人献上一礼。” 他从袖间拿出了一件彩色琉璃镯子，摊在掌心里，呈在了云凤鸾的眼前。 谁知云凤鸾连看都不看一眼，讥讽道：“素问西楚皇室风流，没想到锋焰皇子更是各种高手，这随身带着女子的首饰，当真是别具一格！” 南锋焰被云凤鸾讥讽了也不生气，反而自来熟地在云凤鸾对面坐了下来，之所以没坐到云凤鸾旁边，是因为顾忌一旁的顾思危。 “美人所言差异，本宫怎会随身携带女子之物？这可是来之前母后给本宫的，并嘱咐本宫要把这手镯交给未来的正妃。” “要知道，这个镯子，在西楚那可是要被贵女们抢破脑袋的！” “那锋焰皇子还是把镯子留给你们西楚的贵女去抢，我不稀罕。” 云凤鸾冷冷地说，没想到南锋焰脸上竟然丝毫没有惧色，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旋即一饮而尽，“好酒！” 又放下酒杯看了云凤鸾半晌一脸深情道，“怪不得南蛮儿那丫头能在你手上吃那么大的亏，云六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他话中的语气让人摸不着头脑，云凤鸾冷冷看着他，“这件事有幕后之人。” “本皇子当然知道，不然云六小姐凭什么认为你此时还能好好坐在这，南蛮儿是我们西楚的小公主，深受父皇母后的宠爱，她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们说，我父皇会不会趁此对南靖发难？”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在这拐弯抹角的。”顾思危看向南锋焰。 南锋焰瞬间收回了看着云凤鸾深情款款的眼睛，转而看向顾思危，“还是顾大人懂我，要我说，你不如跟了本宫，虽然你带着面具本宫不知道你长得是扁是圆，但关了灯，那事都一样。” “诶哟！” “顾思危你干什么？”南锋焰骤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再胡言乱语就不用说了。”顾思危自然而然地给云凤鸾夹了一块点心，可此时的云凤鸾却没有吃东西的心情了。 “你看看你这人，我这身衣服的料子金贵着的，你得陪我！”南锋焰大声嚷嚷着。 “说还是不说？”顾思危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就差把南锋焰直接赶出去了！ “好好好，说说说！”南锋焰一边抖着身上得酒水，一边坐了下来。 “南蛮儿得事，我可以压下来，但是我要你保证本皇子在南靖的安全，以及以后我和那几个倒霉兄弟夺皇位时，你能说服你们的皇上支持我。” “成交。”顾思危淡声说道。 南锋焰瞬间不淡定了，“我说了这么多，你就说了两个字？顾思危你有没有良心？” 顾思危掀起眼皮，隔着屏幕看了他一眼，“说完可以走了。” “你可真是无情！都不留我吃顿饭？” 顾思危和云凤鸾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南锋焰幽怨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可真是冷酷。”说完自己施施然的离开了。 “美人，本宫问你一句，你们这最红火的青楼在哪？”南锋焰调戏不成云凤鸾，南锋焰出门借机调戏了把执书。 他虽然语气不正经，但想去青楼的那颗心确是真的。 等南锋焰离去后，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他是什么意思？” “西楚也并不太平，西楚皇年纪大了，又爱美色，皇后早已不受宠，就偏爱几个贵妃生出的孩子，南锋焰这一次离开西楚，对他的那些兄弟来说，自然是希望他能死在外面。” “他想寻求一个强大盟友，也再正常不过。” 云凤鸾点头，“所以他就挑中了你？” “是我，也不是我，他可以有很多种选择，目前我只是他最好的选择而已。” “我觉得他这个人给我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他绝非表面表现的这般，不管怎么说，你要小心，与这种人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第101章 银子 “鸾儿不用担心，任他再怎么看不透，这里却是南靖不是他西楚。”顾思危漫不经心地说道。 “希望西楚的事快些结束，我也好动身去燕山。” 南锋焰自然没去青楼，也并未回西楚驿馆，而是去了镐京城内一所不起眼的宅子。 “殿下您回来了。”一阵香风扫过，院内走出了一女子，那女子走起路来身段极其娇媚，浑身上下还带着一种名门闺秀的书卷气。 正是之前被缴了头发，打发去做了姑子的云如诗。 南锋焰是在来的途中碰上云如诗的，而后者对他也是主动攀附。 “美人，可是想本宫了？” “妾自是想殿下的。”云如诗娇声道。 她这般柔顺的态度，让南锋焰非常受用，南锋焰一把，把人打横抱起，往屋内走去。 片刻屋内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欢好声。南锋焰手下的人脸色如常地站在院子中，对这一切早已见怪不怪。 欢好过后，南锋焰捏着云如诗的下巴，企图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云凤鸾的影子。 但他端详了半天，无疑是失望了，“你和云六小姐不是堂姐妹？为何你二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云如诗媚眼如丝地看着眼前人，“殿下，我那堂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妾这蒲柳之姿，又怎能和她相比？” “殿下，您若是喜欢我那六妹妹，大可以直接请皇上赐婚，您堂堂西楚的大皇子，未来西楚的王，难道要一个女子都不可以吗？” 南锋焰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云如诗借机依附在他的怀里，“殿下若是不嫌弃，这件事可交给如诗去做，不过还求殿下给如诗一个身份。” 南锋焰脸上闪过犹豫，他不傻，他要是动了云凤鸾，别说云家的人，就是顾思危也够他喝一壶的。 云如诗看出了他脸上的犹豫，手轻轻地划上了他的胸膛，“殿下要是不想被人发现，妾做的隐蔽些就是，殿下那么厉害，每次都令妾欲罢不能，若是我那六妹妹知晓了殿下这番好处，定然是乐不思蜀。” “到时间，她还不主动攀附殿下？” 南锋焰捏起了云如诗的脸，“往日不觉得，原来爱妾的心里也住着一条毒蝎子。这件事你只管去办，办好了，本殿下许你侧妃之位。” “妾谢过殿下！” 两人说完又嬉笑着滚在了一起。 这边云凤鸾坐在梅花树下自己和自己对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算计对象。 “六小姐，这是主子命人送来的暖玉棋子。”九开双手捧着一盒棋子呈了上来。 云凤鸾接过，拿了两粒在手中把玩，不知想到什么，唇边露出了一抹笑意。 “主子，大皇子刚去过老夫人院里，现下来我们这边了。”执书从院外走了进来。 “弈表哥来了？”云凤鸾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那日出宫时，萧弈突如其来的表白，令云凤鸾有些震惊。 所以出宫后，她是下意识地再躲萧弈，内心是真拿萧弈当兄长看待的。 思索间，萧弈已经走了过来。 他面上带着浅笑，与往日别无二致。 “鸾儿。” “弈表哥来了，执书奉茶。”云凤鸾面上也换上了熟捻的微笑。 萧弈在云凤鸾的对面坐了下来，坐下后，视线不动声色在院内看了一圈，随即定在了九开的身上。 “这是顾思危的人？” “回大皇子，我们主子让属下贴身保护未来主母。”云凤鸾还未说话，九开就先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鸾儿，你是女子，闺誉最为重要，你院子里有外男终归不妥，如果是为了安全着想，明日我给你寻几个武艺高强的女婢来。” “多谢弈表哥了，九开十合并不会进内院，弈表哥多虑了。”云凤鸾笑着说道。 “是吗？”萧弈的眼睛里如同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雾气，让人看不清楚，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鸾儿你对我生疏了，如果是因为那日我说的话，就大可不必。”萧弈自嘲一笑。 “弈表哥误会了，对了，你今日怎么得空了？不用招待那西楚的皇子？”云凤鸾觉得实在尴尬，遂即努力岔开话题。 萧弈并未开口，而是看向九开，那眼神意味都十分明显。 云凤鸾看着萧弈的神色，意识到他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自己，于是就挥手让九开和下人退下了。 “弈表哥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近日我听说，鸾儿在卖铺子？难道是在筹集银钱准本去燕山？” 云凤鸾盯着萧弈看了半晌，并没有反驳，萧弈果然是嗅觉极其敏锐的一个人。 “你不会缺银子，能让你有这般动作，必定是为了燕山那边，鸾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话落，轮到云凤鸾惊讶了，“弈表哥知道了什么？” 萧弈叹了口气，“鸾儿你这段避我如蛇蝎，有些事，我想告诉你，却没机会。” “据我所知，燕山不出三月跟蛮夷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但现在国库却拨不出多余的银子。没银子这仗要怎么打？”说道这，萧弈的语气也沉了下来。 “皇上近些年，一贯爱玩弄权术，他表面上是囚禁了万贵妃和萧川，但对万家的兵权，他却没有打一点主意，鸾儿知道为何？” 云凤鸾看向他。 “那是因为皇上还想留着四皇子，目前所有皇子中，他最中意的还是萧川。”萧弈语气有些嘲弄。 “这件事我已经写信给了燕山，云景不日就会收到，鸾儿这些事有我们在，不需你这样耗费心神。”萧弈说道这，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 云凤鸾却摇了摇头，“弈表哥，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护住你们，别把我当普通的闺阁女子看，也别什么事都瞒着我。” “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也想护住你们，跟你说了也无妨，我卖铺子的确是为了凑银子，祖母给我们的商户，遍布整个南靖，母亲哥哥保家卫国，不该为了这些琐事发愁，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他们提供后援。” 第102章 等着 萧弈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才苦笑道，“是表哥无能。” “过几日皇上会设宴款待西楚使者，那南锋焰对你居心不良，鸾儿能躲就躲。” 云凤鸾点头，两人一时间也无话。 云凤鸾看了一眼天色，“弈表哥要在这里用膳吗？” 萧弈看着有些不自然的云凤鸾，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忍，“我还有事，等过几日再陪祖母和表妹一起用膳。” 萧弈走后，云凤鸾又在院中静坐了一会。 一个门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六小姐，外面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云凤鸾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执书你去套车。” 一家不起眼的酒楼，二楼。 云凤鸾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摆了一桌子的膳食，一个肚子微隆的女子正在不紧不慢地吃着，这个女子正是之前嫁入江府的云如画。 “坐吧，先吃饭，我怀着身子饿不得。”云如画看了云凤鸾一眼。 两人之间都清楚了彼此是什么样的人，也都无需再客气。 云凤鸾也没吃午饭，遂拿起筷子和云如画吃了起来，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竟也是十分和谐。 云凤鸾一个人，自然吃得没怀着身子的云如画吃得多，她放下筷子上下把云如画打量了一遍，发现对面的人气色是真不错，足以证明她在江府过得不差。 云如画又吃了好一会才放下筷子，“难得我们二人，能聚在一处吃个饭，要是大姐姐，算了不说她了。” “你看起来在江府过得还不错。”云凤鸾自顾自倒了一本水，喝了一口说道。 “当然不错了。”云如画嗤笑一声，“江砚辞出了那等丑事，能娶到我是他天大的福气，更别提现在我肚子里还怀有江家唯一的长孙了。” “江砚辞对你好吗？”云凤鸾看着云如画的眼睛问道。 云如画的眼底闪过一丝冷笑，“薄情之人何来好不好，有件事说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恨江砚辞，所以买通外面的女人给他下了一点，让他不举的药，他现在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 如果不是云凤鸾已经把口中的茶水喝了下去，她此刻决计是要喷出来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以前还想害死你呢，有什么奇怪的吗？”云如画白了一眼云凤鸾。 云凤鸾被噎了一下。 “你之前是不是觉得我特蠢，其实我也不是蠢，在要是并非我生母，我自幼就会看她脸色行事，可如今，我是彻底想明白了，只有自己痛快了才是最好的。” “等我生下江家长子的那一天，最好江砚辞就去世，到时间整个江家都是我和我儿子的。” “你要是没有正事的话，就别浪费我时间。”云凤鸾横了她一眼，她没时间在这看她发癫。 “这不是太久没人陪我说话了。”云如画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先说好，我也不知道这条消息的真实性，这还是江砚辞那贱人喝醉了，我偶然听他说的。” “江府是站在四皇子这一派的，你知道为何四皇子会格外器重江砚辞吗？” 云凤鸾手指点了点桌面，示意她继续说。 “江家有盐铺，但是你绝对不知道，他们有胆子贩卖私盐，其中利润是多少我不知道，可绝大部分应该都是进到了四皇子手里。” 云如画说完摸了摸肚子，“没了。” “你知道不知道，贩卖私盐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如此隐秘之事，你为何要告诉我？”云凤鸾盯着云如画。 “你也说了是死罪，我告诉你，是想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了，你能保我和我的孩子一命，江家的人，一个都靠不住。” “这件事我会郑重考虑，你自己也小心点。”云凤鸾起身朝外走去。 “六妹妹。”走云凤鸾快要走到门口时，云如画叫住了她。“六妹妹，我前几日好像看到大姐姐了，她好像现在和西楚人在一起，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她可是打心底恨毒了你，你万事小心。” 云凤鸾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她一走，云如画就坐回了椅子上，她目光盯着满桌子的菜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出了酒楼，执书问云凤鸾道。 “九开，你主子在哪？”云凤鸾朝驾车的人问道。 “回六小姐，主子这会应该在大理寺。” “去大理寺等着。” 大理寺外，云凤鸾一直等候在马车内，还没等到顾思危，自己却先睡着了。 这一段，宋铖每日都会让她喝那种很苦的汤药，喝完后，整个人就困顿得不行。 “主子。”远处顾思危走了过来，九开连忙朝他行礼。 顾思危脱下披风交给九开，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去京郊别院。”顾思危上了马车，把云凤鸾抱在了怀里，女子不安地动了一下。 顾思危抬手点上了她的睡穴。 等云凤鸾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迷迷糊糊半睁开了眼睛，“执书，顾大人出来没？” “你顾大人在这呢。”顾思危的声音在暗处响了起来。 云凤鸾猛地清醒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茫然地看向四周。 她从未有过这般软绵绵的模样，顾思危实在没忍住，走过去还未说话，就把人拦在了怀中亲了个够本。 “鸾儿，你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顾思危低声在云凤鸾耳边说了一句话。 云凤鸾的脸倏地一下变得通红，她忍不住瞪了顾思危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般不要脸。” 顾思危把云凤鸾揽在了怀里，理所应当的说道，“我心爱的女人在怀里你还指望我坐怀不乱？鸾儿你对我要求也未免太高了。” 云凤鸾使劲推了他一把，顾思危一下子跳的老高，“鸾儿，你是想谋杀亲夫？” “说正事，我今日去找你是有一件正事。” “什么事？” 云凤鸾把今日云如画告诉她的事，给顾思危说了一遍。 “你怎么看？”云凤鸾说完看向顾思危。 第103章 遇见 “江德海掌管工部，江砚辞也在其中，工部是四皇子和万家的地盘。”顾思危的目光变得幽深了起来。 “贩卖私盐的话，肯定不会在京城，且此时又关乎三皇子，以及江，万两家的身家命脉，我觉得应该顺着码头查水路。” 顾思危点了点头，“西楚使者一走，我就会亲自去查私盐这件事，鸾儿恐怕不能陪你去燕山了，但我查到证据后，就会去燕山和你碰面。” “这件事重要，你且放心去做。” 屋内的烛火直至后半夜才熄灭，顾思危走了出来，轻轻把门关上。 “照顾好你们主子。”顾思危对着门前立着的人吩咐了一句。 翌日。 云凤鸾准本去挑一些珠钗首饰给云如画送去，昨日她看云如画虽然气色不错，但一应穿戴还不如在云府时精细。 珍玉阁内，云凤鸾一进去，掌柜的就迎了上来，“六小姐，今日您怎么得空来了？快楼上请。” “不必上楼了，我挑些东西，你给我送到江府，就以我祖母的名义送过去。”云凤鸾淡声说道。 她先是挑了几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然后又挑了几匹上好的绸缎，让掌柜的包了起来。 “六小姐，您看看这套翡翠头面，是新到的款，用来送人再好不过。”云凤鸾看了也觉得不错，于是点了点头。 “这套翡翠头面，我家夫人要了！”一道十分跋扈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凤鸾寻声看去，只见一行西楚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妇人，那妇人看起来十分倨傲，眼部用鲜红的胭脂描绘，并在眼皮上贴着金片，看起来十分妖媚。 掌柜有些为难地看着后来的人，“这位夫人，您看的这套头面已经被定下了，不如您再看看别的？” 那西楚妇人看了她身后的丫鬟一眼，那丫鬟十分嚣张，上去就把那套翡翠头从掌柜的手中抢了过来。 掌柜的刚想说什么，那妇人身后的西楚武士就站了出来，挡在了掌柜的面前，那模样要多横有多横。 “我们夫人看上你们的东西，是你们的荣幸，还敢推三阻四，是不是铺子不想要了？” “要知道，我们西楚和你们南靖可是交好之国，你敢得罪我们，莫不是想坏了两国相交的友谊？” 那丫鬟一身狐假虎威。 “这位贵客，小店开门做生意，岂会去做些得罪人的事，只是这套头面确实是云六小姐先要的。”掌柜的依旧陪着笑说道。 “云六小姐？云六小姐算什么东西？敢得罪我们夫人，我们夫人可是锋焰大皇子最受宠的妾室。”那丫鬟昂起了脑袋。 “啊！好疼！”那小丫鬟下意识双手去捂脸，“谁敢打我！”手里的翡翠头面掉落在地，瞬间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真是晦气，哪里来的犬吠？执书你看见我打人了吗？”九开一脸无辜地走了出来。 “打狗而已，还有敢不敢的？”执书一脸冷漠，难得主动接九开的话。 “给我砸！”那小丫鬟捂着脸，怒气冲冲地同身后的武士喊道。 几个武士立刻上前，还未抡起板凳，便被执书和九开丢了出去。 “把他们捆在铺子外面，长长教训。”云凤鸾轻描淡写道。 “你怎么敢？我们是西楚人！”小丫鬟还在不知死活地叫嚣着。 云凤鸾走了过去，二话没说，照着小丫鬟脸上就是一巴掌，那丫鬟被打得懵了一下，还没等她回身，云凤鸾另一个巴掌又下来了。 云凤鸾冷冷一笑，“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是我南靖国土，就算你主子来了也未必敢对我叫嚣。” 云凤鸾斜睨了一眼，那美艳妇人，“自古妾室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你如此张扬，是在做给我看？” 眼前的美艳妇人，总给自己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联想到前几日云如画告诉自己的事情，云凤鸾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连脸都不敢露的玩意，也配站在我面前？”云凤鸾轻哼了一声，她是故意在激怒眼前的人。 “云六小姐如此不把我西楚放在眼中，倒也让本皇子开了眼。”南锋焰的声音在外面传来过来。 云凤鸾下意识朝外面看去，只见外面走来了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那浑身的脂粉气，就算给他洗个三天也洗不干净。 原来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 “放眼中你当如何？不放眼中你又能怎么样？” “你西楚一个小小婢女，上来就辱本小姐，本小姐没把她一剑杀了，她已经该感恩戴德了。” 云凤鸾上前一步，神态倨傲地看向南锋焰，“还是说，她今日所说的话，是锋焰皇子在背后指使？” 想拿她的错？云凤鸾心里冷冷一笑，别说她没有错，就算她有，她也不会让南锋焰拿到把柄。 原本还阴着脸的南锋焰突然哈哈一笑，“云六小姐果然妙人，作为赔罪，今日本皇子设宴，邀请六小姐前去，还望六小姐给本宫这个面子。” 云凤鸾看着南锋焰，都不想说，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脸这句话了。 “这个面子本官给你如何？”顾思危疾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上下打量了云凤鸾一眼，见她无事，才看向南锋焰。 “锋焰皇子，为难本官的人，你这是为何？”顾思危把云凤鸾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云凤鸾看着眼前的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她很想手撕南锋焰，但有顾思危挡在前面，她刚好也不想跟南锋焰打交道。 云凤鸾视线一直在那蒙着面纱女人的脸上，她看了她半晌突然问道，“夫人跟我一个故人看起来很是相像。” “是吗？妾身份低微，怎会和六小姐故人相似？” “是了，你不过是西楚皇子的一个妾室，我说的故人其实是我的大姐姐，云家的大小姐，在我大婶婶精心培养下长大。” 云凤鸾笑道，“近些时日也没去看我大姐姐，不知道人如何了？我想姑娘也不会是她，我那姐姐最是心高气傲，万不会甘心做人妾室。” 第104章 我亲自去 隔着面纱，云凤鸾虽瞧不清楚她的脸，但那身形却是有一瞬间僵硬的。 “六小姐说的极是。” 云凤鸾笑了笑，并未再说话。 她看向南锋焰，在顾思危面前，南锋焰总是要被压制一头的感觉。 “锋焰皇子要是没什么事还请回吧，有闲心的话，不如多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如果你当真那么闲，那之前我们所达成的协议，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云凤鸾看着南锋焰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顾大人哪里的话，这样吧，今日六小姐看上什么，都算本皇子的，算是对六小姐的一点补偿。” 顾思危冷笑一声，斜睨了他一眼，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浑不吝又微妙的气势，“这个珍宝阁都是爷的，爷的人用你送东西？” 南锋焰...... 等南锋焰一行人走后，顾思危拉着云凤鸾往楼上走去。 他的手掌宽，五指又劲瘦修长，这样把自己的手包裹在内，云凤鸾觉得十分安心。 她反手握住顾思危的手，偏头问他，“刚从大理寺回来？手怎么那样凉？”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担忧的神色，突然间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变的柔软起来。 “你一来这我就知道了，这几日忙，就想着有时间能见你一面，没想到进门就看到你被为难的一幕。”说到最后，顾思危的语气变得微沉，“既然他心术不正，就别怪我不讲信誉。” “与南锋焰能交好则交好，若是交恶了也无妨，我也不会在意，整个西楚在我看来，都比不上鸾儿的一根头发丝。” “我今日要出城一趟。”云凤鸾突然说道。 顾思危看着她。 “我怀疑今日那个南锋焰的宠妾就是云如诗。” “如果是她鸾儿预备如何？” 云凤鸾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杀了她。” “你身体没恢复，让下人去就行了，我派人去。” 云凤鸾摇了摇头，顾思危知道她固执，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她小心。 马车很快出了镐京城，云老夫人当时把两人打发了是在京城外的一个尼姑庵里。 那个尼姑庵，云老夫人每年都会捐一笔不菲的香火钱，算是半个云老夫人的地方，所以当初才为陈氏母女选的那里。 尼姑庵很快就到了。 云凤鸾下车后，尼姑庵里的人就立即迎了出来。 云凤鸾看着面前清净古朴的建筑，觉得当时云老夫人还是顾及陈氏和云如诗的。 至于祖母最早身体内的余毒，云凤鸾一直在查，却始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今日来有两个目的，一是确定云如诗在不在这里，二是想找陈氏问一些当年的事。 她马上要去燕山，留祖母一个人在京城本就不放心，若是有个人一直在暗处，趁她离开时要对祖母下手，又该怎么办？ 自古没有千日防贼之理。 “我要见陈氏。”云凤鸾朝姑子行了一礼。 “云六小姐请随贫尼来。” 这里皆是尼姑，九开并不方便进来，所以一路上，云凤鸾都由执书陪着。 “陈氏母女，一直来还安稳吧？”云凤鸾问向身后的尼姑。 “陈施主倒还算看的开，可云施主不行，起初日日闹，不愿意缴发，我们也曾派人告知过老夫人，老夫人说不愿意就随她，免去了缴发，后来人也安稳了不少。” 云凤鸾心想，这倒是比较符合云如诗。 “那后来呢？” “后来云施主就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内，寻常人根本见不到她。” 听到这，云凤鸾心下已经了然了。 “云六小姐，就是这里了，贫尼就不过去了。” 眼前是一处独立的小院，跟云府肯定没办法比，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已经算格外优待了。 云凤鸾走了进去，只有以前伺候陈氏的嬷嬷还在。 那嬷嬷看见云凤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慌忙地朝云凤鸾跪了下来。 “云六小姐，您怎么来了？可是老夫人要接我们夫人回去？” “你们夫人呢？带我去见她。”云凤鸾没有回答嬷嬷的话，从嬷嬷的神色来看，云凤鸾觉得那个嬷嬷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云凤鸾跟着嬷嬷来到了屋内，屋内和屋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整个屋内都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息。 陈氏坐在屋内，连头都没抬，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精神气一样，一双眼睛如同一滩死水般。 跟往日那个高高在上，浑身书卷气息的云家大夫人判若两人。 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大婶婶。”云凤鸾先开口叫了一句。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陈氏终于抬头看了云凤鸾一眼，一眼过后又垂下了眼。 “我没功夫来看你笑话，云如诗呢？” “哼，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你问我，她去哪和我有什么关系？”陈氏冷笑了一声。 云凤鸾也不急，在陈氏面前坐了下来，“云如诗非大婶婶亲生，婶婶不在意她，情有可原，但是大哥哥呢？” 云凤鸾眼睛盯着陈氏，果然从她那枯木的面容上看出了一丝松动。 “既然今日我过来，就没打算瞒着大婶婶。云如诗应该是和西楚人搅合在一起了，她一个人出事没关系，但是要是连累了大哥哥乃至整个云府，您觉得您还能好好的在这吃斋念佛吗？” “祖母对你们二房，一直很宽宥，如果是在别家出了这样的事，别说好好的坐在这了，恐怕连活着不活着都是两说了。” “你今日来这里，也并不是问云如诗的事吧？我实在想不到，我如今身上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你来这一趟？” “大婶婶果然聪明。” 云凤鸾转头看了一眼执书，执书立刻把嬷嬷带了下去，并在退出去的时候，把门重新关了起来。 “大婶婶，我想问你，祖母身上最早的毒是怎么来的？” “怎么白氏那老虔婆没有告诉你？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陈氏冷笑一声。 云凤鸾看着她，并没说话，而是静静等待她后面的话。 第105章 赌一把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如今这副样子是我咎由自取，我谁也不怪。”陈氏终于抬头看着云凤鸾。 这些日子令她迅速衰老，鬓边也生了几处白发，和之前的陈氏判若两人。 陈氏目光深远，那眼神有种云凤鸾看不透的深意。 她发出一声冷笑，“这些年我执掌云家中馈，别人不清楚，我却知道，云家看似风光，出了几代皇后，但内力早已烂透了，这一辈就你父亲还有些本事，但也早早去了。” “云家开销又大，全靠老夫人的嫁妆支撑，当初你祖父之所以会娶你祖母也该是这个缘故。” 云凤鸾看着陈氏说道已经死去的云老，神色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心底隐约有个真相在发酵。 果然陈氏下面的一番话一句话，令她一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曾经我听见过你大伯和你祖母的谈话，言辞间，说起了你祖母的嫁妆，以及白家的家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毒是你祖父下的。” 虽然和自己的猜测差不多，但那一瞬间，云凤鸾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从骨子里散发的怒气！ 以及替祖母深深地悲哀，这种感觉直到云凤鸾坐上马车都没消散。 她盯着马车的车窗，整个人的身子都是凉的。 祖母究竟知道这些吗？祖母和自己不一样，重生后，自己是有阴暗的一面在的她不是圣人，至今也没悟出当初大师和她说的话。 但她的祖母看似心硬，其实却是极其心软的，不然陈氏不会有如今的日子。 云凤鸾想得入神，“六小姐当心！”耳边突然传来了九开的吼声。 接着就是外面传来兵刃交接的“铿！锵！”声！ 马车帘突然被一柄钢刀切开，接着眼前闪过血雾，一个蒙面黑衣人倒在了云凤鸾的眼前。 “小姐，你先走。”执书解开了马缰绳。 手里被塞了一根缰绳，云凤鸾感觉手背一凉，一抬手，手上已经沾染了执书手上的血液。 九开从腰间拿出一个竹筒，几缕红色的烟雾瞬间升上了半空，在空中炸开了一朵朵的烟花。 云凤鸾看着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的执书和九开，她这次出来只带了这他俩，对面的黑衣人足足有三十多人。 执书和九开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平素一人对十几人绝对不是问题，可如今这两人看起来却如此吃力。 足以证明了对面之人也并非泛泛之辈！ 她坐在马上，眼神盯着前方，手里已经握了一柄软剑，她此刻冲不出去！ 执书九开牢牢地把她护在了身后。 “执书小心！”云凤鸾大惊！ 一柄刀出现在自己地眼前，躲闪不及了，执书眯起了眼睛，打算用左肩硬抗了这一剑！ “小心！”九开突然过来，把自己抱在了怀里，接着耳边是刀锋穿透皮肉地声音！ “九开！”执书心惊，就这么看着那个素日没有正形的男子，倒在了自己怀中！ 身上都是粘腻的血液，脑子有一瞬间全部都是空白的！ “执书，抱着九开上来！”云凤鸾手持缰绳，重新驾起了马车。 “快点！”云凤鸾发出了一声厉喝！ 一只手握紧了缰绳，另一只手不断在胸口处翻找着，她往马车内丢进了一个瓷瓶。 “把里面的丹药取一粒喂九开吃了，封住他周身动脉！坐稳了！”云凤鸾一手拿着冰魄剑，一手拉紧了缰绳。 手中的剑并没有以前快，那是自己已经没了内力，这样不行，如果这样耗下去，怕是他们几人都要交待这里。 与其如此倒不如博一条生路。 云凤鸾紧紧咬住了牙关。 “执书，没有我的命令你与九开不能出马车一步。”手上一个使劲，云凤鸾朝马儿狂抽两鞭！ 在马车冲破黑衣人的防线，狂奔的那一刻，云凤鸾丝毫没有犹豫地从马上跳了下去！ “主子！”执书大惊失色的声音传到了云凤鸾的耳朵里。 脚下被震得一痛，云凤鸾疼得想骂人。 云凤鸾看着向外狂奔的马车收回了视线，黑衣人朝自己不断逼近，云凤鸾一步步推到了悬崖边上。 “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了！”云凤鸾目光扫过眼前的黑衣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些人是不会让自己轻易死的！看着眼前停下来的脚步，云凤鸾知道自己猜对了！ “云凤鸾你个贱人！” 云凤鸾又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果然，一个她熟悉的人从黑衣人身后走来出来。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裙，从左手到左肩，一直盘旋着一条赤红的小蛇，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蛇的身子。 右臂上，每隔一寸便覆着一只碗口大蜘蛛，这人正是被送回西楚的南蛮儿，此刻她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早已计划好的。 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酸水，云凤鸾只觉得恶心。 “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那日你所在本公主身上加注的痛苦，今日本公主要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哈哈哈哈哈！” 云凤鸾听着她那丧心病狂的笑声，内心一片平静，连一丝波澜也无。 “只要别玩死，她，赏你们了！”南蛮儿从唇角挤出了这几个字。 “南蛮儿，今日只要我不死，来日定要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云凤鸾慢慢向后退着。 她宁愿死，也不会让这些人糟蹋，自己身后是悬崖，她要赌一把！ 她赌老天让她重活一世，便不会折在今日！ “什么代价！哈哈哈哈！你个贱人，你身后就是悬崖你敢跳吗？你要是敢跳，本公主也算你有几分血气！” “是吗？”云凤鸾声音轻的如同山涧的风，她手抚上腕间的镂空镯子，整个人向后迈了一步。 人，瞬间从悬崖上，跌落了下去！ “这个贱人！”南蛮儿恨地牙都咬碎了，她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你们即刻去崖底搜寻，本公主要把这个贱人，剁成肉泥，一点一点喂本公主的宝贝！” 第106章 找人 南蛮儿满脸都是狰狞，她怎么也想不到，云凤鸾竟然敢跳下去！那可是悬崖！当真是便宜她了！ 耳边全部是急速坠落的风声，所有的神智全靠自己死命的撑着，云凤鸾算着自己坠落的速度和崖底的距离。 应该就是现在了，她打开腕间镯子上的开关，几乎是一瞬间，她整个人就悬在了半空中，一根极细的天蚕丝在半空中泛着白色的冷光。 “好险！” 云凤鸾心下松了一口气，执书和九开已经出去了，那么顾思危一定会得到消息来救自己！ 只希望自己能撑到顾思危来救自己。 “驾！” “驾！” 远处传来了马蹄的疾驰声。 马车内，执书血色全无，“九开，你千万要撑住不要睡！”执书性子清冷，这大概是她能说最多的话了。 她看着前方，再走一点，九开应该就安全了，到时间自己再转回去救小姐，如果，如果小姐出了任何事，她这条命就随小姐去了！ “咳，咳，咳。” 执书垂下了头，怀里的九开半睁开了双眼。 “六小姐，六小姐呢？” “前方，我便把你放下，回去救小姐。” “执书，我这条命...是主子的...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我怕后悔，今日不说，执书我喜欢你......” “若是六小姐今日因我出事，我求你，你亲自杀了我。” “闭嘴！”执书冷冷道。 九开近乎贪婪的看了执书最后一眼，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马蹄声越来越近！顾思危胯下的骏马如流星一般，快成了一道闪电。 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的闯入了顾思危的眼睛里。 “鸾儿！”他当下松了一口气。 飞身下马跑了过去。 “鸾儿！”半边残破的马车帘被顾思危掀开。 “鸾儿呢？”他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一丝颤抖。 “九开为救我胸口中刀，小姐，小姐为了救我们。自己跳了马车。”执书垂着头，虽然隔着面具，但她却一点都不敢看顾思危的眼睛。 “带我去！”顾思危的音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他挥手，一个暗卫立刻过来把九开从执书的怀中带走。 执书半边身子都已经被鲜血染透，但她丝毫不觉，她本身就很冷，此刻更是如同冰雕一般。 翻身上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九开，执书再也没有回过头。 “就是这，当时我和主子就是在这里遇袭。” 残肢，血迹遍布四周，可以清楚地知道，这里经过一番怎样的恶战。 没人敢上顾思危身边。 顾思危阴沉不定看着眼前的悬崖，“对方什么路数？” 执书双腿跪在了地上，“应是江湖门派，不像是朝廷的人。” “对方应该是要劫持小姐，从出手就应该看出来，他们不是冲着小姐的命来的。” 顾思危往崖边走了走。 突然一个杯口大的蜘蛛，沿着顾思危的鞋尖爬了上来。 一个暗卫刚想把蜘蛛一剑刺死，顾思危抬手便止住了那个暗卫的动作。 他拿出一柄匕首，猛地朝下一刺，蜘蛛的数条腿，开始使劲挣扎，片刻后一个鲜红的血蜘蛛，就已经快速的干瘪了下去。 “血蜘蛛，蝙蝠皮，南蛮儿！”顾思危一字一句从唇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来人，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顾思危看向悬崖深处。 突然间，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 如果对方是南蛮儿，那她为什么要出现，她费尽心机出现的目的，绝不是要立刻杀了鸾儿。 而是要羞辱她，要把她所受到的侮辱，十倍百倍地加注在鸾儿身上。 但鸾儿的性子会怎么做？ 她宁愿死，也绝对不会给南蛮儿这个机会！ 从悬崖底爬上来的毒蜘蛛？ 鸾儿跳崖了！ 顾思危只觉得脊背发冷，一股寒意从脚底钻了出来。 “去悬崖下找！看到南蛮儿的人通通留下活口！”顾思危满身寒气，如同九渊地狱中走出的恶鬼般！浑身半丝人气也无！ 悬崖下，云凤鸾死死抓住镯子，她整个人都在半空出飘荡。 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她低头看着身下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水流，顾思危，你怎么还不来？ 头顶上方，传来了石头松动的声音。 云凤鸾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至少下方是水流，自己不会摔变形。 一个石块滚落了下来，紧接着吊着自己的力道全然消失。 耳边再次传来，风下坠的声音，云凤鸾只觉得整个人沉入了水底，所有的感官与意识全都消失不见！ 河流的下游处，有一个坐轮椅的年轻人，他身旁站了一个孩童。 “主子，你确定那云六小姐会从这里落下来？” “不确定。”轮椅上的人声音淡淡。 “那我们为什么要等在这里？还有万一南蛮儿事情败落，岂不会供出主子连累主子？”沙哑的嗓音，如同一张粗糙的沙砾纸不断地磋磨着人的耳朵。 “南蛮儿即使落入顾思危手里，也决计不会供出我，因为她恨云六，恨一个人就算倾其所有也会拉着她下地狱。” “至于为什么等在这，我堵的就是那个万一，这人啊，生来就是要堵的，否则多没意思。”萧魄的脸上出现了与他长相完全相反的笑意。 远处似有人飘来。 萧魄脸上笑意更深了，“看来，老天待我不薄，他呢喃道。” 那孩童跳入河里把云凤鸾捞了上来。 “主子，她怎么处理？”他伸手点上了云凤鸾的睡穴。 萧魄轻飘飘地看了云凤鸾一眼，“把她拖回去。” 那孩童推着萧魄的轮椅，轮椅上绑了一根粗长的麻绳，云凤鸾的双手被困住，拖在了轮椅后面。 路过之处，地上拉出了一道道血痕。 夜已经深了，月光洒在河面上，折射出如冰凌一般的亮光。 顾思危一身寒气，从头到脚几乎没一处干的地方。 他手里捏着一块破裂的布料，那正是今日云凤鸾所穿的那件衣服。 “去下游的人，有无消息传来？”顾思危的声音，比深夜的湖水还要冷上几分。 第107章 醒来 四周的暗卫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主子。 鸾儿你究竟在哪？ “主子，我们的人发现了西楚公主的踪迹。”十合疾步走到顾思危面前跪了下来。 “你亲自带人去追把南蛮儿，记住我要活的。”顾思危偏头看了一眼十合。 十合低头称是，遂即起身带着一众暗卫迅速离去，即便主子不说他也不会放过那些人，九开是他的亲弟弟，那些人竟然敢伤他。 无数火把，把岸边照得犹如白昼，一批又一批下水寻找的人无功而返。 远处，一座用竹所制成的屋子内，云凤鸾双眸紧闭躺一张竹编的罗汉塌上。 她正前方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男子，正眼错不眨地盯着她，那目光看起来足以令人起鸡皮疙瘩。。 “主子，西楚公主给的药，再不给云六小姐喂下去，怕是人该醒了。”那孩童模样的侍卫上前一步说道。 “情浓散，西楚皇室的秘药，据说给人服下后，那这个人将会在最爱对方的那一刻，把他忘了。”他手里拿着一枚红色的药丸。 眼底深处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之色。接着他转动轮椅划到了云凤鸾的面前，手上一个用力，掰开云凤鸾的下巴就把药塞了进去。 云凤鸾是被后背的疼痛给疼醒的。 她有些迷茫地盯着眼前的人，身上能感觉盖了很厚的被子，稍微一动就出一声的薄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痛的。 “云六小姐，你醒了？” 耳边传来了一道不算熟悉的声音，云凤鸾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坐着轮椅年轻男人正看着她，是萧魄？ 他怎么会在这里？ 屋内弥漫了一股草药的味道，远处有一个小几，上面放着一个炉子，炉子燃着明火，上面有一个瓦罐，再往上便是袅袅的白烟了。 “六皇子？”云凤鸾有些诧异看着眼前的人。 萧魄脸上融了一抹温暖的笑意，如同雪融一般，给人通体舒畅地感觉。 “云六小姐别误会，我是在水流边捡到的你，当时你已经昏迷了，我只能先把你带了过来。” “放心，这里是我在宫外的一所住处，不会有人来，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大殿下，再等等就会有人来接你了。” 原来是这样，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手撑着床沿想起身，但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了几口凉气。 “六小姐请暂且忍耐，萧魄乃废人一个也无法照顾六小姐。”他垂下了头，眼底闪过一丝窘迫。 “六皇子不必自责，在凤鸾心里，六皇子乃真正光明磊落之人。”云凤鸾把萧魄的那一丝窘迫看在了心底。 “六小姐先躺一会，我去看看药煎好没。”萧魄双手转动轮椅，笨拙地朝小几的方向移动着。 “嘶~”的一声。 一阵噼啪地落地声，云凤鸾看到萧魄脸上浮现出了疼痛之色，他的半边衣衫都被药汁打湿，整个人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般看着自己。 “六皇子，你没事吧？我能自己起来。”云凤鸾再次用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奇怪？ 自己明明落入水中的，为何身上会有刀割一般地痛感？ “六小姐还是躺下休息为好，我看见你时，你是在一片碎石上，周身没一处完好的地，只是男女有别，我并未为六小姐清理伤口。”萧魄说道这里时，耳后突然浮上了一抹红晕。 云凤鸾看着他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突然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屋内一时沉默无言。 “云六小姐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身边怎会没有护卫？还是说六小姐得罪了什么人？” 想到那个浑身毒物的女子，云凤鸾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厉色，“六皇子在这里可曾遇到西楚的人？” “西楚？”萧魄皱眉，随即摇了摇头。 南蛮儿没有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以为自己已经摔死，怕暴露行踪，当即回了南楚。 二是，执书和九开已经见到了顾思危，顾思危在找自己的时候和南蛮儿刚巧对上。南蛮儿落在了顾思危手中。 如果是第二种，那可太好了。 事实上，此刻南蛮儿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顾思危的眼前。 顾思危手中拿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他蹲了下来，看向她，“嘴硬是吗？我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南蛮儿，你敢动她，就是你该死。” 眼前的女子如同死狗一般在自己面前瘫着，顾思危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哈哈哈哈！” “咳咳咳......" 南蛮儿艰难地喘着粗气，“你这样对本公主，肯定是还没有找到那个贱人！咳，咳，是了，那个贱人早已被我砍成肉泥丢了下去，你找啊，你连她的一块骨头都不会找到！” 顾思危抬脚踩在了南蛮儿的脸上，“骗我？如果鸾儿在你手中，你绝对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对！”南蛮儿一双眼睛都充满了红色血丝，“你猜对了，如果那贱人在我手里，本公主肯定先打断她的四肢，然后找世界上最肮脏，最下流的乞丐，挨个伺候她！" “啊！”南蛮儿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的惨叫！ “你说，你要打断谁的四肢？”顾思危的声音，比他手中的薄刃还要寒上几分。 他抬脚，南蛮儿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顾思危嫌弃的把脚，从她的腿骨处抬了起来。 一阵小跑着地脚步声传了过来，“主子，前面好像发现了云六小姐的痕迹！” 顾思危当即一脚把南蛮儿踹了出去，即刻翻身上马，打马狂奔而去！ 那是下游处的一处浅滩。 暗卫跪在顾思危的面前，把指甲大的一小块布料，呈在了顾思危的眼前。 “鸾儿！”顾思危手指颤抖着捏着，那一小块布料，整个人突然如同活过来了一样。 地上有拖拽的痕迹，鸾儿肯定是被人救下了。 “沿着此处向前，一寸地方都不能给我放过！” 顾思危立在黑暗中，他整个人镇定的可怕，如同黑黑暗之中的捕食者，不错过任何踪迹。 第108章 以身相许 月已挂在枝头。 夜，越来越深了，云凤鸾半倚在罗汉床上，却无一丁点的睡意。 好像有哪点不对，脑子里那一闪而过地疑惑，快的让云凤鸾有些抓不住痕迹。 外面传来了一阵悠远凄凉的笛声。云凤鸾此刻心绪有些不宁。 挣开了被子翻身下床，虽然手臂后背，依旧是有种火辣辣的痛感，可自己还是想出去看看。 自己现在所在的究竟是何地方，为什么这么久了，外面也没丝毫的动静。 ——“吱呀” 推门声响，云凤鸾迈步走了出去，迎面是夜风的呼啸，抬头是漫天的星辰。 这一刻她的心，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云凤鸾从漫天星辰种收回了视线，她低头看到的则是萧魄那如碎雪半的侧脸，笛声毕，云凤鸾才走了过去。 在离萧魄还有一些距离时，云凤鸾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两人亲近又不会显得两人疏远。 “没想到六皇子笛子吹的这般好。”云凤鸾由衷夸赞道。 “尚能入耳，担不起云六小姐一句称赞。”萧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转动轮椅到了院内的石桌前。 桌上摆着一个棋盘，云凤鸾在萧魄对面做了下来。 “素日我都是一个人对弈，不知今日有没有荣幸和六小姐对弈一局？”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自卑和小心。 “和六皇子对弈，是凤鸾的荣幸，论心性品行凤鸾不及六皇子，所以您何必妄自菲薄？” 云凤鸾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棋盘，率先拿起了黑子，自来黑子先走，云凤鸾这一举动给足了萧魄尊重。 “是我浅薄了。”萧魄执起白子，冲云凤鸾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意。 “我竟不知云六小姐的棋艺竟然这般好。” “过奖了，六皇子的棋艺也十分让人称赞。”云凤鸾又落下一子。 “下棋最忌心神不宁，云六小姐可是着急了？” 萧魄，从前不觉得，如今突然发觉，他竟然有这般揣摩人心的本领。 “是有些着急了，算算时间，我的婢女也应该赶到了，现下她还没到，也不知出了何事。”云凤鸾看着眼前的人，也并未瞒他直接把眼前的顾虑说了出来。 “六小姐有所不知，这里比较偏僻，一般人不会随意找到这里，我已让身边的人出去送信，六小姐不妨再耐心等等。” 萧魄话音刚落，远处就看到了火把的亮光。 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云凤鸾眼前。 云凤鸾看着那人于火光中走，疾步向自己走了过来，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就被来人一把抱住。 脸被贴在来人那湿漉漉的衣衫上。 “鸾儿，我终于找到你了。”顾思危的声音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发觉的颤意。 “我没事，是六皇子救了我。”云凤鸾从顾思危怀中退了出来，隔着面具注视着顾思危的眼睛说道。 “顾大人。”萧魄坐在棋盘前，朝顾思危微微颔首。 顾思危把云凤鸾护在了身后，看向他，意外的是，他看向萧魄的目光却充满了审视。 跟随顾思危而来的暗卫，已经把这个小院团团围住。 “六皇子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句话充满了怀疑的意味。 云凤鸾轻拽了顾思危一下，“这是六皇子的地方，多亏了他，我才能活下来。” “既然顾大人来了，我就放心了，只是我已派人通知了大皇子，想必他也应该在路上了，为防止他担忧，云六小姐还是等一等。” “等萧弈？”顾思危嗤笑一声，并未把萧魄的话放在心上。 “即便不等大皇子，顾大人，我捡到云六小姐时，她周身也全是伤口，顾大人也应该顾及一二才是。” “鸾儿，你伤到哪里了？怎么不与我说？”顾思危转身，上下把云凤鸾都看了一遍。 “无事，都是一些碎石剐蹭的伤痕，等回去处理下就好了。”云凤鸾捏了捏顾思危的掌心，示意他不要担心。 但男子的脸色，却并未变好。 院子里站了一圈暗卫，并未有执书的身影，云凤鸾刚想问。 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就像自己疾步走了过来。 “主子，执书护主不利，请主子惩罚！”执书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双手呈在了云凤鸾眼前。 “起来，是我命令你走的，你无需领罪，九开怎么样了？”云凤鸾拿起执书的佩剑，重新插入了她的腰侧。 “属下，属下还不知道。”执书头埋得很低。 这是第一次自己从执书的身上和声音里，感受到了情绪的波动，云凤鸾看着她，上一世执书的结局，是她永远的遗憾。 如果这一世她能有个好归宿，自己也会十分欣慰。 云凤鸾俯身握住执书的手，把她扶了起来，她看向她，“放心吧，人肯定会没事的。” 顾思危身上的气息很是寒凉，看了执书和云凤鸾好几眼，终是将自己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进去伺候你家主子上药。”顾思危抛给了执书一个小瓷瓶。 云凤鸾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也并未推辞，自己这个样子属实有点狼狈了。 屋内，执书一边伺候云凤鸾梳洗，一边心疼得嗓子都哽咽了，云凤鸾看着执书又想朝自己跪，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主子，等回去属下自请领罚，属下武功是夫人亲授，夫人留属下在您身边就是为了保护您，可却因我，让您受了这么大的罪。执书有愧。” 云凤鸾看着执书，心下叹了一口气，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死心眼。 她心下不想执书那么愧疚，于是扒着浴桶的边，看向执书问道，“你和九开是什么时间开始的？” 执书的脸顿时白了，“主子，属下和九开绝无可能。” 云凤鸾突然就想把执书这个榆木脑袋敲开看看，“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九开没必要豁出性命替你挡那一刀。” 云凤鸾满意地看着执书思索的面容，继续循循善诱，“执书，别人救了你，你就要记住这份恩情，最好是以身相许，才能全了这份恩情。” 门外，顾思危忍不住嘴角微抽，以身相许？自己已经救了她无数次了，怎么不见她对自己以身相许？ 第109章 自食恶果 自家媳妇当然不能怪，顾思危在心里默默地给九开记了一笔。 云凤鸾看着执书迷惑的脸庞，更加用力地点了点头，等云凤鸾泡完澡的时候，执书说要出去帮她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刚泡了一个热水澡，这会身上的伤口又疼又麻，云凤鸾趴在罗汉床上，有些想睡觉。 “吱呀。”一声耳边传来了门的响声。 云凤鸾闭着眼睛，“执书，我想睡了，你快点把药给我上了。” 顾思危走了过去，把一身干净的衣服放在了床榻边，烛火下，云凤鸾的背软嫩白皙，可在这白皙的背部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她当时该有多疼？顾思危忍不住自责，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如果当时自己能跟着她，鸾儿肯定不会受这么多伤。 “执书？”云凤鸾又闭着眼睛呢喃了一声，示意执书快一点，她是真的很困。 顾思危本来是想送完衣服就走的，可看着眼前的女子，终究是坐了下来，他打开药瓶，把药膏在掌心搓热，均匀地涂抹在了云凤鸾的背上。 感觉手感不太对，云凤鸾一扭头便对上了顾思危的眼睛，这一下，顿时困意全消。 慌忙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云凤鸾的脸有些微微泛红，“你，什么时间过来的？” 顾思危还在盯着自己看，云凤鸾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她头发还未干，上面还带着些水汽。 “鸾儿还害羞了？”顾思危拿了一旁一条干净的帕子，轻轻替云凤鸾擦着头发。 “本来只打算给你送衣服，但看你一身伤，就突然不想走了，鸾儿我怕了。”顾思危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也许不明白，当我在悬崖底捡到你衣衫的碎布时，那一刻，我就想毁了这天地，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顾思危的语气突然郑重了起来，他的眼底似乎有钩子，能把人钩进去！ “南蛮儿的事，是我处理不够妥当，当时就该直接杀了的。”顾思危语气中闪过了一抹狠意！ “人，现在在我手里，我把她交给你，鸾儿，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云凤鸾听出了顾思危语气中的自责之意，她抬手握住了他的手，男子的手掌很宽，手指劲瘦修长，云凤鸾与他十指相扣。 “你别自责，这和你无关，你也不会料到南蛮儿会突然回来。” “不过，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南蛮儿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同时又刚巧出现在那里刺杀我？” “她嘴很严，目前什么都问不出来。我也不觉得是巧合。”顾思危替云凤鸾掖了掖被角，他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 “破庙的幕后之人找到没，我总觉得他和这次的事，是有联系的。” “鸾儿，你放心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撬不开的嘴。”顾思危冷冷道。 “南蛮儿呢？” “在外面，十开亲自看着不会出一点岔子，鸾儿你先睡，等明日身上伤好点了我们再回去。” 云凤鸾其实很想说她没问题，可以赶路的，但看着顾思危浑身流露出的倦意，突然就把到嘴边的话改了口。 “那你也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回去。” 然天还未亮，外面就传来了喧闹之声，云凤鸾被吵醒，仔细听好像是萧弈的声音。 外间，萧弈一声风尘，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他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人，“顾思危，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看鸾儿？” “一是鸾儿还在休息，二是男女有别，你有什么资格进去？”顾思危站在竹屋前，上下打量了一眼萧弈。 “让开，别以为我不敢和你动手。”萧弈的最后一丝耐心，也在等待中耗尽，他看着顾思危冷冷地说道。 “我会怕你？”顾思危从鼻腔发出一声嗤笑。 “皇兄，顾大人，这里是我的地方，还请两位给我一个薄面。”萧魄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过来。 “皇兄，我捡到云六小姐时，她浑身是伤，想必现在还在熟睡，皇兄不如现在这休息，等六小姐醒来后，再去看她。”萧魄缓缓地说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云凤鸾已经穿着整齐地走了出来。 “鸾儿。”萧弈立刻上前，前后把云凤鸾打量了一番，才放心。 “弈表哥，放心吧我已无大碍。” “下次再出门，身边一定要多带人，上次我就说顾思危的人靠不住，等回去我给你挑两个好的。”萧弈说完转身看向萧魄，“六弟，你的人情我记下了。” “一个自身都难保的人，说记下别人的人情。”顾思危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里面嘲讽的意味却是十足。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天生属猫狗的，云凤鸾不由觉得一阵头大。 “贱人！云凤鸾你个贱人！”伴随着铁链的摩擦声，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叫骂。 是南蛮儿。 云凤鸾走到了南蛮儿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南蛮儿瘫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着，她如同一滩烂肉般，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她腿上还爬着两只蝎子，不断地啃噬着她的皮肉。 南蛮儿看见云凤鸾的那一刻，情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她不断地咒骂着，好像这样才能减轻她心中的痛苦。 “只要你说出是谁和你串通的，我就放了你。”云凤鸾淡声说道。 “放了我？”南蛮儿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一样，“你会那么心善？” “可你现在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从一开始就是你主动挑衅我，你如今这样难道不是自食恶果？” “我自食恶果？”南蛮儿发出尖厉的叫声，接着她发出了古怪的笑声，那笑声如同夜间嚎叫的乌鸦一般，听得人心生寒意。 “你们不敢杀我，我知道我皇兄不会在意我的死活，但是我母妃和父皇会，我已经派人送信回西楚，我父皇会让人来救我的！” “到时间本公主要把你们一个个剁成肉泥！” “把人带上来。”身后传来了顾思危的声音。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丢到了南蛮儿的眼前。 第110章 互啄 “怎么会？”南蛮儿倏地睁大了眼睛，这可是她身边最厉害的暗卫，他现在不应该是在西楚吗？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自己给父皇母后发出的求救信，压根没有出南靖？南蛮儿满眼都是不甘！ 云凤鸾居高临下看着南蛮儿的骄傲被一点一滴碾碎，但她并不同情她。 “鸾儿我们回去，此处于你养伤也是不利，带回去，留着慢慢审。”顾思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无形的刀子，一点一点割着南蛮儿的皮肉。 她突然大笑，笑容十分癫狂。 云凤鸾不再看她，她转身走了回去，走到萧魄身边时，她停了下来，“六皇子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你独自在这，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实在是有些危险。” 萧魄看着云凤鸾其实是想拒绝的。 “六弟还是和我们一同回去，父皇要设宴款待西楚使臣，你作为我南靖皇子理应出席。”萧弈上前一步说道。 萧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接着整张脸上又出现局促不安地神色，“我，可以吗？” “六皇子不必妄自菲薄。”云凤鸾也走了过来。 天色亮了起来。 云凤鸾坐在马车内昏昏欲睡。 此刻，云凤鸾一行人还未进城，西楚皇子南锋焰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焦急地等在了城外。 南锋焰眺望着远处，当他从暗卫的口中得知南蛮儿围杀云凤鸾时，气得直接想把她掐死！ 更让他生气的是，既然是去刺杀，她竟然还没有成功，反而被顾思危的人生擒了。 他是一点都不关心南蛮儿的死活，皇家无亲情，他在意的是，千万别连累自己和顾思危达成的协议。 必要时刻，就算让自己亲手掐死他，自己也是愿意的！ 南锋焰离很远就看到了顾思危一行人的身影，他连忙打马迎了上去。 马车外，顾思危看着策马而来的南锋焰，脸上一丁点的好脸色也无。 “顾大人，大皇子。”南锋焰笑着朝顾思危和萧弈打了招呼。 “西楚皇子怎么来了？难道是替你们西楚公主求情的？”萧弈上下扫视了南锋焰一眼，淡淡开口。 “大皇子误会了，本宫并不是要替她求情，她竟然做出刺杀云六小姐这件事，简直罪无可恕！” “诸位不用顾及我，把她交给云六小姐，要杀要剐随六小姐心情。” 他话还未说完，顾思危就发出了一声嗤笑。“锋焰皇子倒是急于撇清自己。” “你妹妹就在后面，既然锋焰皇子来了，不如和她聊聊，如果她能交代出她幕后之人是谁，那么我们之间的协议还作数。”顾思危看向南锋焰。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非常明确。 “放心，交给我。”南锋焰走到南蛮儿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底流露出了一丝厌恶。 真恶心。 “把她弄醒！”南锋焰偏头吩咐自己的护卫。 那护卫直接取下腰侧的一个水囊，对着南蛮儿的脸就浇了下去，见南蛮儿没醒，直接抬手两巴掌扇了上去，丝毫没有手软。 南蛮儿恶毒又任性，从来不把下人的命当命，他的亲妹妹就是被这个恶毒的公主推进了蛇窟死无全尸！ 护卫看着狼狈不堪的南蛮儿，心底终于有了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南蛮儿全身都在抽痛，她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楚对面站着的是南锋焰时，脸色流露出一丝狂喜之色。 “皇兄是你，你来救我了对不对！”她想伸手去抓南锋焰的衣袖，但被后者嫌恶地躲开了。 南蛮儿被疼痛侵蚀地有些神智不清，她压根没有注意到南锋焰的反应，而是再去试图拽他，企图他能扶着自己。 “皇兄，都是云凤鸾那个贱人把我害得如此，还有顾思危那对贱人，皇兄你一定要杀了他们！”南蛮儿一张脸，因为疼痛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听着她一口一个贱人，南锋焰瞬间不敢去看顾思危的眼睛，他一巴掌扇在了南蛮儿的脸上，直接把人打了一个趔趄。 “闭嘴，你知道不知道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南锋焰瞪着南蛮儿，目光中似有火在燃烧！ 南蛮儿被这突如奇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满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南锋焰。 “皇兄，你竟然打我！你竟然见死不救！” “少废话，告诉我，是谁和你同谋刺杀云六小姐的，蛮儿你说出来我也许还能保你一命！” 看着并不打算开口的南蛮儿，南锋焰轻咳了一声，他正了正神色道：“南蛮儿，你身为西楚公主怎么可如此任性，你知道你刺杀云六小姐会给我们西楚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这趟西楚之行，父皇对于我寄予了厚望，若是因为你一个人，坏了南靖和我西楚的情谊，惹得两国兵戎相见，你可负得起责任？“ “麻烦？责任？皇兄说话可真是义正言辞，令人作呕！”南蛮儿此刻终于反应过来。 南锋焰根本不是来救她的，而是来处置她，质问她的。 这一刻，南蛮儿心中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南锋焰皱眉看向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蛮儿，你知道皇兄的，我有一百种手段能让你开口。” 撕去了一脸为你好，且一副正义之姿的伪装，南锋焰终于露出了本来阴蛰的面容。 他伸手捏住了南蛮儿的下巴，“蛮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南锋焰生性多疑，他想到的不仅仅是南蛮儿围杀云凤鸾这件事，他知道背后有人指使这个蠢货，他更想知道的是谁在指使。 会不会是西楚别的皇子，想挑拨自己和顾思危的关系？难道自己身边有奸细？ 这样一想，就算顾思危不说，自己也要想办法问出身后之人！ 南蛮儿看着南锋焰，“皇兄，你想知道吗？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你靠过来些。” 南锋焰看着南蛮儿，脸上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 “皇兄还是这么谨慎，我这副样子，你都不敢靠近吗？” 第111章 南蛮儿死了 南锋焰上下打量了南蛮儿一眼，不是觉得她会耍花招，而是觉得她脏！ 好好的一国公主，自己作的连乞丐都不如，真是蠢笨至极不值得一点同情！ 他上前一步，面对面看着南蛮儿，皱着眉一脸不耐，“现在可以说了吧？” “咳。”南蛮儿咳了一声，费力地吐出了几个字。 “什么？”南锋焰没有听清，他又把耳朵凑近了一些，南蛮儿看着，南锋焰凑过来的耳朵，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她猛地张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南锋焰的耳朵咬了上去！ “啊！”南锋焰吃痛，一拳砸在了南蛮儿的肚子上，南蛮儿疼得一个哆嗦，但嘴咬得死紧。 血顺着南锋焰的侧脸滴了下来，南锋焰气得哇哇大叫，“都是死人吗？还不把这贱妇拉开！” 听到南锋焰的怒吼，他的护卫才连忙上前把人分开，但是晚了，他的半边耳朵已经被南蛮儿咬掉了！ 伤口分外可怖，南锋焰疼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忽然一脚踹在了南蛮儿的心窝。 南蛮儿被踹得飞了出去，倒地的最后一刻，看着南锋焰的眼神还充满了恨意！ 人就是奇怪，最后所怨恨的往往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南蛮儿倒地后，身体抽搐了两下，竟然没了气息，死后她的眼睛还没阖上，反而直勾勾盯着云凤鸾马车的方向。 “贱妇，毒妇！”南锋焰对着南蛮儿的尸身大骂。 顾思危坐在马背上，眼神微微眯了起来，“锋焰皇子就这么着急把自己摘出去？殿下果然好心思。” 南锋焰一脸血污，沉着脸，“南蛮儿这个贱妇的事情和本殿下没有关系，我也没想到会把她一脚踹死，这个贱妇真是便宜她了！” “南蛮儿再怎么说也是你西楚的公主，如今人死了，这尸还是要锋焰皇子亲自来收，并告知你们西楚王，公主的死和南靖无关。” 萧弈看了不远处南蛮儿的尸体，“至于死因，我相信锋焰皇子自然说得清楚。” “你！”南锋焰瞪了萧弈一眼，接着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顾思危把云凤鸾送到了落梅院，又让宋铖前来诊治一番，才放心。 “主子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只是。”他抬头看了一眼云凤鸾又看了一眼顾思危，一脸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顾思危的声音沉了下来。 宋铖独自在内心做了一番拉锯，终于还是开口道，“主子这番外出身子受了寒，如果不好好调养，恐怕将来难有子嗣。” 屋内，云凤鸾并没有在意，只是有些许的尴尬，顾思危还在这里，这等隐私之事，宋铖竟然也当着他面说了。 “你只管给鸾儿调养，有什么要注意的只需告诉我便可。” “平素只需不吃寒凉之物，我再开一些药材，主子沐浴时把药材放进去即可。” “就只有这么多？” “好了，我知道，你退下吧。”云凤鸾实在不想在顾思危面前，讨论自己能不能生这个问题。 只得把宋铖赶紧打发走。 “你盯着我干什么？”送走了宋铖，云凤鸾被顾思危盯得浑身不自在。 “宋铖说的你可记住了？”他伸手把云凤鸾手里的一杯凉茶夺了下来。 自己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转头对云凤鸾说，“以后都饮热茶。” 云凤鸾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顾思危，这人说的是什么话？天儿越来越热了，不让她喝凉茶，是想热死她吗？ “鸾儿不要这副表情看我，虽然我不想要血脉，但是，如果是你生的，我还就真要，所以鸾儿为了留下你我的血脉，这凉茶以后都不能喝。” 顾思危的声线很沉，这会故意压低声音，令人格外心热，云凤鸾不敢和他直视，压低声音说了句知道了。 房门被扣响，执书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老夫人得知您回来了，特意命人送来了瓜果。” 不能喝凉茶，瓜果总是能吃的，云凤鸾当即眼睛亮了一下，“拿进来吧。” 顾思危难得在云凤鸾脸上看到这种小表情，心里觉得好笑，他记得这个季节，该有人往宫内进贡荔枝了，等回头他入宫了，去把那些荔枝都拿给鸾儿吃 执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就退了下去。 临出门的时候，云凤鸾叫住了她，“执书，一会你去我库房取些东西，亲自去看看九开，我刚听宋铖说，九开伤及肺腑挺严重的。” 执书出门的脚步顿了一下，她说了声是就退下了。 屋内，云凤鸾迫不及待地把食盒打开，她微微侧身，趁着顾思危没看这边，拿了一块冰镇蜜瓜塞了嘴里。 然而当她准备吃下一块时，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顾思危把她面前的食盒抱走了，抱走了！？ 顾思危当着她的面，把食盒里，被冰，冰过的水果挨个吃完了。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云凤鸾无力地摆了摆手，她此时一点都不想理顾思危了。 “乖一点，等身子养好了随你吃。”顾思危笑着说道。 云凤鸾拖着下巴，看都不看顾思危一眼。 “不知道执书那榆木脑袋会挑什么去看人，早知道我应该吩咐几句的。” 执书去了九开所住的宅子，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匣子，不过她那一张冷漠的脸，抱着匣子跟提着一把刀没什么区别。 宋铖医术不是吹的，虽然他外伤看起来依旧很严重，但内里已经好很多了。 他此刻正光着上半身，呲牙咧嘴地自己上药。 刚才十合是要给他上药来着，但是他嘴贱，一会说十合手法不行，一会又说十合手上力道太重，气得十合当即把药摔在了九开的身上。 门被推开了，屋内传来脚步声，九开背对着门得意道，“有本事你别回来啊？刚把药砸我脸上你不是很能耐吗？” 对方没有接他话。 “别磨蹭了，快来给我上药，疼死老子了。哥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弟弟。” 见背后还是没人说话，他转身，看清楚来人却突然愣住了。 第112章 不能忍 “执，执书，你怎么来了？”一向能说会道的九开，突然变得有些结巴。 “小姐让我来看看你。” “这样啊。”九开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 执书放下手中的盒子，走向九开伸出手，“不是说要上药，拿来我帮你上。”执书语气里没有一点波澜。 九开却莫名的脸红了。 “不，不用了，你坐着就好，我自己就可以。” 执书没有理会九开的别扭，伸手把药膏从九开手里拿了过来，然后仔细地一点一点帮他上药。 执书的手很凉，指尖更凉，但当执书的指尖触及到自己身上时，九开就感觉到浑身都是燥热的。 他的身子崩得很紧，且一动不敢动，执书替他上了多久的药，他就受了多久的折磨。 上完药，九开出了满头的汗。 执书皱眉，抬头看向他，“很疼？当时你不应该替我挡那一刀的。“ “你这副样子，还是上床休息的好。”执书把九开扶到了床榻上，执书出身暗卫，身上并没有寻常女子的脂粉香，只有淡淡地皂角味，偏偏就是这淡淡地皂角味，把九开迷的七荤八素。 见九开躺下后，执书转身把桌上的匣子抱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些珠宝首饰还有银票。 饶是九开素来机灵，此刻也摸不准执书想干什么。 “小姐说让我去库房挑些东西，来看你，我思来想去那些东西都是小姐的，下人拿主子的东西不妥，这些是我这么多年存的私房钱，其中大多都是小姐赏的。” 执书越说，眉头拧得越深，她不擅长说话，今日似乎已经到达了她的极限。 九开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所以，你拿这些银钱预备做什么？” 执书看着九开，一双眼睛干净清澈如婴儿一般，“小姐说了，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所以这些钱是我的嫁妆，你先收着，如果你愿意，你伤好了我们就完婚。” 床上的九开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他压下内心的狂喜，他决定，等他好了，他要把未来祖母当菩萨供起来！ 但又想到什么，他盯着执书看了半晌，“你确定你没被鬼上身什么的？” 执书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你敢质疑小姐的话？”说完她冷笑一声，直接转头出去了。 留下了，躺在床上没反应过来的九开。 “所以，你就这样让人走了？”十合听到九开的话，一脸的不可置信。 “执书，她自己走的。”九开盯着执书留下的那一匣子珠宝，有些抑郁。 十合看了那珠宝半响，“没想到你还挺值钱。” “哥，我求你一件事。”九开朝十合招了招手，低声在十合耳边说了几句。 十合皱眉，看着躺在床上的九开，冷冷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落梅院内，云凤鸾正坐在梅花树下荡秋千，顾思危去看云老夫人去了，还不让她跟着，不用想，肯定又会对祖母告自己的黑状了！ “小姐。”执书从外面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一个云家酒楼的管事，模样看起来急匆匆的。 “六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大少爷在酒楼跟人打起来了。”那管事一脸着急，看起来一副要哭的表情。 “云玉柏和人打起来？在云家的地盘，打云家的大少爷？”云凤鸾眉头微微拧起，心说那人没事吧，怕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但想是这样想，还是命人套了马车急匆匆地去了，她让人套马车的时间，顺便让丫鬟去松鹤堂给顾思危传了信。 等她换好衣衫出门的时间，顾思危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你身上还有伤，我陪你去。”马车内两人坐在一处，顾思危让云凤鸾靠在自己身上说道。 “我那个大哥，自大嫂去后就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泡在胭脂乡里，要说这还是当初陈氏造的孽。” 等云凤鸾和顾思危到云家酒楼时，酒楼外面已经被好奇的人群团团围住了。 “让一让，让一让，六小姐来了。”管事和护卫费劲地给云凤鸾和顾思危挤出了一条路。 云凤鸾一进门，眉心就狠狠一跳，看这场景，这是打架？怕不是云玉柏把人家祖坟刨了，人家来寻仇的吧？ “放开我，爷今日不打死这个龟孙，我跟他姓！”云玉柏被七八个酒楼内的小厮挡住，试图让他不再挑衅对面。 而和云玉柏打架的那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很是脸生，不像是京城人士。 那人穿得很是阔气，浑身的金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他喘着粗气，被身边的随从死死拽住，“继续给我砸，小爷我有的是钱，砸多少，小爷我用钱填平多少！” “我呸，你再敢砸东西，看我废不废了你，在我云家面前提前，哪里来的杂碎土包子！”云玉柏伸着脖子，和那人对骂。 “这位爷，您先消消气，我们家六小姐来了。”管事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一脸息事宁人的样子。 “怎么，你不是说你们云家很厉害，让个女人出来算什么事？六小姐，哪里来的六小姐？”那人嗤笑了一声，当他转头看见云凤鸾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人告诉他，这个云六小姐，长得这般倾国倾城。 “六妹妹来了？谁让你们把六妹妹喊来的？”云玉柏伸着脖子看了一圈，当看到云凤鸾时，努力地把自己朝后面缩了缩。 他怕他这个六妹妹，当初六妹妹刚掌家时，狠狠地收拾过自己，她克扣自己的月例，还对青楼赌坊放话，说以后他的帐都和云家无关。 无关？怎么能无关，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大哥，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云凤鸾没有问旁人，而是先问云玉柏。 一提这个云玉柏就一肚子气，“六妹妹，这真不怪我，我今日有些心烦，来这喝酒，我本来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个人自斟自饮倒也十分有趣，可是！” 他话锋一转，看着对面的人，“不知道哪来的土包子，上来就让我把位置让给他，还朝我脸上砸银子，六妹妹，你说这能不能忍？” 第113章 剁脚 云凤鸾依旧看着他，并未开口。 云玉柏见云凤鸾依旧沉着一张脸，又讪讪地说道：“六妹妹其实他光说我，我也就忍了可他竟然还说我们云家！” “放屁！老子骂的一直是你！”对方一听云玉柏这样说，马上不乐意了。 “你骂我不知道从哪个破落户出来的，难道不是看不起我们云家？”云玉柏伸头吼道。 “呸，就看不起了，就打你了怎么着？” “六妹妹，你看你看他这个嚣张样，你们放开我，我今日不把他打服我跟他姓！”云玉柏骂着骂着又把袖子捋了起来。 “云六姑娘是吧，本公子出身江南望族，金氏排行第三，名叫金子睿。今日，我给姑娘一个面子，砸了这里的东西，我陪双倍！” 金子睿说完就命随从松开了他，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用一种自认为最完美的姿势朝云凤鸾走去。 然而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他整个人如同一个蛤蟆一样，四脚朝天地趴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活该！”云玉柏大笑。 在美人面前丢了脸，金子睿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他刚费力地地站了起来，才朝云凤鸾走了一步，小腿骨突然一疼，整个人再次脸朝地地摔了下去！ “是谁？是谁敢害小爷？”金子睿再迟钝此刻也已经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暗算他。 他刚站起来，视线就和顾思危对上了，不自觉地他就打了一个哆嗦，整个人气势都弱了下来。 这人是谁？好强的气势。 “江南金氏？”顾思危嗤笑了声。 “江南三大旺族，王氏，韩氏，朱氏什么时间一个卖盐的都成旺族了？”顾思危冷笑一声，声音完全沉了下来，“就凭你还妄图登高揽月，你配吗？” 金子睿面色涨得通红，他是嚣张又冲动但是不蠢，能一语道破他的身份，绝对不是简单之辈。 像刚才云玉柏那种酒囊饭袋他是不怕的，可眼前人…… 金子睿眼珠一转，突然笑了，“敢问您是哪位？” “在下的身份是微不足道，但是在下是江府江大公子的手下。”金子睿头高高扬起，仿佛江砚辞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 他话落，云凤鸾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件事，她转头看向顾思危，顾思危也同样在看她。 见两人愣住了，金子睿认为是江砚辞的身份起了作用。 “一个江家，你狂个屁啊！”云玉柏终于挣脱开了，拉着他的小厮当即站到云凤鸾身旁冲金子睿吼道。 “你江大公子见了我还得恭恭敬敬见礼，你是个什么东西。”云玉柏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够了，来人把大公子送回去。”云凤鸾朝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声。 她话落，云玉柏被人强行拽了出去，他出去的同时，江砚辞刚巧下了马车 “云大公子，今日真巧。”酒楼外江砚辞拱手给云玉柏打招呼。 “不巧。”云玉柏使劲瞪了江砚辞一眼。 “公子别放在心上，谁不知道云家大公子是个废物，偏偏命好投生在了云家。”江砚辞身边的小厮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说道。 江砚辞才没把那废物放在心上，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可当他迈步进入酒楼的那一瞬间。 入眼的景象直接让他愣住了。 好好一个酒楼被砸得稀碎，不过这不是他愣住的原因，他愣住是因为在这看到了顾思危和云凤鸾。 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 “江公子您来了，刚才我这在这出了点小意外，跟一个傻逼打了一架……”金子睿还想说，但看见江砚辞沉下来的脸色，也就闭嘴了。 “江公子正巧也来了，你的人把我的酒楼砸了，是不是要给个说法？”云凤鸾看向江砚辞，脸色不善道。 “六妹妹也在啊，正巧再过些时日，你姐姐该生产了，六妹妹闲来无事可以去府内陪陪她。”江砚辞说完转身，怒视金子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竟然敢砸六小姐的酒楼？” 金子睿一听这话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上前一步陪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好，您别生气，我陪您放心，砸碎的东西我十倍赔偿！” 十倍？这金家真是财大气粗，云凤鸾看着江砚辞和金子睿，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之色，“你江南来的小户人家都不缺钱，我们云家难道会缺钱？”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私了了。江砚辞看了一眼云凤鸾，又看了一眼顾思危，如果今天不把自己摘出去，那么以这两人的性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万一她们再顺着两人的关系，查出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那麻烦可就大了。 江砚辞几乎是片刻间就做了决定。 “既然六妹妹不在乎银钱，那六妹妹看着处置就是。” 金子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看向江砚辞似乎不相信这是从他嘴里的说出的话。 “江公子，我是您的人，您可不能不管我！” “别说你不是我的人，就算是，得罪了六妹妹我也保不住你！”江砚辞此刻连看都未看金子睿一眼。 云凤鸾偏头看向顾思危，“记得之前有个人，不小心碰碎了我一个玉佩，我把那人怎么着了最后？” 顾思危也十分上道，“只是剁了一根手指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一提。” 云凤鸾点了点头，“今日我心情好，剁手就算了。” 金子睿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抬起手正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就听云凤鸾接下来道：“砍脚吧，砍完脚就没工夫跑着去砸人东西了。” 云凤鸾脸上的神色十分认真，根本不像是作假，金子睿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他手脚并用地朝江砚辞爬去。 双手使劲地拽住江砚辞地衣服，“江公子您不能不管我，您忘了您在江南地生意都是我照看的。”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提到生意二字，江砚辞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无比。 他抬脚，一脚把金子睿踹的老远，“闭嘴，你也配给我谈生意？” 第114章 烤鱼 金子睿被踹翻在地，顾思危朝身后的暗卫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上前按住了他。 “动手吧。”云凤鸾轻飘飘地说道，金子睿的护卫被顾思危的人拦着，不能上前。 眼见着刀落到他脚上的那一刻，顾思危突然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甩了出去，筷子打在刀刃上，暗卫手上的刀被弹开。 “鸾儿，今日就算了，我突然想起来，今日刚拜会了祖母不宜见血。”顾思危懒洋洋地说道。 “真没意思，那就算了。”云凤鸾看了一眼金子睿，“记住今日是因为顾思危顾大人你的双脚才能保全，做人，要知道感恩懂吗？” 金子睿此刻已经吓尿了，哪里敢反驳，只得云凤鸾说什么他听什么。 “谢谢顾大人，小的明日就备上厚礼去府上。”金子睿被护卫搀扶着，整个后背的衣襟都全部湿透了。 他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出的酒楼。 当他回到住处时，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金子睿在江南混得叫一个如鱼得水，没想到，来京城的第一天就栽了个那么大的跟头。 里子面子全部丢完了！ 江砚辞也太无情无义了些，自己这些年为他卖命，他竟然这样对自己！ 还有那个云六小姐和那个带面具的顾思危，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招来了一个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金子睿眼睛眯了起来，他们几个都不是自己能惹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江砚辞，谁叫他对不住自己？ “你怎么把金子睿的身份摸得那么清楚？”马车内，云凤鸾偏头问顾思危。 “上次你给我说了私盐之事，我就命人去查，发现这个金家十分有意思，一个盐贩子竟然能和江南三大家相提并论，所以我就让人深挖了一下。” “金子睿这个人，年纪轻轻能把金家握在手里还是有两分本事的。” “而且此人心胸狭隘，锱铢必较，今日江砚辞踹了他一脚，他肯定会记在心里坑他一把。” 云凤鸾听着听着，忍不住歪在顾思危的怀里睡着了。 云凤鸾清浅的呼吸声在马车内传来，顾思危抱着她浑，眼神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手抚摸上了云凤鸾的脸颊。 “去京郊的宅子。”顾思危低声对外吩咐了一句。 等云凤鸾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这一觉睡的很沉，云凤鸾总觉得自己身体有一种说不来的疲倦感。 但仔细感觉又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加上宋铖也只是说她伤了元气，所以云凤鸾又把心放了回去。 “醒了？”顾思危的声音在阴影中响了起来。 云凤鸾也清醒了，“我睡了多久？你怎么不叫醒我？” 顾思危倒了杯热茶，递到了云凤鸾手中，“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饿不饿？” 云凤鸾一日也没怎么吃东西，这会还真饿了。 “走，我给你烤鱼吃。”顾思危取来了一条新的披风，披在了云凤鸾的身上。 “你这怎么会有女子的披风？”云凤鸾看着自己身上的披风下意识问道。 顾思危突然把脸凑近了云凤鸾些许，他没带面具，云凤鸾饶是自己已经无数次看过了他的样子，但依旧会被他的那张脸蛊惑。 顾思危拉着云凤鸾的手，走到了衣柜前，他伸手把衣柜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柜子女子的衣服。 “不止有披风，鸾儿你喜欢这，我就想以后无事就带你来小住几日，所以这些是全部是你的。”顾思危声音很低，好像带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之感。 然后等云凤鸾再次和顾思危从屋内走出来时，整张脸都红得不成样子，她步子很快，还时不时回头瞪顾思危两眼。 而后者，脸上的笑意多得都快溢出来了！ 顾思危带着云凤鸾来到了湖边，此刻清风徐徐，周围有蝉鸣有鸟叫。 云凤鸾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这里还有这么大一片湖啊？”云凤鸾笑着看向顾思危。 “你坐着等着。”顾思危把自己的披风平铺在了地上，让云凤鸾在一旁坐了下来。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动作流畅的抓鱼，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充满少年气息的顾思危。 这一刻，云凤鸾私心想让时间停留在这里。 她想让顾思危一直这样，而不是整日身上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影，虽然他不说，自己也没问。 可她都懂。 “鸾儿过来。” 云凤鸾发呆的时间，顾思危已经把火点燃，而鱼也已经架在了火堆上了。 片刻后，烤鱼的香气就传了过来。 “好香啊！”云凤鸾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鱼。 顾思危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的调料，打开后往烤鱼上洒了一些，香味瞬间被完全激发了。 “小心些，别烫着。”顾思危把火架上的烤鱼递给了云凤鸾。 云凤鸾接了过来，欢快地吃了起来。 “你看着我做什么？”云凤鸾吃鱼的动作，在顾思危的注视下停了下来。 顾思危满眼宠溺，“没什么，想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了。” “第一次？”云凤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 顾思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地又被自己压了下去。 “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你也跑不掉了。”顾思危在刚才云凤鸾坐过的地方躺下了。 云凤鸾吃完烤鱼，觉得手上都是油，便去湖边洗了洗手，那一刻她脑海中好像闪过一个画面，但是画面闪得太快了，快到她抓不住。 “之前不是说，皇上要设宴款待西楚使者，怎么又没了消息？” “皇上病了。”顾思危淡淡地说，语气中也没有太大的起伏。 “同顺帝病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云凤鸾皱眉。 顾思危淡淡地嗯了一声，“消息瞒得比较紧，除了身边贴身伺候的，别的没几个知道。” 云凤鸾很想问，那你怎么知道，但是看顾思危得神色，就没有再问出来。 顾思危伸手把云凤鸾拽到了自己身边。 月色下，两人四目相对。 第115章 见血 “鸾儿你喜欢皇宫吗？”顾思危深深的看了几眼突然问道。 “皇宫？”云凤鸾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得很远很远，她向往吗？上辈子的时候，也的确幻想过母仪天下。 可是那些在东宫受折磨的日子，云凤鸾已经刻进了心底。 云凤鸾果断地摇了摇头，“比起皇宫，我想我更喜欢燕山。” 顾思危沉默了许久，却什么话都没说。 另一边，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南锋焰，把身上的怨气与戾气全部发泄在了身下人的身上。 屋内全是甜腻腥咸的气味，云如诗柔弱无骨地依附在南锋焰怀中，“殿下今日好似有心事？” “殿下有心事不妨与妾说说，说不定妾还能为殿下分担。” “就你？上一次不是你出的主意，结果呢？被人奚落了一番不说，还害得本皇子丢脸！”南锋焰本来还挺有兴致。此刻却觉得有些扫兴。 “再说本皇子已经把顾思危和云凤鸾得罪狠了，那两人以后不知道怎么记恨我。” “殿下，有一句话，妾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云如诗，抬手轻轻地在南锋焰的头上揉按着。 “说。”南锋焰被云如诗按着头，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语气也没刚才生硬了。 “男人吗，无非喜欢美人，女人吗无非喜欢珠宝绸缎，殿下既然得罪了就要补偿，您毕竟是西楚的皇子，他们怎会不给你整个面子。”云如诗语气轻柔地说道。 南锋焰看了云如诗半晌，突然笑了。 “美人可甘愿为我牺牲？” “如诗是您的人，莫说让妾为您牺牲，就算是您摇妾的这条命，妾也双手奉上，谁让妾真心爱慕您呢。”云如诗娇柔一笑，惹的南锋焰心中大悦。 再次把云如诗压在了身下，云如诗忍着恶心，看着南锋焰的那只残缺不全的耳朵，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狠厉之色！ 次日南锋焰就命贴身侍卫，给顾思危和云凤鸾各送了一张帖子，帖子上是南锋焰的亲笔。 等顾思危和云凤鸾到的时间，南锋焰已经到了，屋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珍馐。 “两位终于来了，上次怪我鲁莽，一时失手害的南蛮儿死了，不过二位放心，我已去信西楚，这件事已经向父皇解释了。” “你在信中说，今日有要事让我二人来，是什么要事？”顾思危看向南锋焰。 “别着急，先坐下吗。”南锋焰亲切的让顾思危和云凤鸾坐了下来，他亲自为两人斟酒。 “六小姐也尝尝？”南锋焰正准本给云凤鸾倒酒时，被顾思危拦住了。 “我喝就行了，鸾儿不喝酒。” 南锋焰被拒绝了也不恼，他坐下，“那可惜了，这可是我从西楚带来的好酒，是准备送到宫里的。” “锋焰皇子好意，我二人心领了。”云凤鸾淡淡道。 “别着急两位，本皇子今日是真心向两位道歉的。”南锋焰说完朝外拍了拍手。 门外走来了好几位，穿着薄纱的女子，那几个女子扭动着腰肢款款走来，步步生莲。 而且她们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个匣子，匣子打开，许多贵重的珠宝首饰，展露在了云凤鸾的眼前。 “云六小姐看看可否喜欢？”南锋焰看着云凤鸾，云凤鸾也看向她。 “六小姐别误会，这些算是本皇子给六小姐赔罪的，身后这三个美人是赠给顾大人的。” 南锋焰话落，那几个美人就放下了手中的匣子，朝着顾思危走去。 云凤鸾瞬间睁大了眼睛，她有些好笑的去看顾思危的反应，只见那人跟被电打了一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他周身地气息立刻就沉了下来。 “滚！”他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抬眼就看到了云凤鸾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南锋焰看了一眼云凤鸾又看了一眼顾思危，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竟然找这种庸脂俗粉给顾大人。”南锋焰再次拍手。 这次屋内走来了一位身穿红色纱衣的女子，那女子光着一双玉足，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脚腕处绑着金色的铃铛，再往上，是一双比雪还要白的双腿，腰间也同样系着金色的铃铛。 脸上蒙着同色面纱，眼神看起来十分妩媚勾人，她一走进来，整个屋子都被一股奇异的香气笼罩。 “刚是我不好，用一些庸脂俗粉来污顾大人的眼，这个是我的爱妾，我现在就把她送给你了。”南锋焰十分慷慨地说道。 “顾大人，可让妾伺候您饮酒。”那红衣美妾说着就朝顾思危的身边坐下。 顾思危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南锋焰，你找死！”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鸾儿，我们走。”顾思危阴沉着一张脸，转身就要走，但云凤鸾却未动，而是看着那红衣女子。 “顾公子不愿要你，姑娘跟我回去可好？”云凤鸾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顾思危不知道红衣女子是谁，她却知道，这是云如诗。 云如诗娇笑了一声，坐到了南锋焰的怀里，她为南锋焰倒了一杯酒，“殿下，云六小姐要妾呢~” 她声音娇娇柔柔地，自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当着云凤鸾和顾思危的面就嘴对嘴地喂了下去。 顾思危伸手捂住了云凤鸾的眼睛，自己也别过头去，懒得看这恶心的一幕。 然，就在两人视线离开的这一刻！ 云如诗闪电般拿出，藏于腰间的匕首，对准南锋焰的心口就捅了下去！ “贱人！”南锋焰手一下子推开了云如诗，另一只手拽着眼前的桌布，只挺”哗啦！”一声。 满桌珍馐全部掉了下来，碎瓷溅了一地。 顾思危和云凤鸾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已经晚了。 南锋焰已经昏死了过去。 “云如诗！”云凤鸾快速的朝她走去。 云如诗此刻脸色惨败，暗红色的血液从她的小腹一直蜿蜒到了小腿，整个人如同一朵残败的花朵。 云凤鸾顺着血液看过去，只见她用刚才捅了南锋焰的那把匕首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第116章 栽赃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正是西楚的使者。 云如诗此刻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住云凤鸾，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纱。 拉住了云凤鸾的手，“六妹妹，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让我杀南锋焰，我已经杀了她.....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母亲吧。” 说完，双眼就紧紧地闭上了。她死了！ “好啊，你们竟然敢杀害我西楚皇子！”其中一个西楚使者大声道！ “来人，把这里封住，我立刻去见南靖皇帝，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出去！”另一个西楚使者高声说道！ 西楚地一行人，已经把这间屋子团团围住了。 云凤鸾看着云如画的尸体，沉着脸不发一言，这种情况想走是不可能了。 别说是他们，被西楚人亲耳听到，是自己让人刺杀的南锋焰，而云如诗又用死攀咬自己，她说不清。 “顾思危。”云凤鸾转头，同样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 “如果一会我被带走了，你别保我保不住，这关系到南靖和西楚，这件事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两国战乱，最后受苦的只能是百姓。” 云凤鸾冷冷地一字一句分析道。 “你去陈氏那里，去问陈氏，肯定会找到线索。我不信这事是云如诗一个人策划的，一定有幕后黑手，她也是被人利用了。” “鸾儿，我会护着你，你放心。”顾思危十分笃定道。 云凤鸾摇了摇头，“从南蛮儿刺杀我，还有今日的事，你不觉得有个人在后面推着这一切吗？” “我会暂时把这件事全揽到自己的头上，云如诗没有提起你，西楚人不敢怎么样你。”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全身的戾气，在一瞬间就升到了顶峰，可是看着云凤鸾那绝美坚毅的侧脸，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云凤鸾看着他的神色，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顾思危肯听劝就好，他们两人必须有一人出去找真相。 云凤鸾看着云如诗的尸体，脑中想的事情越来越多，云如诗已经跟了南锋焰。 而南锋焰又十分宠爱她，只要自己不点名她地身份，她跟在南锋焰身边绝对是最好地选择与出路。 云如诗是个骨子里极其清高的女子，这样一个清高的女子，能打动她，让她甘愿做妾伺候人，之后不惜以死来冤枉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凤鸾想不明白，她在脑海中把云如诗平日能接触到的人，全部梳理了一遍，可是还是毫无头绪！ 就在这一刻，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再次被打开了。 “鸾儿。”为首的是萧弈，他身后跟着的是穿着一身暗红色飞鱼服的乔琢玉。还有几个一脸怒气地西楚人。 皇上竟然把这件事交给了锦衣卫？ “鸾儿，别怕，皇上已经命我彻查此事，我一定会找到真凶。”萧弈上前一步。 “云六小姐，皇上命锦衣卫协助大皇子，暂时委屈您去锦衣卫一些时日。”乔琢玉走了上来。 这屋里，顾思危始终不发一言。 “你们的人带走，算怎么回事？”一个西楚使者不满地叫嚣道。 “那你想怎么样？现在情况只是怀疑鸾儿是凶手，你可曾看她亲眼把杀了你们皇子？”萧弈语气沉了下来。 “况且据我所知，如果不是你们皇子相逼，鸾儿是不会同你们皇子见面的。” “大皇子，您什么意思？难道不怕我西楚陛下发难吗？” “发难又如何，这里是南靖，杀害你西楚皇子的凶手也已经自尽，你们揪着鸾儿不放，谁知道是什么居心？”萧弈冷声道。 “大皇子真是好口才，死的都说成活的，我等亲耳听见凶手临死前，说是云六小姐指使她这样座得，难道还有假？” “谁会用死陷害别人？”西楚使者反唇相讥。 南锋焰死了，那他们这些陪同南锋焰的使臣，返回西楚后，即使西楚皇不杀他们，等待他们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大皇子殿下，我愿意跟你们回去，接受审问。”云凤鸾十分平静地说道。 “鸾儿！”萧弈着急喊了出声，云凤鸾说完就不再看萧弈，而是把视线投向乔琢玉，“走吧，乔大人。” 她走的时候，转身看了一眼顾思危，“祖母年事已高，你告诉她老人家，别太担忧。” 说完，云凤鸾就跟着乔琢玉一道走了。 南锋焰的尸体被西楚使臣带走了，云如画的尸体则是被锦衣卫的人带了回去。 屋内，萧弈快步走到了顾思危面前，一拳砸在了顾思危的脸色，“顾思危，我警告你，以后离鸾儿远一点，她因为你承受了多少无妄之灾，你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顾思危头被打的偏了过去，他偏了偏头，活动下了手腕，接着又一拳砸在了萧弈的脸上。 “萧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怎么罪己寺没呆够，还想再进去呆呆！” “我和鸾儿两情相悦，用得着你在一旁指手画脚？萧弈最卑鄙的人其实是你，你利用鸾儿，利用云家，利用鸾儿的母亲，为你铺路。你心里面的阴暗心思，别以为旁人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想要的我自会去争取，且鸾儿是我母妃自小给我定下的，顾思危，是你卑鄙无耻夺人所爱。” “鸾儿现在小，被你蒙蔽，等她大点，她自会回到我身边。”萧弈一字一句笃定地说道。 顾思危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屑。 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拳地砸在对方身上，两人的暗卫跪了一地。 片刻后，顾思危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萧弈，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诏狱，乔琢玉亲自走在前面，他身后跟着的锦衣卫面容严肃。 通往诏狱那条长长的甬道两旁，点着两排油灯，油灯光忽明忽暗，打在了人的脸上。 这是云凤鸾第一次进锦衣卫的诏狱，和大理寺不同，这里她还没踏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气。 第117章 陪着 “大人，牢房准备好了，要上镣铐吗？”乔琢玉身后的一个人走了过来，乔琢玉，偏头看他，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可知她是谁？”他声音响起，冷漠地如同这无边的夜。 “回，回大人，是云家六小姐。但，现在，现在是我们杀害西楚皇子的凶手，我们诏狱的犯人。”那人看着乔琢玉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犯人？”乔琢玉把这两个字念了一边，接着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肚子上。 “谁告诉你，云六小姐是犯人？皇上都没给六小姐定罪，你哪来的狗胆？”乔琢玉眼神阴蛰。 ”滚！“他朝着那人冷冷吐出了一个字，那人吓得忙离开了。 诏狱很暗，这种暗不是视觉上的阴暗，而是一进来，直击人心灵的那种暗。 ”乔大人，清者自清无需因我动怒，也不用对我特别相护。”云凤鸾神色淡淡，她站在众人身后，浑身没有一丝慌乱的气息。 仿佛此刻不是在人人惧怕的诏狱，而是在她云家的后院一样。 “六小姐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六小姐分毫。”乔琢玉亲自给云凤鸾打开了一间囚室的门。 囚室狭小逼仄，整个屋内只有扇窄小的窗，可以看到外面的点点星光。 云凤鸾可以肯定，这是整个诏狱最好的牢房。 也许是上辈子几年的陪伴相互，有乔琢玉在身侧，云凤鸾觉得内心很是安稳。 乔琢玉看了一眼屋内的环境，眉头即刻皱了起来，“六小姐将就一下，稍后我会亲自送来被褥和吃食。” 他特意咬重了吃食两字，云凤鸾自然听明白了，抬头向乔琢玉点了点头。 是夜，诏狱里传来犯人的哀嚎与讨饶，云凤鸾坐在椅子上，她透过窗看向外面，无论怎么想，始终却也想不明白云如诗为何如此。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云凤鸾循声看去，是乔琢玉，他抱着两条松软的被褥，拎着一个食盒走到了云凤鸾身边。 他一言不发地为云凤鸾铺好了被褥，然后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菜一一摆了出来。 “六小姐，可以用膳了。”乔琢玉替云凤鸾摆好饭菜，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左侧身后。 云凤鸾突然浑身一怔，这个感觉太过熟悉，桌上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她突然转头盯着乔琢玉，“大人怎会得知我的口味？” “是吗？我命底下的人去准备的，没想到却歪打正着，六小姐吃吧，晚会就凉了。” 云凤鸾按下了心中的怀疑，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刚吃了一口，云凤鸾就垂下了眸子，这些菜和她上一世吃的，连口味都一模一样。 云凤鸾不再强迫自己多想，万一，真的是凑巧呢？ 她安静地吃着，她吃了多久，乔琢玉就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等她吃完准备收拾的时候，乔琢玉却让她坐下，自己自然而然地收拾了起来。 囚室内一直很安静，偶尔有碗碟碰撞的声音。 “乔大人。”云凤鸾轻唤了一声。 乔琢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云凤鸾。 他清俊的面容在这黑暗之中显得尤为突出，乔琢玉站直身子，看向云凤鸾，“六小姐是想问外面的事吧？” “您入了诏狱后，顾大人和大皇子就入宫了，大皇子现在还在殿前跪着，顾大人被首辅带了回去，至今还未出府。” “西楚那边势必要一个说法，我今日盘查了和云如诗接触过的所有人，但一无所获。” “云六小姐，你可知她为什么陷害你？” “乔大人这么肯定我是冤枉的？”云凤鸾看着乔琢玉。 乔琢玉点了点头. “之前在云家，陈氏和云如诗合伙毒害我祖母，被祖母绞了头发送去清修，她一直恨我，我知道。” “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用命陷害我？她背后之人究竟给她什么样的好处，要知道，人一旦没了命，就什么也没了。” 乔琢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乔琢玉从袖间抽出了一把匕首递到了云凤鸾的手中。“六小姐，明日我会出城一趟，去查一些事情，这把匕首你放在身上，切记，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要信。” “时辰不早了，六小姐早些休息，我就在外间守着，六小姐可放心入睡。”乔琢玉转身出了牢门，抱着绣春刀倚在了木质牢门上。 “大人不必如此。”云凤鸾看着乔琢玉的背影道。 乔琢玉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听到云凤鸾的话后，纹丝未动。 云凤鸾躺在被褥里，看着乔琢玉的背影，片刻后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身后传来了云凤鸾清浅的呼吸声，乔琢玉才转过身子，他看向云凤鸾，目光中带着一种，连他都未曾察觉的忠贞与爱怜。 乔琢玉就这样看了云凤鸾很久很久，久到天光泛白，他才收回视线。 “头”远处走来了两个锦衣卫，乔琢玉做了个严厉的噤声手势，远处的锦衣卫顿时停下了脚步。 “照顾好云六小姐，没我的令牌，任何人不能靠近，记住是任何人！”乔琢玉严厉地说道。 两人抱拳称是。 皇宫内，同顺帝看着自己面前的悔过书，眸色一直阴晴不定。 “这些都是川儿写的？”同顺帝看着跪在自己万贵妃，眼神中有这浓浓地审视意味。 “皇上，川儿被您囚禁多时，早已知道错了，臣妾记得小时候您就说过川儿是您最贴心的儿子。” “您是天子，是君，但亦是川儿的父亲，川儿做错了事，想必您比任何人都难过，不如就给川儿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万贵妃跪在地上，字字都含着热泪。 万贵妃在宫中盛宠多年，自然不全然是仰仗母家，姿容艳绝六宫，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她之前犯了那么大的错，这又被同顺帝宠幸了，其手腕心机可见一般。 “皇上，臣妾求您，就再给川儿一次机会吧。”万贵妃的头重重叩在了地上。 “你先起来。”同顺帝被万贵妃哭的有些不耐烦，皱着眉道。 万贵妃，深知同顺帝的脾气，也不敢再求，生怕惹得同顺帝厌烦，慌忙站了起来。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直直地摔了下去。 康福海连忙上前相扶，御书房内顿时人仰马翻。 第118章 有孕 等万贵妃悠悠转醒时，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同顺帝眉目温和地看着万贵妃，一直严肃威严的面容上也带着一丝笑意。 万贵妃面露疑惑地看着同顺帝，“皇上，臣妾这是怎么了？您怎会这般看着臣妾？” 同顺帝亲自把万贵妃的手握在了手中，“爱妃怎能这么粗心，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啊？”万贵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一把年纪做这种小女儿姿态，竟然丝毫不觉得违和。 万贵妃鲜少露出这副可爱娇憨的模样，一时间让同顺帝想起她年轻时的模样。 “爱妃好好休息，宫内缺什么了，就直接吩咐康福海，宫内嫔妃已经很久没有好消息传来了。” “等爱妃平安诞下皇子后，这位份什么的都该晋一晋了，现在先恢复从前的位份与尊荣吧。”同顺帝拍了拍万贵妃的手。 万贵妃顺势依附在同顺帝怀中，“这个孩儿这般安静，倒让臣妾想起怀川儿的时候了，那时间的川儿可闹腾多了，这孩子真是让人省心。” “康福海，你亲自去四皇子府传旨，解除四皇子禁足，让他去御书房见朕。”同顺帝看着万贵妃说道。 “这次可以安心养胎了？等川儿进宫，我见过他后，便让他来看你。” “臣妾多谢皇上，皇上您放心，臣妾一定为您平安诞下孩儿，只要孩儿安好，臣妾哪怕拼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好好的，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朕要你和你腹中的孩儿都平安无恙。” 同顺帝走后，万贵妃倚在床上，眸光幽深地看向窗外，有宫女送上来燕窝，万贵妃倚在床榻之上，有一勺没一勺地吃着。 御书房内，萧川跪在地上，同顺帝正在写字，一个稳字写完，才抬头看向萧川。 “这些日子在府中思过，可有想法？” “回父皇，儿臣错了。”萧川抬头看向同顺帝。 “起来吧，过来看看这个字。” 萧川起身，“父皇的字比从前更甚，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了，定不会犯以往之错。” “你能明白就好，这个宫内能明白朕心思的少之又少，你不懂你兄弟们更不懂。”同顺帝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一口气。 “父皇，儿臣来时，见皇兄跪在殿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父皇，皇兄毕竟是嫡长子，就那样跪在殿外，让旁人看了不成样子。”萧川揣测着同顺帝的心意，小心翼翼地说道。 同顺帝冷哼一声，“他要护云家人就让他护，这次事情，朕若不给西楚一个交代，岂不是坏了两国的情谊。” 同顺帝把西楚皇子被杀一事告诉了萧川。 等萧川从御书房走出来时，脸上挂了一抹温润的笑意。 他走到萧弈面前停下了脚步，“皇兄，父皇命您回去思过，西楚皇子的事您也不用再管了，稍后我便会派人去诏狱接回云六小姐。” 萧弈起初面无表情，等萧川提起云凤鸾时，才抬头看她，一向温润地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凌厉。 “四弟，你鸾儿不是你能动的。” 萧川笑得十分儒雅，“大皇兄说笑了，我与云六小姐本来就是两情相悦，云六小姐心悦于我，是众人皆知之事。” “若非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云六小姐合该是我的正妃。” “所以，大皇兄你在担心什么呢？与其担忧我，倒不如担忧担忧你自己，你惹怒了父皇，他的气可不是那么好消的。” 说完，萧川看了萧弈一眼大步离去。 萧弈眼神如蒙上了一层阴影，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萧川离去的背影。 诏狱内，乔琢玉虽然离开了，但守在云凤鸾牢门外的都是乔琢玉的亲信。 似乎是怕云凤鸾无聊，乔琢玉还命人给云凤鸾找来了一些市井的话本子，供她观看。 画本子，云凤鸾心头不知为何，又突然想起了前世，前世的乔琢玉也是喜欢给她带各种画本子。 这一切，到底是人习惯的巧合，还是他也重生了？ 萧川出了皇宫，就匆匆地往诏狱走去，他走了一半，突然又停了下来，他看向身侧的沧浪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本宫亲自去诏狱，会不会让她觉得本皇子还在意她？” “殿下无需多虑，此刻云六小姐是阶下囚，她的生死荣辱，全系在您的一念之间。” “先前云六小姐害您丢了这么大的人，您就是晾一晾她也不为过，况且，目前这件事证据确凿。殿下何不利用这次机会？” “你的意思是？让鸾儿来求本宫。” “正是。”沧浪垂着头道。 “萧弈不足为惧，真正令人担忧的是顾思危，鸾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那边为何没有动静？” “属下这边的消息是，顾大人和大皇子一起惹怒了圣上，顾大人被首辅打人亲自带走，在府里看管了起来。” “这样？”萧川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意味。 “本宫先回府，你亲自去把云凤鸾带到刑部，记住一定要好生照顾，不得有丝毫闪失。”萧川吩咐道。 眼前划过了云凤鸾那一张清雅绝俗的容颜，心底涌上来了一股痒意，他渴望看到那个对着他浑身都是刺的女子对他摇尾乞怜。 他要一根根拔了她身上所有的刺，让她对自己卑躬屈膝，那样的话，自己也会好好对待她。 萧川越想，内心越觉得得意。 阴暗幽深的密室内，本该被禁足府邸的顾思危，却出现在了这里。 他一袭沉香锦袍，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嗜血之气。 他面前吊着的正是陈氏，还有伺候陈氏的婢女。 “我没什么耐心，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可以少受点皮肉之苦。”顾思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陈氏闻言瞪着顾思危，“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要问我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顾思危冷笑了一声，“把人给我提过来。” 第119章 自以为是 云玉柏嘴巴里塞着一团破布，被人拎到了陈氏的面前。 顾思危命人拉了一把椅子，撩开衣袍坐在了陈氏对面。 “你干什么？你抓我柏儿干什么？”陈氏顿时怒吼！ “你不说，或者有一句隐瞒，我就在你儿子身上划一刀，你说如果我在你面前把他一片一片削成白骨，你的嘴还会不会这么硬？”顾思危嗤笑一声，手中把玩着一柄泛着冷光的匕首。 “你敢，柏儿乃云家嫡长子，父亲是朝廷命官，你岂敢对他动用私刑？”陈氏又惊又惧。 云玉柏被堵住了嘴，一个劲地挣扎着，嘴巴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 十合抬手拿掉云玉柏嘴巴里的破布。 “娘，你怎么在这？”他惊恐地朝四周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顾思危的脸上，“妹夫啊，你绑我干什么？我可是自己人！” 顾思危挑眉看了云玉柏一眼，对他的识时务非常满意，满意归满意，该做的事也不能手软。 “带过来。”顾思危抬了一下手中的首，下一刻，十合把云玉柏拖到了顾思危面前。 顾思危拎起云玉柏的右手，干净利落地划了一刀。 “啊！”的一声，云玉柏发出了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他这叫声属实夸张了，如果细看，只是划破了表皮而已，根本没有见骨。 云玉柏疼得哇哇叫，他看向陈氏，“娘，妹夫要问什么，你快说啊，我都快疼死了！” “你娘叫的再亲也没用，事关她女儿，他这样子应该是舍弃了你这个儿子。”顾思危转动手中的匕首。 “女儿，哪有女儿？娘您不会像偏云如诗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吧？我可听说了，她可把西楚皇子捅死了，娘您还要护着那贱人？”云玉柏看向陈氏。 陈氏一惊，“你说什么？” “您不知道？城内都传遍了，云如诗把西楚皇子捅死了，然后自己把自己也捅死了，然后嫁祸给了六妹妹，害得六妹妹现在还在天牢里。” 云玉柏每多说一个字，陈氏的脸就白一分，她这个样子倒像是真不知情。 顾思危彻底没了耐心，这次手中的刀锋转到了云如柏的脖子上。 陈氏盯着刀尖，终于忍不住开口哀求：“别伤害柏儿，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不过诗儿刺杀西楚皇子的事我是真不知情......” 顾思危丢了手上的匕首，起身向陈氏走去。 诏狱的灯火从未熄过，但依旧是昏暗阴沉。 乔琢玉不在，他的亲随挡在云凤鸾所在的囚室门前。 “让开，我奉四皇子之命前来带走云六小姐，你们是什么东西，竟然敢阻止四皇子拿人？” “我等奉乔大人之命，在此看管云六小姐，没有乔大人的令牌，任何人休想把人带走！” “笑话，皇上口谕，还抵不上你家大人令牌，我看这诏狱改姓乔得了！” 按人说完一摆手，身后的人立刻上前。 “唰！”的一声，门外站着的两个锦衣卫，刀已出鞘，两边地人形成了一股剑拔弩张之势！ 是沧浪，云凤鸾看着来人，眉心轻拧了起来。 沧浪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此，他能来此就证明了萧川重新得势，他能这般正大光明进诏狱拿他，怕也是同顺帝的旨意。 同顺帝此举是为了警告弈表兄和云家。 “我跟你走。”云凤鸾淡声说道。 “六小姐，我等奉命看顾你周全，六小姐不必担忧，我等绝对不会把您交出去。” “圣上口谕和四皇子腰牌在此，几位都不让，果真是狗胆包天！”沧浪脸上闪过一丝肃杀。 “你们退下，回去告诉你们大人，这是皇上的意思，切莫为难你们。”云凤鸾看着沧浪，平静的眼眸中蕴含了一丝杀机！ 从诏狱到刑部大牢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沧浪待她还算客气。 没有如往常押犯人一样，而是给她准备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如果说大理寺的监牢是暗藏锋芒，诏狱就是阴冷血腥，那刑部就是鱼龙混杂。 上辈子也没进过监牢，这辈子倒把南靖的牢房坐了个遍。 云凤鸾还挺佩服自己，在这种关头，自己还有心情想这些。 刚踏进刑部天牢，云凤鸾就闻到了里面的血腥之气，这里关的什么三教九流之人都有。 沧浪把云凤鸾带到了最里面一间牢房里。 云凤鸾环视了一圈，见牢房内只有一堆干草，就明白了，萧川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还请云六小姐呆在这里，属下去回禀四皇子。”沧浪留下了身边的两个暗卫，就先行离开了。 四皇子府，萧川坐在书房内，听沧浪说完后，惊讶地放下手中沾满墨汁的笔。 “你说鸾儿主动要求跟你走？” “回殿下，是，乔琢玉的手下起初还在阻拦，是六小姐主动提出来的。”沧浪立在一旁恭敬道。 “看样子是想开了，知道了谁是能真正庇护她的人，既如此本皇子就去看看她。” 萧川放下了手中的笔，正准备出去。 “殿下，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沧浪突然开口道。 萧川看了他一眼，示意继续。 “如今云六小姐也明白谁才是真正可依靠之人，但傲气依旧，殿下何不趁此机会挫挫云六小姐的傲气？” 萧川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片刻后，他又坐回了书桌后面，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稳字。 “也罢，毕竟现在鸾儿的身份是阶下囚，派几个人去审，切记只要吓唬一番就好。” “我观父皇这次，也不是真的想惩罚鸾儿，不过是给萧弈一个警告罢了。” “请殿下放下，属下必会把此事办得万无一失。” 四皇子府邸的一处看起来已经荒废的院子内。 沧浪左右环顾了一圈，见四下无人便走了进去。 沧浪进了屋内，便看到一个穿着薄纱的美貌女子坐在榻上，好像已经来了许久。 沧浪看见女子袒露在外的香肩和云软，瞬间下腹处升腾起了一股热气，他大步朝着那人走去。 还未走到那人跟前，就已经伸手把人抱到了怀中。 第120章 私奔 他着急地嗅着那女子的脖颈，“宝贝儿，先让我快活快活，我想你想得浑身都疼了，你摸摸。” “讨厌，你弄疼人家了，今日干嘛这般急色，我不一直都是你的。”那女子对着沧浪展颜一笑。 然后勾着男子腰间的蹀躞带，就往床榻上带去。 沧浪被女子勾得魂都没了，此刻满脑子都是她，他目光贪婪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能得到她，虽然两人已经云雨过多次，但是只要看到她那一张脸，自己就还是把持不住！ 两人一坐到床榻上，沧浪就再也忍不住，他把头埋进女子的云软中。 肆无忌惮地触碰。 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床榻上的女子先是娇笑。 接着发出求饶，然后就是彼此满足中的畅快。 沧浪压着女子，一连要了两次才从她身上抬起了头。 女子爱怜地亲吻他额头的汗珠，“夫君，你这样我内心好欢喜。” 她一脸媚态，莹白的肌肤上挂着薄薄的一层汗珠，更显诱惑。 “宝贝儿，你知道吗我每晚都会想你，不若我带你走，我们远走高飞这里的一切都不要了。” 沧浪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爱她，目光中全是那种位卑者对世家贵女的迷恋。 一听沧浪如此说，本还依附他怀里的女子瞬间坐直了身子。 “夫君这是什么话，你知道我有多委屈，知道我是为什么才沦落至此，夫君让我放下一切，一走了之？” 女子抬头，眼里满是泪光。这女子正是江若凝，萧川的侍妾。 沧浪一看眼前的人哭，立刻整个心都疼了，他毫无章法地亲吻着江若凝脸上的泪珠。 “凝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莫哭莫哭。” “我已经说服了萧川冷待云凤鸾两天，这两天就是我为凝儿争取的报仇机会。” “我的凝儿本该金尊玉贵，都是因为那个贱人，才使我凝儿至此。” 沧浪把脸凑到江若凝脸前，执起江若凝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去。 “来凝儿，你打我，你打完我消了气，我再带你去报仇可好？” 江若凝抬头看向沧浪，“夫君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凝儿吧？” “若有一句违心之言，我甘愿天打雷劈！”沧浪说话的时间竖起了三根手指。 江若凝赶紧握住他的手指，把男子的手带向自己，“夫君说什么，凝儿都信。” 沧浪看着江若凝，只觉得刚刚发泄的火又升了上来。 他一把拖起女子，屋内顿时响起了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等结束后，两人都没了力气，沧浪使劲地捏了她一把，“宝贝儿还有力气吗，要是没了，为夫就明日带你去。” “我就要今日去，夫君抱我去。”江若凝攀附上沧浪的脖颈。 夜深了，四皇子府的一处角门，鬼鬼祟祟地出去了两人。 刑部天牢内，云凤鸾坐在枯草上，她不知道，顾思危得知自己在刑部的消息没。 顾思危此刻正披星戴月地从城外往城内赶。 众暗卫跟在他的身后，顾思危在通过陈氏口中知道了，尼姑庵内有一人在帮云如诗传递消息时。 就连夜去把人带了回来。 夜风如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顾思危整个人如标枪一般坐立于马背之上。 前方不远处传来了马匹的疾驰声，顾思危眯了眯眼睛。 他抬手，身后的一众暗卫立刻停了下来。 “顾思危。”远处传来了女子的吼声，是朝华。 顾思危心头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来这里了？”顾思危看向她。 朝华来气都没得喘上一口，双眼似含有泪光，“长话短说，太妃她，她老人家快不行了。” 如一道闷雷劈在了顾思危的心口，“你说什么？” 他声音比夜风中的刀子还要冷上几分。 “我说太妃快不行了！我先去顾府找你，首辅大人说你出城了，我就出来拦你了。”朝华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思危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十合，去找乔琢玉告诉他我找到证据了。” “你们两人去把宋铖带到菩提台快！其余人带上那人跟我走！”顾思危扬起马鞭就抽了下去！ 星月下，一行人在马上疾驰，快的如同闪电一般！ 刑部天牢内，云凤鸾听见了远处的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是眼前的人，却令她不曾想到。 她眼睛在江若凝和沧浪身上转了一圈，“你给你主子带绿帽子，他知道吗？” 沧浪和江若凝大惊，两人对视了一眼，脑子中都不约而同闪过，她怎么知道这件事。 云凤鸾看着两人脖颈处欢好的痕迹，嫌恶地移开了眼睛。 真脏！ 她这个眼神莫名地激怒了眼前的女子。 江若凝上前一步，阴狠地瞪着她，“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云凤鸾说完把眼神从江若凝身上移开，挪到了沧浪的脸上。 “萧川手下的人，比他还要蠢。”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云凤鸾淡淡扫了沧浪一眼，全京城的人都在盯着，关于西楚皇子之死这件事，你以为我为何会愿意来这里？” “那是因为，这件事不是我，而我相信大殿下定能为我平反。皇上转头把这件事交给了你主子，你主子都不敢让我在他手下出事。” 说到这，云凤鸾目光扫了一眼江若凝，“你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妾室，连命都不要了？” 云凤鸾声音不高，但沧浪却变了脸色。 “不要听她的，她惯会巧言令色，沧浪哥哥，我同意了，同意跟你走，但是要带她走。” “我们做成自己逃跑的样子，等我报了仇，我们就远走高飞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江若凝看着沧浪，满眼祈求，沧浪脸上闪过犹豫。 这件事太大！他原本是想带凝儿把云凤鸾折磨一番，然后毒哑了她，再把责任推给手下的人，但却不敢直接弄死她。 他是想和江若凝一生一世一双人没错，但是，在这个关头带走云凤鸾，不是明智之举。 江若凝看出沧浪眼底闪过犹豫，她上前一步拉起了沧浪的手，然后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沧浪哥哥，你知道吗我有身孕了，你要当父亲了。” “难道你要让你的孩子喊别人父亲吗？我们走好不好？” 云凤鸾看着沧浪震惊的脸色，内心同样无比惊讶，这两人孩子都有了？ “放心凝儿，我绝对会让你顺心。”沧浪看了一眼云凤鸾，话确是对着江若凝说的。 “云六小姐要怪，就怪你不该与凝儿为敌！”沧浪抬手点住了云凤鸾的穴道。 深夜，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朝着城外狂奔而去！ 第121章 发怒 云凤鸾在马车内被颠得七荤八素，可能是着急赶路，沧浪和江若凝也并未对自己做什么。 江若凝用一双如同淬了毒的眸子盯着自己。 她脸上突然露出一种扭曲得意的表情，“没想到吧，云凤鸾，你终究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我还想你原本就是一个蠢货，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现在看来还是一个蠢货。” 她越说，脸上的兴奋之色就越浓郁。 “你不是和萧川是真爱？怎么和他的侍卫好上了？萧川知道你背着他和别人苟且吗？”云凤鸾盯着江若凝，觉得她当真是豁得出去。 “你别跟我提他！”江若凝声音突然变得尖厉。“我堂堂高贵的官家嫡女，他竟然用我去讨好一些老不死的，我呸，如果不是沧浪我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侮辱！” 她咬着牙，“我原本是那么爱他，现在我却恨不得他去死！” 云凤鸾看向已经失控的江若凝，“所以，你就教唆沧浪，然后把我绑走，这样既能折磨我，又能陷害萧川？”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沧浪掀开马车的帘子，“凝儿，已经出城数百里，我走的路特别偏僻，我们已经安全了，前面我看有个破败的院落，我们先休息会。” 云凤鸾被捆着双手，被沧浪直接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云凤鸾被摔在地上，看着沧浪万分小心地扶着，护着江若凝的模样。 不由想起上一世，上一世就沧浪就这样小心翼翼跟在江若凝的身边。 替她除掉一切威胁到她地位的女人，最后也死于江若凝手上。 那么这一世呢？云凤鸾等着看两人的结局。 等三人进了屋子，沧浪把云凤鸾丢在了角落里。 “凝儿，你先休息，我去附近找些干净的水和食物，马上就回来。” 沧浪小心翼翼地把江若凝扶到了一个比较干净的角落里说道。 “我怕……”江若凝目光依恋地看向沧浪。 云凤鸾目光始终在两人身上，突然觉得这一世的江若凝，似乎对沧浪生出了她不知道的情谊与依恋。 “凝儿莫怕，我去去就回，这里很安全，云凤鸾被我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沧浪温柔地看向江若凝，“凝儿你现在有身孕，不能饿着，乖。” 沧浪走后，江若凝收起了身上的软弱，走到云凤鸾身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看什么羡慕？” “羡慕什么，羡慕一个被你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的男人？”云凤鸾抬头看了江若凝一眼。 “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江若凝蹲下来，一把捏住了云凤鸾的脸。 “这张脸可真讨厌，但更让我讨厌的是你这张嘴。” 她松开云凤鸾的脸，转身在屋内转了一圈，然后发现了一个破旧的瓷碗，她拿起瓷碗使劲地往地上一摔。 “砰！”的一声，瓷碗瞬间四分五裂。 江若凝捡起了一片碎瓷走到云凤鸾面前，捏着碎瓷在她脸上比来比去，“怕吗？” “我先毁了你的脸，等沧浪回来再让他剪了你的舌头，或许我心情会好些。” 云凤鸾看着江若凝，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会赶紧找到沧浪跑路。” 江若凝皱眉看着她。 云凤鸾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消失的事情能瞒多久，说不定萧川现在就已经知道了。” 云凤鸾说的不假，当乔琢玉返回诏狱看着空荡荡的牢房时，整个人气息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十合站在乔琢玉的边上，脸色也十分难看。 若是主子知道了云六小姐被萧川的人带走，那后果，他突然不敢去想！ “去刑部，我并未收到圣上的旨意，是谁假传圣旨带走的云六小姐。”乔琢玉冷声道。 “大人，那人是四皇子的亲卫，带的有四皇子的令牌。”乔琢玉身后的锦衣卫上前说道。 “我走时怎么说的？下去领罚。”他话落，身后的锦衣卫瞬间大气都不敢喘。 刑部天牢，乔琢玉和十合再次看到了空落落的牢房。 “这里的人呢？”十合冷声道。 一个狱卒上前，看着这两人，躬着腰，小心翼翼地讨好说道：“回两位大人，这人是四皇子身边的沧浪大人带走了，说是奉四皇子命令。” 乔琢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十合同样。 四皇子府内，萧川出了书房，正在和谋士前厅商议事情。 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两位大人，你们真的不能进，殿下正在和人议事，你们先等小人通传一声。” 萧川不悦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事，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他话落，乔琢玉和十合一脸不悦地走了进来。 萧川看着来者不善的两人，嘴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大胆，你们当本宫府邸是什么地方？谁给你们的狗胆，让你们擅自闯入？” “四殿下的人擅自闯我诏狱，带走要犯，如今又把人带回府邸私藏了起来，这件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殿下准备如何交代？” 乔琢玉看向萧川，犹如看着一个死人，目光里不带一丝温度。 “胡说什么，本宫何时闯你诏狱了？” “殿下身边的沧浪亲自去带的人，我们刚去过刑部，刑部的人亲口是说殿下身边的沧浪把云六小姐带走了，这难道不是殿下的授意？” 乔琢玉抬头，目露讥讽地看着萧川。 萧川虽然也疑惑，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沧浪带走了鸾儿，本殿并未这样吩咐。” “做了不敢认，殿下未免太掉分了。” 乔琢玉冷笑一声，目光直直看向萧川“还望殿下把人交出来。” 萧川此刻真的是一头雾水，他沉声向外喊道，“来人！让沧浪给本宫滚过来。” 萧川看向乔琢玉和十合，“两位稍安，若这事是误会一场，那两位今日可不好走出本宫的府邸。” 护卫急匆匆地去了，片刻后又急匆匆地回来了。 只见那人，面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萧川的面前。 他声音有些发颤，“殿，殿下沧浪不见了。” “什么？”萧川大惊。 那人头压根不敢抬，“属下属下还得知一事。” “说！”萧川抬脚就踹在了那人的身上 第122章 逃跑 “和沧浪一起不见的还有江侍妾。” “江若凝？”萧川皱眉，接着大怒，“给我追，把那对狗男女抓回来，碎尸万段！” 他头上冒着绿烟，整个人都气到发狂。 乔琢玉和十合相视一眼，直接转身大步离去。 “等等本宫，我们和你们同去。” 乔琢玉回头看了萧川一眼，“殿下最好祈祷云六小姐无事，我会派人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萧川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云凤鸾的话，瞬间让江若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拖延时间？” “我是无所谓，信与不信全在你，况且宋铖在我府里，就算你划烂我的脸，他也有办法让我恢复如初。” “倒是你，萧川那人最为小心眼，要是让她知道了，你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会不会把你的皮一点点剥了？” 云凤鸾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似乎一点害怕的意味都没。 江若凝盯着她确是犹豫了。 自己费了那么大劲把她弄出来，为的是慢慢折磨死她。 如果被萧川抓住，那后果她不敢想。 “我就暂时信你一回，不过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江若凝丢掉手中的碎瓷，就匆匆向外跑去。 她要去找沧浪，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正巧在她出门没一会的时间，沧浪就回来了，他拿着一个装得鼓鼓的水囊，还有一些野果。 “凝儿，你怎么出来了？”沧浪把水囊塞到了江若凝的手中。 “夫君，你出去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吧？” 江若凝看着沧浪，把刚才云凤鸾给他说的话，给沧浪说了一遍。 沧浪沉思了片刻，“那就委屈凝儿了，我们继续赶路。” 乔琢玉一行人从四皇子府出来后，直接纵马出了城门，他们的速度很快，是驾着马车的沧浪不能比的。 但是乔琢玉刺此刻却确定不了，他应该往哪个方向追。 “乔大人，干脆我们分开，你往北我往南，找到人后，用烟花传讯。”十合在旁说道。 乔琢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不用分开，往北，沧浪有一老母家住南边，他平素十分孝顺，有事必不会牵连他老母。”萧川看了一眼乔琢玉，又看了一眼十合说道。 萧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所以众人沿着北方追去，果然百里之后，乔琢玉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发现了云凤鸾的踪迹。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只耳饰，小心翼翼地握在了手里，那是云凤鸾的耳饰，是她一直带着的。 沧浪驾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马车一直在颠簸的路上疾驰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沧浪立刻拉紧手中的缰绳，“吁！” 但还是一个躲闪不及，整个马车都陷入了那个深坑之中。 马车内，云凤鸾和江若凝两人摔在了一起。 江若凝伸手就去推云凤鸾，试图让她当自己的人肉垫，可马车突然又颠了一下。 江若凝整个人不受控制倒在了马车内，正好云凤鸾砸在了江若凝的身上。 “啊！好疼！”江若凝整个后背都铬在了马车内的座子上，顿时感觉到了一片火辣辣地疼痛感。 “凝儿！”沧浪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他们陷入的是一个泥坑，等沧浪把云凤鸾和江若凝都从马车里拽出来时，三人满身都是泥浆，模样好不狼狈。 江若凝气急败坏地瞪着云凤鸾，“你就是个扫把星！” “凝儿，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沧浪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满身泥污，紧张地上下打量着江若凝。 “我没事，沧浪哥哥，我们赶路要紧。”江若凝说完话，下意识地朝后看了一眼，她今日真是被云凤鸾的话吓到了。 满脑子都是萧川抓住自己，然后把自己抽筋剥皮的样子。 江若凝此刻其实已经很疲倦了，但是她不敢停下。 沧浪向远处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天色，“凝儿，那边有条溪流，我们先去梳洗歇息一番。” 云凤鸾又被沧浪拖着到了溪流边。 她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远方的林子，手里面还握着一个碎瓷片，正是今日江若凝摔碎的那一只瓷碗。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地，背后的手却一刻也没闲着，掌心里传来了一阵温热濡湿的感觉，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云凤鸾知道那捆着自己双手的绳子，已经被割断了。 她看向一旁洗个脸都要黏在一起的两人，眉头死死地拧了起来。 “那个，打断一下，你们两个可以帮我洗把脸吗？我眼睛都糊住了。”云凤鸾朝那两人喊道。 江若凝扭头又瞪了云凤鸾一眼，“你跪下求我，我就给你洗。” 云凤鸾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洗也行，一会逃跑的时间，我要是看不见拖累了你们别怪我。”云凤鸾漫不经心地说到。 沧浪站起来走了过去，拽着云凤鸾的衣袖，把她拎到了溪流边。“警告你，别耍花样。” 沧浪抬脚踹了云凤鸾一脚，把她踹得一个趔趄！“别故意拖延时间，不然我一剑杀了你！” 云凤鸾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她慢吞吞地朝着江若凝的方向走去，此刻江若凝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弯腰清洗着。 沧浪怕江若凝冻着，不顾暴露地在不远处升起了火堆，预备一会给她烤衣服。 云凤鸾看了一眼沧浪，就在他往火堆里添枯枝的那一刻，云凤鸾突然伸手，直接把江若凝推入了溪流中。 耳边传来“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江若凝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云凤鸾连回头都未回头，拔腿就朝后面的林子跑去。 “凝儿！”沧浪惊慌失措的声音，也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云凤鸾头也不敢回，之所以先把江若凝推进水里，是因为她笃定，以沧浪对江若凝的重视程度，肯定会第一时间先去救江若凝。 而在此刻自己也有了逃跑的机会。 事实证明云凤鸾赌对了。 “沧浪别管我，抓住云凤鸾，我要杀了她！”江若凝气急败坏地声音还能清晰地传到云凤鸾的耳中！ 第123章 反抓 云凤鸾不顾一切地往前跑，那对狗男女之前不对她动手，是因为自己缺德，怕被萧川抓住，所以拼命赶路。 可一旦缓过劲来，势必会狠狠地折磨自己。 眼前的丛林她并不熟悉，云凤鸾决定向最崎岖的那条路跑去，沧浪和江若凝费了那么大劲把她带出来，势必不会放过她。 上了山路，就很是崎岖，遍地都是交错的地生根，几乎是跑几步都会被绊倒一下。 月色下，云凤鸾突然停了下来，她垂下头，浑身冰冷僵硬，肌肤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粒子。 是一条手腕粗的蛇缠住了她的双腿。 云凤鸾并不怕细小的蛇，但是她怕大蛇，尤其是这种，会让她想到上一世一些不好的记忆。 从袖中抽出了乔琢玉之前塞给她的匕首，云凤鸾死死地握在手里，她盯着那条蛇，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一动未动。 那条蛇吐着信子在自己的腿上不断地盘旋收紧，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逃脱，就会被这条蛇缠死！ 云凤鸾转动了一下手腕，就是现在，手中的匕首飞快地向蛇七寸处刺去，这蛇的皮肉真厚！ 感觉到手上乏力，云凤鸾咬紧牙关，猛地抽出刺进蛇身的匕首。 蛇吃痛，发出了嘶嘶的叫声，云凤鸾握紧匕首，再次向蛇刺去，她发了狠，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腿上一松，云凤鸾刚想跑，就对上了蛇那双竖着的眼瞳，那条蛇立起来，竟然和她差不多高。 下一刻，蛇张开嘴，露出充满粘液腥臭的獠牙，朝着自己就咬了过来！ 云凤鸾抬起手，用匕首横在了蛇的嘴里，蛇的粘液和口水沾满了自己的手臂，顾不得心里的恶心。 云凤鸾再次把匕首抽了回来，如砍树一般向蛇头砍去！ 这一个动作，彻底激起了蛇的怒气，云凤鸾看着它发出一声仰天的嘶叫，拔腿就往前方跑去！ 真该死！要不是她内力全无，怎么会被一条蛇追得如此狼狈。 在山林中跑，自己再怎么跑也是跑不过一条蛇的，眼睛向四周看去，右手边有一截手臂粗的树枝。 云凤鸾弯腰去捡，等她再次抬头，那蛇又张着大嘴朝自己咬了过来。 单手举起树枝，在蛇张开嘴的那一刻，云凤鸾把树枝卡在了蛇的嘴里，一时间那条蛇被卡得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云凤鸾再次朝蛇挥动匕首，手上一个使劲，血溅了自己满脸。 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差点没把自己熏吐！ 再看去，那条蛇的头和身子已经分了家，被砍掉蛇头的蛇身子，在地上胡乱地扭动着。 因为杀这条蛇，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没有时间可以让自己休息，云凤鸾顶着一脸血渍，继续往前跑。 她不是没想过找个山洞躲起来，但是，向四周看去，都是枯枝断木，连可供人遮挡身形的大树都没！ 身后好像有脚步声传了过来，那两人难道跑得那么快？ “还跑啊？”眼前一个黑影闪过，沧浪已经闪身挡在了自己面前。 颈间一凉，云凤鸾低头看在自己脖颈间的利刃。 江若凝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看向云凤鸾，眼睛里满是恨意，“你竟然敢推我，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谁的手上？” “贱人！我就不该信你！” 云凤鸾冷着脸，看着她向自己扬起的手臂，以为这一巴掌躲不掉的那一刻，就看到江若凝直直地朝自己栽了过来。 “啊！”的一声，江若凝脚下被地生根绊住，鼻子正巧砸在一块石头上，再抬头已经是满脸鲜血！ “凝儿！”沧浪慌忙收了架在云凤鸾脖颈处的刀，转身去扶江若凝。 同一时刻，云凤鸾感觉到了小腹一阵温热，丹田之内仿佛升起了一团热气，她心下一喜，难道是要恢复武功了。 现在自己需要调息，云凤鸾没有再跑，反而在地上坐了下来。 “沧浪哥哥，割了她的舌头，打断她的腿！我不会再多听她说一个字了！”江若凝捂着鼻子恨恨道。 “放心，凝儿我这就杀了她，然后我们去浪迹天涯！”沧浪把江若凝扶到一旁坐好。 然后提着刀向云凤鸾走去！ 云凤鸾眼睛死死盯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沧浪，在他一刀劈过来时，突然起身攀上了他的肩背，单手卡住了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沧浪的心口就刺了过去。 由于乏力，竟然没能一剑刺中，沧浪能做萧川的贴身护卫，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一剑的失误竟然给了沧浪反击的机会，他扯住云凤鸾的衣领，抬拳就朝云凤鸾的脑袋砸去。 如果这一拳被砸中，自己不死也得半残！ 她看着砸向自己的一拳，利用自身身体的灵活度，从沧浪的手肘处钻了出去。 在她绕到沧浪身后的那一刻，她用剑划破了沧浪的右手臂！ “沧浪小心！”江若凝大叫一声。 在沧浪愣神的那一瞬，云凤鸾已经捉住了江若凝，她看向沧浪，微微眯起了眼睛，“扔掉你手中的刀，然后封住自己的武功，不然我就杀了她！” 云凤鸾把手中的软剑插回腰间，转而用匕首抵在了江若凝的脖颈。 沧浪顿时慌了，他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刀，紧张的看向云凤鸾，“你不要杀害凝儿！” 云凤鸾不为所动，反而手上的匕首向前推动了一寸，血顺着江若凝的脖子流了下来。 “封住内力。” “沧浪，别管我，杀了她，她不死，我死也不会瞑目！”江若凝对着沧浪大叫。 “闭嘴！”云凤鸾朝江若凝的腿弯就踹了一脚。 江若凝被踹倒在地，“我没那么好的耐心，你再不动手，我就杀了她。” 云凤鸾眯起了眼睛，江若凝她早就想杀了！ “好，我封！”沧浪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沧浪，我不许你这样！”江若凝气红了眼，再次对着沧浪大声叫道！ “凝儿，你别生气，你的安危在我眼里是最重要的。”沧浪看向江若凝，情意绵绵地说到。 第124章 赶到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与亮光，等云凤鸾看清来人时，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是顾思危，他一袭风尘仆仆。 身后是被带了绿帽，一脸要杀人表情的萧川。 “萧川来了，江若凝你好日子到头了。”云凤鸾轻声在江若凝耳边说道。 她声音明明很轻，但听在江若凝耳朵里，却好像来自地狱的厉鬼。 沧浪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他看向江若凝，“凝儿，一会就说我胁迫你。” 云凤鸾看着江若凝的神色，就知道这人已经在瞬间做好了选择。 她这种人，没想到还能得到别人的如此真心。 可惜了，她最终还是践踏了这份真心。 “鸾儿，你没事吧？”顾思危上前，把云凤鸾上下打量了一遍，才微微放心。 云凤鸾摇了摇头，看向顾思危，“我无事，你怎么来了？” “乔大人往我那递了消息。” 云凤鸾看了一眼旁边，神色明显放松下来的乔琢玉，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萧川已经走了过来。 他怒极，抬手一巴掌扇到了江若凝的脸上，“贱人！” 这一巴掌极重，江若凝被打得倒在了地上。 他看向沧浪，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来人，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本宫捆起来！” 江若凝的脸一下子变得血色全无，她顾不得脖子上的疼痛，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萧川的脚边，一把抱住了萧川的腿。 “殿下，你听我解释，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解释什么？你个贱妇，解释你给本宫戴了绿帽子？”萧川抓住江若凝的脖颈，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说，背着本宫跟那奸夫勾结多久了，你就不怕本宫让你全家陪葬？” “殿下，属下并未与江侍妾勾结，是属下与云凤鸾有私仇，才挟持江侍妾。” 他这话说的没有丝毫逻辑，萧川再是个白痴也不会相信。 “你和我有仇，劫持我就可以，带上江侍妾是为何？” “你说江侍妾是被迫的，但是这一路上，你二人卿卿我我，江侍妾一口一个夫君唤你又是为何？” 云凤鸾面露不解，“难道当时我记错了，江若凝没有入四皇子府，反而入了你沧浪的屋子？” 云凤鸾这话几乎是把人定死了。 沧浪几次张了张嘴，一丝辩白的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没话说了？是男人就应该承认，江侍妾肚子里还怀有你的孩子，怎么难道你们二位想混肴皇家血脉。” “真是大胆，怎么九族都洗干净了脖子，做好准备等着砍头是吗？” “萧川，其实你应该大度点，好歹江侍妾也伺候了你那么久，沧浪又是你的贴身护卫，人家两位是真爱，你就成全他们吧。” 云凤鸾这话有够阴阳怪气！萧川额间青筋直蹦！ 也许萧川对江若凝没有一丝感情，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乎，但江若凝表面确是萧川的女人！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还大了肚子。 顾思危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听在萧川耳朵里，跟打他的脸无任何区别！ “殿下，都是她胡说，云凤鸾一向嫉妒我得你喜欢，所以故意这样说，我和沧浪没有什么真的。” “原本沧浪是像我表示过好感的，但是妾是您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是他，勾引妾不成，然后心生了歹意，这才掳走妾。” 江若凝跪在萧川的面前，哭得花容失色，一旁的沧浪，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他看着那个在他身下柔顺娇美的女子，此刻竟然这样污蔑两人之间的感情。 他是可以为了她去死，但是他不允许他心爱的女子，这样玷污两人之间的感情！ “凝儿！”沧浪忍不住喊了一声，他这一声凝儿彻底激怒了萧川。 “谁是你凝儿，别喊......”江若凝话还未说完，就被盛怒下的萧川一脚踹向肚子。 他这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江若凝被踹的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萧川顺手抽出了身边护卫的刀，猩红着一双眼睛，提着刀就向江若凝走了过去。 沧浪见状，肝胆俱裂，虽然刚才江若凝说的话，伤害了他，但是凝儿应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才这样说。 对，一定是这样！ 沧浪立刻挣脱开按着自己的护卫，就朝江若凝冲了过去。 “我刚让他自封了穴道。”云凤鸾在顾思危耳畔小声说道。 “想看戏？”顾思危扭头看向云凤鸾，顺手摘了一片叶子，向沧浪打去。 沧浪不知道谁帮自己解开了穴道，但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他飞身上前，把江若凝抱在了自己怀中。“殿下，我求你不要伤她！” 江若凝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裙子下也有血迹流出，她疼得整个人都躬起了身子。 “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江若凝倒在了沧浪的怀里，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沁出。 沧浪单手把人抱了起来，另一手抽出了刚才捡起的佩刀。 他用刀指向萧川，“殿下，凝儿是我的女人，还望殿下给我二人一条生路！” “大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本宫不把你们剁成肉泥，你们就应该谢天谢地，还敢用刀指向本宫！沧浪你好大的狗胆！” 萧川一挥手，他身后的护卫把两人团团地围了起来。 “既然殿下不给活路，那沧浪只好得罪了。” 沧浪握紧了手中的刀，看向围着他的众人，“你们的武功都是我调教的，不怕死尽管上！” “活捉他们，赏黄金万两！” 萧川话落，护卫一齐拥了上去。 沧浪不愧是萧川身边的第一护卫，他一手抱着江若凝，一手对着众人，竟然一丝下风都没落。 他刀尖带血，从护卫中突围出来，直指萧川面门。 “殿下，我只要你放我二人一条生路！” 萧川看向沧浪，“别忘了，你还有个老母亲独自居住，来之前，本宫已经派人去请了。” 第125章 狗咬狗一嘴毛！ 沧浪大惊，看向萧川，他低头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突然抬头，手中的刀直接朝着萧川面门劈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在萧川意料之外，沧浪竟然敢对自己出手，“你不是最为孝顺的？难道不顾你母亲的安危了？” “殿下，祸不及家人，你不该动我母亲！”沧浪不要命的攻击萧川，萧川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在沧浪手下过不到三招，沧浪的刀就已经横在了萧川的脖子上。 萧川被沧浪的剑逼得倒退了几步，“凝儿你怎么样？坚持一下，把这个吃了。” 沧浪单手从衣衫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应该是吊命的药。 “沧浪，你别激动，你想想你母亲，先把刀放下，我可以让人放了你母亲。”冰凉的刀锋横在萧川的脖子上，他整个人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身边的护卫都被沧浪打倒，不过萧川被挟持，就算他们打得过沧浪，也不敢上前！ “殿下，我跟你那么久，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了，你表面看着温润大度，实则最是小心眼，记仇！” “而且还手段卑鄙苛待下属，我们这些为你卖命的属下，哪个得到你善待了！” 萧川脸色铁青，至于为什么铁青，因为沧浪所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你放了本宫，本宫准许你和江若凝走，并且不计较！”萧川看向沧浪肩膀上扛着的女人！ “我不会相信你，因为你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萧川转头看出云凤鸾等人，“你们快救救我！” 云凤鸾心中冷笑，萧川今日能死在这最好，让自己救他，做梦吧！ “云六小姐，萧川设计陷害您不是一次了，包括这次入狱，他还准备对您动手！” “还有先前好多事，他目的就是得到您，从而得到燕山的兵权！” “云六小姐，今日是我沧浪对不住你！但萧川多次陷害您是真的，他是一个真小人！” 沧浪转头对云凤鸾说道！ 就算他不说，云凤鸾压根也没想出手帮萧川，萧川是该死，但是沧浪也不是好东西！ 如果不是自己武功及时恢复，恐怕此刻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乔琢玉，你是锦衣卫，保护本殿乃锦衣卫分内之责！”见云凤鸾和顾思危无动于衷，萧川又朝乔琢玉吼道。 他此刻气急败坏！风度全无！如同一条疯犬一般。 “锦衣卫只效忠皇上，四皇子难道有不臣之心！”乔琢玉冷眼看了一眼萧川。 就在这时，萧川身边的另一个护卫。一下子从沧浪的背后撞了过去！ 沧浪没有防备，整个人被撞得一个趔趄！ 他肩上扛着的江若凝也摔了下去。 沧浪慌忙去扶江若凝，萧川身边的护卫，立刻把他护在了身后！ “沧统领，属下劝您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一个护卫把江若凝提了起来。 江若凝浑身是血的立在沧浪面前，沧浪一动都不敢动！ “狗奴才。刚才不是还很横，用刀架我脖子上？”萧川被众人护着上前，一脚踹在了沧浪的心口。 他实在是怒极，亲自上去提着江若凝，把人拽到了沧浪的面前。 他一脚又踹在了江若凝肚子上，看着沧浪冷笑一声，“不是护着这个贱人吗？你还护啊！” “殿下！”沧浪跪了下来，“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求殿下饶恕江若凝，她好歹是江大人嫡女，殿下！” “闭嘴。”萧川抽出了一旁护卫的刀，直接挑断了沧浪的手筋与脚筋！ 沧浪吃痛，竟然也未哼一声！ 江若凝被疼得昏了过去，又醒了过来。 也许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竟然不怎么怕了！ 云凤鸾看着她双眼布满血丝，一直笑，她要干什么，疯了不是？ “萧川，我江若凝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她突然转头，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向云凤鸾。 “顾大人乔大人，我要告发四皇子！” “顾思危救下她！”云凤鸾第一时间道。 同一时刻，顾思危和乔琢玉一同出手，萧川的护卫哪里是这两人的对手，只一瞬，江若凝已经在顾思危手里。 乔琢玉拔出绣春刀挡在了萧川的面前！ “你敢！疯妇你敢说一句不该说的，本宫就杀了你的奸夫！”萧川说着反手向沧浪捅了一刀。 沧浪吐出了一口鲜血，目光深情的看着江若凝，“凝儿，你一定要活下去！” “沧浪！”江若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泪流满面了，自己明明是在利用他，可为什么，心口间如同缺失了一块这么疼？ “四皇子用我笼络......朝中重臣，结党营私......”江若凝断续地一字一句说到。 “十合。”顾思危把江若凝提到了十合面前，然后嫌弃地甩了甩手。 十合拿出了一块白色的绢布，扔到了江若凝的面前，“写下来，摁上手印！” 萧川面色大变！ “江若凝你敢！”如果不是乔天涯的绣春刀挡在眼前，萧川恨不得上前活剥了江若凝。 他把刀从沧浪的胸口抽了出来，再次反手捅了进去。 这一刀直入心脏，沧浪直直跪倒在地，临死前的一刻，目光看的还是江若凝的方向。 “沧浪死了。”云凤鸾淡淡地说道，语气无波，她是局外人，看得清楚江若凝对沧浪未必没有真心，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沧浪一死，对她来说就是刺激！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对你还有真心之人，那一定是沧浪，对你，他是用命相护。” 云凤鸾用一种近乎可怜的眼神看着江若凝。 江若凝猛地抬头，她目光瞬间变得迷茫，云凤鸾说什么？沧浪死了？他怎么会死？ 随后意识到什么大叫一声，就要朝沧浪跑去，被十合一把拽住了手臂。 “放开我，放开我！啊！”江若凝看着死后还未闭眼的沧浪，这一瞬间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云凤鸾看着江若凝，她现在还不是最痛，突然之间云凤鸾就不想她死了，因为失去沧浪的痛，会在以后伴随她每个日日夜夜。 “是萧川杀了沧浪。”云凤鸾在江若凝耳边又加了一句。 江若凝听见云凤鸾的话，慢慢地抬起了头。 第126章 疑惑 “萧川，萧川杀了沧浪，是，是萧川杀了沧浪。”江若凝不断地在嘴里喃喃。 “顾思危，乔琢玉你们看到了，江若凝此刻就是一个疯妇，她说的话怎可当真，你们这是在蓄意构陷！” 萧川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色，他要咬死江若凝是个真正的疯子。 “疯与不疯，也不是殿下说的算的，这一切自有皇上定夺。”乔琢玉冷冷地看着萧川。 “乔琢玉你真要与本皇子作对？”萧川眯起了眼睛。 “十合你与乔大人一起押送江侍妾。切记不能有任何闪失。”顾思危上前补充了一句。 月色之下，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身形俊朗挺拔，萧川恨恨地瞪着他，不发一言！ “既如此，你们几个去带上云六小姐，我们回去！” 顾思危突然嗤笑一声，想在他面前把鸾儿带走，做什么梦呢？ “萧川你怕是被关太久，脑子关傻了吧？鸾儿在你手中丢失，是我等追到的人，你想把人带走，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我要是你，现在就去御书房门口跪着，先让皇上对你起怜悯之心，省得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思危说这话时，眼底嘲讽意味十足！ “你！你！你！”萧川气的一连对顾思危说了三个你，都没你出来什么！他不想继续在这里自取其辱。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接着拂袖离去！ 这个疯妇肯定会攀咬他，他要马上见到母妃，去商量对策！ “云凤鸾！我求你，你，让我把沧浪葬了，我只要他入土为安，我愿意帮你洗脱嫌疑，萧川算计你的那些事，我大概都知道。这次西楚皇子的死，说不定就是他在背后算计！” “对！肯定是他在背后算计！就算不是我也能攀扯上他，只要你让沧浪下葬，让他入土为安！” 江若凝跪在云凤鸾脚边边哭边说，幸亏此刻萧川走了，否则他肯定能气吐血！ 云凤鸾看了一眼顾思危。 顾思危朝着十合做了个手势，十合带着几个暗卫，片刻就挖好了一个大坑。 江若凝满身是血，她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沧浪身边，“安心去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她用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替沧浪合上了圆瞪着的眼睛。 云凤鸾看着这一切，内心没有一丝波动，上辈子就是被江若凝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如果不是江若凝还有用，自己要用他扳倒萧川，断然是不会留她一命的。 丛林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山下有好几匹骏马。 顾思危先上了马。他看向云凤鸾，目光中好似有些疲惫。 “出什么事了？”云凤鸾皱眉问道，顾思危此刻看起来压根没想和自己一起回去，如果不是有十分紧急的事，他必然不会撇下自己单独离开。 “太妃她老人家有些不好。”顾思危坐在马背上，风吹起了他的衣袍，看起来整个人都无比的紧绷。 云凤鸾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她匆忙走到乔琢玉身边，“乔大人，麻烦你先带江若凝回京，我要去看望太妃，你放心，天亮之前我肯定让你见到我。” “四皇子对江若凝定起了杀心，把她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好。”乔琢玉看不得云凤鸾这种祈求的眼神，只说了一个简单的好字，便带人匆匆离开了。 云凤鸾和顾思危匆匆赶往护国寺，菩提台内，朝华衣不解带地一直守着。 令云凤鸾感到奇怪的是，萧魄竟然也在这，他为什么在这？ 两人匆匆走了进去。 “太妃怎样了？”顾思危看向宋铖问道。 “太妃从台子上摔了下来，摔到了头部，此刻头部有血块，只是太妃年岁大了，属下不敢轻易施针排血块。” “如果施针有几分把握能让太妃醒来？”云凤鸾看向宋铖。 “三分。”宋铖话落，屋内人都沉默了。 “那就只能等太妃自己醒来？”顾思危语气有些沉，他说话的时候并未发怒，但奇怪的是屋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顾思危生气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吓人！ 云凤鸾脸色也十分难看，她看着床榻上闭着双目的孝慧太妃，觉得她突然看起来就老了，那个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太妃。 第一次见自己就帮自己解了围，而后又数次帮自己。 云凤鸾自己也知道，太妃这般必然是因为顾思危的缘故，但无论是因为谁，这份善意不是徦的。 她心里也很难受。 “太妃会没事的，宋铖太妃年岁大了，经不起任何闪失，宫里可有派来御医？” “派来了太医院的院首都在菩提台。” “皇上知道这件事后，本欲亲自过来，但因为西楚之事走不开，所以派了御林军亲自接太妃回去。” 朝华走了过来吸了吸鼻子，“太医们一致认为太妃她老人家不可挪动，此事才作罢。” “鸾儿，你说太妃会醒来吗？” 云凤鸾看着这个张扬明媚的女子，此刻心里说不上的疼痛，她身后把朝华抱入了怀里，“放心吧，太妃她老人家一定能逢凶化吉，醒过来的。” 安抚好朝华后，云凤鸾转身看向顾思危，她眼底有疑惑，“太妃是怎么摔倒的？又恰好摔着头？” 伺候太妃的嬷嬷站了出来，“回云六小姐的话，太妃她老人家惦念六皇子，就让老奴差人去请。” “等六皇子到后，老奴就去准备吃食了，谁料前脚刚走，后面就传来了六皇子的惊呼声。” “等老奴匆忙赶过去时，太妃已经摔着了，六皇子的轮椅也翻了，他趴在地上，为了护着太妃，整条胳膊都受伤了，血淋淋的。” 怎么会这么巧？ 云凤鸾眉头拧了起来，脑海中隐隐闪过了什么，快得让云凤鸾有些抓不住！ 萧魄自己转动轮椅过来，“都是我不好，废人一个，那日太妃唤我来叙话，我见到太妃一时间有些欣喜着急，没想到，路不平，一时间竟然要摔倒。” “太妃见状想来扶我，一不小心自己从台子上摔了下来。” “都怪我！”萧魄自责的锤着自己双腿 第127章 咬死 他这副样子，突然就打断了云凤鸾刚才脑海中闪过的那一刻片段。 “六皇子不必自责，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朝华上前看着萧魄，“你也守在这里两日没合眼了，这样下来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先下去休息吧。” 菩提台内灯火通明，明亮的烛火打在顾思危的身上，他半边侧颜被面具覆盖，如坚冰一样。 从头到尾，他不发一言。 云凤鸾看了一眼顾思危有些担忧，她知道，此刻顾思危的心里必然是难过和自责的。 但是她不能在这里呆了！ 她现在，还未曾洗脱身上的嫌疑，她还不知道萧川在同顺帝面前会怎样说，是否会连累乔琢玉，她此刻必须要走了！ 似乎和她心有所感一般，寂静的空气中，她的视线突然就和顾思危对上了。 “我送你。”自己还未开口，顾思危就开口了。 “不必，让暗卫护送我就可以。”云凤鸾话落，手已经被顾思危攥了起来，他拉着她直接朝外走去。 “最近是多事之秋，路上不太平，我不能让你自己走，乔琢玉那个人虽然木了点，但算是一个正人君子。” 顾思危翻身上马，把自己的手伸向云凤鸾，然后定定地看着她，“手给我。” 待云凤鸾上马坐好，顾思危用自己身上的披风，直接也把云凤鸾包裹在了里面。 “驾！”顾思危双腿夹紧马腹，骏马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去！ 此刻城门早已下钥，见有人疾驰而来，守城的禁军连忙挑灯喝问，“是谁深夜策马？” 顾思危抬头，银色面具在深夜中淬着冷光，“是我！” 银色面具就是顾思危的象征，禁军不敢阻拦，连忙开了城门。 马匹直奔而进，夜风打在面颊，刮的人面庞生疼。 “先去诏狱。”云凤鸾侧脸看向顾思危小声说。 顾思危低头看了云凤鸾一眼，什么都没说，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接着单只手拉紧缰绳，往诏狱的方向而去！ 云凤鸾和顾思危刚到，诏狱的人就得到了消息，乔琢玉和十合立刻上前。 “主子，江若凝吐出了许多四皇子之前所做的事，都在这里了。” 夜色中，十合递给了顾思危一条用血，书写成的绢布，上面全都是萧川结党营私的罪证。 顾思危把绢布拿在了手里，翻看两眼后，又递给了十合，“这些罪证，你和乔大人一起，务必交给皇上。” 十合接过称是。 “还有事？”顾思危坐在马背上，上下打量了一眼十合。 他先自己翻身下马，接着把云凤鸾也扶了下来。 “主子。”十合示意顾思危往诏狱内走。 “同我说也是一样的，你先回吧，太妃那里离不得人。”云凤鸾突然走到了顾思危身前。 她看向他，眉眼处似乎多了一抹心疼，云凤鸾抬手，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刻想摸摸他的鬓发。 可手抬到一半，看了眼四周，又放了下去。 顾思危自然注意到这一细节，伸手就把云凤鸾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乔琢玉在二人身后，这一切被他自然而然地收进了眼底。 右手握紧了一旁腰侧的绣春刀，有顾思危护着，她以后的路应该不会有那么辛苦。 诏狱里依旧是阴暗逼仄。 江若凝可没有云凤鸾的待遇，她被关在一间牢房中，牢房是诏狱里再普通不过的一间。 云凤鸾看着江若凝蜷缩在那脏污之中，整个人哆哆嗦嗦，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两辈子境遇对调，原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把牢门打开。”乔琢玉看了一眼牢门，朝看守的锦衣卫吩咐道。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乔琢玉率先走了进去，江若凝抬头，云凤鸾从那双有些充满血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癫狂！ 云凤鸾走在最后，先前乔琢玉和顾思危进去她都未曾有反应。 但当江若凝看到云凤鸾进去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原本在角落里蜷缩不动的她，突然朝云凤鸾扑了过去。 人还未到云凤鸾脚边，便被顾思危一脚踹了出去。 他这一脚是收了力道的，否则，这一脚就能把江若凝直接踹死！ 江若凝被踹得捂住了肚子。 顾思危偏头看向十合，“别让她死了。” “主子放心，死不了。” 江若凝捂住肚子，依旧艰难地朝云凤鸾挪去，她看着云凤鸾，眼神中似有期盼，“萧川呢？萧川死了吗？你那么恨他，肯定会让他死对不对？” “他没死，现在活的好好的，不过你可以让他死。”云凤鸾蹲了下来，双眼直视江若凝的眼睛。 “你说，只要能让他死，我什么都愿意做。” “主子，江若凝说是四殿下指使的云如诗刺杀西楚皇子，但是没有证据，所以。” “怎么没有证据？人证难道不是证据？”顾思危声音冰凉如水。 他看了周围一眼，视线定格在乔琢玉脸上。 乔琢玉看向外间，“你们都下去。” 顾思危这才收回视线，“没有证据就去制造证据，当前最要紧的就是洗脱鸾儿身上的嫌疑，怎么现在还要我教你做事了？” 十合垂着头，“属下不敢。” “我问你，你说萧川指使云如诗刺杀西楚皇子，你可有证据？”云凤鸾看向江若凝。 “我就是证据，虽然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我知道，曾经云如诗给萧川写过情诗，被我偶然发现藏了起来。” “有那些情诗在，再加上我做证，不怕皇上不信。” “那些诗呢？”云凤鸾看向江若凝。 “诗，诗我藏起来了。我告诉你，你让人去取。”江若凝声音磕磕巴巴但是逻辑却很清楚。 “十合，你去走一趟。” 云凤鸾朝十合吩咐了一声，又看向乔琢玉，“还请乔大人明日一早带着她面圣。” 乔琢玉点了点头。 “萧川做的那些不入流的事，明早之前我会让人送到乔大人手里。”顾思危音色淡淡。 四皇子府邸，萧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书房走来走去。 屋内的谋士连大气都不敢喘。 “平素你们一个比一个有主意，怎么到了事情关头都哑巴了？” 第128章 可有此事？ 萧川脸色青白交加，他是真的害怕，自己利用江若凝做了那么多龌龊事，也不知道那个疯妇究竟会攀扯她什么。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那个疯妇跟沧浪离开，这样他也不会有威胁了。 一个长着三角眼，留着羊须胡做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殿下勿急，此事有三个办法，一是此刻派人去诏狱。”他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诏狱是乔琢玉的地盘，他一向与本宫不对付，本宫怎么把手伸到他那里去！”萧川冷冷地瞪着三角眼谋士。 “二是，明日让江夫人和江若凝见上一面，她既然装疯，那她母亲的安危总不能不顾？” “如果这也不行，只能求贵妃娘娘出手了，后宫是娘娘的地盘，让娘娘出手，令江若凝神不知鬼不觉的暴毙也不是不行。” “本宫何尝不知道寻求母妃庇护，只是现在夜深，本宫怎能贸然进宫？”萧川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母妃现在很是谨慎，如果不说清楚，母妃断然不会出手。”萧川不是没有想过告诉万贵妃这件事。 只是现在盯着他的人太多，这个消息让任何人去同传他都不放心。 “实在不行，殿下就死不承认，江若凝和沧浪私奔且怀了他的孩子，这总是真的，她抵赖不了，殿下就用这一点做文章即可！” “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明日一早本王就进宫，现在去给江家传话，把江若凝的事告知江家，让江德海，江砚辞明日一早替女请罪！” 次日，天蒙蒙亮，御书房门口就跪了几波人。 同顺帝歇在了万贵妃处，被康福海一趟一趟的同传，激的火气又升起了几分。 “皇上，您莫气，万不能气坏了身子。”万贵妃亲自给同顺帝更衣，未了还责怪地看了康福海一眼。 “底下的人通传，也不知道拦着点。圣上为了太妃之事本就忧思不已，一点子小事，那些人都闹什么闹！” 康福海苦笑连连，他倒是想拦，只是现在外面都是神仙打架，他拦不住啊! “贵妃娘娘说的是！” “好了，你好好休息，康福海摆驾御书房。”同顺帝摸了摸万贵妃的肚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子嗣了。 一度以为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没想到，万贵妃此时竟然怀孕了，同顺帝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宽恕，近日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万贵妃叫住了走在同顺帝身后的康福海，“康公公本宫刚才不是说你，你伺候圣上一向辛苦，本宫是手底下的人，本宫刚刚的那番话，还望公公勿放在心上。” “娘娘心疼皇上，老奴都看在眼里，皇上特别在意娘娘这一胎，娘娘现下要做的，就是保重身体，平安为皇上诞下皇子。” 康福海说完就匆匆离去。 同顺帝走后不久，萧川就来了。 万贵妃看向萧川，脸上有些诧异，“川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萧川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屏退宫人。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万贵妃起得早，再加上她怀着身子，所以精神并不太好。 “母妃救我！”萧川朝着万贵妃就跪了下去，等他说完，万贵妃的一张脸已经全青了。 她大怒，抬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现在才来告诉我？” “母妃，实在是事出突然！” “母妃，我做的那些事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可怎么办？”萧川跪着向万贵妃挪去。 万贵妃眼睛眯了眯。 “本宫早就说过江家那个小贱人是个祸害，你不听现在好了！” “母妃，您知道的，江砚辞一直帮我们还有舅舅做事，江德海是舅舅的人，江若凝是他嫡女。” “闭嘴吧你！”万贵妃拿起一个茶杯摔到了萧川脚边。 萧川连躲都不敢躲，他看向万贵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母妃，我们要不要在宫里？” “不可。”万贵妃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你父皇疑心重，现下如果江若凝死了，不管是不是我们做的，我们都撇不清关系。” “那母后我们该怎么办？” 万贵妃深深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萧川，“川儿，你让母妃怎么说你，你自己看看你最近做的这些事？” “既然你说人已经疯癫了，那就让她真疯，一个疯子说的话谁会信？你父皇面前，母妃再替你转圜一二。” “多谢母妃，儿臣日后定会谨慎小心。”萧川自知理亏，也不敢抬头。 御书房外，乌泱泱地站着一群人。还未到同顺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乔琢玉上前一步，跪在了同顺帝面前，“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他下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江德海与江砚辞，就跪倒在了同顺帝面前。 江德海哭得那叫一个老泪纵横，“皇上，微臣教女无方，让她做出如此损害家风之事，丢了四殿下和皇家的颜面，实属该死！” 同顺帝此刻的确是一头雾水，他目光低沉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视线放在了云凤鸾的身上，“一大早闹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都进来。” “江德海，你也是朝中老人了，在御书房哭闹这番没体统的事，也做得出来？” 同顺帝言辞中隐隐带了几分怒气。 “皇上！老臣实在是无言面对皇上，才会做出如此举动啊！皇上！”江德海把头叩得咚咚响！ “皇上，老臣教女无方，老臣之女江若凝，入四皇子府后，不守妇道，与四皇子身边护卫沧浪私通并有了身孕。” 他话落，同顺帝的脸上隐约露出了一丝古怪之色！ “昨日四殿下亲自去追那孽障，岂料被乔大人还有顾大人所拦，那孽障被两位大人带回了诏狱。” “此乃老臣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老臣请陛下下旨，让老臣把那孽障带回去，乱棍打死！以正家风，咳咳，咳......” 说到最后，江德海已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同顺帝看向乔琢玉，“可有此事？” 第129章 帝王之心 “回皇上，确有此事，但微臣捉拿江若凝却和江侍郎家世无关。”乔琢玉上前一步跪在同顺帝的面前。 “哦？”同顺帝抬眼看他，顺带看了他身后的云凤鸾一眼。 云凤鸾在和这位心思深沉又多疑的帝王对视时，目光不卑不亢。 “乔琢玉，你怎么把鸾丫头也带来了？”这话轻飘飘的，但云凤鸾看同顺帝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带着怒气的。 “回皇上，今日微臣要说的，正和云六小姐有关。” “皇上啊！老臣不知道乔大人为什么要抓若凝，但是若凝私德有亏，这是老臣家事！请皇上开恩！让老臣把这逆女带回去！”江德海再次哭诉恳求！ “自古国事为先，家事在后，江大人你说对吗？”云凤鸾一双眸子，清凌凌地向江德海看去。 “皇上都还未说话，云六小姐就先开口，怪不得能做出刺杀一国皇子之事，这教养也是让老夫见识。”江德海冷哼一声。 “凤鸾教养再不好，也比不得江公子被外室堵门闹得人尽皆知，江小姐私通护卫丢进家门颜面的好！” 云凤鸾冷冷看了一眼江德海，真当她是谁都能说上两句的！ “你！”江德海气的险些掐人中！ “够了！”同顺帝把身前的御案拍得震天响！他被吵得头疼，冷冷地看向乔琢玉，“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琢玉把一份带血的绢布呈到了同顺帝面前。 同顺帝看着看着，一把，把御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掀翻在地。 “哎呦，皇上您仔细伤着手！”康福海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 同顺帝气得心口起伏，他看向乔琢玉，“把人带过来。” 只需片刻功夫，江若凝就被人压着带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粗布衣衫，头发虽然没有朱钗，但却梳得比较整齐，看样子，是乔琢玉差人给她收拾过了。 同顺帝坐在椅子上，瞟了眼跪在地上的江若凝，那在御案之上的绢布被他捏在手里，目光深深地看向她，“这上面说的事情可都属实？” 然而江若凝还未答话，江德海就冲上前去，照着江若凝的脸就是一巴掌，“你这孽障！怎么能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你母亲听说后，生生气昏了过去！江若凝你若是还顾念你母亲.......” “康福海，把人拉下去！”同顺帝不耐烦道。 康福海也是手脚麻利，当即挥手，几个小太监便把江家父子拖了出去。 同顺帝的目光如同一柄饱经风霜的钢刀，刺的人头皮发麻。 江若凝再怎么有恶毒有心机，终归是闺阁女子，被强大的之气压着，一时间不敢抬头。 “民，民女所写句句属实，皇上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抬起头来，朕问你，刺杀西楚皇子之事，也是川儿在幕后操控？”同顺帝气的语调都变了，康福海连忙给同顺帝递了杯水。 “皇上明鉴四皇子为了得到云凤鸾，曾多次下手不成，所以才伙同云如诗刺杀西楚皇子，嫁祸云凤鸾，好逼的云凤鸾朝他低头。” 江若凝每多说一个字，同顺帝的面色就阴沉一分，他一把推开康福海递来的茶盏，“去，给我把四皇子带来。” 万贵妃宫内，康福海去而又返。 萧川正在陪同万贵妃用早膳，万贵妃见康福海来，以为是同顺帝又来赏什么东西了，故而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 “康公公怎么来了，看起来这般急匆匆，可是皇上又有什么要给本宫？”万贵妃放下了筷子，用帕子压了压唇角。 “贵妃娘娘金安，皇上听说四皇子在娘娘这，特意让老奴来通传。” “皇上为何要见川儿？”万贵妃眼底闪过疑惑，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这皇上的心思，做奴才的哪能知道，还请四皇子快些，免得圣上等急。”康福海躬着身子，朝萧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川眼皮子重重跳了几下，也许是每次见了同顺帝总会倒霉的缘故，萧川下意识地不想过去。 他用一种求助的眼光看向万贵妃。 万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今日小厨房炖的汤的不错，本宫去给皇上送一份。” 康福海皱眉，笑着看向万贵妃，“娘娘，皇上并未诏见娘娘，还是老奴今早说的话，娘娘要是能入耳，还请安心养胎。” 康福海话落，万贵妃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褪去了。她扬了扬下巴，“既如此，那本宫就不去了，烦请公公把汤给皇上带去。” 还未进御书房，萧川就看到了在外跪着的江家父子。 他看了江德海一眼，后者小幅度地对他摇了摇头。 萧川瞬间就想把，跨进御书房的那只脚给收回来了。 “滚进来！”同顺帝带着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川走了进去，直接在同顺帝面前跪了下来。 “万岁？”同顺帝冷笑一声，抬手就把那用鲜血写成的绢布砸在了萧川的脸上。 萧川被砸得连动都不敢动。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同顺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几个字。 萧川抖着手把那绢布捡了起来。 同顺帝砸了绢布犹嫌不解气，顺手又抄起御案上的砚台朝萧川头上砸过去。 萧川压根不敢躲，只能任由那砚台把自己的额头砸得鲜血直流。 同顺帝砸完萧川，气得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他近些时日本就身体不好，今日是真正地被萧川气着了。 云凤鸾看着坐在帝王宝座上的同顺帝，帝王是绝对不会容人挑战自己的权威，萧川利用江若凝替自己拉拢朝中大臣，简直是作死的行为。 萧川拿起带着的绢布，丝毫不顾及头上流血的伤口。 他往前跪行了几步，“父皇，父皇明鉴这上面之事全都是子虚乌有，是这个贱妇污蔑我啊！父皇，您一定要明查！” “皇上，皇上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虚言，定让民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130章 刚巧 江若凝一双眸子如淬了毒一般盯着萧川，这两日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部都是沧浪死在自己眼前的样子。 “你这毒妇，生性放荡，背着本宫和人私通，被本宫发现了就想出这种法子污蔑本宫。” 萧川看向江若凝厉声道。 “哈哈哈哈哈！”跪在地上的江若凝突然狂笑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萧川，“我毒妇？你才是恶毒无比，如果不是你把我送给那些大臣让他们玩弄，我怎么会背叛你？” “你想要皇位，自己却没那个本事，整日只会钻研，你整天想办法得到云凤鸾，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云家的钱财？” 江若凝说完狠狠朝萧川淬了一口，“呸，贱男人。” 说完她又大笑了起来，整个人跟疯妇一样没什么区别。 康福海一个拂尘打到了江若凝身上，“大胆，竟然在皇上面前放肆！” 江若凝被打了也只是在笑，云凤鸾在一旁皱起了眉头，这人究竟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父皇，父皇你看到了吧，江若凝就是个疯子，一个疯子的指控怎能相信？” “说不定她是因为儿臣杀了他的奸夫，怀恨在心故意构陷儿臣，父皇求您明鉴啊！” 萧川边说边用头叩向地面，此刻他也满头鲜血，比着江若凝的摸样也好不了多少。 不过江若凝这般疯癫的模样是有利于萧川的，最起码云凤鸾在同顺帝的眼里看到了犹豫之色。 “我不是疯子！”江若凝突然大叫一声。 她的这声尖叫，让在场人都惊了一跳，乔琢玉上前挡在了同顺帝面前，以防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皇上，民女有话要说。”云凤鸾突然从一旁走到同顺帝的面前跪了下来。 同顺帝看向云凤鸾，示意她说。 “昨日沧浪挟持江若凝是因为民女，江若凝心里记恨民女，所以二人想对民女进行一番磋磨。” “但幸好乔大人赶到救了民女，四皇子也当即刺死沧浪，江若凝伤心过度所以做出这疯癫之状也能理解。” “但江若凝说四皇子利用她结党营私之事确实是真的，这点是民女亲自听沧浪说的。” 云凤鸾说完看向江若凝目光似有怜惜，“我虽不喜欢江若凝，但是她一个高门贵女进了四皇子府，却落得连娼妓都不如的下场实属令人心虚。” “西楚皇子之事，民女真是不知情，圣上英明想必也能明白，其中定有蹊跷，否则也不会让民女平安无事地站着这里。” 云凤鸾抬起头，目光和同顺帝对视，眼神清澈明亮坦坦荡荡。 同顺帝看着云凤鸾，只觉得喉咙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顾大人知道四皇子一定会狡辩，这是他让微臣呈给陛下的，说是太妃病重，他不能离开菩提台。” 乔琢玉把顾思危给他的信件，放到了同顺帝的御案上。 同顺帝把那些信件一一拆开看了，随后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萧川的面前，看了他半晌，脸上因为恼怒露出一种平静的狰狞之色。 “父皇，父皇你相信我，儿臣真的没有不臣之心啊，父皇！”一种从未有过的凉意爬上了萧川的心头。 同顺帝捏着那一沓信件，在萧川面前来回跺了两步，然后抬脚就重重地朝他身上踹了上去。 正巧这时万贵妃从殿外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拎了一个食盒，看见同顺帝踹她的儿子顿时大惊失色！ “皇上，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川儿有什么不是，您尽管罚他断不能气坏了身子啊！皇上。” 同顺帝大怒，一把把万贵妃推倒在地。 “啊！”万贵妃捂着肚子尖叫了一声。“我的肚子，皇上，臣妾肚子好疼。” 云凤鸾看着拙劣演技的万贵妃，内心发出阵阵冷笑。 “都是死人吗？传太医！” 御书房内顿时人仰马翻，万贵妃被安置在了偏殿。 “云丫头，你先回去吧，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同顺帝现在满心都是万贵妃的肚子。云凤鸾心里冷笑，这就是帝王的无情。 上一世母亲哥哥身死，祖母身陨午门，如果说萧川是把刀，那同顺帝就是那把执刀人，都不清白干净。 “怎么，把人抓进牢里受完罪，就一句委屈就打发了？”顾思危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同顺帝的头立刻又大了一圈，“你怎么来了，不是在菩提台守着太妃，太妃如何了？可曾醒来？” “原来皇上还记得太妃啊。”顾思危一上来就阴阳怪气，他走到云凤鸾身后。 云凤鸾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着一种无形之间的默契。 “混账你怎么说话的？”同顺帝气的也想踢顾思危，但是被顾思危光明正大的躲开了。 “我自小没娘管教，说话就是这样，皇上不是早就习惯了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 但同顺帝身后的康福海，额头上的冷汗却没间断过。 这话一落，同顺帝的脸色瞬间更差了。 太医慌忙地从偏殿出来，跪在了同顺帝面前，“回皇上，贵妃娘娘无甚大碍，但是为了龙胎稳固，切勿大喜大怒，否则对娘娘养胎是不利的。” 同顺帝双眼阴沉沉地盯着太医，“朕知道了，太医院院首不在，从今日起贵妃娘娘这一胎有你来照顾，出了任何差池，朕摘了你的脑袋！” “皇上放心，微臣自当尽心竭力！” “康福海，你去，用顶软轿把贵妃抬回去。” 同顺帝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江若凝赐死，萧川容后再议，顾思危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同顺帝冷冷地盯了萧川一眼，“太医说你母妃不宜动怒，你可听见了？这几日朕要你夹紧尾巴做人，给朕滚回去听候发落。” 听候发落，就是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万贵妃这来的可真是时候，况且她还是皇上亲自推的，这个肯定懊恼自责。 倒真是好手段，云凤鸾看了一眼江若凝，这时江若凝也正好抬眼看她。 “求你，把我葬沧浪边上！” 江若凝突然无声的朝云凤鸾说到。 第131章 故意 她要做什么？云凤鸾心里咯噔一声，但下一刻她就明白。 在江若凝被护卫拉出去的那一刻，她突然生了无穷大的力气，猛的挣脱开捡起地上带血的砚台，重重地向萧川下体砸去！ 任何人都没想到江若凝会突然发疯。 包括萧川，直到他感到下体处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剧痛，才缓了过来。 他双手捂住下体，痛苦地倒在了地上，额头上的青筋全部凸显了出来，“把，把这个毒妇给本宫乱棍打死！” 人之将死前的最后一击，江若凝用尽了全身力气，萧川说完那句话就昏死了过去。 江若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在被护卫堵着嘴拉出去的那一刻，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释怀的神色！ “御医，快去传召御医！咳....咳....”同顺帝边说边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御书房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云凤鸾面上无太大的表情。 她出去的时候，江家父子还在御书房外跪着，宫墙内的一角，传来江若凝痛苦的闷哼，还有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但江家父子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人薄凉至此倒也难得一见。 出了御书房，从远处走来了一位穿着湖蓝色宫装的丽人，身后跟着一群嬷嬷宫女，正是丽妃。 前些日子万贵妃受到皇上训斥，丽妃隐隐有了出头之势，但好景不长，万贵妃那边有孕的消息一传来，丽妃又被打压成了隐形人。 不过好歹是四妃之一，膝下又有皇子公主，排场也差不到哪里去。 云凤鸾看向丽妃，这娘娘怕是朝自己来的。 果然下一刻，云凤鸾就看到了丽妃朝自己扬起来的笑容，“原来是云六小姐，真的好巧，本宫多日不出宫，这一出门就碰见了云六小姐，不知道六小姐愿不愿意陪本宫走走？” 云凤鸾朝丽妃行了一礼，“既然娘娘盛情，凤鸾却之不恭。” 丽妃打的什么主意，云凤鸾再清楚不过。 “六小姐是刚从御书房出来吧，本宫刚瞧见康公公行色匆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前方是一处凉亭，丽妃邀云凤鸾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你们先退下吧，本宫与云六小姐说会话。”丽妃朝宫人摆了摆手。 宫人都退了下去，丽妃看向云凤鸾，“六小姐可知？” “据说是四皇子惹恼了陛下，惊着贵妃娘娘的胎了。”云凤鸾淡淡一笑。 “是吗？”丽妃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贵妃娘娘无事吧？” 云凤鸾摇了摇头。 “要说贵妃娘娘福气真是大有了身孕不说，四皇子也争气。” 谁不知道四皇子最近频频惹怒皇上，丽妃这话说得，讽刺意味极其浓郁！ “娘娘还不知道吧？”云凤鸾捂住了嘴巴，向四周看了一眼。 “何事？” “刚在御书房内，四皇子被他的侍妾用砚台砸伤了，砸伤了那处。当即就晕了过去。”云凤鸾脸上闪过一抹羞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听到这个消息，丽妃整个人突然就精神了，她坐直了身体看向云凤鸾，“六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这事哪能做假？贵妃娘娘现下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若是万一知道了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云凤鸾眉宇间带了一丝担忧。 “六小姐真是心善。”丽妃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时间也不早了，本宫也就不拉着六小姐叙话了，公主一直很喜欢六小姐，若是六小姐得空，可长来本宫这里坐坐。” “凤鸾多谢娘娘厚爱。” 云凤鸾看着丽妃匆匆离去的身影，心底划过一抹冷笑。 消息已经透露出去了，就看丽妃能不能把握得住，如果她想一举扳倒万贵妃就应该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萧川受伤的消息，也应当让大表兄知道，出了皇宫，云凤鸾就让执书亲自把消息送到了萧弈府上。 被西楚皇子之事一搅合，云凤鸾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回府后她先是去了祖母那里，接着就吩咐人套马车去菩提台。 菩提台内气氛一直很低沉。 “太妃还未醒吗？”云凤鸾在一旁询问宋铖，宋铖摇了摇头。 朝华几日守在太妃身边，人都瘦了一圈。 云凤鸾有些心疼地看向她，“华姐姐，今夜我来守夜，你去歇息。” “不用鸾儿，我还是亲自守着。” “姐姐难道不放心我？”云凤鸾假装生气的说到。 最后，朝华推脱不过，只能先去偏房休息了。 “嬷嬷也去吧，我的婢女都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事的。”云凤鸾打发了嬷嬷和朝华一起去休息。 自己一个人坐在孝慧太妃的床榻前，她手腕上还带着孝慧太妃送她的天青色琉璃石双环手钏。 她看着那串手钏，整个人沉默不语。 这时，一个孩童推着萧魄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依旧是很孱弱，嘴唇还带着病态的苍白。 萧魄他怎么还没离开？ 云凤鸾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每见一次心里就会慌上一分，不知道什么原因。 究竟是什么让自己产生了这种感觉？ 这几次出事，萧魄每次都恰到好处的出现，但他每次出现，自己也是受害者的身份。 “云六小姐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萧魄对着身后的孩童摆了摆手，然后自己朝云凤鸾的方向转动轮椅。 “无事，这些时日六皇子都在这里？”云凤鸾看向萧魄。 “太妃因我受罪，我若是这时离去，良心定会不安，等太妃醒来我向太妃请罪后，自会离去。” 萧魄看着云凤鸾，眼底有种说不出来的忧伤和自责。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萧魄的这种眼神，杀伤力实在太大。 “我没别的意思，六皇子多虑了。” 萧魄对着云凤鸾弯了弯唇角。 “云六小姐，我见前几日送你的珍珠流苏你也未曾佩戴，可是不喜欢？” 云凤鸾神色有些尴尬，她总不能说，那串流苏被毁了。 于是讪讪一笑。 萧魄见此也并未追问。 好在萧魄是个分寸感极强的人，两人隔着一些距离，他又总能找到一些话题和云凤鸾聊。 正巧这时太妃的团子蹦到了太妃的床榻上，云凤鸾怕团子惊扰到太妃，就上去抱猫。 萧魄垂眸，眼底闪过一抹古怪之色，余光突然瞥见窗户外的一抹影子。 “砰！”的一声，一旁的烛台被砰倒，云凤鸾猛地转身去扶，脚下突然被绊一下。 云凤鸾整个人就朝着萧魄砸了过去！ 第132章 暗中 “凤鸾小心！”萧魄情急之下云六小姐也不叫了。 他腿脚不便，就下意识地伸出双臂去接。只差一寸，云凤鸾就会跌倒在萧魄的怀里。 两人眼前同时闪过一片沉香锦的衣袍，云凤鸾紧接着就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是顾思危，云凤鸾的心瞬间收回了肚子里。 萧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的神色，但很快自己就把这份落寞藏了起来。 顾思危眼色幽深，“六皇子腿脚不便，还是早些去休息得好。” 这话说的不太客气，云凤鸾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从顾思危的怀中退了出去。 “既然顾大人来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云六小姐以后走路当心脚下，切勿再摔着了。” 说完他冲云凤鸾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就朝身后的小孩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把自己推走！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卧在窗台上的团子，突然朝那个小孩扑去！ “团子！”云凤鸾叫了一声，可一眨眼，团子就把那小孩扑倒在了地上，长长的爪子，在那小孩脸上挖了三道长长的血痕。 然后自己又跳回了窗台。 “怎么样？脸都伤着了，我带你去宋铖那里看看。”云凤鸾把上前把那小孩扶了起来。 那小孩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看着云凤鸾就要朝她怀里钻。 云凤鸾对小孩子是没有防备的，可就在那小孩要钻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却被顾思危直接拦住了。 “十合，带人下去。”顾思危的音色逐渐变得冷了起来。 十合进来亲自推着萧魄朝外走了出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昏暗的烛光下，顾思危满身风尘，他没漏出丝毫疲态，但云凤鸾却觉得他有些累的感觉。 “你怎么了？”云凤鸾看向他。 “无事，鸾儿你怎么不在家休息？”顾思危拉着云凤鸾的手，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我不放心太妃，所以来看看，今日同顺帝可是为难你了？” 顾思危嗤笑了一声，“他有什么好为难的？” “鸾儿，你记得不记得团子上一次抓伤的人是谁？”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些片段。 “是江若凝？” “没错，团子这小畜生从小被太妃所养，灵性得很，从来不会乱抓人。”顾思危说话的瞬间。 团子突然朝他跳了过来，对着他喵呜了一声，转身又跳到了云凤鸾的怀里。 “可那还只是个小孩，还是个哑巴怎么会有问题？”云凤鸾皱眉。 顾思危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那是他思索惯做的动作，“我始终觉得太妃昏倒太过蹊跷，偏偏一切又说的过去。” “如果萧魄借故离去，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可是他这些日子每日守在太妃身边，坦坦荡荡。” “是了。”云凤鸾把话接了过来，“他今日还在同我说，等太妃醒来他请罪后就会离去，如果真是跟他有关，压根不会如此说。” “总之鸾儿，你以后离萧魄这个人远一点。”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大护国寺一处靠近菩提台安静的偏房内，萧魄懒懒地倚在床榻上，手里还把玩着一枚薄薄的利刃。 “今日你做了什么？让那畜生扑你？”萧魄看向那个小孩。 小孩抬头，哑着嗓子道，“属下并未做什么，这件事许是意外。” “顾思危此人不同于旁人，他十分难对付，你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萧魄说着突然把手里的利刃甩了出去。 利刃沿着小孩的面颊擦过。 “今日你为何要往云凤鸾怀里钻？”萧魄说这话时，声音听不出一点波澜。 “属下只是一时见色起意罢了。” “没出息！”萧魄冷笑一声，他看向那小孩，“等以后随你玩。” 小孩听到后，嘿嘿一笑，发出了与他年龄截然不同的笑意。 听得人毛骨悚然！ “主子，您确定那老东西醒不来了？那些太医院的庸医不足为惧，但是宋家的名号不是虚的。” 说到这里，小孩脸上闪过一抹狠色，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用不用属下去解决了？” “解决他做什么？抽个时机，让那老东西彻底睡过去多好。”萧魄眼底闪过一丝癫狂。 “可是主子，顾思危的人吧那老东西保护的很好，连一口水都未经过别人之手，对她下手怕是找不到机会。” 萧魄轻轻的叹了口气，“机会是需要寻找的，等着就是，掀棋盘最不能缺的就是耐心。” 云凤鸾在此守到半夜，就忍不住趴在桌上睡去了，顾思危让十合在这守着，自己抱着云凤鸾往厢房走去。 刚出门，许是夜风有些凉，云凤鸾下意识地往顾思危怀里缩了一下。 她这种毫无防备的依赖，让顾思危心下一暖。 顾思危抱云凤鸾去的那间厢房，是自己临时住的，等他把云凤鸾放下的那一刻，女子却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臂。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云凤鸾的眉头一直皱着，睡得也不是很安稳。 顾思危原本想走，但看到云凤鸾这样，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他修长劲瘦的手指轻轻按上了云凤鸾的眉心，就这样一下又一下地轻轻地揉搓着。 知道女子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才收回了手。 顾思危就这样看着云凤鸾，眼底闪过一抹疼惜。 她的身上究竟压了些什么，让她在睡梦中都不得喘息？ 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有心事了。 顾思危替云凤鸾掖了掖被角，就这样，他静静地在云凤鸾床前一直坐着，直到她完全睡去，顾思危才起身离开。 执书在外面守着。 见顾思危从里面出来，连忙躬身行礼。 “以后注意点，别让萧魄和他身边的小东西靠近你家主子。” 执书一惊，再次抬头看向顾思危时，人已经走远了。 第133章 戏弄 回到了孝慧太妃的地方，团子又跳了过来，朝着他喵呜一声。 顾思危抬手揪住了团子的脖子，把猫放在了自己怀里，“干得不错。” 难得顾思危主动抱团子，那小东西也没反抗，而是恹恹地趴在顾思危怀里。 “清辉大师有消息了吗？”顾思危抬头看了一眼十合。 “已经派人去寻了，这两日或许就有消息了。” “或许？”顾思危把怀中的猫放了下去。 十合倏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两日之内我要知道大师的消息。”顾思危声音比夜色还凉。 十合垂下头心惊肉跳，连大气都不敢出。 次日天还未亮，云凤鸾就醒了过来。 她刚睁眼，就看到和衣躺在自己身边的顾思危。 男子的呼吸微沉，好像刚刚睡熟。 顾思危他应该是守了一夜，云凤鸾偏头看向他，突然间就有些心疼这个男子。 抛去上一世恩情不谈，从遇见他到现在，好像都是他在默默保护自己。 可为什么他要一直带着面具？顾思危他，似乎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过。 云凤鸾收回自己的思绪，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怕把顾思危吵醒，云凤鸾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终于从床榻上下来了，云凤鸾刚呼了一口气。 床榻上的锦被就随着随着她的动作掉了下去。 云凤鸾看了一眼顾思危，见人没醒，这才放心。 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被褥，轻轻地盖在了顾思危身上。 见自己的帕子落在了床榻里面，云凤鸾屏住呼吸伸手去拿，就在她快要拿到的那一刻。 手，却突然被人攥住了。 云凤鸾低头，猝不及防地她又看到了那一张妖治到几乎瑰丽的面容，云凤鸾楞了一下。 下一刻，就被那人拉入怀中。 奇怪，明明隔着层层衣料，为什么自己能听见那么清晰的心跳声？ “你醒了怎么不出声？”云凤鸾耳朵贴着顾思危的心口，低声说。 她刚醒，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柔。 “看看鸾儿会做什么，没想到这么爱占我便宜。”顾思危的声音，带着些晨醒的暗哑。 “我占你什么便宜了？”云凤鸾从顾思危的怀里起身。 然而在云凤鸾快要起身的那一瞬间，顾思危又把人带入了怀里。 顾思危这次手上加重了力道，云凤鸾双手想撑着不让那人得逞，可却弄巧成拙，双手呈一个环抱结结实实地把顾思危抱入了怀中。 “这不是占我便宜是什么？”顾思危低声笑了起来，他没有笑太大声，但胸腔发出的震动，却让云凤鸾气得想打他。 这人的脸皮可真是厚。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突然一笑，“告诉你件事。” 顾思危挑眉看她。 “我恢复武功了。”云凤鸾伸手点住了顾思危的穴道，然后得意地看着他。 少有的得意和狡黠之色，出现在了云凤鸾眼底。 “不是说我占你便宜吗？”云凤鸾嫩白的指尖勾上了顾思危的下巴，“我看你这颜色还不错。” 云凤鸾啧了一声，“不过这眼神有点凶，本小姐不太喜欢。” 感觉到了好玩，云凤鸾又在顾思危的脸上捏了两把，“自己玩去吧。” 说完她就跳下了床，径直走到铜盆前开始洗漱。 丝毫没注意，床榻上顾思危眼睛里，闪烁着的危险光芒。 “鸾儿，你就这样欺负我，不怕我报复吗？”就在云凤鸾坐在铜镜前，独自挽发髻的那一刻，顾思危的声音在床榻上幽幽地响了起来。 “那你也要先解开穴道不是吗？等闲了我们俩比试一场，看看究竟谁更胜一筹。”云凤鸾只会挽最简单的发髻。 “我要去看太妃了。”云凤鸾起身偏头看了顾思危一眼，她虽然点了他的穴道，不过也只需一个时辰就能解开。 其实她也是想让顾思危好好的休息一下。 就在云凤鸾手碰上门栓的那一刻，顾思危突然从后面一整个把云凤鸾圈在了怀里。 速度快的以云凤鸾的敏锐程度都未察觉。 “你怎么冲开了穴道，万一伤着了怎么办？”云凤鸾瞪着顾思危，这人怎么这般不要命。 “被人占了便宜，还点了穴道。”顾思危一手撑着门框，圈住云凤鸾不让她离开。 另一只手，如同刚才云凤鸾挑他下巴的模样，挑着云凤鸾的下巴。 “这个姑娘长得却是十分合本公子心意。”顾思危那张妖治到瑰丽的脸，不断在云凤鸾眼前放大。 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招惹他，云凤鸾的心砰砰直跳！ 在两人鼻尖若有似无贴上的那一刻，顾思危突然勾唇一笑。 云凤鸾顿时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更大了。 “我这样鸾儿可觉得还凶？”顾思危声音低低的，外面天色还未亮，昏暗之中更显顾思危的好颜色。 “不，不凶了，你先放开我，好好说话。”云凤鸾略有不适，想推开顾思危。 可她的脸一往左，顾思危就往左。 她往右，顾思危便往右，这样实在是太过磨人。 云凤鸾眼睛里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神色，“我错了好不好，不应该点你的穴道。” 顾思危抬手在云凤鸾脸上捏了一下，“以后还戏弄不戏弄我了？” 云凤鸾立刻摇头，她又不是疯了，怎么会再次戏弄他？ 不过对顾思危捏自己的脸颊还是很不满意。 云凤鸾盯着顾思危的脸颊，一个男子的皮肤竟然那么的好，到底是怎么长的。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离开。”顾思危的表情如同正准备偷腥的狐狸，气的云凤鸾想打他。 说话间，顾思危的气息，故意从云凤鸾的耳边擦过，带着一丝丝蛊惑人心的意味。 云凤鸾的脸倏一下就红了起来。 但输人不输阵，云凤鸾按捺下了自己的心跳，直勾勾地看着顾思危的眼睛，“你这是在故意引诱我？” 自己这样说，顾思危就应该不好意思放开自己了吧？ 但是云凤鸾却没想到，顾思危这个人竟然一点下限都没。 “那鸾儿说，你被勾引了吗？” 他每说一个字，就离自己近一点，最后一个字落下，两人唇齿间已经没了距离。 第134章 挽发 直到云凤鸾在自己怀里化成了一滩水后，顾思危才放开她。 分开时，两个人的气息都有点不稳。 云凤鸾的脸更是红得没眼看，刚刚才挽好的发髻又松散了。 云凤鸾气恼地瞪着他！ “都怪你，我刚挽好发髻，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到顾思危刚才的样子，云凤鸾就气的不打一处来。 顾思危把人欺负够了，整个人如同一只餍足的狐狸，任凭云凤鸾怎样责怪也不恼。 他拉住云凤鸾的手，把人带到了铜镜前，亲自拉开凳子，让云凤鸾坐了下去。 两人的容颜一同出现在铜镜中，整个铜镜都亮了几分。 “别气了，我帮你挽发。”顾思危在云凤鸾耳边轻轻说到。 “你还会挽发？”云凤鸾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思危。 “不会。”顾思危答得理直气壮，他伸手取下云凤鸾头上的一根簪子，“但我可以学，刚才你挽发的时间，我都在看着。” 还可以这样？云凤鸾被顾思危的一番言论彻底惊着了！ 但顾思危却十分有自信，尽管不知道他这份自信是哪里来的。 一刻钟过后，云凤鸾看着镜中的自己，终于忍不住把顾思危赶了出去，最后还是让执书给自己挽发。 等云凤鸾到了孝慧太妃那里，朝华早就坐在偏厅吃早膳了。 见云凤鸾进来了连忙朝她招手，“鸾儿，来吃早膳。” 顾思危坐在一旁饮茶，脸上的神色正经到不能再正经。 也许是接受了孝慧太妃已经这样的事实，所以朝华身上的颓废之气也慢慢消散了。 云凤鸾坐下后，朝华替她盛了一碗粥，然后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云凤鸾，“鸾儿，你的脸怎么这般红？” 她说话的时间又看了一眼顾思危，随即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欺负我家鸾儿了？” 顾思危喝着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云凤鸾。 “鸾儿，今日我就给你收拾一间厢房，就在我边上，不过你要是不愿意自己住，你我姐妹二人可以住一间，省得某些人，不安好心！” 朝华故意拉长了不安好心四个字，顾思危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日后等你嫁给云景，也日日陪着鸾儿睡。” 朝华被结结实实噎了一下，随即脸变得通红，开始低头吃她的早膳，终于不再挑衅顾思危了。 云凤鸾看着朝华的神色，心里却隐隐浮现出了一丝担忧！ 她送去燕山的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并未收到哥哥的回信，哥哥他是不喜欢朝华吗？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十合匆匆跑了进来，他脸上似乎还带着激动之色，“主子，清辉大师来了，现在就在山脚下。” “人到了？”顾思危猛地站了起来，桌上的茶盏被他打翻，沉香锦的衣袍瞬间被打湿了一片。 “我亲自去接。”顾思危出门前看了眼朝华，“好好照顾鸾儿。” 说完就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他刚一走，萧魄就过来了，他身后的孩童把他推进来后，就站在了他的边上。 “六皇子，可用膳了？”云凤鸾出于礼貌地问了一句。 “已经用过了，谢谢云六小姐关心。”萧魄朝云凤鸾勾勒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这几日朝华也和萧魄熟了，她这个人是非观念一向很清楚，所以孝慧太妃的事，也并未责怪他。 “你也不必日日前来，清辉大师已经到了，我相信，不久太妃就会醒来。”得知清辉的到来朝华心中也松快了几分。 “是了，清辉大师到了，太妃就一定能醒来。”云凤鸾走到太妃的床榻前。 “如此，这样就太好了。”萧魄脸上终于出现了如释重负之色。 顾思危已经去接人了，云凤鸾她们只能等待。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萧魄进来，云凤鸾心底那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又出现了。 随着萧魄一起进来的孩童，突然跑到了萧魄面前，对着他一阵比划。 “去吧，切勿乱跑。”萧魄看向那孩童。 “小孩要去干嘛？”朝华问道。 “他说想要去找昨日那只猫咪，昨日他被抓伤，自己回去还难过了好久。” 萧魄笑着说道，“小孩子就是小孩，今早不知是去哪抓了两条活鱼自己烤了，告诉我他要用鱼和猫咪交朋友。” 萧魄一边说话，一边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个小畜生之前被惯坏了。”朝华上前拍了拍那小孩的头，“等我找个人跟你一起去，别再让那小畜生伤着了。” 谁料，那小孩却紧紧了朝华衣袖，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向她。 “不得对郡主无理！”萧魄朝小孩低喝了一声。 可那小孩却跟没听见一样，反而对朝华，着急地比划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朝华朝萧魄问道。 “郡主无须理会，刚才郡主那样说，他以为郡主要亲自带他去。”萧魄面色闪过一丝窘色，“过来，不许叨扰郡主。”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严厉了起来。 “无妨。”朝华对着萧魄摆了摆手，“从山下到这还有一段距离，这会左右也无事，我带他去找。” “也是奇怪，今还没见着那小畜生。”朝华说着就带着那小孩走了出去。 “朝华。”云凤鸾向朝华唤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唤这一声，但她就是觉得莫名心慌，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华姐姐，还是别去了，让下人带着去就好。”云凤鸾下意识朝华走了过去。 这时，朝华身边的小孩又拽了她两下，满眼都是期待之色。 “没事，就是找只猫而已，我带着他去去就回。鸾儿你就别去了，在这等着顾思危和大师吧。” 朝华说完，也不等云凤鸾再说什么，就拉住了小孩的手朝外走去。 “云六小姐怎么了？看上去似乎有心事？”萧魄看向云凤鸾。 “无事，对了，六皇子身边怎么会跟着一个孩童？”云凤鸾抬头看向萧魄。 萧魄垂下头，目光中好像带了点伤感。 第135章 血迹 “我只是随口一问，六皇子若是不想回答，就不必回答。”云凤鸾看萧魄的神色说道。 “小七是从小伺候我嬷嬷捡来的孩子，我那嬷嬷也是苦命人。” “因为我，她被万贵妃赐死了，我就把这孩子接到了我身边。” “抱歉，勾起六皇子的伤心事了。”云凤鸾语气很真挚。 “六小姐不必对我道歉，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有宋神医的调理，我心疾已经好了很多。” 萧魄朝云凤鸾浅浅一笑。“六小姐在这守着太妃吧，我去寻小七和郡主，小七玩心重，万一冒犯郡主就不好了。” 这时，刚好伺候万贵妃身边的嬷嬷进来了。 萧魄转动轮椅就要朝外走去。 “还是我去寻朝华她们，六皇子行动不便，还是在屋里休息吧。” 云凤鸾说完，又向嬷嬷问了团子平素爱钻的地方。 “小姐去哪？奴婢属下陪着您。”在云凤鸾跨出门的那一刻，执书上前说道。 “不用，我去去就回，太妃这里离不得人，你在这守着。”云凤鸾朝四周看了一眼。 菩提台外看似没有多少护卫，但顾思危在暗处安排的人必然不会少。 更别提一些同顺帝派来，在暗中保护太妃安全的大内高手。 云凤鸾对孝慧太妃的安全一点也不担忧，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她想迫切地找到朝华！ 菩提台后方，朝华被一个小孩拽着一直往小跑着。 “慢点，你这小家伙怎么跑那么快？”朝华跑得有些急。 这里离菩提台已经有一定的距离了，菩提台本就靠着后山。 现在她们好像已经出了大护国寺的范围。 前方的小孩猛地停了下来，朝华一个不防，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不行了，别跑了，那小畜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兴许一会自己就回去了，走吧姐姐带你回去，省得一会你家主子担心。” 朝华在小孩头上揉了两把，她向四周看了一圈，空无一人，更别提猫的影子了。 奇怪，她经常来菩提台，怎么没有发现这一处地方？ 远处还有几座残破的佛像，朝华莫名觉得心底毛毛的。 “走了小孩。”朝华拉起那孩童的小手。 突然这时，佛像后跳过了一团白影，小孩立刻激动地向朝华比划。 朝华显然也看到了那一团白影，“唉，这小畜生还真在这。” 朝华松开了小孩的手，回头在他头上拍了拍，“站这里等着，前面草木太多别伤着你了。” 说完这句话，朝华就向那残破佛像后走去。 她走得急，火红的裙摆带起了一阵微风。 朝华未回头，如果她回头，就会看到那小孩脸上露出的古怪笑意。 白色的毛绒团子不住地跳来跳去，还不时发出“唉呜~”的叫声！ 样子看起来十分烦躁！ 走进了，朝华才看见团子身上的道道血痕！ 和几尊佛像间缠绕着隐形却锋利的银线！ “团子！”朝华大惊，这不是恶作剧，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朝华一回头，就对上了那小孩阴测测的笑容！ 一阵奇异的香气传到了她的鼻尖。 朝华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朝着身后的丛林倒了下去！ “你个小畜生已经没用了。”原本哑巴小孩，此刻却阴测测地开口。 他的嗓音沙哑粗粝，听起来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团子呲牙咧嘴地瞪着它，整个后背躬得很高，扭头望了一眼朝华。 又用一双鸳鸯眼死死瞪着眼前的小孩。 “还敢瞪我？我这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小孩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明晃晃的匕首，朝团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团子拼命从银丝网中冲了出来，对着小孩的眼珠就是狠狠一挠。 瞬间一道血痕就从那小孩脸上流了下来！ “啊！我的眼！”一道鲜血顺着小孩的脸流了下来，他捂着一只眼大声尖叫！ 团子趁机又朝他胳膊咬去！ 小孩吃痛，使劲地把团子甩了出去。 团子跳到了朝华的身上，对着她喵呜了两声。 接着如同一支利剑般，向远处蹿了去！ 小孩捂着眼睛，摁住了周身的几个穴道。 他发泄般地重重向朝华踹了几脚，顶着一只被废的眼，把人朝一旁的丛林拖去！ 菩提台附近已经被云凤鸾转了一遍，可丝毫没有朝华和小七的影子。 那两个人究竟跑哪去了？ 朝华虽然性格跳脱，但这个时间也断然不会跑到外面去玩。 云凤鸾压下了心头的不安，还是回去多叫几个人找。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个带血的圆球就朝她飞了过来。 它看起来好像失了力气，缩成一团卧在云凤鸾的脚下。 “团子！”云凤鸾立刻弯腰把它抱在了怀里。 触手全是黏腻温热的血液，云凤鸾也并不在意。 “喵呜~”团子又叫了一声！ 云凤鸾从团子的嘴里拿出了两块碎布，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她摸了摸团子的脑袋，“能自己回去吗？” 团子又冲云凤鸾“喵呜”一声。 云凤鸾轻轻地揉了揉团子的脑袋，沿着团子留下的血迹，向远处走去。 团子留的血迹断断续续，云凤鸾沿着血迹一路寻到了残破的佛像那里。 血迹到了这里就不见了，人到底去了哪里？ 朝华的武功不弱，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人消失的地方究竟是不是在这里？ 还有那个小孩又去了哪里？ 眼角处看到了几丝银光，云凤鸾目光一沉，她又往里走了一小段路，突然在一片草丛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云凤鸾上前把那几缕银线收了起来，然后快步地朝草丛走去。 “小七，你怎么了快醒醒？”云凤鸾把小孩扶了起来。 他的右眼处向下蜿蜒了一道未干涸的血迹，朝华呢？以朝华的性子，她如果没事，是绝对不会让小七出事。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朝华出事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云凤鸾浑身的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 冷静，一定要冷静，云凤鸾不断地在心底告诉自己。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轮子压过枯枝的声音。 云凤鸾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着急的面容。 第136章 卧佛 正是萧魄，他坐在轮椅上，推车的人是宋铖。 “你们怎么来了？”云凤鸾脸色十分难看。 “小七？”萧魄整个人突然紧张了起来，他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来不及让宋铖推他，他自己转动轮椅，向前面走去。 “云六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七怎么会受伤？郡主呢？”萧魄语气有些着急，这是云凤鸾第一次见他这样情绪外露。 “我也是刚到这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你们是怎么样找到这里的？”云凤鸾看向宋铖，宋铖会意，立刻上前。 他把小孩平放在了地上，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箱，开始替小七疗伤。 “方才我心口疼痛，去找宋神医，刚巧宋神医在医治太妃的猫，宋神医察觉猫的伤口不对，像是尖利的东西所伤，所以就抱着那猫一路寻了过来。” 萧魄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他的手死死地扣住轮椅，“可那猫一到这边就开始叫然后，宋神医一个没抱住，就跑了回去，我们两个是顺着地上的血迹一路找来这里的。” 云凤鸾听过后没有说话，的确她也是这么找过来的。 萧魄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巧合。 “奇怪！”正在给小七诊治的宋铖突然开口。 “奇怪什么？”云凤鸾上前一步。 宋铖指着小七的右眼，“主子你看，小七的右眼好像是被猫所伤。” “被猫所伤？”云凤鸾把最后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他大概什么时间会醒来？”云凤鸾蹲了下去，把小七的伤口查看了一番。 “主子稍等，我已经施了针，人马上就会醒来。” 的确是被团子所伤，可是团子为什么要去伤害他？ 顾思危昨天说，团子只伤害他觉得危险和不好的人，那小七身上有什么让团子感觉到危险的？ 思索间，地上已经传来了一阵阵动静。 云凤鸾循声看去，地上的小七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捂着一只眼，看见萧魄后，立刻朝他焦急地比划着什么。 整个人又惊又惧！ “小七说了什么？”云凤鸾看向萧魄。 “小七说朝华在这里消失了。”萧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消失？ “小七，你告诉姐姐，朝华姐姐是怎么消失的？”云凤鸾目光带了一丝疑惑。 小七又对着众人比划了一阵。 “小七说，有一个人用刀架在了朝华脖子上，然后就往佛像那边走去，佛像那边有个口，朝华和那个人就从那消失不见了。” 小七说着又拽了拽云凤鸾的衣袖，这次云凤鸾看懂他要表达什么了。 “你说要带着我去？” 小七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可，主子您怎可涉嫌，还是等顾大人回来，带着暗卫一起去比较稳妥。”宋铖在一旁忙出生阻拦。 “时间来不及了，宋铖你回去，我和六皇子还有小七先去找人，你回去等到顾思危回来后，让他来接应我们。” 云凤鸾说完走到了萧魄背后，“六皇子，本来无意让您涉险，但是现在只有小七知道朝华被带到了哪里，而我也看不懂小七有时在说什么。” 云凤鸾看着萧魄，目光里满是担忧。 “多谢六小姐不嫌弃我，我自当愿意和六小姐一起。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云凤鸾点了点头，走向宋铖，“我记得你会随身携带避毒丹，给我们准备几颗。” 宋铖拿出了一个瓷瓶，云凤鸾拿出几颗，突然又朝宋铖说道，“你回去后，等见了顾思危，告诉他团子抓伤了小七的眼睛，把它关起来，切勿在再伤着人了。” “放心主子，属下一定会把话带到。”宋铖依旧是一脸不放心，但是他不能违背云凤鸾的命令。 “放心，如果有危险，我会在这里等人。” 宋铖走后，小七又比划了一阵，萧魄在一旁解释，云凤鸾终于弄清楚朝华消失的地点。 就是在那一条断臂佛像的后面。 “小七你带着我们去。”云凤鸾推着萧魄，三人一同朝佛像走去。 那是一个手臂有残缺的卧佛，佛本无相，但世人所造佛像，皆是慈眉善目，充满了悲天悯人之感。 “六小姐，就是这尊佛像了。”小七在卧佛前停了下来，不断用手比划着，萧魄在一旁解释。 小七看向云凤鸾，由于一只眼睛受伤，导致他那一张稚嫩的面容分外可怖。 云凤鸾看着他朝自己伸来的手，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她指着卧佛旁的一朵睡莲，“小七说的机关就是这里？” 小七点了点头。 睡莲斑驳，云凤鸾手按在了睡莲上轻轻转动，闷沉的摩擦声传了过来，卧佛后移，竟然是一个入口。 那入口平坦，云凤鸾推着萧魄竟然毫无障碍地走了进去！ 一阵阵阴冷潮湿地气息传了过来，地下的味道还是给人一种很不舒服地感觉，萧魄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六皇子可是觉得不适？”云凤鸾低声问道。 萧魄摇了摇头，“只是没有想到，这护国寺会有这种地方。” “污垢组成了这天与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处是净土，六皇子觉得我这话对吗？”云凤鸾的声音很轻。 萧魄面上楞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会是从云凤鸾嘴巴里说出来的。 “六小姐怎会如此说，在我眼中，六小姐就是那片净土。”萧魄如同雪碎一般的声音在这阴冷潮湿的甬道处响了起来。 这里周围都是冰冷的砖石，四周一片漆黑，萧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瞬间把这里照的如同白昼。 见云凤鸾看了这夜明珠一眼，萧魄立刻解释道，“这颗夜明珠还是太妃赏的，否则我怎么配用这么贵重的物件。” “六皇子，不必妄自菲薄，之前你送我那串珍珠流苏我真的很喜欢，但是不巧弄碎了。” 云凤鸾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不知六皇子能否再赠我一串，六皇子放心，绝不会白要你东西的。” 萧魄突然笑了，他这一笑如冰雪融化一般，美的惊心动魄。 第137章 侏儒 云凤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丝毫无什么异样。 萧魄从袖口拿出了一串珍珠流苏，珍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被萧魄静静地拖在手掌上。 “多谢六皇子，稍后定会让人准备一份厚礼赠你。”云凤鸾接过珍珠流苏，在手里来回摩挲着，看样子很是喜欢。 “能得六小姐喜欢就好。”萧魄垂下了头。 云凤鸾若无其事地把流苏挂在了身上，接着推着萧魄继续朝里走。 “这里阴冷，六皇子的腿可感到不适？”路走了一半，云凤鸾突然开口。 她停了下来，拿出了宋铖来之前给她的那瓶避毒丹，当着两人的面自己先吃了一颗，然后又倒出两颗，一颗递给了宋铖，一颗递给小七。 “你们两个把这个吃了，这里阴冷，前方是极易出现毒物的。” “我这身子吃不吃都无关紧要。”萧魄并无伸手去接的意味。 “冒犯了！”云凤鸾说着直接把丹药塞进了萧魄的嘴里，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他。 “小七乖，把这个吃了。”云凤鸾让萧魄吃下丹药后，又把另一粒丹药放在了小七的手中。 然后又推着萧魄朝前走。云凤鸾此刻看不见萧魄的神色，可如果萧魄能看见她眼中的神色，就会发现此刻她眸子中充满了戒备之色！ “小七很坚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领着我们走那么远的路。”走了一段距离，云凤鸾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七，淡淡地说。 若在平时，云凤鸾根本不会说这种话，萧魄略感诧异，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 但云凤鸾没有看他，而是继续说：“等找到朝华郡主了，回去姐姐给你买好多糖吃。”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刚才云凤鸾所表现的强硬也只有一瞬，而此刻她也只是在安抚小七，买糖，不就是哄小孩子的话？ 云凤鸾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开口，而是一直推着萧魄朝前走。 这里实在是太过安静，逼仄的石道上，静得让人心惊！ 路，长得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究竟还要走多久？就在云凤鸾在心底默默盘算时，眼前骤然一片亮光！ 但那并不是天光，而是金银玉器所散发的光泽，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什么地方？ 云凤鸾打量着眼前，眼前好像是特意被人打造的一间屋子，开阔又平坦，各种珍宝随意地都在各个角落。 走在最前面的小七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对着萧魄又是一通比划。 云凤鸾的视线并未在珠宝上停留多久，而是目光看向一个玉案上，放着六枚薄如蝉翼的飞刀，每一枚上面都泛着幽蓝的光泽。 看上去很美，可越美的东西越致命。 “没想到，这里还藏着这么多宝藏。”云凤鸾忍不住喃喃道。 “宝藏的事可以出去再说，六小姐，此刻找到朝华才是正事。”萧魄好似没有看到这一屋子珍宝一般，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云凤鸾的手缓缓抚上了腰间，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把软剑横在了萧魄的脖颈上。 “六小姐这是干什么？”萧魄看向云凤鸾，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都到了这个时候，六皇子还演吗？”云凤鸾冷冷的说道，一双眸子挂满了寒霜，“把朝华交出来，还有小七对吗？你最好别动。” 她眼睛盯着正在往她这边走着的小孩。 小孩边走边比划，脸上很是着急，一粒珍珠从云凤鸾的手中飞了出去，擦着小孩的脸夹，打在了他的嘴上。 猝不及防地，小孩发出了“嘶”的吃痛声。 “怎么不是哑巴吗？不装了？”云凤鸾嘴里的话，比她手中的剑还要凉上几分。 “放开我主子。”小孩晃了晃脑袋，阴恻恻地说道。 他的声音沙哑儿粗糙，就好像砂纸摩擦地面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把朝华交出来，否则我杀了萧魄。” 云凤鸾手中的剑，向前逼近了一寸，一道血丝顺着萧魄的脖颈就流了下来。 萧魄如同感觉不到疼痛般，低声笑了出来，他嗓音很是清润，如碎雪一般。 “看来是我低估六小姐了，你是什么时间发现的？”萧魄的双指夹住云凤鸾的软剑。 “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何那么巧，一有事你都会出现。”云凤鸾把那只珍珠流苏扔到了萧魄的身上。 “佛像那的银丝和珍珠流苏上所用的银丝，是一种东西。且团子抓伤了那个侏儒的眼睛。”云凤鸾冷冷说道，格外咬中了侏儒两字！ “聪明，之前不知道顾思危为何钟情于你，现在知道了，只是六小姐，你觉得我敢带你来这里就没一点准备？” 萧魄看向云凤鸾，原先脸上的唯唯诺诺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顾思危马上会来，你确定你们主仆二人能活着离开这里？把朝华交出来，我答应不杀你。”云凤鸾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萧魄胸前的衣襟又被血染红了一片。 这个人既然能在自己和顾思危的面前隐藏了这么久，那肯定不容小看。 云凤鸾觉得萧魄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是最可怕且没有底线的！ 她不敢大意，“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吃下的不是解毒丹，而是宋氏独门的幽冥引，三个时辰内，没有解药的话就会爆体而亡，萧魄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云六小姐高招，既如此朝华那个蠢丫头给你也无妨。”他一拍手，一旁的侏儒把身旁的一整块青石砖给摁了下去。 地面好似颤了一颤，紧接着，地面正中央好像被从中撕裂开来，从地心中央缓缓升上来了一个铁笼！ 朝华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出现在云凤鸾的眼前。 一阵阵血腥之气，随着朝华的飘了过来。 “华姐姐！”云凤鸾忍不住朝着人叫了一声。 朝华艰难地抬起了头，“鸾儿快走。”她好像是失血过多，整张脸白得如同纸一样。 “快走，他是疯子，那个小孩会说话.......”朝华目光有点涣散，她只看到了云凤鸾和萧魄，并没有看见她旁边的侏儒。 “云六小姐，你要的人见到了，是否能放开我？” 第138章 我来了 “把笼子打开，让朝华自己走过来，我才会放了你。”云凤鸾冷冷地说到。 “嘿嘿嘿，六小姐忘记告诉你了，郡主的手筋脚筋已经被我不小心弄断了，好像没有办法走路了。” 那侏儒顶着一张孩童般无邪的面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 “怪物，你怎么敢？”云凤鸾咬牙，三颗珍珠同时甩出，侏儒避过了两颗，第三课珍珠正好打在了他另一只完好的眼珠里。 “啊！”侏儒吃痛，大叫了一声！ 他一脸是血，因为吃痛，整个人不断地朝后退去。 “六皇子果然沉得住气，那侏儒不是一直与你相依为命？此刻他变成了一个瞎子，六皇子竟然不动分毫。”云凤鸾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十分讥讽。 萧魄轻笑了一声，“技不如人就是死也是活该。” 云凤鸾看了一眼四周，她必须让萧魄把朝华放出来，因为她害怕此地还有自己不知道机关。 “六小姐是个谨慎人，七奴放人。”萧魄看着那个满脸是血的侏儒吩咐道。 那侏儒虽然瞎了双目，可此刻却能在这里行动自如，云凤鸾不得不更加谨慎。 侏儒把笼子的门打开，把朝华拖了出来。 “放了我家主子，我把人给你。”他声音沙哑又粗粝，云凤鸾丝毫不怀疑他想杀了自己！ 云凤鸾推着萧魄，一步一步朝侏儒走去，她伸手把地上的朝华拽了到了自己身后，同时把萧魄狠狠一推。 萧魄整个人连同轮椅一块向笼子内跌去！ 云凤鸾把朝华背着了自己身上，转身就朝外跑去。 就在云凤鸾刚跑到入口处，一张巨大的网，朝着云凤鸾和朝华的头上就罩了下来。 那网由无数银丝组成，如果罩住两人，云凤鸾不敢去想会是什么后果。 网落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是眨眼睛，云凤鸾把朝华从身上放下来，一手提着她，另一只手握紧软剑，就朝银网砍去。 竟然砍不动！ 一剑过后，云凤鸾收起了剑，抓住朝华，就朝外跑去。 耳边传来了阵阵风声，几枚寒刃从自己的耳边擦过。 “想走！”是那侏儒的声音。 云凤鸾立刻把朝华护在了身后，她看向侏儒的表情，如看向一个死物。 “走不走也不是你一个怪物说了算！”说完提剑就朝侏儒刺去！ 铿锵—— 利刃撞击的声音，迸发出锐想，云凤鸾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这侏儒竟然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道？ 不能单拼力道！ 云凤鸾仗着身高优势，每一剑都朝侏儒的面门刺去，那侏儒被云凤鸾逼得步步后退，整个人如同疯子一般。 他此刻面对云凤鸾简直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自己能等，但朝华不能等，必须要尽快把她送出去！ 萧魄就坐在正中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甚至还带着玩味的笑意！ “疯子！”云凤鸾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声！ 她手下的剑更快，眼前的侏儒变成了一个瞎子，可他的听力似乎更好了！ 云凤鸾看了身后的朝华一眼，反手扯下了她衣裙上的铃铛。 铃铛晃动，发出了叮当叮当的声音，侏儒停了下来。 就是现在，云凤鸾一剑朝着侏儒刺了过去，侏儒来不及躲避，云凤鸾一剑刺在了他的右胸上。 刺中后，云凤鸾干净利落地拔了剑，然后重重一脚把侏儒向墙上踹去！ “华姐姐，坚持住！”云凤鸾把地上的朝华架了起来。 萧魄的笑容如同一个魔咒定在了云凤鸾的脑海里。 她没有回头，然而就在云凤鸾刚动一下，无数短箭朝她和朝华急射而来！ 几乎是一时间，云凤鸾手中的剑就被她舞成了一个剑幕，每支短箭的最前端都冒着幽蓝的光芒。 有毒！ 如果是自己，兴许还能从这细密箭阵中闯出去，但此刻带着朝华，云凤鸾不确定前面还有什么机关，她没有把握！ “鸾儿，你别管我，你快逃，逃出去替我杀了那死小孩。”朝华断断续续地说着。 云凤鸾压根来不及说话，耳边传来了巨石下坠的声音，不能等了，她看了朝华一眼，把人朝外面扔了过去。 石门缓缓下落，不用分心照顾朝华，云凤鸾应付起来轻松了很多。 突然间，屋内升起了阵阵浓烟，竟然是毒烟。 “卑鄙！”如果可以云凤鸾直接想把萧魄一剑刺死。 她吃了解毒丹，对这里的毒烟并不畏惧！但是，弥漫整个屋内的白色雾气，却是极其影响视线！ 她看不清楚，只能不断挥舞手中的剑，来抵挡一阵又一阵的箭雨！ 萧魄是想耗尽她的力气！ “嘿嘿嘿~”耳边又传来了侏儒阴恻恻的笑声。 “六小姐不是很能打吗？” 接着云凤鸾便感觉，胳膊被利刃划破！ 一股钻心的疼痛传到了云凤鸾的心上。 “我还未玩过六小姐如此绝色的美人，你把那个丫头放走了，你就来替她！” 侏儒的话没说完，就张大嘴巴直直地倒了下去！ 云凤鸾还提着剑找侏儒的方位，整个人就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鸾儿，别怕我来了。”是顾思危的声音。 伴随着他说话声，身后是石门落地的声音。 “朝华，你看见朝华没？”云凤鸾抓着顾思危的衣袖问道。 “还有太妃，清辉大师顺利接到没有？”云凤鸾满脸担忧。 “已经送出去了。清辉大师也接到了。”顾思危的声线虽然低沉，但却能十分安抚人心。 云凤鸾的心，瞬间定了。 “萧魄有问题，那个小孩是侏儒！” “我知道，侏儒已经死了，放心我带你出去。”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屋内早已没有了萧魄的踪迹。 他去哪了？ 侏儒倒在了地上，俨然是一个死人！ 云凤鸾使劲地睁了睁眼睛，却发现她的眼前好像笼罩了一层薄纱，看不清楚！ “顾思危，我的眼睛怎么看不清楚了？萧魄呢？他刚才明明在铁笼那里！” 第139章 中毒 “鸾儿？”顾思危伸手在云凤鸾的眼前晃了晃。 云凤鸾握住了顾思危的手，“我能看到亮光，可是看不清楚你的脸。” 顾思危反手把云凤鸾的手握住了。 男子的手劲瘦修长，且完全把自己的手包裹在内，那种看不清楚的恐惧之感，瞬间消散了不少。 “没事，应该是刚才被毒气伤到了眼睛，我们还是赶快出去。” 顾思危拉住了云凤鸾的手，两人谨慎地一步步朝前走去。 “小心点，我观这里还有奇门遁甲。”顾思危声音微凉。 然下一刻云凤鸾突然不敢动了！ “怎么了？”第一时间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顾思危立刻停了下来。 “我，我好像踩到机关了。” 话，刚落！ 地面再次被撕裂，两人身影急坠而下！ 入眼一片漆黑，顾思危抽出身上的佩剑，使劲地插入黑漆漆的墙壁中。 云凤鸾看不到，顾思危却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脚下有无数明晃晃的尖刀。 在黑暗中，那尖刀泛着幽蓝的冷光。 如果掉下去，两人立刻会被扎成筛子！ 很好，一丝生机都不给他们留！ 不能一直吊在这里，顾思危细细看了尖刀的排布，“鸾儿，你相信我吗？” 云凤鸾毫无疑问地点了点头。 顾思危闪电般抽出利刃，手腕横斜，利刃对上尖刀，脚下的寒芒被带走了一片。 顾思危稳稳把云凤鸾抱在了怀中，自己站到了尖刀的缝隙中间。 只差毫厘，顾思危的脚底就要被尖刀刺穿！ “小心！头上！”云凤鸾突然尖叫了一声！ 顾思危抬头，一个用竹子制成的竹钉床，便朝两人落了下来。 云凤鸾感觉眼前寒芒一闪，只听“唰！”的一声，竹床被劈成了两半！ 顾思危抱着云凤鸾的手更紧了！ “要快点出去，萧魄那个人心机深沉，把你我引到这，不知道还有什么目的。” 心底总有一种很慌的感觉，云凤鸾总觉得萧魄还留有后招，不可能只是为了把他们困在这里！ “萧魄藏得挺深。”顾思危话里带着一丝嗜血的味道。 “沙沙沙~”的声音传了过来。 顾思危狠狠地咒骂了一声！那种声音！云凤鸾只觉得头皮发麻！是蛇！ “肯定会有出口的，顾思危，我可以应付，你先找出口。”越是这种情况，云凤鸾反倒越加镇定。 她手握了握顾思危的手，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神情。 顾思危没有说话，眼前的毒物越来越多。只能不断后退，手中的剑被顾思危舞成了残影。 那些蛇依旧不断紧逼！ 在没找到出口的情况下不能点火，否则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他俩所在的地方，突然传出了悠扬的笛声，笛声一传来，所有的蛇都开始躁动！ 已经开始有蛇，从他们的脚下往身上攀爬，顾思危一剑挑开爬到云凤鸾身上的黑蛇。 他的动作越是大，那些蛇就越是亢奋！ “鸾儿在这里不要动！”顾思危看了云凤鸾一眼，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几乎是立刻，云凤鸾就清楚了顾思危要做什么！ 他要把那些蛇引走！ “乖，不要出声！”云凤鸾一动，顾思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眯着眼，看着周遭越来越多的蛇。 突然间，小腿上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痛意。 顾思危低头，一剑斩断了咬着他小腿的脑袋。 同一时间，他的身形晃了一下，这蛇有剧毒！ 顾思危反手点住了周身的几处大穴。 他要带鸾儿出去，不能倒下，手中的剑越发凶狠，几乎只是打个照面，蛇就立刻被分成了两截！ 鼻腔里的血腥气越来越重！ 这个笨蛋！心头涌上了一层酸楚，云凤鸾握紧了手中的剑，突然间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用剑狠狠地在手臂上一划！ “鸾儿你干什么？”顾思危夹杂着怒气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云凤鸾的耳朵里。 “顾思危，你听我说，来的时间我吃了宋铖的避毒丹，这些毒物怕我的血，你过来我身边。”云凤鸾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顾思危的耳朵里。 “有多少血够你流的。”顾思危声音寒如冰霜。 周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 云凤鸾刚动一步，就被顾思危拉入了怀中！ 脚下一滑，好像踩到了蛇的尸体，云凤鸾的手下意识去撑一旁的墙壁。 手一摁到墙壁，那一整块砖石便陷了进去， 两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顾思危伸手把云凤鸾拉进来，随即拿出一个火折子连同身上的披风丢在了地上！ 片刻间，火光四起！ 一股烧焦的腐烂气味蔓延开来。 顾思危拉着云凤鸾的手，两人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已经跑了很远了，可这条路长的好像没有尽头一般，两人停了下来，顾思危从身上扯下一缕布条替云凤鸾把小臂的伤口包扎的严严实实。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夹杂着愠怒。 “你别生气了，下次不会了。”云凤鸾主动去拽顾思危的衣袖。 “还有下次？”顾思危冷冷地声音传了过来。 接着云凤鸾耳边就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顾思危！”云凤鸾心下一惊，她这会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她只能蹲下身子，在黑暗中摸寻顾思危。 手上传来了一阵坚硬冰凉的触感，云凤鸾沿着顾思危的面具往下摸，手碰到了他的唇。 男子的唇竟然比这面具还寒凉几分！ 顾思危是什么时间被蛇咬了？他为什么不说？ 云凤鸾眼睛里涌上了一层酸涩之感，这个人总是把一切背负在自己身上。 她的血能逼退蛇，是不是就能解蛇毒？ 她看不见顾思危伤在哪里，她从腰侧拿出一柄匕首，在手腕割了一刀。 摸索着把手腕放在了顾思危的唇边。 血是温热的，顾思危的身体是寒凉的。 几乎是一瞬，顾思危就对着云凤鸾的手腕吮吸了起来。 痛！这是云凤鸾的第一感觉。 但只要能保住顾思危的性命，这点痛对于云凤鸾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好像不能动用内力了，因为一动用内力，她的眼睛就会出现针扎似的疼痛！ “云六小姐。”萧魄阴恻恻的声音在黑暗处响了起来。 第140章 洞房 云凤鸾浑身一怔，身上的汗毛一瞬间倒数了起来。 “云六小姐这是害怕在下？我伤害你了吗？”萧魄自己转动轮椅，缓缓向着云凤鸾的方向走来。 云凤鸾单手执剑，指向萧魄，“再敢过来，我拼着不要一双眼睛也会杀了你！” “云六小姐可以不要自己的眼睛，难道能不要顾思危的姓名？他可是为了救你才落得这般田地。” “我知道云六小姐手下有宋铖，可他是神仙吗？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没有解药，顾思危即便侥幸保命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说完，萧魄的手指轻叩轮椅的扶手。 “叩，叩，叩！”清脆的敲击声，在云凤鸾耳边响起。 “六小姐，我没有太多耐心，你要知道留给顾思危的时间不多了。”萧魄气定神闲的嗓音响了起来。 “幽冥引的解药给你，顾思危的解药拿过来。”云凤鸾伸出手，一个绿色的小瓷瓶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呵~”萧魄轻笑一声，“六小姐的空城计对我来说不管用。” “你以为我在唱空城计？” “是不是都没关系，还未告诉六小姐，我这些年被毒物饲养着长大，所以即便是幽冥引对我也无一丝伤害。” 他话落突然朝云凤鸾的方向甩出了一枚珍珠，珍珠碰上瓷瓶，瓷瓶“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这下，六小姐信了吧？”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顾思危？”云凤鸾脸上如笼罩了一层寒霜，声音如淬了冰的利刃。 “很简单，嫁给我。”萧魄看向云凤鸾，他那病态般苍白的脸上，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玩弄之色。 “你想杀我，却又想娶我？萧魄你打的什么主意？” “没什么主意，只是见不得你们好过罢了，都想当那执棋人，可我就想掀棋盘怎么办？” 手腕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云凤鸾的手再次向顾思危伸去，带了丝连她都没发觉的颤意。 他的唇依旧十分冰冷，云凤鸾的手久久地停留在他的唇上。 “云六小姐是真不懂男人，虽然我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但是对于你即将成为的妻子这件事还是蛮期待的。” 说着他突然勾唇一笑，“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原来你还是个男人？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云凤鸾的神色逐渐归于平静。 “我答应你，解药拿过来，还有先把顾思危送出去。” “六小姐不必着急，这解药有两味，你我就在这里结为夫妇，拜完堂我给他一味解药，洞房后我自会给他另一粒解药。” “算盘都让你打完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轮椅压过地面的吱呀声再次响了起来，云凤鸾露出了满脸警惕之色。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是治六小姐眼盲的解药。” 萧魄抓起云凤鸾的手，把解药放在了她的手中。 “放心，你们落到了这份田地，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眼前人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如他所说，他喜欢的是掌控与玩弄，所以无需在这种事上动手脚。 云凤鸾当即接过解药吞了下去。 一股凉意从眼睛传入了脑髓，云凤鸾眼睛逐渐感到了一丝清明。 她眼睛使劲地睁开闭上，再睁开再闭上，重复几次后，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萧魄穿着一袭红衣坐在她的面前，明明还是那个人，明明有着一张可以和顾思危相媲美的面容。 但云凤鸾却觉得不寒而栗，只一眼，她就移开了视线。 顾思危安静的躺在地上，云凤鸾视线下移，看到了顾思危小腿处，那里已经肿胀一片。 被蛇咬伤的地方，青紫交加，伤口处已经有源源不断的黑血向外冒出。 云凤鸾眉头一皱，顾思危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 她的手刚触碰到顾思危的伤口，另一只透骨冰凉的手便抓住了云凤鸾的手。 “我并不喜欢，我的女人碰别的男人。” “我现在还不是你的人，萧魄，如果你不让我给顾思危处理伤口，我保证即便玉石俱焚，我也不会如你所愿。” 云凤鸾声音很冷，四周空气流动，血腥气潮湿味遍布整个空间。 云凤鸾和萧魄四目相对，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对峙。 “好吧。”萧魄看了云凤鸾片刻后，终于收回了视线。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腿上的伤口，毫不犹豫地把嘴贴了上去。 萧魄眼睛里隐约带了丝怒意，“你就这般不怕死？” “怎么？你不是要娶我？会让我死？”云凤鸾语气中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的确不会。”萧魄冷哼一声，自己转动轮椅，背对着二人。 云凤鸾没再理会萧魄，转而专心致志地为顾思危处理起伤口。 她一次一次替男子吸出毒血，直到男子小腿处流出了鲜红的血迹才放心。 云凤鸾取下头上的一枚白玉簪，从簪子里拿出一粒丹药，用手指捻成粉末后。涂在顾思危的伤口处，又从自己身上扯下了一缕布条。 如同刚才顾思危替自己包扎伤口般，替他包扎着伤口。 云凤鸾动作很是细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魄终于耐心耗尽，他一脸阴蛰地看向云凤鸾，“够了吧？” 云凤鸾斜睨了他一眼，在萧魄的怒目而视下，终于不紧不慢地系上了最后一个结。 “拖着这个废物跟我走。”萧魄冷笑了两声，目光在云凤鸾和顾思危身上来回扫视了好几圈，“洞房有人观赏才叫洞房。” 云凤鸾把顾思危架在自己身上，一步步跟在萧魄身后。 萧魄不知道在这里布置了多少道机关，他每走几步，就要敲动几下墙壁。 云凤鸾走在后面，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 “你的腿究竟是真断还是假断？”走着走着，云凤鸾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六小姐是在担心洞房吗？放心我只是腿有问题，那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声嘲弄的笑意从云凤鸾嘴里传出，“你多虑了，我只是在想，当时弄断你腿的那个人，怎么这么好心饶了你一命，像你这种祸害，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 第141章 顾思危醒了 没想到云凤鸾会这样说，萧魄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又低低笑了起来，和平常不同，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愉悦之感。 “神经病。”云凤鸾此刻连话都懒得同他说。 萧魄带了云凤鸾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显然被装饰过，到处都扯着红色的纱幔，只是烛台上燃着的白蜡烛，看起来格外诡异阴森。 “凤鸾，你看嫁衣我都给你准本好了。”萧魄扬了扬下巴，示意云凤鸾朝床榻上看去。 果然床榻之上放着一件大红的嫁衣，嫁衣很是华美，连裙摆处都做了珍珠点缀。 “那日见你穿红衣，我就有了让你当我妻子的想法了。去换上吧。” 萧魄盯着云凤鸾，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眼光赤裸到过分。云凤鸾心底的恶心要压不住了。 “你在这，我怎么换？”云凤鸾冷冷地道。 萧魄摊了摊手，“一会就要坦诚相见了，凤鸾你怎么还害羞呢？” 云凤鸾瞪着他，两人目光隔空交涉了半晌，萧魄似妥协一般，终于转动轮椅转过身去。 云凤鸾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把顾思危扶到一旁的矮榻上，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手被人握了一下，很轻，但是云凤鸾的心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 萧魄此人太过于警觉，如果让他知道顾思危有神志了，那顾思危的性命就不保。 这是萧魄的地盘，云凤鸾没有把握，能让萧魄交出解药。 她竭力地表现出不动声色的模样，在萧魄看过来的那一瞬，自己木然地转过了身子。 云凤鸾拿起嫁衣往床榻后走去，那里正好可以完全遮挡自己的身形。 嫁衣华美，且很合身段，云凤鸾走出来后，萧魄眼睛里出现了明显的惊艳之色。 “交出一半解药。”云凤鸾走到萧魄身前，冷冷的一伸手，眼神中并无半分喜色。 萧魄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转动轮椅，向顾思危那里走去。 “你想干什么？”云凤鸾立刻欺身向前，挡在了顾思危前面。 萧魄很无所谓，他把解药扔到了云凤鸾手里，“这个能让他醒来，不过毒还不能解，凤鸾你知道的。” 云凤鸾接过解药，自己先试了一下，确定过无毒后才给顾思危服下。 “你大可不必这么谨慎，我说过，想杀你们，你们早已经死的不下百次了。” 萧魄玩味地看着云凤鸾的动作，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脸上浮现出奇特的表情。 果然如萧魄所说，顾思危服下解药后，片刻就幽幽转醒了！ “萧魄！”顾思危醒来的那一刻，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醒了顾大公子？”萧魄看向顾思危，此刻，他的语气竟然堪称彬彬有礼。 “别这么看着我，毕竟我没有杀你，还给了你解药不是吗？” “凤鸾，我不知道你喜欢这个人什么？是整日带着一个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与你无关。”云凤鸾冷冷道！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萧魄转动轮椅，又往前了几分，他的手刚才触碰到云凤鸾的手，就被后者冷冷地甩开了！ “脏！”云凤鸾鄙夷道！ 萧魄也不恼，但这次他没有再放过云凤鸾。 而是用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强硬地把云凤鸾的手攥到了自己手中。 “你再反抗的话，另一半的解药就别想拿到了。”萧魄声音如同碎雪一般，却夹杂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萧魄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定把你扒皮抽筋！”顾思危的声音沉得如同寒霜一般。 萧魄怜悯地看了顾思危一眼，“你有什么资格狂傲？不就是比我会投胎了一点，当朝首辅的独子，连皇上都对你格外纵容。” “如果你是我，你未必如我。” “果然是娼妓之子，骨子里流露的都是下贱！”顾思危冷哼一声，“人不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能选择你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顾思危话一落，萧魄脸上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你知道什么？” 他大吼一声！ 回音一阵阵地传来，云凤鸾站在萧魄身后，无声地对顾思危摇了摇头。 对萧魄，显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衡量，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对疯子来说，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激怒他！ 谁知道下一刻他能做出什么事？ 可顾思危恍若没有看见云凤鸾的暗示一般，他轻飘飘地瞥了萧魄一眼，人虽然不能动弹，但满身的风华，不是他不动就能遮盖住的！ “知道你是个变态！萧魄你私下做了什么？你不比我清楚？” 他做了什么？顾思危难道早就知道？但是他知道为什么还任由萧魄作妖？ “你压根也不知道吧？”萧魄看了顾思危半晌，他又回头看了云凤鸾一眼，“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虽然贵为皇子，但并不受宠你是知道的，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打骂我！” “我娘虽然是娼妓，但姿容特别出挑，皇上个老色批见色起意，所以有了我，而我又继承了我娘的好颜色。”萧魄说到这里，眼睛里浮现了一片阴霾之色！ “宫里的一些下贱的东西，见我好欺负，就一块欺辱我，顾大公子云大小姐，你们都是体面人，知道不知道那几年对于我来说，最好的解脱就是死！” 说完他又嘤嘤地笑了起来，把把云凤鸾的手攥的更紧了。 “我脏吗？我当然脏，但是我们南靖最尊贵的云六小姐，马上都要躺在我身下了。”萧魄看着顾思危，语气突然变得狠厉，“究竟谁更脏呢？” “萧魄，你不但可怜，而且可悲。” “整日装得低三下四你不累吗？” “不累啊，我反倒觉得很好玩，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聪明，早早地看出了不对，不然的话我还可以陪着你们多玩一些时日。” “万贵妃是你害的？”云凤鸾的语气十分肯定。 “是啊，那个老东西发现了七奴会说话，然后就开始骂我，说我是个怪物。” “我是不是个怪物要他说？” “所以我一时生气，就把那老东西从台子上推了下去！” 第142章 坍塌 “可惜啊！那老东西命太大，竟然没直接摔死。”他说这话的时间，脸上还有一丝惋惜之色。 “你简直猪狗不如！”云凤鸾气极，一巴掌就扇在了萧魄的脸上。 “对啊，我是猪狗不如，你马上就要和这个猪狗不如的人拜堂成亲，那你又是什么？” 萧魄最后看了顾思危一眼，他强硬地拽着云凤鸾朝前走，“该拜堂了。” 云凤鸾强压着心里的恶心，被萧魄握住的地方，就如同一条细腻冰凉的毒蛇攀爬在她的手上。 “来凤鸾低头，我替你带上凤冠。”萧魄从一旁点着白蜡烛的桌子上，拿起了一顶凤冠。 凤冠镶满珍珠，在这暗室中，竟然散发着柔柔的光辉。 云凤鸾从萧魄的手里拿过凤冠，当着他的面砸在了地上。 风冠掉在地上，珍珠散落一地。 “不喜欢珍珠没关系，日后喜欢什么，我在给你做。”萧魄语气突然变得很淡。 “萧魄，你这幅样子真让我恶心。”云凤鸾冷冷道。 “既然你这么恶心我，干脆堂也别拜了，直接洞房。”萧魄眼神晦暗不明。“你不是喜欢顾思危吗？当着心爱男人的面，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究竟是谁更恶心？” 萧魄说完，将面前桌上的烛台，全都扫到了地上，他一点一点逼近云凤鸾。 屋内很静，云凤鸾整个身子都绷得很紧！ 就在萧魄手突然伸上来的那一刻，“砰！”的一声，他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大力掀翻。 云凤鸾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看着他身后站着的顾思危。 “傻了？”顾思危声音在云凤鸾耳边响起，下一刻她整个都被带到了顾思危的怀里。 顾思危揽住云凤鸾，在萧魄冰冷的注视下，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萧魄被踩得轻咳了一声，“你明明被蛇咬了，那些蛇都是我精心饲养的，怎么会？” “当真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个废物？”说话的同时，顾思危出手，干净利落挑断了萧魄的手筋。 “既然断了腿，那手也别要了！” 鲜血从萧魄的手上喷出，他本来是双手撑地，此刻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萧魄突然笑了起来，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顾思危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就算我死也会拉着你垫背！” “把解药交出来。”云凤鸾说着就要去翻萧魄身上。 顾思危一把抓住了她，“根本没有第二味解药，鸾儿你是关心则乱。” “那你怎么醒来了？” “其实我一直都有意识。” 顾思危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云凤鸾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萧魄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毕竟是皇子，如果你在这杀了他，皇上会不会怪罪你？” 云凤鸾看了倒在地上的萧魄一眼，虽然她也很想一剑刺死他。 “不用在意这个微不足道的东西，密道里我已留下了暗号，十合他们现在肯定在来的路上。” 顾思危看向萧魄，如同看向一个死物，“你是一个什么东西？还敢让鸾儿穿嫁衣？” 如果语气能够凌迟，萧魄此刻怕是已经死了百遍。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一行暗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十合跪在地上，满脸羞愧，“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把这个东西给我带出去，他喜欢蛇，记住好好招呼六皇子。” 顾思危话落，两个暗卫就把萧魄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 顾思危拉着云凤鸾的手，看着萧魄突然皱眉，“把他的这身衣服给我拔下来，看着刺眼。” 他话落，十合立刻把萧魄身上的衣服拽了下来。 当着萧魄的面，顾思危把那件红色的喜服，全部片成了碎片，才收回了手中的剑。 “不自量力。” 萧魄的脸色一寸一寸变白。可眼底始终还闪烁着跳跃的光芒。 “顾思危你敢杀我吗？有种你就杀了我啊！”最后一个啊字他猛然拔高了音调！ 寒光从云凤鸾的眼前闪过，顾思危的剑指向了萧魄的心口，鲜血浸透了萧魄的中衣。 “再多说一个字，你的命，谁也保不住。”顾思危语气凉寒。 云凤鸾看向萧魄，觉得他不会在说话，因为他这种疯子，最怕没达到目的之前，自己的命先没了。 所以他此刻绝对不敢再激怒顾思危。 等十合把萧魄拖出去后，顾思危突然拉住了云凤鸾的衣袖。 “怎么了？”云凤鸾看着顾思危，眼睛里带了丝疑惑。 而下一刻，顾思危却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男子把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下来。 直到云凤鸾不能呼吸的那一刻，顾思危才松开了她。 “快些出去，你腿上的伤还要处理。”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两人离的极近，云凤鸾只觉得自己的脖颈都烧了起来。 “以后不许这么傻了。”顾思危的声音很是低哑，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愧疚之感。 “没有很傻，顾思危如果我们俩境遇换过来，我相信你肯定也会如此做。” 两人四目相对，顾思危突然抬手盖住了云凤鸾的眼睛。 “鸾儿，你的这种眼神我受不了。”他低低地说着，声音里带了一丝暗哑。 然下一刻，他整个人身形一晃，云凤鸾立刻扶住了他，“你的毒还未解？你等我找解药。” 说着云凤鸾就转身，着急地在屋内翻找着。 “我无事鸾儿，出去找宋铖，这里不易久呆。”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护国寺还会有这样一条地道？还有之前进来时，屋内的那些金银究竟是从何而来？” “这个地道我也是现在才知，至于究竟是什么地方，恐怕只有萧魄才知道，不十合已经飞鸽传了九开，有九开在，就算是死人，也能吐出东西。” “先出去。”说完，顾思危拉住云凤鸾的手就朝外跑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屋子，后脚就听见轰隆一声！ 身后的屋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向下坍塌！ 第143章 绝处逢生 两人连对视都来不及，“走！”顾思危低喝一声，抓住云凤鸾的手，两人用毕生最快的速度朝外跑去！ 身后不断坍塌，一阵又一阵的轰隆声，腐朽的尘土伴随真阵阵砂砾不断地拍打着两人的后背！ 两人一刻都不敢停歇！ “主子，六小姐！”十合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了起来，但是看不到人影，应该是用内力发声！ “自行出去，看好萧魄！”顾思危同样用内力传音。 又是“轰隆！”一声，头顶的巨石几乎要压在两人头顶！ 微弱的亮光浮现在两人的眼前。 前方同时出现了两处生机！ “鸾儿，选个方向！”顾思危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要赌了！赌赢他们生，赌输他们死！ 没有太多的时间容自己思考，云凤鸾看向那两个黑漆漆的洞口，“右边！”她丝毫没有犹豫地说道。 她能感到右边有微弱的风，在地下，有风就代表着前面有出口！ 顾思危握紧了云凤鸾的手，两人同时朝云凤鸾指的方向跑去！ 好在，两人跑进了洞口，身后的坍塌声也因此消失。 云凤鸾和顾思危得以片刻的喘息，洞内很暗，只能靠着微弱亮光，看出是一个长长的通道。 顾思危从怀中拿出一颗夜明珠，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云凤鸾第一时间就去查看顾思危腿上的伤口。 她不看还好，一看脸色彻底黑了。 男子小腿被蛇咬伤那处一直在不断地朝外渗血。 云凤鸾一言不发地蹲了下去，仔细看着顾思危的伤口，“你身上还有保命药没？” “没有了。”面对这样的云凤鸾，顾思危难得有一瞬间心虚。 他伸手把她扶了起来。“鸾儿我无事，且这点真的是小伤。” 云凤鸾借着夜明珠的亮光，轻飘飘地看着了顾思危一眼，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眼神立刻噤声！ 同时暗暗地把这夜明珠记恨上了，一颗破珠子而已，为什么还会发亮？等出去他就要把整个南靖的夜明珠都倒入东海里！ “要是鸾儿觉得我可怜了，就亲我一下，亲一下就好。”顾思危看着云凤鸾，有种故意卖惨的感觉。 云凤鸾瞪了他一眼，“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没事。” 说完就狠狠地朝顾思危脚上狠狠踩了一脚！然后大步超前走去。 这个人，难道非要等到自己的腿断了才会告诉她吗？ 云凤鸾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顾思危无辜地捏了捏手中的夜明珠，赶紧朝云凤鸾追去，腿是真的疼，但能看到眼前的人因为自己担心生气，顾思危还是觉得挺值的。 见云凤鸾越走越快，顾思危突然发出了一声痛呼。 身后的脚步声没有了，尽管知道男子是装的，但云凤鸾还是忍不住转身过去。 这一转身，就对上了顾思危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云凤鸾瞪着他。 顾思危打量着云凤鸾那因为生气略沉的眉眼，伸手就把人拽入了怀中。 “眼下不是时候，鸾儿就是想与我置气也等出去好不好？”顾思危贴着云凤鸾的耳垂，轻轻呢喃道。 “萧魄肯定在我们不知情的时间，触动了这里的机关，我怕没那么容易走出去。” 云凤鸾皱着眉。 提起萧魄，顾思危的语气也沉了下来，“他这个人是个疯子，鸾儿我们不要去揣测一个疯子的思想。萧魄逃不了，等我们出去后，一切都会明白！” 云凤鸾点了点头，顾思危说的有道理，谁也不知道，萧魄下一步会做什么，云凤鸾觉得估计连萧魄自己都不会知道，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强行代入一个疯子的思维，那么自己也会变成一个疯子！ “滴答！” “滴答！” 远处传来了水流的声音，云凤鸾心中一喜，“快走，前面应该就是出口。” 两人不再犹豫，一起朝前面走去。 先前还是“滴答”的声音，接着是潺潺的流水声。 云凤鸾脚下已经湿透，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还没走多远，周身已经全部是水。 “你的腿还能撑住吗？”云凤鸾有些担忧地看了顾思危一眼，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不用担心我，先出去。”顾思危举起夜明珠往前看去。 这里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像是地下，但也不像是通道。 水，前方是无尽的水，云凤鸾不敢大意，在水下她不行，况且还有一个腿受了伤的顾思危。 “鸾儿，我怀疑前方是通向碧水湖的，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水逐渐蔓延到云凤鸾的脖颈，顾思危还好，他个子高，水才到他的胸膛。 可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让人感到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水无比寒凉！ 云凤鸾整个人已经在打颤了，冷，刺骨的冷，这才刚开始，云凤鸾就有些受不住。 忽然感觉一阵暖意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是顾思危，他正在朝自己身体输送内力。 “疯了你？”水中，云凤鸾一把打掉顾思危的手，瞪着他。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水底，云凤鸾冻得都要僵掉了，但她没敢再表现出来。 “鸾儿，一会我数三二一，我们一同闭气游出去，放心我会在后面。”顾思危给了云凤鸾一个肯定的眼神。 两人相视一眼，云凤鸾运功竭力控制着呼吸，向前方游去。 越往前游，胸口越闷，但意识却十分清楚，云凤鸾想上岸呼吸两口新鲜空气，但是她无路可逃。 腰间突然揽上来了一只大手，好像再给她一种无形的力量。 云凤鸾猛地精神一震，她不能认输，不能停在这里，身后还有顾思危，他腿上还有伤！ 她要带顾思危离开这里！ 漆黑一片的水陡然变色，变成了像碧玉一般的颜色！ 云凤鸾心中一喜，前方应该就是碧水湖了。 她不敢分心，立刻加快速度向岸上游去！ 顾思危说过，他会在她身后保护她！ 胸腔内最后的一丝空气都被挤压干净，越来越浅的水域就在眼前。 只要再游一会，再游一会，就能看到生的希望！ 第144章 肌肤相贴 “噗！”一声，云凤鸾终于从水底钻了出来，她大口大口狂吸着空气，这是生的味道！ “顾思危，我们终于出来了！”喜悦涌上了心头，云凤鸾扭头。 人呢！ 刚才的狂喜，瞬间转变为无边无际的恐慌，一股刺骨的寒意再次地涌了出来，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是顾思危，他一直在用内力护着自己，不然自己怎么会逃出来！ “这个傻子！”云凤鸾狠狠咒骂了一句。 深深吸了几口气后，云凤鸾一丝犹豫也无，就再次向水底游去，幸好没游多远，她就发现了顾思危的影子。 这股庆幸刚刚升起，云凤鸾的心又沉了下去。 顾思危昏迷了，而且他的腿好像被什么缠住了！ 云凤鸾快速地朝顾思危游了过去，她拿出匕首，一刀割断了缠在男子脚腕上的海草，同时拽着顾思危奋力地朝湖面上游去。 在水里，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云凤鸾铆足了力气。 她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带着顾思危游上岸！ 终于再次能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云凤鸾费力地把顾思危拖拽到了岸上。 “顾思危。”上岸的第一时间，云凤鸾就开始按压顾思危的胸口。 她不敢停，一边按压，一边用嘴朝顾思危渡气。 可无论她怎么做，男子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云凤鸾的手触碰到了男子的鼻息，还有气，她轻轻出了一口气。 打量四周，这应该也是碧水湖，只是碧水湖很大，一时之间云凤鸾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个地方。 旁边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云凤鸾把顾思危从地上扶了起来，架着顾思危，朝山洞内走去。 云凤鸾在山洞内环视了一圈，把顾思危放在了地上，她记得这人身上是有火折子的。 在找到火折子的那一个瞬间，顾思危的身上掉落一个小瓷瓶，云凤鸾打开，里面是一粒药丸。 和顾思危给自己保命的药丸一模一样！ 这个浑蛋！云凤鸾在心底暗骂，她知道顾思危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知道了势必会让他把药吃了。 他是害怕万一在遇到什么危险自己怎么办？那是他留给她的！ 这个人，这个人，究竟让自己说他什么好！ 云凤鸾死死地把那里药捏在了手里。 火，终于被升了起来。 云凤鸾先把顾思危的外衣脱掉，接着用内力替他烘干身上的衣物，等做完这一切后，云凤鸾这个人还是湿哒哒的，但是她没有发现。 好烫，云凤鸾的手，不经意间触及到了顾思危的身子。 她眉心不经意间拧了起来，顾思危发烧了，应该是腿上伤口发炎的缘故，十合他们迟早会找来。 但在此之前顾思危腿上的伤，是必须要处理了。 她把匕首放在火把上，反复地烤着。 顾思危腿上被蛇咬过的地方，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 再加上被湖水浸泡了那么久，此刻看起来十分恐怖。 “冷。”就在云凤鸾替顾思危切去腐肉的那一瞬间，顾思危无声地呢喃出声。 终于把顾思危小腿的伤口处理干净。 云凤鸾把那粒药丸一分为二，一半捻成粉敷在了顾思危的伤口处，另一半则喂进了顾思危的嘴里。 这枚丹药不知道能不能治愈蛇毒，可此刻云凤鸾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冷。”顾思危又呢喃了一句，他整个人好像都在发抖。 云凤鸾把他整个人又往火堆边挪了挪，手碰到顾思危的那一刻，云凤鸾就被冰的瑟缩了一下。 “该死！”云凤鸾心里有暗骂了声。 那蛇毒真是厉害！ 解药应该就是分成两部分，顾思危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才会说的那些话！ 云凤鸾深深看了顾思危几眼，他脸上的面具已经不知掉落在何地，那张瑰丽到妖治的面容也失去了往日的色泽。 闭了闭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云凤鸾缓缓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褪了下来。 脱下了自己的衣物，云凤鸾又把顾思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云凤鸾把顾思危抱在了怀里。 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云凤鸾整个人好似掉入了一个冰窟。 她冷得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一动未动。 云凤鸾心里一丝杂念也无，只想让顾思危快速的暖和起来，同时她又用手贴在顾思危的背后。 源源不断地内力输到了顾思危的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的身上终于不再那么冰凉，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紧闭的双眼，眼里有着一种从未可知的温柔。 手不禁触碰到了顾思危的面颊，沿着他的鼻梁到下巴，反复地勾画着。 最后一次替顾思危输入内力后，云凤鸾就把人重新放回了地上。 “醒了就睁开眼睛。” 云凤鸾话落，原本紧闭双目的男子缓缓勾起了唇角，从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心情极好。 云凤鸾懒得理他，自己穿好了衣物，然后把顾思危的衣服扔在了他的身上。 “自己穿，别告诉我你没力气。” 顾思危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云凤鸾，整个人的心情变得极好极好。 他眼波流转，唇角高高勾起，瑰丽的几乎无法让人逼视。 云凤鸾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现在还在生他的气，怕是再多看两眼，直接冲着那人的脸原谅了他。 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顾思危的嘴角越勾越深，他的视线在云凤鸾身上不断打量。 这种视线实在是太过于赤裸，云凤鸾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看什么？” “想让鸾儿如刚才那般抱我。” “你别多想，我只是怕你毒发身亡。” “我知道，我这不是也没说什么？鸾儿你解释什么？”顾思危眉梢高高挑起，连眼角都散发出喜悦。 云凤鸾显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和顾思危争执。 她转过身不去理他。 顾思危盯了她半晌，才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衣服。 在顾思危把外袍穿戴整齐的那一刻，山洞外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第145章 那时候，他带面具吗？ “主子，云六小姐你们在里面吗？”十合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在。”顾思危看向云凤鸾，显然心情十分好。 “他们怎么不进来？”云凤鸾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她刚一转头，就对上了顾思危那张略带含笑的脸，和戏谑的眉眼。 云凤鸾狠狠瞪了顾思危一眼，觉得这句话她问得有点多余。 十合带着几个暗卫守在了山洞的外面，顾思危走出去的那一刻，十合恭敬地递上来了一个泛着冷光的面具。 云凤鸾的视线在面具上停留了好一会，才离开。 她到现在也不知，顾思危在人前戴面具的原因，难道因为真是好颜色的缘故？ 顾思危自然知道云凤鸾在看自己，他下意识握了握女子的手，当做是无声的安抚。 他还不能告诉她面具背后的原因，有些事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自己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因为前方每一步路都要踏血前行。 “走吧，我们去看朝华和太妃。”云凤鸾偏头看了顾思危一眼。 因为清辉大师的到来，菩提台的气氛好了不少。 大师今日并未穿那件百衲衣，眼神依旧明亮。 “清辉大师。”云凤鸾和顾思危一同上前行礼。 清辉端坐屋中，他睁开眼看了云凤鸾和顾思危一眼，“两位小友安好，不知现在可放心让贫僧替太妃诊治？” 云凤鸾不解，她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尽管此刻她也不知道这种古怪从何而来。 “大师说笑了，只是太妃尊贵不同旁人，凡事谨慎点好。” “烦请屋内人都出去。”清辉大师捋了捋发白的胡子。 他这个动作好像有些奇怪，云凤鸾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主子，萧魄那边吵着要见您。”九开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与之一同传进来的还有淡淡的血腥之气。 “劳烦大师了。”顾思危和云凤鸾一同走了出去。 “你私下对萧魄用刑了？如果被同顺帝知道怎么办？”云凤鸾的眉心拧了起来。 就算萧魄再不受待见，他也是皇子！ 而顾思危只是一个大臣的儿子！ 君臣有别！他权利再大也不能越过皇权。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他说见我就见我？先晾着他一会，我陪你去看看朝华那丫头。”顾思危对身后的九开吩咐道。 菩提台另一处院落。 朝华躺在床上，手脚都被裹上了层层白纱。 还未进门，云凤鸾就听见了朝华咒骂的声音。 “那个死侏儒不知道死没有，他还摸了本郡主的手！” “要是没死，等本郡主好了，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还有萧魄，也不是个东西！” “没出息一个侏儒都把你打趴了，还差点被人弄死，我要是你，此刻就没脸再活着。”顾思危还未进门，满是嘲讽的话语就先传到了朝华的耳朵里。 “姓顾的你说什么？你那么厉害怎么没看出那个死小孩，还是鸾儿救的我，鸾儿呢？鸾儿没事吧？” “鸾儿要是有事，你就该以死谢罪。”顾思危冷冷的道。 “华姐姐，我没事。”云凤鸾从顾思危身后走了出来，快步地朝华走了过去。 “华姐姐，你有没有事？宋铖怎么说？”云凤鸾看着被厚厚白纱包裹着的朝华，十分心疼。 “没事，死不了。”朝华一脸无所谓。 “郡主乃女中豪杰，给她接筋骨时，都不曾发出一句呼痛。”宋铖端着药碗从外走了进来。 “只不过，郡主还需躺在将养一段时日，且日后行动的话......” 宋铖话没说完，云凤鸾的心就往下沉了下去。 就连顾思危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宋铖你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吩咐十合，只要能治好朝华。” “好了，你就别给宋铖施压了，人家一天天的也不容易。”朝华躺在床榻上，有些不耐烦。 “不识好人心。”顾思危轻嗤了一声。 “你能有好心？” “朝华伤还没好，你少说两句。”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云凤鸾扭头瞪了顾思危一眼。 顾思危看了云凤鸾一眼，见她眼神带着警告，想说什么故而又闭嘴了。 一个眼神就让顾思危闭了嘴，朝华顿时乐了。 如果此刻不是时机不对，且她还不能动，她是真的想拍手叫好！ 云凤鸾又陪着朝华说了好一会话，顾思危就在旁边，浑身上下散发着幽幽冷气。 “鸾儿，我还想吃桃花糕。”朝华朝云凤鸾撒娇道。 “好。”云凤鸾起身从桌上拿了桃花糕，一点一点地喂到朝华嘴里。 顾思危彻底看不下去了，“你还有完没完了，你是没有手吗？还要鸾儿伺候你！” 鸾儿都没这样喂过自己东西。 顾思危心底有些不痛快了。 云凤鸾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要去审萧魄？” 这是要赶他？如果此刻不是带着面具，云凤鸾一定会看到，他的脸色全黑了。 “鸾儿，口渴了。”朝华拖着音调惨兮兮地道。 顾思危冷笑一声，再也不看床上的朝华一眼，甩袖走了出去。 这两人就是天生属猫狗，一见面就不对付。 云凤鸾无奈地摇了摇头，宋铖给朝华换过药，也出去了。 “鸾儿，我看你的神色，是不是有事要问我？”可能是直觉，朝华总觉得，云凤鸾今日藏着心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华姐姐你和顾思危一同长大，你见过他不戴面具的样子吗？” 朝华眉头皱了起来，她仔细回想了半晌，“小时候的事太远了记不清楚，但是自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他取掉过面具。” “说句难听的，万一哪天他取掉面具，和我走对了，我也不见得认识他。” 说到这，朝华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她看向顾思危，“鸾儿你肯定见过顾思危的样子对不对？你们俩那什么亲热......的时间，我就不信顾思危会戴着面具。” 朝华这话问得太直白，云凤鸾当即被呛了一脸。 一张莹白如玉的脸，瞬间布满红晕。 “华姐姐！”这人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云凤鸾整个人都十分尴尬。 第146章 来，杀了我 “别害羞，展开说说。”朝华瞅着云凤鸾的脸色，就知道两人一定有事。 瞬间觉得手和脚都不疼了，一脸八卦地看着云凤鸾。 云凤鸾被朝华过于直白的眼神，盯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哼哼唧唧地说了句，“见过。” 这两个字一出，朝华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圈，她一激动就想动，结果疼得额头冷汗直流。 “华姐姐，你还是好好修养。”云凤鸾拿了一个帕子替朝华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我给你说话儿，顾思危最不是个东西，还没大婚之前，你千万别让他欺负了去。” “天天看你的眼神跟一只饿狼一样，等我好了.......”朝华一直在床上喋喋不休。 “等你好了怎么样？”顾思危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不只是朝华，连云凤鸾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回来了。”云凤鸾怕顾思危再言语刻薄朝华，忙转移话题。 “怎么回来，不还是不放心我呗，顾思危你这真是出息了，男女你都防。” 说完她又看了眼云凤鸾，“走吧走吧，记得我的话，别傻乎乎地被他欺负了，我现在手脚不灵便。” 顾思危没有说话，只抱臂看着朝华不断冷笑。 云凤鸾瞬间觉得头大，“华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边说，边拽着顾思危朝外走去。 “华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你都不能让着她一点？” 屋外，云凤鸾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了过来，朝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 半晌后她收回了视线，突然间就想起了燕山脚下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内心的酸胀难过突然间全部涌了出来。 自己的手和脚，怕是以后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活动自如了。 朝华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头埋进了枕畔，片刻枕畔晕湿了一片。 “我让她什么？鸾儿，如果我们都小心翼翼地对待她，把她当成一个伤患对待，才是真正伤害她。” 两人走在菩提台内，顾思危淡淡地说道。 “主子，底下的那些珍宝全部都拿了出来，我已派人按照您的吩咐全部送回了皇宫。”十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 “你是向用这个为借口，好让同顺帝同意你审萧魄？”十合话一出口，云凤鸾就明白了顾思危的意思。 顾思危朝云凤鸾点了点头，然后看了十合一眼，“皇宫那边近日有什么消息？” “据说丽妃陷害万贵妃不成，反而被万贵妃拿住了，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四皇子如今和宫内的公公们无异，子嗣上是再无可能，但这个消息被万贵妃和四皇子府死死的瞒了下来，连太医院都一致口径，说四皇子无碍。” 顾思危点了点头，“萧魄可还老实？” “九开招呼他一顿后，确实老实了不少，可却始终不开口，只说要见主子，若是主子不见他，则后悔一辈子！” 顾思危突然停下脚步，接着回头看了十合一眼。 十合的头垂的极低，丝毫不敢抬眼去看顾思危。 “带路。”顾思危看了一眼天色，拉着云凤鸾的手，大步地朝关押萧魄的地方走去。 还没有见到萧魄，云凤鸾就闻到了极重的血腥气息。 菩提台并没有关押犯人的地方，这是一间临时腾出来的屋子。 萧魄被吊在屋子正中间，在门开的那一瞬间，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 “顾思危，你终于来了。”萧魄的话里充满了笃定的语气，似乎觉得顾思危肯定会来。 但随机他看到顾思危身后的云凤鸾，神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古怪，“凤鸾，你怎么也来了，你穿过我亲手所制的嫁衣，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凤鸾，一女不侍二夫的到道理，你不会不懂。你，”萧魄话还没说完，脸就被顾思危打偏了过去。 “你这种怪物，还敢肖想我们未来主母。”九开冷笑一声，随即恭敬地转身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 “未来主母，用不用我割了这人的舌头，嘴巴太贱了。” 九开也是个嘴毒的，一点都没饶人的意思。 “萧魄，你以为此刻你还有同我谈条件的权利，你这条命，我想要随时都会拿去，所以我劝你还是夹着尾巴做人。”顾思危看向他。 可萧魄却没有看他，而是眼神一直盯着云凤鸾。 “顾思危，是个男人就单独和我谈。” “你想耍什么花样？”云凤鸾冷冷道。 萧魄不说话，而是眼神一直看着云凤鸾。 “鸾儿，你去太妃那里等我。”顾思危给了云凤鸾一个放心的眼神。 屋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顾思危挥剑斩断了吊着萧魄手的绳子。 萧魄一下子从高空处，掉在了地上，他如同一滩烂泥，可他自己却丝毫不觉得。 他看向顾思危用十分笃定的语气开口，“顾思危，你得意不了多久，你和凤鸾这辈子都没可能。” “你做了什么？”顾思危伸手掐住了萧魄的脖子，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没做什么，只是喂了凤鸾一点东西而已，宋铖是她的人吧？连宋铖都没察觉，可想而知，这个东西是无解的。” “你究竟让鸾儿吃了什么？”顾思危的手一寸一寸收紧。 “咳咳，咳！”萧魄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不说，我就命人一天割掉你一片肉，打断你的一根骨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气！” 顾思危强忍住要掐死萧魄的冲动，弄死一个萧魄简单！ 但他不敢拿鸾儿去堵。 “只是一味秘药罢了，知道吗？那颗秘药是我废了好大的劲才弄来的，吃了那药也没什么。” “等你们二人彼此最情浓的那一刻，凤鸾就会忘了你！” “顾思危你自诩聪明，我很想知道，这一局你要怎么解？”萧魄已经疯了。 他无惧脖子上的力道，“而且凤鸾还会受到秘药反噬，爆体而亡！” “怎么样？看着心爱的人忘了你，然后爆体而亡，是不是很刺激。” 萧魄的脖子逼近顾思危，“来，杀了我，杀了我等凤鸾死的那一天，我就能永远和她在一起了。杀了我来。” 第147章 真假清辉1 顾思危的手却突然从萧魄脖子上松开了，“想和鸾儿在一起下辈子，和下下辈子你都没有戏。” 顾思危往后退了两步，他看向萧魄，声音如浸了冰的寒霜，“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看着我和鸾儿长命百岁和和美美。” 萧魄脸上那种一直隐秘自得的表情，终于裂开了。“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就不顾及她的性命？” “有我在，就算是阎王也得靠边站，萧魄你那点卑微的伎俩，就跟着你的人一块腐烂，我要你好好睁眼看着，什么叫人定胜天。” 顾思危说完，转身大步离去，暗色的沉香锦衣袍，勾勒出大片的寒光。 院内，云凤鸾安静的站着，远处的山峦隐匿在缥缈的雾气之中。 云凤鸾的眸色很淡，顾思危看着女子单薄的身姿，当即把自己的披风，披在了云凤鸾身上。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就一把把人拽入了怀中。 “顾思危，你怎么了？”此刻察觉到男子的心情，云凤鸾轻声问道。 他很少有这副模样，萧魄究竟和顾思危说了什么？顾思危此刻就给自己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云凤鸾伸手环住了顾思危的腰，把脸柔顺地贴在了他的胸膛。 院内的暗卫此刻都躲得远远的，但又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偷看。 又过了片刻，顾思危才松开云凤鸾，他定定地看向她，“鸾儿你信我吗？” 云凤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两人之间已经经历这么多，再说信任这个话题已经浅薄了。 顾思危看向她，“信我就好，鸾儿我不会让你再出任何事。” 云凤鸾以为他是受了萧魄的刺激，害怕萧魄再次害她，“不用担心，萧魄已经被你抓起来了，以后都不会伤害到我。” “以前他在暗我们在明，许多事都是防不胜防，如今再也不用担心了。”云凤鸾朝顾思危，微微弯了弯唇角。 顾思危的手缓缓划过，云凤鸾的唇线，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此刻就想把人揉进心底里。 这个女子，怕是他这辈子都不能放手，也放手不了。 “我们去看看太妃醒来没有，这么久了也该有动静了。”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她的眼眸澄净且明亮，如同含了一汪清水。 被这样一双眼眸注视着，顾思危刚才身上浮起的戾气，尽数消散了下去。 顾思危朝云凤鸾伸出手，男子的手劲瘦修长，云凤鸾向四周看了一眼，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 接着在顾思危的注视下，终于是把自己的手搁在了顾思危的手上。 如果不是戴着面具，云凤鸾定能看出，顾思危脸上此刻有着怎样的神采。 “稍后让宋铖去找我。”顾思危拉着云凤鸾的手，头也不回地朝暗卫吩咐道。 菩提台外，一行人星夜兼程。 其中一匹马上，还有一个穿着百衲衣的老僧，那老僧一双眼睛平静豁达，且充满慈祥和包容。 为首的是一个清风霁月般的男子，他穿着一身云锦绣银边的白色轻袍，一身风尘之气，却丝毫不见疲态之感。 正是大皇子萧弈。 “殿下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这样大师的身体也吃不消了。” 引泉纵马从后面跟了上来，萧弈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清辉大师，终于同意停下歇息一刻钟。 清辉看向萧弈，“大皇子且放宽心，老衲说过，孝慧太妃乃命格极贵之人，是断然不会有事的。” 萧弈始终皱眉不说话，当他得知孝慧太妃病重，连宋铖都束手无策时，就亲自出京找人了。 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私心的，如果顺利找到清辉大师，那么太妃转危为安后，他在太妃心中的地位便不同了。 同顺帝这个人有一点好处，就是对孝慧太妃是真的孝顺。 一刻钟一到，萧弈等人再次起程，前往菩提台的方向。 菩提台内，孝慧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清辉大师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 云凤鸾和顾思危都连忙迎了上去，“大师，太妃怎么样了？” 清辉一向豁达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难色。 云凤鸾心里一沉，“连大师都没办法？明明当初我已经没有气息了，您也能让我醒来，太妃只是摔着，怎么就不能醒来？” 清辉摇了摇头。“小友有所不知，小友命格极贵，且命不该绝，所以才能救过来。太妃这缺少一个有缘人啊！” 他叹了口气。 “大师说明白些，缺少什么有缘人，我这就亲自去寻。”顾思危语气听起来，依旧如往常般平稳。 但是云凤鸾却知道，顾思危是在紧张，孝慧太妃对顾思危来说太重要了。 “时间分天地万物，自古上天下地，孝慧太妃头有血块，才导致她不曾醒来，若是有地殘之人心头血，为引，贫僧还可有三分把握。” “什么是地殘之人？”云凤鸾的眉心深深拧了起来。 “所谓殘，就是残缺，人头为天脚为地，地殘就是生来不良于行之人。” “生来不良于行？那后天呢？”顾思危看向清辉大师。 “这？”清辉大师面上有一瞬间犹豫，随后还是点了点头，“也可一试。” “来人，去把萧魄带过来。”顾思危话落，随即有暗卫就去了。 云凤鸾看着紧闭双目站在门外的清辉，心中还是有一丝疑惑，这处疑惑究竟何处所来？ 萧魄很快被拖了过来，他已经被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虽然狼狈，倒没有了之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大师，您看这种残缺行吗？”顾思危看向清辉大师，示意他看向萧魄。 “凤子龙孙自然是可以。”清辉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便把萧魄带入了屋内。 房屋的门再次被关上。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宋铖，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云凤鸾面前。“主子，属下刚才给郡主送药，发现郡主心情十分不好，她现在的心情十分重要，主子是否能去开解一二？” 第148章 真假清辉2 云凤鸾本就不放心朝华，听宋铖这样说，立刻匆匆朝朝华那处走去。 等云凤鸾走后，宋铖才向顾思危行了一礼，“顾大人找我所谓何事？” 顾思危抬步朝菩提树下走去，宋铖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等站定后，顾思危把今日萧魄所说的话，同宋铖全部讲了一遍。 “萧魄所说，可属实？”顾思危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宋铖的脸上也逐渐浮现出了郑重之色。 “我曾听祖父说过，有这种秘药，但这秘药归属于西楚皇室，一般人轻易得不了。” “药出自西楚，那解药自然也在西楚？”顾思危看向宋铖。 “这，我还不知道，宋家的藏书全部被烧，否则也可得知一二。顾大人，容我几天时间，我去翻阅古籍，说不定可找到此药的解法。” 宋铖说完，就躬身退了下去。 菩提树下，顾思危负手而立，沉香锦袍沾惹了寒气，一众暗卫隐匿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还未到朝华处，云凤鸾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清辉大师的那一双眼睛。 不对！那人不是清辉，纵然一个人伪装得再好，那眼睛的颜色和神态是伪装不了的！ 想到这里，云凤鸾的身上忽然冒出了一层寒意！ 清辉大师是假的，那么太妃就一定会有危险。 顾不得其他，云凤鸾甚至脑子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立刻朝太妃的那间屋子跑去。 “顾思危，不对！” 云凤鸾急匆匆地跑了过去，满脸着急，“清辉大师，是假的！” 顾思危面色大变，立刻向孝慧太妃的屋子跑去，所有隐匿在暗中的高手齐齐现身！ 只一眨眼的功夫，屋外，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但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若是太妃出事，圣上必然会发雷霆之怒，那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 顾思危当即踹开了屋内的门。 “清辉”左手提着萧魄，右手掐在了孝慧脖颈上，阴恻恻地看着顾思危和云凤鸾。 “敢伤太妃一根汗毛，不止是我，你将会被整个南靖皇室追杀，无论天涯海角。”顾思危目光凌厉地看向“清辉。” “清辉”嘿嘿一笑，顷刻间高僧变成妖僧。 “还挺聪明的吗？在这个世上你是第一个分出我和那个蠢货。” “说吧，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一开始就觉得不对，但清辉大师声望在那里，没人会怀疑。”云凤鸾看向清辉，冷冷道。 “但你的眼神不对，清辉大师的眼神是悲悯的，而你眼神杂念太多。”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你目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可惜啊，你再怎么聪明也是晚了一步，你们敢动吗？”“清辉”眼底闪过诡异的光芒，俨然如同另外一个萧魄。 满脸写着精神极度不正常！ “两位小娃娃，你们人多又怎么样，你们敢动吗？”“清辉”把孝慧太妃提到自己的面前。 “还不让路？”他冷声一喝。 在场的都是高手，但却无一敢动。 “清辉”带着萧魄和孝慧太妃从屋内走了出去。 云凤鸾和顾思危紧紧跟在“清辉”的身后，他们跟得很紧，几乎是步步紧逼！ “清辉”面露不耐，“离我远一点，给我准备一辆马车，伤药若干粮食和干净的水，都要给我放在马车内。不然的话，我就先把太妃杀了。” “清辉”提着两人可却依旧行动自如，由此可见他也是个内家高手。 “来人，去准备。”顾思危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菩提台外面地势险峻，“清辉”竟然被逼退至悬崖边。他阴狠地看着众人，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两方人呈对峙之状。 萧魄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眼神中不顾一切的疯狂之色再度涌现，“你们以为抓了我，我就没有后招了？” “一群蠢货，把你们玩弄鼓掌的滋味可真不错！” 顾思危背着手，手里赫然是一枚利刃，利刃上泛着幽幽蓝光，是之前在地上所得。 “可惜了，萧魄本来想留你个全尸，谁知道你竟然在作死。” “阿弥陀佛！”突然众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悲天悯人的佛号。 真正的清辉大师来了！ “弟弟，所谓放在屠刀立地成佛，你这样做，是在把自己的路走绝。”一个穿着百衲衣的僧人，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 这声弟弟，让在场的人都惊了！ 甚至比知道，有人冒出清辉大师还要震惊！ “两位小施主别来无恙。”清辉大师看向云凤鸾和顾思危，他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历经岁月的古井一般。 云凤鸾和顾思危皆是双手合十，向清辉大师行礼。 “鸾儿，你没事吧？”萧弈从一旁走了过来，正准备上下把云凤鸾打量一番，顾思危就不动声色地把人挡在身后。 “少给我来这普度众生的一套，我的好哥哥，你渡的了世人，唯独渡不了我！”假清辉恶狠狠地说到。 “放了太妃，太妃命格极贵，且关系南靖国运，不是你能挟持的。”清辉看向自己的弟弟。 “我呸！少拿你那一套说教来对付我，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国运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都不知道吧？站在你们面前所谓的当事活佛，可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难道是活佛作为？是畜生还差不多吧！”假清辉冷冷一笑。 “你归入佛门又怎么样？你归入佛门就能掩盖你之前做过的事？伪君子真小人！” “你怎可这般污蔑大师？”云凤鸾终于听不下去了。 “你个毛丫头知道什么？他没出家前是什么德行你知道吗？最起码我是真的坏！他呢虚伪自私，害了母亲后还把家财悉数捐了出去，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 “可是那家财还有我的一份，你想皈依佛门，你拉着我做什么？” “难道这就是你这些年，打着大师名号所做一些令人不齿之事？”萧弈注视着假清辉，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清辉，你要是今日没来，那么杀害太妃这个罪名你担定了！” 第149章 圆寂 “阿弥陀佛！”从始至终清辉大师没有说一句话。 顾思危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准备动了，清辉大师好像知道他要动手一样，用一双包纳万物的眼睛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 “两位小友稍安勿躁，这是贫僧种下的因果，今日也该了结了。”清辉大师说完，便一步一步地朝悬崖边走去。 “你想干什么？”徦清辉看着他。 清辉伸出手，“弟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把太妃交给贫僧，贫僧任由你处置。” “大师！” 清辉身后三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但清辉只是摇了摇头。 “不能把太妃交出去！”萧魄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 显然这会他的话，对徦清辉来说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恨一个恨久了，是会形成一种执念，这种执念会日日夜夜存在于人的骨髓之中。 “闭嘴！”徦清辉朝萧魄头上狠拍了一巴掌，如同丢垃圾把他丢在了自己的身后。 “任我处置？我说要你当着我的面，把自己活剐了你也愿意？”徦清辉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便借刀一用。”清辉大师伸出手。 徦清辉把刀扔在了清辉的脚下，清辉拿起刀，把自己身上的百衲衣脱了下来，然后整整齐齐地叠好。 他看向云凤鸾，“云小友，贫僧和你有缘，记住贫僧的话，这件百衲衣就当做贫僧最后赠予你的礼物。” “大师......”云凤鸾喃喃了一声，她知道清辉大师心意已决，也清楚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只是心痛。 这难道就是清辉大师最后的归宿？ “不可，大师不可，阿弥陀佛！”清辉刚要朝自己挥刀，身后就传来了大护国寺方丈的声音。 他身后跟着一众弟子，个个手持禅杖，面色激动。 “还一群秃驴，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秃驴！”这一群和尚的到来，让徦清辉更加激动。 “回去吧，清辉转头，因果循环，一切皆有命数。”清辉背对众人。 云凤鸾从他的背影处看到一丝决绝！ 清辉看向徦清辉，突然笑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悲悯，“弟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突然把刀插向了自己的心口，这一变数来的实在太快！ 所有人都意料未及。 “大师” “大师！” 数道声音一同传来，清辉抬手，那是一个制止的动作，所有人脚步都停下了。 清辉看向徦清辉，“贫僧已破戒，将会堕入无边地狱，弟弟这样你可满意？” 徦清辉没有想到清辉会自杀，他整个人如同崩溃一般，大叫着朝清辉跑了过去。 “砰！”的一声，太妃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顾思危立刻上前，一脚把萧魄踹开，把太妃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怎么能死，你不是最惜命！”徦清辉跌撞着跑到真清辉的身旁！ “起来，你给我起来，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连自己母亲都可以害死，对你唯一的弟弟不管不顾，你怎么能死！！” 清辉面色平静他看向身后众人，“贫僧的尸体就交由贫僧弟弟处理，切莫为难与他。” 说完他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个草编的蚂蚱递到了徦清辉的眼前。 却没留下一句话，手就无力地垂落了下去，蚂蚱也随之掉落了下去。 徦清辉使劲地朝那个蚂蚱踩了上去，似乎这样还不够，他又用脚尖狠狠地捻了几下。“一个破蚂蚱就想让我原谅你？你做梦！” 他的脑海中，猛然闪过小时候的画面，他犯错被父母训斥关了起来，他哥哥悄悄从窗子翻了进来找自己。 手里好像就是拿着这样一个，草编的蚂蚱，笑嘻嘻地看着他，“笨蛋，我就猜你会哭鼻子，别哭了，这个给你玩。” 想到此，他又慌忙地把蚂蚱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口，坐在已经圆寂的清辉边上，又哭又笑。 然后把清辉的尸身抱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后退去，他身后是悬崖峭壁，但他却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风刮过，地上那件百衲衣似乎是动了动，那是一种无声的送别。 云凤鸾走上前，把百衲衣收了起来，当她手触碰到百衲衣的那一刻，内心是酸涩无比的。 护国寺的方丈和尚，一同坐在悬崖边，为清辉大师诵往生咒。 顾思危一摆手，有人立刻围住了萧魄，萧魄本就在悬崖边上，他最后看了一眼云凤鸾。 “凤鸾，我在下面等着你！”说完这句话，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悬崖跳了下去。 一切归于平静。 菩提台内，宋铖和太医再度忙碌了起来。 终于在傍晚时分，昏迷了数十天的孝慧太妃，彻底清醒了过来。 菩提台内的御医护卫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太妃醒了，他们也不用陪葬了。 消息第一时间递到了宫内。 同顺帝传话萧弈，等太妃好些了，让他把太妃接入宫内，经此一事，同顺帝再也不同意孝慧太妃住在菩提台了。 孝慧太妃也同意了。 天色逐渐变得幽黑，云凤鸾从孝慧太妃那里出来，就看到了隐匿在暗色里的萧弈。 “大表兄。”云凤鸾上前同萧弈打招呼。 “鸾儿，近些日子不见，怎么消瘦了那么多？”萧弈没有上前，他周身的气息淡薄如水。 在云凤鸾的面前，他始终扮演着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哥哥。 “无事，大表兄怎么没去休息？” “我想去为母后添一些香火，鸾儿可要一起？” 萧弈母妃去世后，其牌位一直供奉在大护国寺。 云凤鸾自然无可厚非地点了点头。 因为清辉大师的离去，云凤鸾心情十分难过，一路上，萧弈也无过多的话语。 两人给先皇后上香后，就安安静静地跪在灵位前。 “弈表兄，你是想要那个位置的吧？”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去寻清辉大师。 云凤鸾心里并不怪萧弈，因为清辉大师的死和萧弈并没有关系，但是这件事好像让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萧弈。 一个心思埋的那样深的萧弈。 第150章 那是因为我的鸾儿值得 “是。”萧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没有什么不敢不承认的，尤其是当着他母后的灵位！ 再说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 “大表兄放心，我今日在姑母面前起誓，只要我在，定会竭尽能力助大表兄达成心愿。”云凤鸾声音很冷清。 她这句话一落，萧弈突然莫名的心慌，尽管被云凤鸾明确地拒绝过，萧弈却始终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可今日在母后的灵位前，云凤鸾这样说，不免让萧弈感觉到了慌乱。 “鸾儿，我。”萧弈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大表兄不必说什么，鸾儿都懂，你为自己谋划也无可厚非。” 云凤鸾从先皇后的灵位前站了起来，在萧弈看来，她周身如同笼了一层薄纱，清冷孤寂，让人看不透分毫。 “鸾儿，”萧弈再次想伸手拉她，可看着云凤鸾平静清冷的双眸，又默默地收回了手。一键替换 他看向云凤鸾想说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他想说的是，如果我不要那个位置，你是否愿意留在我身边陪着我？ 云凤鸾走出大殿，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一身清寒的顾思危，他穿着沉香锦衣袍，衣袍的领口袖口都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 光是一件衣袍就让人觉得贵气十足，他就那样懒散地站在那里，竟然比深夜中的烛火还要亮眼。 “你怎么来了？”明显是惊喜的语调，连云凤鸾自己都未发现。 但她身后的萧弈却看得一清二楚。 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他克制了再克制，才控制住了把云凤鸾拉回来的冲动。 “来接你。”夜色下，顾思危朝云凤鸾伸出手，后者义无反顾地握了上去。 顾思危透过云凤鸾，看向她身后的萧弈，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之色！ 萧弈同样注视着顾思危，“夜已深，还请顾大人顾及鸾儿清白，早些把她送回太妃那里。” 顾思危发出一声嗤笑，“怎么和大皇子在一起就不用顾忌清白了？大皇子还是管好自己为好。” 顾思危说完，拉着云凤鸾就朝外走去。 萧弈的面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把这股火气按捺了下去。 终有一日，他要顾思危死！鸾儿只能是他的。 引泉不知何时从一旁走了出来，他恭敬地走到萧弈的身边，“殿下何须动怒等您坐到了那个位置，天下不全都是您的？到时间您想要谁就能得到谁，看谁不顺眼，谁就得死！” 萧弈负手而立，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他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之色。 他看向外面无尽的夜色，“西楚的人到了哪里了？他们这次是来找我南靖要说法，万不可再出了岔子。” “主子放心，奴才替主子盯着呢，决计不会出一丁点闪失！”引泉躬身说道 “这是去哪里？”云凤鸾被顾思危牵着手，一路朝着大护国寺外走去。 顾思危没有说话，只拉着云凤鸾一个劲朝前走，等两人到了佛寺外时，九开已经牵着一匹马等在了那里。 见两人出来后，立刻跪地行礼，并把准备好的披风递到了顾思危手中。 顾思危先替云凤鸾披上了披风，然后自己再披上，接着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手中马鞭扬起。 刹那，跨下的骏马如同疾风一般向前飞驰出去。 这是上山的路，顾思危究竟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我们到底要去哪？”云凤鸾的话和夜风融为了一体。 顾思危没有回答，只是再度扬起手中的马鞭，跨下的骏马刹那奔驰得更快了。 终于到达了山顶，前方也不再有路。 顾思危这才停了下来，他朝云凤鸾张开双臂，示意云凤鸾跳到他怀里，“鸾儿来，我接住你。” 云凤鸾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被顾思危带入了怀中。 顾思危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双手把云凤鸾转了过去，头抵在了云凤鸾的肩窝，“鸾儿，你抬头。” 他在云凤鸾耳边低声说道。 云凤鸾听着顾思危的话，把头抬了起来。 入眼的是湛蓝色的天空，以及闪耀的星河。 云凤鸾不自觉地看呆了，“好美。”她喃喃低语出声。 顾思危把自己身上披风解下。铺在了地上，“鸾儿，过来坐。”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顾思危把云凤鸾整个人抱进了怀中，“小时间，别人都有母亲，就我没有，我就问父亲，我母亲去哪里了，” “那时父亲总是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我，母亲就是其中的一颗。那时间我不依不饶，父亲公务繁忙，被我吵得没办法了，才把我送到太妃这里。” “于是我又吵着太妃要见母亲，太妃也是告诉我，我母亲去了天上。” 顾思危从未在云凤鸾面前提过他生母的事情，云凤鸾听的很是专注。 “他们虽然都这样说，但是小孩子总是会想念母亲的，我那时住在菩提台，天天想办法去天上找母亲，于是就被我找到整座山离星辰最近的一处。” 说到这，顾思危停顿了下来。 “后来呢？”见顾思危没有说下去，云凤鸾便转头问道。 “后来就长大了，知道那些话都是骗人的。不过从那以后，我心底有事的时候都会来这看一看，整个人就会平静很多。” 顾思危说着就把面具取了下来，云凤鸾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视线里。 “我知道你因为清辉大师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想让你高兴。”顾思危声音有些缥缈。 云凤鸾的心底划过一抹热意，眼前的人是懂她的，无论任何时候，他总能准确地抓住自己的情绪。 “清辉大师耐得道高僧，他今日来势必已经算好了自己的结局，虽然身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顾思危第一次安慰人，有些不知从哪里说起。 “我知道，是我自扰了，不过今日我拿起大师百衲衣的那一刻，心底真的十分难过。” “我不明白，大师为什么要把百衲衣留给我，那么珍贵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在佛寺供奉起来吗？”云凤鸾的语气依旧有些酸涩。 顾思危手抚上云凤鸾的脸颊，“那是因为我的鸾儿值得。” 第151章 相拥 夜空中，漫天星辰璀璨且耀眼，而男子眼中闪烁的光芒竟然比这星辰还耀眼几分。 云凤鸾想，也许到她离开人世的那一天，她也忘不掉顾思危今日这双眼睛。 “来，鸾儿，你试试躺在这里看，能看到的星空更广阔。”顾思危松开云凤鸾的手，自己现在地上躺了下去。 那铺着披风的地方，顾思危全部给云凤鸾留了出来。 两人躺在那里，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但两人身上仿若有着一种无形的磁场，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不知道躺了多久，顾思危耳畔传来了清浅的呼吸声。 转头一看，身旁的人儿，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睡熟了，顾思危伸手把人抱入了自己怀中。 鼻息间尽是熟悉的气息，云凤鸾无意识地往顾思危怀中钻了钻，接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云凤鸾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她揉了一下稀松的睡眼看向顾思危，“什么时辰了，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甜，就不忍心了。”顾思危把云凤鸾扶了起来，“萧魄的死，虽然是大家有目共睹，但我还是要进宫向同顺帝禀报一下，鸾儿可要与我一同回去？” 云凤鸾想了想，“是该回去了，太妃不日要回宫，郡主肯定也要回去，来的时间我婢女告诉我，云如画等着要见我，晾了她那么些日子，也该见见她了。” 之所以没有立刻见云如画是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和她走得过于近，二是想让她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她的那点消息在自己看来不值一提。 下山的路上，有一颗千年菩提树，树下站着一个身着白衣锦袍的男子，他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等看清楚二人时，他的脸上才有了片刻松动。 “大皇子兴致这么好？一大早在这里看风景？”顾思危看向萧弈，语气里也带着丝丝嘲讽。 萧弈对他的嘲讽不为所动，反而语气很是平静，“本宫来接鸾儿，顾大人如此不顾及表妹声誉，别说本宫略有言辞，旁人又会如此看待鸾儿？” “顾大人是男子，不知道声誉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顾思危冷笑一声，“所以大皇子一早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对本官说教？” “这点不劳大皇子费心，本官已经见过祖母，只等京中事了亲自去燕山提亲，本官未来的夫人，谁敢有言辞？” 在听到顾思危说去燕山提亲，四个字时，萧弈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所以不该大皇子关心的，大皇子还是不要多管的好。”说完，顾思危甩了一下马鞭，骏马当着萧弈的面扬长而去。 直到远处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萧弈的脸才整个沉了下来，他手握成拳，一拳砸在了旁边的菩提树上。 在此伫立了千年的菩提树，竟然被深深砸出了一个凹痕。 萧弈整个右手血肉模糊，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以后离萧弈远一点，他是要争那个位置的人。”走进菩提台的前一刻，顾思危突然对云凤鸾说道。 云凤鸾转身看了顾思危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知道顾思危看见萧弈不痛快，但自己答应萧弈的事情也要做到，因为萧弈坐到了那个位置，云家才能得以保全，燕山的将士们才能不被猜忌。 事关云家，云凤鸾不会容许出一点纰漏。 拜别太妃，看过朝华之后，云凤鸾就起程回去了，刚回到云府就有管事匆匆来报，说是有急事要见云凤鸾。 “让他进来。”落梅院内，云凤鸾坐在主座上，淡淡地说道。 不一会被云凤鸾亲自提拔的云府大管家，就拿着一摞账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见过六小姐。” “何事？”云凤鸾抿了一口茶，看向那管事。 “六小姐有所不知，这段时日有个富商，大肆收购我们盐行的盐。” 管事说着把账本，双手朝云凤鸾递了过去。 “近日盐价可有波动？”云凤鸾接过账本。 管事摇了摇头，云凤鸾眉心轻蹙了起来，既然盐价并无波动，那这并非年节，大肆购盐是说不过去的。 食盐一向由朝廷管控，相当于朝廷的间接税，民间若是想卖盐也必须有朝廷许可。 云凤鸾把账本粗略翻了几遍，“知道是哪里来的富商吗？” 管事再度摇了摇头，“那富商每次来，都很低调，且不多话只买过盐就走，之前奴才打听了几次，但并未探得他的底细。” “他一般都是什么时间来，明日我亲自去会会。”云凤鸾放下了账本，买盐卖盐此事可大可小，云凤鸾不敢掉以轻心。 她必须亲自看到人，才会放心。 次日，云凤鸾按照管事所说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等在那里，执书站在云凤鸾的后侧，惊醒地看着四周。 “轻松点，这是我们自己铺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主子我身处大狱中。” “主子不可胡说。”执书语气立刻加重了几分。 云凤鸾盯了执书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你和九开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样冷漠严肃的执书，在听到九开名字时，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但很快又褪了下去。 云凤鸾一看就知道两人有戏，“一会陪我去挑些首饰布料，该给我们执书准备嫁妆了。” 执书的脸，当即红了，“主子不用准备了，属下已经把这些年的主子赏的首饰银子都给九开了，当聘礼了。” 云凤鸾当即就被震惊了，执书这不通人事的傻丫头，究竟知道不知道，聘礼是要男子给女子的？ 她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把她的几个贴身婢女都找过来，然后找个嬷嬷，好好地告知她们一番，男女之间的婚嫁究竟应该是怎么样的。 “你给九开他就收了？”这执书不知道，难道九开也一点不懂？ 执书冷哼了一声，“我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他不敢不收。” 云凤鸾被执书的话，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 她还要说些什么，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第152章 暴打金子睿 管事的声音在屏风前响了起来，“公子，您又来了？今日是否还要买盐？” “和平日一样，有多少要多少。小爷最不差的就是钱。” 云凤鸾听着那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般嚣张又愚蠢，像极了把有钱二字贴在脑门上的金子睿。 是他在来买盐？ “这位公子，真是不巧，不是小老儿不愿意卖您，而是我们当家的说了，最近铺子盐不足，不能这样大批量地卖了。”管事陪着笑脸，说道。 金子睿当即大怒，“你们盐行不卖盐，你们家主子当我傻子？” 屏风后的云凤鸾，内心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这人可不就是一个傻子。 “那哪能啊，您是我们的贵客。”掌柜的一直在金子睿面前陪笑。 “贵客，既然我是贵客，还不让你们主子出来见我？”金子睿趾高气扬地说到。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别说您只在小店买了几次盐，您就是把小店搬空，我们主子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掌柜的话语，也渐渐硬气了起来。 说完他上下打量了金子睿一眼，瞬间把他当成了肖想自家主子的登徒子。 掌柜的眼神和语气，把金子睿彻底触怒了。 想到这些时日，他来京城受到的白眼，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竟然连一个小小的管事都敢来为难他！ 他抬脚，一脚就踹在了管事的肚子上，“呸，老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竟然还敢看不起小爷？” 掌柜的被踹倒在地，疼得半天没有缓过来。 他下意识地朝屏风后面看去，如果今日云凤鸾不在，有人敢在盐行闹事，管事的肯定就会把人打一顿拖出去。 可现在主子在这，他摸不清楚主子的意思，只能生生受了这一脚。 一脚踹了下去，金子睿尤觉得不解气，他上去又踹了旁边掌柜两脚，跟着他的小厮连忙去拽他。 金子睿这会打得正上头，哪里能听得进去小厮的劝阻。 屏风后，云凤鸾看了执书一眼，执书立刻会意，在金子睿抡起椅子，准备砸掌柜的那一瞬间，立刻冲了出去，把金子睿一脚踹在了地上。 那椅子还没来得及砸出去，就被执书夺了过来，砸在了金子睿的身上。 金子睿疼的哇哇大叫，执书出手，即便是不用全力，那也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金子睿的小厮刚想上去帮忙，就被执书一脚踹飞了出去。 只是片刻，金子睿就被支书打成了猪头。 “你能不能别打我脸！”金子睿在执书下一拳头挥过来时，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嘴巴不干净，我家主子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执书冷哼一声，又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在了金子睿的脸上。 同时抬脚就朝金子睿肚子上踹去，因惧怕执书的凶悍，金子睿下意识要躲。 谁料这一脚，就直接踹在了金子睿的下体。 屋内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管事和金子睿的小厮同时打了个哆嗦。 都是男人，知道被踹中命根子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执书住手。”云凤鸾看支书打得差不多了，才淡淡开口。 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向金子睿。 “怎么样？打人的滋味好受吗？那日没把你的脚剁了，金公子似乎不长记性。” 虽然云凤鸾长得极美，但此时金子睿看她，就跟看活阎王一个眼神，他这会脸色发白，头上还冒着虚汗，压根说不出来任何话。 他不断地摇头，好一会才磕磕巴巴地开口，“云六小姐，我，我错了，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所以，你就买断我家盐行的盐？金公子，你莫不是把我当个傻子？”云凤鸾冷笑了一声。 “我真是有重要事，想要和云六小姐合作！”金子睿在小厮的掺扶下，站了起来。 “跟我合作？你就是这个态度？打了我的人，还想谈合作？执书把人丢出去。” 云凤鸾话落，执书压根不给金子睿说话的机会，就把他们主仆二人直接丢了出去。 “派几个人跟着他。”云凤鸾这话是对管事在说。 对付金子睿这种人，就必须先把他的气焰打下去，取得绝对的主动权，那么无论是合作还是谈判才能继续下去。 云凤鸾又对掌柜吩咐了一番，才离去。 她的马车停在了后院，刚上马车，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沉香锦袍的男人坐在里面。 “你不是进宫去了？”云凤鸾大惊，对顾思危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诧异。 顾思危正把玩着身上的一个玉佩，见云凤鸾过来，伸手把人拽在了怀里，“去过了，去云府找你，得知你来了这里，就过来了。” 顾思危今日心情看上去还不错。 “今日同顺帝夸你了？”云凤鸾看着他。 “国库得到了那么大一批宝藏，他自然是开心的，只是我心情却和他无关。” “那你为何还这么高兴？”云凤鸾有些不解。 “今日去见了祖母，把我准备提亲的事先跟祖母说了，祖母她老人家很是开心。” 顾思危说这话的时间，笑得好不得意。 云凤鸾白了他一眼，顾思危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鬓发。 “执书一会该进来了。”云凤鸾伸手去推顾思危。 “不会，我把九开带来了，执书没那功夫。”顾思危把云凤鸾完完全全地抱在了怀中。 “饿了吧，带你去吃东西。”顾思危把头抵在了云凤鸾的肩膀。 男子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尽数洒在了云凤鸾的脖颈间。 云凤鸾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马车轱辘辘地向前行驶，马车外，九开嬉皮笑脸地挡在执书前面。 执书皱眉冷冷看着九开，“你挡着我做什么？我还要跟着主子。” “有我家主子在，用不着你，我带你去一处地方？”九开说着就要去拉执书的手。 被执书一剑敲在了手上。 “执书，你谋杀亲夫啊？”九开疼得大叫一声。 “你伤不是好了？”执书冷冷说道。 九开伤一好，就恢复了往日没脸没皮地样子，他主动拉起执书的手，“来，你摸摸看好没有？” 第153章 鸾儿，你是不是很期待？ 执书一个眼神扫了过去，接着抬脚重重地踩在九开的脚上，九开痛呼一声，接着又嬉皮笑脸地往执书脸前凑。 执书面容依旧冷清，不过耳根却微微红了。 云凤鸾以为顾思危会带她去酒楼吃饭，没有想到，却把她带到了之前，京郊处的那座宅子。 下了马车，云凤鸾向周围看了一圈，“怎么来这里了？” 这是顾思危在京郊的别院，占地极大，且依山傍水景色十分优美。 “这里养的鱼最肥，你不是爱吃鱼？”顾思危把手朝云凤鸾伸了过去。 这人似乎总爱这样，总是爱抓着自己的手。 “你这别院为什么没有名字？”云凤鸾看了顾思危一眼，总不能让他每次都得逞。 只瞧云凤鸾的神色，顾思危就摸着了她的心思，这是不想让自己拉，顾思危勾唇笑了一下。 直接上前，把女子的手攥在了掌心里。 “懒得想，不如鸾儿想一个。”顾思危拉着云凤鸾的手，心满意足地朝别院内走去。 “主子夫人您可来了。”云凤鸾刚一踏入别院，别院的管家就迎了上来。 管家热情到连顾思危都直接忽视了。 “您不知道，咱别院养的鱼都长大了，您不来，咱别院的厨子一身功夫都没处使。”管家在一旁喋喋不休。 云凤鸾知道顾思危是很喜欢来别院的，于是就很诧异地指着顾思危问道，“他平时都不吃饭的吗？” 管家有些敢怒不敢言地看了顾思危一眼，“主子他吃不出好坏的。大伙都等着给您做饭呢。” 云凤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管事会这样说。 管事领着顾思危和云凤鸾到了用饭的亭子，果然满满当当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还有几个厨子喜气洋洋地站在一旁。 “主子夫人，他们都是来为您介绍菜色的。”管家话落，几个厨子就一言我一语的介绍了起来。 “主子夫人，这条醋鱼是小的做的，您尝尝看是否合口味？” “主子夫人，这条佛手烧鱼是小的做的，这可比醋鱼有味道多了。” 云凤鸾看着一大桌子菜，听得十分认真。 “这么一桌子菜，我和你们主子也吃不完，不如你们一同坐下来。”云凤鸾是真心觉得这几个厨子十分有趣。 这时，一旁不说话的顾思危轻轻咳了一声。 原本还介绍十分卖力的众人，顿时齐齐闭了嘴。 管家和厨子小心翼翼看了顾思危的脸色，终于意识到了他们此刻太过于多余，于是向顾思危和云凤鸾告退后，纷纷溜走了。 生怕惹自家主子不快，小命不保！ 云凤鸾看了一眼顾思危，又看一溜烟跑远的众人，突然笑了一声。 顾思危把一盘挑过刺的鱼肉放在云凤鸾面前。 “你不是最讨厌挑刺的吗？”云凤鸾有些诧异，上次两人一起吃饭的时间。顾思危面对鱼，还是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的表情。 这才几日，已经可以熟练地挑刺了。 顾思危懒洋洋地看向她，“看你喜欢，私下找厨子练过。” 云凤鸾的一口鱼肉差点没卡在喉咙里，低头看了一眼，顾思危面前的鱼刺和鱼骨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处。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顾思危冷着一张脸，去找厨子，面无表情地挑鱼刺，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思危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云凤鸾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顾思危又替云凤鸾挑了一盘鱼肉，他用一种十分温柔的语气说道：“鸾儿乖，多吃点。” 一顿饭吃下来，顾思危并没有吃多少，云凤鸾反倒吃撑了。 “吃不下了。”云凤鸾揉了揉自己的小腹，这是这些时日她吃得最饱的一顿。 顾思危抬手招来管家，“把这些撤了，上一些酸梅汤，另外让人往房里多准备些热水。” 云凤鸾又愣了一下，看顾思危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 管家先是茫然，这大白天要热水干嘛？接着眼神在顾思危身上和云凤鸾身上转了一圈。 突然恍然大悟，他猛拍了一下脑门，“哦哦哦，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不是。”云凤鸾看了看已经跑远的管家，又看了看一身懒散的顾思危，突然觉得有口难言。 “你让管家准备热水干什么？”云凤鸾气恼地瞪着他。 “自然是沐浴。”顾思危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你大白天沐浴干什么？还多烧热水？管家一会怎么想？”云凤鸾如玉的脖颈处挂上了一抹绯红。 “每次来别院我都会沐浴，管家想多不想多，我不知道，倒是鸾儿，青天白日你想什么呢？” 顾思危戏谑地看向云凤鸾，“我看鸾儿这样子，倒是期待我做些什么了？” 云凤鸾简直不想理顾思危了，索性端着酸梅汤使劲喝了一口。 “走吧，带你去转转，你多熟悉一下，以后想什么时间来就什么时间来。”顾思危不再伸手了，而是直接牵起了云凤鸾朝亭子外走去。 “金子睿想要找你谈什么事情？” 两人并肩走着，顾思危看了一眼云凤鸾问道。 “左不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我已经让执书把他扔出去了，想和我谈事情，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云凤鸾冷笑了一声。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鸾儿若是觉得烦，直接杀了就行，小门小户的东西，被几两银钱迷了眼，再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总觉得他大肆买盐，这件事不简单。”云凤鸾想了想，还是皱眉说道。 “不用想，只要他还在京城，就不怕他翻出什么浪来。”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顾思危的卧房外。 卧房外并没有下人候着，顾思危自然而然和云凤鸾走了进去。 云凤鸾正在想事情，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屋内了。 屏风后散发着袅袅的水汽。 顾思危直接当着云凤鸾的面，开始宽衣解带。 “你做什么？”云凤鸾的脸瞬间红透了。 虽然更亲密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自己还用手曾经帮他...... 可这青天白日的，云凤鸾还是有些羞恼。 第154章 蛊惑 “不是要沐浴，你快去，我出去透透气。”云凤鸾忍不住推了顾思危一下，接着转身就要朝外面走去。 刚走了一步，就被顾思危一把拽入了怀中，“鸾儿，你跑什么？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嗯？” 一个嗯字，被顾思危拉得很长。 声音中满是蛊惑的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间，男子的面具已经取掉了，那张妖治到动人心魄的面容，一度令云凤鸾失语。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相如此妖孽的男子？ 尤其是他用一双充满欲色的眼眸看向自己时，云凤鸾已经到嘴边的话语，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鸾儿我还饿着。”顾思危没头没脑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的外袍已经脱掉，只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中衣，云凤鸾一时间，竟然不敢直视。 一个男子，长得这般魅惑人心干什么？云凤鸾心里忍不住腹诽。 “饿了就吃，谁让你刚才不吃东西的。” “你确定？”顾思危眼神中划过了一丝危险，就再也不给云凤鸾说话的机会。 低头对着云凤鸾的唇就吻了上去。 他的吻先是很轻柔，像是在品尝一件极其难得的珍宝般，十分小心翼翼。 “唔唔......”云凤鸾被顾思危吻的无法喘息，只得忍不住推搡他。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顾思危才松开了她。 云凤鸾的眼睛里如同含了秋水，她这样似恼非恼地看着自己，顾思危刚刚强行压下去的欲/忘又升了起来。 他再次低头，对着云凤鸾的唇，又吻了上去。 这次跟刚才的温柔截然相反，男子的吻又重又狠，云凤鸾有些承受不住。 良久后，顾思危终于放过了云凤鸾。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还没大婚......”顾思危的呼吸很是沉重。 云凤鸾的气息也全乱了，她的后颈直至耳垂，红得好像能滴下血一般。 “你不是要去沐浴？”云凤鸾压根不敢直视顾思危，这个人实在是太混账了。 看着眼前的艳若桃李般的女子，顾思危忍不住想的更多了...... 不过这青天白日的，他就是再混账，也不敢把人欺负狠了。 于是什么都没说，自己走到屏风后去沐浴了。 云凤鸾实在忍受不了和顾思危再呆在一间屋子了，她直接打开门，向外走了出去。 她独自一人坐在长廊上，片刻后才从那股劲里缓出来。 没云凤鸾在屋内，顾思危沐浴的速度十分快，只片刻就已经从屋内走出来了。 “怎么坐这里了？不凉吗？”顾思危看着云凤鸾轻声说道。 云凤鸾摇了摇头。 “过几日西楚又会来人，他们是来讨要说法的，人还没到呢，咱们的皇帝已经开始睡不着觉了。”顾思危突然说起了正事。 云凤鸾挑眉看向他。 顾思危眼底闪过讥讽。 “无非是要一些好处罢了，毕竟死了一个皇子和公主，西楚如果不管不问，那才是置一国的脸面于不顾。” 云凤鸾说话的时间，远处走来了两人，那个一脸严肃双手抱剑的女子正是执书，而一旁那个嬉皮笑脸，上蹿下跳的则是九开。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间来了别院。 想到今天执书说的话，云凤鸾突然凉凉地看了顾思危一眼。 “鸾儿看我做什么？”顾思危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但顺着云凤鸾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云凤鸾相同的画面。 以为云凤鸾是不满自己的暗卫，于是十分好脾气的开口，“九开十合是自幼跟在我身边的，九开性子虽然不如十合稳重，但人品是信得过的。” “等他娶执书的时间，我一定替他准本一份厚重的聘礼，决计不委屈鸾儿身边的人。” 这番话自己说的十分合情理，他的鸾儿应该会高兴吧？ “哼，你家九开收了我家执书的聘礼，执书所有的体己钱全部给九开了。”云凤鸾凉凉地说道。 “什么？”顾思危显然没有想到这茬。突然也就说不出来话。 真丢人，顾思危心中不断冷笑。 “主子，主子夫人。”九开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云凤鸾看了执书一眼，虽然面色依旧冷漠严肃，但是云凤鸾知道，执书心里是喜欢九开的。 不然也不会任由九开没脸没皮地往她面前凑。 九开刚走到顾思危眼前，就被后者一脚重重地踹了上去。 九开被踹了也不敢躲，只能一脸委屈地看着云凤鸾，“主子夫人，主子为什么踹我？” 顾思危冷笑一声，目光凉飕飕地看着他，“九开，你出息了，收人家姑娘的聘礼？” 九开顿时觉得无比冤枉，但是他也不能辩解什么。 只能顶住主子杀人般的视线，不断地往云凤鸾身边缩。 “你站哪都没用，赶紧把人姑娘聘礼还回去，我私库任由你挑，敢敷衍了，这这门亲事，你就不用成了。” 顾思危阴恻恻地说道，如果眼神能杀人，九开怕是死的不下百遍了。 真是丢人，自己怎么会养了这个东西？ “不是和九开去玩了吗？怎么会这么早回来？”云凤鸾看向执书，执书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这下换云凤鸾的眼神变得危险了，她看向九开，“你是不是欺负我家执书了？” 云凤鸾话一落，顾思危直接又给了九开一脚，这一脚直接把九开踹了一个趔趄，一丝情面也没留。 “冤枉啊，主子夫人，执书说往东我不绝对不敢往西的。”九开果真委屈。 本来好不容易能和执书呆一天，谁知道，碰见了金子睿那个家伙，自己着急忙慌地来禀告主子。 话还没说，就先被踹了两脚。还挨了主子的骂！！ 九开心里直接把金子睿记恨上了，等这两日自己非得给他套麻袋，使劲揍一顿不成！！ 见九开半天没说正事，执书忍不住皱眉瞪了他一眼，“主子，我们看到金子睿鬼鬼祟祟的和人私会。” “对对，我已经通知人前去守着了，这是特意回来禀告主子和主子夫人的。” 第155章 六妹妹，救我！ 云凤鸾和顾思危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一个初来京城丝毫不起眼的金子睿，见个人还需要偷偷摸摸？等顾思危和云凤鸾到了二人所说的地方时。 云凤鸾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这个看着不怎么起眼的酒楼，正是云家的，只是当初云如画出嫁，给她做了陪嫁。 因为祖母给云如画加的嫁妆，都经了自己的手，所以云凤鸾无比确定。 难道是来见江砚辞的？ 而这个疑惑还没解开，云凤鸾和顾思危刚要准本进去，就看到江砚辞领着几个小厮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江砚辞脚步飞快，一脸怒气，这架势好像要把酒楼掀了，连在不远处站着的云凤鸾和顾思危都没有看见。 云凤鸾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难道是她？ “快进去！”云凤鸾拉着顾思危的手，就疾步朝里面走去。 两人刚进去，就看到了一个人从二楼滚了下来，正是金子睿！ 江砚辞铁青着一张脸，手里拽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那女人满身绫罗，发髻散乱，头上的珠翠散落一地，正是云如画。 云凤鸾只觉得一口气呛在了胸口里，差点没缓过来。 “给我打，把这对奸夫淫妇朝死里打！”江砚辞拽着云如画的头发，逼迫着她看着眼前的一幕。 “啊，疼死小爷了！” “江砚辞你有本事打死小爷，打死小爷后，坏了主子的生意，看看究竟是你死，还是我死！” 金子睿扯着嗓子不断嚎叫！ “敢给本官带绿帽子，本官就是打死你，谁也说不上一句话！继续打！”江砚辞冷冷道！ 说完他尤其觉得不过瘾，拽着云如画的脸就扇了过去。 云如画本就怀着身子。行动很不方便。 这一巴掌来的猝不及防，“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云如画的脸上！ “江砚辞，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云如画冷冷瞪着她。 面容上，有一种撕破脸皮的怨怼与嘲讽。 “你个贱人。”江砚辞再次扬起手，刚要打下去，手就被人抓住了。 “住手！”云凤鸾的声音在楼下响了起来。 几人同时朝云凤鸾看去。 “六妹妹！救我。”云凤鸾听见了云如画的求救声，她用一种祈求的眼光看着自己。 云凤鸾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那天云如画求自己，护住她和她腹中胎儿的画面。 “这是江某家事，云六小姐难道也想插上一手不成?”江砚辞冷笑了一声。 “四姐姐虽然已经嫁入江府，但依旧是我们云家的姑娘，江砚辞，你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打我四姐姐，是不是太不把云家放在眼里？” 云凤鸾一步一步朝二楼走去，顾思危跟在云凤鸾的身后，他整个人懒洋洋的，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曾在意，目光只在云凤鸾一人身上。 他站在云凤鸾身后，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众人，云凤鸾，是他顾思危护着！ “云六小姐，江某不去你云家讨要公道，你就该烧高香了！如此不知廉耻的妇人，搭着肚子和野男人偷情，你们云家教出的女儿就是这样？” 江砚辞言语犀利，话语中的带着些咄咄逼人。 云凤鸾看云如画的神色，就知道，江砚辞所说不假，她的确和金子睿在偷情，只是这两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她顿时感觉到一阵阵头大，只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这件事压下来，否则云如画必死无疑。 正在云凤鸾想该怎么办时，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金子睿又开始昂着头，开始嗷嗷，“放屁！偷情你哪只眼看见我和你家夫人偷情了，这一切都是巧合，我只是走错屋子而已。” “谁知道你家夫人在那屋子？” 云如画突然福至心灵，对啊，江砚辞又没抓到现行，她为什么要承认？ “第一次见人，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江砚辞你个无耻小人。” “难不成是自己不行了，看谁都像奸夫？”云如画冷笑一声。 “无耻贱人！胡说什么？”江砚辞气的额头上青筋都蹦了出来。 “我胡说？”有云凤鸾在，云如画的底气瞬间足了，尽管她也不知道这种底气从何而来。 “你不举的事，整个后宅谁不知道？明明自己不行，还一房房小妾往房里抬，你知道那些小妾背地里是怎么议论你的吗？” “说你中看不中用，还求我寻个由头赶她们出府。” “江砚辞，你说你缺不缺德，你时行时不行早说啊，让我跳入你们江府的火坑，现在还有脸来捉奸，我要是你，就直接死了算了。” 云如画的战斗力直线飙升，掐着腰，一步一步走到江砚辞眼前，指着他的鼻子，就差破口大骂！ 估计比起她说的这些话，江砚辞更希望云如画骂他一顿！ 大庭广众之下，众人目瞪口呆！ 云凤鸾的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连顾思危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江大人年纪轻轻，没想到竟然时行时不行。真是人不可貌相！” “对啊，江夫人说得对，这不就是缺德！” “江大少爷一直人品不好，没结婚之前还养外室呢，那外室还曾当众去堵江家大门！” “真没想到，原来一表人才的江大人，内里竟是如此不堪！真是人不可貌相！”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江砚辞一张脸先是红涨，接着变成了青色，最后整张脸，只有眼珠子是白的。 “你这个口无遮拦的贱妇，我要杀了你！”江砚辞大叫一声，竟然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时，直接把云如画从楼梯处推了下去！ 云凤鸾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抓云如画的手臂，可是下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云凤鸾只来得及抓住了云如画的一片衣袖！ 只听“撕拉”一声，布料被扯断。 云如画当即滚落了下去，在滚落下去的那一刻，云如画选择用双手牢牢地护住了她的肚子。 “四姐姐！”云凤鸾立刻朝楼梯跑了下去。 粘稠的血液，从云如画的下半身流出。 “六妹妹，救，救我的孩子。”云如画抓紧了云凤鸾的手臂，额头上挂满了薄汗，满脸都是恳求之色！ 第156章 求条活路 “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多去烧热水，干净的剪刀棉布准本的越多越好，快!执书去找稳婆，九开去请大夫。要快！”云凤鸾紧紧握住了云如画的手。 “别说话，保存体力，你的孩子你自己救。”云凤鸾冷冷地说道。 她不能让云如画，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女人生孩子，自古都是在阎王殿打转，云凤鸾要让云如画自己扛。 “六妹妹，求你，万一我撑不住了，这个孩子交给你，我只信你。”云如画惨白着一张脸，鬓角处都被汗濡湿了。 “闭嘴！谁要给你养孩子。”云凤鸾横了她一眼。 酒楼内乱作一团，云如画是这间酒楼的主子。底下的人不敢怠慢，连忙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屋内，还有几个在后厨帮忙的仆妇。 纷纷上前，把人七手八脚地抬进了屋内。 “小姐，您还未出阁，不能进去，不吉利。”在云凤鸾抬脚要进去的瞬间，一个仆妇挡在了她的前面。 “无碍，这有什么好忌讳的。” 云凤鸾说完话又转头看向顾思危，“你得亲自跑一趟，把祖母请来，江砚辞当着我的面行凶，杀害我云家女儿，这件事没完！” 云凤鸾声音很冷。 顾思危点了点头，“放心，江砚辞他跑不了。” 这话的意思是故意放他走？一瞬间云凤鸾几乎明白了顾思危的意思。 先按下不提，再一并发作，江砚辞这一次绝对跑不了！ 金子睿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趁乱溜了，云凤鸾这会没功夫去找他，要是云如画有个万一，那别怪自己让他下去陪葬！ 安排好一切，云凤鸾推开房门进了屋子。 云如画整张脸都变得苍白无比。 稳婆和大夫还没到，一旁的仆妇急得团团转。 “主子，稳婆和大夫到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稳婆从外面鱼贯而入。 有了稳婆，云凤鸾的心稍微放回了肚子里。 云凤鸾坐在屋内，屏风后面不断传来云如画痛苦的哀嚎。 她对云如画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以前是想把她和云如诗一块收拾了，但不知道从什么时间。 她已经不再作死，偶尔还会帮助自己，虽然她的帮助也是含了小心思在里面的。 总之，云凤鸾是希望她平安的。 “云六小姐，不好了！”屏风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稳婆小跑着到云凤鸾面前。 “江夫人动了胎气，孩子的胎位十分不顺，恐怕生不下来了！” 稳婆满脸愁色。 “大夫呢？都没有办法吗？”云凤鸾厉声呵斥。 “回六小姐，若是寻常还可以施针辅助手法，把胎儿转过来，可是现在产妇体力不支，强行施针怕是有生命危险。”大夫额头上不断流着冷汗。 “从菩提台到这里需要两个时辰，你有把握坚持两个时辰吗？先保住她和孩子的命，别的暂且不提。” 宋铖在菩提台照顾朝华和孝慧太妃，来到这里最快也要两个时辰，只需让大夫拖上两个时辰，云如画就有救了！ “六小姐，请恕老朽无能为力，老朽在妇科千金这方面不说圣手，但也有几十年的经验。” “里面的夫人别说两个时辰，就算是一刻钟都难以支撑。” “说什么难以支撑，让我进去！”外面传来拍门声，云凤鸾的眉头拧了起来。 是金子睿的声音。 “让他进来。” 金子睿此刻满身狼狈，一身脏污完全不似他平素的样子。 “给，大夫，这是五百年人参，你快救救她。”金子睿把人参塞到了大夫手中。 大夫接过人参，“快，切下一片，让夫人含在嘴里。” 大夫说完话，就急匆匆地向内走去。 金子睿也想跟大夫进入里面，但是被云凤鸾拦住了。 “你与我四姐姐什么关系？”云凤鸾看向他，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问道。 “我喜欢如画。”金子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最开始勾搭上云如画，是因为他想报复江砚辞，玩江砚辞的夫人，给他带绿帽子，想想就是一件刺激又痛快的事。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鸟，可好鸟也有想归巢的时候，他觉得云如画就是他的巢。 “你喜欢值几个钱？你喜欢差点害死她。”云凤鸾压低声音，目光如浸了冰刃一般射向金子睿。 “她大着肚子，该临盆了，你竟然还与她私会，明知道她是人妇，若这件事坐实了，云如画只能一根绳子吊死！” “不对，想一根吊死，还得有命在！” 屏风后云如画似乎有力气了，开始哀嚎了起来。 “夫人支撑住啊！您现在有力气了，跟着老夫的说的做。”大夫的声音在里间响了起来。 金子睿不断地在云凤鸾眼前走来走去，他听着云如画痛苦的叫声，一张脸变得惨白惨白。 云凤鸾看金子睿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对云如画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但是真心这个东西变数往往是最大的。 一盆盆鲜红的血水不断从屏风后端了出来。 又一盆盆冒着热气的水从外面端了进来。 金子睿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云如画好像没有力气了。 一个稳婆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六小姐，好消息，刚才夫人含了老参，现在有力气了，已经配合着大夫把孩子的胎位转了过来，可以生了。” 云凤鸾终于长长地出了一个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背靠在了椅子上。 金子睿捂着自己的胸口，双手合十，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突然，他看向云凤鸾。 在他眼神看向云凤鸾的那一刻，执书就挡在了云凤鸾的面前。 谁料，下一刻，金子睿竟然“噗通！”一声朝着云凤鸾跪了下去。 “我知道六小姐手眼通天，求六小姐放我和画儿一条活路，我愿意以金家半数家财奉上。” 他说完话，重重地朝云凤鸾叩了一个响头。 “金公子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女子，哪里来什么手眼通天。”云凤鸾看向金子睿。 “金家的全部家产我也未必放在眼里，别说只是一半了。”云凤鸾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那六小姐要我做什么。只要您说出来，我就一定能做到。” 第157章 这个孩子是死婴 “啊！”屏风后又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金子睿“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就要朝屏风后走去。 “站住！”云凤鸾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金子睿面前，金子睿面色苍白，用一种祈求般的目光看着云凤鸾。 “执书，从现在起酒楼内外全部封严实了，告诉所有人，今日的事，一句话都不能外传！” 云凤鸾说完，不顾执书的劝阻，大步朝里面走去。 云如画面色惨白如纸，屏风后血腥味蔓延。 “六妹妹，万一我不成了，求你一定要照顾我的孩子......”因为太过虚弱，云如画的声音断断续续。 云凤鸾走到了云如画面前，看着她，“给我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你之前求我的事，我应了。” 云如画本来要黯然下去的眼睛，突然迸发出微亮的光，“六妹妹你能不能放过金子睿，他是真心待我。” 云如画抬手想去抓云凤鸾的手，可手刚抬起，因为没力气又垂了下去。 “六妹妹，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觉得我要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金子睿他不是坏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待我，对我好的人。” 云凤鸾看向屋内众人，“各位今日听到的话，我希望全部烂在肚子里。” “好好替夫人接生，事后每人赏黄金百两。”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给足了，就不怕底下的人不办事！ 屋内原本表情凝重的仆妇，稳婆还有大夫，皆眼底露出了喜色！ 百两黄金，够他们一辈子的花销了。 “六小姐放心，老奴的嘴巴严实得很，怕是拿烙铁烙都不会开口。”一个仆妇带头说道。 底下的人纷纷附和。 “但如果今日之事，从诸位嘴里泄露一句，那别怪我不留情面。”云凤鸾声音带了凉意。 众人的回答更加恭顺了。 收服人就是这样，恩威并施方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云如画，说完那句话，稳婆就不让她再开口了。 “夫人，跟着老奴说的使劲，先呼吸，长吸气。”稳婆在教云如画怎么正确地使劲。 一碗又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端了过来来，云如画整个人如同水洗一般，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云凤鸾。 六小姐，夫人看起来很依赖您，您可抓住她的手，生产或能顺利些。”一旁的稳婆说道。 大夫一直在帮云如画正胎位。云凤鸾伸手握住了云如画的手，两人相视一眼，云如画眼角处有几颗泪滴落。 “哎呦，夫人可不能哭！”一个仆妇连忙拿热帕子去给云如画擦拭。 “快了快了，胎位转过来了。”大夫面上露出喜色！ 云凤鸾已经感觉到云如画抓着她的手，快没力气了。 她当即反手把云如画的手握在了手心中。 “看见头了，看见头了夫人再使把劲。”稳婆低头看了一眼。 云凤鸾鼻息间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 “哇！”屏风后终于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声。 屋内众人顿时喜笑颜开。 云凤鸾眼睛扫过众人，“记住，孩子是个死婴。”她话落，屋内一众人脸上的喜色瞬间都收了起来。 稳婆小心翼翼地把胎儿交给了云凤鸾。 云凤鸾看了一眼云如画，后者对她点了点头。屋屏风后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主子要做什么，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把今日的事烂在肚子里，那百两黄金就是他们的养老钱。否则吐露出一个字，那便成了他们的买命钱！众人头垂得越发低了。 “执书，把孩子从后门带走。”云凤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浑身血腥味，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孩。 金子睿见状立刻朝里面跑去。 执书接过孩子，云凤鸾揉了揉眉心，屏风后众仆妇和稳婆都已经退了出去。 满鼻腔的血腥味让云凤鸾头疼无比，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九开抱臂守在外面，那众仆妇和稳婆也没敢擅自离去。 “今日都辛苦了，九开让人带着大家去领赏钱，除了之前所说的百两黄金外，另给每人准备头面两副，给家中儿女。” 给家中儿女，这便是无声的警告。九开很快招来人带着众人下去了。 云凤鸾站在楼上，看着楼下众人，“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每个人赏一年月例。” “只是今日之事，关乎主家声誉，该说的不该说的大家心里要有个数。”众人连忙称事道谢！ “画儿，画儿你怎么了？”云凤鸾刚喘了口气，屋内就传来了金子睿惊慌失措的声音！ 云凤鸾连忙转身进去。 “六小姐，夫人她，她血崩了！”大夫手搭在云如画的腕上，半晌摇了摇头。 “胡说什么？人好好的怎么会不行？你这个庸医再胡说我杀了你！”金子睿双眼猩红，抓着大夫的领子怒道。 “子睿，生死有命，你别为难大夫，只恨相逢太晚。”云如画看向金子睿，眼睛中的温柔与缠绵是云凤鸾从未看过的。 “主子！”房门突然被推开，屋内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一个人，正是宋瑶。 她背着一个小布包。“你怎么来了？”云凤鸾看向宋瑶。 “是顾大人派人叫我的，本来我想去菩提台。” “快给她看看。”宋瑶来了，云凤鸾的心稍稍放了下去。 宋瑶摊开她的小布包，几针下去，云如画的血就止住了。 一旁的大夫眼睛都看直了，脸上露出折服之色。“六妹妹。” 云如画恢复了一点力气。这是有话想对自己说。“执书，找人好生送大夫回去。”云凤鸾淡淡吩咐到。 执书把大夫请了出去。宋瑶把一颗药丸塞进了云如画嘴里，“主子，人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六妹妹，我求你件事……”云如画想下床，被云凤鸾立刻按了回去。 “六妹妹，求你，我在京城已经没有牵挂，我想离开！”云如画说的坚决，金子睿看着她，手轻柔地从云如画鬓间扶过，动作十分温柔。 “画儿，我会一直陪着你。”金子睿深深看了云如画一眼。 “我已经保下了你的孩儿，四姐姐做人不能太贪心。”云凤鸾眸色淡淡，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金子睿第二次跪到了云凤鸾的面前。“云六小姐，我知道您想要什么，只要您全了画儿心愿，我甘愿当六小姐手中的利刃，砍下第一刀。” 云凤鸾看了他们半晌，始终没有说话。外面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不少。 第158章 被折断了手腕 “辞儿，在哪呢？你这孩子发生那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我们府里的稳婆大夫一直在候着，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让如画自己出来。”江夫人愤愤瞪了江砚辞一眼。 人都是隔辈亲。再加上知道了自己儿子已经不行了。 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云如画肚子上。 江砚辞铁青着一张脸，他没有说发现云如画给自己带绿帽子的事，他说不出口！ 江夫人急匆匆地往二楼走去，江砚辞跟在后面，面色十分不善。 云如画那个贱妇，竟然敢背着他，和别人勾搭，最好难产死掉，即便不死自己也会想办法去母留子！ 就在江家母子刚走上二楼，江夫人脸上的喜悦还未收起来时，云凤鸾就从屋内走了进来。 她的面容沉得如同冰霜一样，身后跟着执书和宋瑶。 “云六小姐也在，听砚辞说，今日多亏了你，你真是我江家的大恩人，画儿怎么样了？平安诞下我大孙子没？” 江夫人一脸的喜气洋洋，就连和云凤鸾说话就带了三分真心。 “云六小姐，刚才是江某不对，我也是太气愤，被吓到了，这不是刚回府去找我娘就过来了。”江砚辞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对云凤鸾说道。 毕竟他也是关心云如画肚子里的孩子的，虽然他一群小妾，又爱逛青楼，但是已经不能生了啊！ 要不是云如画背着他和别人偷情，自己说不准还会好好待她，毕竟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眼看着云凤鸾沉着脸不说话，江夫人和江砚辞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下去。 “凤鸾，你四姐姐怎么样了？”云老夫人被顾思危搀扶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祖母。”云凤鸾一见云老夫人，语气中就带了一丝哭腔。 见云老夫人来，江砚辞连忙下楼去迎。 “祖母，您怎么来了？”江砚辞想去掺扶云老夫人，被后者直接甩开了。 “江公子，你不但污蔑画儿通奸，还把画儿从楼上推下来，可有此事？”江老夫人，面色严肃，眼神凌厉地看向江砚辞。 “什么？”江夫人大惊，急匆匆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祖母。”云凤鸾语气中带了一丝哭腔，她握住云老夫人的双手，“祖母，大夫说本来四姐姐是可以平安生产的，但是江砚辞把她从楼上推下来。” 云凤鸾两行泪从脸上滑了下来，“导致四妹妹气血逆转，胎位不顺，一尸两命啊！祖母！” 云凤鸾越说越伤心，猩红着一双眼瞪着江砚辞，“你就是凶手，是你亲手杀了四姐姐和她腹中的胎儿。” 江夫人和江砚辞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知道吗？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我的孙儿！”江夫人受不了刺激，当即昏了过去！ “我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明明康健的狠，定是你使什么阴招。”江砚辞猛地推开身旁的人，直接朝二楼跑去！ “执书拦住他！”云凤鸾厉喝了一声。 “滚开，区区一个奴才还敢拦本官？云如画是我江家的人，冠的是我江家的姓氏，你算个什么东西？”江砚辞眼神阴蛰。 云如画可以死！但他儿子绝对不能有事！ “我们当然不是东西，你江大公子多是东西啊，亲手把自己夫人推下去！心也忒毒了！” 云凤鸾的人拦着江砚辞，他进不去，只能把怒火撒到云凤鸾的身上！ “云六，你凭什么不让不进去？” “凭什么？凭四姐姐说，和你死生不复相见！”云凤鸾迎上了江砚辞的目光，接着转身走到云老夫人面前。 “祖母，江砚辞当众把四妹妹推了下去，所有人都可作证，祖母我要进宫，状告江砚辞故意杀害四姐姐！” “你血口喷人！”江砚辞双眼都充满了血丝。 “难道不是你亲手把四姐姐推下去的吗？”云凤鸾声音不含一丝温度。 “江大人当众行凶，本官也刚巧看到，云六小姐若是进宫，本官作为证人也可与你一起。”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思危，此刻突然开口。 “顾思危你别在这落井下石！”江砚辞指着顾思危道。 面具后，顾思危的眉头皱了起来，接着就听“咔嚓”一声，和江砚辞发出的痛苦哀嚎！ “本官最讨厌有人用手指着我。”顾思危冷冷道。 江砚辞捂住手，嘴里发出痛苦得嚎叫。 “真脏。”顾思危淡淡地说道，立刻就有人递上了帕子，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了手指，轻飘飘地扔在了江砚辞面前。 江砚辞气极，但对方是顾思危，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的大孙子！”江夫人终于幽幽地转醒，从始至终她没有提起云如画一句！ “砚辞，你快去看看，快去把我大孙子带过来。”江夫人抓住江砚辞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嘶！”江砚辞刚刚被顾思危折断了手腕，刚缓和一点，又被江夫人这样抓，顿时疼得冷汗都流了下来。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见儿子这样一幅窝囊相，江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吗，也不要婢女掺扶，提起裙子急匆匆地就朝二楼跑去。 云凤鸾和顾思危扶着云老夫人就朝二楼走去。 江砚辞捂住自己的手，也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进了房间，就他被拦在了门外。 江夫人几乎是小跑着进去的，连横在屋内的屏风都被她撞倒了！ 她看着床榻上，紧闭双目的云如画当即就疯了！ “起来，你给我起来，我大孙子呢？我孙子呢？”江夫人上去就要撕扯云如画。 “够了！”云老夫人重重呵斥了一声！ 云凤鸾立刻挡在了江夫人面前，“江夫人自重！” 第159章 进宫 云老夫人满面悲伤，“当初你江家儿郎声名狼藉！是你带着你儿子三次登我云家门，我才勉强同意这么亲事。” “如今你们得到，却不珍惜害的我画儿一尸两命！你们这是在欺我云家无人。” “来人，回云府报丧，请大老爷二老爷还有二夫人过来！报官！” 说到最后，云老夫人的语气堪称严厉！ 一听报官，江砚辞和江夫人顿时不乐意了。 “云老夫人您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如画已经嫁入了我们江家，那就是我们江家的人！” “自古女人生孩子哪个不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挺过去挺不过去那都是看个人造化的。” “云如画命薄，生下死胎，不能给我江家留后，已经犯了七出之罪！” “我们江家不休了她，已经算是体面了。” 江夫人此刻恨不得把云如画从床上拉起来鞭尸！ “对，云如画不守妇道，和野男人勾搭，败坏江家门风，就是浸猪笼也不为过！还状告我？” “你们要是再这么蛮不讲理，云如画休想进我江家祖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们江家没脸，还是你们云家！”江砚辞阴沉着一张脸。 母子二人蛇鼠一窝，显然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云老夫人看了江家母子一眼，冷笑了一声，“凤鸾，让人把这酒楼的门堵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砚辞上前，怒瞪着云老夫人。 云凤鸾立刻从腰中抽出软剑，“再敢对我祖母不敬，我立刻杀了你！” 软剑淬着寒光，逼得江砚辞倒退了两步。 “执书，九开护好祖母，等官府的人来。我要进宫！” 御书房内。 同顺帝坐在御案后，听着云凤鸾的禀告，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云丫头，你心情朕可以利理解，但不是还有京兆尹和大理寺。怎么就这样不管不顾闹到朕的面前？” 同顺帝目光幽深地看向云凤鸾。 独属于天子的威压，在御书房上空蔓延开。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触动了龙颜。 云凤鸾以头触地，向同顺帝行了一大礼，“回圣上，如果只是臣女家事，臣女是万万不敢惊动圣上的。” “哦？难道云如画之死还有内情？” 云凤鸾迎向同顺帝的目光，“先前四姐姐，曾交给我一个账本，说是发现了江砚辞私下在帮四皇子和万大将军做事。” “臣女姐姐死得冤枉，当时臣女就在想，江砚辞即便再丧心病狂，也不能亲手杀他的妻儿。” “江大人口口声声说，臣女姐姐通奸金子睿，可今日明明是臣女姐姐约臣女在酒楼相聚。何来的偷情通奸一说？” “定是臣女姐姐发现了别的事情，才被江砚辞杀人灭口！” 后面的话不知道同顺帝有没有听进去，但是云凤鸾所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被同顺帝听进了去。 云凤鸾说完，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账本，呈在了同顺帝面前。 “康福海。”同顺帝看了一眼康福海，后者会意，立刻从云凤鸾手中接过账本，恭敬地递到了同顺帝手中。 一时间御书房只有“唰唰唰”翻账本的声音。 后面翻动书页的声音越来越慢，康福海小心翼翼地看着同顺帝的神色。 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皇上，万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不见，让她回宫自己呆着去！”同顺帝声音辨不出喜怒。 小太监慌忙叩首，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御书房依旧十分安静。 突然坐在一旁的顾思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皇上为何不见，皇上的后宫不是姓万吗？” 他话里带着讥诮，同顺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混账话？” 顾思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哪是混账话，将来您心爱的儿子萧川即位，别说后宫了，就连前朝，怕是也要姓万。”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同顺帝用账本砸在了脸上。“混账东西！” 屋内伺候的太监顿时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息怒，微臣说的也是实话，每次您都轻拿轻放的可不是纵容外戚吗？” 顾思危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面对盛怒之下的同顺帝，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自古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外戚弄权，顾思危看似讥讽的几句话，恰恰犯了同顺帝忌讳。 “那朕便把这件事交给你。”顾思危说完，又看跪在一旁的云凤鸾。 “那这件事朕就全部交给你。”同顺帝看向顾思危，但却未看一旁的云凤鸾。 顾思危拿着账本，“这是得罪人的事都让微臣做了？” “不然要你这个大理寺卿又有何用？”同顺帝冷哼了一声，虽然面色依旧不善，不过并未出现斥责的语气！ “知道了，鸾儿还跪着呢。”顾思危把视线转到了云凤鸾身上。 同顺帝顺着顾思危的目光看了过去，眼中的神色立刻变得犀利了起来。 “云六丫头刚才说，想让朕下旨让云如画休夫？” “回圣上，江砚辞无情无义在前，害我四姐姐命在后，四姐姐留在这个世上最后一句话就是和他，生死不见，所以臣女斗胆替姐姐求得旨意！” 云凤鸾目光清明，且带着坚毅之色，和同顺帝对上，也丝毫无所惧意。 同顺帝和云凤鸾对视了半晌，“下旨休夫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况且这件事尚未有定论，这件事朕不能答应。” “不过，这件事若是属实，那么朕做主，可以允许两人和离。” “皇上！”云凤鸾还欲再说，却被同顺帝抬手打断了。 “云丫头，朕已经格外开恩，你也不要太过分。”同顺帝的声音，一字一句逐渐冷冽。 云凤鸾跪着没有动，一旁的康福海见状连忙开口，“云六小姐还不快谢恩，要知道，换做别人可万万没有这种待遇！” “臣女谢过皇上。”云凤鸾语气淡淡的。 同顺帝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顾思危闻言，站起身，也要出去。 “你留下！”同顺帝一脸恨铁不成钢！ 第160章 动了杀心 顾思危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情愿，换做旁人的话早不知道被责罚多少次了，但偏偏他一点事都没有。 同顺帝也只是嘴上责怪，实际上对他则是宽容到骨子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思危是他的亲生儿子！ 出了御书房，云凤鸾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的目的就是让同顺帝下旨，让云如画和江砚辞和离。 之所以提出休夫，是想先刺激一下同顺帝，有休夫在前，和离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了今日金子睿说的一番话，云凤鸾内心发出一声冷笑，江府这一次跑不掉了！ 至于四皇子萧川，他已经是废人一个，对付他，让他活着受折磨比死了更好！ 曾经那些他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自己要千倍百倍地还给他！ 皇宫的风，对于云凤鸾来说，都充满着皇权与禁锢。她抬头看了一眼方方正正的天空，没有一丝留恋地朝宫外走去。 御书房内。 在云凤鸾走后，同顺帝已经从御案前站了起来。 “皇上，您能不能别走了，我头晕。”顾思危看着在自己面前的同顺帝懒洋洋的开口说道。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坐没坐相，早朝不去上，大理寺也不去，每日朕的御案上参你的折子都有一人高！” “顾思危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整日跟在云家丫头后面，朕明确告诉你，你和云家丫头不行。” 同顺帝看顾思危这个样子就来气，指着他劈头盖脸地骂道！ “不想怎么样，皇上臣已经多次告诉你，我非云凤鸾不娶，皇上就非要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还有，您又不是不知道，臣从小没了娘，所以没人教臣规矩。”顾思危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冰凉的冷意！ 同顺帝一听到顾思危提起他母亲，立刻沉默了。 他走回御案前，坐了下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思危，这么多年顾玉章也是对你悉心教导疼爱有加。”同顺帝用一只手抵在了眉心。 顾思危并没否认，也未答话。 “你对账本的事怎么看？”同顺帝转了话题。 “江砚辞这人做事比较圆滑，但要是想查，还是能查得出来，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顾思危捏着手中的账本和同顺帝对视。 片刻后同顺帝收回了视线，“查，朕倒要看看，万家这些年背着朕做了些什么。” “听说万昭快回来了，而且万将军刚刚打了胜仗，皇上确定还要查吗？” 万昭是万将军唯一的儿子，万贵妃的侄子，其人阴险狠辣，但却有几分真本事。 同顺帝冷笑一声，“功过不相抵，这天下到底还姓萧。” 顾思危扬了扬手中的账本，“有皇上这句话，微臣就明白了。” 他起身欲走。 “思危，你的亲事，朕已经找人替你相看了。”在顾思危即将踏出御书房的时候，同顺帝突然开口说道。 “好啊。”顾思危懒散一笑，转身看向同顺帝，“皇上若是不怕，人家好端端的姑娘突然暴毙，那就尽管相看。” 说完也不去看同顺帝的脸色，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这个孽障！”同顺着指着顾思危的背影，骂道！ 同顺帝眯起了眼睛，“没想到思危会折在云家丫头身上，看来那云家丫头也留不得了。” 同顺帝的声音呢喃出声，他的声音很低，御书房内只有离同顺帝最近的康福海听到了。 他蓦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帝王之心，当真狠绝！ 云凤鸾出了宫就直奔酒楼，京兆尹的人已经来了。 云家的人，还有江砚辞的父亲江德海也匆匆赶来了。 姚氏与江夫人吵得不可开交，她再气恼云如画，那也是自小养在她身边的。 现如今只有一个冰凉凉的尸体，她自然是接受不了。 两个贵妇人再吵闹，京兆尹的众人拉谁都不是。 “如画是我江家儿媳，她如今一尸两命，我和砚辞的母亲自是心痛难当！” “现如今你们非但不让人入土为安，反而在这里咄咄逼人！有你们这样为人父母的吗？”江德海疾言厉色，满脸老泪纵横。 从云如画未婚与江砚辞苟且，云修兰就已经咽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继母折腾个什么劲。 都已经是人家的人了，还非得把人都叫来，真是有够晦气的。 云老夫人看向云修兰，见他面色如常，心里不由失望恼怒！ 论凉薄，则非他莫属。 云老夫人刚欲开口，人群后，就传来了云凤鸾清冷的音色，“江大人此言差矣，四姐姐被人害死，死前眼睛都未闭上，何来入土为安？” 在场的众人纷纷为云凤鸾让开了一条路。 “本官当是谁呢？原来是云六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成日抛头露面参合别人家事，当真是母亲不在身边。祖母宽宥。”江德海看向云凤鸾，面色有些不善。 “我云家的女儿，还不容外人说三道四，江德海，你故去的父亲还要敬老身三分，你怎敢如此出言讥讽？” 云老夫人目光直直射向江德海，她的凤鸾，谁都不能当着她的面侮辱一句。 “老夫人，本官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太过于悲伤，这才如此说。”江德海的脸色一阵青白，心里恼怒万分！ 一个老不死的，一个小不死的当真碍眼至极！ 尤其是云凤鸾这个死丫头，只要这个死丫头出现，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如果能给诬陷她，把她关入牢内，自己再略施手段，岂不是解了自己心头之气！ “况且，如画难产而死，只有云六小姐在，本官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云六小姐从中动了手脚！” 江德海抹了一把眼泪，“如画当真命苦，自打入了江府，我就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没想到今日却遭了自家姐妹毒手！此等恶毒行径，真是令人发指！” 云凤鸾当即冷笑了一声，“江大人，饭可乱吃话不能乱说，众人都看见是你儿子把我四姐姐从楼梯推下去的。那么多双眼睛，都是白长的？况且四姐姐生产，屋内大夫，稳婆，仆妇满满一屋子人，江大人何以说屋内就我自己？” 第161章 使劲戳心窝 “谁不知道，那都是你云六小姐的人，你云六小姐说什么，那些下人能不照做？” “江大人如此揣测果真令我刮目相看，我还纳闷，江家为何走到断子绝孙这一步，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断子绝孙这四个字，正戳江德海心窝，他的年纪已经大了如今就是生，恐怕也生不出来。 “云凤鸾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说云如画诞下死胎，那胎儿呢？”江德海目光中有杀意。 被戳中心窝的还有江夫人，又听到江德海的话，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放弃与姚氏的撕扯，上来就要抓云凤鸾！被执书一脚踹在了地上，痛苦地在地上哀嚎！ “还我孙儿，云凤鸾你个贱人！”江夫人刚骂出一句话，整张嘴，就被执书重重一击！ “你们孙儿现在就埋在后院，怎么是要把刚入土的孩儿挖出来吗？” “如果是，那你们就去，最好让江砚辞在一旁看着，他的孩儿是怎么样被他害死的！” 云凤鸾字字诛心，三人脸色皆是一白！ 云凤鸾敢这样说，是因为笃定，江家的人不敢去挖那个“死去”的孩儿！ “云凤鸾，你欺人太甚，老夫这就进宫去找皇上评理！”江德海怒气冲冲地瞪着云凤鸾。 气氛正是剑拔弩张之时，突然一群暗卫涌进来，把整个二楼团团围住。 “江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啊？”顾思危从外面走了进来，沉香锦袍衬得他整个人如同金玉里堆出来的一样，偏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江德海看见顾思危后，眉心狠狠一跳，一种不好的直觉涌上了心头。 但还是强撑着答道，“本官要去哪里，和顾大人有什么关系？顾大人不要仗着皇上宠爱就为所欲为！” 一声嗤笑从顾思危嘴中传出，他看都没看江德海一眼，只是扬了扬手，轻飘飘地开口，“拿下！” 那些暗卫刹那，把江砚辞和江德海团团围住。 “顾思危你干什么？”江砚辞怒道！自从他那处不行了之后，他说话就变得尖厉有一股太监味。 “顾大人这是何意？私下捉拿朝廷命官，你有几个脑袋！”江德海心中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顾思危这是要干什么？ “私下？本官奉皇上之命，捉拿江家父子，带走！”顾思危要干什么？顾思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要干什么。 “老爷，辞儿！”江夫人伸手，就想把去拉江砚辞，下一刻，脖子上就被横了一柄锋利的钢刀。 江夫人当即顿住了脚步，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她不敢再撒泼，这些人是真的敢杀人！ 暗卫两人一组，根本不给江德海跟江砚辞反抗的机会。 “凭什么捉拿本官！你敢动用自己暗卫，顾思危圣旨在哪？本官要看圣旨？”江德海扯着嗓子吼道。 结果下一秒，嘴就被暗卫堵上了。 “顾思危你敢拿我，四皇子和万大将军一定不会放过你！”江砚辞走到顾思危耳边轻声说道。 且他始终很平静，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四皇子不保自己，那么万大将军也一定会保自己！ 等到时间，他一定要顾思危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云凤鸾！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现在就容他们嚣张片刻！ “对了。”在江家父子即将压下去的那一刻，云凤鸾的声音响了起来，“忘了告诉你们，今日圣上金口玉言，已同意我四姐姐与小江大人和离，所以从今日起四姐姐不再是你们江府的人。” 江砚辞脚步突然顿住了，皇上为何这样下旨？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暗卫押了出去！ 京兆尹的人都傻眼了，顾思危看了京兆府尹一眼，“辛苦诸位跑一趟了，今日这件案子，大理寺接手了。” “顾大人哪里话，只是跑一趟而已，哪里称得上是辛苦。”京兆尹府的人说完话，就麻溜地离开了。 开玩笑，这么烫手的山芋，谁想接，顾思危愿意接手，他们就是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江夫人跌坐在地，被江府的婢女扶着。 “江夫人还在这里干什么？现在回江府，还能再享一天福，说不定明日你江府就会被抄家灭族！”云凤鸾走到江夫人面前，在她耳边冷冷道。 江夫人整颗心都垂落了下去，跟在江夫人身边的江府下人，一听要抄家灭族，立刻慌乱地朝外面跑去！ 把江夫人独自丢在了这里，只有一个小丫鬟还没逃。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本夫人回去？这些贱奴江府还没被抄呢，等本夫人回去要全部发卖了他们！”江夫人愤愤地说道。 却在小丫鬟扶她时，几次都没站起来！ 屋内只剩云家众人和顾思危。 “大伯二伯，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请人来料理四姐姐丧事吧。”云凤鸾上前一步，看向云修兰，她的这个大伯二伯为人自私自利，是肯定不会同意让已经和离的云如画再入云家祖坟的。 “小六啊，云家自古都没有外嫁女再入祖坟之事，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做主了吧。”云修兰说道。 云凤鸾点了点头，“那大伯的意思呢？” “我也觉得二弟说得有道理，这样会坏了祖坟的风水，依我看还是给如画找一块风水宝地好好葬了吧” 云凤鸾心里冷笑，果然，这两人的反应和她预料的一模一样。 一旁云老夫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云凤鸾走到身边，搀扶着祖母，看向云家两兄弟，“大伯，二伯说得有道理，怎可让四姐姐一个外嫁女，影响了云家的风水？我看就依大伯所言吧。” 云老夫人看了云凤鸾一眼，见她神色淡淡，把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这选地买地安葬四姐姐之事，还劳大伯二伯费心了。小六就陪祖母先回去了。” “小六，如画是你姐姐，且她临终前一直是你陪着她的，要是如画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是由你亲自来操办她的后事。” 云修竹瞪了云修兰一眼，后者连忙开口。 “老爷，这样不妥，画儿毕竟是我们的孩子，后事还是我们来操办吧。”姚氏在一旁悲伤道。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母亲都未开口，小六也没拒绝，哪里容得你说三道四？” 第162章 东窗事发1 被云修兰这样疾言厉色的呵斥，姚氏虽说满腹委屈，却也不敢再多言什么。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回去的马车上，云老夫人始终未发一言。 “祖母？”云凤鸾有些讨好地看向她。 “鸾儿，等把四丫头好生安葬了，就去大护国寺给她做场法事，再供上一盏长明灯，那丫头也是个苦命的人。”云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祖母放心，这一切孙女都会做好。”云凤鸾柔顺地说道。 云老夫人看向云凤鸾，几次欲言又止，想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云老夫人不问，云凤鸾也不答。 等把云老夫人送回府后，云凤鸾则命车夫掉头去大理寺！ 祖母应当是看出什么了，不然不会对自己一路无言，但即便是祖母看出什么，自己也有不得不做的事。 大理寺监牢外，顾思危站在石阶上，他背后是整个大理寺，那威严庄重的建筑仿佛成了男子的陪衬。 天地间，云凤鸾只能看到顾思危，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个人。 看云凤鸾的马车过来，顾思危缓步下了石阶，他身后跟着九开和十合，还有大理寺的几个官员。 “想着你会来，便在门口等你。”顾思危伸手拉着云凤鸾，就朝大理寺监牢内走去。 “江家父子吐出什么没有？”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没有确凿的证据，自然不会承认。”顾思危冷笑一声，“我已经命人把二人分开关押。” “等下。”云凤鸾突然叫住了顾思危，顾思危脚步停下，回首看向云凤鸾。 “金子睿。”云凤鸾低声说。 只三个字顾思危就明白了云凤鸾的意思，他立刻招手，吩咐九开去带人。 等金子睿被带来时，发冠已经掉了，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九开看起来也不是太好，身上有几处剑伤。 “怎么回事？”顾思危看向九开。 “回主子，属下找到金子睿的时间，他正在被人追杀，那些人像是被豢养的死士，属下和云六小姐派去的人，和对方厮杀了一阵，才把人带出来。” 说着他又看了云凤鸾一眼，心有余悸地道：“还好云六小姐提前派人去保护金子睿，否则对方人数众多，属下也没把握把人完整地带过来。” “十合。”顾思危冷声唤了一句。 十合立刻跪在了顾思危前面，“主子，是属下失职，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立刻去查个明白！” 自己负责收集情报和训练暗卫死士，京中死士的动向他不说完全掌控，也差不了多少。 而今日九开口中的死士，他竟然不知，当真是失察。 顾思危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天我要知道那批死士是谁的人，再有下次，暗卫首领便唤旁人来做。” 顾思危并未直接责罚十合，但却比直接惩罚他还难受。 顾思危话落，周身的暗卫齐齐跪倒在地，头埋地极深，连大气都不敢喘。 “都起来吧。”云凤鸾看向十合。 顾思危冷笑一声，大步朝前走去。 九开最识趣，云凤鸾话落，他就从地上跳了起来，顺便去拉一旁呆的跟个木头一样的十合，“还不起来，云六小姐都发话了，要是让主子知道，你不尊云六小姐的话，一会可是要真罚你。” 两人暗卫拖着金子睿，就向刑房走去。 顾思危让一干不相关人都退了下去。 “喂，你死不了吧？”九开走到金子睿面前，把人绑在了刑具上。 金子睿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云凤鸾，一道寒凉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金子睿又慌忙垂下了头。 “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等你答应我的事完成后，自然会如你的愿。”云凤鸾轻声开口。 她每一句话都说得很轻，偏偏却有一种重达千金的分量。 “小人谢过六小姐，小人无需医治能扛住。” 很快，江砚辞便被拖了过来，他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在看见云凤鸾时，眼睛迸发了最为强烈的恨意！ “再用这双眼睛，看鸾儿一眼，你这双眼睛都不用要了。”顾思危声音有些凉。 “她就是个毒妇，偏偏你顾思危当个宝。识相的话就赶快把本官和本官的父亲放出去！” 他话一落，九开的一张脸就凑到了江砚辞脸前。 “啊！”江砚辞一声惨叫，手上的铁链传出沉闷而尖锐的金属声。 江砚辞捂住下唇，鲜血从手指的缝隙间流出，江砚辞嘴里含糊不清。 九开手里捏着一块薄薄的皮肉。 满室的血腥气，充斥在每个人的鼻尖。 九开冲他歪头一笑，“江公子，您继续说啊。” 九开的狠厉惊到江砚辞了，他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捂住嘴唇。 顾思危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抬脚便踩在了江砚辞的手上，又是一声痛苦的嚎叫。 “江大人，你可以再叫大声一点，你父亲就在隔壁听着呢，你叫得越痛苦，他招得越快！”顾思危如同修罗一般。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里是大理寺，我说让你断手断脚地爬出去，你就不可能有站起来的机会。” 江砚辞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落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手中！ “江大人，你嘴硬我可以理解，可有些事，也不是你嘴硬就可以。”云凤鸾走到刑架前，从那犯人头上，把沾染鲜血的头套取了下来。 金子睿的脸露在了江砚辞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江砚辞大吃一惊！ 他的反应很惊讶，云凤鸾看着他，可江砚辞除去惊讶再无多余的表情，人下意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九开口中的死士，不是江砚辞派的！ “江大人，救我，江大人我可是一直替您办事，现在东窗事发，您不能不管我啊！” 金子睿哭诉道，他那一身伤痕，一看就是受了重刑！ “胡说什么，你何时帮本官办事，金子睿你想清楚了再说话！”江砚辞看向金子睿言语之间满是警告！ 第163章 不能认 “大人！您一直吩咐我替您在江南一带贩卖私盐，该交代的我已经向顾大人交代了。”金子睿断断续续地说道。 看江砚辞脸色大变，金子睿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出来，“江大人啊，您别怪我，这刑狱里压根不是人呆的！” “他们竟然私自用刑，我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 “大人您是四皇子和万大将军的人，他们不会不管您，您快救我出去！”金子睿每多说一句话，江砚辞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闭嘴，本官是朝廷命官，只为皇上办事，何来谁的人一说，大胆刁民，你竟敢胡言乱语！” 江砚辞怒视金子睿，如果眼神能杀人，金子睿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自己和父亲入狱不要紧，可如果攀扯上了四皇子和万大将军。 江砚辞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江大人的意思是，贩卖私盐之事，你完全不知情？”顾思危看向江砚辞，后者连忙摇头。 在他摇头的那一瞬间，江砚辞就被两个暗卫架了起来，绑到了刑架上。 江砚辞不断挣扎，他惊恐地看着顾思危，“我乃朝廷命官，顾思危你竟敢乱动私刑？” 顾思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敢不敢。 “来人，去把江老大人带过来。”顾思危淡声吩咐。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命人把刑具，一件件摆到江砚辞面前，又命人呈上了两份认罪的口供。 他身上散发的那种金尊玉贵的气度，以及运筹帷幄的状态，是云凤鸾平日不曾见过的。 江德海很快被人带了上来，这只是刚入狱，江德海就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 “老臣要见皇上，顾思危你敢随意抓朝廷命官，首辅大人可知道你这样行事吗？”江德海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镣铐，他每说一句话，就朝前走一步。 重金属地碰撞声不绝于耳，在江德海仅离顾思危三步之遥的距离，被一柄寒凉的刀鞘拦住了。 “江老大人，此刻还是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为好，您现在可是阶下囚，我劝江老大人还是早些交代，以免受皮肉之苦！” 九开把一份供词展开，双手拿着放到江德海眼前。 “江大人还请仔细看看，替您儿子办事的人，可是都招了。” 江德海一个字一个字看完，瞳孔逐渐放大，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这，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这是栽赃，是陷害！” 江德海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向后退。 这模样动作跟刚才的江砚辞如出一辙，不愧为父子，一样的怂。 顾思危从火堆里，夹起了一块烧地通红的烙铁，走到江砚辞前面，不经意地朝他的胸口摁了下去。 “啊！”江砚辞发出一声惨叫。 江德海面色大变，“顾思危你怎敢动用私行？” “江老大人，不是嘴硬？本官倒想看看，您亲眼看着自己儿子受刑，嘴是不是依旧那么硬。” 顾思危漫不经心地说道，随后把铁钳放到了九开的手中。 九开接过铁钳，笑嘻嘻地走到了江德海面前，“江老大人，属下拿手绝活就是用刑，您请看好了。” 这是攻心，这天下大多数父母，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饱受折磨。 原来这就是顾思危的审问之道，要知道精神折磨，比肉体折磨更要痛苦百倍！ 九开动手，极是干净利落！ “父亲，我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江砚辞声音很是严厉。 血腥味逐渐蔓延开来，与这刑室里的阴暗腐朽混合在一起，发出一阵刺鼻的气息。 云凤鸾强忍住，心底那股不适之感，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方，洁白的帕子，那帕子带着淡淡的清洌之气。 正是顾思危身上的味道。 “这里味冲，鸾儿，你掩住口鼻。” “不用，我没那么娇气。”云凤鸾不接，顾思危的手就停在那里。 这个人，云凤鸾心中一暖，接过了帕子，轻轻盖在了自己的口鼻上。 一件刑室，一旁是温情缠卷的气息，而另一旁却是人间炼狱！ 江德海跌坐在地上，面上老泪纵横。 在九开的手下，江砚辞没有一会就成了一个血人。 其实九开并未下多重的手，江砚辞看着满身是血，其实都是一些皮外伤。 他的命还有用，不留着他，谁当证人去指责四皇子和万大将军呢？ 江砚辞刚开始还能忍住不发出声音，可到了后面，却忍不住嚎叫出声。 “放开辞儿，放开他，顾思危，有本事你冲老夫来！”江德海冲顾思危喊道，他额头上的青筋爆得老高。 整个人不断地向前挣扎着，试图去把江砚辞救下来。 云凤鸾用洁白的帕子掩住了口鼻，一步一步走到江德海旁边，“江老大人原来也是个慈父，当初圣上命人把江若凝乱棍打死时，您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啊。” “若凝本就犯了死罪，她能一人死而保全江家，是她的荣幸！” “再说她不过区区一个女儿而已，怎么能和砚辞相比？”江德海提起江若凝，跟一个不相关的人一样。 他看向云凤鸾，一双眼里充满了恨意，“都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江家怎么会落到这一步！” “你们江家落到这一步，是你们自己心术不正，作恶多端！” “贩卖私盐，欺压百姓，你们知道会死多少人吗？”云凤鸾看着江德海。 他的脸上有很多种表情，但唯一没有的是忏悔。 果真有些人，就不配为人！ 就是有这些蛀虫，才害得百姓苦不堪言，他们吃的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不知是踩在多少百姓的白骨之上！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原谅？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再说，你有证据吗？”江德海瞪着云凤鸾，恨不得直接把云凤鸾抽皮扒筋！ “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悔改，九开你的手不够重。”顾思危冷淡地说道。 江德海看着儿子，咬紧了牙关，不能认！ 不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认了，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认！ 第164章 情愫以生 “有主子这句话，属下就放心了。”九开脸上依旧笑嘻嘻的。 “把人带去另外一间刑房，看看这父子俩谁的骨头最硬。” 顾思危淡淡说道，转身看向云凤鸾，“鸾儿，无需在这里多耗时间，我先送你回去。” “顾大人！”顾思危拉起了云凤鸾的手，两人刚准备朝外走去，江德海就在身后高声呼喊起来！ 可顾思危连头都未回！牵着云凤鸾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传来了这急匆匆的脚步声，云凤鸾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乔琢玉。 乔琢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云凤鸾，当即停下了脚步。 他身后的一众锦衣卫也停了下来。 “六小姐怎么来此处了？”乔琢玉看向云凤鸾，目光中，挂了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情。 乔琢玉身后一众锦衣卫，同样十分惊讶，自家大人何时会同女子说话了？而且还是这般和颜悦色的态度。 “正巧有些事情，乔大人怎么也来，”云凤鸾松开了顾思危的手，上前一步。 可话没说完，就被顾思危拉到了自己身后，“乔大人怎么来我这大理寺了？” 其实锦衣卫和大理寺之间相互来往，押送犯人是常有的事，顾思危不会不知道。 “之前有个案子，本官过来协助一下。”乔琢玉目光落在了，两人的手上。后面的语气已然带了丝凉意。 “看样子是协助完了？”顾思危又恢复了散漫矜贵的模样。 “并未，只是圣上急召。” “既然急召，乔大人还是速速去的好。” 云凤鸾一头雾水，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 “六小姐，那我先行离去。”乔天涯说完又看了顾思危一眼，“顾大人，本官告辞。” 说完暗红的飞鱼服从两人眼前飘过，荡起一地坚毅孤寒。 云凤鸾看了乔天涯半晌才收回了视线，直到感觉手上一紧，她才回过神来。 “走吧，鸾儿。”身旁的男子开口，语气如常。 刚才那一下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可看着顾思危和之前并无不同，云凤鸾就没太在意这事。 两人走到门外，马车已经候在了那里。 是顾思危的马车，通体沉香木打造，连马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云凤鸾眼睛瞬间亮了，对马车她并无多大在意，但是这匹马，云凤鸾却是极其喜欢。 她爱不释手地摸着马匹的鬃毛，“怎么以前不见你辆马车？这匹马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见云凤鸾真心欢喜，顾思危的唇角也挂上了一抹浅笑，“特意命人打造的，想以后你能坐的舒服点。” “马是我手下最好的训马师，亲自养大调教的。还未起名，鸾儿若是喜欢，可帮它取个名字。”顾思危替云凤鸾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云凤鸾手缓缓抚过鬃毛，思索片刻，“就叫如风吧。” “好不好？如风这个名字你喜欢吗？”云凤鸾看着马儿。 马儿前蹄在原地蹦跶了几下，仰头发出了一声嘶吼，然后定定地看着云凤鸾。 “你也喜欢对不对？” “你说，你手底下有养马训马的人？”云凤鸾看向顾思危，顾思危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这人什么时间把面具取下来了？ 饶是看过多次顾思危的面容，可云凤鸾内心还是有种小小的惊艳之色！ 这人怎么就能长成了这般模样？ 顾思危满意地看着云凤鸾的表情，“鸾儿，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刚刚那位乔大人好看？” 最后一个字，顾思危可以拉长了音调，有种滑进骨子的缱绻和危险。 云凤鸾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好在这辆马车够宽阔，两人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鸾儿，你躲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不是？”顾思危挪到了云凤鸾的那边，目光灼灼眼神热烈地看向她。 一股危险感，从心里涌了上来，她还没想躲，就被男子擢住了下巴，接着熟悉的气息席卷了云凤鸾。 她还没来得反抗，顾思危那霸道，强势的吻已经朝她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乖一点，别动。”顾思危握住了云凤鸾的手，鼻息扫过她的耳畔。 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了云凤鸾的全身，这个人什么时间会得这么多了。 等顾思危松开云凤鸾的时候，云凤鸾觉得自己整个后腰都软了。 顾思危修长劲瘦的手揽在了云凤鸾的后腰处，他低低笑了一声，刚才的不悦与愤怒，全都一扫而光。 他贴着云凤鸾的耳畔，声音如同惑人的钩子，“鸾儿，你现在就腰软，等到大婚那一日，你可怎么受得了？” 他说完话，云凤鸾蓦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谁让你胡说。” 她面颊绯红，如同染了胭脂一般，这样眼含娇羞与恼意地盯着顾思危，女儿家的娇羞展露无疑，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美感。 顾思危只觉得浑身燥热，再次对着云凤鸾吻了上去，和上次的强势与侵略不同，这次落下的吻，极具温柔与缠卷，可却不放过她一分一毫。 过了许久，顾思危才松开了云凤鸾，两人气息都有些紊乱。 云凤鸾后颈处的红晕还未消散，她本就生得白皙，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玉色。 顾思危看了两眼，硬生生地别过了眼，他不敢再看，生怕克制不住！ “鸾儿，答应我，以后不要看别的男子，不然我会吃醋。”顾思危语气突然变得闷闷的。 云凤鸾心下好笑，“原来你是在吃乔大人的醋啊？” 顾思危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云凤鸾伸手，把顾思危的手抓了起来，然后放在自己的掌心处。 这是鸾儿，第一次主动抓他的手。 顾思危忍不住，心里砰砰跳了起来。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看向顾思危，眸色深处有一种说不来的坚定。 “顾思危，第一次我遇见你，曾说过要与你日久生情，那是对你是存着几分感激的心情，不过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情愫已生。” 第165章 确定要和我这样见外？ “情愫已生，不可转也，顾思危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云凤鸾的脸颊依旧有些许红晕。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只觉得胸腔盛满了一腔暖意与欣喜，这种感觉游走于他的四肢百骸，多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突然伸手捂住了云凤鸾的眼睛，把人带到了自己怀里，“鸾儿，今日你说这话，那便是要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不能放手了。” 他气息拂过云凤鸾的耳畔，无端地带起了一股战栗。 “鸾儿，你也许不知道，我这个人其实特别不好，有时间甚至想拉着所有人去陪葬，我不知道该去怪谁，但也不知道我应该去恨谁。” 顾思危声音，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对云凤鸾诉说，自己内心的阴暗。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犹豫了，对自己出口的话，第一次后悔了。 云凤鸾却把顾思危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拿了下来，她突然轻笑了一声，看着顾思危柔柔道：“原来你还有害怕的时候？” 她的目光依旧清澈坚定，“不管你是什么样的顾思危，我心亦然。” 每个人都有秘密，云凤鸾不想过多的去询问，她无比清楚的明白，顾思危对自己的情谊，这就够了。 她自己也是有秘密藏在心底，却无从说。 “好啦，以后见了人家乔大人客气点，他真的帮了我不少。我心里是把他当朋友的。” 顾思危冷哼了一声，虽然面色有些不善却也没有反驳云凤鸾的话。 都是男人，谁能不明白谁？乔琢玉看鸾儿的眼神，分明是爱慕喜欢的，只要他以后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自己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宫，御书房内。 乔琢玉跪在同顺帝的御案前，整个人如同一把入了鞘钢刀，坚毅孤寂。 “乔琢玉。”同顺帝淡声开口。 “微臣在！” “朕听闻，你近日和弈儿走得有些近。” 乔琢玉跪着，头埋的极低，“回皇上，锦衣卫是皇上的刀，皇上让微臣和谁走近微臣就和谁走近。” “很好。”同顺帝声音沉稳，“锦衣卫是朕的狗，只属于朕一人，你既然知道，朕也不为难你了，起来吧。” 乔琢玉叩谢同顺帝，然后起身站到了一旁，同顺帝不发话，他也不敢退下。 同顺帝看了康福海一眼。 康福海立刻尖着嗓子，朝御书房的小太监道，“圣上这里无需伺候，你们都退下吧。” 同顺帝又看了康福海一眼，康福海也躬着身子退下了。 御书房内，只剩乔琢玉和同顺帝。 这是有事要吩咐自己。 同顺帝转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朕要你去除掉一个人，这人要你亲自动手，不得告知任何一个人，事后这件事朕要你烂在肚子里，如若不然，” 同顺帝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眼底的杀意已经显露无疑。 “皇上让微臣除掉的是何人？”能让同顺帝单独和自己说，连康福海都被赶了出去。 肯定不会是，什么不起眼的人物。 “云家六小姐，云凤鸾。” 如同一盆凉水，兜头从乔琢玉的头上浇了下来，乔琢玉觉得整个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全身如同被冰封了一般。 “怎么不答话？”同顺帝的声音如同寻常一样，正因为这样，才让乔琢玉真的明白，同顺帝，他是彻彻底底动了杀心！ “微臣只是在想，云六小姐只是一介女子，为何让陛下非要杀了她？” 同顺帝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杀了她倒是没什么，微臣一人就可办妥，只是微臣担心燕山那边会军心不稳。” 乔琢玉的鬓发间不断有冷汗溢出，但他却丝毫不能表现出来，这件事他必须让同顺帝放心地交给自己。 如果同顺帝再派了其他人，去杀云凤鸾。那事情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乔琢玉，什么时候，朕的决定是你能置疑的？”同顺帝冷哼了一声。 乔琢玉连忙跪下，“微臣不敢！” “不敢就好，让人死有一百种法子，只一点云六不能在京城出事。” “你，知道怎么做吧？务必悄无声息。”同顺帝说到最后已经没了耐心，目光深沉地看向乔琢玉。 直到走出了御书房，乔琢玉整个人都是阴沉的。凤鸾，为什么同顺帝要杀你？我究竟怎么做才能护住你？ 马车车轮依旧在轱辘的转着，云凤鸾突然正了神色，“你有把握让江家父子吐口吗？” “早晚的事，如果没有金子睿，可能难撬开他们的嘴，但是有了金子睿这件事好办得多。” “这件事牵扯甚广，四皇子，万将军还有万贵妃都在棋盘内，一旦走出这一步，就没有悔棋的余地。”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云凤鸾的脸上满是慎重，顾思危却不以为意。 “有我在，让他们打成捆，我也不怕。”说这话的时间，顾思危脸上的张扬与意气连盖都盖不住。 这样的顾思危不由得让云凤鸾多看了两眼。 “金子睿你用完了就还给我，我答应了他和云如画，让他们安稳离去。” 顾思危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人准本一个和金子睿，身形差不多的人，等过两天扔给江砚辞。” 云凤鸾淡淡地嗯了一声，她并非良善之人，对元如画也并未有几分姐妹之情。 可是她觉得云如画能遇到金子睿，也算是她的造化。毕竟在这世间，真心最为难得。 顾思危和云如画做事，都是干净利落并非拖泥带水之人，走到一个首饰铺子时，云凤鸾让人停下了马车。 她面色突然有些窘迫，半晌她看着顾思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身上带银子没有？” 顾思危抽出了一个暗格，直接把厚厚的一沓银票塞到了云凤鸾的手上。 “等，”云凤鸾才说一个字，就看到顾思危眼神变得危险起来，立刻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其实想说，这个钱等回头再还他的。 顾思危抬手捏了捏云凤鸾的脸，“以后不指我的钱，连我的人都归鸾儿管，鸾儿确定要和我这样见外？” 第166章 取名取字 云凤鸾最受不了顾思危这副样子，跟个男妖精似的，她从顾思危手中拿起银票，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 身后还有顾思危传来的愉悦低沉的笑声。 等云凤鸾回来时，见男子依旧满脸笑意，于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云凤鸾手里拿着两个锦盒，看了看剩余的银票，把银票全部塞入了锦盒之中。 两人赶在天黑前出了城，那是离顾思危别院不远处，一处不起眼的院落。 院门口挂着一盏纸糊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里面似乎有婴孩的啼哭声和年轻妇人的轻哄。 云凤鸾轻叩了三声大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宋瑶探头探脑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切都还好吗？”云凤鸾问道。 “回主子，一切安好，四小姐和小公子也并无大碍。”宋瑶跟在云凤鸾身后。 云凤鸾向四周看了一眼，这个地方是顾思危别院管家的宅子，顾思危命管家把宅子腾了出来，让云如画暂时安置在了这里。 周遭都是静悄悄的，云凤鸾却知道，黑暗中，皆隐匿着暗卫，一般人靠近不得。 云凤鸾进了屋，顾思危为了避嫌，独自坐在院中。 云如画闻声，见是云凤鸾来了，面上露出了喜色，“六妹妹，你来了？” 怀中的婴孩见状也停止了啼哭。很是懂事乖巧。 见云凤鸾走来后，屋外再无人影晃动，不由得眼中流露出了一股失望之色。 “孩子怎么样？”云凤鸾看向云如画臂弯中的婴孩。 “六妹妹要抱抱吗？”云如画说着就把手中的婴孩递给了云凤鸾。 云凤鸾整个人都僵硬了，她没抱过这种小东西，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主子，你别紧张，放轻松点，现在先练习一下，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好抱了不是？”宋瑶在一旁不断指点云凤鸾，好似她经验很足。 云凤鸾斜睨了她一眼，“怎么？迫不及待地要和宋铖生孩子了？” 宋瑶顿时满脸爆红，看着云凤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云凤鸾是说不出这些的，可自从和顾思危呆在一起时间长了，脸皮也变厚了不少。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倒也缓和不少。 云如画虽然也十分克制，但眼神还是频频朝外看去。 在她不知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看向门口时，屋外终于传来了一行人的脚步声。 金子睿第一个快步走进了屋内，也许身上有伤的缘故，他行动不慎便捷，浑身金灿灿地装扮也都去了下来。 只穿着一身粗布衣衫。 云如画看着他，当即红了眼眶，她疾步走到金子睿面前，故觉得不妥，又停了下来。 顾思危走在最后面，他一进来，满室都亮了几分，那浑身的矜贵散漫，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 他一进来就看到，云凤鸾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刚巧的是，在他看向她的时间，她也抬头看向他。 两人视线无声的在半空中交汇，顾思危虽然带着面具，但云凤鸾知道，他必然是笑着的。 金子睿可没云如画顾忌那么多，他快步走上前，双手扶着云如画的双臂，上下不断地打量着她。 “画儿你没事吧？身体怎么样了？这生产完怎么连小月都不坐？” 他这般关切，倒让云如画羞红了脸。 “有宋瑶姑娘在，我无事的。” 金子睿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他转头，一眼就看见了云凤鸾怀中抱着的婴孩。 上前了两步，满是期待地从云凤鸾手中把孩子接了过来，“画儿，这就是咱们的儿子？长的可真好看。” 他这般熟稔的语气，要不是云凤鸾提前知道情况，怕不会以为，这个孩子就是金子睿的！ 云如画看着金子睿，金子睿看向她，“画儿，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会当成亲生的来对待，只是以后我不再是江南金氏的少当家，你跟着东奔西走免不了要受苦。” 云如画摇了摇头，看向他，“我不怕，”然后走到云凤鸾面前，郑重地跪了下来。 “六妹妹，请受云如画一拜，感谢你不计前嫌帮助我，你这份大恩，我云如画永生永世记得，哪怕有一日是要我用性命来偿还这份恩情，我也在所不惜。” 说完她郑重地朝云凤鸾叩了三个响头，云凤鸾受了。 云凤鸾从宋瑶手中拿过锦盒，递到了云如画的手中，“上面这个盒子，是给孩子的见面礼，下面这个是给你的。” 云如画有些诧异地接过了盒子，她把盒子打开，突然就红了眼眶，小锦盒里面是一个纯金的百岁锁。 下面的是一匣子珍贵的发钗首饰，她收了上面那个小盒子，下面的退还了过去，“六妹妹，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云凤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江府已经没落了，抄家灭族也只在朝夕，你的那些嫁妆估计也保不住了，这些就当是你的体己钱。” 云如画看云凤鸾神色淡了下来，也知道她的脾气和以前不同了，只能把盒子接了过来。 “六妹妹，孩子还没起名字，你如果怕麻烦，就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云凤鸾看向孩子，思索了片刻，“旭日初生，一世平安，就叫初安吧。” 金子睿一听，立刻咧着嘴笑了起来，“初安，金初安，六小姐给赐的名字果真是好。”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顾思危，“六小姐初安赐名了，顾大人不如给初安赐个字可好。” 顾思危好像也突然来了兴趣，他抬眸看了一眼云凤鸾，“行正。” 这两个字是希望以后，这个孩子可以行的正坐的端，云凤鸾也觉得极好，顾思危随手从身上扯下了一块玉佩，扔到了金子睿手中。 “既然让我取了字，这块玉佩就当是见面礼吧。”金子睿一手慌忙地去接玉佩。 顾思危的东西，随便一样，也是价值千金。 金子睿和云如画同时感到了惶恐。 “见面礼给了，接下来也该说另外一桩事了。” 就在金子睿和云如画敢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顾思危突然话锋一转。 屋内气氛也随之一变！ 第167章 现在控制的住，不代表以后控制的住 云凤鸾诧异地看向他，顾思危这在是做什么？ 顾思危一招手，身边的暗卫立刻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到了顾思危手中。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留把柄，把这个吃了我派人送你们离开。”顾思危把瓷瓶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云凤鸾皱眉看向他。 “暗卫们常吃的一种药，为的就是防止他们背叛主子。” 还没等云凤鸾说些什么。云如画已经拿起了桌子上的瓷瓶，自己吃了一颗，然后拿出一颗递到了金子睿的嘴边。 “六妹妹，你不要和顾大人生气，这药我吃得心甘情愿，如此一来，我也可放心了。” 云如画吃完药，脸上带着一丝洒脱。 她倒是比之前通透了不少。 “既如此，再过一个时辰，会有人送你们离开这里。”顾思危说完，也不欲在这里多留。 云凤鸾看向宋瑶，“瑶儿，你送他们二人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 “放心吧主子，我会好好照顾四小姐和小初安的。” “时候不早了，四姐姐以后好自为之。”云凤鸾看了一眼云如画，就和顾思危一同朝院外走去。 刚要上马车，云如画就从里面追了出来，她身上罩着一个严严实实的斗篷。 顾思危一个眼神扫射了过来，云如画有些畏惧地看了顾思危一眼，“顾大人，我有一些话想要与六妹妹单独说。” “你上马车等我。”云凤鸾轻声朝顾思危说道。 两人绕到了马车后面，月色下，云凤鸾能清楚的看到云如画的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 她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四姐姐要说什么？还要背着人。” “六妹妹，这些话原本不想告诉你，但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提点你。”云如画语气有些吞吐。 云凤鸾脸上的疑问更明显了。 云如画稍微凑近了云凤鸾一点点，“那个，六妹妹你平素和顾大人相处怎么样？” “挺好的。” “哦，哦。”云如画说着轻咳了两声。 “你到底要说什么？”云凤鸾看向云如画，目光已经有了两分不耐。 云如画深吸了一口气，“就是，六妹妹，我是前车之鉴，看你这样子应该还不懂，这也足以证明了顾大人是守礼之人。” “但我觉得，两个相爱之人私下相处，你知道的男人都一个样子。” 云如画说得扭扭捏捏。 云凤鸾已经大致猜到她要说些什么了，下意识就想走，却被云如画一把拽着了衣袖。 “总之六妹妹，在你们未曾大婚之前，千万不要那个，就是不要和顾大人那样。否则我害怕他将来不珍惜你。” “而且，顾大人他从未取过面具吧？谁能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男人气度都是唬人的，你给街头打烧饼的套上一身沉香锦，也能有几分气势。” “万一他取下面具很丑，六妹妹你看过之后，后悔了怎么办？” 云如画说这话的时间，十分紧张，她用的自认为很小的音量，但马车内的顾思危耳聪目明，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真的六妹妹，他现在控制的住，不代表以后也能控制住，总之你要相信我，千万不能在大婚前就，” “鸾儿。”云如画的话，还未说完。 马车帘就被顾思危用手挑开，男子的手劲瘦修长，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白光。 云如画一下子就怂了，她看向云凤鸾，“六妹妹，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进去了。若是可以，还请你多照顾我生母几分。” 走到马车边，云如画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她不敢抬眼看顾思危，只垂着头道：“还请顾大人珍惜六妹妹，六妹妹她很好很好。” 说完就向院内走去。 姐妹之间终究是缘分太浅，彼此刚解开心结，就要天涯一方。 直到云凤鸾和顾思危一起回到了别院，直到两人进了屋子，云凤鸾耳根还微微热着。 顾思危看出了云凤鸾的窘迫，贴心地替她打开了房门，“屋里让人备了热水。” 如果不是刚才云如画那番话，云凤鸾心里也不会多想。 可此刻看着屋内热气氤氲升腾，云凤鸾的心狠狠跳了一拍。 “九开好不容易见执书，我另外让人过来服侍你。”顾思危贴近云凤鸾耳畔说到。 “我从未见过你别院来过婢女，什么时间找的人？” 云凤鸾这样问是有道理的，因为他认识顾思危那么久，顾思危身边连一匹马都是公的。 “是管家的女儿，想着你日后也定会常来别院，所以让她过来了。” 顾思危说完话，门外就进来了一位做妇人打扮的女子，应该就是顾思危口中所说管家的女儿。 “主子夫人安好，奴婢名唤香萍，特意过来服侍您沐浴。” 顾思危见香萍来了，他就转身离开了，云凤鸾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香萍跟着云凤鸾进了屋，“主子夫人，您真好看，奴婢还从未见过您这么好看的人儿，跟天仙一样。” 香萍说话跟老管家一样，透露出一股质朴之气。 云凤鸾让香萍替自己宽了外衫，就让人出去了。 她始终是不太习惯，让人看着自己沐浴。 跑了一天，虽然不太疲乏，但身上也是出了些细密的薄汗。 云凤鸾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上，任由热水包裹着自己，对她来说，难得有这样娴静的时光。 屋内燃着熏香，半梦半醒间，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云凤鸾以为是香萍，于是轻声道，“不用来伺候，你去休息吧，一会需要我会叫你。” 她并未睁开眼睛，只是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且是那么熟悉。 云凤鸾猛然回头，屏风后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他穿着宽松的衣袍，发间带着水汽，也似刚沐浴过的样子，正是顾思危。 云凤鸾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简直惊呆了，下一秒整个人快速地往水里缩去。 幽幽灯火间，顾思危懒洋洋地站在那里，浑身透露出一种散漫矜贵。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第168章 一碗面 “怎么？我不能来？”顾思危懒洋洋地倚靠在屏风旁，他说话这般直白，一时间倒不知让云凤鸾该如何接话。 屋内很静，云凤鸾稍一动，似乎就能听见，轻微水响。 她感到心乱如麻，同时又有一丝窘迫，“我洗好了，你先出去。” 顾思危却没有，他从一旁的托盘上，拿着一件崭新的中衣，一步一步朝云凤鸾走去。 他每多走一步，云凤鸾的脸就红一寸，最后慢慢在云凤鸾面前站定。 这人是故意使坏还是？ 顾思危双手撑着浴桶，眼睛直直的盯着云凤鸾，“鸾儿，今日你那四姐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云凤鸾的脸颊，想到云如画今日对她说的话，一张脸如同染了上好的胭脂。 云凤鸾似乎不敢去看顾思危，他知道顾思危所说的意思，但也只能装傻。 这个人真是可恶！ 云凤鸾身子越发的僵硬，顾思危却突然低下了头，唇贴在云凤鸾的唇上。 没有狂风骤雨，也没有耳鬓厮磨，只是一个轻到不能再轻，一个浅尝即止的吻而已。 云凤鸾脸上还挂着水珠，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雾蒙蒙的，她这幅模样极美。 顾思危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他这样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只是若是因为云如画那一番话，就让鸾儿对自己有所顾忌，那自己岂不是太过于冤枉。 顾思危把下颌放在云凤鸾的肩头，一偏头就看到云凤鸾那张溢满水珠的脸，“鸾儿，你要知道，如果我们之间要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 “我爱重你，喜欢你，所以不会做太过出格的事，大婚的聘礼我已经在准备了，别让我等太久。” 光影在水中交叠，发出潋滟的微光。 顾思危随即起身，“水凉了，我让香萍进来伺候你穿衣。”说完顾思危就朝外面走去。 云凤鸾看着男子的背影，整个人又羞又恼！ “顾思危！”云凤鸾突然开口叫他。 “怎么了鸾儿？”顾思危回头。 云凤鸾霎时用双手掬起了一捧水，直接朝顾思危泼去。 顾思危连躲都没躲，一下子被云凤鸾泼了个满怀，男子的脸上头上都沾上了水珠。 云凤鸾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你怎么不躲？” 谁知，顾思危散漫一笑，“刚才欺负了你那么久，让你欺负一下又怎么了？”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张扬的笑脸，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水泼少了。 等云凤鸾沐浴完出了房门时，顾思危已经等在屋外了，他站在月色中，被月光洒了满怀。 “饿了吧？带你去吃点东西。”顾思危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云凤鸾听起来，觉得整个人都暖暖的，她看了一眼天色，“太晚了，此刻厨子们都已经睡下了吧？” 顾思危一挑眉，当即牵住了云凤鸾的手，就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夜色中，整个别院都是安静的，顾思危也没那么多规矩，下人们在这里都很轻松，到了晚上，大伙就该休息休息。 顾思危点燃了厨房内的灯火，然后给云凤鸾搬过来了一个板凳，正准备把自己的披风，铺在板凳上时被云凤鸾拦住了。 云凤鸾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不想坐，我要你看做饭，顾思危你别说，你连做饭都是刚学的。” 顾思危斜昵了云凤鸾一眼，“谁说的？” 云凤鸾学着顾思危刚才的样子，抱臂倚在门的一侧，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顾思危。 顾思危先拿出一个陶瓷盆揉了一小块面团，接着熟练地切了一块肉丝。 云凤鸾刚想去帮他摘菜，却被顾思危拦住了，“有些脏，你别沾染了。” 云凤鸾悻悻然地拍了拍手，只见顾思危把揉好的面团，擀成了一个薄薄的面片，然后用刀切成细条。又洒上了面粉。 他做这一切，动作有条不紊，整个人依旧散漫矜贵。 云凤鸾静静的看着他，有些人身上带的那种气质，果然是与生俱来的。 片刻后，厨房内传出了香气。 顾思危把一碗冒着热气的面端到了云凤鸾的面前，自己也端起一碗。 云凤鸾接过，只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起来，“真好吃！”她由衷地夸赞道。 顾思危的唇角勾了起来，显然云凤鸾的反应取悦到了他。 两人就这样在昏暗的厨房中，共吃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汤面。 一时间，云凤鸾想，如果等一切尘埃落地，她和顾思危一辈子简简单单，在深夜呢能吃上一碗热热的汤面，似乎也不错。 云凤鸾面还没吃完，厨房外传来十合的声音。 顾思危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 没有特殊情况，十合是不会突然找过来的。云凤鸾下意识心慌了一下。 “没事，慢慢吃。”顾思危看向云凤鸾，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回来时，神色和往常无异，云凤鸾已经吃完了面。 顾思危看向她，“走吧，鸾儿，我送你回屋睡。” 云凤鸾第一反应是，顾思危说的是她，不是他们。 她停下了脚步，刚要开口，顾思危就低低地笑了出声。 “鸾儿的样子好像很期待，要和我一起睡？”他故意拖腔带调地说道。 这人怎么又没个正行，云凤鸾瞪了他一眼，转身朝住处走去，等进了屋，她整张脸突然就沉了下来。 十合找顾思危究竟要干什么？ 不是云凤鸾自作多情，而是她清楚顾思危，也相信他。 如果不是和自己有关，那么顾思危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他不说，就证明事情和自己有关。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半夜匆匆离去？ 云凤鸾站在窗边，夜风从窗外透过来，她却一丝睡意也无。 顾思危出了别院，十合就把马牵了过来。 “人呢？”顾思危声音很淡。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十合躬身说道。 顾思危一扬马鞭，马立刻飞奔了出去。十合紧随其后。 “你在此守着。”在进入林子的前一刻，顾思危对十合吩咐道。 十合虽然不放心，但亦是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 第169章 顾思危，我也想保护你呢 林子深处，站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年轻男人，全身上下皆被黑衣包裹，只露出了那一双孤寒冷肃的眸子。 一身寒霜，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乔大人深夜前来，究竟所为何事？”顾思危淡漠而又危险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和在云凤鸾面前，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莫名地给人一种危险之气！ 乔琢玉转过身，没人知道他究竟对顾思危说了些什么，但在顾思危出来后，他整个人周身的气息，比来时还要沉上几分。 回去的路上，十合甚至不敢跟随顾思危的脚步！ 次日在云凤鸾刚睁开眼睛时，就对上了顾思危那含笑的双眼。 “醒了？”男子懒散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凤鸾看了他半晌，终是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你昨日深夜出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家父子招了，我去看了一下。”顾思危淡淡说道。 云凤鸾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却罕见地沉默了，从这里到大理寺监牢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时间压根对不少。 可顾思危不说，云凤鸾就当他去了大理寺。 “怎么不说话？”顾思危替云凤鸾掖了掖被角。 “我在想，这一次能不能彻底让万贵妃和萧川倒台。” “萧川被江若凝砸坏了子嗣根，是再无即位可能，万贵妃肚子里的龙种若是安然无恙，不会出多大事。” 屋内安静了一瞬。 “贩卖私盐这种事，皇上难道还要维护他们？”云凤鸾语气有些凉。 “万昭回来了，已经在路上，他不同于萧川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替罪羊怕是已经找好了。” 顾思危发出了一声嗤笑，“咱们这个皇帝，最善制衡。” 万贵妃的寝宫内，萧川面色阴沉，坐在万贵妃的一旁。 万贵妃喝着小厨房刚刚熬好的血燕，只喝了一口，便把勺子又放了下去。 “江家父子怎么样了？”她抬头看向萧川，眼神之中充满着狠厉。 “母妃，大理寺里里外外全部是顾思危的人，我的人连门边都摸不着。”萧川看着万贵妃，眉眼闪过一丝焦灼。 “不急，昭儿要回来了，那孩子一向沉稳，这件事交给他去做，你不要沾染。” 万贵妃说完，又看了萧川一眼，“你那处，可有大夫有办法？” 提到这，萧川的脸上一瞬间显得狰狞无比，他摇了摇头，“儿臣现在恨不得把江若凝拉出来鞭尸。” “一个大夫不行，就寻遍天下名医，总之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到外面去。” 说完她又用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如果母妃这胎是个皇子，那日后我们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 萧川垂着头并未多言，最好的神医就在云凤鸾身边，他一定会得到云凤鸾，让神医治好自己，再现龙精猛虎！ “还有，孝慧太妃要回宫了，皇上准本亲自去接，母妃自也会去，你到时间也跟着好好表现一番，别什么事都让萧弈抢了风头。” “不得不说，老太妃的命还真是硬。”万贵妃发出一声嗤笑。 “儿臣明白，最近儿臣让人盯着顾思危，发现他那个人深不可测，一点都不像表面那般玩世不恭。” “母妃，”萧川的眉头拧了起来，“为什么父皇对他那般包容，甚至比我们一众皇子还要好？” “究竟是何原因？难道只是因为顾首辅的缘故？” “别胡乱揣测，无论他怎么样，记住以后他也只能为臣。”万贵妃不欲谈起这个话题，只挥手让萧川退了下去。 等萧川退下后，她一个人怔愣了好久。 一个藏在她心底的秘密，那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将会伴随着她的一生，直至生命消散。 云秦二女，整个南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当年惊艳绝艳的却另有其人。 那个女人，是任何人都不能提及的。 万贵妃一向强势，脸上鲜少露出这样忧虑的神色，顾思危小时间自己曾看到过他的脸，那分明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她心底一直有个猜测，却不敢向任何人吐露。 顾思危一直陪着云凤鸾在别院，期间云凤鸾又让懂得养马的暗卫来了一趟，细细询问了他许多关于养马的事宜。 “以后，你就跟着云六小姐了，她的话就是我的话，懂吗？”顾思危看向那暗卫。 “你叫什么名字？”云凤鸾看着跪着那人。 “回主子，属下名叫三马。”云凤鸾听着这名字愣了一下，她看向顾思危，目光极其不可思议。 “从一到十，我身边十大暗卫，等回头都让你见见。”顾思危看向云凤鸾，眸色极其温柔。 “皇上要亲自迎孝慧太妃回宫，顺道在大相国寺为太妃和万贵妃肚子的孩子祈福，特意下了圣旨，让你一并去，说是嘉奖你救护太妃有功。”顾思危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淡。 他看向云凤鸾，“鸾儿，你若是不想起，我可以帮你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云凤鸾心底发出了一个疑问，她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光躲是躲不开的，我内心坦荡，见谁都不怕。” “那好，鸾儿既然想去，我自会护你周全。” 顾思危话音刚落，云凤鸾却突然坐直了身子，一种不容旁人的气氛在两人的身边蔓延开来。 三马悄悄挑起了一只眼睛看向主子，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是多余的。 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见云凤鸾坐直了身子，顾思危脸上漾起了笑意。 可云凤鸾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无，少女清丽无双，一双眸子里含有坚定之色。 “顾思危，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女子一字一句说道。 这下轮到顾思危愣住了。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需要你事事分心来保护我照顾我，那么我不愿意。” “我不是菟丝花，要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我想要的是和你并肩面对风雨。” “顾思危，我也想保护你呢。” 最后一句话云凤鸾说的十分轻柔。 顾思危整个人却愣住了，一股暖流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一时间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70章 万昭 整个人看起来与平时无异，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心中是多么惊涛骇浪！ 她说，她也想保护他？ 从自己记事起，就从未有人跟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 顾思危的背绷得如同一个拉满弦的弓箭，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之感，从脚底涌了上来。 酸胀肿痛，等等滋味，难以言喻。 顾思危突然起身，走上前，倾下身紧紧地把云凤鸾抱在了怀里。 “鸾儿。”顾思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颤抖。 “谢谢你。”云凤鸾听他如此对自己说。 沉香木的马车奢华低调，云凤鸾独自坐在马车上，顾思为并未和她同行。 马车行驶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了下来。 “主子，属下想去方便一下。”是三马的声音，云凤鸾从别院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三马带走了。 云凤鸾一直坐在马车上，觉得周身的筋骨有些疲乏。 “执书，附近可有茶棚？”云凤鸾掀开马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去。刚巧看到了左前方有一个可供人休憩的茶棚。 执书陪同云凤鸾朝茶棚走去。 那茶棚占地并不大，一眼看去不过几张简陋的桌椅而已。但用来供路人歇脚休息，是足够了！ 茶棚的主人是一对老年夫妇，看起来很是和蔼。 因着时辰尚早，所以茶棚内并无旁人。 云凤鸾一进去，老两口就怔愣了一下，还是那个老妇人最先反应过来。 忙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去替云凤鸾擦拭板凳。 老妇人笑得很是和蔼，“老婆子我活了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如天仙得人物，来快坐下。” 老妇人用帕子擦拭完板凳后，又用自己得袖口在板凳上抹了两下，“贵人快来坐，老婆子我都擦干净了，老头子，还不快给贵人上茶，茶具先用滚水烫一遍。” “谢谢阿婆，出门在外无需计较这么多。”云凤鸾向老妇人道谢，又看了执书一眼。 执书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到了老妇人手上。 老妇人却不肯收，“贵人，您这给的银子，把我们茶棚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而且我们老两口，也没钱找零。” “阿婆，收下吧，您要是觉得给多了，就再给我做碟点心。” 云凤鸾拿起执书手中的银子，亲自放到了那老妇人手中，那老妇人见实在推脱不过，才收了下来。 不过片刻，老妇人就端着一叠热气腾腾的糕点，和一壶热茶放到了云凤鸾面前，“这是自己做的酸枣糕，贵人若是不嫌弃，就尝尝。” 云凤鸾含笑捏起了一块，放在唇边咬了一口，酸枣糕滋味清甜，后味还有些微酸，云凤鸾觉得很是合口。 当她捏起第二块时，不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马蹄声到了茶棚戛然而止，几个穿着铠甲的人走了过来，他们的步伐很重，为首的一人蓄着络腮胡。 从身上掏出两锭银子，“啪”的一声，拍在了那一对老夫妇的面前。 “我们主子要过来歇息，快让闲杂人等速速离去。”络腮胡的声线很是粗犷，带着一股霸道之气。 “这位官人，您看这个，那位贵人也是刚刚到此，要不您几位坐这边，出来行走，大家也都是图个相互照应。” 茶铺的阿婆陪着笑说道。 那络腮胡却是冷哼了一声，“什么贵人，会有我们少将军尊贵？快让她滚，否则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地方！” 见那对老妇不为所动，那络腮胡冷冷哼了一声，又“砰”的一声，把刀拍在了桌子上，“嘿，我说你们这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官爷，我们老两口做点小生意不容易，还请官人高抬贵手！” “怎么着，爷爷好生给你们说话，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来人，给我砸了这破摊子。” “执书。”云凤鸾的声音充满了冷意。 执书拔剑上前，挡在了那对老夫妻面前，冷冷地盯着他，“我家主子在此，再敢无礼，杀无赦！” 络腮胡上下打量了执书一眼，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哎呦，这小娘皮姿色不错，不如跟了爷爷我，女人动刀动枪的多不好。” 他搓着手，面露垂涎之色，“京城的妞就是漂亮，老子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了。弟兄们一起上，拿住这小娘皮，赶在少将军来之前好好快活一把。” 说完几个人把执书团团围住，跟在络腮胡身后的士兵，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姑娘，你们快走！我们一把老骨头，不怕他们。” “你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可不能被这帮畜生糟蹋了！”那老妇竟然上前挡在了执书的面前。 “嘿，老不死的！当真找死！”络腮胡大怒，拔刀就朝老妇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执书已经把老妇拉到了自己身后，“阿婆阿公躲好了。” 她拔剑就挡住了那络腮胡的钢刀！ 冷兵器发出了“铿锵”的碰撞声，只一招，络腮胡就面色大变，“一起上，这娘们是个练家子！” 周围人团团把执书围住，三马看见执书被围，立刻拔剑冲了过来。 以少对多，那群络腮胡却一点好处，都没讨到。 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为首的一人，穿着黑金色铠甲，薄唇鹰钩鼻，一双眼睛格外锋利！ 这人正是万昭，当今万大将军的独子，万贵妃的亲侄子！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架马车，马车富贵，却不知里面坐的究竟是何人。 那人的马在茶棚面前停了下来，他拉紧缰绳，马儿发出嘶吼，停在了原地！ “让你们找个歇脚的地方，竟然找了这么久？” “敌弱我强，竟然被人逼的节节败退，下去军法处置！” 说完他一挥手，他身旁的左右副将立刻飞身下马，拔刀就朝执书和三马砍去！ 这次只有两人，但战斗力，比刚才提升了一倍不止，一招一式间，皆透露出一股战场上千锤百炼的肃杀之感。 执书慢慢地扛不住这凌厉的攻势，但三马却应对的游刃有余！ 万昭眯起眼睛看着他们，能扛得住自己副将的攻击，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他的目光透过众人，定在了云凤鸾的背影上！ 第171章 被迫道歉 “回来！”在三马把剑架到那副将的脖子上时，万昭突然开口。 副将十分不服气，退回了万昭身边，“少将军，这些人莫不是不知道您的身份，如此不把您放在眼里，实在可恶！” 刚才的络腮胡此刻也从后走上前来，朝着万昭就跪了下来。 “少将军，我等奉您之命，前来清扫落脚的地方，本想拿出银钱好言相劝，谁知那小娘皮蛮不讲理，竟然拔剑就朝我等冲了过来。“ “我等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还手。”那络腮胡说的真切。 跟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一直坐那不动的云凤鸾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上来就喊打喊杀，欺辱老弱妇孺，万家军的军规，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云凤鸾背对着众人，声音极冷。 还未打照面，就已被人识破了身份，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哪里来的无知婆娘，我万家军，岂是你一个小小女子所能非议的？”刚才和执书缠斗在一起的副将，站出来说道。 “就是，连面都不敢露，肯定是长相见不得人！”络腮胡也上前一步说道！ 云凤鸾内心冷笑一声，自己已经点出了万昭的身份，可他却仍由身边的人出言不逊，那就是默许！ 默许那些人对自己不敬！ “我家小姐，也是你们配看的？”执书冷冷道，她的剑并未收，一身冷冽肃杀之气！ “就是，想看我们主子，也看自己配不配！”三马上前。 万昭依旧坐在马背上，他眼神犀利地盯着云凤鸾：“这位姑娘，不管你是何人，都不能侮辱我万家军，还请姑娘收回刚才的言语。” 万昭说到此处突然话锋一转，“不然的话，休怪我万家军不客气！” “你要怎么不客气？”云凤鸾终于转过了身。 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少女穿着烟雨青的云华锦，面容清丽如画，眉宇之间雾蒙蒙的，偏生一双眼睛冷得如同一汪冷泉。 全身上下并无多余的装饰，只发髻间插着两支白玉梅花簪子，手腕处隐约浮现一抹碧绿。 可即使这样简单的装束，但仍然掩不住少女的通身贵气，她就静静地坐在那，周围所有景色却都成了陪衬。 这少女究竟是谁？万昭心底浮出了一丝疑问，竟然比马车内的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敢问姑娘贵姓？”万昭再次开口，语气也没有之前的生硬冷冽。 “我姓什么，万少将军不必知晓，只是你这下属实属该罚。”云凤鸾冷冷淡淡的说道。 “万少将军，属下冤枉！”络腮胡跪在万昭的面前。 “随意惊扰百姓，试图毁掉别人生计，对我的婢女口出狂言，万少将军他在我面前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万昭眯了眯眼睛，看向络腮胡，他自己的下属是什么德行他知道，平素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一下子却碰到了这么一个硬茬子！ “少将军，属下冤枉！”络腮胡头重重地叩在了地上。 云凤鸾看了一眼万昭，突然拿起了一旁的杯子掷了出去。 在络腮胡抬头的那一瞬间，杯子化为无数碎片，全部扎在了络腮胡的嘴上！ “既然不会说话，那以后就不要说了。”云凤鸾眸色淡淡。 万昭突然翻身下马，和云凤鸾站在了对立面，目光不善的看着他，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这位姑娘，本将军看你是女子便让你三分，谁料你出手狠厉，上去便伤了我的人，如此，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不远处有一纵轻骑的马蹄声。 为首的人身着沉香锦软袍，脸上带着银质面具，正是顾思危。 顾思危一眼就看到了在茶棚中的云凤鸾。 他当即翻身下马，朝着云凤鸾走去。 见是顾思危，云凤鸾周身的气息顿时收了回去。 “今日怎么这么热闹？”顾思危一步一步朝云凤鸾走了过来，他身后的一众暗卫紧跟其后。 “原来是顾大人。”万昭朝顾思危拱了拱手。 顾思危却是连一眼都未看他，而是走到了云凤鸾面前，”鸾儿，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他的语调依旧懒懒散散，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寒砭骨。 “无事，一些不长眼的已经解决了，只是万少将军仍旧不依不饶。” “什么少将军，不分青红皂白，纵容手下欺辱百姓，这样的人也配和咱们少将军齐名。”执书冷笑一声。 和他其名，那整个南靖也只有云景一人，莫非眼前的少女竟然是云景的妹妹？ 云家六小姐云凤鸾？ 他久不在京，自然是不认识的，如果这人是云凤鸾，那么刚才的一切自是解释通了。 万昭此人能屈能伸，在得知了云凤鸾的身份后，立刻变了语气，“原来是云景的妹妹，我就说，什么样的人会有如此气度。” “万少将军，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云凤鸾讥讽道。 万昭没有想到云凤鸾会如此直接，一时间脸色也有些难看，自己递了台阶，她竟然不知道下，可当真该死！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万昭却未表现出分毫，“云六小姐说笑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云凤鸾就当和在下交个朋友了，等入京后，我定设宴向云六小姐赔罪！到时顾大人也可一起。” 云凤鸾并未答话，只是眼神淡漠的看着那个满嘴鲜血的络腮胡。 万昭顺着云凤鸾的视线，定在了络腮胡身上，当即抬腿重重地踹了他一脚。 “还不滚过去给云六小姐道歉？你这条贱命能要与否，全在云六小姐一念之间。” 反转就在一瞬间，刚才还对云凤鸾喊打喊杀，出言不逊的络腮胡，此刻手脚并用的向云凤鸾爬去。 刚爬到一半，就被执书和三马拦住了。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婢女和这对老夫妻。”云凤鸾声音依旧冷淡。 络腮胡纵然心中有千百不情愿，此刻也容不得他拒绝。 他双手握拳，把云凤鸾和执书等人，全部都记恨上了！ 同时记恨上的还有那对老不死的！等人都走后，他一定要返回来，把他们都杀了！ 第172章 顾清寒 络腮胡眼底的恨意，云凤鸾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向万昭，“万少将军的下属似乎不乐意？若是以后这对老夫妇出了一丁点事，那可就和万将军脱不了干系。” “还不道歉！”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脸，万昭的一张脸已经阴沉的可以地滴出水来！ 络腮胡被万昭吼的浑身一抖，当即对着那对老夫妇说道：“对不起老人家。” 那对老夫妇是老实人，闻言连忙摆手，他道过歉，又转身看向执书，“姑娘对不起，小的不是有意冒犯您。” 执书侧身避开，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呦，主子，小的今日总算开了眼。”顾思危身后的九开突然开口道。 顾思危回眸看向他。“你开什么眼了？说来听听。” “当然是万家军的军纪，属下早就听说万少将军治军严谨，没想到都是传言，万少将军对属下哪是严谨，简直是宽厚又仁慈。” “要是属下犯下如此大错，只怕不死也要挨上几十棍子。” “不过这说到底，也是万少将军说了算，属下人微言轻的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九开说完就朝执书走去，当她看到执书衣袖上的划痕时，眼神突然就冷了下来，可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 “哎呦，把人姑娘手臂都砍流血了。”执书看了一眼九开，有些无语。 只是衣服破了而已，哪里就流血了！ 无论九开说什么，顾思危都未阻止，万昭手紧紧攥了起来，“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五十军棍？ 络腮胡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五十军棍下去，他还有命在吗？ 他忙跪到万昭眼前，万昭看着他，此刻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都是这个废物，让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 “一百军棍！”万昭加重了语气，络腮胡立刻被人堵着嘴巴，带了下去。 不远处传来声声闷响。 万昭咬牙看向云凤鸾和顾思危，“不知本将军如此做，两位可还满意？” “少将军果然治军严明。”顾思危勾唇一笑，语气间讥讽居多。 “思危。”一道柔柔的女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云凤鸾下意识地看向顾思危，顾思危同样看向她。 只见众人身后走出了一位穿着淡蓝色襦裙的少女，外面罩着绯色褙子，整个人如同一支清新秀丽的荷花。 云凤鸾看了过去，这少女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和江若凝十分相像，只是江若凝的娇柔是装出来的。 而眼前的少女是真的柔弱。 她由丫鬟扶着，一步一步朝顾思危走了过来，“思危，你能特意来接我，我真的很开心。” 顾思危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明显的冷淡，“父亲让顾伯来接你。”他并未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已经算是给眼前的少女留了面子。 父亲？云凤鸾看向那女子，心里了然，这应该就是弈表哥，口中和顾思危渊源极深的顾家养女。 见顾思危这样说，那女子也不生气，反而用一双杏眼含笑地注视着他，“思危，我回京途中遇险，幸得万少将军解围，今日能否给我三分薄面，免去那位将士的责罚？” “都是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儿郎，怎可遭如此折辱？思危你说是吗？” 她一口一个思危，态度十分亲昵，可听在云凤鸾口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敢问这位小姐，你知道你口中的那位将士，是怎样欺负两位手无寸铁的老人的吗？” “你又可知，你口中那位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是怎么带领士兵侮辱女子的吗？” 云凤鸾冷笑一声，“如果今日不是今日我身边婢女恰好会武功，你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吗？” 云凤鸾盯着眼前的女子，一字一句道：“我来告诉你，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会是两位老人家无端丧命，我的婢女遭遇不测，所以你凭什么一句话就能替我们来原谅他？” 女子被云凤鸾怼得说不出一句话，她捂住自己的心口，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看向顾思危，“对不起，思危，我是真的不知道。” “即便你不知道，也不应该认为，只要上了战场，就能在百姓面前为所欲为。” “要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莫说是男儿，只要百姓需要，女子亦可披甲上阵！” 云凤鸾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都静了一瞬。 这一刻云凤鸾的身上好像在发光，顾思危眼错不眨的盯着她，那满腔爱意，在场的所有人皆能感受的到。 即使是万昭，在云凤鸾说出匹夫有责，女子亦可披甲上阵时，眼睛也亮了一瞬。 “对不起，对不起。”女子眼眸中瞬间盛满了泪水，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事情都解决了，云凤鸾也无意在此纠缠，她谁都没看，直接向沉香木马车走去。 那少女却突然挡在了云凤鸾面前，用一种类似祈求，又友好的眼神看向云凤鸾。“我是顾清寒，我能和你交给朋友吗？”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真挚，如果换成任何一个人，是万万不会拂她的面子的。 可云凤鸾不是一般人，她只看了顾清寒一眼，“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就径直离去了。 当顾清寒余光看到云凤鸾手腕上，带着的镯子时，整个人突然愣住了，思危竟然把镯子给了她？ 那个镯子，曾经，只要自己碰一下，他就会大发雷霆！ 而此刻竟然戴到了别的女子手上！她绝对不会允许！ 顾思危轻飘飘地看了顾清寒一眼，“既然回来了，就在府中多陪陪父亲。” 这话的意思是警告她，安分守己！ 顾清寒心底突然发冷，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刚才得体的表情。 “思危，你去哪？不和我一起回府吗？”顾清寒看向顾思危，她之所这样拦他，是觉得顾思危不应该在众人面前，让自己下不了台。 可是她又错了。 “我说了，父亲派了人来接你。”说完，便不再看顾清寒一眼，翻身上马去追那辆已经走远的马车。 第173章 别扭 马车内，云凤鸾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但却觉得心口闷闷的。 “主子，顾大人和那女子应当没什么。”执书突然开口。 云凤鸾心中诧异，她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可自己现在却不想提这件事。 “执书，等一会你回茶棚一趟，给那对老夫妇些银子让他们养老，万昭这人锱铢必报，我担心那老夫妇的安危。” 云凤鸾思索一番，转移了话题。 马车突然又停了下来，顾思危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云凤鸾心中那股郁气突然达到了顶峰，她坐在马车内，一动未动。也并未理会顾思危。 当马车帘被掀开的那一刻，云凤鸾突然跳下了马车。 顾思危还没来得及和云凤鸾说上一句话。 云凤鸾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在顾思危和周围暗卫惊诧的目光下，一剑斩断了束缚着如风的缰绳，继而翻身上马。 马儿解脱了束缚，发出了一声仰天嘶吼，随即开始狂奔了起来。 “别跟着我！”云凤鸾的声音随着风，飘到了顾思危的耳朵里。 顾思危看着女子的背影，突然就气笑了。 执书也从马车内，跳了下来，九开一看见执书，顿时眼睛就亮了，他上前，刚想捅执书讲话，就被后者瞪了一眼。 然后径直走到九开胯下的骏马，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朝云凤鸾的方向追去。 马蹄甩了九开一脸土，九开摸了摸鼻子，十分无辜，有些哀怨地看来顾思危一眼。 “主子，都怪你，惹得未来主母不开心，连带着属下媳妇也跑了。” “哦？”顾思危冷笑一声，正愁浑身得邪火没处撒。 他看向九开，“要是你未来主母一直不原谅我，那么执书你也别见了。” 九开立刻苦着一张脸”啊“了一声，十分后悔自己招惹主子，主子这明显是拿着自己撒气！ 一众暗卫看向顾思危，顾思危看了一眼，云凤鸾离去的方向，当即踹了九开一脚，“啊什么啊？回大理寺。” 回到云府后，云凤鸾去到了云老夫人那里，云老夫人正在小佛堂礼佛，云凤鸾就坐在那安静得喝茶。 “近日祖母可好？”云凤鸾喝了一口热茶，看向喜儿。 “回六小姐，除了二房的朱姨娘来老夫人这哭诉过几次，别的都好。” 朱姨娘，是云如画的生母，来这哭诉想必也是知道了女儿的死讯。 云凤鸾想了一下吩咐道，“朱姨娘也是可怜人，以后以祖母的名义，多照顾几分。 两人说话的时间，云老夫人已经从小佛堂走了出来。 “祖母。”云凤鸾朝云老夫人走了过去。 云老夫人看了云凤鸾一眼，“你哥哥来信了。”云老夫人满面笑容。 边说边拿出了一封信笺，递到了云凤鸾的手中。 云凤鸾立刻接了过来，云景给云凤鸾写的只有一句话，小丫头长大了。 云凤鸾捏着这张纸条，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没看出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 云老夫人看着云凤鸾这样，忍不住笑了出声。 “祖母，我要看哥哥给您的信。我给他写了厚厚一沓，他就给我回了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凤鸾气哼哼的。 云老夫人便又吩咐喜儿去拿信笺。 “景儿是最疼你的，每次给我写家书，可全部都在问你的近况，你可不许和你哥哥置气。”云老夫人笑呵呵地看向云凤鸾。 喜儿很快把信笺拿了过来，云凤鸾仔细地把信笺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间特别特别想哥哥，母亲。 还有父亲。 想到父亲，云凤鸾心底涌上了一股酸涩的气息。 她努力压了下去，继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现如今朝华手脚筋脉俱断的这件事。 云老夫人听完后，心疼地叹了口气，“朝华郡主也是命运坎坷，你哥哥的心思，祖母也猜不透，但若是他喜欢上了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旁的事情，这点你和你哥哥一模一样。” 说着话，外面传来了熟悉了脚步声，云凤鸾神色一怔。 原本正在和云凤鸾说话的云老夫人，已经喜笑颜开的走了过去。 那人一身沉香锦袍，浑身的矜贵之气，怎么掩饰也遮盖不住，这人不是顾思危又是谁？ “祖母安好。”顾思危朝云老夫人行了一礼，并递上了一个镂空雕花的紫檀木盒。 “听闻祖母近日都在礼佛，我特此命人寻来了这串佛珠，希望祖母喜欢。” “喜欢，喜欢。”云老夫人笑着接过了木盒。 “巧言令色！”云凤鸾在一旁冷哼了一声，顾思危如同没听见一样，该怎么和云老夫人说话，就怎么和云老夫人说话。 云老夫人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就知道这两人，绝对在闹矛盾。 “鸾儿，你让喜儿陪你去我的私库挑些好的补品，一会和危儿一起去替我探望一下郡主和太妃。” 这是在支开自己？ 云凤鸾不可置信地看了云老夫人一眼，但是祖母的话，她又不得不从，只好狠狠地瞪了顾思危一眼，转身去了。 顾思危从始至终表现得从容又大气，甚至还对着云凤鸾露出了一个十分宠溺的笑容。 看得云凤鸾又是心头一梗，立刻怒气冲冲地转身去了。 “这孩子。”云老夫人摇了摇头，等云凤鸾走后，才把视线移到了顾思危的身上。 “你们俩是闹脾气了？”云老夫人看着顾思危笑着问道。 “让祖母担忧了，鸾儿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云老夫人了然一笑，“这孩子自小就是如此，能和你闹别扭，就证明她心中是有你的。” 顾思危笑容更甚了，“多谢祖母宽慰，我知道鸾儿的，不会与她置气，请祖母放心。 两人说话间，云凤鸾已经回来了。 她看向云老夫人别扭道，“祖母，去看郡主和太妃，我自己一人去就可，不想与他同行。” 云凤鸾这话说的明白。 谁知，她话音刚落，云老夫人就板起了脸，“鸾儿，怎可如此任性？” 云凤鸾愤愤地瞪着顾思危，直接把你给我祖母灌了什么迷魂汤，写在了脸上！ 第174章 警告 最终，云凤鸾被云老夫人亲自押上了马车，并叮嘱顾思危，“这丫头就麻烦你了。” “祖母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定能护鸾儿安然无恙。”顾思危说这话的时候，收起了满身的玩世不恭，语气十分郑重。 马车内，萦绕着淡淡的沉香木气息。 “鸾儿，别气了好不好？”顾思危，试探着一点一点向云凤鸾挪去。 他往前一分，云凤鸾就往后退一分，直到最后被顾思危逼近角落，退无可退。 “你离远些。”云凤鸾实在是难以忍受这个距离。 可顾思危却一动不动。 他突然开口，语气有些委屈，“鸾儿，你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就同我置气，还不听我解释。鸾儿，你不觉得对我太不公平了吗？” 云凤鸾看了他一眼，“不公平，你就去找顾清寒，来找我祖母算什么本事？” “怎么？你对我不公，还不许我找祖母告状了？”顾思危说这话时，语气颇为无赖。 云凤鸾直接气的转过了身子，但犹豫转的教急，额头一下子碰到了马车上，云凤鸾疼的“嘶”了一声。 “傻不傻？”顾思危直接把人转了过来，有些心疼，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她。 “顾思危，你笑什么？”云凤鸾捂住脑袋，恼羞成怒的瞪着他。 顾思危把掌心贴在了云凤鸾头上，“笑你笨，鸾儿，我知道，因为顾清寒的出现，你心里不痛快，可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云凤鸾睨了他一眼，终于把心里耿耿于怀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她一口一个思危，我从未听华姐姐这样叫过你。”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叫我思危的人很多，我爹管家，还有太妃等等，可是我最喜欢听的就是你连名带姓地叫我顾思危。 他这一句话，把云凤鸾说的直接愣住了，心底蓦地浮上了一丝甜意，云凤鸾轻咳了一声，依旧故意板着脸。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任由她对自己耍小性子，这样灵动的鸾儿，会为他生气，为他吃醋，他心里开心还来不及。 顾思危甚至在想，他要不要再制造些误会，让鸾儿表现得更在意他些？ 可是一想到云凤鸾之前的神色，他却又突然不舍得了。 两人去到了菩提台，云凤鸾把准备好的补品交给了桂嬷嬷。 几日过去，太妃的精神好了不少，只是经此变故，人又上了年岁，看起来不免显得有些疲乏。 “鸾丫头，过来让哀家看看。”孝慧太妃朝云凤鸾招了招手。 云凤鸾乖巧的走了过去，“太妃，您身体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无需在意。”孝慧太妃上下打量了云凤鸾一遍，又斜眼看了一眼顾思危，“你这小子，是不是没好好照顾鸾丫头，人都瘦了一圈。” “太妃，那您看我瘦没瘦？”顾思危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孝慧太妃简直懒得理他。 云凤鸾陪着太妃说了些体己的话，“太妃，您现休息，我去看看华姐姐，也不知她恢复的怎么样了。” “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孝慧太妃嘴上这样说，但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心疼。 云凤鸾刚要起身告退，菩提台内就走来了一位女子，那女子正是顾清寒。 她走了进来，朝孝慧太妃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太妃，清寒刚回京，就从家父口中得知您身体抱恙，心里放心不下，故此前来探望，还请太妃不要怪清寒无礼。” 女子依旧是素雅得体的装扮，说的话，也是让人寻不到错处，但孝慧太妃脸上却神色淡淡。 一点都不见，刚才与云凤鸾说话时的热络。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好好在家呆着？”孝慧太妃这话说的不算客气。 也没让顾清寒起身，顾清寒脸上一丝委屈也无，依旧柔柔的说道，“清寒幼时得太妃照拂，对此一直铭记于心。” “太妃虽然不需要清寒照顾，但清寒敬重太妃这番孝心，却无任何人可代。” 她声音依旧柔柔得，不是刻意装出来得矫揉造作，好像就是天生如此。 孝慧太妃终于缓了神色，“起来吧，你独自一人离京数年，也不容易。” 见太妃有话要说，云凤鸾起身向太妃告退，“太妃，鸾儿先去看华姐姐，一会再来陪您说话。” “去吧，哀家让桂嬷嬷准备些你爱吃斋饭，等会过来陪哀家用膳。” 孝慧太妃和云凤鸾说话时，语气全不见刚才的冷淡，甚至还带了丝宠溺。 顾清寒柔顺的站在孝慧太妃身侧，看不出任何异常。 “太妃，我也去看看朝华那丫头。”顾思危这样说，明显是要和顾清寒避嫌。 在顾思危走出去的那一瞬间，顾清寒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你在顾府那样的门楣下长大，虽说是养女，却是比京中一般的女子，都要贵重几分，有些事，你当明白强求不得，别丢了顾玉章的脸面。” 孝慧太妃看向顾清寒，意有所指的说道。 顾清寒脸色一白，随即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太妃放心，当年父亲决然把清寒送走，就是为了断清寒的念想，这一切都是清寒的错。” “可是时至今日，清寒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那些非分之想，清寒再不会有。” 听顾清寒如此说，孝慧太妃的脸色才总算缓和了下来，“你能如此想实属不易，当初也是你年岁小，做出那样的事。” 说到这，孝慧太妃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现如今，思危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且哀家也十分满意，所以哀家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懂吗？” 这是在警告自己？ 顾清寒心底恨的能滴出水来，可面上却不显分毫，“清寒明白，清寒比任何人都习惯思危好。” 最后一句话，顾清寒说的却是真的，因为她已经喜欢顾思危喜欢到疯魔了。 此生她只能是顾思危的妻，而顾思危所娶的人也只能是她。 有任何人想要跟自己抢，那都该死！ 第175章 在我面前装有意思吗？ 从太妃的屋内出来，两人就像朝华那处走去，朝华依旧躺在床上，手脚不能动弹。 云凤鸾和顾思危来时，朝华躺在床上，正让伺候的小丫鬟给她念话本子。 “是了，自从你心上人回来后，你自然是看她百般好。” “你听我说相思，不是这样，我最爱的人永远是你，你相信我好不好？”男子解释到。 说起来这给朝华念话本子的小丫鬟，也实属妙人，她念得绘声绘色，津津有味。 云凤鸾听着总觉得，这话本子的剧情，似曾相似。 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仔细听了起来。 “相信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要知道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便是男子，前一秒深情款款，下一秒翻脸无情！” 云凤鸾终于晓得这剧情为什么不熟悉，她看向顾思危，眼神越来越古怪。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顾思危万分嫌弃的出声。 小丫鬟吓得猛一哆嗦，差点 “鸾儿，来啦！”朝华看见云凤鸾，眼睛突然一亮，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思危。不由得露出扫兴的目光。 “你怎么也跟来了？”朝华凉凉的说道。 顾思危发出一声嗤笑，“怎么，我要不跟过来，你是不是想拉着鸾儿，听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怎么没营养了？”朝华打量着顾思危，“你心虚什么？” “鸾儿他是不是做对不起你的事了？告诉我，等我好了，替你报仇。”兴许是在宋铖的坚持不懈下，朝华的伤势有所好转，所以她此刻分外得瑟。 “你什么时候能爬起来，在说话吧。”顾思危冷笑一声。 “鸾儿，快点把他给我赶出去！”朝华大怒！ “顾思危，你去外面吧，其实我也挺想把这个话本听完的。”云凤鸾看向顾思危，十分诚恳的开口说道。 朝华乐得哈哈大笑，如果不是自己不能动弹，她定要面对面地嘲讽顾思危。 见云凤鸾目光诚恳，顾思危不忍扫她的兴，他看来了一眼，念话本的小丫鬟，“继续念，但别念那些乱七八糟的。” “算了，你别念了。”朝华冷笑了一声。 顾思危薄唇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心情很好的向外走去。 他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又听朝华开口，“鸾儿，你来给我举着话本，我保准比这小丫头念得更加精彩。” 云凤鸾忍不住笑了出声。 算了，看在鸾儿那么开心的份上，自己也不与这傻丫头计较了。 朝华果真接起了念话本子的活，不但声情并茂还时不时给云凤鸾分析一番。 “鸾儿，你说说这坊间酒肆，少了我这等人才，岂不是会十分无趣。”她有些感慨。 门外人影晃动，顾清寒从外面走了进来，“朝华妹妹，云六小姐，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一走进来，屋内的笑声当即顿住了，朝华看向来人，眼神一下子冷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在外久了，自然是惦记京中亲人，所以我一早禀明了父亲，这才重回了京城。” “怕不是惦记京中亲人，而是惦记京中的人吧。”朝华斜了顾清寒一眼。 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朝华性格实属大大咧咧，云凤鸾从未见她与谁这般针锋相对。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孝慧太妃，和朝华这么不待见她？ 云凤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她十分确定，就是这件事，一定与顾思危有关，而且是一件大事。 “是亲人其中也包括郡主，只是郡主，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顾清寒如同听不懂朝华的讥讽一般。 “顾清寒，你我都知根知底了，在我面前装有意思吗？”朝华直接撕破了顾清寒的脸面。 后者似乎惊讶了一瞬，遂即一双美目重迅速浮上了盈盈泪光，“朝华，难道人做错一件事，就要一辈子都背负着吗？” “在外面那些时日，我是真心悔过，朝华你能不能原谅我？在我心中，你和思危一样重要。” 她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带了哭腔。 “打住！要哭就去一边，别在这寻本郡主的晦气。”朝华一脸不耐烦。 “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过些时日再来看你。”顾清寒说完，就朝外走去。 屋内静了片刻，朝华已经没了刚才的好兴致，“鸾儿，你以后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一点都不如长得这般柔弱。” “就这么跟你说吧，三个江若凝捆在一起也不是她对手。”朝华似乎想起什么，眸色间的厌恶之情更重了。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们对她都很反感？”云凤鸾亲手剥了一颗蜜桔，撕下一片塞到了朝华的嘴里。 朝华咽下蜜桔，神色很郑重，“对不起鸾儿，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算起来，只有太妃顾首辅，还有我和顾思危之情。” “这件事和那小子有关，鸾儿，如果他不主动告诉你，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朝华脸上出现了一抹抱歉之色，“但是有一点，鸾儿我可以告诉你，顾思危和顾清寒一点关系都没，更别说会喜欢他，对他有好感了。” 云凤鸾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顾思危来接云凤鸾去孝慧太妃那用午膳。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遇见了萧弈，萧弈这些时日一直在菩提台照顾着/ 加上同顺帝要来亲迎太妃，一系列琐事全部都交给了萧弈。 使得萧弈最近十分忙碌。 “弈表哥。”三人相见，还是云凤鸾最先开口。 “鸾儿也来了？”萧弈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似乎在云凤鸾眼前，他一直都是这般。 “大皇子近日事务繁忙，皇上可曾确定哪日来接太妃？”顾思危看向萧弈。 对上顾思危萧弈收起了那副温润的笑意。 “父皇定在三日后，本宫想知道，顾大人的大理寺就这般清闲？”清闲到你整日凑在鸾儿身侧，不过后半句萧弈没有说出来。 但顾思危却明白。 “要是事事都需要本官亲力亲为，那本官手下不是白养了那些人？” 萧弈脸色沉了沉。 “弈表哥，太妃让一起用午膳，不若一道过去？”云凤鸾强行转移了话题，又警告地看了顾思危一眼。 她的动作以及表情，萧弈全部收在了眼底。 究竟是何时，鸾儿对顾思危的感情已经这般深厚了？ 第176章 要镯子 “本是要去陪太妃用膳的，可临时有事，今日太妃命人多添了几道斋菜，鸾儿一会可多吃点。” 云凤鸾冲萧弈点了点头，和顾思危一同朝孝慧太妃那走去。 他们走后，萧弈看着两人的背影静默了许久。 “大殿下。”身后传来了一道柔柔的声音。 萧弈回头看了一眼，面上神色淡淡，“原来是顾小姐。” 他不欲和顾清寒多言，只打了个招呼，就要转身离去。 “大殿下喜欢云六小姐？”顾清寒看着萧弈的背影，突然开口。 萧弈脚步骤然停下，他慢慢转过身，面上无一丝波澜地看向顾清寒。 “顾小姐，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和大殿下合作，各取所需罢了。”顾清寒声音柔柔的，眼睛含笑看着萧弈。 “各取所需？本宫想顾小姐误会了，本宫永远不会做任何对鸾儿不利的事情。”萧弈声音，一寸一寸凉了下来。 “顾小姐，与其在我这里废功夫，不如把心思花到，该花的人身上。曾经顾小姐不是和顾大人感情甚好？” 说完，萧弈大步离去，没有看顾清寒一眼。 他讨厌耍心眼的女人，特别是那种。爱自作聪明又耍心眼的，更是令人觉得作呕。 要知道自己永远不会伤害鸾儿表妹。 次日一早，云凤鸾就收到了来自顾清寒的帖子，云凤鸾连看都未看帖子一眼，“去推了。” 她又低下头和摇扇一起对账本，抚琴只得拿着帖子去回绝。 片刻后，抚琴回来，面露难色，“小姐，外头不是顾小姐的下人，是她本人，她就在咱云府大门口，说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来见小姐。” 云凤鸾眉头紧皱了起来，她还未有这般反感一个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也说不清楚，总之挺恶心的。 “既如此，带她去正厅。” 摇扇抱着一堆账本，看出了自家小姐的为难之色，“小姐，您若是实在不想见，奴婢去打发她，她们三的嘴皮子都没我利索，保准帮小姐把人打发走。” 云凤鸾看着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无碍，反正你家主子又不会吃亏。” 抚琴直接把顾清寒带到了，落梅院的正厅。 顾清寒今日依旧是素色系装扮，头上用的是东珠，整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给人一种需要怜惜之感。 而今日的云凤鸾却是打扮得尊贵十足，一袭紫色蜀锦衣裙，头上戴的是一整套的红宝石黄金头面，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云凤鸾鲜少这样装扮，今日还是祖母命人送来了首饰和衣衫，说是嫌弃她太过素雅。 正巧顾清寒就撞了上来，这样一相比，顾清寒身上那种柔弱之气，瞬间就变成了，一股子见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云凤鸾在正厅主座上坐了下来。 “给顾小姐看茶。”云凤鸾朝身旁的丫鬟吩咐道，继而又偏头看向顾清寒，“顾小姐今日来我这里，可是有事？” “真是抱歉，本不应该来叨扰云六小姐，只是这件事对思危太过重要，所以我才不得不来。” “无防，我和郡主都喜欢直爽之人，顾小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云凤鸾看着她。 只觉得，有些人就是天生气场不对，不管怎么相处，就是一丝好感也提不起来。 而自己和顾清寒就是这样。 “既如此，清寒就不拐弯抹角了。” 顾清寒站了起来，她看向云凤鸾的手腕，“那日匆匆一瞥不见真切，六小姐可否让清寒看一下您的镯子？” 镯子？她看自己镯子干什么？ “怎么？顾小姐可是喜欢我腕间的镯子？”云凤鸾抬起手腕，碧绿的镯子环绕在她细白的手腕之上。 细看之下，竟然散发出一种细腻到极致的光泽。 “六小姐误会了，清寒对这些身外之物，并未多甚在意，只是这个镯子，对于思危非常重要。” “顾小姐什么意思？难道我家小姐还会在意一个镯子？您对身外之物不在意，可您身上的锦缎，怕是寻常百姓家一年的开销，您不在意怎么不身着粗布？” 见这个顾小姐这样说话，摇扇顿时不乐意了。 “这位姑娘，清寒不是这个意思，六小姐，您认识思危时日尚浅，应该不知道这个镯子对他意味着什么。” “也许，他一时兴起给了你，可这不是旁的。”顾清寒说着看了身后的婢女一眼。 婢女立刻拿出了一个黑金描漆的首饰盒，当着云凤鸾的面打开了。 首饰盒里，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十支镯子，各个都非凡品。 “顾小姐，我有些看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云凤鸾看着那一盒子镯子，眼睛里划过一丝嘲讽。 “云六小姐，我并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替思危把镯子拿回去。” 说着她又抚了抚耳边的鬓发，柔柔一笑，“当然不是白拿，这些镯子都是我刚去卿云阁买的，那的东西最是清丽雅致，我想云六小姐一定会喜欢。” “云六小姐可从中挑一个，当然若是全部都看上了也是可以的。” 摇扇气得简直想把镯子砸在顾清寒的脸上，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分寸之人，还顾府出来的小姐，简直丢顾首辅和顾大人的脸！ 她刚想上前辩解，就被云凤鸾一个眼神止住了。 “据说，卿云阁的东西很难买？”云凤鸾看向顾清寒。 顾清寒假装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高贵的神色。 “是难买，那的东西每样只有一件，别说是六小姐，喜欢，就连宫里的娘娘们也是喜欢呢。” “是吗？”云凤鸾看向顾清寒。 顾清寒有些摸不准，云凤鸾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这些都入不了她的眼？还是说她想亲自去挑选一番？ 顾清寒知道云凤鸾不可能缺这些东西，但她惯会拿捏人心，她笃定，没有女子会不爱首饰！ 第177章 谁沾谁的光？ 即便是云凤鸾，也不例外！ 想到这，她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个柔柔的笑意，“是了，如果这些都没云六小姐都看不上眼，不如同我去挑选一番，刚巧我同卿云阁的掌柜有几分交情。” 摇扇在云凤鸾身后撇了撇嘴，才有几分交情而已，要知道，卿云阁可是夫人和老爷留给小姐的！ 摇扇简直想撸袖子赶人了。 可没曾想，云凤鸾却同意了。 她心里即使有再多的气恼，也不敢质疑云凤鸾的决定，更不敢在云凤鸾开口前说别的什么。 只能急匆匆地出去吩咐小厮去套马车。 出了落梅院的那一刻，云凤鸾看了一眼一旁的腰扇，“执书呢？叫上她一起。” 摇扇看着云凤鸾露出了一个笑意，在云凤鸾耳边小声说：“一早，顾公子身边的九开就来找执书姐姐了。” “那正巧，该挑嫁妆了。”云凤鸾看了一眼摇扇。 她们主仆二人声音不大，走在前面的顾清寒并未听清，二人在说些什么。 卿云阁与别的首饰铺子不太一样，丝毫没有金银粗俗之气，反而处处透露出精致典雅。 青碧色的纱幔和玉质装饰，衬得屋内仙气飘飘。 因为价钱的原因，卿玉阁内的客人并不多，云凤鸾一行人刚一进来，便有人前来相迎。 来的是一个眼生的小厮，云凤鸾还没曾见过，想来是掌柜新招揽的。 “去叫你们掌柜过来，，”摇扇话还没说完，那小厮已经轻车熟路地走了过来。 “顾小姐，您来了，快请里面上座。”小厮十分恭敬地朝顾清寒说道。 顾清寒冲小厮露出了一个柔柔的笑意，“麻烦了。” 云凤鸾在顾清寒的身后，一开始小厮并没有看见她，等看到她的那一刻，一下子呆愣住了！ 他本以为顾小姐已经是这京城顶漂亮的人了，没想要眼前的这位小姐，竟然要比顾小姐还要美上许多。 见小厮看到云凤鸾呆愣了，顾清寒心底涌上了一抹不快，她故作轻咳了声，那小厮才回过了神来。 “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吗？”小厮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是，麻烦去挑一些好看的镯子，送过来。”顾清寒吩咐道。 “小的这就去，我们掌柜正在里面招待贵客，掌柜的要是知道您过来，定然会亲自来招待的。”小厮一边领着往里面的雅间走去，一面朝顾清寒恭维道。 等把云凤鸾一行人都招呼进了雅间，小厮连忙去挑选镯子。 “等等。”在小厮正准备从雅间走出去时，云凤鸾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小厮连忙转身回头，顾清寒也看向云凤鸾。 “把店里面上好的头面，都拿过来。”云凤鸾淡淡开口。 小厮一脸犯难，“这位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店内的头面都需要提前预定的，您这突然要头面，小的也很为难。” 原来是想占自己便宜，顾清寒心里划过一丝鄙夷，“六小姐，您未曾来过卿云阁，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在所难免。” “去吧，若是不行就叫你们掌柜过来。”云凤鸾依旧神色淡淡。 小厮挠了挠头，只能去请示掌柜，没有办法他们这开门做生意，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客人。 小厮出去后，顾清寒看向云凤鸾，“也罢，只要六小姐愿意归还镯子，即便是多挑些东西也是无碍的。” “况且掌柜就算看我的面子，也会先让六小姐挑选的。”顾清寒说话依旧柔柔的，还隐约带了些高高在上之感。 云凤鸾看了顾清寒一眼，“顾小姐，我只说一次，这个镯子是顾思危送我的，当时我也并不想收。” “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也只是想给我的婢女挑选嫁妆。” 顾清寒被噎了一下。 “云六小姐，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家小姐好心带您过来，您竟然要用我家小姐的钱给婢女挑选嫁妆，您不觉得太过份了吗？” 顾清寒的婢女脸上很是愤怒，朝云凤鸾行了一礼说到。 云凤鸾轻飘飘地看了那婢女一眼，“我何时说过，用你家小姐的钱了？” “可是若没有我家小姐，您连卿云阁都进不来。” “住嘴！谁准许你这样和云六小姐讲话的？还不快给云六小姐道歉！”顾清寒冷冷呵斥。 云凤鸾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个顾清寒可真是伪善到了极点，先是借婢女的嘴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然后再呵斥，当真是好计谋！ 那婢女才不情愿地上前，雅间再次有人走了进来，小厮走在前面端着一个托盘，掌柜的走在后面，拿着几个匣子。 “顾小姐，想要什么，只管差人来吩咐一声哪还用您亲自跑一趟？”掌柜的人还没进来，话都先传了过来。 “今日不是我，而是这位六小姐想来挑选头面，掌柜的若是可以，能否破例一次？”顾清寒声音柔柔的。 “顾小姐鲜少开口，小的若是连这一点都不答应，怎么能说的过去？”掌柜的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 刚的一进门，就看到了静静坐在一旁的云凤鸾。当即脸色都变了。 少东家怎么会一声不吭的来此？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 当即恶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怎么不早说，少，” 顾清寒以为是掌柜觉得小厮怠慢了自己，连忙故作大度的开口。 谁知道，掌柜的竟然绕过她，直接走到了云凤鸾的面前，行了一礼，满脸讨好的笑意，“东家，您怎么过来了？难道顾小姐和您是朋友？” 顾清寒觉得自己听错了，她第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看向掌柜，“你说什么？云六小姐是这里的东家？” 她身后的婢女，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摇扇憋屈了一路子，此刻终于扬眉吐气，她冷哼了一声，“从来只有我家小姐拿钱砸别人的份，还没见过有人拿钱砸我家小姐。” “去把店里上等的镯子，以及头面首饰全都拿过来。”云凤鸾看了掌柜一眼，淡声吩咐道。 掌柜的立刻头如捣蒜，小跑着就出去了！ 第178章 戳到你的痛处了？ “云六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戏耍我觉得很好玩吗？清寒眼拙，没看出云六小姐是这里的东家，难道云六小姐不能提前告知？” “看清寒如同傻子一般在这张罗，云六小姐是否十分得意？” 顾清寒眼角似有泪光，满脸我受了屈辱，我就要去死的表情。 云凤鸾也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顾清寒面前，这次她并未刻意收敛浑身的气势。 顾清寒竟然被云凤鸾逼得倒退了一步。 云凤鸾看向她，“今日一早，是你下帖子与我，无端生事，卿云阁是我的，我又为何要告诉你？” 她冷笑了一声，抬起自己的手腕，“这个镯子是当初顾思危，软磨硬泡给我带上的，你如今前来要回去，你算老几。” “况且，”云凤鸾看着她，“顾思危知道你来找我要镯子吗？” 最后几个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顾清寒的脸上。 顾清寒现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云凤鸾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而且顾思危并不知道。自己来找云凤鸾。 “怎么？不说话了，顾大小姐？还是被我戳中了痛处？”云凤鸾鲜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 可此刻已经被人欺压到了头上，再不反击，真当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她头上了？ “云六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真的是为了思危好。”顾清寒咬着下唇一脸的欲言又止。 “顾小姐要是喜欢镯子，整个卿云阁你随便挑，算是我给顾首辅一个面子。” “你这样的姿态也别在我眼前展示，我见过楚楚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云凤鸾冷哼了一声，随即看向执书，“摇扇一会陪着执书去挑份嫁妆，既然来了，也顺便把你们三人的都挑了。” 她话落，顾清寒的脸色又白了白。 先前她夸卿云阁的话，都变成了一个个笑话。 顾清寒自觉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连辞别的话，都未说就带着婢女匆匆向外走去。 她出去后，刚巧掌柜的把头面镯子都拿了过来，云凤鸾兴致很好地给执书她们选嫁妆。 “再拿进来一些发簪我看看，这些虽说好看，但好像不够贵重。”云凤鸾对着桌上的发簪挑挑拣拣道。 “够了，主子这些实在是太过于贵重了。”执书连忙制止。 云凤鸾看了她一眼，打趣道，“之前的体己钱都给九开下聘了，还不让我给你多准备一些？” 摇扇顿时故作惊讶，“咱们落梅院要进新人了呀？” 执书被云凤鸾两人，打趣的面红耳赤。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好像是有人过来寻事？ 云凤鸾坐在雅间里面，对外面的声音听得不甚清楚。 “主子，我出去看看。”执书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云凤鸾今日心情本就不善，刚刚好了一点，这又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刚巧撞了过来。 不出去看看，简直对不起这撞上来的出气筒！ 于是云凤鸾也跟着出去了，这一出去不打紧，刚刚离开的顾清寒，又去而复返。 而这次她身边还多了万昭。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云凤鸾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冷凝！ 顾清寒眼中还有未干的泪光。 “顾小姐，您别怕，本将军一向敬重顾首辅，若是有人不长眼地欺负到你头上了，我定让他好看。” 万昭说话的时间，是看着卿云阁的掌柜，他并未往云凤鸾身上联想，以为她也是刚巧出现在这里的。 “万将军还是走吧，怎么会有人欺负我？”顾清寒连忙开口说道。 她越是这样说，万昭内心的疑惑就越重。 “顾小姐，别怕。正巧我也要为贵妃娘娘挑选几件礼品，顾小姐，我是武将不懂这些，还请顾小姐帮我参谋一下。” 万昭说完话就看向掌柜的。 他直觉顾清寒是在卿云阁受了委屈，因为她哭着跑出门的时间，正巧被他撞见。 无论是谁给她委屈受，但人总归是在卿云阁受的委屈，那跟这掌柜一定脱不了干系！ 万昭承认，云凤鸾比顾清寒要美很多，但是他喜欢的却是顾清寒这种闺阁千金。 骨子里有着世家女子的清贵，虽然不是正经嫡女，但作为顾玉章的养女，从身份上来说，也是比一般高门世家的嫡女贵重几分的。 掌柜的不敢怠慢，连忙陪着笑，将人请了进来，“贵妃娘娘倒没派人来小店买过首饰，倒是宫内的丽妃娘娘经常差人来给自己和公主买。” “将军若是不嫌弃，可以看看丽妃娘娘喜欢的款式。”掌柜说话毕恭毕敬，而下一刻，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胆，竟然让万贵妃娘娘，去看丽妃喜欢的东西，一字之差，尊卑有别，你竟然敢以下犯上，来人把掌柜拿下。” “好好教育一番什么是尊卑！”万昭冷哼了一声！ 他常年在战场打仗，这一身杀气也并非唬人，掌柜的当即吓得腿软。 就在万昭的手下准本上前时，执书上前挡在了掌柜的面前。 “云凤鸾，你又要多管闲事？”万昭脸色更加差了。 “怎么会多管闲事，你无事生非，在我铺子里，找文字借口要惩罚我的人，万昭你什么意思？” 云凤鸾冷声道。 万昭显然也没有想到，这间首饰铺是云凤鸾的，下意识就看了顾清寒一眼。 顾清寒为何不告诉他？ 但这个念头仅仅刚起，又被他自己打消了，顾小姐清风霁月，哪里会在意这些细节。 怕是她也不知道，这间首饰铺是云凤鸾的。 “万少将军，清寒在此谢谢您的好意，刚才在外我只是被风沙迷了眼，所以才会如此。” “万少将军，千万别因清寒动怒，掌柜的也并非怠慢。” “我本来是想给云六小姐赔礼道歉，来和她一起挑选首饰。” “谁知到了才知道，原来这间铺子竟然都是六小姐的，也怪清寒这些年不在京，不熟悉京中的情况，这才误会了。” 这话说的可以立牌坊了，并未直接说有人欺负她，但在字里行间能感觉到她是十分委屈的那一个。 第179章 吃斋念佛不杀生 云凤鸾冷笑一声。 万昭有些怜惜地看向顾清寒，用眼神安抚过后，又看向云凤鸾，“云六小姐这是故意奚落顾家女儿了？” 他说的是顾家女儿，而非是顾小姐，那这话里面的意思便是耐人寻味了。 “别说我没有奚落，就算是我奚落了你能如何？” 云凤鸾说完，看向掌柜的和摇扇，“你们俩传下去，以后只要是我云家的店铺，这两人禁止入内。” “云六小姐，这一切都是清寒的错，还请您不要迁怒万少将军。”顾清寒走到云凤鸾面前行了一礼。 “顾小姐，不用向这等心胸狭隘之人道歉。” 他眼神微微眯了起来，“云家的铺子本将军可以不进，但日后本将军看见一间便砸一间。” “砸了多少东西，本将军如数奉陪。” “现在就从这卿云阁开始，来人给我砸！”万昭看向云凤鸾，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大护国寺去的勤了些，都以为我吃斋念佛不杀生了。”云凤鸾缓缓抽出腰间的软剑。 “我看谁一双爪子不想要了。” 万昭脸色瞬间铁青，他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当众下了面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剑指着，自然是怒不可遏的！ “这里真是热闹。”顾思危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云凤鸾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顾清寒不动声色地，离万昭距离远了一些。 “思危你怎么来了？”顾清寒看向顾思危，一双美目流转，端的是楚楚动人。 “我来找鸾儿，倒是你怎么和万将军在一起？” 顾思危眼神，在顾清寒和万昭身上，转了一圈，倏而换了语调，“父亲他一向不喜结交，你别一回来就坏了父亲规矩。” 这话说得顾清寒脸色白了白。 “不是这样的，思危，你听我解释。”顾清寒立刻开口。 “还是我来说吧。”云凤鸾收回了软剑，走到了两人中间，她看着顾思危，褪下了腕间的手镯。 “顾小姐，今日来找我，是为了要回你送我的镯子，我没同意，顾小姐就提议来卿云阁任我随意挑选。” “本来我是不想来，可架不住顾小姐不依不饶。” “来了她发现我是卿云阁的东家，就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可能是在门口碰见了万少将军。” “万少将军也学人英雄救美，故有了要打砸我这卿云阁一说。” 云凤鸾每多说一个字，顾思危的脸色就沉下来一分。 “鸾儿，我并未让任何人替我要镯子。”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神色慌忙解释道。 云凤鸾没有理顾思危，而是把目光投向顾清寒，“顾小姐，你有什么话，什么事，不如现在趁着大家都在，一次说个清楚明白。” “省的事情，弄得不清不楚，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 顾清寒身子踉跄了一下，她不断地摇头，泪珠不断地从眼睛里滴落，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思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镯子对你太过重要。” “我想着如果是你一时冲动给了云六小姐，那就不好了。” “我并未有任何轻慢云六小姐的意思，带她来挑珍宝也是诚心诚意的。” “谁告诉你，我是一时冲动才把镯子给了鸾儿？”顾思危淡淡看了顾清寒一眼。 那一眼中的凉意，和当初顾思危看她的那一眼，一模一样。 一股寒意从顾清寒的脚底涌了上来。 “不过是误会一场，你们如此也太咄咄逼人了些？” “顾思危，你是不是分不清，谁姓顾？”万昭挡在了顾清寒的面前。 这一挡顾清寒的面色更白了。 “怎么万少将军这样说，是想入赘我顾家不成？不知道还在边关的万大将军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感想？” “你！”万昭气急败坏地瞪着顾思危。 顾思危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万少将军，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京城，不是边关。” “你最好夹紧尾巴做人，不要给四皇子还有万贵妃娘娘平添事端。” “毕竟江府的案子牵扯甚广，看在你刚回京，好心给你提个醒，江家父子的口供中，其中你万昭所占比例不小。” “顾思危，你休要血口喷人！”万昭抬手愤愤指着顾思危。 顾思危眼神暗沉，没有人看得清楚，他是怎么上前，把万昭的手指折断。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万昭已经一手握住断掉的手指，额头青筋毕现，脸上浮现出痛苦狰狞之色。 “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顾思危轻飘飘地开口。 万昭身后众随从立刻拔刀向前。 九开十合，随即闪身挡在了顾思危的面前。 “住手！”万昭冷冷的盯着顾思危，他现在不能跟顾思危耗在这里，他必须要去四皇子府一趟。 和四皇子商量怎么应付江家父子。 “顾思危，今日本将军不与你计较，但今日之辱，他日我必百倍奉还！”万昭走之前，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他说这话的时间，顾思危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卿云阁随着万昭的离开，里面安静了不少。 顾思危并未说什么，他看向云凤鸾，伸手拿过了她手上的镯子。 “思危我知道你后悔了，云六小姐拥有这么大一间卿云阁，想必也不会把你的这个镯子放在心上的。”顾清寒上前一步。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当着顾清寒的面，握住了云凤鸾的手腕，然后把镯子套了进去。 “送你的镯子，就是你的，任何人也没资格找你要回去。”顾思危最后一句话，说得意有所指。 顾清寒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云凤鸾抬起了手腕，看向顾清寒，“顾小姐这次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是清寒多管闲事，我，我先回去了。”顾清寒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整个人落荒而逃，连背影都透露出狼狈。 “还气不气了？”顾思危把云凤鸾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捏了捏。 “本来就不气，我今日本来就打算料理了她来的，没想到你却来了。”云凤鸾没好气地看了顾思危一眼。 “是了，我的鸾儿又不是吃斋念佛不杀生了。”顾思危笑着看向云凤鸾。 第180章 瓮中捉鳖 掌柜的捧着一堆首饰，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主子，这些首饰还挑不挑了？” “摇扇，嫁妆都选好了没？” 执书和摇扇一点为难，主子给的实在太多了。 顾思危看了一眼掌柜手里捧着的首饰，抬脚又朝九开屁股上踹了一脚。 “回去后，库房里的东西任你挑，要是比人家姑娘的嫁妆寒酸，我饶不了你。” 九开连忙称是。 掌柜在一旁，额间不断有冷汗渗下来。 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些首饰，用来当嫁妆也是足够了，东家出手真是大方。 “走了，带你去看样东西。”顾思危拉起云凤鸾的手，两人一同向外面走去。 就在云凤鸾猜测，顾思危究竟要带自己去看什么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大理寺监牢。 这次顾思危并没有带云凤鸾去监牢内部，只是命人准备了一间干净房间，陪云凤鸾一同坐在屋里等候。 没过多久，九开就递过来了一份带着血印的认罪书。 云凤鸾接了过来，先是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又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心惊。 这上面不仅交代了，四皇子和方大将军吩咐江家父子，贩卖私盐之事，而且还有许多卖官鬻爵之事，其中牵扯的还有几位朝中重臣。 云凤鸾越往后看，脸色越沉。 “当真是金銮殿上走，五成阶下囚。这样一份供词递交给皇上，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且皇上一定不会大查特查！” “我还以为你今天给万昭说的话，是在故意激怒他。”云凤鸾捏着那一份供词，久久无言。 “皇上肯定不会查，说不定还会主动把案子压下去。” 顾思危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他说这话，云凤鸾瞬间明白了顾思危的用意，他今日故意把这件事透露给万昭，为的就是让他们自乱阵脚，从而撕开一个口子。 让同顺帝，不查也得查！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幽暗的灯光下，顾思危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之上，他的周身似乎有万千光华。 好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他在，就能把一切处理的很好。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唇角勾起了一个令人愉悦的弧度。 “所以你要请君入瓮？”云凤鸾看向顾思危，轻声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却是很笃定。 顾思危看着这样的云凤鸾，竟然有一种移不开视线的感觉。 “君，这个字那些人可用不上，我们不过是瓮中捉鳖而已。” 顾思危口中的那只鳖，也就是万昭，此刻正急匆匆地向萧川的府邸赶去。 自从萧川的子孙根坏了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格外阴郁。 万昭在四皇子府，足足等了有一个时辰，萧川才从姬妾的床榻上下来，他面色阴沉，一身脂粉气。 在万昭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四殿下安好。”万昭连起身都没，虚虚的向萧川行了一礼。 萧川面色闪过一丝不悦之意，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怎么刚回来，就来本宫的府邸？”萧川一直嫉妒自己母妃看重万昭，这会用本宫二字，是故意的。 他这点心思，万昭早就看透了，也懒得和他计较，毕竟万家选择的是萧川，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万昭左右看了一眼，萧川挥了挥手，让一旁伺候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经过沧浪和江若凝一事，萧川不再信任任何人！ 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正厅内只剩万昭和萧川。 万昭今日把顾思危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萧川。 “顾思危也太目中无人了！”萧川气的，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现在不是说他目中无人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应对，赶在皇上还未知道前，把这件事压下去。”万昭显得比萧川要冷静许多！ “压下去？怎么压？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他们已经交代了，如果皇上传召他们，那就是证据确凿！”萧川手死死握住了桌子的一角！ 这个顾思危，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即刻杀死他！ 萧川虽然不是个精明的，但是有一句话，他说到了点子上，那就是死人才不会开口。 万昭盯着萧川，“死人不会开口，所以才叫死无对证！” 萧川也是片刻就反应了过来，是了，死人不会开口，死了谁能证明他们的话是真实的？ “对了，谁能保证顾思危他不是故意嫁祸，谁又能保证顾思危不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说不定他还会因此触怒了父皇，父皇一气之下，直接罢免了他的官职。”萧川一整个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他恨顾思危已经成了一种执念，还有云凤鸾，他那样百般求好，换来的却是不屑一顾。 他要连同云凤鸾一起毁掉。 萧川想到此，脸上的兴奋之色掩饰都掩饰不住。 但是他忘记了，曾经自己是怎样被顾思危摁在地上摩擦的。 万昭看着萧川这副样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忍不住泼冷水，“四皇子，现在只是想着计划一下。” “我虽然久不在京城，但是也知道顾思危不好惹，他的地盘你确定能伸得进手？” 万昭说完话，萧川也从自己的想象中，逐渐的抽离了出来，他面色阴沉，不发一言。 “这件事，没有时间让我们从长计议，必须尽快出手。”万昭用手不断敲击着桌沿。 萧川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了身，他在屋内来回走动了几圈，看向万昭，“本宫知道什么时间动手合适了。” “过几日，父皇要去大护国寺接太妃回宫，届时母妃也会一起陪同，这次的阵仗不小，估计本宫和顾思危都会到场。” “他人若是在大护国寺被绊住了手脚，就会无暇顾及大理寺那边，届时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声东击西，不怕得不了手。” 万昭眼底也出现了沉思之色，显然是把萧川的话听了进去。 “既如此，就这样定了，你负责在护国寺绊住顾思危，监牢那边我来想办法。” “只是弄死两人，也并非无从下手。” 第181章 怕你饿着 “皇上不日就会去护国寺，接太妃回宫，萧弈和万昭那人，要是动手也会选在那天。” 大理寺微晃的烛火中，顾思危如此肯定地说到。 同顺帝为了请回孝慧太妃，可所谓无一不尽心，连接太妃回宫的日子，就是找钦天监算好的。 在这之前，云凤鸾也接了一道圣旨，是同顺帝下旨要她随行。 圣旨是康福海亲自传的，云凤鸾在接到圣旨时，还怔愣了半晌，她有点想不明白，这种事同顺帝让自己去看什么。 皇上亲临，大护国寺一早就把寺内的大门全都敞开。等君王临驾。 顾思危和萧弈一同骑着马，跟在皇上的御驾两侧，后面是一些排得上名号的宗亲重臣。 队伍浩浩荡荡，皇上出行，自然是极其壮观。 马车走得很慢，云凤鸾依靠在马车上，频频打着瞌睡，有皇帝在既不能纵马也不能让马车行快一点，速度比平日慢了一倍。 云凤鸾生生被磨得没有了脾气。 马车外传来了马蹄声，云凤鸾挑起车帘的一角，就看到顾思危骑着如风，散漫又矜贵地，行走在她马车旁边。 “你怎么来了？圣上不是让你伴着御驾？”云凤鸾挑帘的手停在了半空。 顾思危目光带着宠溺，“想你了，就寻了个由头，和萧弈那个蠢货吵了一架。贵妃也在御驾内，我就被赶了过来。” 顾思危无所谓的说道，云凤鸾却是扬了扬唇角。 看着云凤鸾的脸，顾思危的心情也变得十分好，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包油纸包裹的点心递给了云凤鸾。 点心一直在顾思危的怀中，此刻还冒着热气。 云凤鸾眼中似有惊喜，“你怎么还随身揣着点心？” “咱这个皇上一向喜欢排场，这样下去怕是晌午也到不了地方，怕你饿着。”顾思危并没刻意压低声音。 云凤鸾打开油纸，拿出了一颗点心，咬了一口。 见顾思危一直盯着自己，以为是他也饿了，于是就用另一手把油纸装着的点心举到了他的面前。 顾思危下唇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他从马背上俯下身，连看都未看一眼，油纸中的点心。 而是身子微微向前，把云凤鸾另一只手中，那块咬过的点心直接吃了下去。 “这是我吃过的，你这个人。”云凤鸾说着，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了翘。 云凤鸾后面那辆马车坐的是顾清寒，顾思危唇角的笑意，和俯身同云凤鸾的亲昵，如同一把利刃，把她的心脏刺穿，捅得鲜血淋漓。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顾思危所有的好，为什么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还是被惨遭抛弃的那一刻。 顾清寒眼眸中，如同有着一团黑雾，深不见底，她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又恢复了之前柔柔弱弱的样子。 果真如顾思危所说，同顺帝的御驾到了护国寺就已经是晌午。 他和万贵妃先是去护国寺的大殿，上了香，接着又去了孝慧太妃那处。 能进孝慧太妃屋内的人没几个。 群臣和宗亲大多候在外面。 “只是回个宫，我一把老骨头了，皇帝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孝慧太妃看向立在自己身侧的同顺帝，有些不赞同地说道 “太妃您老人家回宫怎么是小事，皇上这些天不知道有多高兴。”万贵妃在一旁笑着把话接了过来。 她今日穿着一袭玫瑰红凤尾拖地长裙，肚子已经隆了起来，头上更是满头华丽的珠翠。 如今中宫后位空悬，如果万贵妃把她那身衣裙换成正红，那她今日的装扮，就堪比中宫！ “哀家瞧着你这肚子，怕不是个皇子。”孝慧太妃把视线移到了万贵妃的肚子上。 万贵妃含情脉脉地看了同顺帝一眼，“是了，太医说，这胎十有八九是个皇子。” 同顺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更深了，他连说了三个好，又抬手抚上了万贵妃的肚子。 孝慧看着同顺帝，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了一枚金簪，递给了万贵妃。“这是当初先皇赐给哀家的，这么多年哀家一直戴着，现下把这枚簪子赠给你，万贵妃，皇上是对你抱有指望的。” 这么多年，这是孝慧太妃第一次对她和蔼可亲地说话。 她跪在了地上，双手接过簪子，满脸受宠若惊。“这么贵重的簪子，儿臣，” “还不叩谢太妃？”同顺帝看了眼万贵妃的肚子，连眼角都透露出了愉悦。 “你怀着身子起来吧。”孝慧太妃摆了摆手。 “太妃，现下已经晌午，该是用膳的时间了，儿臣已经命人在画舫设宴，还请太妃移步。”同顺帝恭敬的说道。 “也罢，你们都准备好了，哀家也不好扫你们的兴。” 大相国寺今日的天色格外好，晴空万里且微风和煦。 在画舫赏景用膳再好不过。 朝华行动不便，本来是不欲前来的，但是孝慧太妃却说，出来转转也许心境就会开朗。 宋铖给朝华弄了个轮椅，一路上，云凤鸾都亲自推着朝华。 “你看她那做作的样子。”朝华冷笑一声，抬头示意前面让云凤鸾看。 云凤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顾清寒在孝慧太妃和万贵妃旁边，跟个花蝴蝶一般左右逢源。 孝慧太妃对她倒是神色淡淡，但万贵妃似乎格外对她看重！ “鸾儿，郡主今日愿意出来了？”云凤鸾身后响起了一道清润的音色，一回头正是萧弈。 “多谢大皇子近日的照顾。”朝华诚心实意地向萧弈道谢。 萧弈笑得温润，目光却看向云凤鸾似是有话要说。 “大皇兄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云凤鸾看着萧弈。 “合着我是多余了？”朝华笑着看向二人，目光突然看到，正向这边走来的顾思危。 朝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朝云凤鸾眨了眨眼睛，又向萧弈笑道，“我去挡着那瘟神，你有话抓紧时间给鸾儿说，也算报答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了。” 云凤鸾有些无语，朝华真是仗着自己胆大，敢在老虎须上拔毛了。 顾思危看向远处的云凤鸾和萧弈，又看着坐着轮椅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朝华，脸色成功的黑了下来。 第182章 没事找事！ “你过来看什么？”顾思危没有好气的看着朝华。 “怎么，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过来找你，就这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朝华看着顾思危就忍不住讥讽。 “胳膊肘朝外拐，怎么萧弈许给你了什么？把云景绑过来与你成婚？让你这么护着他？”顾思危冷笑一声。 “顾思危，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不过就是鸾儿同别的男子说个话，你连这点气度都没？”朝华比他冷笑的声音还大。 顾思危被朝华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也不想搭理她，冷冷的哼一声，就打算绕过朝华，去找云凤鸾。 “站住，顾清寒的事，我要和你说说。”朝华的语气也认真许多。 顾思危看向她，终于停下了脚步。 云凤鸾虽然和萧弈站在一处，但两人中间，始终隔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萧弈的目光，从远处的湖水，移回到了云凤鸾的身上。 “鸾儿，这些时日不见，和我越发生疏了？”萧弈顿了顿，又看向远处的顾思危，“就真的那么喜欢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间，声音很低，云凤鸾压根没有听清楚。 她疑惑地看向萧弈。 萧弈自嘲一笑，“不说这些了，鸾儿今日你要离万贵妃远一些。” 云凤鸾脸上写满了疑惑。 萧弈背着双手，“这些时日，我虽然一直在菩提台，可外面的事情也并非一无所知。” “鸾儿，你太过相信顾思危了，他虽然深受皇上的宠信，但想要以一己之力对上万昭和萧川也不是那么容易。” “况且如今万贵妃还怀有身孕，你觉得究竟谁的胜算更大？” 云凤鸾沉默了，她相信顾思危，可这话并不能在萧弈面前说。 萧弈就当云凤鸾听了进去，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鸾儿，你未与万昭打过交道，不知道那人是个心狠手辣，锱铢必报之人，他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云凤鸾想到万昭，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萧弈的说法，“万昭那个人，比着萧川聪明了不少。” 萧弈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匆匆来唤。 “大表兄的嘱咐我记得了，你快去忙吧。”云凤鸾冲萧弈浅笑道。 萧弈看了云凤鸾一眼，把她这抹笑容，深深的藏进了心底，他转身向远处走去，萧弈甚至不敢回头看她一眼。 鸾儿，终有一日，我一定要让你站在我身边，给你无尽的尊荣。 画舫已经行至湖面中央，午宴已经开始。 “今日不在宫内，各位也无需约束。”孝慧太妃坐在主桌上，说道。 她这一发话，底下的人，自然齐声说好。 “太妃，父皇，母妃。”萧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儿臣曾经听说，顾小姐的琴技举世无双，儿臣看这时日正好，可以让顾小姐为大家演奏一曲。” 被点到名的顾清寒也站了起来，她面带羞涩之感，“四殿下抬爱了，清寒怎么当的起举世无双这四个字。” 她话说得谦虚，但目光之中却隐约沾着些傲气。 “臣妾也曾听说，顾小姐色艺无双，今日也让大伙开开眼。”万贵妃一手抚着肚子说道。 云凤鸾看着万贵妃抚肚子动作，内心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个动作，若是由品阶低的贵人嫔妃做起来，那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她已经是贵妃。 再做这个动作，只会让人觉得她底气不足！ “既然如此，那清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清寒向众人行了一礼。 底下的人连忙抬上了一架古琴。 悠扬的琴声在湖面响了起来，云凤鸾看着坐在画舫抚琴的顾清寒，想着她不愧是顾家出来的。 虽然这人品不咋滴，但是这琴艺当真是堪称一绝。 一曲毕，连同顺帝脸上都露出了赞同的目光，“不愧是玉章的女儿，这琴音颇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来人赏。” 顾清寒站了起身，“多谢皇上赏赐，臣女这点微末技艺，哪里敢与家父相提并论。” 云凤鸾看着顾清寒目光转了一圈后，又定格在自己身上，突然就想把她丢入湖底，这人一天不作妖，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果然，云凤鸾看着她朝自己柔柔一笑，“臣女一早听闻云六小姐乃是京城第一美人，想必云六小姐的才艺也有过人之处。” “清寒愿意以琴会友，请六小姐赐教一二。”顾清寒柔柔的说道。 随着顾清寒的话，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云凤鸾的身上。 连同顺帝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云凤鸾也不惧众人的目光，大大方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顾清寒，“我不会弹琴。” 她说的大大方方，似乎不会弹琴也不是什么令人不耻的事。 顾清寒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京中贵女哪有不会弹琴，莫不是云六小姐琴技太过出众，怕清寒失了面子？” “云六小姐果真是良善之人，您无需顾忌，只是切磋而已，即便清寒输了也是技不如人。” 云凤鸾看着她，瞧瞧这一番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多么的识大体，如果自己不应，那就成了扫兴的那一个。 可云凤鸾最不怕的就是扫众人的兴。 “我既已经说了，不会弹琴，既然顾小姐那么有兴致，不如我们切磋其他的？” 顾清寒看向云凤鸾，她一早就知道，云凤鸾在燕山长大，京城贵女会的，她通通不会。 今日她就是故意的，她想在众人面前证明，更想在顾思危面前证明，她比云凤鸾强！ 自小她就严格要求自己，不管是琴棋书画，她都是经过一番苦练且严格要求自己。 她自诩在整个京城内，她自认第一才女，就不会有人在她之上！ 所以，云凤鸾要比试什么，她都能接的住！ “既如此，云六小姐想切磋什么，清寒一定奉陪。”顾清寒意声音依旧柔柔的。 “哦，是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间别再哭哭啼啼地说我欺负你。”云凤鸾挑眉看她。 第183章 还不许我反击了？ 顾清寒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云六小姐说哪里去了，只是比试而已，清寒又怎么会说云六小姐欺负清寒？” “那就好。”云凤鸾说话间从画舫处扯下了一条明黄色的垂幔。 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云凤鸾用双手，把垂幔拽了拽，然后眼里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勉强就它吧。” “顾小姐既然想切磋，就切磋武功吧。” “虽然在皇上和太妃面前，不能动用刀剑，可想必皇上会看着顾小姐的面子破例一次呢。” 云凤鸾漫不经心地说道，垂幔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以雷霆之势，直冲到顾清寒的面前。 这是冲着她的命来的，顾清寒吓得倒退一步，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 “哈哈！”朝华毫不客气地笑了出声，她还以为鸾儿不会反击了呢，没想到啊没想到，真不愧是她看上的朋友，简直太合她心意了！ 顾清寒面色白了白，在云凤鸾的注视下强行稳定住了身形，“云六小姐，清寒不会功夫，况且今日是太妃归宫的好日子，清寒觉得这样实属不妥。” “你也知道不妥？”云凤鸾看向她。 “我两次告诉你，我不会弹琴，你依旧咄咄逼人。” “怎么只你可以逼迫我，还不许我反击了？”云凤鸾冷笑一声。 顾清寒转身在同顺帝，和孝慧太妃面前跪了下来，“都是清寒不是，本想着为游湖增添一丝乐趣，结果却扫了大家的兴致，还请皇上和太妃责罚。” 同顺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清寒，又看向云凤鸾，“罢了，起来吧，鸾丫头也别再计较了。” 这话说得有失偏颇，正在用膳的孝慧太妃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帕子摁了摁嘴角。 “哀家听着皇上的话不对，都是小女儿家的玩闹，怎么就和计较两字扯上了？”孝慧看向同顺帝。 普天之下，怕敢直接驳了同顺帝话的，只有孝慧太妃了。 “不会弹琴就不会弹，哀家年轻的时间，也不会这些，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喜这些。” “比起那些大家闺秀，哀家反而喜欢鸾丫头的性子。”孝慧太妃看向云凤鸾。 “过来坐这里，陪哀家说说话。”孝慧太妃指着自己身旁的一个座位道。 顾清寒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那把上好的古琴，好似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一切都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打得她无所适从。 都怪云凤鸾，这一切屈辱都是她带给自己的，她怎么不去死呢！ 除了刚刚这一段的小插曲，总体来说的气氛还算融洽，吃完饭，同顺帝陪着孝慧太妃去画舫的二层赏景。 同顺帝和孝慧太妃所在的这艘画舫，是早就命人准本好的，整艘画舫美轮美奂，二层更是设置了观景台。 其余的人，有的恭敬地等候在一层，有的也随同顺帝和孝慧太妃去了二层，这其中就有被同顺帝命令陪同的顾思危。 云凤鸾懒得看同顺帝，便倚在栏杆上同朝华说话。 不远处万贵妃每走一步，身后的宫女太监的心就悬起一分。 “鸾儿，今日之事太过瘾，我从小都没在顾清寒面前占着便宜，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当真是太过痛快！”朝华坐在轮椅上，也掩盖不住满面的喜色。 两人余光间，见，顾清寒主动叫住了从她身边走过的萧弈，朝华当即不满的撇了撇嘴角。 “鸾儿，你幼时不在京中，并不知晓，顾清寒表面看着清高，其实巴不得所有男子都围着她转。” “一边钓着顾思危一边又和其他人勾搭，”朝华说完这一句，突然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下意识去看云凤鸾，见云凤鸾面上并没什么表情，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让你上来陪朕和太妃，你还不乐意了？”同顺帝盯着顾思危。 顾思危懒洋洋地倚在二层的护栏上，他也不看同顺帝，而是盯着远处的湖面。“皇上叫臣过来，臣怎敢不乐意？” 同顺帝笑了一声，指着顾思危偏头对孝慧太妃说：“看看，这个语气是在怪朕。朕今日叫你过来，是想和你说说你的婚事。” 同顺帝说这话的时候，顾思危周身的气息猛然变了。 “顾清寒虽然也记在玉章名下，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养女而已，如果你还喜欢她，朕下旨成全你。” 顾思危慢悠悠地转过了身，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他看向同顺帝，“臣说了，今生今世只娶鸾儿一人，聘礼已经给了人家姑娘，皇上总不能让臣当那负心之人吧。” “胡闹！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许你这般胡闹！”同顺帝听见顾思危这样说，就头疼。 他看向顾思危，一股帝王之气，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被同顺帝这样盯着，要是换成一般人，早就腿软了，但是他是顾思危。 “皇上您也说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娘死的早，您又不是我爹，所以你管我做什么？” “再说了，您膝下的皇子，连一个都还没正妃，你要是操心，也别本末倒置。”顾思危语气中，带着嘲弄之意。 “你放肆！”同顺帝气的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皇上息怒！”周围人跪倒了一片。 顾思危依旧毫不在意，好似，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皇上，今日这些事暂时不提，哀家知道你心疼这臭小子，但是孩子们都大了，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要是我们处处都插手，岂非要造就怨偶了。”孝慧太妃，在一旁开口道。 她说完，又狠狠地瞪了顾思危一眼，“你这个臭小子，也太不识好歹了。别人想求皇上赐婚也求不来，你倒好。” “还不快给皇上认错。” “臣错了。”顾思危虚虚地朝同顺帝行了一礼，同顺帝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也罢，朕也懒得管这些闲事。”同顺帝冷哼了一声。 第184章 万贵妃出事 这时，远处有一艘画舫，急速地向这边驶来。 还未曾靠近，就被人拦了下来，那画舫上站着的竟然是九开。 难道万昭那边有动作了？ 云凤鸾抬眸，恰巧和顾思危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彼此间都出现了一抹了然的神色。 两个侍卫走上了画舫二层，跪在了同顺帝面前，“启禀皇上，顾大人身边的随从有急事禀报！” “什么事，我不是吩咐过了，不是十万火急之事，不要来烦我？”顾思危一脸不耐。 跪着的侍卫皆不敢抬头。 “听您身边的随从说，好像是大理寺出事了。”侍卫战战兢兢地说到。 “把人带过来。”同顺帝看了顾思危一眼。 九开恭敬地跪在同顺帝的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出什么事了？”顾思危漫不经心地道。 “回皇上，大人，大理寺内的江家父子被人毒杀了！”此话一出，顾思危猛地向前走了一步。 “你再说一遍？” “大人，江家父子在监牢被人毒杀了，另外还被贼人一把火把监牢烧了。”九开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呢喃出声。 顾思危抬脚就踹在了九开的身上，“大理寺监牢乃是重地！你告诉我有人一把火把监牢给我烧了？” 顾思危简直要被气笑了。 同顺帝的面色也十分难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朕让你彻查江家父子一案，你究竟怎么查的？” 顾思危跪在同顺帝面前，“回皇上，臣奉命查彻查江家父子案件以来，就感到背后一直有一只手在阻挠。” “近些时日微臣刚刚拿到了一份江家父子的口供，正在核实，没想到就出了这等事，还请皇上责罚。” “天子脚下，还不知何人敢如此肆意妄为，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此事！”萧弈不知道何时上来，跪在了同顺帝面前。 “那份口供，在何处？”同顺帝看向顾思危。 “事关重大，臣一直带在身上！”顾思危从怀中拿出了一份，用布包裹的沾染鲜血的供词递到了同顺帝面前。 同顺帝先是一目十行地扫过，接着又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一遍，进而脸色铁青。 刚过正午，日光依旧十分凌厉，半边日光照在同顺帝的脸上，他身后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同顺帝把供词砸到了顾思危的面前。 “查，给朕好好地查。”说完，同顺帝又往船下看了一眼，正巧万贵妃在顾清寒的搀扶下，正拾级而上。 万贵妃本不想上去，但听得上面同顺帝说到江家的案子，她就坐不住了。 画舫精美精美绝伦，即便是在湖面上，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晃动。 同顺帝对自己这一胎有多看重，自己是知道的，想到这，万贵妃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当下心头一怒！ 就在这一刻，万贵妃突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骤然失去了平衡，身侧顾清寒发出了厉声的尖叫！ 两人一同从断裂的楼梯处，坠落了下去！ 巨响突如其来，顾思危率先朝下看去，只见万贵妃倒在了地上，鲜血不断从她的裙摆处流出。 万贵妃痛苦地捂住了肚子，整张脸惨白如纸。 侍卫慌忙拿出了备用梯子，同顺帝大惊，他看到万贵妃的那一瞬，脸竟然比万贵妃还要白上几分。 “还不快把随行的御医叫来！”孝慧太妃也匆匆地走了过来。 周围伺候的人，魂都吓得快没了。 天际风云变化，刚才还晴好的天气此刻突然被阴云遮盖，云凤鸾看着那楼梯断裂处，眼底划过了一抹深思。 这绝对不是顾思危做的，她不相信有这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这究竟是谁做的？ 御医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万贵妃先被安置到船舱中。 画舫紧急向岸边驶去。 整个画舫都乱了下来，同顺帝面色阴沉，他看向孝慧太妃，“太妃，朕的孩子没了。” 孝慧太妃与同顺帝并肩站着，“皇上，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等太医出来，看看怎么说。” 同顺帝鲜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脆弱，可这一刻，他周身都呈现出一股疲惫之感。 “传乔琢玉。”同顺帝音色和往日并无不同，但越是这样，越令人心惊。 乔琢玉就在另一艘画舫上，被传召后，很快便过来了。 他单膝跪在同顺帝面前。 同顺帝看向他，指着那处楼梯断裂之处，“查，给朕查，这件事无论查出来是谁做的，都绝对不能姑息。” 乔琢玉俯身称是。 云凤鸾看着那一抹暗色的飞鱼服，心里明白，同顺帝这一次是动了真格，他连萧川都不吩咐，而是直接叫来乔琢玉。 锦衣卫，那是帝王一个人的刀！ 画舫离岸边越来越近，太医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 “万贵妃怎么样了？”孝慧太妃先开口问道。 太医面色凝重，“回太妃，如果宋神医在，贵妃娘娘这胎兴许保得住！” “去菩提台！”孝慧太妃果断吩咐道。 菩提台内，再次忙乱了起来，云凤鸾和朝华一同侯在外面，在这种气氛下，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缓慢。 “也不知道万贵妃这一胎，能否保住，要是保不住，可有人该倒霉了。”朝华坐在轮椅上，看向屋内。 顾清寒此刻跪在屋内，发簪凌乱，衣衫也有几处破损，她却一点也顾不上。 “都是清寒的错，贵妃娘娘要上楼梯，清寒应该是要劝阻的，如果清寒劝阻，贵妃娘娘也不会遭此大难。” “知道你自己错了就好，刚回京城就搅得内外不得安宁！”同顺帝对着顾清寒，少见的疾言厉色。 也许顾清寒是真无辜，但是同顺帝现在急需一个发泄的对象，而顾清寒刚巧在此刻撞了过来。 “皇上，别失了分寸。”孝慧太妃坐在一旁淡淡提醒道。 说完她又看向顾清寒，目光中带有几分凌厉，“哀家相信你与贵妃这事无关，但你若是再有小心思，休怪哀家容不下你，自行回去面壁思过。” 第185章 今日的事和顾清寒有关？ 顾清寒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就在她准备退出去的那一刻，乔琢玉从外面走了进来。 “干什么？”顾清寒看向朝她走来的锦衣卫，内心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锦衣卫却不与她多话，直接反手拧住她的胳膊，把她摁在地上。 “怎么回事？”朝华偏头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却摇了摇头，锦衣卫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动手，难道万贵妃今日之事，和顾清寒有关？ 可是她为什么？ “你们扣住我干什么？”别说云凤鸾不知道，就连顾清寒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可无论她再怎么挣扎，依旧被锦衣卫扣着，按到了同顺帝和孝慧太妃面前。 “乔琢玉，你这是何意？”同顺帝看向尾随而来的乔琢玉，缓缓开口。 “回皇上，臣在断裂的木板上发现这个。”乔琢玉把断裂的楼梯板，双手呈到了同顺帝面前。 同顺帝一只手拿过木板，举到眼前，木板上，有轻微的锯齿痕迹，还泛着淡淡兰花香的气息。 “你意思是，楼梯被人提前动了手脚？”同顺帝看向乔琢玉，又把视线移到了顾清寒脸上。“是她吗？”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滔天的怒气。 乔琢玉掀袍，跪在了同顺帝面前，“锯齿痕迹还要再查，但这木板上的兰花香气和顾小姐身上的如出一辙。” “经底下的人核查，正是顾小姐梳头用的兰花油！” “你血口喷人。”顾清寒回头，怒视乔琢玉。 乔琢玉对上顾清寒的目光，“顾小姐意思是，锦衣卫所有人都是废物？你的贴身婢女已经招了，是你吩咐她偷偷把兰花油倒在楼梯上。” “皇上，皇上清寒真的没有，这不是清寒做的，清寒和贵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做这些给自己招惹祸端？” 顾清寒跪行到同顺帝面前。 同顺帝抬脚把顾清寒踹倒在地，“贱人，胆敢谋害皇嗣！” “皇上明察，兰花油并非清寒一人所有，那贱婢定是受人指使来污蔑我，求皇上明察！” 顾清寒不断朝同顺帝磕头，莹白的额头上鲜血一片。 这时，屋内走出了一人的身影，正是宋铖。 同顺帝即刻站了起来，“贵妃腹中的胎儿如何了？” “回皇上，娘娘腹中胎儿，已暂无大碍。”宋铖面对同顺帝，声音不卑不亢。 “赏，给朕重重的赏！”同顺帝大手一挥，继而快步朝屋内走去。 孝慧太妃也和同顺帝一起，向屋内走去。 屋内的动静，云凤鸾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的是，万贵妃竟然这般有福气。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流了那么多血，肚子里的孩子竟然还是保住了。 “鸾儿，你陪同我去收拾一下，我看这里面是不太平，我们还是早早避开的好。” 朝华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压下心中疑惑，推着朝华向远处走去。 就在同一时刻，顾思危，萧弈还有萧川，同时向这边走来。 万贵妃无恙的事，顷刻间，就传遍了菩提台。 “还未恭喜四殿下。”顾思危突然朝萧川说道。 萧川脚步停了下来，他看向顾思危，“顾大人口中的喜从何来？” 顾思危的视线，从萧川的脸上，移向了那处，“贵妃娘娘，有了新的依仗，难道不该恭喜吗？” “顾思危你！”萧川脸色骤然一变。 顾思危嗤笑一声，先一步朝前走去。 “贵妃娘娘无恙，这是喜事，父皇正当鼎盛之年，定能陪伴贵妃娘娘，腹中的皇子平安长大。” 萧弈说完，也径直走了。 只余萧川面色阴沉地站在原地，母妃她，腹中的胎儿竟然安然无恙？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母妃平安诞下皇子，那到时，母妃还会全心全意为自己谋划吗？ 万家有了第二选择还会全心全意地扶持自己？ 况且，最重要的是，自己那处至今还没有任何起色！ 萧川，正准本向前的脚步，突然就停下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疯狂之色，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思危，思危你快救救我，我没有谋害贵妃娘娘，我怎么敢谋害贵妃娘娘！” 顾清寒，看见顾思危走了进来，连忙朝他哭诉道。 顾思危看了乔琢玉一眼，又看向顾清寒，“这件事，我会告诉父亲，皇上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了锦衣卫，本官也无权插手。” 惊愕，震惊的神色，从顾清寒眼底流出。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思危，从未想过，顾思危会不管自己。 “乔大人现在怎么办？”押着顾清寒的锦衣卫，看向乔琢玉。 乔琢玉皱眉，向屋内看了一眼。 “先把人看押起来。” 顾清寒被锦衣卫拖着，向外走去，这次她没有再反抗，也没有再哭诉。 而是呆愣地看向顾思危。 脸上出现一种近乎悲怆的神色。 “乔大人留步。”就在乔琢玉，准本出门的那一刻，萧弈叫住了他。 “乔大人还是等父皇出来，你再离去，毕竟事关重大。” “大皇子的意思是？”乔琢玉转身。 “乔大人是聪明人，顾小姐是顾首辅的女儿，乔大人处理起来还需慎重才好。” 萧弈的语气依旧温和。 菩提台一行，可谓是充满惊险，同顺帝为照顾万贵妃的身体，特意吩咐让一些朝臣自行离去。 可帝王不走，谁敢先行离开？ 顾清寒作为谋害万贵妃的嫌疑人，自然被看管了起来。 深夜，顾清寒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大皇子，怎会屈尊降贵地来看清寒？” 屋内桌上，只燃着一盏煤油灯。 火光忽明忽暗，萧弈半边身影，隐在了暗中。 他看向顾清寒，整个人和白日的他，判若两人。 “顾小姐吃了教训，依旧伶牙俐齿。”萧弈淡淡的说道。 顾清寒却突然睁大了眼睛，“是你，是你陷害的我？我根本不曾害过贵妃！” 萧弈却轻笑了一声，“你有证据吗？就这般攀咬本宫？” “肯定是你，是你收买了我的婢女，是你今日说，让我陪同万贵妃上画舫的二楼，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顾清寒看向萧弈，一股凉意从脚底涌上了心间。 眼前的人，太可怕了！ 第186章 对上 “顾小姐，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再说了。”萧弈看向她，目光带了一丝凉意。 “毕竟让一个人闭嘴，有很多种方式不是吗？” 顾清寒当真闭了嘴，她眼睛里满是害怕，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不愧是顾府出身，顾小姐果然聪慧。”萧弈语气中有一丝赞许。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顾清寒面前，“顾小姐之前找本宫合作的事，本宫同意了。” “今日之事，就当给顾小姐一个提醒，让你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果然是他！顾清寒看着眼前人，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既然是萧弈下的手，那最后自己一定会安然无恙。 “大殿下，清寒以后绝对不会再同，云六小姐作对。” “清寒所要的，还请大殿下助我如愿。”顾清寒的声音很低，却透露出了无比的坚定。 萧弈并未看顾清寒一眼，而是在临出门时，留下了一句，本宫从未食言。 夜色中，萧弈独自走着，他脑海中浮现的全部都是云凤鸾的样子。 那般关心自己，眼里都是自己的人，什么时间变了模样？ 鸾儿，如果有一日，顾思危令你失望了，那么你的眼里是不是就会再次看见我？ “大表兄。”云凤鸾清清冷冷的音色，在萧弈的耳边响起。 有那么一瞬间，萧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有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人，月色下，云凤鸾的脸，美得有些不真实。 过了好一会，萧弈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鸾儿，你怎么在这？” “我想问大表兄，深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云凤鸾透过萧弈，看向他身后，关押着顾清寒的地方。 女子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犹如一盆冷水，兜头从萧弈头上，浇了下来。 “鸾儿，你深夜出现在这，又用这般语气质问我。”说到此，萧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什么时候，你我之间，竟然生疏至此？” 萧弈抬眸，看向云凤鸾，他眼底深处的情愫澎湃而出，他没有压抑，也不想压抑。 “鸾儿，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你想问什么，不必遮掩。” 这样的萧弈，很陌生，陌生到，让云凤鸾觉得从未见过一般。 曾几何时，萧弈在自己心中，是和哥哥云景一般的存在，她很珍惜这份亲情，但是什么时间变了？ 他们之间，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大表兄，你和今日之事，有没有关系？”云凤鸾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她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伤人的话语。 “没有。”萧弈看向云凤鸾，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道。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来看顾清寒？” 萧弈的直白，有一瞬间令云凤鸾，觉得自己怀疑错了人。 云凤鸾未说话，萧弈目光注视着她，继续说：“顾清寒再怎么说，也是顾首辅的女儿，顾首辅帮助了我很多，难道我不应该照顾几分？” “鸾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当然是错的。”两人身后，传来了一道矜贵散漫的声音。 是顾思危，他踏着月色，身上仿佛沾染了无边寒意，连同那一袭沉香锦袍，都变得危险了起来。 “大皇子如今的演技，越发炉火纯青了，我怎么不记得家父站到了你这边？”顾思危唇角划过了一丝嘲讽。 “鸾儿，你顾念着先皇后的情谊，殊不知人家对你只是利用。” 话音一落，萧弈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顾思危，你什么意思？我和鸾儿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插手？”萧弈声音很沉。 能听得出来，他话语里是夹杂了滔天的怒气。 “鸾儿是我的人，将来也会冠上我的姓氏，为我生儿育女和我白头相伴，你说我应该不应该插手？” “顾思危！”萧弈的气息都乱了几分。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鸾儿，你先回去，我有话单独和大皇子说。” 云凤鸾看着两人，心底有一百个不放心。 “鸾儿是在担心我？放心，皇上和太妃都在，我总不至于和大皇子打起来是不是？” “鸾儿，先回去吧，正巧我也同顾大人有事要讲。”萧弈也看向云凤鸾。 “你们也各自回去，有事明天再说。”云凤鸾皱眉看着两人。 远处传来了轮椅压过地面的声音，是朝华。 “华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云凤鸾看向那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关切道。 “还不是不放心你，大晚上的，谁知你跑这来了。”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顾思危和萧弈，“怎么？你们二位这一脸煞气的，是准备切磋一番？” “当初怎么没把你毒哑呢？”顾思危看向朝华，冷哼了一声。 见气氛有所缓和，云凤鸾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她看向顾思危，“你先把朝华推回去？” “我推她？”顾思危冷冷地笑了声，连看都不看朝华一眼，就向那夜色深处走去。 “等我好了，我一定要把他打趴下。”朝华怒气冲冲地说道。 云凤鸾同萧弈说了声，就连忙推着朝华走了。 等到云凤鸾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时，萧弈看了一眼，云凤鸾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眼，夜色深处顾思危离开的方向。 抬步就朝夜色深处走去。 “本官还以为殿下不来了。” 不知道走到了何处，顾思危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传到了萧弈的耳边。 “顾大人走这条路，不就是在等着本宫吗？”萧弈声音寒凉如水。 顾思危从暗处走了出来，“大皇子果真不同寻常。” “只是萧弈，本官警告你，不管你在谋算什么，最好别连累到鸾儿，更别连累到我顾家，不然本官第一个不放过你。” 顾思危话落，手中寒芒一闪，一柄利刃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萧弈冷笑一声，“顾大人要怎么不放过本宫？是凭你那张，终日藏在面具下的脸吗？”抽出腰间的软剑，直直对上了顾思危的剑尖！ 寒芒对着寒芒，两人周身气息突然一变！ 第187章 鸾儿过来 铿锵—— 声，伴随着无数道寒芒，在两人周身飞溅。 顾思危和萧弈，同时眯了眯眼睛。 “顾大人，本宫以往真是小瞧了你！”萧弈声音阴沉，冷冷地说道。 “大皇子，不也是深藏不露？”顾思危的声音也很凉，如同深寒的夜风。 两人都堪当绝世高手，这一战，惊世罕见！ 隐匿在四周的暗卫，连眼睛都不敢眨！ 萧弈神色越来越郑重，顾思危竟然比他想的还要难对付！ 十招过后，终于是萧弈的胳膊先见了血。 “殿下！”暗处，引泉惊呼出声，飞身挡在了萧弈面前。“顾大人手下留情！” “谁许过来的，退下！”萧弈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顾思危的剑，抵在引泉眉心，只差一厘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这剑，原本对准的，应该是萧弈。 “萧弈，你想谋算什么。我不管也并不关心，只一条，别利用鸾儿，大皇子怎么走出的罪己寺，那便怎么再进去一次。” 萧弈握紧了手中的剑，胳膊上的疼痛，不及顾思危言语上，羞辱带来的疼痛，万分之一。 罪己寺是他这辈子的奇耻大辱！ 顾思危最后看了萧弈一眼，收回了手中的剑，沉香锦袍在转身的瞬间，带走了一片寒芒！ 耳边有轻微的风声传来，顾思危反手抽出剑。 这次，他不再手下留情。 引泉在一旁看的直着急，他还欲上前，就被隐匿在暗处的九开拦住了。 “怎么着，引泉公公？也想比划比划？” 九开说着，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抬手指向面前的引泉。 什么玩意？欺负自己主子身边没人？ 云凤鸾推着朝华，一路上都在心神不宁，等把朝华送回去后，云凤鸾就匆匆返回了刚才的地方。 顾思危和萧弈，两人之间气氛不对！ 同顺帝还在这，在这个关头，如果惊动同顺帝，怕是两人都没好果子吃！ 云凤鸾想到此，脚步越发地快了起来。 “住手！”等云凤鸾找到两人时。 萧弈的月白锦袍上，已经有了数道血痕，顾思危下手凌厉狠绝，这样下去，萧弈绝对讨不到一点好处！ “别打了！太妃还在此处，你们二人难道要惊动她老人家？”云凤鸾朝两人喊道！ 可两人却直接把云凤鸾无视了！ 在云凤鸾跑来的那一刻，顾思危和萧弈就发现了她，可此刻不是分心的时候。 “萧弈，鸾儿来了，我不想让他担心，今日到此为止！”顾思危反手挡住了，萧弈刺过来的一剑。 “顾思危，你不是怕本宫利用鸾儿吗？本宫今日告诉你，就算用尽所有手段，我也会把鸾儿留在身边。” 顾思危的眼神变了。 萧弈等的就是这一刻，“不管利用不利用，只要目的达到，那本宫就是赢了。” “鸾儿，也只能在本宫的身下承欢，她生来就是属于本宫的！” 萧弈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疯狂！ “萧弈，你找死！” 云凤鸾离两人较远，刚才两人说的话，她并没有听见。 只见，原本已经收手的顾思危，突然又出手！ 接着云凤鸾就看到，他一剑刺进了萧弈的右肩！ 血瞬间染红了萧弈的衣衫！ “快来人啊！顾大人要杀了大皇子！”引泉在旁边，适时出声喊道，他声音并不大！ 但云凤鸾离他很近。 一定不能惊动旁人，此刻，云凤鸾动作比脑子先行了一步。 她抽出腰间软剑，上前分开了正在打斗的两人。 顾思危看见云凤鸾过来的那一瞬，强行收回手中的剑，就在这一刻，萧弈身子一旋。右臂刚巧撞在了顾思危的剑上。 可从云凤鸾的角度来看，就是顾思危再次出手，伤了萧弈！ “顾思危住手！”云凤鸾一手扶住萧弈。 另一只手，却用剑指着顾思危！ 她怕顾思危再对萧弈动手，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鸾儿，你为了萧弈用剑指着我？”顾思危的声音，比夜色还要寒凉。 刚才那一剑，他注入了内力，他怕伤着云凤鸾，故而强行收剑，此刻喉间涌起血腥之气，他并不好受！ 但再不好受，也比不过云凤鸾拿剑对着他。 顾思危向后踉跄了一步。 云凤鸾立刻收回了剑，“顾思危！” 她刚开口，就觉得手臂上一紧，云凤鸾回头，看到的是比纸，还惨白的一张脸！ 萧弈对她摇了摇头，“鸾儿，我无碍，你去看看顾大人。” 云凤鸾看着萧弈身上的伤口，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弈表哥。” “殿下，你昨日刚受了风寒，还未痊愈，现下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可如何是好？” 引泉在一旁，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九开冷笑一声，刚想上前，就被顾思危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鸾儿过来。”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夜色寒凉，他朝她一如既往地伸出了一只手。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眼神里闪过犹豫。 萧弈就在这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鲜血从他唇角溢出。 他依旧温润地注视着自己。 云凤鸾心中闪过不忍，再怎么说，他也是姑母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是自己的表兄。 “弈表哥，我先送你回住处，引泉，你去悄悄请宋铖过来，别惊动旁人。”云凤鸾轻声吩咐道。 “哎，奴才这就去。”引泉说完，就匆忙往远处跑去。 “九开，先带着你家主子回去。”云凤鸾扶着萧弈。 顾思危的手，在夜色中，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视线一直在，云凤鸾扶着萧弈的那只手上，片刻后他收回手，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去。 等到完全感觉不到云凤鸾的气息时，顾思危才停了下来。 他捂住心口，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云凤鸾知道顾思危，是生气了，但是现在弈表哥伤得太重，她实在无法丢下他。 “鸾儿，你回去休息吧，我无碍的。”回到了住处。 云凤鸾扶着萧弈坐了下来，萧弈看向云凤鸾说到。 他月白的衣袍，已经脏污的不成样子，灯火下，脸色更是苍白的不像真人。 “还是等宋铖来了我再走吧。” 第188章 替他道歉 “弈表兄，顾思危他，今日并非有意伤你，还请弈表兄，不要同他一般计较。”云凤鸾坐在萧弈旁边，轻声说道。 她知道顾思危的为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了萧弈的，两人之间势必有什么误会。 “如果顾思危真是故意伤了表兄，那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萧弈原本有一丝光亮的眸子，瞬间变得黯然下来，他看向云凤鸾，面色浮现出一种近乎嘲讽的笑意。 “鸾儿，你认为我会做什么呢？”他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云凤鸾几乎听不清楚。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空气之中，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在流动。 好在引泉速度很快。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宋铖背着药箱，跟在引泉身后走了进来。 男女有别，在宋铖给萧弈处理伤口的时候，云凤鸾就走了出去。 她站在院外，脑子里，全是顾思危朝自己伸出的那只手，当时他一定很失望吧。 门再次被推开，引泉走了出来，“云六小姐，主子伤口处理好了，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云凤鸾的思绪瞬间收了回来，“我进去看看。” “云六小姐。”就在云凤鸾转身，向屋内走的那一刻，引泉低声叫住了她。 云凤鸾的脚步停了下来。 “云六小姐，奴才知道，这些话不该奴才说，可是奴才真的没办法了。”引泉面上露出了一抹担忧与焦急。 “怎么了？”云凤鸾转身看向引泉。 “殿下他，实在是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奴才是心里着急，也不敢说，殿下他从罪己寺出来，身子就一直不太好。” “为了不让您和老夫人担忧，他从来不说。还不让奴才多嘴。” 引泉说着说着，突然朝云凤鸾跪了下来，“奴才知道，在这个世上，您说的话，殿下还是会听几分的，” “引泉，滚进来！” 引泉还欲再说，屋内突然传出了一声，萧弈的呵斥！ 引泉连忙闭上了嘴，朝云凤鸾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目光。 “谁让你多嘴的？”肩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宋铖正在给萧弈处理，胳膊上的剑伤。 引泉扑通一声，在萧弈面前跪了下来，“殿下恕罪！奴才再也不敢多嘴了！” “再有下次，就不必在本宫跟前伺候了。”萧弈声音很轻。 引泉脸色却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弈表兄，引泉也是为你好。”云凤鸾看了一眼萧弈。 萧弈这才缓和了神色，“起来吧。” “宋铖，弈表兄的伤可有大碍？”云凤鸾看向正在为，萧弈包扎伤口的宋铖问道。 “都是些皮外伤，只是看着严重，并未大碍。往后几天注意不要用力。”宋铖为萧弈包扎好最后一道伤口说道。 云凤鸾刚松了一口，就听宋铖又说：“今日的伤是无大碍，但殿下这身体却是不太好，还是要多多休息。” 宋铖都这样说了，看来引泉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弈表哥他，果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只管给弈表哥开调理身体的药方，我会让引泉监督他喝药。” 云凤鸾的语气有些不善，她看向萧弈，“弈表哥，如果不想我告知祖母，就好好喝药。” 萧弈无奈地笑了，看向宋铖说道：“开药吧。” 等云凤鸾和宋铖离去时，萧弈的面容又冷了下来。 引泉在一旁说道：“殿下，何不趁着今日多留六小姐一会，奴才瞧着云六小姐还是关心您的。” “她哪里是关心我，只是怕本宫有事，皇上会追究顾思危的责任罢了。” “鸾儿，她竟然代替顾思危向本宫道歉，顾思危对她而言，什么时间那么重要了？” 萧弈自嘲一笑。 引泉想说什么，但被萧弈打发出去了。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云凤鸾为顾思危说的那些话，心口处就觉得一阵阵窒息。 萧弈攥紧了手心，无视宋铖的告知。 仿佛只有这样，让身体上的疼痛，盖过心底里的疼痛，他才能好受那么点。 鸾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为什么你眼底心里，只有顾思危？ “主子，属下还是去叫宋神医过来，替您看看。”九开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思危倚在软榻上，看起来有些懒散，他抬头淡淡地看了九开一眼。 九开立刻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主子，您刚才都吐血了，强行收回内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都能看出来，我强行收回内力，她却连一句都没问我。”顾思危声音很平静。 可越是平静的声音，越是让九开觉得头皮发麻！ 他跟了主子这么久，知道这时的主子是最不能招惹的。 “主子，这真的不怪云六小姐，您看大殿下和他身边那个引泉，两人一唱一喝，把云六小姐唬住了也很正常。” “而且当时大皇子的伤，看起来的确很严重，属下觉得云六小姐，是怕皇上和太妃责怪您，所以才没第一时间到您这边。” 九开边说边抬眼，看向顾思危。 “下去。”顾思危懒得听他啰嗦，也暂时懒得听云凤鸾，是如何选择了萧弈这件事。 九开还想说什么，顾思危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只得下去，可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引泉那个狗东西，竟然帮他主子骗云六小姐的同情心。 要是当时主子让自己说话，那云六小姐跟谁走，还不知道呢！ 九开出门后，看了一眼依旧倚在软榻上的顾思危，轻手轻脚关了房门！ 主子也真是，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也不让云六小姐知道！ 九开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要不要去找云六小姐告知一番？ “若是让我知道，你私下见了不该见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后就不必跟着我了。” 屋内，顾思危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了出来。 九开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主子怎么会连他想什么都知道？ 九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只能向外走去，打算找棵树，窝在上面，替主子守夜。 九开刚一爬上树，就看到远处走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189章 误会 当即心下一喜，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 “六小姐，您总算来了。”九开上前一步。 “你家主子怎么样？”云凤鸾看向九开问道。 她身后还跟着宋铖，显然是不放心顾思危，特意来看他。 “您还是进去看看吧。”九开脸上划过一抹难色，想到刚才主子的语气，九开只觉得遍体生寒。 万一自己，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主子肯定会不让自己在跟前伺候。 云凤鸾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 她看着，顾思危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心里生了几分，想要马上见到他的急切。 可以说，在云凤鸾一进院，顾思危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屋内，顾思危躺在软榻上一动未动，他眼神晦暗。 在感觉到，云凤鸾脚步声逼近的那一瞬，挥袖灭掉了屋内的烛火。 在烛火熄灭的那一刻，云凤鸾的脚步如同熄灭的烛火般，停下了。 这是在赶她走？连解释，都不给她机会？ 云凤鸾垂眸，掩去了心中的晦暗。 九开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连宋铖面上也带了惊讶。 今日或许是她错了，云凤鸾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九开，“去敲门，告诉你主子，我不放心，让宋铖过来帮他诊脉。” 一瞬间，九开觉得头皮发麻，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看了一眼云凤鸾，又看屋内看了一眼。 主子和六小姐，他谁都得罪不起！ “敲门。”云凤鸾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到了顾思危耳朵里。 九开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不必。”九开的手，刚要碰到房门的那一刻。 顾思危的声音再次传来了出来，没有夹杂怒气，反而很是平静。 这不像是他。 云凤鸾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股怒气从脚底涌起，她看向九开和宋铖，“都退下！” 语气中夹杂着薄怒，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宋铖和九开的头顶压了下来。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四下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清晰可闻。 云凤鸾抬脚，一脚便把门踹开，木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顾思危依旧躺在软榻上，分毫未动。 “顾思危，你什么意思？”云凤鸾走到软榻前，直直地看着他。 顾思危原本闭着的眸子，突然就睁开了。 但看着眼前的人，忽而又闭上了眼睛，今日云凤鸾穿的是一袭月白衣裙，他莫名地就想起了萧弈。 于是心情就更不好了，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的人，只能希望她快点离开。 让自己好好想一想，也许就不会再这么生气。 “顾思危，我急匆匆地过来看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云凤鸾再次出声，她语气很冷，声音也很低。 顾思危想说不是，但是他说不出口。 他终于从软榻上坐了起来，胸口内，还隐隐作痛。 “云凤鸾，你究竟想怎么样？”顾思危站起来，看向云凤鸾。 “今日你为了萧弈，与我刀剑相对，云凤鸾，我的心就不会痛吗？” “你既然义无反顾选择了萧弈，你如此紧张你表兄，还来我这处做什么？”顾思危自嘲一笑。 说出来的话，却让云凤鸾冷了脸色，“顾思危，没有想到，你是如此想我。” “那你让我怎么想？”顾思危上前一步。 “我没有想让你怎么样，今日之事，的确是你错了，你不应该把大皇子伤成那样。” 云凤鸾用了大皇子三个字，她想让顾思危知道，她今日所做的，无非是想息事宁人而已。 况且萧弈的确是在顾思危手下，受了伤。 在这个关头，如果皇上追究起来，那么他讨不到任何便宜！ “你认为是我错了？”顾思危看向云凤鸾，冷笑一声。 “既然你认为我错了，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想让我给你的弈表兄道歉？” 云凤鸾很不适应，顾思危这种语气，她皱眉，“我没有这个意思。” “云六，你觉得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顾思危突然沉了语气。 “我一直知道，在你心中，你的家人是最重要的，你母亲你哥哥，你祖母哪个都强我百倍。” “可他萧弈是个什么东西，也让你看的如此重要？” “云六，你把我顾思危当什么了？你把我对你的一颗真心踩在脚下，肆意践踏，云六，你是不是觉得我顾思危非你不可了？” 最后一句话，顾思危刚说出口，就已经后悔了，他其实并不想这样说。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目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眼前的人也许永远不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和勇气，才对顾思危敞开心扉。 让他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和家人一样的位置，比自己还要重要。 顾思危的话，如同一把钝刀，搅的她心口生疼。 “顾思危，我云凤鸾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你非我不可。” 她心口生疼，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这样想，我觉得你我之间，还是先。” 先怎么样？ 云凤鸾说不下去了，先冷静吗？可他们之间不是冷静的问题。 是顾思危并不信任她，不是吗？ 云凤鸾心里划过一抹讽刺之意。 “算了。”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了。 云凤鸾说完算了两个字，就如同被抽干了力气，她不想再去看顾思危了，她怕一时冲动，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语。 云凤鸾最后看了顾思危一眼，转身离去。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被顾思危拽住了衣袖，“算了，云六，你为了萧弈和我说算了？” 他冷笑，看着云凤鸾，一字一句地道：“原来，我们两人经历了那么多，就换来你一句算了。” 说完，顾思危再也不看云凤鸾一眼，大步地朝外走去。 沉香锦袍和她的月白衣袍交织在一起，进而越行越远。 云凤鸾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直到再也看不见顾思危的身影，也不曾挪动一步。 顾思危周身夹杂着，无尽的戾气，大步向菩提台外走去。 九开紧紧跟在顾思危身后，“主子，您现在这样出去，势必会惊动皇上和太妃。” “闭嘴，去牵马。”顾思危只看了九开一眼，后者立刻噤声。 第190章 朕的刀不利了 顾思危大步朝菩提台外走去，暗卫早早牵来了马，顾思危翻身上马，扬起马鞭。 马儿嘶吼一声，瞬间向黑夜奔去。 “你说，顾思危那小子从菩提台离开了？”同顺帝坐在临时准备的寝殿内，看向跪在地上的乔琢玉。 “回皇上，顾大人刚走没一会，是否需要微臣把他追回来？”乔琢玉跪在地上，语气平静。 “不用了，这小子一向肆意妄为惯了，不过朕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深夜纵马离开菩提台？” 同顺帝语气很是平常，但乔琢玉却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在他头顶的上方。 帝王的耳目，肯定不止他一人，乔琢玉不敢撒谎。 “回皇上，据底下的人来说，顾大人和大皇子打了起来，而后云六小姐与其发生了争执，接着顾大人就离开了。” 他斟酌着语句，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说，这件事和云丫头有关？”同顺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具体细节，微臣也不清楚，但下面的人是这样说的。”乔琢玉头垂得很低。 “朕之前吩咐你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同顺帝，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乔琢玉。 “回皇上，微臣一直在找机会，只是这几日，西楚那边会再次来人，那件事，在京城内暂时无法动手。” 同顺帝一颗一颗拨弄着，手中的佛珠。 过了半晌，闭上眼睛淡声说道：“朕的这把刀不利了。” 乔琢玉心下大惊，他的头，再次重重叩在地上，“微臣会尽快动手，请皇上再给臣一次机会。” 同顺帝拨弄佛珠的手，突然停下了，他睁开眼睛看向乔琢玉，“去把顾清寒给朕带过来。” 乔琢玉速度很快，没一会，顾清寒就被带到了同顺帝面前。 她一身狼狈，见了同顺帝慌忙跪下行礼。 同顺帝也不叫她起来，就这么任由她跪着。 顾清寒心底又惊又惧，她畏惧眼前的帝王，压根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同顺帝开口。 顾清寒只得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模样还算端正，但比着云家丫头却是差远了。” 顾清寒压根猜不透帝王的心思，但此刻帝王的话，却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她脸上。 云凤鸾，又是她！ “不过只要不是云家丫头，旁人都行。”同顺帝的话，依旧让顾清寒摸不着头脑，但乔琢玉却是清楚。 “朕许你顾思危正妻之位，这个位置，你可坐得稳当？”同顺帝朝顾清寒问道。 顾清寒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惊喜与不可置信，她重重地朝同顺帝叩头，“清寒定不负皇上期望。” “你退下吧。”刚才顾清寒眼里流露出的野心，已经让同顺帝不喜。 可现在，没有比她更加合适的人选。 “皇上，清寒身上的嫌疑还未洗清，这样出现在人前，是否会遭人非议。”顾清寒鼓起勇气看向同顺帝。 同顺帝盯了她片刻，“乔琢玉已经查清，万贵妃的事与你无关，否则你认为，你如今还命活着？” 同顺帝的话，让顾清寒打了一个激灵。 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忙向同顺帝叩首，退了下去。 顾清寒从同顺帝这出去，就立刻去往顾思危的院子。 可她到了后，却没有看到顾思危的影子，而是看到了在为屋内站着的云凤鸾。 “云六小姐。思危呢？”顾清寒走向云凤鸾。 她又恢复了平时柔柔弱弱的模样，加上此刻身上还有伤痕，格外的惹人怜惜。 可这怜惜之人，并不包括云凤鸾。 云凤鸾只看了顾清寒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顾小姐要找他，来问我做什么？” 顾清寒却笑了，“我与思危一同长大，能看出，思危把云六小姐当成真正的朋友。” “说来也是我不好，如果当初，我不是执意要走，思危的性格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云六小姐自幼不在京城，并不知道，当时的思危对我有多么维护，和现在维护云六小姐相比，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说完她掩唇一笑，脸上露出了无限的回忆之色，“云六小姐有所不知，思危自小就知，我和他并不是血亲，所以他对我的关切，可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关切。” 云凤鸾冷冷淡淡看了她一眼，“顾小姐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云六小姐误会了，清寒只是有感而发，而且觉得云六小姐，是思危的朋友，是愿意听我说思危以前的事呢。” “即便是我想听，也是要顾思危亲口讲给我，并不是让你在我面前说。” “顾家家风清明，顾首辅更是天下文人之楷模，怪不得当初把顾小姐送出京城，原来是出了败坏家风之事。” 云凤鸾看了一眼顾清寒，只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顾清寒握紧了拳头，“云六小姐的话，清寒有所不解，我顾家出了什么败坏家风之事，能让云六小姐这样指责？” “顾小姐是顾大人的女儿吧？虽然是养女，但表面上和顾思危也是同胞。你把对顾思危的心思，写了满脸，难道不是破坏顾大人清誉与顾家门风？” “顾小姐，我有没有说过，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眼都能看出来。”云凤鸾冷声说道。 “那云六小姐如今为何在这？还不是和思危发生争执，思危弃你而去了？” “云六小姐，我不管怎么说，和思危都有一同长大的情谊，而你，有什么？你和思危才认识多久？” 顾清寒语气中有些得意，无论怎么说，她和顾思危青梅竹马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这点云凤鸾怎么都不及自己！况且，现如今她有了同顺帝做后盾，那可是帝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云凤鸾又算个什么东西？ 有什么资格能和自己相争。 “云六小姐，我要是你，就会主动离开思危，要知道，我回来了，思危早晚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 第191章 道歉 顾清寒这会实在太过得意，原因无他，因为有同顺帝撑腰。 再者，她是对自己十分自信，虽然云凤鸾比自己漂亮，但是漂亮又有什么用？ 整日冷冰冰的，连弹琴都不弹，只知道舞蹈弄剑。 男人还是喜欢她这种。 顾清寒说什么，自己也不会在意，云凤鸾在意的是，顾思危的态度，在他心里，原来自己是如此不值得信任！ 夜风寒凉，顾思危胯下的骏马在寒风中渐渐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一个黑衣人在顾思危面前跪了下来。 “回主子，皇上先是召见了乔琢玉，接着又见了顾小姐，顾小姐离开后，就去了您住的院子，现在和云六小姐碰上了。” 黑衣人声音很普通，普通到过耳就忘。 “还有属下发现很奇怪的一点，最近有锦衣卫和大内高手在盯着云六小姐。” “是乔琢玉？还有谁？”顾思危声音陡然一变。 “具体是谁，属下也不得而知，但隐匿的功夫当属一流，属下怀疑是皇上身边的人。” 顾思危立刻坐直了身子。 “你确定？”顾思危一字一句地问道。 简单三个字，如同一块巨石，压在黑衣人的头顶，让他一动都不敢动！ “属下确定！”黑衣人再次低声说道。 这次，顾思危却沉默了，鸾儿身边为什么会有同顺帝的人？难道同顺帝想对她出手？ 但以他的了解，同顺帝现在绝对，不会对云家动手，那么他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自己。 因为同顺帝不想让自己，和云凤鸾在一起。 顾思危眼底划过一抹危险的嘲讽。 片刻后，他沉声开口。“换人继续盯着那边的动静，你亲自守在云六小姐身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是！”黑衣人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顾思危坐在马背上看向远方，思绪忍不住飞向很远处。 胯下的骏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烦躁，不断地在原地打转。 顾思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该怎么做，才能打消让同顺帝针对云凤鸾的念头？ 片刻过后，他调转马头，一扬马鞭，马儿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云凤鸾一个人站了许久，久到她觉得周身都凉透了，才准备离开。 云凤鸾最后一次回头，往屋内看去。 “云六小姐，清寒知道你身份尊贵，但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清寒。”顾清寒突然一转语调，声音里隐约带了哭腔。 云凤鸾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向她，“让开，别在我面前演戏。” 眼前的顾清寒，让她心底浮现出一丝恶心，她连一眼，都不想看见眼前的人。 “云六小姐，刚才你也说了，你并非喜欢思危，既然如此，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在玩弄思危的感情！” 顾清寒说着，就要去拽云凤鸾的衣袖。 云凤鸾眉头一皱，挥袖甩开了顾清寒的手。 “啊！”谁知下一刻，顾清寒尖叫一声，直直地朝地上摔去。 云凤鸾压根没去看顾清寒。 她转回身子，刚一回头，就看到了满身寒霜的顾思危。 云凤鸾想说，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的，但对上顾思危，云凤鸾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思危。”顾清寒柔柔弱弱的嗓音传了过来。 云凤鸾听见顾清寒的声音，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思危，你千万别怪云六小姐，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说云六小姐的不是。”顾清寒依旧跌坐在地。 云凤鸾周身如同浸了冰霜一般，“让开。” 这话是对着顾思危说的。 顾思危站在云凤鸾面前，一动未动。 “思危，我好像扭伤了脚，你能把我扶起来吗？”顾清寒柔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云凤鸾的耳朵里。 顾思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本欲让九开，把人扶起。 但刚才属下那番话，还在自己耳边回荡。 顾思危敛去周身寒意，把顾清寒扶了起来。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的动作，有一瞬间，脸上血色全无。 她稳了稳心神，再次开口，“让开。”声音比刚才还要冷。 “顾清寒无论如何，也是顾家的人，云六，顾家的脸面任何人都不能践踏。”顾思危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云凤鸾感觉一股痛楚从自己心底蔓延。 她想开口，但嘴里全是苦涩。 “思危，也别怪云六小姐了，都是我不好，云六小姐，你先回去吧，思危这里我来说。” “你也别怪思危，他也是怕我受委屈。”顾清寒半边身子都倚靠在了顾思危的身上。 看向云凤鸾，眼睛里充满了得意和挑衅。 顾清寒说完话，看着顾思危没有动，以为是顾思危要为自己撑腰，心底顿时涌上了一股甜蜜之感。 她语气放得更加轻柔，“思危，这样好不好，让六小姐给我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 顾思危忍住心底的恶心，看着云凤鸾。 他能看出云凤鸾眼底的伤痛，但为了她的安全，他现在只能隐忍，别无他法！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和顾清寒，“顾思危，你确定让我道歉？” 她眼底满是执拗，只是想从顾思危嘴里，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云凤鸾等了半晌，没有等到顾思危回答，她垂眸，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思绪。 再抬头，脸上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 她看向顾清寒，“让我道歉是吗？还请顾小姐过来点，我怕离得太远，你听不清楚。” 顾思危听着云凤鸾的语气，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顾清寒看了顾思危一眼，那眼底的情谊，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上前一步，眼里露出了一个大度的笑意，看向云凤鸾。任你再厉害又怎么样？ 不还是要乖乖给我道歉。 她就知道，顾思危还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当年那件事，自己做得太过。 思危他只是生气，借着云凤鸾来气自己。 他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自己！ “行礼就不必了，你我同为官家之女，做的太过，也不是我顾府所为。”顾清寒自认为很大度地说道。 第192章 踹倒 她话落，云凤鸾突然轻笑了一声，月色下，她一袭白衣，容颜清丽脱俗。 这一笑，别说顾思危，就连顾清寒，都被云凤鸾出尘绝俗的容颜，晃了一下。 顾清寒盯着云凤鸾的容颜，嫉妒的面容都有一些扭曲！ 总有一天，她要把云凤鸾踩在脚下，毁了她那张脸，看她再拿什么勾引顾思危！ “云六小姐笑什么？”顾清寒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看着她，突然抬脚，一脚重重地把顾清寒踹倒在地。 刚巧的是，顾清寒倒下时，脸是直直砸向门槛的。 只听“砰”的一声，是重物撞机的声音。 “啊！”顾清寒尖叫一声，她再抬头，已经满脸是血，鼻子也歪了。 “我的脸！”顾清寒第一时间，就去摸自己的脸，可摸到的却是，一股粘稠的血液。 “云凤鸾你竟然敢毁了我的脸！”顾清寒原本想破口大骂，可理智告诉她，顾思危还在一旁。 云凤鸾居高临下地看向顾清寒。 “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云凤鸾你太恶毒了，”她话没说完，就感到颈间一寒。 顾清寒看清楚自己脖子上，是什么时，瞬间打了个激灵。 她张了张口，却不敢再发出一言。 云凤鸾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看向顾清寒，“这下明白什么叫，把你推倒在地吗？” 云凤鸾声音寒凉，“我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再有下次，我不保证，顾小姐还有命诬陷我。” 说完，她收回了手中的软剑，连看都不看顾思危一眼，快步朝外走去。 “思危，我的脸好痛。”顾清寒这次是真哭。 她的脸，刚才那么重的磕在了门框上，万一她的脸毁容了怎么办？ 顾思危的视线，一直在云凤鸾离去，才收了回来。 他嫌恶地看了一眼顾清寒，然后吩咐九开让人把她送回去了。 顾清寒原本还哭哭啼啼地闹着，让顾思危陪她。 最后还是九开激灵，说顾小姐脸上的伤，再不去医治，就该留疤了。 顾清寒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九开替顾思危掌了灯，小心翼翼地揣度着自家主子脸色。 顾思危进屋后，就把外袍脱了下来，扔在地上，“烧了。” 这是刚才被顾清寒触碰过的地方，顾思危厌恶到极点。 “主子，您和六小姐之间，是不是有误会？”九开从地上捡起顾思危的外袍，试探着问道。 顾思危看了九开一眼，后者立刻噤声，再不敢说一句话。 “让人备水，我要沐浴。”顾思危说完这句话，就挥手让九开退下了。 大护国寺一半的厢房都被腾了出来，但还是不够，云凤鸾和朝华暂时挤在一处。 从云凤鸾出去后，朝华就一直依靠在床榻上，等着她。 她现在手脚已经恢复很多了，但宋铖说，想行动自如的话，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思绪烦乱间，就见云凤鸾朝屋内走了进来。 “恋儿，你怎么了？” 虽然云凤鸾表现和平常无异，但朝华知道，她肯定是出了事。 而能让她流露出这种神情的，除了顾思危怕是没有旁人。 “是不是顾思危那死小子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抽死他。”朝华是个暴脾气。 见云凤鸾这样当即就怒了。 云凤鸾在朝华面前坐了下来，“和顾思危无关。”云凤鸾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倦意，显然不想多说。 她不说朝华也就不问。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皇上明日就要回宫，朝华姐姐，不如你去我府上住着，有宋铖在，也方便照顾你。” 这件事，是云凤鸾一早就想好的。 虽然宋铖暂时保住了万贵妃那一胎，但以万贵妃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他插手太多。 因为她不信任自己。 听到这，朝华的眼睛突然亮了，“可是这样方便吗？” “当然方便，等你养好伤再回宫也不迟，这件事明日我会禀报给太妃。” 第二日同顺帝便决定回宫。 一早云凤鸾就来给太妃请安，并说了朝华要暂居自己府内。 太妃连犹豫也没，就同意了， 在两人出去的时候，正巧碰见顾思危和顾清寒。 云凤鸾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和顾思危交流，倒是朝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她面上带着怒气，“顾思危，你怎么回事，怎么和顾清寒一起？” 顾清寒脸上的伤害还没下去，所以今天带了一条面纱。 “谁又不是没看过你，大白天的带面纱，装什么鬼怪？”朝华说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思危。”顾清寒委屈地看了顾思危一眼。 顾思危看了朝华一眼，“朝华。” 他声音低沉。 朝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了顾思危好几眼，“你没病吧？还是被鬼附身了？” 顾思危不欲和朝华争执，只向太妃那处走去。 朝华却自己转动轮椅，挡住了顾清寒的去路，“太妃她老人家，今日早膳用了不少，若是让她老人家，见了恶心的人，万一吃进去的早膳再吐出来怎么办？” “华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顾清寒叹了一口气，看向朝华，如同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你那是什么眼神？”朝华对顾清寒算是厌恶到极致。 云凤鸾却懒得看她，“走吧。” 顾思危进了太妃屋内没一会，就被太妃赶了出来。 “思危，怎么刚进去就出来了？”顾清寒看向顾思危。 “呵。”朝华冷笑一声。 “云六小姐，昨日是我得罪与你，你也将我脸打伤，我以为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但思危他是没错的，太妃一向最喜欢思危，若是没人在她耳边说什么，怎能一进去，就被赶了出来。” 顾清寒看向云凤鸾，眼中满是愤恨。 “恋儿，做得好，你昨天把她脸打伤的时间，怎么不把她的舌头也割掉？真是一大早聒噪得让人心烦。” “华儿，你怎可如此说？”顾清寒看向朝华，语气满是委屈。 “别开口闭口华儿，华儿的，华儿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朝华轻飘飘地看了顾清寒一眼。 第193章 得不到就毁掉，用我教你吗 朝华随手，指了不远处站着的婢女。 “你过来，给顾小姐示范一次，见了本郡主应该怎么行礼。” 小婢女应声跑来，对着朝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朝华挑眉看向顾清寒。 “思危。”顾清寒看向顾思危。 这次顾思危却没看她，“她是郡主，给她行礼也是应当。” 顾清寒表情一下子愣住了，谁不知道，朝华从来不在乎这些虚礼，这根本就是在针对她！ 偏偏顾思危还不帮她，一个死瘸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怎么不想行礼？是不是还在心里骂我死瘸子。” 朝华摊了摊双手，“那没办法，你就是要向一个死瘸子行礼。” 说完她看向顾清寒，仿佛，今日只要她不行这一礼，这件事，就不算完。 顾清寒咬了咬唇，走到朝华面前，不情不愿地学着刚才的小宫女行了一礼。 朝华冷冷哼了一声，自己把轮椅转偏了一点，“顾大小姐这礼，我可曾受不起。” “郡主怎可如此侮辱清寒？”顾清寒眼底瞬间浮现出泪光。 “华儿，我们走吧。”云凤鸾不想再看见，顾清寒一眼，轻声对朝华说到。 “今日怎么这般热闹。”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为首的人一袭月白锦袍，正是萧弈。 “鸾儿，今日回去人比较多，一会我会跟在你旁边。”萧弈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刚想拒绝，就听朝华说道，“好啊，那就劳烦大皇子了。” 说完又看向顾思危一眼，见那人什么反应都没，心里简直要气死了！ 这狗东西，究竟怎么了？ 在出了大护国寺，云凤鸾刚巧碰到了四皇子和万贵妃。 云凤鸾朝万贵妃行了一礼。 四皇子前后不离她母妃，这举动堪称是贤孝的表率！ 云凤鸾直觉有点反常，但她此刻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御林军在前开路，锦衣卫护在两侧。 皇上跟孝慧太妃同坐一辆马车。 本来同顺帝是想陪万贵妃一起的，但万贵妃为了表示自己对孝慧太妃的尊敬。 主动说自己要让萧川陪同，故同顺帝只能作罢。 按照身份，万贵妃马车后面，坐的便是朝华和云凤鸾了。 “华姐姐，你有没有觉得万贵妃母子有些不对，特别是萧川，我总觉得他今日的表现不同寻常。” “想不通就别想，你看你，从昨天晚上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朝华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冲朝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鸾儿，我虽然不知道顾思危这狗东西怎么了？但是他和顾清寒一定不可能。” 朝华想试图安慰云凤鸾，但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能作罢。 云凤鸾何尝不知道，朝华是想安慰自己。 可自己与顾思危之间的问题，从来都和外人无关。 他们两人之间隔的是信任。 说到底，顾思危不信任她。 以后的路那么长，她要做的事还有那么多，没有信任二字。 她和顾思危又该怎么走下去？ 情浓时，两人怎么样都可以，但感情褪去后只剩平淡时呢？ 云凤鸾不想和顾思危当一对怨偶。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道声音，“奴婢奉万贵妃娘娘之命，给郡主云六小姐送些点心。娘娘说回宫路远，怕郡主和六小姐在路上饿着。” 来人，是万贵妃身边的宫女。 她放心手中的点心就离开了。 云凤鸾和朝华相视一眼，都不懂万贵妃在干什么。 倒是朝华满不在乎地拿起了一块点心，往嘴里塞，“正好我饿了，鸾儿你也吃，再怎么说，她也不敢毒死我们。” 云凤鸾看着这些做工精致的糕点，不禁想到了万贵妃，那一双美艳的眉眼。 万贵妃这是在像她们示好？ 可云凤鸾却不知道，这其中原因是什么。 万贵妃马车内，萧川坐在了万贵妃的身侧，有些心不在焉。 宫女前来回禀，说是云凤鸾收了点心。 万贵妃眼睛里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云凤鸾算是学乖觉了。” 她看向萧川，一看到萧川这幅模样，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手轻轻抚上了肚子，“川儿，你觉得云凤鸾和万昭两人相配吗？” 听万贵妃这样说，萧川才猛然回神，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盯着万贵妃的肚子，难道母妃这是要放弃他了？ “母妃，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知，云家女儿的作用？”萧川看向万贵妃，试探着问道。 万贵妃瞥了他一眼，“本宫当然知道。”她冷笑一声。 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萧川下半身，“你若是争气，母妃何至于废那么大的心？” “母妃当然知道，云家女儿自古为后的传言，可川儿，你跟母妃说实话，你那处还能医治好吗？” 萧川脸上浮现出窘迫的愤怒！ “云凤鸾能嫁给你是最好，但即便不嫁给你，那也不能便宜旁人，你表兄就是目前我们最好的选择。” 母妃这是要放弃他了？ 他看着万贵妃微微隆起的肚子，一向以美艳宠冠后宫的她，此刻脸色不免有些苍白。 母妃，这都是你逼我的！ 萧川心底原本还有些犹豫，但万贵妃这一番话，让他最后一丝犹豫也不见了！ 心底只剩愤怒！ “川儿你听见没有？”万贵妃见萧川又走神，一抹不耐从眉宇间划过。 “回母妃，川儿记住了。”萧川一张脸显得有些阴霾。 万贵妃这才满意，倚靠回了软垫上。 “母妃，儿臣听说，表哥喜欢的人是顾清寒。若是表哥和凤鸾成了不了应该怎么办？” 萧川此刻竟然还问这种话。 万贵妃只觉得心梗。 她气极，冷冷道：“得不到就毁掉，这种事，还要母妃教你？川儿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幸亏她的肚子争气，这一胎坏的是男胎。 否则自己和万家，连一丝指望也没有了！ “川儿明白了。”萧川看向万贵妃，“母妃，川儿觉得有些憋闷，想去外面透透气。” 万贵妃，刚才看着萧川就觉心烦，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让萧川下去了。 萧川最后下马车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仅是一丝挣扎。 第194章 孩子没了 萧川从马车上下来，他并没有离开万贵妃的马车。 毕竟那是他母妃，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要了他母妃的性命。 他只是想让她母妃，失去腹中的孩儿罢了！ 萧川偏头，向云凤鸾的马车看了一眼。 他的正妃之位，至今还空悬着，就是留给云凤鸾的。 任何人都不能同他争云凤鸾，即便他现在不能人道！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距离，萧川下了马，站在万贵妃的马车旁，“母妃您觉得身体可还好？” 他开口，轻声询问，没有人看见，他的手神不知鬼不觉，从马车轮毂上扫过。 朝华在马车内昏昏欲睡，云凤鸾却没有一点想睡的意思。 她满脑子皆是那人的嘴脸，云凤鸾被烦得实在没办法了。 于是抽出了，压在朝华怀里的话本子翻看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关于负心男和白莲花那两三件事。 云凤鸾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哥哥。 哥哥他会回来吗？ 片刻间，话本已经看了一大半，云凤鸾终于有了一丝倦意。 她揉了揉眉心，想着要是骑马的话，速度肯定是快一倍不止。 她心下有些烦躁，抬手掀开马车车帘向外看去， 就在这时，前方万贵妃的马车，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云凤鸾能清楚的看见，马车一侧的车轮，突然脱落，马车一瞬间失去了平衡。 周围人还来不及反应。 只听“砰！”的一声，马车整个车厢向一方倒去。 周遭瞬间乱成一片！ 伺候在万贵妃身边的太监宫女，每个人脸色都是苍白的。 有人反应过来，就要去扶万贵妃。 却被萧川厉声制止！ “任何人不许动我母妃，快去请太医！” 云凤鸾的眼睛眯了眯。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同顺帝勃然大怒，一行人匆匆回宫。 入夜，宋铖背着药箱回来后，对着云凤鸾轻微地摇摇头。 “主子，万贵妃腹中的胎儿未能保住。” 云凤鸾点了点头，这是她意料之内的。 “皇上那边怎么说？”云凤鸾看向宋铖。 “皇上命人捉拿了四皇子。” 云凤鸾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为着江家父子的事？” “不是，据说是万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亲眼看见四皇子在马车轮毂上动了手脚。” 是萧川做的？云凤鸾第一反应就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凤鸾有片刻不解，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萧川这是怕她母妃生下的孩子，威胁了他的地位。 真是蠢货！ 如果万贵妃平安生下了这个孩子，萧川和万贵妃就有了新的依仗。 但现在，萧川和万家，已经在皇权这场角逐中，三振出局了！ 万贵妃没了孩子，同顺帝伤心不已，免了三日早朝。 这三日，顾思危如同在云凤鸾身边，彻底消失了一般，云凤鸾连他一丝消息也不曾听到。 两人如同从未有过交集一般。 “顾思危，这一切都是你挑唆的，是不是？” 大理寺监牢内，萧川一身狼狈。 他头发散乱，右侧脸颊高高肿了起来，看样子是被人狠狠掌箍过的。 “蠢货。”顾思危轻嗤了一声，他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只是周身散发的气息，与往日截然不同，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让人望而生畏！ “是不是你，教唆本宫去害母妃？”萧川双手紧紧攥住了，面前牢门。 他眼睛赤红，满眼血丝！ “对自己母妃都能下去手，就别再这跟本官装孝子了。”顾 顾思危挥了挥手，两个血人被拖到了萧川面前。 “本官对这些事不敢兴趣。” 顾思危说着站了起来，“本官现在给你两条路，生路或死路，选择权现在交到你手上。” 顾思危看了一眼九开，后者立刻呈上了笔墨纸砚。 “本官要你一字字写清楚，这些年，你和万家都做了哪些勾当。” 顾思危说完，又向前走了一步，“还有当初云珩战死之事，你知道多少？当中有没有万家的手笔？” “以上，是第一条路，只要你如实交代，本官留你一命说到做到。” 顾思危目光直视萧川，“第二条路，便是剔骨之刑，四皇子可以先掂量一下，自己能否扛的住！” 萧川面色刹那，变得惨白如纸。他张了张嘴，试图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本宫要见父皇和母妃。” “很好，看样子四皇子并不是一无所知。” 顾思危轻笑一声，让九开端来了一盆清水，当着萧川的面，净了净手。 “四皇子也许不知，本官已经多年没有亲自动手了。你应该感到荣幸。” 九开替顾思危打开了牢门。 顾思危随手拿起桌上，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一步步向萧川走去。 “顾思危，本宫再怎么有错，也是皇子，你要是敢对我动私行，父皇和本宫舅舅不会放过你！” 萧川看着顾思危手中的刀片，整个人抖得好像一个筛子！ 萧川想往后退，但此刻脚步已经不听使唤。 有些事，他隐约听到一些，但是不能说，他不说，舅舅也许会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救他一命！ 但是他要是说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萧川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有蠢到无药可救！ “你试试，你那远在天边的舅舅，能否动本官分毫？” 顾思危冷笑一声，“怕是你舅舅知道这件事，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你。” 萧川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思危。 万府。 “少将军，我们的人打探到的就是这些。” 万昭神色晦暗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心腹，他把手中的纸张，握成了一个纸团，“真是蠢货！” 他冷声开口。 “少将军，现在怎么办？四皇子已然废了，大理寺的手段比锦衣卫还要毒辣，万一牵扯到您和将军了怎么办？” 心腹沉声说道。 “本将不能再动了，上次火烧大理寺，保不住就是顾思危给我设的套，如果我此时再有动作，那怕真是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心腹急得抓耳挠腮，“少将军，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第195章 来打个赌吧 万昭手撑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准备一些上好的补品，本将要进宫探望姑母。” 只有劝说姑母出手，万家才能得到保全！ 生死攸关之际，就看姑母舍得不舍得了！ 万贵妃宫内，到处飘散的都是药味。 得知孩子没了后，皇上也因萧川之事责怪万贵妃。在太医禀告的那一刻，当场拂袖而去！ 万贵妃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精气，这几日宫内的大门紧闭，如果不是万昭前来求见。 这宫门，怕是一时三刻也不会打开！ “姑母身体可好些了？”万昭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万贵妃行了一礼说到。 “昭儿来了？”万贵妃靠在榻上，整个人如同一朵濒临枯萎的花朵。 “姑母，刚才侄儿出养心殿时，看到皇上身边又来新人了。还望姑母打起精神，切不可让小人得志！” 万昭恳切地说到。 万贵妃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圣心，是最难以揣测的，本宫这么多年倒也习惯了，只是本宫没想到川儿他竟然糊涂至此！” 万贵妃闭了闭眼睛，她是真的伤心，萧川是她费尽心血教养长大的。 没想到对自己下手的，竟然是自己亲生儿子，一股疲倦之意，从万贵妃的心底涌了出来。 “姑母，四殿下他定是受奸人挑唆。” 万贵妃示意万昭起来，并让人给万昭看了座。 万昭坐下后，向左右看了一眼，万贵妃当即让人退下了。 “想说什么就说吧，如今我一朝失势，没人会在意我这里的动静。” 万昭这才放心下来，他敛了神色，“姑母，从江家父子事件，到如今四殿下和您接连出事，您不觉得是太过巧合了吗？” “侄儿总感觉背后有一双手，在操控着这一切，目的是通过四皇子来对付咱们万家！” “侄儿已经把京城发生的事，命人快马加鞭地告知父亲。” 万贵妃的神色终于变得郑重了起来。 她眯起眼睛，在思索万昭所说的每一个字。 万昭突然站了起来，他朝着万贵妃，就跪了下来。 “姑母，昭儿之前总是听父亲说，想要东山再起，必有壮士断腕之心，有些事一旦公布与众，那怕是整个万家都会覆灭。” “俗话说的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怕是到时间，连同姑母都会受到牵连！” 万贵妃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昭儿，你的意思是，让姑母动手？” 万贵妃在后宫浸淫多年，怎么会不知万昭今日的来意？ 只是虎毒尚且不食子！ 如果在平日，万贵妃肯定第一时间就把万昭赶出去！ 可现在，万贵妃也犹豫了！ 万昭头重重叩在了地上，“姑母，侄儿也是为了您和万家着想！” “况且，皇上与您都正值壮年，您又何愁不会再有皇子！当务之急，是还要保全自己！” “姑母，如果今日父亲在，想必他也会同侄儿说一样的话。” 万贵妃不再看万昭，而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你先下去，这件事本宫会考虑。” 万昭还会说什么，看着万贵妃的神色，只能退下了。 “少将军，您说今日之事，贵妃娘娘能同意吗？” 回去的路上，万昭的心腹向他问道。 “当然会，只是时间而已。现在就差父亲的一封家书了。”万昭看向前方，笃定的说到。 皇家无亲情，他的姑母更是深谙此道！ 万昭刚一进宫，消息就传到了顾思危的耳朵里。 “主子，万昭这人此时进宫肯定不安好心。”九开在顾思危面前说道。 丝毫没有顾及萧川的意思。 “知道万昭此刻为什么进宫吗？”顾思危收回刀片，九开立刻递过来了一条干净的帕子。 顾思危一点一点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萧川缩在角落，所有的风度，此刻荡然全无，他看着顾思危，如同看着魔鬼一般。 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问出三个字。 “为什么？” 顾思危嗤笑了一声，“为什么？萧川时至今日，本官才发现你是真的蠢！” “你说这个风头上，万昭为什么会进宫？” “当然是，让你母妃亲自出手了结了你，让你把一切罪责都担在身上，从而保全万家。” 顾思危语气淡淡。 萧川却猛地激动了起来，“不可能！你胡说！我母妃怎么会想要杀了我？顾思危你休要挑拨离间！” “不信？不知道四皇子愿不愿意，和本官打个赌？” 萧川立刻警惕看向顾思危，“你想和本宫赌什么？” “不赌什么。”顾思危淡淡一笑，“就赌七日内，贵妃娘娘会亲自动手。” “本宫不信，你休要诓骗本宫。”萧川看向顾思危，他语气虽然固执。 但神色已经松动了。 “你都能对你母妃动手了，你母妃为何不能对你动手？皇家难道还有亲情？”顾思危语气嘲讽。 “大人！”远处传来了急匆匆地脚步声，一个大理寺官员跑了进来，看向顾思危。 “大人，大皇子和云六小姐来了，想要见四皇子。”那官员话音刚落，顾思危周遭的气息就冷了下来。 “当我大理寺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 说完的同时，他已经起身，沉香锦袍带走了一地清寒。 萧弈和云凤鸾同时来，大理寺的官员并不敢怠慢，只能恭恭敬敬地把人请了进去。 熟悉到骨子里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云凤鸾的脊背有一瞬间僵硬。 “大皇子怎么屈尊降贵的来本官这里？” 顾思危看向萧弈，声音淡漠地没有一丝温度，而他连一眼云凤鸾的方向都没看。 “今日本宫来，是想见见萧川。” 萧弈也不跟顾思危绕圈子，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哦，大皇子难不成当我这大理寺，是菜市场了？说来就来？”顾思危语气满是讥讽。 云凤鸾刚要开口，却被萧弈拽住了。 顾思危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背后的手都要攥出血痕，可他竟没有让自己有一丝失态！ “顾大人事关已故云将军，还请顾大人行个方便。”萧弈看向顾思危。 “怎么，若本官说不呢？大皇子难道还想硬闯不成？” 第196章 还请顾大人通融！ “本宫自然不会硬闯，但本宫会如实回禀父皇，顾大人这般独断专权，可不太好。” 萧弈看向顾思危，沉了语气。 一直未曾说话的云凤鸾站了起来，她看向顾思危，用一种无比淡漠的语气说道：“还请顾大人通融。” 短短七个字，刺得顾思危心脏生疼。 “大理寺监牢乃重地，二位请回。”说完顾思危又看向九开，“送客。” 这就是在赶他们走了。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这样的顾思危让她觉得陌生，如果不是事关自己父亲，云凤鸾无论如何也不想面对这样的顾思危。 “顾大人是非要我去进宫，求一道圣旨吗？”云凤鸾抬眸看向顾思危。 她眸子中似乎有雾气。 顾思危见过很多面的云凤鸾，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云凤鸾。 有一瞬间，他不想也不敢再去看眼前的人。 他怕云凤鸾真正厌恶了自己，等到时间，自己把一切都处理好，鸾儿却不搭理自己了又该怎么办？ 可是他现在却一点破绽，都不能表现出来。 同顺帝已经对鸾儿，动了杀人，在他没把一切处理好之前，他只能这样！ “云六，即便你去求了圣旨，只要我说这大理寺你进不来，你就还是进不来。” 顾思危换了一副松散的语气。 云凤鸾的眼眸一瞬间冷了下来。 看向顾思危的目光，第一次带了失望。 顾思危受不住云凤鸾这种目光，只能别过脸不再去看她。 “鸾儿，同我回去，我会说服父皇，让刑部看押萧川。”萧弈看向云凤鸾，语气温润地说道。 随后又看向顾思危，“本宫等着顾大人手再伸长点。” “九开还不送人，难道要本官亲自去送吗？” 顾思危咬牙切齿地从唇缝中，挤出了这一句话。 九开瞬间打了个哆嗦，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让他去赶云六小姐走？那人赶走后，主子还不是要拿着自己开刀？ 九开对自己的处境分析得十分透彻。 可主子吩咐，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 “云六小姐，大皇子请。”九开躬着身子，朝云凤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劳烦顾大人身边的人。”云凤鸾说完，转身，只留给了顾思危一个决绝的背影。 远处又传来了匆匆地脚步声。 “什么事！”顾思危此刻的声音，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手下的官员，哆哆嗦嗦地看向他。 “顾大人，是顾小姐来了，说是要见您，小的不敢不来报。” 顾思危冷笑一声，“这大理寺，明日就挂牌当菜市场的了，谁想来就来了？不见！” 他语气中，压着铺天盖地的怒气，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顾思危拧着眉，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迈步向外走去。 身边的人，见状齐齐跟了上去。 大理寺外，两辆马车并排停在了那里。 云凤鸾刚出门，就碰上了，拎着食盒的顾清寒。 她今日穿着一袭粉色绣荷花的衣裙，发髻间，更是别出心裁的，用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作为装点。 行走间，如同一个从水中而来的仙子般，亭亭玉立。 “清寒见过大皇子，云六小姐，您二位怎么来了？也是来找思危的吗？” 顾清寒声音柔柔的。 云凤鸾对于顾清寒这种人，觉得说一句话就是多余，而她有无视她的资本。 顾清寒余光中撇见了顾思危的声音。 脸上瞬间换了一抹更加温柔的笑意。 “平素并未见过，大皇子和云六小姐这般站在一起，今日一见，两人当真是郎才女貌，令人羡慕。” 云凤鸾不明白顾清寒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但她很快明白了，因为顾思危出来了。 一股酸涩的意味从云凤鸾的心底涌了上来。 顾清寒一出现，他就亲自出来了，当真是看重的很。 “思危！”顾清寒冲着顾思危柔柔一笑。 接着快步地走了过去。 “这两日不曾见你，我很担心你，正巧今日厨房炖了你以前爱喝的莲藕排骨汤，所以就给你送来了。” 顾清寒眨着眼睛，看向顾思危，“思危，你不会怪我擅自来找你吧？” “不会，只是下次这种粗活，让下人来就好，免得你亲自跑一趟。”顾思危声音依旧是冰冷的。 他说完看了九开一眼，九开皱着眉头把食盒提了过来。 他如同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恨不得把这个食盒有多远扔多远！ 云凤鸾不想看着顾清寒和顾思危同时出现在她面前，她抬脚就要朝马车走去。 却被顾清寒叫住了。 “云六小姐，清寒一会想去首饰铺子看看，想给思危挑块玉佩，云六小姐可以陪同清寒一起去吗？顺便，你也可以为大皇子挑选一块。” 顾清寒柔柔地道。 云凤鸾直接抬脚上了马车，连看都不看顾清寒一眼，“不能。” 说完，又隔着车帘看了萧弈一眼，“表哥不走吗？” 萧弈眉眼温润地看向云凤鸾，“鸾儿先回去，路上小心些，我同顾大人还有些话要说。” 云凤鸾点了点头，然后放下车帘，马车向着远方驶去。 今日是执书陪同云凤鸾出门，在马车离去的那一刻，执书狠狠瞪了九开一眼。 九开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食盒直接掉了。 莲藕排骨汤洒了一地。 九开立刻跪了下来，“都怪属下手滑，打碎了顾大小姐的心意，还请主子和大小姐责罚。” 顾清寒知道，九开是自小跟着顾思危的人，即使此刻心里有再多的不痛快，也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没事，等下我再送一次便是。” 顾清寒善解人意道。 “不必了，改日回府喝也是一样，我同大皇子有事要讲，你先回去。” 顾思危看向顾清寒。 顾清寒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离开。 顾思危刚刚对自己有所改变，自己不能惹他厌烦，一定要牢牢抓住他的心！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思危，我会日日命人炖着汤，无论你什么时间回去，都可以。” 这语气就像是一个妻子，在等着久不归家的丈夫一般。 十分不合适！ 第197章 惊马！ “思危？”顾清寒说完话，并不见顾思危回答。 她看向他，见他的眼神，一直盯着云凤鸾离去的方向，心里满是嫉妒。 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来日方长，思危他总能看见自己的好不是？ “近些时日忙，你不必让厨房忙活。”顾思危声音冰冷的说道。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顾清寒朝顾思危笑了笑，然后转身上了马车，一双美眸里，全是对顾思危的不舍。 “顾大人果然好福气。” 等马车走远了，萧弈笑着说了句。 顾思危转身，压着浑身的怒气，看向萧弈，“大皇子，有何事直说，不用在这讥讽本官。” 萧弈也收敛了周身的笑意，“顾大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招惹不该招惹之人，否则，本宫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以及顾大人选择之人。” 顾思危发出了一声嗤笑，如果萧弈能出手解决了顾清寒，自己感谢他还来不及，他哪来那么多自作聪明。 “有的人，即便本官暂时不要，那也不是旁人所肖想的。” 顾思危缓缓转身，背对着萧弈，“大皇子私下那些动作，本官不是不知道，若是大皇子不听劝，做了不该做之事，我是不会放过你。” “顾大人太过狂妄了，这些年顾大人连尊卑都不分了。” 萧弈语气并不见恼怒，他看向顾思危，心底隐约有一丝感觉，眼前的人，将会成为他走向那个位置最大的障碍！ 萧弈从未有一刻，这样肯定。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顾思危是必须要除去的，只是现在还犯不上和顾首辅交恶！ 萧弈看着顾思危的背影，觉得他还是不了解鸾儿，鸾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顾思危既然敢选择顾清寒，那鸾儿决计是不会回头。 “主子，大皇子还站在那里。”九开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提醒。 “大皇子爱站，就让站着，关门。”顾思危的声音很冷。 如果不是怕鸾儿伤心，一个萧弈，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云凤鸾坐在马车内，一只手斜支着额头，另一只手捏着一枚棋子。 棋子停在半空之中，久久没有动。 “主子，奴婢陪您去郊外赛马吧？”执书看向云凤鸾，说道。 “我无碍，不必小心翼翼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云凤鸾淡声说。 她眼眸中，似乎有一团化不开的雾气。 执书突然就闭嘴了，只是有些心疼地看向云凤鸾。 她本就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这种事，但她会一直陪着自家小姐。 “今日我看九开一直看你，你怎么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人家？”云凤鸾没有再去想和顾思危的事。 而是看向执书转移了话题。 “顾大人对不起主子，他身边的人必不是什么好东西，主子放心，等回去，我就让摇扇替我告诉他，以后两人不必再见。” 男人算什么，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云凤鸾哑然，执书的神色十分认真，云凤鸾知道她是认真的。 “执书，我和顾思危，是我们之间的事，九开我看了人还不错，况且你也钟情于他不是吗？” 云凤鸾怕因为自己，真耽误了执书的终身大事，连忙耐心劝解道。 “小姐，您不必说了，我主意已定。”说完像是怕云凤鸾再对她念叨什么。 直接向马车外跳了下去，“朝华郡主今日对奴婢说，想吃栗子糕，正巧就在隔壁那条街，小姐先行一步，稍后奴婢便会追上小姐。” 云凤鸾挑帘，外面已经不见了执书的身影。 “走慢些，等着执书。”云凤鸾对外面的马车夫低声吩咐到。 说完目光重新回到，刚才的棋盘上。 马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忽然间，马车又停了一下，一个看起来跟小叫花子一样的人钻了进来。 正是多日不见的宋瑶。 宋瑶上了马车，舒坦地往软垫上一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累死我了！” 云凤鸾被宋瑶这样子，整的哭笑不得。 “让你送人，怎么把自己送成了这幅样子？”云凤鸾看向宋瑶，给她倒了一盏茶。 宋瑶接过茶，一口气喝完了。 “可累死我了小姐，您不知道，回来的时间，我钱袋子被人偷了。” “我还是当了全部的首饰，才能回来，正巧在路上碰见了您的马车，就钻上来了。” “要不是我还得走回去。”宋瑶一边说，一边忍不住锤了锤自己的腿。 她浑身上下没一块干净的地方，脸上乌漆嘛黑的，但一双眼睛却是亮亮的。 云凤鸾看着宋瑶，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宋瑶给云凤鸾讲一路上发生的趣事，云凤鸾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没想到，那位小姐算是遇对人了。孩子也可乖了。”宋瑶知道云凤鸾想听什么。 说道最后突然来了一句。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云凤鸾却懂。 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感慨。 “别回云府了，我一会让人直接把你送回，宋府，宋铖问你都问了好些时日了。” 提起宋铖，原本大大咧咧的少女脸上，出现了一抹羞涩之感。 云凤鸾从心底为宋瑶开心。 “一会先带你去梳洗一番，这样可不行。”云凤鸾笑道。 就在两人说笑间。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紧跟着马车晃了一下。 棋盘上的棋子瞬间，被洒了满车厢。 宋瑶一下子坐起身子，下意识地把云凤鸾护在了身后。 马车外，车夫略带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坐稳，前头有人惊马了。” 外面传来了百姓们慌忙躲避的声音。 云凤鸾当即皱了眉头，她掀开帘子。 远处有一人骑在马上，那马通体雪白，高大且健硕。 它马背上骑着一个穿着铠甲的人，他不断地用马鞭抽打马匹，嘴里还骂骂咧咧。 可越是抽打，那马狂躁得越是厉害。 那人发了狠，手上的鞭子又是狠狠一甩，马身上被打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接着那马不断扭动身体，直接把马背上的人给甩了下去。 然后疯狂地向前跑去！ “小少爷！” “墨儿！” 两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传了过来。 一个穿着锦衣的孩童，突然朝马蹄下跑了过去！ 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悬了起来！ 第198章 救人！ 下一刻，云凤鸾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宋瑶紧跟在云凤鸾身后，也冲了下来！ 在跳下去的那一刻，云凤鸾顺手抓起了一旁摊贩上，一捆麻绳！ 眼看着马蹄就要踩上那孩童。 一旁一个锦衣妇人，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环成圈的粗麻绳，牢牢套住了马脖子。 下一刻，云凤鸾一把，把孩童抱起，翻身上了马背。 宋瑶眼神一直在云凤鸾身上，看见云凤鸾翻身上马，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孩童刚开始还在哭闹，接着在云凤鸾怀中渐渐安静下来，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周围静的可怕，百姓们都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一幕。 马依旧在不安地转动，由于脖子上套了麻绳，没有刚才那般狂躁。 街道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 顾清寒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眼神恶毒地看向云凤鸾，丝帕在她手中被绞成了一个结。 心里在暗暗祈祷着，祈祷那马再癫狂些！ 最好，能一下子，把云凤鸾甩下来，把她摔成残废，如果那马蹄刚巧踩在她那一张令人讨厌的脸上，就更好了！ 顾清寒视线定在那孩童的脸上，从她的角度来看，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孩童已经晕了过去。 顾清寒眼神转动，定格在一旁的一处医馆。 云凤鸾抱紧了怀中的孩童，一只手拉紧缰绳。 身体微微前倾，不断地在马耳边低语着。 奇迹的是，随着云凤鸾的低语，马儿逐渐地安静了下来，也没有了先前的狂躁。 云凤鸾这才翻身下马。 刚才在一旁尖叫的仆妇，和妇人就已经冲了上来。 “墨儿！”妇人颤抖着把孩子接了过来。 孩子眼睛紧闭，嘴唇发紫，云凤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妇人抱着孩子不断哭泣，一旁的仆妇连忙朝云凤鸾行礼道谢。 “谢谢这位小姐救下我们小少爷，只是我们小少爷从小有惊悸之症，还请小姐留下姓名，他日必登门感谢！” 这仆妇的礼数十分周全，看样子也是大家出来的。 云凤鸾转头看向宋瑶，“瑶儿过来，给这位小公子看看。” “快让让，我家小姐已经请来了大夫。” 正在宋瑶准备上前，看那孩童的时间，人群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顾清寒从人群外走了进来，她身旁还跟着一个年迈的老者，提着药箱。 “谢谢这位小姐，谢谢这位小姐。” 那仆妇看见顾清寒身后的老者，连忙不住的向她道谢。 “不必谢，见到这样的事，想必大家都是会帮忙的。”顾清寒柔柔的道。 她这般言行，立刻博得了周围人的好感。 大家纷纷赞扬，眼前的少女如同菩萨下凡！ 也一瞬间把大家的注意力，从云凤鸾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活生生抢了云凤鸾救人的功劳。 云凤鸾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看见顾清寒就如同看见一个苍蝇。 转头看了看宋瑶，见宋瑶盯着那孩童，脸上并无着急之色，就知道那小孩应该不打紧。 她想去看看那匹马，因为刚才她隐约看到了那匹马身上的伤痕，另她触目惊心！ 云凤鸾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可在看到那匹马的第一瞬间，就觉得十分合眼缘。 可偏偏有人不长眼。 “云六小姐真是大善之人，如果不是你，怕是那个孩童早已命丧马蹄之下。” “只是云六小姐，下次再救人时，应该注意，你要是早些时间把孩童给她母亲，也许这可怜的孩子也不会昏迷不醒了。” 顾清寒叹了一口气。 真是好深的心机，几句话，就把孩子晕倒的事，怪在了云凤鸾头上。 云凤鸾轻飘飘地看顾清寒一眼，并不想搭理她，也不想在此时与她争辩。 她不屑！ 云凤鸾并不在意，可一旁的宋瑶却听不下去了。 “你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照你说的，我家小姐救人也是错了？” “你那么能说会道，刚才怎么不见你救人？” “现在，在这阴阳怪气的，可真是有意思，还自诩大家闺秀，有你这样尖酸刻薄的大家闺秀吗？” 宋瑶可一点也不和顾清寒客气！直接把顾清寒怼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清寒一双美眸，瞬间溢满了泪水！ 宋瑶嫌弃地一撇嘴，“你干嘛，你哭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别弄得你多委屈一样。” 云凤鸾看着宋瑶的样子，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顾清寒的脸色更难看了。 “把孩子先抱回医馆里。”那个老医者看了半天，最终做了这个决定。 “不能挪动孩子！”宋瑶当即喊了一声。 周围人都向她看了过来。 “不要挪动，按她说的办。”云凤鸾看向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开口说道。 孩子母亲看着云凤鸾，本来正准备抱着孩子去医馆，闻言却停了下来。 她看向云凤鸾，觉得她的话，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云六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孩子有病不去医馆去哪里？” “清寒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大夫的话，清寒是相信的。” “清寒恳请云六小姐让路，让孩子尽快得到医治。” 顾清寒说着话，竟然上前，朝云凤鸾行了一礼。 周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不少人已经开始对着云凤鸾指指点点。 “是啊，这姑娘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人家孩子就医馆啊！” “没想到这姑娘长得这般漂亮，身手也好，但这心思真是歹毒！” “对啊，我刚才还觉得她救人很厉害呢！” “真是看走了眼。”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高，全都一字不落的，落在云凤鸾耳朵里。 云凤鸾并不在意，她看向那哭得上不来气的妇人，“你相信我吗？” 那妇人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她身边的仆妇也上前一步，“这位小姐，真的谢谢您刚才，出手相助，可现下我家小少爷，真的需要医治，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哼，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心思如此歹毒之人！”老者重重一哼！ 第199章 救人2 “这般医术，连惊悸之症都看不出来，还出来开医馆，我看直接关门得了！” 宋瑶说着就朝那小孩走了过去。 她一身脏污，还未走到那小孩跟前，就被那仆妇一把拦住了。 “你是谁？要干什么？” 云凤鸾看向那妇人，“现在你的孩子只有她能救，再问一次，你相信我吗？” 那医者发出了一声冷笑，“一个叫花子还会医人了。老夫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医治的，别一会又哭着回来求老夫！” 顾清寒也走了过来，“云六小姐，您不能为了争一时之气，就不让我请来的大夫给小孩医治。” “要知道，你这样任性，是会害了活生生的一条性命的！” 顾清寒言语间充满了气愤！ 在他们说话间，那妇人已经把孩童交给了宋瑶，她眼神定定地看向云凤鸾，“云家六小姐是吗？我相信您！” 宋瑶也不耽搁，她示意年轻妇人，把小孩平放在了地上。 随手把自己的小布包展开，从里面抽出几根细细的银针。 下手没有丝毫犹豫，朝孩童的头顶的几处大穴扎去！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 那原本昏迷不醒的小孩，突然抽动了一下。 宋瑶看了一眼，又把银针尽数收回。 在最后一根针收回的那一刻，小孩睁开了眼睛。 周围人，目瞪口呆！ 刚才眼睛还长大头顶的大夫，此刻看向宋瑶，满脸不可震惊。 他拉下一张老脸，“这位姑娘，您是怎么做到的？” 语气转换间，就已经证明了宋瑶的能力。 “水平不行，就虚心学习。”宋瑶瞥了那老头一点， 那老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虚心向宋瑶请教。 妇人和仆妇齐齐向云凤鸾道谢。 “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那妇人说着，就要朝云凤鸾跪下行大礼。 被云凤鸾拦住了。 “孩子刚醒，先带孩子回去吧，以后出门在外看好孩子。” 那妇人和仆妇，再一次向云凤鸾道谢，才匆忙离去。 刚才还一脸义正言辞的顾清寒，此刻站在那里就如同一个笑话般。 “哎呦，这时哪里来的菩萨心肠的仙女啊？怎么了，看本姑娘把人救醒不应该高兴吗？” “这脸怎么铁青铁青的？趁着本姑娘心情好，要不也给你来两针？”宋瑶把小包往身上一背，对着顾清寒就是一顿讥讽。 “误会了，孩子能救过来，我当然是高兴的，清寒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清寒说完，脚下如同扎了钉子一般，溜得飞快。 宋瑶冷冷哼了一声。 周围的百姓也已经散去。 云凤鸾走到那匹白马旁边，轻轻地捋着它的鬃毛。 马儿乖顺，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云凤鸾抚摸。 刚才被马儿甩下去的士兵，此刻揉搓着胳膊走了过来。 抬手就是朝着马儿狠狠抽了一鞭子。 马儿吃痛，发出一声嘶吼！ 那士兵冷笑了一声，扬起手，朝着马儿身上，就抽下了第二鞭！ 马鞭还未落下，就被云凤鸾一把抓住了！ 云凤鸾看着那士兵，使劲拽了一下马鞭。 那人再次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知道这是谁的马吗？”那人摔在地上，嘴上还不干不净的没个把门！ “谁的马又如何，这匹马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云凤鸾看向那人。 “呸！银子？我们主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你今日敢打我，爷叫你走不出这条街！” 那人挣扎着站了起来，接着拔刀朝云凤鸾就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马儿。 突然抬蹄，朝那人踢了过去，被马这一脚踢中，自然不是玩的。 那人被踢飞了出去，嘴里不断大口地吐出鲜血。 云凤鸾看了宋瑶一眼，示意她过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具体身份，但也能猜出七八分。她不能让这人在自己面前死了。 如果不是这马实在合眼缘，又恰巧被她看到马儿所受的伤。 她是决计不会沾惹上这样的事情。 可如今，她看着马儿看着她的眼睛，心中的那个角落，莫名地就塌陷了。 “没事，主子，死不了！”宋瑶上前查看了一番说道。 正巧这时，执书提着两包糕点回来了。 云凤鸾吩咐执书，“多给他些银子，他这匹马我买了，其余的当打伤他的药费。” “云六小姐这般强买强卖，倒真让本将军长了见识。” 身后传来了一道令人讨厌的声音。 云凤鸾一回头，正是万昭。 万昭看向云凤鸾，眼神自然算不上友好。 “原来这马的主人是万将军，既然主子来了，也不用我以后再废功夫了。” “说吧，要多少银两，这匹马才会卖给我？” 云凤鸾看向万昭，形状好看的眉眼如同染了一层雾气。 不得不说，云凤鸾是极美的。 虽然万昭很讨厌她，但看着她，还是被晃了一下。 云凤鸾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好像他这少年将军的名号，在云凤鸾面前不值一提！ 他捂了捂嘴，轻咳了一声。 “云六小姐好大的口气，要知道，本将军最不缺的就是银两。” 万昭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一眼云凤鸾，那眼神赤裸裸的，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如果云六小姐愿意，陪本将军吃顿饭，那么这匹马本将军就送给云六小姐如何？” 万昭语气轻佻，执书宋瑶立刻上前，挡在了云凤鸾面前。 “想和我家主子吃饭，你怎么也不拿把镜子照照自己？”宋瑶冷笑了一声。 “饭是一定不会吃的，万昭，我以为你心里会有点数。”云凤鸾平静地看了万昭一眼。 万昭也不恼，围着那白马转了两圈。 他一靠近马，那马就开始不安地躁动。 可见他平时对马有多么的差！ “既然这样说，那这笔买卖必然是不成的，本将，这就令人把这匹马宰杀了。” 万昭面露阴狠，满眼都是被人当众下了面子的不悦。 “云六小姐放宽心，本将是一定会，包好一块最上等的马肉，命人送到云六小姐府上，让六小姐尝个新鲜。” “来人啊，把这头给我宰了！” 第200章 赛马 云凤鸾脸色骤然寒了下来，她上前把马护在了身后。 看向万昭，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世人皆知将军爱马，战场上，是你口中的畜生驮着你浴血拼杀，是你口中的畜生，跟你共同进退。” “万昭，你此刻说打杀就打杀，你配得上，少年将军这四个字吗？” 云凤鸾声音如揉搓进了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原本要上前杀马的士兵，听到云凤鸾的话，竟然有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是啊，他们这些整日厮杀在战场的人。 马就是他们的伙伴！是他们最忠诚的朋友！ 一时间谁也下不去手，连万昭眼底深处，一瞬间也有感触之色。 不过也只是一瞬，接着他嗤笑一声，语气带了些不屑。 “云六小姐说得义正言辞，可终归也不过是妇人之仁！而已。” 万昭面上带了不屑，“既然云六小姐，不愿意和本将军一起用膳，那就赛场马。” “若是云六小姐赢了，这匹马就送给您，若是云六小姐输了，那么就要答应本将军一个条件。” 万昭看着云凤鸾，一字一句，“云六小姐，你敢赌吗？” “敢。”没有多余的话，只一个字已经证明一切。 “主子。”执书上前一步，眼神有点担忧。 “你先回去，把糕点给朝华送过去。”云凤鸾朝执书吩咐到。 接着翻身上了那匹白马，俯身，趴在马耳边低语了一句，白马立刻如一道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云府，朝华命人搬了一张贵妃椅，在落梅院的，梅花树下。 旁边婢女给她读话本的读话本，讲笑话的讲笑话，朝华乐的眉眼都沾满了笑意。 不远处执书匆匆地走了回来。 她同朝华，说了几句什么。 原本躺在贵妃椅上正惬意的女子，此刻差点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鸾儿去和万昭那狗东西赛马？” 执书点了点头，“主子让我给您回来送糕点，我现在要回去找主子。” 执书放下糕点，疾步朝外走去。 “执书，你现在立刻去找顾思危，万昭主动邀鸾儿赛马，肯定是憋着坏。”朝华神色变得郑重了不少。 她无比嫌弃地看了自己双腿一眼，知道，就算自己跟着去，也是添乱。 索性不提。 郊外马场，云凤鸾看了眼已经到了的万昭。 宋瑶坐着马车，紧赶慢赶地追了上来，“鸾姐姐，赛马太危险了，不如我给他扎上一针，保准他老老实实地把马交给我们。” “瑶儿，在这等我，我不会输。”云凤鸾看向宋瑶，语气中带着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宋瑶当即闭了嘴。 赛吧，主子说赛，她还能说啥，大不了胳膊腿，摔断了，她再给接上。 万昭没有穿铠甲，还是之前那袭黑色锦衣，此刻他端坐在马上，还真有几分少年将军之气。 云凤鸾一袭天青色软袍，端坐在马背上，她面容冷清，“说你的规矩。” 万昭看了一眼云凤鸾，又看了一眼前面的跑马场，突然换了心思。 “云六小姐北邙山敢去吗？” “没有规矩，从这里谁先到山顶，谁就赢了。” “一言为定。”端坐在马背之上，云凤鸾突然想到了燕山脚下的跑马场。 连语气里，都带了些，不曾在京城出现的意气风发。 疾风打过两人的面颊，同一时刻，两人一起扬起马鞭，胯下骏马同一时刻飞奔了出去！ 北邙山，皇陵所在之地，云凤鸾当初遇险的地方，就在那里。 胯下骏马一刻不停地狂奔。 万昭起初没有把云凤鸾放在心上，但一路飞奔。 云凤鸾非但没有落后他半分，反而隐隐有种赶超之势。 万昭终于收起身上的傲慢，第一次正视云凤鸾。 山风呼啸间，两人已经到了北邙山。 “本将军少时，曾和云景赛过马，你比你哥的骑术还要精湛。” 风声伴随着万昭的声音，传到了云凤鸾的耳朵里。 从始至终，云凤鸾始终注视着前方。 万昭升起了一种棋逢对手的畅快之感。 他再次扬起马鞭。 北邙山地势崎岖，在这里赛马，比的不光是技术，还有两人的心里。 赛马途中有丝毫的分心，那都是不行。 因为山路紧邻悬崖，稍有不能，就能粉身碎骨！ 轰隆—— 一声，天空传来了一声闷雷。 “你说什么？”顾思危面色一变，目光直视九开。 一股无形的压力在九开头上蔓延。 “执书说，今日云六小姐在街上看中了一匹马，那马正好是万少将军的。” “两人当街就争执了起来，万昭将军说让云六小姐陪他吃饭，云六小姐不同意。” “最后两人约定赛马，现在已经出发了，看样子是朝城外马场去了。” 九开硬着头皮说道，同时心底把万昭骂了个狗血喷头！ 吃饱的撑得，没事找云六小姐赛什么马？ 九开此刻压根不敢去看顾思危的脸色。 “砰”！的一声，九开听到了一声闷响，顾思危手掌下的桌角，竟硬生生地被折断了一角。 冷汗顺着九开的背脊直流，要他突然急中生智。 “主子，听说那赛马场又得了几匹好马，正巧主子今日无事，属下陪着您去看看怎么样？” 九开说完，他头顶上，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消散了不少。 九开拍着胸口，心想还是他机智。 顾思危骑着如风，一炷香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短成了半柱香！ 等他到了赛马场时，周身的气息更加冷峻了。 没有云凤鸾和万昭的身影。 “宋瑶姑娘，主子去哪了？”执书着急地向，在前方走来走去的宋瑶问道。 “哎呀，你们终于来了，主子和万昭那狗东西去了北邙山！马车太慢，我追不上主子，只好在这里等你。” 宋瑶话落，已经不见了顾思危的踪影。 “宋瑶姑娘先回吧，顾大人去了，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执书翻身上马，胯下的马如风一般，飞了出去，只有一句话传到了宋瑶的耳中。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的声音。 云凤鸾已经领先了万昭三个马身的距离。 第201章 刺杀 这种崎岖的山路间，领先三个马身的距离，云凤鸾已经赢了。 万昭虽然人品不咋滴，却也并非输不起之人。 他看了一眼天色，勒住了手中的缰绳，“云六小姐，本将军输了，那马归你。” 风声裹挟着砂砾，连同万昭的声音，一同传入到了云凤鸾的耳朵里。 “吁——”云凤鸾勒紧马缰，胯下的骏马即刻停了下来。 前方在再往前一公分，就是一个急转弯，一面是陡立的峭壁，另一面是看不见底的悬崖。 云凤鸾调转马头。 “轰隆——” 又是一声惊天雷鸣，紫电犹如巨龙般俯冲而下，硬生生地在天空撕裂了一道口子。 天，暗了下来！ 雨，顷刻泄下，落地成帘。 暴雨中连睁眼都困难，云凤鸾端坐在马背之上。不动声色向四周打量着。 这么大的雨，冒雨下山肯定是行不通。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找个地方避雨。 雨珠不断砸在她的眼睫。 “云六小姐，跟本将走。”万昭的声音从云凤鸾身后传了过来。 雨势太大，在这陡峭的半山之上，稍微一个不慎，就有生命危险。 两个人比一个人更安全些，万昭和自己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他不会在这个关头，对自己不利。 “上山！”万昭一张嘴，瞬间就被雨水灌了个满嘴。 两人继续策马。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进云凤鸾的脖颈里。 再往前走十米，就是一个可容纳五人左右的洞口。 云凤鸾没由得感到了一阵心悸，她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绝对和好的预感无关。 就如同一张漆黑的密网，朝她整个人压下来。 不容喘息。 山脚下，也飘起了细密的雨粒，雨打在顾思危身上，男子端坐在马背上。 目光沉沉地看向山顶。 “主子，这会山上，必然是下起暴雨的，现在上山太过危险，不如我们等一会雨势小了。” “云六小姐，这会肯定也会找地方躲雨的。” 九开抬头看向山顶处那一块黑压压的积云，低声开口。 “你怎么知道云六会躲雨？”顾思危连看都未看九开一眼。 他声音低沉，语气犹如头顶的积云一般，化都化不开。 九开顿时噤了声。 “你们守在原地。”顾思危一扬马鞭，头也不回地说道。 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压抑着的滔天怒气！ 阴暗滋生，这一瞬间，顾思危是想折断云凤鸾的双翼，想把她永久地禁锢在自己身边。 动弹不得！ 耳边是磅礴大雨声。 万昭和云凤鸾一前一后，站着山洞避雨。 两匹马，各自站在自己主人身旁，泾渭分明。 周围静得不同寻常。 远处丛林中，成群的飞鸟扑闪着翅膀，惊恐万分地从林子里飞出。 这一刻数道寒芒，映在云凤鸾眼底。 云凤鸾身形移动的同时，腰间软剑出鞘。 她回头，面色平静地看了万昭一眼。 “不是本将！”万昭觉得此刻真是百口莫辩。 云凤鸾该不会以为，是自己故意把她引来此处围剿她？ 原本安静的草丛里，突然跃出数道人影。 大雨滂沱中，这数道人影形成一个包围圈，把云凤鸾围在其中，形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包围圈。 是高手！ 不然刚才，云凤鸾不至于一点气息都发现不了。 “万昭，今日若我死在这，你脱不了干系。”云凤鸾一边吼，一边用剑，刺向了一个黑衣人的腰腹！ “艹！”万昭狠狠骂了一声，这屎盆子算是自己踩了进去。 他迅速地从马背上拔出刀。 和云凤鸾两人，搅入到这场厮杀中！ 四周黑衣人包裹的很是严实，武功路数也丝毫看不出身份。 暴雨如注。 不闻嘶喊，只闻铿锵！ 云凤鸾的眉眼，硬生生被雨水冲刷出一丝狠戾。 出手皆是杀招，干净利落，绝无拖泥带水！ 此刻的她令人心惊，这一刻，连万昭都觉得，若是他们俩单打独斗，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黑衣人的包围圈已经被云凤鸾冲散。 在这无休止的重围里，云凤鸾显得越发冷静。 身上已经有了数道剑伤，可云凤鸾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不敢流露出破绽！ 更不敢流露出疲惫。 眼前的利刃压得她无法喘息，大雨洗净了这一方打斗的痕迹。 眼前的黑衣人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打斗的机器！ 况且背后还有万昭。 云凤鸾不觉得，他会不会上来给自己一刀。 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云凤鸾没有自负。 能打成这幅局面，是凭借她这股不要命的狠厉，如果想要活命。 她必须要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原本在山洞里避雨的白马突然狂奔到她身边。 云凤鸾也不敢耽误，立刻翻身上马。 这一刻她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头也没回地向前狂奔而去，她要先跑不出去！ 今日这帐，她要查清楚了慢慢算！ 握着马缰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背后还有追赶声，不用回头，那是决定轻功和雨水摩擦发出的声音！ 真狠！究竟是谁这般不留余力要她性命？ 这是在和时间赛跑，晚一丝都有生命危险！！ “咔嚓！” 云凤鸾听到了数道弩机扣拉的声音。 云凤鸾再次挥动马鞭，没命地狂奔着。 她根本不看前面有没有路！数道短剑顺着她的脸颊擦过，其中一道，紧贴她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一阵酥麻之感从她脖颈冒了出来。 云凤鸾心底暗骂一声！ 竟然是麻药！ 下唇被咬破，一丝血顺着嘴角流下，云凤鸾拍了拍马背，俯身在马耳边说了几句话。 接着她一鞭抽到马背上，白马猛蹿了出去，自己翻身滚了下去。 眼前是一个泥坑，云凤鸾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泥水。 再往前是一个万丈高的悬崖，已经没路了！ 身后无数箭矢朝着自己射来。 ”噗！“的一声闷响，是利刃入肉的声音，云凤鸾撑着手中的剑跪了下来。 她的耳边全部是嗡嗡作响的声音，满身狼狈，嘴角处一丝血沫缓缓流出。 如果不中麻药，她还有一丝拼杀的机会！ 第202章 来迟 心下不由来的烦躁！自己是刨了那些人的祖坟吗？ 这样不死不休！ 右手边地势凹陷，云凤鸾咬牙，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泥水，抱头向下滚落而去。 电光火石间，一个黑衣人跃了过来。 云凤鸾屏着呼吸，趴在草丛里，在心底静数着脚步声。 一、 二、 三，脚步声越来越近，等的就是这一刻！ 云凤鸾翻身而起，一剑捅穿了黑衣人的心窝。 血腥味在空气中炸裂开来，剩余黑衣人如疯狗般朝她扑了过来！ 云凤鸾单手稳住身形。 正准本殊死一搏！ 就在这时，眼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男人骑着马从雨中朝自己狂奔而来，沉香锦袍不沾一丝泥泞。 出手快如闪电。 所过之处，如罗刹亲临，出手皆是死招，不留一丝余地！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迷药带来的晕眩。 云凤鸾竟觉得那些黑衣人，在对上顾思危的时候，明显没有对她出手狠厉。 黑衣人见今日杀不了云凤鸾。 在滂沱大雨中，做了几个手势，除去已经死了的人，余下之人全都隐匿到了草丛之中。 再不见一丝痕迹！ 顾思危依旧带着面具，大雨不断冲刷着他，从头到脚，男人身上全是寒意！ 马蹄踏过沟壑，顾思危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把云凤鸾拦腰抱起，紧紧禁锢在了怀里。 云凤鸾刚要挣扎，就听头顶传来了顾思危淬了寒冰的声音，“别动！” 即便是想挣扎，云凤鸾此刻也没了力气，但如此坐在顾思危怀中，是云凤鸾所不愿的。 顾思危把云凤鸾箍得极紧。 胯下的如风似乎能感觉到主人的烦躁，在这漫天雨帘之中跑得飞快。 埋在心底深处的恼意与委屈，尽数涌了上来。 这种感觉，连刚才在生死一线的时刻，都不曾有过。 云凤鸾突然张嘴，一口咬住了顾思危抓紧缰绳的那只手！ 没有丝毫犹豫，也不曾口下留情。 顾思危手上吃痛，禁锢云凤鸾的力道，突然就松了三分。 云凤鸾借机，凭着巧劲，从马上跳了下去！ 马的速度快如闪电，在云凤鸾跳下去的那一瞬间，顾思危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失态的吼了出声！ “云六！你不要命了！” 下一秒，拉紧马缰，朝云凤鸾飞身而去，把女子紧紧护在了怀里。 两人滚落在泥坑之中。 滔天的怒气，从顾思危的心底袭来。 顾思危伸手掐住了云凤鸾的脖颈，一字一句地咬牙道，“云六，你这是想死吗？” 云凤鸾能感觉顾思危，浑身抑制不住的怒气。 他是真想掐死自己！ 但她不想服软，凭什么让自己服软？ 云凤鸾瞪着顾思危，眼睛突然就模糊了，一定是雨太大了！ 顾思危盯了云凤鸾片刻，刚才女子从马上跳下去的那一瞬，那决定的姿态，让顾思危感觉到了无边的恐惧！ 这感觉，如同有一只大手穿过他的骨肉，揉捏住他心脏！ 从没有这一瞬间，让顾思危感觉，要失去眼前的人！ 他突然伸手捂住了云凤鸾的眼睛。 攫起她的下巴，强势而不容拒绝地吻了上去。 周围的雨，好像停了。 一瞬间，时间定格，直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开。 云凤鸾躲，顾思危不放。 直到欲望，压住了周身怒气，顾思危这才松开云凤鸾。 两人都不说话。 顾思危从怀中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云凤鸾脸上的泥泞。 云凤鸾想打开顾思危的手。 可刚才渗入皮肤的迷药劲又上来了。 她意识虽然清醒，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顾思危的眼神十分虔诚，从云凤鸾的脸，擦到云凤鸾的后颈。 一点一点，耐心十足！ 他每抬一次手，云凤鸾的鼻尖就飘过一股血腥。 顾思危受伤了？ 这个认知，让她安静了不少。 “云六。”顾思危喟叹一声。 他的手，一点一点划过云凤鸾的脖颈，从前到后。 仿佛在把玩着一块上好的瓷器。 手过之处，皆带着流连忘返之感。 被顾思危指尖划过之处，云凤鸾的皮肤划过了一阵阵战栗！ 雨水和男人凉薄的手，搅的她都快疯了。 “疯子。”云凤鸾别过脸，懒得再看顾思危一眼。 “对，我是疯子。”顾思危低声呢喃。 下一刻，他张口，一口咬在了云凤鸾的脖颈处。 细密的疼痛从脖颈传来。 云凤鸾想要推开他，下一刻，男子的手却霸道的伸入了云凤鸾衣内。 强势不容拒绝的吻又压了上来。 雨水把两人都浇透了，那明晃晃的水，划到两人的衣领，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顾思危把云凤鸾彻头彻尾欺负了一遍。 这漫天的大雨，仿佛是老天此刻两人的祝福。 许久之后，顾思危用披风把云凤鸾抱上了马背。 两人肌肤相贴，云凤鸾气的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两人这样紧紧贴在一起，云凤鸾不舒服。 可顾思危更难受，他始终残存一丝理智，没真要了怀里的人。 但他知道，只要换一个地方，今天绝对是忍不住。 云凤鸾的气息如烟雾一般，无孔不入。 雨渐渐地小了，顾思危骑马向山下走去。 在这漫长的亲昵中，云凤鸾渐渐地恢复了力气。 一路上，云凤鸾没有和顾思危说一句话。 马一到山脚，云凤鸾即刻从马上跳了下去。 执书牵着白马焦急地在不远处走动着，九开在她旁边，不断地说着什么。 她刚才也上了山，可刚上一半，就看到这匹马朝她跑了过来。 她心下一紧，还欲往前，身侧突然就有一块巨石滚了下来。 九开死抱着她不撒手，才把她拽了回来。 执书看到云凤鸾的那一刻，眼神突然亮了，“主子！” 她牵着马，就朝云凤鸾跑去。 那马看到了云凤鸾，也发出低低的闷吼，但又不敢太大声，怕惊扰了自己的主人。 马通灵性，刚才在山上，它已经把云凤鸾当成了它一辈子的主人！ 这时，顾思危胯下的黑马看到了白马，突然不安地躁动了起来！ 第203章 对不起 如果不是顾思危还在马上，它恐怕下一刻就要立刻奔跑着，去找那匹白马！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只有九开惊奇地看向那匹白马。 “这不是如风的媳妇吗？被人偷走了好些日子，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顾思危翻身从马背上下来。 两匹马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云凤鸾被执书扶着，半边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执书身上。 “鸾儿姐姐，先上马车。”宋瑶早已经驾着马车，在一旁等候着。 看见云凤鸾立刻上前，心疼道。 云凤鸾确实没有力气了。 任由宋瑶和执书扶着上了马车。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声音，万昭骑在马背上，脸上挂了彩，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万昭远远看见云凤鸾的马车，就下了马，大步朝她这边而来。 他走得很快，还没走到云凤鸾的马车前。 就被一人拦住了，是顾思危。 “万昭，今日你将鸾儿置于险地，这之间的帐，不会那么轻易算了的。” 顾思危周身湿透，正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万昭这不长眼的就刚巧撞了上来。 “云凤鸾，不管你信不信，今日刺杀你的人，和我无关！”万昭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还是扯着嗓子替自己辩解道。 执书从马车旁，走到了万昭面前，“我家主子说，她知道。今日事今日毕，以后万少将军也不用出现在她面前。” 说完转身离去，看都没看顾思危和九开一眼。 云凤鸾的马车在前面走，白马在后面追。 白马一跑，如风也在后面追。 留下顾思危等人面面相觑。 九开看着执书的背影，有些哀怨了瞟了自家主子一眼。 主子和云六小姐吵架，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属下。 得， 现在不仅媳妇不搭理自己了，连马也跑了。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马车渐行渐远。 想到刚才在大雨里，把人使劲欺负的那一幕。 一股莫名的邪火涌了上来。 他抽出剑，指向万昭，“听闻少将军刀法不错，顾某想请教一二。” 万昭赛个马，淋了一场暴雨，还莫名遇上追杀，而且自己还沾惹上了嫌疑。 这会不说精疲力尽，也是没多少气力了。 他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了顾思危一眼，急忙翻身上马跑了。 万昭生怕自己跑得慢一点就被顾思危缠上。 跟个疯子没法较劲。 顾思危眸色暗沉，他看向身边的一众暗卫，点了点手中的剑柄，“一起上。今日若能伤了我，全都重重有赏。” 没过一会，北邙山下，响起了以九开为首，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一个时辰后，顾思危冷眼瞧着爬都爬不起来的众人，冷哼一声，收回了手中的剑。 云凤鸾回去后，先是泡了个热水澡，接着又让宋瑶帮她上了药。 朝华问清楚今日的来龙去脉后，坐在轮椅上，一会骂万昭，一会骂顾思危，然后又把那群不知名的黑衣人痛骂了一遍。 最后自己累得睡了过去，被执书抬回了房间。 入夜，落梅院内寂静一片，云凤鸾屋内更是不见一丝光亮。 顾思危刚到云凤鸾房间门口，就被执书拦住了。 “主子猜到您会来，特意让我在此拦您，主子说她不想见您。”执书挡在了顾思危面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顾思危身上散发出来。 执书看向顾思危，寸步不让。 “让开，我不会吵醒你主子，只看一眼。”顾思危声音压得极低。 “主子说了不见你。”执书再一次冷声说道。 主子既然吩咐了，今日哪怕是要自己一条命搁在这里，也不会让任何人踏进主子房门半步。 “执书，让他进来。”就在外面气氛降到冰点的那一刻。 云凤鸾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屋内，弥漫着一股药膏的气味。 云凤鸾本来是早早上了床，可却一直睡不着。 她知道，顾思危肯定要来，也知道，执书拦不住他。 她说不清，自己是否期待他的到来。 自己也并非傻子。 这些日子顾思危的反常，和今日突然出现刺杀自己的黑衣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可有什么事不能告诉自己呢？ 云凤鸾心底涌上一股酸涩。 说到底还是不能和自己坦诚罢了。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云凤鸾能感觉到顾思危正站在自己窗前盯着自己。 她不想睁开眼睛，因为她不知道。 现在的自己应该用哪种方式面对顾思危。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矫情。 毕竟今天如果没有顾思危，她肯定会死在北邙山。 顾思危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长长的眼睫，有着细微的轻颤。 脸色有些苍白，如玉般的脖颈上，有一个已经结痂的齿痕。 那是自己今日失控时咬的。 顾思危就这样看着她。 半晌轻叹了口气，在云凤鸾床边坐了下来。 手轻轻地抚上了那个齿痕，低低地问了句，“疼吗？” 他手上的虎口处也有一个相同的齿痕。 顾思危好像是在问云凤鸾，又好像是在问他自己。 他的手在云凤鸾脖颈处，来回摩挲着。 “鸾儿，对不起。”顾思危突然低声道。 他手从云凤鸾的脖颈移到了云凤鸾的脸颊。 “对不起。”又是一声接近呢喃的低语。 云凤鸾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她眼中好像蒙了一层雾气。 四目相对，顾思危只觉得心都在抽痛。 他想伸手把云凤鸾抱起来，想把云凤鸾抱在怀里。 想安抚她，想告诉她，是自己错了，是因为自己才害的她今日遇险。 他内心无比自责。 宁愿今日被围剿的人是他，也不想让眼前的人，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看过了，你可以走了，今日多谢你救我。”云凤鸾声音很轻，如同一抹缥缈的云烟，让人抓不住踪迹。 顾思危心底一下子就慌了。 白日那些天大的怒气，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大公子，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你半夜出现在我的闺房似乎不太合适。” “万一传出去，有损我闺誉。日后也会对我嫁人有所影响。”云凤鸾依旧看着顾思危轻声说道。 第204章 霸道！ 顾思危突然眸色一变，浑身的气息都沉了下来。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到：“你想嫁谁？谁敢娶你？” 他说得理直气壮，字里行间全部都是霸道！ 云凤鸾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能轻易挑起她所有的怒气！ “我想嫁人怎么了？男未婚女未嫁，我想嫁人你拦得住？”云凤鸾看向顾思危，目光清清冷冷。 顾思危眼底隐隐划过一丝愠怒，突然又轻笑了一声，“鸾儿，你尽可试试，我拦不拦得住。” 他的手依旧在云凤鸾脸上摩挲，“不过鸾儿，我劝你最好不要试。” 说到这，顾思危突然收回了手，俯身贴至她耳边。 唇轻轻擦过云凤鸾的耳畔，顾思危的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因为我会生气，鸾儿你知道的，我其实不介意把大婚要做的事，提前。” 云凤鸾只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她索性背过身子不再看眼前的人。 眼不见为净！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有些负气的动作，心底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他褪下身上的外袍，在云凤鸾的旁边躺了下来。 顾思危伸手把云凤鸾抱在了怀里。 云凤鸾身体突然僵硬了，她刚要动。 就听男子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让我抱会，连着三天没合眼了。” 顾思危说完这句话，云凤鸾果然没有再动。 两人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云凤鸾今日受了伤，刚才已经喝过一大碗黑漆漆的药汤。 这会即便再想打起精神，眼皮也有些犯困。 没一会，她就在顾思危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耳边传来了女子清浅的呼吸声，顾思危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没说谎，一连几天，审问萧川忙得连睡觉的功夫也没。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身上的刀伤，虽然被妥善处理了，但依旧觉得触目惊心！ 同顺帝，他触自己逆鳞了。 同一时刻，御书房的灯还亮着。 康福海守在殿外，这已是后半夜了，他忍不住靠在柱子上打起盹来。 一道暗红色衣袍闪过。 康福海猛地惊醒。 御书房内，同顺帝坐在御案后，他闭着眼睛。 这位帝王已经不再年轻，眼尾鼻沟处，都有着深深的纹路。 但这并不有损这位帝王的威严，反而更加一丝深沉。 乔琢玉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与他一同跪在地上的，还有只露一双眼睛的黑衣人。 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在这四方空气中蔓延开来。 乔琢玉的心，一寸寸凉了。 “说给乔大人听听。”同顺帝睁开了眼睛，眼珠似有浑浊，但形状依旧锋利。 黑衣人的声音很普通，普通到丢入人群也找不出来。 乔琢玉不知道猜不出来他是谁。 话毕，同顺帝摆了摆手，让黑衣人退了下去。 “乔琢玉，朕不是不能用别人，是在给你机会懂吗？”同顺帝的声音在乔琢玉头顶上方响起。 “朕耐心已经不多了，西楚使臣快到了，朕要你在他们走后就动手。” “微臣遵旨！” 乔琢玉觉得脊背都是僵硬的，他不敢给自己找借口，也不敢表露出分毫情绪。 他究竟该怎么办？ 对云凤鸾下手，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到！ 天蒙蒙亮，云凤鸾被身上的伤口疼醒。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身侧，已经没有了顾思危的影子。 一股淡淡的墨香传来，她侧头。 看见了一张纸，上面是顾思危的字迹，中午陪你用膳。 字迹张狂中带着内敛，和他这个人一点都不相符。 云凤鸾捏着纸看了半晌，才把纸重新折好收了起来。 这个人，云凤鸾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形容他了。 皇宫，御书房内，顾思危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 一旁是一张老脸，快要笑缰的康福海。 “小顾大人，皇上说了，今日不见您，您这样堵在御书房，也不是办法不是？” 康福海，一张老脸都快皱成了菊花。 “听老奴一句劝，您先回去，过几日皇上心情好了，自然是会召见您的。” “何必现在闹得不愉快是不是？” “哦是吗？”顾思危懒洋洋地说道，却连动都没动。 康福海叹息了一声，他这是造的什么孽。 一早皇上就吩咐他，不让顾思危进御书房。 就算人来了，也让赶紧滚蛋！省得下朝后看见他心情不好。 可谁曾想。 这小顾大人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闯了进来，坐在这御书房不走了。 普天之下，敢闯御书房的怕是只有小顾大人一人了！ 康福海又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出去了。 他刚一出了御书房，同顺帝就走了进来。 康福海吓得通身一个激灵，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了。 “那个混账呢？还在里面？”同顺帝显然十分了解顾思危。 康福海低低回了声是。 同顺帝冷哼一声，抬步走了进去。 康福海转身去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去准备清火茶。 同顺帝一进去，看到顾思危混不吝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康福海没告诉你，朕不想见你？”同顺帝看了顾思危一眼，冷哼一声。 “臣知道，皇上不想见臣，臣却有事要见皇上。” 顾思危连礼，都没朝同顺帝行。 同顺帝跟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到御案后，坐了下来，拿起奏折开始批了起来。 “朕现在不想听，你最好给朕滚出去。” 顾思危手里把玩着一枚扳指，这枚扳指还是同顺帝赐给他的。 可此刻上面有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皇上知道，这道裂痕是怎么来的？” 可同顺帝显然不想知道。 “扳指坏了，就去换一个，库房里多得很，一会让康福海带你去挑。” 这话是一个帝王给的台阶。 但顾思危明显不打算下。 “这个扳指臣一直很爱惜，因为是皇上赐与臣的。” 这还算一句人话，同顺帝脸色好了不少。 下一刻，顾思危话锋一转，“可臣昨日去北邙山，遇见了一群刺客，扳指也被刺客毁坏了。” “皇上，您说那群刺客该死不该死。” 最后五个字落下，同顺帝勃然变了脸色！ 第205章 强势 顾思危却如同没看见一样，“臣总觉得那些刺客，有些眼熟，所以留了他们一命，皇上，您说臣做得对不对？” 同顺帝的脸，一寸一寸黑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这些话，是你该对朕说的？” “是不是该对皇上说的，微臣心里清楚，秦大将军驻守燕山多年，云少将军在战场上更是奋勇杀敌所向披靡。” “皇上，那您都没想过，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他们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在京城遭遇刺杀，险些没命，是不是会寒了秦大将军和云少将军的心？” 顾思危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康福海命人送来清心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同顺帝的手边。 御书房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都退下。”同顺帝压着声音。 康福海连忙朝几个小太监摆手，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御书房内只剩同顺帝和顾思危。 两人脸色都没好到哪去。 “皇上怎么命人退下了？”顾思危嗤笑了一声，“是也知道，您做的事，见不得光？” “混账！”同顺帝站起来，顺手端起清心茶，朝着顾思的脸就砸了过去。 茶杯把顾思危脸上的面具都砸掉了，面具和瓷器发出清亮的碰撞声，碎瓷擦过顾思危的面颊，留下一道长且深的血痕。 同顺帝猛然间看到顾思危这张脸，整个人都楞住了。 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很远，眼睛仿佛透过顾思危，在看另一个人。 像太像了，顾思危和他的母亲，长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本来濒临暴怒的同顺帝，仿佛一下子被卸去了力气。 他跌坐回了椅子上，朝顾思危摆了摆手，“今日朕不与你计较，你退下吧。” “臣还有一句话要说。”顾思危弯腰捡起了自己的面具。“臣还是那句话，她在臣在，若是皇上还想动手，那就尽管来。” “那些狗，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顾思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混账！这个混账！”同顺帝气的捂住心口大骂。 顾思危刚出御书房，就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萧弈。 “顾大人今日挺早。”萧弈看了顾思危一眼，面色从容。 “大皇子也挺早，不过臣有一句话，奉劝大皇子，不该是你的东西别觊觎。”顾思危说完话，直接大步离去。 顾思危走在皇宫内，他在昨日云凤鸾生死一线时，才发现之前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并不是疏远，而是直接明白告诉所有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命！ 动了她就等于动了自己，为了她即便和所有人对上，都在所不惜！ 御书房内，康福海弯腰捡着碎瓷，“皇上，您别和顾大人一般计较，顾大人就是性子直了些，您不是一直就喜欢他这种直率的性子？” “大皇子在外等的也有一会了，皇上是见还是不见？” 同顺帝有些疲惫，“不见，今日谁都不见。” 康福海捏着碎瓷片，悄悄看了一眼同顺帝的神色，就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大皇子，您先回去吧，奴才估计着，皇上今日是谁都不会见了。”康福海对着萧弈恭敬地说道。 “多谢公公告知。” 同顺帝不见他，那插手萧川的事自然要搁置了。 萧弈原本想去看看云凤鸾，可刚一出宫，引泉就急匆匆地朝他走来。 午膳时间。 顾思危分秒不差地出现在云凤鸾的落梅院。 云凤鸾一身的伤痕，也并不想去祖母那里，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落梅院内，云凤鸾看见顾思危出现，眼底划过了一丝不自在。 她现在实在不知道，用哪种方式面对顾思危。 倒是朝华，看见顾思危，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呦，这不是我们顾大公子吗？不在府内陪着那个娇滴滴地顾清寒，来我们这干什么？” 为了照顾朝华，这几日用餐都在那棵梅花树下。 顾思危本来是挨着云凤鸾坐的，但被朝华自己转动轮椅，硬生生地挤了进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她手上已经有些力气了。 顾思危淡淡瞥了她一眼，决定不和残废一般见识。 “鸾儿，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去看场好戏。”顾思危替云凤鸾夹了一块她平素爱吃的菜。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夹的东西，却没有立刻要吃的意思。 朝华不客气地笑了出声，顾思危也不在意。 “鸾儿，等回头我腿脚好了，我定亲自给你挑选一门好亲事。” “你这些年都在京城，外面的好儿郎多了去了，咱不在一颗歪脖树上吊死。” 朝华见顾思危不吭声，越发来了精神。 顾思危终于放下了筷子，斜睨了朝华一眼，“你要是想一辈子不能站起来，就尽管说。” 顾思危语气淡淡的，但朝华却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云凤鸾却看不下去了。 她瞪了顾思危一眼，“你别欺负华姐姐。” 顾思危立刻转了态度，盯着云凤鸾的眼睛，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好，我听鸾儿的。” 虽然朝华时不时地挑衅顾思危，但总的来说，一顿饭吃得还算相安无事。 吃完饭，朝华就让人推着她去休息了。 她真是多一眼，都不能看见顾思危。 “我有些累了。”云凤鸾看了一眼顾思危，逐客的意思很是明确。 “今日上午，我进宫了。”顾思危却不着急，跟没听见云凤鸾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道。 “出宫的时间，碰见了万昭身边的人，又朝万贵妃宫里去了。” 云凤鸾这才从一旁移回视线。 她看向顾思危，示意他继续说。 顾思危却突然不说话了，他眼神看向一旁摆着的糕点。 目光中含了一丝,得寸进尺之意。 他示意得很明显，要云凤鸾喂他。 云凤鸾看向他，目光里的意思也很明显。 你爱说不说。 顾思危没有得逞，只能自己捏了一块，却不是他自己吃的，而是反手递到了云凤鸾嘴边。 “得，你不愿意喂我，换我来喂你。” 顾思危整个人慵懒又松散。 “真是，”真是无赖。 最后两个字被云凤鸾含在嘴里，没说出来。 第206章 果真出现 她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反手把糕点推进了顾思危的嘴里。 顾思危更开心了，日光透过梅花打在了顾思危的身上，连沉香锦袍的颜色都松快了几分。 顾思危把糕点，一点一点咽了下去，“只要是鸾儿喂的我都喜欢。” 这人又恢复了平时那混不吝的样子。 顾思危吃完糕点也不卖关子了，“我曾经在监牢里给萧川打了个赌，我说七日内，万贵妃必然会对他出手。” 云凤鸾的眉头突然拧了起来，“万贵妃会对萧川动手？那是他亲儿子日后唯一的指望了。” “萧川都敢对她动手，鸾儿你觉得他们母子两人间会有多少亲情？” “况且，万贵妃能有今日的地位，靠的并不是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是万家，后面的话，顾思危没有说出来，云凤鸾也猜到了。 皇家无亲情，一个儿子算什么？ 只要万家不倒，那万贵妃在后宫中就不会倒。 孰重孰轻，对于在后宫浸淫了半辈子的万贵妃，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出了府，云凤鸾并没让人准备马车。 而是吩咐执书把如风，和那匹白马牵了出来。 白马一见云凤鸾，就朝她奔了过来。 “这畜生倒是灵性，起名了没？”顾思危看了一会，突然问道。 “还没。” 云凤鸾显然也是极其喜欢这匹马的，昨天回来她就召来了三马，给白马彻底检查了一番。 又给白马配了套极其漂亮的马鞍。 “如风追月，这马以后就叫追月了。”顾思危多看了白马两眼。 云凤鸾其实觉得这名字有些怪怪的，但是顾思危叫了白马追月一声。 白马竟然嘶吼一声应下了。 云凤鸾就算是想说什么也作罢了。 大理寺监牢内，依旧是昏暗发霉的潮湿气息。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大理寺监牢看起来十分平静，平静得不同寻常。 顾思危并没带云凤鸾直接去萧川那里。 而是去了另外一间牢房，这并不是平素关犯人的牢房，看起来更像是一间暗室。 顾思危缓缓在墙壁上敲了两下，有两块砖缝大小的缝隙露了出来，正巧能把萧川那间牢房尽收眼底。 顾思危给云凤鸾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太大声。 两人就在这间暗室内，窥探着萧川的一举一动。 短短几日，原本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就变得和一般阶下囚别无二致。 他此刻头发凌乱，整个人缩在角落，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 整个人的精神气，仿佛被人凭空抽走了所有精神气。 顾思危和云凤鸾显然很有耐心。 外面的天色一寸寸暗了下来。 不远处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一个大理寺官员四处张望着。 他身后跟着一个被黑色斗篷罩起来的人，那人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除此之外，半分都看不到他的长相。 云凤鸾心中却浮现了一个人名。 他和顾思危相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视线中，看到了然的神色。 “您快一点，今日是顾大人不在，小的才能把您带进来。”大理寺的官员，十分恭敬地朝着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说道。 “本宫知道了。” 是女人的声音，自称本宫，那必然是万贵妃无疑。 虎毒还不食子，她竟然要亲自动手？ “正常，毕竟现在万贵妃在宫里，身边也没什么可用之人了。”顾思危神色淡淡。 “你是故意放她进来的。”不是疑问的语气，是肯定。 大理寺是顾思危的地盘，如果不是他提前授意，借那官员几个胆子，他恐怕也不敢把人带进来。 “这么相信我？”顾思危嘴角噙了一抹很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十分的好。 云凤鸾白了一眼，就不再理他。 大理寺官员，打开了监牢的牢门，“娘娘，下官去外面守着，您快些。” 原本神色木然的萧川，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受够了这样阶下囚的日子。 母妃来了，是母妃来了，母妃一定是来救自己的。 他就知道，母妃不会不管自己的。 萧川连滚带爬地到了万贵妃的脚边，“母妃，川儿错了，川儿再也不敢了，川儿知错了，求求您救救川儿吧。” 萧川哭得涕泪纵横。 “先起来，你看你如今像什么样子。”万贵妃取下了斗篷。 露出了一张略带疲惫的面容，正是万贵妃。 萧川站了起来。 刚才跪着还不显，如今人站了起来，一身的滂臭气息，让万贵妃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萧川却顾不得这些，他被关疯了，他抓着万贵妃的胳膊，如同抓住一个救命稻草。 “母妃，你救孩儿出去，孩儿一定不会再招惹任何人，孩儿安分守己，孩儿不争了啊！” 顾思危总归对他动了两次刑。 都是那种不见伤口，却生不如死的刑罚。 万贵妃始终很平静，她看着这样的萧川，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听萧川说的话，更多的是失望。 她一手调教的儿子，竟然懦弱至此，一丝万家的血性也无！ 原本提着食盒还有些松动的手，在这一刻握紧了。 “川儿，母妃如今还不能救你出去。”万贵妃牵着萧川在一旁的桌子坐下。 萧川原本激动的神色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睛中的惶恐之色。 “你父皇如今还在气头上，再等等，等过些时日，母妃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万贵妃拍着萧川的手，安抚道。 萧川的心一寸寸凉了下来。 “不知道四皇子愿意不愿意和本官打个赌？” “不赌什么，就赌七日内，贵妃娘娘会亲自动手。” 顾思危的话，突然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七日？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 萧川原本还有希翼的面容，逐渐僵硬了起来。 他看向万贵妃，眼眸深处有恐惧还有挣扎。 母妃真的会亲手了解他？不他不信，这是自己的母妃啊！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万贵妃叹了一口气。 她亲自打开食盒，把一盘盘精致的饭菜摆在了萧川面前。 这些都是萧川平素爱吃的！ 第207章 马车与街市 而萧川一看到这些饭菜，瞳孔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往日精致的佳肴，在此刻仿佛成了催命的毒药！ 万贵妃拿起筷子递到了萧川手中，“快吃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一向强势的万贵妃，此刻语气里竟然带了丝慈母之情。 萧川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两下，他最终还是放下了筷子。 “母妃，这几日儿臣受尽折磨，这饭菜虽好，可儿臣此刻却吃不下。”萧川看向万贵妃。 眼神中的惊惧不像是作假。 “这么多天了，川儿你瘦了那么多，如今告诉母妃不想吃东西。”万贵妃美艳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川儿，是在怀疑母妃吗？”最后一句话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儿臣，儿臣不敢。”萧川哆嗦着，抓起桌上的筷子，颤颤巍巍地把菜夹了起来。 他看着这菜色，不自觉地吞咽起了口水。 内心其实是很纠结的，如果母妃今日反常很多，那肯定是要毒死自己，但母妃反而朝自己发怒了，那就证明这些饭菜没事！ 萧川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顾思危肯定是看不得自己好，在挑拨他们母子关系。 “快些吃，母妃一会就要走了，你明日想吃什么，母妃再命人给你送。”万贵妃盯着萧川。 她生的儿子，她了解，如果自己表现得不正常，那她儿子肯定是不会吃这些饭菜的。 可是如果她和平常一样的话，她儿子绝对不会怀疑自己。 川儿，你莫怪母妃狠心，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如果不是你先对母妃动手，母妃怎么会狠心除掉你？ 萧川也是真饿了，他心里的疑虑打消后，就放心了下来。 在饭菜刚入口的那一刻，身后就传来顾思危的声音。 “贵妃娘娘大驾光临，怎么不通知下官来迎？” 九开替顾思危打开了牢门，顾思危抬脚跨了进去。 “本宫来，还需要通知你？”万贵妃嗔笑一声。 “是不需要告诉本官，但本官肯定会告知皇上，后宫不得干政，娘娘来我这，又是为了什么？” 顾思危掀开衣袍，在万贵妃面前坐了下来。 一时间，万贵妃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盯了顾思危半晌，接着冷笑一声，“顾思危，本宫看你究竟能得意多久。” 说完，再也不看顾思危一眼，起身离开了。 万贵妃走后，顾思危淡淡地看向萧川，“四皇子这饭菜可要继续吃？” 萧川最终还是把筷子放了下来。 顾思危一挥手，底下的人就把一个黑色的布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子上，是几个老鼠。 老鼠闻见饭菜的香气，立刻埋头苦吃起来。 不过须臾间。 原本还活蹦乱跳的老鼠，突然就不动了。 萧川心下一惊，如果抓住了喉咙，连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他慌忙地站起身，由于力度太大，直接把面前的桌子都撞翻了。 “母妃，母妃她竟然狠心至此，她竟然真的要害我。”萧川脸色苍白地看着那一地死老鼠。 “前几日本官和四皇子说的话，依旧作数。”顾思危看向萧川。 他并没让人打扫这一块，他要用这一桌残羹剩饭，彻底击垮萧川！ 萧川神色木然，也不知道他把顾思危的话，听进去没有。 “等四皇子考虑好了，让人通知本官一声。”顾思危说完话，便不再去看萧川的表情。 看完了一场好戏，出了大理寺，云凤鸾发现来时的那两匹马不见了。 沉香木的马车安安静静地停在大理寺正门口。 就这样大刺刺堵着大理寺的大门，守门的官差都跟瞎了一样，连有一个人说，往旁边挪挪都没有。 “马呢？”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之前的马鞍不好看，我命人牵走再打造一副。”顾思危说得理直气壮。 云凤鸾简直不想说话了。 马鞍是新的，哪里不好看了？ 无非这人是没事找事，想和自己坐一辆马车罢了。 云凤鸾懒得戳穿他。 先一步上了马车。 马车内，顾思危又恢复了那种懒散闲适的模样。 顾思危今日没带自己出现在萧川面前，那就是还不到时候。 但她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无比相信顾思危的。 “今日你确定了万贵妃会动手？”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时间不确定，但万贵妃是一定会动手。” “即便是万贵妃心中还有母子情分，可万将军势必也会把那一点母子情分斩杀干净。” “今日我出宫的时间，正巧看到了有人往万贵妃宫里送信笺。” 如果平时，顾思危肯定忍不住对云凤鸾动手脚。 可此刻他却有些不敢，他怕眼前女子再生他的气。 “鸾儿，我以后离顾清寒远一些，你不要再生我气了好不好？”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却罕见地沉默了，她现在内心极其矛盾。 一方面听顾思危这样说，心里是高兴的，可另一方面，却不想现在和顾思危说这件事了。 她想逃避。 可顾思危哪里容得她逃避。 他伸手，试探着一点一点把云凤鸾扯入了自己怀中。 云凤鸾还在想事情，冷不丁地被顾思危拉入了怀中。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下巴就被顾思危轻轻抬起，然后又强势霸道地吻了下去。 “唔......”云凤鸾那些未出口的话，转眼被顾思危吞噬殆尽。 车厢内，气温一寸寸升高，云凤鸾被顾思危吻得晕晕沉沉，想推开他却也没多大力气。 顾思危手轻拖住云凤鸾的后颈，俯身把她压在了马车内。 如果说刚才的吻还是强势霸道，那这个时间的吻，就是温柔且缠绵。 顾思危吻住云凤鸾，如同吻住了他的神明。 顾思危的手轻轻握住了云凤鸾的手，拉着她一寸寸往下。 劲瘦修长的手指，包裹着云凤鸾如玉的手，两手交叠在一起，顾思危带领着云凤鸾。 一点一点动着。 马车外，是属于繁华街市的喧嚣，马车内是另一番动情的天地。 云凤鸾觉得整个人跟烧起来一样。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好没？” 第208章 带她去吃馄饨 顾思危掌心是温热，指尖是冰凉的，这是他带着自己第二次，帮他做这种事。 “主子，前面到馄饨摊了。”马车外，九开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凤鸾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又惊又怒地瞪着顾思危。 “一丈内，不要让人靠近。”顾思危暗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九开立刻垂下头去，退去了一丈开外。 “顾思危！”云凤鸾简直又羞又恼！ 顾思危缓缓抬起头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云凤鸾。 女子的小脸绯红，且一贯清冷的眼眸中，如含了一汪春水。头发被自己压得有些凌乱。 连耳垂都带着淡粉色的色泽。 顾思危呼吸一窒，眸中的欲色再次席卷上来，他俯身含住了云凤鸾的耳垂。 过了好久，云凤鸾觉得自己的手，都抬不起来的那一刻，顾思危终于好心地放开了她。 他把云凤鸾抱在怀里，用帕子沾着热水，轻轻为她擦拭着手掌。 云凤鸾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思危却如同一只餍足的狐狸，笑得摄人心魂。 云凤鸾只看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顾思危把人揽在怀里，轻轻为她整理着凌乱的发髻。 “鸾儿，等我陪你去燕山，我们在燕山大婚好不好？”顾思危在云凤鸾耳边低语着。 顾思危脸上的情潮还未完全褪去，妖孽到几乎瑰丽的面容。 不由得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又在心底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都是被美色所惑。 顾思危却被云凤鸾的反应，彻底取悦了。 他轻笑了一声，“鸾儿这么爱看为夫的脸，为夫很荣幸。” “脸皮真厚。”云凤鸾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顾思危心情大好地牵着云凤鸾下了车。 不知为何，云凤鸾有些不好意思看九开。 顾思危却好像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都没不好意思。 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顾思危牵着云凤鸾的手，就这样安静地走在街头巷尾，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条小巷的街头，是一个冒着热气的馄饨摊。 摊主是一堆老夫妻。 一看就顾思危就笑了起来，“小顾啊，这是又想阿婆包的馄饨了？” 阿婆说完又向前走了一步，她看了云凤鸾一眼，突然抬起手，用那半边没有沾面粉的手，揉了揉眼睛。 接着突然一拍手，冲着馄饨摊那道：“老头子，快别包馄饨了，小顾把媳妇带来了。” 阿婆这家馄饨摊的生意并不好，此刻也只有云凤鸾一行人。 正在包馄饨的老伯，慌忙放下了手中的馄饨，上前，把云凤鸾看了又看，满脸欢喜的神色掩都掩盖不住。 “这姑娘好，水灵跟仙女下凡似的，小顾啊真有福气。”老伯笑呵呵地道。 两位朴素的老人家，看见顾思危带云凤鸾来，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来喽。”阿婆亲自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了云凤鸾的面前，上面还撒些细细的葱花。 老伯也端了一大碗放在顾思危面前，“小顾，今日多吃些，你都好些日子没来了，你阿婆总是念叨你。” 老人笑呵呵地说道。 “你个老头子，还不快去下馄饨，没看这么多人都等着的。”阿婆假意推搡了那老伯一下。 云凤鸾这才发现，今日跟着顾思危的，不管是在明面还是暗处的，都在馄饨摊坐了下来。 那阿婆看着云凤鸾，左右打量了一番，还是不舍得走，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透露出最慈爱的笑意，“小顾啊，打算跟人家姑娘什么时间成婚？” “阿婆叫我鸾儿就好。”云凤鸾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 “快了，阿婆，我若是成婚，若是在这京中定会请您前去，若是在外面也会派人送来我的喜糖。” 在这对老人家面前，顾思危似乎变得异常的有耐心。 “好，好，好，到时间阿婆还有压箱底的东西送给你媳妇。” 阿婆说着说着，又哎呦了一声，“瞧我老婆子，耽误你俩馄饨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阿婆说完又笑意盈盈地走到了九开那桌。 “吃吧。”顾思危把勺子递到了云凤鸾手里。 云凤鸾闻着这鸡汤的香气，舀了一勺放入嘴里。 馄饨的味道并没有她预期的好吃，甚至可以说是口味偏淡。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顾思危，男子却吃得很香，还主动把云凤鸾碗里的馄饨舀到了他碗里一些。 “阿婆他们年纪大了，馄饨的口味有些偏淡，你要吃不惯，一会我来吃。”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低声说到。 “很好吃。”云凤鸾也看了顾思危一眼，能让顾思危一直来的地方，一定会有故事。 吃完馄饨，顾思危默默地在馄饨碗旁，放了一些碎银子。 不多，但也够两人老人家一阵子开销了。 以顾思危来说，别说碎银子，就是银票他放起来也不会眨眼。 但云凤鸾几乎是第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这样做，两人老人家年纪大了，放过多的钱财容易遭来贼人惦记。 而且老人收起来也有负担。 他这样刚刚好。 顾思危吃完馄饨率先站了起来，他走到阿婆面前与他们闲聊了一会。 两个老人家都高兴得合不拢嘴，频频朝云凤鸾这边看来。 云凤鸾觉得她此刻好像是一个新妇，跟着顾思危来见他的家里人。 九开他们吃完，十分有眼色地帮老人家收拾了起来。 月色洒了一地，告别了老人，顾思危牵着云凤鸾朝马车走去。 “你想问什么？”顾思危偏头看向云凤鸾。 “你和这两位老人家是什么关系？”云凤鸾终于问出了她一晚上想问的。 “九开，十合，三马这些你都见过了。他们是我身边的暗卫。” “自我懂事，父亲就让我自己挑选身边的人，当时我挑了年纪与我相仿的一些人。我用一到十为他们命了名字。” “现在那十个人，还剩下八个了。”顾思危说到这时，语气有些黯然。 “死了的那两个，一个是孤儿，一个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跟着外祖母，祖父长大。” 云凤鸾瞬间明白了，这两位老人家，就是穷苦孩子的外祖父母。 “发生了什么事？”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第209章 上门道谢！ 云凤鸾能清楚感觉到，顾思危身上的气息变化。 “不想说的话，就不说。”云凤鸾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马车内还有着残留着难以言说的气味。 云凤鸾想到之前马车内一幕幕，脸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 她还没坐好，顾思危已经走上了马车，伸手把云凤鸾揽入了怀里。 “没什么不能说的，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顾思危的声音有些凉，凉到瞬间冲散了马车内的旖旎。 直至马车到了云府，顾思危都没再开口说话。 “我送你进去，萧川那不出两日，就会撑不住，到时我再来接你。”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点了点头，她离去后，顾思危看着云府的牌匾，静立了好一会。 一个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顾思危面前。 “主子。” 这人是顾思危派去保护云凤鸾的人。 “什么事？”顾思危看向他。 “属下发现，北邙山过后，万昭派人暗中一直跟着云六小姐，不像是监视，倒像是保护。属下想请示主子，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顾思危冷笑一声，“让九开把人捆了，扔万昭面前，我的人，他也配肖想。” 顾思危眼底涌动着暗芒。 一个时辰后，万昭看着眼前被捆成粽子的几人，气得把茶杯都摔了！ 顾思危这是在明晃晃打自己脸，偏偏自己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少将军，还要不要暗中派人看着云六小姐？” 万昭的手下，跪在地上，有些畏惧地看向万昭。 万昭心烦地摆了摆手，“不必了，让人都撤回来。” 这次是把人捆着丢到他前面，是知道下次顾思危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 万昭自诩也是心狠手辣，颇有手腕之人，可比起顾思危，他还是差得远。 次日落梅院中。 云凤鸾和宋瑶，正在扶着朝华走路。 宋铖几乎是把一身医术，都用在朝华身上，才让她重新站了起来。 “华姐姐有没有不适？” 云凤鸾紧张地盯着朝华，目光一直在她的脸上，“怎么样？” 朝华瓷白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好了，好了别走了。”宋瑶嘴里咬着一粒葡萄走了过来。 “我还能再走两步。”朝华今天刚能行走，一整个兴奋地不行。 “华姐姐，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走路，刚恢复，不能走时间长。” “好了，先休息，没准再过些时日就能完全恢复了。”云凤鸾浅笑着看向朝华。 朝华并不强求。 “六小姐，外面有人想见您，手里还拎着许多谢礼。”门房站在落梅院外，恭敬地向云凤鸾禀报。 “是什么人？”执书冷声问道。 “小的也不清楚，只说六小姐您救了她的孩子，看气度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 云凤鸾脑海里瞬间浮现了那一天的场景。 “去请人进来。” 云凤鸾和朝华一起去了偏厅。 没一会，一个穿着锦衣的年轻妇人就走了进来，她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 正是那天云凤鸾救下的孩子。 仆妇都规矩地跟在身后，手里托着几个锦盒。 那妇人一进来，就把孩子放了下来。 “早就该过来感谢六小姐，只是这几日墨儿没缓过来，所以我就耽搁了几日。”妇人说着就要朝云凤鸾行大礼。 被执书拦住了。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云凤鸾命人看了看。 “墨儿快过来。”那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口中的墨儿，已经向云凤鸾走了过去。 小家伙睁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云凤鸾，“漂漂！” 充满孩子气的两个字一出，偏厅内所有人都笑了。 那妇人也没刚才那么局促。 “这件事对六小姐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孙家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 “孙家？兵部尚书的府邸？” 云凤鸾看向那妇人。 妇人点了点头，“我是大房的媳妇叶夕舞，孙子辈只有墨儿一个孩子，再加上这孩子自小身体不好，所以家人格外的疼惜。” 云凤鸾看了宋瑶一眼。 宋瑶轻轻地对她摇了摇头。 叶夕舞这个人，说话时的分寸感极好，为人又通透洒脱，几人聊的很是投机。偏厅内的气氛也很融洽。 叶夕舞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帖子，递给了云凤鸾，“云六小姐若是不嫌弃，过几日是墨儿的生辰，您可和朝华郡主还有宋瑶姑娘一起来热闹一番。” “漂漂姐姐，去去。”他妈话刚落，墨儿就拽住了云凤鸾的衣袖。 “墨儿不可以。”叶夕舞看了墨儿一眼，可墨儿就是拽着云凤鸾不撒手。 “墨儿放心，姐姐到时间一定去。”云凤鸾摸了摸墨儿的头。 “自从我出阁后，就再没和人这样聊过，今日真是开心。”叶夕舞看着云凤鸾和朝华。 “时辰也不早了，夕舞府里还有事，就不叨扰了。”叶夕舞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朝云凤鸾行礼告别。 等叶夕舞母子走后，原本热闹的偏厅，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摇扇，小库房里可有适合做孩童生辰礼的？” 云凤鸾看向摇扇。 库房和钱财都是摇扇在掌管。 摇扇想了想，“倒是有几块上好的玉石，送墨小少爷的话，也勉强可以。” “别勉强了，正好今日也无事，我们一会去给街市选几样不就行了？”朝华看向云凤鸾说道。 其实是她觉得太闷了，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刚好一点，就想出去玩。 云凤鸾似笑非笑地看向朝华，眼中的了然之色，瞬间让朝华觉得不好意思。 “华姐姐，是觉得闷了吧？” 云凤鸾笑着命人去套了马车。 “不是鸾儿，主要还是为了墨儿选贺礼。要不，我这行动不便的，也不想出去。” 云凤鸾叹息一声，“本想选了贺礼，去酒楼吃饭，既然华姐姐不想出去，那我们选了贺礼回来可好？” “不行！”朝华想也不想地出口反驳。 可当看到云凤鸾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她时，瞬间明白了。 “鸾儿，你变坏了！果然不能和顾狐狸呆一起！” 这是朝华看了云凤鸾半晌得出来的结论。 第210章 荷花酥 马车内。朝华和宋瑶一直在讨论吃什么。 云凤鸾对此，倒是不太在意，她甚至有些怀念昨晚阿婆那晚热气腾腾的馄饨。 三人买完给墨儿的生辰礼，在宋瑶的提议下，去了一家京城新开的酒楼。 “三位里面请。”店小二看着云凤鸾三人的打扮，以及身后跟着的婢女，立刻知道来了贵客。 “小二，麻烦给我们在一楼找个位置。”云凤鸾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原本躬着身子，也没敢看几位贵客的脸。 在云凤鸾同他讲话时，他才抬头，这一看一下子就愣了住，他用衣袖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眼前的姑娘，真的不是仙女下凡？ 店小二一张脸憋得通红，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麻烦。” 随即赶紧给三人找了位置，他又重新把桌椅擦拭了一遍。 尤其是云凤鸾站的位置，更是擦了又擦。 “三位想吃什么？我看您三位是第一次来，小的给三位介绍一下。” “我们这的招牌是龙井虾仁，荷叶粉蒸肉，油焖春笋，还有蟹三吃。” “最特别的是我们小店的荷花酥，那是一绝，不过今天只剩一份了，三位要是要的话，小的酒就紧着三位。” “就这些，旁的你再看着配一些。”云凤鸾说道。 她身后的执书，立刻递上了一锭银子。 这小二腿脚也算麻利，没过一会，一大桌子满满当当的菜都上齐了。 云凤鸾全程都在照顾朝华，自己反倒没吃多少。 “鸾儿，你别光顾着我，你也吃，我看你都没吃多少。”朝华塞了满嘴。 云凤鸾看着几人，就连平素很是持重的执书，竟然也和宋瑶抢起了虾仁。觉得今日真是来对了。 过了一会，小二端上来一盘精致的点心，正是荷花酥。 只见这点心做的栩栩如生，竟然和真的荷花所差无几，还带着丝丝香气。 果真不错。 “三位稍等，这荷花酥还得配上小店的荷叶茶，方能吃出最好滋味，小的马上给去拿。” 小二放下荷花酥，就麻利地退了下去。 还没片刻。 店里面就听见了“轰隆！”一声。 接着刚才还给她们介绍菜色的小二，被人一脚从二楼踹了下来，正巧倒在了云凤鸾脚边。 执书立刻站起来，把云凤鸾三人护在身后。 “呸，一个下人，还敢顶撞小爷，说什么荷花酥没了，小爷既然要了，那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一块质地还不错的玉。 标准的京城世家子打扮。 只是这行为举止，看起来着实让人讨厌。 酒楼掌柜慌忙地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孙少爷，孙少爷消消气，这荷花酥今日确实没有了，被别的客人先点了。” “这小的也不知道您要啊，要知道您要，肯定会先紧着您的。” 掌柜一张脸皱成了一团，看着眼前人小心翼翼地讨好道。 “哼，没有？” 那穿蓝衣服的男子，余光突然扫见了，云凤鸾桌子上的那盘荷花酥，“不是说没有了？那她们桌子上的是什么？竟然敢耍本少爷。” 男子说完一脚踹在了掌柜的肚子上。 他踹完径直走向云凤鸾那桌，看也不看云凤鸾一眼。 顺手朝她们桌子上，扔了一锭碎银子。 “这盘荷花酥，小爷要了。” “这是什么惊世大傻子！”朝华看着这蓝衣男子，一脸不可思议。 估计若不是她此刻腿脚不便。 肯定会撸起袖子，把眼前的人暴打一顿！ “说什么呢，死瘸子！小爷我看你们几个是姑娘，不和你们计较。” 蓝衣男子说完冷冷一笑，“识相的，快拿着银子滚！这份荷花酥是万少将军要送给顾大小姐的，你们竟然也有胆子抢？” 他话音刚落，那锭银子原封不动地砸在了他的嘴上。 “啊！”蓝衣男子疼的叫了一声。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 蓝衣男子恼羞成怒，他捂着嘴，恶狠狠地瞪着云凤鸾几人，“哪里来的小娘皮，敢打老子！” 云凤鸾转过身子看向蓝衣男子，“再说一句，我让你永远闭嘴！” 蓝衣男子在看到云凤鸾的那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但更多的是恼意！ 被一个姑娘当众打了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尤其还是一个看起来跟天仙一样的姑娘。 “看什么看，我们鸾儿也是你看的？赶紧给我滚。万昭和顾清寒算个什么东西。”朝华早就忍不住了，当即没好色的呵斥道。 “虽然你是个瘸子，但本公子还没玩过瘸子......”不堪入耳的话还未说完。 一片碎瓷直接在他嘴上划了过去，带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蓝衣男子捂着嘴跳了起来。 云凤鸾冷哼一声，“滚！” “你们给小爷等着。”蓝衣男子，挨个瞪了她们一眼。 急匆匆地朝二楼跑了上去。 他推开半关着的房门，里面坐着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 “让你去包一份荷花酥，怎么成了这幅样子？”万昭看着进来的人，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万少将军，您有所不知，楼下有三位姑娘，简直欺人太甚，非但霸占着荷花酥，还打伤了我。” 蓝衣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万昭的脸，“我都说了，这荷花酥是您少将军要的，您猜那几人怎么说？” 他咽了咽口水，“说您算个什么东西？不但说您还把顾大小姐侮辱了一通，实在是欺人太甚。” “那几个女子也侮辱清寒了？”万昭听蓝衣男子说，是几个女子本不想计较，但听说那几个女子连顾清寒都侮辱，当下沉下了脸色。 “顾大小姐，也是几个刁蛮女子能侮辱的？” “万少将军明鉴，我可不敢有一句虚言，我看是女子本不想跟她们一般见识，可她们实在太过分了。” “我不过是替您和顾大小姐分辨了两句，就被打了。” 万昭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京城还有如此刁蛮的女子。” 他倒要看看，是谁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说完他起身，抬脚就向楼下走去！ 第211章 管好你的狗 楼下，宋瑶把店小二扶了起来，并扔给了他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店小二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双手有些惶恐地捧着那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药瓶，“姑娘您还是收起来，小的皮糙肉厚，用了也是浪费。” “您几位姑娘家，还是快走吧，刚才那位公子，是兵部尚书府上的二公子，为人很是跋扈，您几位都是姑娘，千万别和这种人纠缠。” 那店小二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着云凤鸾说道。 兵部尚书？云凤鸾心底划过一丝诧异，她不禁想到墨儿，这孩子这么可爱，和这个男子一对比，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姓氏的。 不过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她只是有些可惜了那一碟荷花酥，被那蓝衣男子一闹腾，面对再美味的食物也失了心情。 “走吧。”在得知蓝衣男子是兵部尚书府的人后，云凤鸾也并不打算和他纠缠。 毕竟，过几日还要去孙府参加墨儿的生辰宴。 云凤鸾不想现在把关系闹僵。 “站住！”云凤鸾推着朝华刚转身，头顶上就传来了刚才那道嚣张跋扈的声音。 “打了老子还想走？”那人捂着嘴巴昂着头，恶狠狠地吼道。 转身看向自己身前的万昭，刚还昂着的头，立刻低了下去。 “万少将军，您看就是她们！” “这肯定是听见了您的脚步声，吓得就想跑！” 万昭看着几人，突然觉得有些眼熟，那抹熟悉的身影，他认出了，是云凤鸾不会有错！ 刚想说什么。 只见那蓝衣服的傻缺二愣子，一溜小跑地跑到云凤鸾身后。 “小爷说了，不许你们走，都是聋子啊！”蓝衣男子十分不服气，身后就要去拽离他最近的云凤鸾。 一道寒芒闪过，执书用剑指着蓝衣男子，“滚！” 云凤鸾推着朝华，此刻也转过了身。 万昭脸上闪过，一丝连他都没察觉的喜色。 “万少将军，栓好你身边的狗。”云凤鸾看向万昭冷冷道。 万昭一步一步走到云凤鸾面前。 “我不知道是云六小姐在此，孙承翰，还不给云六小姐和朝华郡主道歉！” 蓝衣男子脸色一下子变了。 “万少将军，您说这两位是云六小姐和朝华郡主？” 孙承翰，下意识咽了咽自己口水。 他没反应过来，被万昭一脚踹在了身上，“道歉！” 孙承翰吓的脸都白了，他从来没见过云凤鸾和朝华，要是知道对方是这来头，他是肯定不会得罪的！ 他是出身兵部尚书府没错，但是他又不受宠，平素仗着家里的关系，狐假虎威惯了！ “” “云六小姐，朝华郡主，我给两位道歉，还请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 孙承翰对着云凤鸾和朝华拱手作揖。 “刚才不是还很嚣张的说，本郡主是个死瘸子？本郡主不接受！” 朝华最讨厌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当下语气不善地说道。 “若是今日云六小姐和郡主不原谅你，那本将军绝对不会放过你。”万昭眼睛眯了起来。 “万少将军，您可得救救我，我都是为了您才得罪云六小姐和郡主的。” 孙承翰哭丧着一张脸，“是您是说要给顾大小姐送荷花酥，我这才把人得罪了，您不能不管我啊！” 万昭的脸瞬间沉了，他本来长相就是偏硬朗，再加上这么多年在军中，一身气息十分冷硬。 他看了孙承翰一眼，“本将军何时说过要送荷花酥，给顾大小姐？” “你非但随意揣测，还乱往本将军身上扣盆子，孙承翰你胆子不小。” 孙承翰浑身打了个哆嗦，他偷偷瞟了一眼万昭，见他那双眼都快粘在云凤鸾身上了。 瞬间悟了！ “是，是我说错话了，是我想送给顾大小姐，特意搬出了您的身份。”孙承翰都快哭出来了。 这万少将军明显是见色起意，刚才是谁在二楼说的，荷花酥配顾大小姐的！ 可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万昭，你送谁东西我不感兴趣，还是那句话，看好你的狗。”云凤鸾懒得管他们那些弯弯绕绕。 “云六小姐，那日万某欠了你一次，正巧今日碰见了，万某请你和郡主吃饭，也算赔礼了。” “吃什么，跟谁吃，看见你们就倒胃口。”朝华一脸不耐。 “吃饭就不必了，我和万少将军，还没有同桌吃饭的情谊。如果真觉得抱歉，就把人家店家的损失补偿一下。” 云凤鸾说完。再不看万昭一眼转身离去。 “万少将军，那荷花酥还打包吗？”孙承翰小心翼翼地看了万昭一眼。 万昭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接着大步离去。 刚回府还没一炷香的时间，云凤鸾就听到了外面有人来禀报，说是万昭来了。 此时，她正在和摇扇看账本，闻言头也不抬地说了句，“不见。” 云府门前的万昭，没想到云凤鸾会这样堂而皇之地拒绝自己，当下脸上就寒了下来。 他都亲自来了，云凤鸾竟然敢不见他，谁给了她那么大的底气。 “万少将军，既然云六小姐不识好歹，您又何必亲自上门。”万昭身边的护卫说道。 “照奴才看，云六小姐，哪里有顾大小姐好，顾大小姐性子温软人又善良，您常年在军中，需要的不正是这样的解语花？” 那护卫说话的时间，小心翼翼地看着万昭的脸色，脸上带了一丝讨好的意味。 “你懂什么？”万昭盯着云府的牌子看了好一会。 百年世家，唯一的嫡系小姐，且手里掌握着南靖一半的商户。 能娶到这样的人，才是有助益的，他不傻，顾思危更不傻。 顾清寒那样的女子，最适合当的是解语花，如果能同时拥有两个就再好不过了。 万昭眸色逐渐深了下来。 他之前在战场上就喜欢啃硬骨头，越硬的他越有征服欲。 现如今，云凤鸾彻底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想把总是对他冷言冷语的那个女子驯服，完全受自己掌控！ 看着她在自己身下献媚，想想就知道，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万昭的思绪，他不悦地转过身，朝那边看了过去。 第212章 当面讥讽 纵马而来的是一位年轻公子，身着沉香锦袍，脸上覆盖着银质面具。 那浑身的气度，和身上那股肆意风流的气息，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 这个正是顾思危。 顾思危如同没看见万昭一般，直接在云府门前停了下来。 他把马鞭交给门房。 抬步，向石阶走去。 门房显然和顾思危相熟，连通报都没有，直接把人领了进去。 在刚要迈入大门的那一刻，顾思危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若有似无地朝万昭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以后机敏点，一些阿猫阿狗的人，该赶走就赶走，也不必让你家小姐知道。” 门房连连点头称是。 万昭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顾思危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把这个人踩在脚下！ 但现在还不是打压顾思危的时候，万昭看了一眼身旁的护卫。 “大理寺还没传来消息吗？” 护卫摇了摇头。 万昭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沉了！ 萧川那个废物竟然还没死，难道是姑母没有动手？还是顾思危防范太严？ 与外面不同，此时落梅院很静。 洁白的花瓣飘飘洒洒，院子里安静的如同一幅画。 顾思危忽然就停下了，他好像能透过漫天的花瓣，在脑海中勾勒出云凤鸾的样子。 迷迷糊糊中，云凤鸾觉得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 她有些困，便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下一刻突然又掀开了被子，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站的人， 午后，屋内有细碎的光在流动。 光打在云凤鸾的脸上，有一瞬间，顾思危清楚地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么来了？” 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云凤鸾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冷，反而带着一股娇娇软软的感觉。 顾思危的眸子，彻底暗了下来。 “鸾儿。”他嗓音有些哑。 云凤鸾却好似突然察觉到了危险。 顺手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又不是没看过，包那么严实做什么？顾思危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了一句。 “你先站一旁，让我起身。” 云凤鸾只脱了外衣，但此刻在顾思危面前，她却感到有些不自在。 顾思危突然凑近了一步，他俯下身子，在距离云凤鸾只有咫尺之间停了下来。 “鸾儿，日后你我大婚，还有一辈子这样朝夕相处的时间，你要是日日都这么害羞怎么办？” 鼻尖蹭过鼻尖，云凤鸾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定能碰上男子的唇。 她下意识地向后躲。 顾思危能感觉到云凤鸾在闪躲，突然就想欺负眼前的人。 “鸾儿。”朝华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了起来。 云凤鸾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把顾思危推了个趔趄。 顾思危回头，就对上了朝华那一张目瞪口呆，外加看好戏的脸。 “你来鸾儿屋里干什么？” 感觉到顾思危身上散发着的浓浓怨气，朝华先发制人的开口说道。 “怎么？你还真当这是你的府邸了？这么来去自如一点规矩都没有。”顾思危冷哼了一声。 “改日进宫我就告诉太妃，说你在鸾儿这里得意忘形，没有一点规矩，看她召不召你回去。” “你敢！”朝华大怒，不就打断了他一下，用不用这么较真？ “你别欺负朝华。”云凤鸾瞪了顾思危一眼，同时示意朝华赶紧走，省得在顾思危面前吃闷亏，再气着自己了。 朝华非常识时务，恶狠狠瞪了顾思危一眼后，转身溜了。 云凤鸾看着比兔子跑得还快的朝华，瞬间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一转身，刚巧就对上了顾思危幽怨的眼神。 “鸾儿，你怎么对那丫头比对我还好。” 顾思危眼底是浓浓的不悦。 “你整日吃朝华的醋做什么？”云凤鸾有些纳闷地看了顾思危一眼。 顾思危被戳中了心事也不恼，反而用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看了云凤鸾一眼。 “不应该吗？谁叫你整日护着那丫头。” “你今日来，肯定是有事。” 云凤鸾觉得还是岔开这个话题的好，否则顾思危肯定没完没了。 他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肯定就是有事。 顾思危看了云凤鸾一眼，随即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萧川愿意合作了，我得给鸾儿借一个人。” “宋铖？”云凤鸾看向顾思危，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顾思危对着云凤鸾弯了弯唇角。 “萧川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我等的就是万贵妃亲自动手，让他明白，他面前只有一条路，就是相信我。” 顾思危说话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嘲弄。 “万贵妃没得逞，那些饭菜能不能成为扳倒她的证据？”云凤鸾拧着眉心，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 顾思危摇了摇头，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 “她既然敢来，替罪羊是肯定找好的，况且萧川并没在她面前死，所以万贵妃把自己撇得也很干净。” “鸾儿放心，万贵妃和万家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那我和你一起去？”云凤鸾看向他。 “这几日大理寺被人盯得紧，鸾儿你现在去太引人注目，放心，我会把萧川的口供，完完整整拿到你面前。” 云凤鸾自然是信顾思危的，这件事是急不得的，云凤鸾自己也知道。 况且如果她频频出现在大理寺，被同顺帝知道了，怕是会起别的心思。 “好了，说完正事了，现在该聊聊我们之间了。”顾思危突然话锋一转。 云凤鸾的心刹那就砰砰地跳了起来。 “我去看看朝华。”云凤鸾下意识觉得顾思危接下来说的话，她不是特别想听。 云凤鸾丢下一句话就朝屋外跑去，压根忘了这里是自己的闺房。 在云凤鸾快要碰到门栓的那一瞬间，顾思危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云凤鸾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思危吻上了。 后面的话，全都化成了低声的呜咽，想到外面还有人。 云凤鸾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用眼睛瞪他。 殊不知，她这样，只会让眼前的男子更加情动。 第213章 孙府 过了好久，顾思危才松开了云凤鸾。 他用手指反复摩挲着云凤鸾的唇瓣，眼神带着一丝蛊惑，又含了一丝危险。 “今日出门碰见万昭了？”顾思危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调，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刚才来的时间，在府外碰见他了。”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把今日在酒楼外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还有关于墨儿的事。 “如果不是看在叶少夫人和墨儿面子上，我定然不会放过孙承翰。” “可惜了。”顾思危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惜什么？”云凤鸾一头雾水。 “可惜了这么好的名字，孙老尚书也是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寄予厚望。” 云凤鸾觉得顾思危有什么没说出来。 不过想到今日孙承翰那张嘴脸，云凤鸾也并不想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 墨儿的生辰这天，云凤鸾和朝华还有宋瑶，一早就去了孙府。 为了表示重视，叶夕舞亲自在门口相迎。 “云六小姐，朝华郡主，宋姑娘快里面有请。”叶夕舞看见云凤鸾和朝华，立刻就迎了上去。 叶夕舞今日穿了一身红石榴衣裙，头上簪着同色系发簪，整个人既庄重又显你年轻。 几人一同向府内走去。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府外一声吆喝传了过来。 “顾大小姐，万少将军到。” 几人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叶夕舞不知道云凤鸾和顾清寒和万昭之间的恩怨。 看着两人的到来，脸上也浮现出惊讶之色。 “怎么回事，是不是弄错了，墨儿的生辰宴，什么时间邀请了这两人？” 叶夕舞压低声音，问一旁的嬷嬷。 那嬷嬷也是一头雾水。 不管是谁请的，但人已经来了，就不能失了礼数。 “先去迎人，千万别失了礼数。”叶夕舞向身旁的嬷嬷连声吩咐。 连叶夕舞都不知道，云凤鸾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那个蓝衣男子的样子。 果然，下一刻孙承翰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就出现在了云凤鸾几人的眼前。 人是谁请来的，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朝华当下别过了脸。 可孙承翰却凑了过来。 “云六小姐，朝华郡主！”孙承翰一看到两人就凑了过来。 叶夕舞此刻更惊讶了，“小叔和六小姐还有郡主认识？” “当然认识了，嫂嫂您不知道，我和云六小姐和朝华郡主算是不打不相识。” 不打不相识，云凤鸾在心底冷笑一声，算哪门子的不打不相识。 余光瞥见了朝华和宋瑶的脸色，都是忍耐的一脸辛苦。 恐怕如果不是顾忌墨儿的生辰宴，怕是能当场把孙承翰丢出去。 “云六小姐，朝华郡主昨日的事我都听孙公子说了，说来也是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发生争执。” 顾清寒聘聘婷婷地走了过来。 她每走一步，就看向云凤鸾一眼，满脸写满了大度和端庄。 “顾大小姐多虑了，和你丝毫关系都没有。”朝华坐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顾清寒听了，竟然丝毫并不介意，而是柔柔一笑，“云六小姐和郡主不计较是两位大度，清寒却不能因此失了礼数，改日一定邀两位相聚，亲自向两位赔礼道歉。” “顾大小姐，从头到尾我和华姐姐都没提这件事，更不会和你计较，也不需要你的赔礼道歉。” 云凤鸾声音有些淡。 叶夕舞看出了几人之间气氛有些奇怪，连忙上前，“大家先移步后院，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又看了孙承翰一眼，“小叔，烦请照顾好万少将军和顾大小姐。” “小叔？” 见孙承翰盯着地面有些愣神，忍不住又唤了一句。 “放心嫂嫂，我一定会照顾好的，只是我们那边都是男眷，顾大小姐一个女子跟着多有不便，还请嫂嫂代为照顾。” 不知道是不是云凤鸾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孙承翰叫叶夕舞嫂嫂两个字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可见孙承翰的言行举止也并没什么值得推敲之处，也就没在多想。 孙府后宅，知道云凤鸾朝华她们来了，孙夫人立刻亲自来迎。 墨儿穿着一身红绸缎子，脚上还蹬着两只老虎头鞋，小模样分外可爱！ 一见到云凤鸾，墨儿就哒哒地跑了过来。 “漂漂，姐姐，抱抱。”他这几个词一出，连孙夫人都惊呆了。 “没想到墨儿和云六小姐这般投缘。”孙夫人向朝华行了一礼，又和云凤鸾顾清寒打了朝华。 云凤鸾笑着摸了摸墨儿的脑袋，示意宋瑶拿来一个锦盒。 云凤鸾打开锦盒，亲自拿出一个金镶玉百福项圈，给墨儿带在了脖子上。 这项圈价值不菲，叶夕舞忙看向云凤鸾，“六小姐这也太贵重了。” “无妨，墨儿这孩子与我投缘。”说完又从锦盒里拿出一个白的瓷瓶。 “这里面的药丸，是宋瑶给墨儿特制的，能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少夫人请大夫看过再给墨儿服用。” 叶夕舞满眼都是感激之色，“宋姑娘的东西可是极好的。”说完又亲自接过了那个白瓷瓶。 “墨儿，叫姐姐。”朝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镶满宝石和玉石的拨浪鼓，墨儿一下子就被拨浪鼓吸引了视线。 连忙跑到朝华面前，抱起拨浪鼓不撒手。 “墨儿，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顾清寒上前一步，示意丫鬟把身后的锦盒打开。 那是一套质地上乘的文房四宝，东西好是好，但墨儿明显不感兴趣玩着拨浪鼓，连看都没看那锦盒一眼。 顾清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同时心底暗暗把云凤鸾，朝华又记恨上了，都怪她们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所以才导致自己送的东西不讨喜。 顾清寒在想这些的时间也许忘了，墨儿只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孩童，哪里会喜欢文房四宝这些东西？ “顾大小姐送的东西也极好，这是要让我们墨儿以后当状元。”叶夕舞笑着打圆场。 顾清寒眼底这才挂了一丝笑意。 “怎么不见念娇？” 顾清寒向四周看了一圈问道。 第214章 孙念娇落水 顾清寒口中的孙念娇，正是和孙承翰一母同胞的姐姐。 两人皆是小妾所生，之所以过到正房名下，是因为当年那个小妾，在生这两兄妹时，难产去了。 两人成为嫡子嫡女，也算是受他们亲生母亲的余荫。 而孙夫人为人善良，亲厚，所以自小也是把这对龙凤胎，当亲生的在养。 而这孙夫人对这唯一的小孙子更是疼到了骨子里，要不然也不会每年都办生辰。 “小妹在亭子那边招呼客人。” 墨儿的生辰宴，来的人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凉亭那边乌泱泱地站满了人。 其中一个女子，穿着鹅黄色绣花衣裙，头上簪着东珠，长相和孙承翰有着几分相似的，应该就是孙念娇了。 云凤鸾对她没什么印象，也只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孙念娇却对顾清寒特别热络。 “清寒姐姐，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就是让我二哥和你说了一句。” 孙念娇朝众人行礼后，上前熟稔地挽住了顾清寒的手臂。 “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入座自己宴席没什么讲究，墨儿自小身体不好，办这个生辰宴，也是希望给墨儿冲喜积福。”孙夫人笑着说道。 接着她转身看向云凤鸾和朝华，“云六小姐和郡主请上座。” 孙夫人这样说，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因为云凤鸾和朝华的身份摆在那里，来孙府用屈尊降贵这四个字并不为过。 “清寒姐姐这边坐。”孙念娇挽着顾清寒，径直走到了原本让云凤鸾和朝华坐的地方。 这一坐，众人眼中都有些微妙，叶夕舞脸上已经浮现出不悦了，但对方是顾清寒。 她也无法发作。 只能给叶夕舞使了一个眼色。 “哎呀，都是我不好，见着清寒姐姐心里太欢喜了，一不小心坐了云六小姐和郡主的位置。” “云六小姐和郡主是不会怪罪的吧？” 朝华看了一眼云凤鸾，眼神有些好笑，她没说话，怕一开口，大家都收不了场。 “只一个位置而已，孙姑娘为何觉得我和郡主会计较呢？”云凤鸾脸上依旧挂着浅淡得体的笑意。 孙念娇没想到云凤鸾会这样问，一时间脸色有些讪讪，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念娇不是这个意思，云六小姐，切莫这样说。” 顾清寒站了起来，走到云凤鸾和朝华身边，“原是我也没看清楚，随便坐了，云六小姐郡主，那个位置还是你们坐的好。” 朝华终于忍不住了，“戏演够了就叫停，人家府里的戏班还没开场，顾大小姐倒是先一个人唱起来了。” 说完指着离顾清寒最远的一个距离，“鸾儿，我们坐那边。” 凉亭内的人不算少，且都是内宅出来的，哪里会看出几人间道道。 现下看顾清寒吃瘪，看向她的眼神，或多或少，沾了些别的意思。 顾清寒被这些人的目光打量的极其不自在，只能暗暗记在心里。 简单地用完点心，众人在凉亭内又闲话了一会，终于到正午的开席的时候了。 叶夕舞和孙夫人领着众人前去用餐。 路上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通往水榭，过了水榭，再往前就是用膳的地方。 叶夕舞抱着墨儿，看向云凤鸾和朝华。 “云六小姐和郡主小心些，前面两侧都是水，千万要走稳当些。” 云凤鸾朝叶夕舞点了点头。 孙府的宅子不算奢华，但处处都彰显雅致和韵味。 几人一边走一边赏景，还算是十分惬意。 “啊！”就在这时，孙念娇不知被绊住了还是怎么样，竟然直直地向朝华扑了过来。 朝华此时避无可避，眼睁睁地看着孙念娇砸了过来。 孙念娇的手，此刻胡乱地抓着，云凤鸾极快地把朝华推到了前面。 自己站的位置，刚巧是之前朝华站的！ “救我！” 孙念娇大喊着就要抓云凤鸾的手臂。 电光火石间，在孙念娇的指尖，刚碰触云凤鸾手臂的那一刻。 云凤鸾一个闪身，孙念娇直接砸进了水里。 众人怔愣了一瞬间，赶紧慌着捞人。 因为被捞得及时，所以孙念娇也没呛着也没淹着。 人一被捞上来，丫鬟们就赶紧给孙念娇披上了披风。 虽然天气炎热，但湖水也是极凉的，孙念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快扶小姐去更衣。” 叶夕舞在一旁说道。 孙念娇却如同没听到一样，直接走到了云凤鸾面前，“云六小姐，念娇知道刚才因座位的事得罪了您，但您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她这话一出，不止云凤鸾连旁边的人都愣住了！ 云六小姐见死不救？ 你这自己摔的，关人家云六小姐什么事？ “脑子不好就去治，关鸾儿什么事？”朝华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鸾儿把本郡主推开了，怕是你会直接连累本郡主！” “郡主息怒！”孙念娇眼底浮上了泪珠，“刚刚事出突然，想必大家都没看清，我本不用落水，如果刚才云六小姐不后退一步的话。” “虽然念娇身份不及两位尊贵，但今日是在孙府，云六小姐，您怎可害我这样当众丢脸？” 朝华气得刚要出口，就被云凤鸾拦住了。 云凤鸾看向孙念娇，“孙小姐认为今日之事怪我了？” “我没有这样说。” “那你字里行间不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欺负我家小姐好说话，还是大家傻啊！”宋瑶鄙夷地瞅了孙念娇一眼。 “哪里来的奴才，好生不懂规矩，主子说话岂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孙念娇瞪了宋瑶一眼。 “住口，念娇不得无礼！”叶夕舞冷了脸，开口呵斥道！ “嫂嫂，我怎么无礼了，明明是云六小姐不仁在前，如果刚才她让我抓着她，那我怎么会落水？” 孙念娇顿时红了眼眶。 云凤鸾却发出了一声散漫的轻笑，那笑意分毫不达眼底。 她走了几步，站到了孙念娇落水前站的地方。 目光清凌凌的看向眼前的人。 “孙小姐刚才是站在这个位置对吗？” 云凤鸾虽未真的动怒，但她身上散发出那种压迫地气息，还是让孙念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是又怎么样？” 第215章 当众拆穿 云凤鸾点了点头，“孙小姐刚才站在这里，瑶儿把华姐姐推到刚才所在的位置。你站在我刚刚站的地方。” 宋瑶立刻把朝华推了过去，朝华一瞬间就明白了云凤鸾要做什么。 她就知道，鸾儿才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真是越看越欢喜。 “你这是做什么？”孙念娇有些心虚，她下意识看了顾清寒一眼，只见后者也是一脸迷惑。 这云凤鸾究竟在搞什么鬼？ “既然位置没有错，那么我们就来聊聊孙小姐落水这件事。” 云凤鸾目光扫过孙念娇，孙念娇顿时觉得背脊发凉。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云凤鸾面前无所遁形！ “孙小姐既然站在这里，如果要是滑到，摔倒的方向要么是左边，要么是左前方。” “而你确实扑着朝华郡主去的，朝华郡主可是在你的右前方，而且还和你隔着距离，你怎么会这么巧地扑在她身上？” 云凤鸾上前一步，眼神直盯孙念娇，“孙小姐，你究竟是无意滑倒，还是有意滑倒？” 这话一出，孙念娇原本惨白的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你，你别胡说，谁会故意让自己落水？”孙念娇声音突然变得大了起来，明显是底气不足的感觉。 云凤鸾说完，上前一步逼近孙念娇面前，“我看在你嫂嫂和墨儿的面上不和你计较，若是你再搞这些小动作，我不介意亲自把你丢水里，清醒清醒。” 云凤鸾的话，说得既清楚又明白。 在场的都是后宅中人，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顿时看向孙念娇的眼神都变了。 “没想到孙小姐竟然做这样的事，还想冤枉人家云六小姐。” “看她平素还算个知礼数的，如今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可不是，定是嫉妒人家云六小姐，长得漂亮身份又尊贵。” 众人的声音并不算大，但都十分清晰地传到孙念娇的耳朵里。 今日来的人，都算和孙家交好，孙念娇还没有定亲，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她还能寻到什么好人家！ “念娇，云六小姐和朝华郡主，是我请来的贵客，还不快道歉！”叶夕舞厉声道。 她性子好，极少发怒，可孙念娇这次太过分，简直要把孙府的清誉毁于一旦！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年你怎么嫁入我孙家难道忘了？还生了一个傻孩子！” 孙念娇又气又恼！说话压根不经过脑子，说完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啪！”的一声。 孙念娇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孙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胡说什么？给你大嫂道歉！” 孙念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右手捂住了被打得红肿的脸颊，“我有说错什么吗？” “看来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把你纵容得无法无天，不分尊卑！” 孙夫人这是第一次打孙念娇，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委屈，愤恨，不甘全都涌了上来，她跺了跺脚，死死地咬住了下唇，“母亲太偏心了！” 说完直接推开叶夕舞跑了，叶夕舞被推得一个趔趄。 如果不是云凤鸾在身后扶住了她，怕是下一秒叶夕舞也会掉进水里。 叶夕舞感激地看了云凤鸾一眼，脸上写满了抱歉。 “云六小姐，郡主息怒，是我没管教好念娇，让大家看见笑了。”孙夫人努力地稳住了心神。 宴席还没有开始，就出了这种岔子。 “孙夫人无须生气，我去看看念娇，她肯定是一时糊涂。”顾清寒说完就朝孙念娇离去的方向追去。 “终于清净了。走走走，少夫人快开宴吧，我都饿了。”朝华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在场的属朝华身份最尊贵，她都发话了，大家自然不会有异议。 “怎么了鸾儿？还不走？” 朝华轻轻地拽了云凤鸾一下。 “没什么走吧。”云凤鸾收回了视线，她刚才在看顾清寒的背影。 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她这是第一次见孙念娇，为何这人一上来就针对自己？这其中怕是和顾清寒脱不了关系！ 顾清寒最好不要主动招惹自己。 孙念娇边跑边哭，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姐，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孙承翰皱起了眉头。 孙念娇抬起了头，“承翰你怎么在这？” 如果她没看错，刚才从弟弟身低着头走过的是长嫂身边的人？ “我刚巧路过。”孙承翰脸上有一抹不自然。 但随即看到了孙念娇脸上的巴掌印，声音更加阴冷，“姐，你被谁打了？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打我们孙府的小姐？” “是母亲。”孙念娇愤愤地开口。 “母亲为何打你？”孙承翰有些不解。 “念娇，终于找到你了。”顾清寒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了过来。 “哎，今日都是怪我，如果不是我，云六小姐也不会针对你，导致你挨了孙夫人一巴掌。” 顾清寒贝齿轻咬，脸上给人一种很内疚的感觉。 “什么？母亲因为一个外人打你了？”孙承翰冷哼一声，“果然不是亲生的，对外说我们是嫡子嫡女，但还不是想打就打！” 孙承翰看了孙念娇一眼，“姐，你先回去，我今日一定帮你把这一巴掌讨回来。” “孙公子万万不可，谁不知道云六小姐武功绝顶，万一你讨不得好怎么办？” 顾清寒用帕子捂住了嘴巴，担忧地说道。 如果不和云凤鸾比，顾清寒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 孙承翰平日最要面子，自然不会在美人面前失了风度。 尤其这人还是顾清寒。 “本公子自然见识过云六小姐的凶悍！那日她不但给您争夺荷花酥，还把我打了一顿。” 孙承翰眼底露出凶恶之气，“不过今日是在我们孙府，要收拾一个人办法有好多，尤其是一个女子。” “你要做什么？别闹出太大动静，当心父亲不放过你。”孙念娇知道自己弟弟这个性子连忙说道。 “放心吧，姐，我有分寸。”孙承翰也不欲再与孙念娇多说。 说完这句话后，就匆匆地走了。 他今日要做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第216章 暗示 顾清寒看着孙承翰离去的目光，眼底划过一抹幽深。 这对兄妹果然是蠢货，自己只是随意说两句，他们就跟条狗一样，往云凤鸾身上扑。 不过这也好，这些正是自己想看到的，云凤鸾你凭什么跟我争？ 没了顾清寒和孙念娇，这顿筵席云凤鸾吃的还算舒心。 “少夫人，可以上寿面了吗？” 南靖人在生辰这日很注重寿面这种食物，不但当日过生辰者要吃，还有参加生辰宴的人也要分面。 表示为生辰者嚼灾，添福。 寓意是十分好的，这也是，孙府为什么给一个三岁孩童办生辰宴。 “可以上了。”叶夕舞看向自己身边的大丫鬟。 “少夫人果真良善，待身边的婢女也是极好的。”云凤鸾看了一眼这个丫鬟，浅笑开口。 “是啊，这少夫人身边的婢女，穿得竟然比一些大户人家的庶女还要气派。” 另一个夫人顺着云凤鸾的话道。 “红英是自小伴我长大的，情分自然深厚些。”叶夕舞笑着说道。 寿面被红英一碗一碗端了上来，到云凤鸾面前时，红英显得格外恭敬。 云凤鸾眉心轻拧了起来，她觉得红英身上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她压下心中疑虑，在端起寿面时，突然想到了那股味道是哪里来的。 云凤鸾对着宋瑶使了一个眼色。 宋瑶先是诧异了一瞬，然后在众人都没注意的地方，把自己和云凤鸾的寿面相互换了。 云凤鸾不动声色地吃着碗里的寿面。 叶夕舞坐在云凤鸾旁边，墨儿被祖母抱着喂面，也许是累了，小家伙这会十分乖觉。 用完膳，下人们开始上茶。 “砰——” 的一声后，是瓷器掉落的声音。 “怎么做事的？”叶夕舞看了身后的红英一眼，又忙拿出帕子替云凤鸾擦身上的茶水。 她此刻也是满身茶水，可却没顾上。 “都怪奴婢，奴婢一时手滑，还请少夫人责罚奴婢！”红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你也不是故意的。”叶夕舞感觉很心里很过意不去。 今日是她请云凤鸾来的，却没想到，会频频出岔子。 “都是奴婢该死，冲撞了云六小姐，还请六小姐移步观荷阁，奴婢在那准备了少夫人的衣裙，六小姐若是不嫌弃，还请移步更衣。” 云凤鸾突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红英一眼。 “红英姑娘真是心细。” “观荷阁的衣裙怎么能让六小姐穿？那些都是我穿过的衣裙。”叶夕舞生怕怠慢了云凤鸾，连忙说道。 “六小姐若是不嫌弃，我带你去我院内，换身衣衫，还有几身是我未出阁前的衣衫，虽然款式旧了些，但都是新的。” “奴婢在观荷阁准备的就是少夫人，未出阁的衣衫，想着今日来的年轻小姐众多，所以就预备了几件。” “那正好，我陪同六小姐去换。”叶夕舞说着就要起身。 “少夫人，还是我陪同云六小姐去换，您的衣裙也湿了，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红英抢先道。 她说完察觉自己太过殷勤，便退了下去没再说话。 叶夕舞低头看着自己衣裙，同样被茶水濡湿了一大片，这样子是有些失礼的。 一时之间，脸上也增添了几分踌躇之色。 云凤鸾看了一眼叶夕舞，接着又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红英一眼。 “叶少夫人还是先去换衣衫，换完之后去找我就可以。” 见云凤鸾这样说，叶夕舞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华姐姐，一会用完膳，记得等我。”云凤鸾看向朝华说道。 朝华先是一头雾水，鸾儿怎么突然这样说，她们本来就是要一起走的，说什么等不等的？ 朝华咽下嘴里的寿面，再想说什么，云凤鸾只能走远了。 她偏头看了一眼宋瑶，“瑶儿，怎么不吃寿面？” 宋瑶压低声音，悄悄在朝华耳边说了一句话，朝华猛然变了神色。 “云六小姐，您慢些，前面就是观荷阁了。”红英小心翼翼地走在前方，为云凤鸾引路。 “你叫红英，听少夫人说，你是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云凤鸾看向红英，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似乎能把人心灵看透。 红英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回云六小姐的话，奴婢自小和少夫人一起长大，少夫人对奴婢十分好。”红英不明白云凤鸾为何会突然问这些。 “也没什么，只是看到你，突然想起来我之前那个吃里扒外的丫鬟了，我也对她这么好，不过那丫鬟却背叛了我。” 云凤鸾笑了笑，“红英，你是不会背叛你家少夫人的对吗？” 一股寒意从红英脚底升起。 她敛去了眼眸中的神色，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少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要是背叛了少夫人，那就让奴婢被天雷劈死。” 云凤鸾唇边的笑意漾得更开了，“发这些虚势做什么，一般背主求荣的东西，搁在我们云府都是被扒皮抽筋，当众活活打死的。” “砰”的一声，红英撞上了观荷阁的大门。 一双冰凉如玉的手，从后面扶住了红英，红玉顿时打了个激灵。 “红英姑娘当心，有的路走错了，是会害了自己的。” “谢谢云六小姐，奴婢，奴婢省得。”红英头埋的更低了。 进了观荷阁，红英把云凤鸾引上了二楼，软榻上，果然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 “红英姑娘，我的头怎么这么晕这会？”云凤鸾脚步突然趔趄了一下，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红英看着云凤鸾，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走得太急了，奴婢扶六小姐，去床榻上坐坐可好？”红英仔仔细细地盯着云凤鸾的脸。 云凤鸾无力地点了点头，“劳烦红英姑娘了。” 红英扶着云凤鸾，云凤鸾把自己半边身子都靠在了红英的身上。 红英心下一喜。 把云凤鸾扶上软榻后，又细心地替她盖了被子。 “红英姑娘，”云凤鸾看向红英，眼神越来越恍惚，终于在红英的注视下，沉沉睡了过去！ 第217章 孙承翰被废 红英看着终于昏睡过去的云凤鸾，突然觉得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片刻后，她又快速地站了起来，抬手在云凤鸾眼前晃了晃。 见云凤鸾没动，伸手推了推她，“云六小姐？云六小姐？” 红英又唤了两声，在确定人睡熟后，终于长长呼了一口气。 她绕到床的后面，对着墙壁轻轻敲了两下。 只听有重物滑动的声音，墙壁缓缓露出了一条细缝，随即缝隙越来越大。 出现了可容纳一人的藏身之处，里面站着的正是孙承翰！ “英儿，事情都办妥了？”孙承翰面对红英，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风流倜傥的模样。 红英听到这个称呼，脸颊瞬间绯红。 她垂着头，十分娇羞地点了点头。 “我的好英儿，本少爷就知道，交给你准没错。”孙承翰伸手在红英的胸前摸了一把。 “英儿放心，事成之后，我定会抬你为贵妾。”孙承翰说着就朝云凤鸾的床榻走去。 他站那看了半晌，摩挲着下巴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么美的人，却是万少将军看上的。” “英儿，你在这守着，我去找万大将军，还有快把迷情香点上。”孙承翰吩咐了声，就匆匆向外走去。 “二少爷。”就在孙承翰迈出门的那一刻，红英突然叫住了他。 “二少爷不会伤害少夫人的对吧？”不知道是被云凤鸾吓的，还是这一刻红英突然良心发现。 “怎么会，我只是取一样东西，需要嫂嫂身上的钥匙罢了。”孙承翰语气中，带了些许的不耐的。 孙承翰走后，红英焦急地在屋内踱着步。 床榻上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红英慌忙走上前，见云凤鸾只是略微地动了动，悬起来的心就放了下去。 她想起孙承翰的吩咐，去点迷情香，刚一转身，就被云凤鸾一手刀敲在了脖颈处。 云凤鸾把红英拖到床上，把她的衣服扒拉了下来，接着从桌子上拿起一套崭新的衣衫。 垂着头走出了观荷阁。 云凤鸾出了观荷阁，顺着之前叶夕舞的描述，向她的院子走去。 想起孙承翰的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叶夕舞匆匆回房，刚踏入房门就感到了一阵阵晕眩。 她眉头皱了起来，偌大一个院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下人，难道都是去前院伺候了？ 叶夕舞感到了一堆事，没在细想，就向内屋走去。 她刚脱了外衫，就见听“砰！”的一声，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谁?” 叶夕舞站在屏风后，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来人没说话，叶夕舞见是一个男人的影子，以为是自己相公。 便开口问道：“承祖，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怎么没在前院？” 来人依旧未说话。 叶夕舞的心跳快了几分。 “承祖？” 这时， 刚才的那个人影，已经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站在屏风前，隔着屏风去看叶夕舞那曼妙的身姿。 “嫂嫂，怎么总想着大哥啊？”孙承翰笑着，一字一句开口说道。 他抬手把屏风挥开。 一张脸上尽是垂涎之色。 叶夕舞向后退了几步，“二弟，你怎么在这。” 这一刻，叶夕舞甚至不敢叫他一声小叔。 用二弟两个字来提醒他，叔嫂有别。 “别这么害怕啊，嫂嫂。”孙承翰伸手去摸叶夕舞的脸。 “啪！” 的一巴掌，叶夕舞打开了孙承翰的手，“孙承翰，我是你嫂嫂，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她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孙承翰把刚才被叶夕舞拍过的手，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嫂嫂，你好香啊！” “出去，不然我叫人了！”叶夕舞虽然晕眩，但脑子却是十分清楚的。 “哈哈哈哈！”孙承翰发出了一阵狞笑。 “叫啊，我的好嫂嫂，你本来嫁的人就是我，是孙承祖那个卑鄙小人占有了你。” “我样貌，学问哪点不如他？你才嫁给他几年，就对他死心塌地了？” “嫂嫂，你只管叫，若是引来了人，我就跟大家说是你勾引我，看到时间，你会不会被浸猪笼，还有你生的那个小杂种，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说着他就扑了上去一把，把叶夕舞抱在了怀里，“我好不容易寻得了这个机会，嫂嫂，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叶夕舞不断拍打孙承翰。“放开我，我是你长嫂，你竟然这般不知礼义廉耻。” “哈哈，嫂嫂，你越是反抗，我就越是兴奋，谁让我爱你呢。” 挣扎间，叶夕舞白皙的肩膀露了出来。 孙承翰一下子被激红了眼，“嫂嫂，我忍不住了！” 叶夕舞心里浮现起绝望，她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对准自己的脖颈就扎了上去！ 就在发簪离脖颈不到一寸的那一刻，叶夕舞突然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骤然睁开了眼睛，孙承祖已经紧紧把她抱在了怀中。 “夕舞不怕，不怕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而孙承翰被云凤鸾用脚踩在了脸上，她身后站着一位穿着沉香锦袍的男子，正宠溺地看着他眼前的女子。 “孙大少爷，把这个给少夫人服下。” 云凤鸾扔给了孙承祖一粒药丸，孙承祖连犹豫都没，直接喂进了叶夕舞嘴里。 “夕舞，你先坐会。”孙承祖把叶夕舞小心翼翼地扶到了床榻之上。 然后走到云凤鸾身前，拱手向云凤鸾行了一礼，“孙承祖感谢云六小姐大恩，日后若有用着孙某的地方，定当竭尽全力！” 说完话，眼神阴沉地看向孙承翰，然后重重一脚，踢在了男人的子孙根上。 “啊！”的一声痛苦嚎叫，孙承翰双手捂住了下体，险些昏死过去，偏偏他又被云凤鸾踩得动弹不得。 孙承祖如同没听见孙承翰的嚎叫一般，又是重重一脚踢了上去。 孙承翰直接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能一脚把人踢昏死，不用想，孙承翰的子孙根已经不保了。 云凤鸾这才把脚抬了下来，她懒得看孙承翰一眼，而是看向顾思危，“你怎么来了？” 第218章 给我的云六小姐撑腰 顾思危缓缓勾起了一个浅笑，“当然是来给我的，云六小姐撑腰～” 他整个人依旧懒洋洋的，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云凤鸾瞪了他一眼，转身的时候却弯了弯唇角。 “叶少夫人，给你我下药之人，正是你身边的红英。孙承翰许了她贵妾之位。”云凤鸾看向叶夕舞。 叶夕舞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孙承翰让她迷昏我，用来讨好万昭，结果被我反手打晕了。” “孙大少爷，叶少夫人，不妨一同去看看。” 云凤鸾说到讨好万昭这几个字时，顾思危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股煞气。 他眼神不善地盯着孙承翰，“今日他，我带走了。” 这话一出，等于直接告诉孙承祖，孙承翰的命他拿走了。 观荷阁内，万昭刚上二楼，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香气。 他当然知道这香气的作用是什么，就如同知道，刚才孙承翰一直在让他喝鹿鞭酒一样。 观荷内，光线昏暗，万昭看着床上的躺在的人，抬步走了过去。 孙承翰想讨好他，用这种法子实在太老套了些，不过自己回京后，久未舒缓。 今日他就收了孙承翰这份好。 万昭脱下外袍扔在了地上，床幔被放了下来。 片刻后，观荷阁内响起了男人粗i重的喘息。 万昭并不是怜香惜玉地主，在万昭压到红英身上的那一瞬间。 刺痛，贯穿了红英全身，她睁开眼睛，看清楚身上的人后，便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红英的脸上。 万昭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孙承翰让你来伺候本将军，是你祖坟烧了高香。” “不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配得上给本将军暖床，还装作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红英的抽噎声更加明显，“将军，不是奴婢，奴婢是被人敲昏的！” 万昭听见她哭就烦，直接把她翻了个身，更加粗暴地对待她。 红英还是个雏，就被万昭这样粗暴地对待，差点没痛得昏死过去。 也许是孙承翰的鹿鞭酒起了作用，或者是屋内的迷情香发挥了最极致的药效。 万昭竟然比平时更加兴奋。 虽然身下的丫鬟长得不太好看，但好歹是个雏，万昭也没有被扫了兴致。 玩起来更加肆无忌惮，对着红英，又咬又掐。 红英痛得全身都在发抖，脸颊两侧又红又肿，身上更是没有一处完好的地。 她哭着，断断续续地道：“奴婢求，求将军放过奴婢，今日本该，本该是云六小姐在这里。” 万昭骤然一个低吼，瞬间掐住了红英的脖子，双目发红，“你个贱人说的什么？” 红英双手扒着万昭的手，奈何万昭的手，如同一个铁钳般，她推不动分豪。 “不是奴婢，今日孙少爷献给您的，是云六小姐、咳咳。”红英终于完整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砰！”的一声。 一行人走了进来。 先进来的，应该是孙府的下人。、 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全都拎着胳膊粗的木棍。 “快来，把床上这对奸夫淫妇捆起来！” “敢在小少爷的寿宴上，做这种苟且之事，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就是，打死这对奸夫淫妇，孙府的小少爷何等尊贵，哪来的不长眼的下人贱人，竟然敢在今日偷情！” 说完几个汉子，压根不给床上人说话的机会，扬起木棍，朝着万昭和红英就是一顿乱敲。 如果细听的话，就应该听得清楚，这几个人说的是孙府小少爷何等尊贵，不是咱们孙府小少爷何等尊贵！ 一字之差，意义完全不同！ 红英把自己死死地裹在了被子里，连头都不敢露。 万昭刚纾解完，这会正是疲累之时，被人一棍子敲在那处，疼的脸都扭曲了。 他一把扯下红英身上的被褥，裹在了自己身上。 夺过一人的棍子，朝着几个壮汉就打了过去。 如果在平时，这些人肯定就不是万昭的对手。 可现在万昭赤裸着，一只手还要裹紧身上的棉被，一只手还要挡几个大汉的棍子，应付起来很是吃力。 “这个奸夫还敢反抗，兄弟们给他一些眼色瞧瞧！不然真以为咱孙府的护卫是摆设！” 红英身上也挨了几棍子，她爬到了一处角落里，把两个枕头抱在一起，才勉强遮挡住自己。 万昭被打的心火乱窜！ “住手，我是万少将军！”他大怒喊道。 “大胆！竟然敢冒充万少将军，万少将军此刻正在前厅用膳！” “对，敢往万少将军脸上抹黑，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这几个人下手又重又狠，万昭直接被打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一把拽过红英，扔在了地上，“贱人你去说！” 红英抱着枕头不撒手，见地上有衣物，也顾不得是谁的，连忙裹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几人，“你们是谁？你们不是我孙府的人！” “小娘皮，还没嫁人就来偷人，还敢问老子是谁？老子是你能打听的？” 为首的汉子狠狠啐了一口，一巴掌扇在了红英的脸上。 红英被打的眼冒金星，扑哧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还含着半颗牙齿。 “你们不是，孙府的人，我们少夫人和少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红英含糊不清地呜咽着。 真是应了贱人命糙这句话，先是被折磨，然后被打，红英竟然还没晕过去！ “呸！下贱坯子！再说一句，立刻把你浸猪笼去，说，是不是这个汉子勾引的你？” 大汉恶狠狠地说道。 另外几个大汉拿着棍子挡在万昭面前。 红英哆哆嗦嗦地看了万昭一眼，“是，是万少将军强迫的我。” 说完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个贱人，本将军要杀了你！” 万昭说完，又被一棍子重重敲在了脊背上，“冒充万少将军还上瘾了，再说一句，老子让你这辈子都不能人道！” 万昭脸沉的快要滴出了水，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让孙承翰给我滚过来！” 第219章 给万昭要说法 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喧嚣。 “少夫人，刚才红英姑娘就带我在这换的衣衫，人不是不见的，我们再找找。” 是云凤鸾的声音。 万昭眼皮突突直跳。 他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一半是被打的，一半是被气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 云凤鸾和叶夕舞走在前方，两人身后跟着顾思危和孙承祖。 “啊！”一进来，云凤鸾和叶夕舞就捂住了眼睛尖叫一声。 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云凤鸾站在了顾思危身后。 也许是云凤鸾下意识的动作，取悦了顾思危。 男子身上的气息，突然就松散了几分。 “万少将军怎么能在别人府邸，如此饥不择食？”云凤鸾略带吃惊的声音响了起来。 “本将军是被算计了。”万昭咬牙切齿道。 “红英姑娘，你来说，万少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云凤鸾走到了红英面前，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似乎能把红英整个人看透。 红英看着云凤鸾，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红英姑娘可要想清楚再说，毕竟此事关系到，万少将军的声誉还有你的性命。” 红英垂着头，“没人算计万少将军，是万少将军来此，强了奴婢。” “你个贱婢，在说什么！”万昭气极，上前就要去踹红英。 但被顾思危轻飘飘地挡在了挡住了。 “万少将军毕竟才和人家姑娘，有肌肤之亲，刚下床就动手，不太合适吧？” “还有你们，怎么没看清楚人就动手？不过也是，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万少将军，竟然在别家府邸寿宴上，强迫别人家婢女颠鸾倒凤！” “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记住嘴巴闭严实了都。”顾思危看似正经实则充满讥讽的道。 说完这些大汉全都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顾思危！”万昭咬牙，“那些贱奴是你带来的？” 顾思危看了万昭一眼，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 “孙承祖，孙承翰呢？是他让本将军过来，说是有绝色献给本将军，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货色！” 孙承祖上前，“家弟酒后犯错，被孙某惩戒了一番，此刻怕不能来见万少将军。” “倒是您。强迫了我夫人身边的婢女，是不是要给孙某一个说法？” 云凤鸾诧异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孙承祖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万昭直接气笑了，他额上青筋全都凸显了起来，指着几人冷冷道，“顾思危，孙承祖你们好样的！” “比起万少将军，在孙某府邸行此不轨之事，万少将军才是好样的。”孙承祖不让分毫。 阁楼内的气氛，此刻用剑拔弩张来说也不为过。 万昭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睛，“今日之事，左不过睡了一个贱婢而已，还不值得你在这对本将军大动干戈。” “诸位先出去，容本将军更衣后，再说此事。”万昭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他内里都是光的，面对顾思危等人，自然少了几分底气。 “孙某就在下面等着少将军给一个交代！”孙承祖说完，一转身，拉着他夫人的手，就向外走去。 云凤鸾走在后面。 “云六小姐。”万昭的声音在云凤鸾身后，冷不丁地响起来。 “今日在本将军身下的人，应该是你。”他声音如同毒蛇一般，游走在云凤鸾的耳畔。 云凤鸾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她刚转身，眼前一道寒芒闪过，万昭躲闪不及，寒芒划过他的脸颊，斩断了他额前的一缕碎发。 顾思危挡在了云凤鸾的身前，周身寒凉入骨，“万昭，再有下次，斩断的就不止你的头发了。” 万昭内心波涛翻涌，但纵使他有再大的怒气，也只能强行压制下去。 因为对方是顾思危。 脚步声渐渐远去，观荷阁二楼，只剩万昭和红英两人。 万昭一步一步朝红英走了过去，红英不断地往角落里蜷缩。 阴影在她眼前不断扩散放大，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万昭蹲下身，用手使劲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个贱人，敢算计本攀扯本将军，放心，本将军一定会把你带走。” “少将军，是奴婢的错，您饶了奴婢吧。”红英小声抽噎着哭泣道。 “放心，本将军会亲自把你丢到，本将的军营里，来犒劳本将的将士们。” “不是爱爬男人的床？本将军就让你爬个够！” 丢军营里，那不就成了军妓？ 那里全部都是粗人，自己进去，只怕会活生生被折磨致死！ 一股凉意悄无声息地爬上自己心头，红英当即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万昭冷哼一声，随即穿好衣服，向楼下走去。 “这件事既然出了，那就让刚才伺候本将的，进将军府为妾，区区一个贱婢，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福分。” 万昭说完，随即看向孙承祖，“不知本将军这样安排，孙大公子和孙少夫人可还满意？” 孙承祖点了点头，“万少将军既然愿意给交代，那孙某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如此，本将军稍后会让人来接红英姑娘。”说完拂袖离去。 万昭前脚刚走，红英就两滚带爬地从二楼下来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叶夕舞和云凤鸾的面前。 “少夫人，云六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愿意跟万少将军走，他要把奴婢扔军营里，为军妓，求求您了，救救奴婢！” 红英自小伴叶夕舞长大，叶夕舞说是不心痛，是不可能的。 她看向红英，“红英，我只问你一句，我的药是不是你亲手下的？” “少夫人，您相信奴婢，虽然奴婢给您下了药，但是奴婢并没有想害您啊！” 叶夕舞闭了闭眼睛，又继续问，“院子里的下人，是不是你支走的？ “少夫人，您听奴婢解释，奴婢是支走了下人，那是因为二公子说，怕人看见他了，二公子他还跟奴婢保证过，是绝对不会伤害少夫人的啊！” “而且，您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奴婢面前吗？少夫人，奴婢真的没曾想过害您！” 红英边哭边说！ 第220章 不是 云凤鸾冷笑了一声，“叶少夫人之所以没事，那是因为我们及时赶到。”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红英，你难道没曾想过，孙承翰进了少夫人屋内会发生什么事？” 云凤鸾盯着红英的眼睛，“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恶毒，如果不是我早有警觉，那么你今日的处境，就是我和叶少夫人的处境，而且只会比你更甚。” “红英，来之前，我已经一再给你暗示，但你依旧选择害我们，所以这一切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云凤鸾声音寒凉。 “来人，把这贱婢扔去柴房，等万府过来领人！”孙承祖沉声吩咐到。 红英边哭边挣扎，孙承祖直接命人堵了她的嘴！ 等云凤鸾和叶夕舞再回寿宴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孙夫人亲自送客，朝华和宋瑶在凉亭陪墨儿玩。 见云凤鸾回来了，宋瑶立刻向云凤鸾走了过来。 “鸾儿姐姐，没事吧？”她眼神中流露了浓浓的关切之色。 “我没事，你给六少夫人诊一下脉，看看那药物对少夫人身体可有影响？” “鸾儿姐姐放心，就那种不入流的迷药，我给你的解药就足够了。” 宋瑶胸有成竹地说道。 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替叶夕舞诊了诊脉。 “无事，叶少夫人身体很康健。”得了宋瑶的话，云凤鸾才彻底放心。 “顾清寒一直没有出现？”云凤鸾看向朝华问道。 朝华看着她摇了摇头。 云凤鸾面上不显分毫，但她觉得今日之事，和顾清寒脱不了关系。 只是不知道她在这里面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孙念娇的院子里，不断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有奴婢疾步走了进来，屋内的声音才消停了一会。 “什么？哥哥被顾大人带走了？哪个顾大人？”孙念娇皱眉问道。 顾清寒眼睛却突然亮了，“可是大理寺卿，顾思危顾大人？” “奴婢也不认识那位大人是谁，只听旁人说，那位大人带着面具，气势很是瘆人。”丫鬟小声说道。 “顾大人带走我弟弟做什么？”孙念娇眉头皱了起来。 顾清寒面上，却浮现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她看向孙念娇，“念娇妹妹莫慌，思危肯定是知晓我今日在这里。” “至于为什么带走二公子，相信也是误会，等会我与思危说一声，自然会让二公子回来。” 孙念娇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清寒姐姐，谢谢你，在我看来那什么云家六小姐，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配和你相提并论。” 顾清寒笑得更加温婉了，“别这样说，毕竟云六小姐家世尊贵，即便为人骄纵了些，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哼，她哪里是骄纵，她那简直是跋扈，是泼妇，总之我和云凤鸾之间的梁子结大了，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孙念娇恶狠狠地说道。 顾清寒只是低头品茶，笑而不语。自己并不觉得孙念娇这个蠢货是云凤鸾的对手。 但是能有人给云凤鸾添堵，是她极其乐意看到的。 顾清寒放下茶杯，“念娇妹妹，你陪着我一起去找思危，若是孙二公子和思危有误会的话，也好当面解释清楚。” 孙念娇当即站了起来，别看她平素刁蛮任性，心肠歹毒，但她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却是十分关切，上心得很。 当下拉着顾清寒就朝外面走去。 孙念娇在路上，随便叫来了一个下人，问顾思危在哪。 那下人刚好从前院回来，于是正好可以给孙念娇引路。 凉亭内，云凤鸾正在和叶夕舞叙话。 余光就扫见了那个穿着沉香锦袍的男子。 顾思危和孙承祖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一路上，孙承祖不断给顾思危说着什么，顾思危依旧是那般散漫的模样。 也不知道把孙承祖的话，听进去没有。 “云六小姐和顾大人什么时间办喜宴，一定不要忘了夕舞。”叶夕舞也算拿得起放的下的人。 这会已经开始打趣云凤鸾了。 而这句话，恰巧被走来的顾思危听到。 他回头看了孙承祖一眼，“少夫人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孙承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好像一点没有听出来，顾思危话里的讽刺之意。 反而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怎么？羡慕我有媳妇？”孙承祖斜了顾思危一眼。 顾思危冷笑一声，“我未来媳妇，救了你媳妇，你不该对我感恩戴德？” “承祖，你和顾大人说什么呢？” 孙承祖刚要反驳，叶夕舞就叫住了他。 “和少夫人说什么呢？这么开心？”顾思危走到云凤鸾身边坐了下来，还顺带一脚把朝华的轮椅踢到了一边。 是可忍孰不可忍，朝华“腾”地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你能站了？”顾思危面上虽然没什么波澜，但内心却是极其高兴的。 “本郡主不但能站起来，本郡主还能打你，怎么要比划比划？”朝华冷笑了一声。 “我从不和残疾人动手。”顾思危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 朝华险些找顾思危拼命，但被宋瑶七手八脚地按回去了， 坐在轮椅上的朝华，准备换一种策略，她眼珠一转看向云凤鸾，“鸾儿，你不管？就这么看着顾思危欺负我。” 果不其然，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你就不能让着华姐姐？” 顾思危冷笑了一声，看向朝华，那眼神隐隐露着杀气。 朝华不怕死地朝他瞪了过去。 “思危。”一道清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是顾清寒和孙念娇。 两人并排走着，看起来关系极为深厚。 但这一声思危，却是让亭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朝华和孙承祖，这两人脸上立刻写满了看好戏的表情。 叶夕舞不明所以地看向云凤鸾，见云凤鸾没什么表情，稍微放下心了一点点。 等她再次看向孙念娇的时候，眼里已经多了一些别的意味。 “你怎么来了？”顾思危的声音，已经和刚才截然相反。 “听人说你在这，想着你现在来孙府，应该是接我回去的对吗？”顾清寒笑意盈盈地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云凤鸾的错觉，她看到了顾清寒挑衅似的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 而下一刻，顾思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是。” 第221章 能忍 凉亭内瞬间静默了一瞬，连孙念娇都替顾清寒尴尬。 朝华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有顾清寒面色未变。 她依旧笑得温婉又大气，“来时听管家说，父亲让你来接我，想必是管家传错了话。” 云凤鸾撇了一眼顾清寒的表情，突然觉得她这个人是真的能忍，都这样了，一般人早已差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了。 而她不但用一句话化解了自己尴尬，还变相展现了自己大度。 “今日多谢夕舞姐姐招待，改日我们再聚。”云凤鸾看向叶夕舞。 叶夕舞也有些舍不得云凤鸾。 “云六小姐对夕舞的帮助，夕舞铭记五内，过几日一定亲自递拜帖，到时间，六小姐别觉得我和墨儿烦就好。” 叶夕舞说完话，一旁被婢女带去玩的墨儿也回来了。 那小家伙一回来就直冲云凤鸾的怀里。 然而没有抱到香香软软的姨姨，却被一个带着面具的叔叔揪着领子一把提了起来。 墨儿“啊！”的一声就哭了。 顾思危嫌弃地拎着墨儿的领子，丢进了孙承祖的怀中，“男子汉怎么动不动就哭，和你爹幼时一个样子。” 被嫌弃的墨儿憋着嘴，看着云凤鸾眼睛泪汪汪的。 云凤鸾瞪了顾思危一眼，然后取下了自己头上的一个发簪，在墨儿眼前晃着。 顾思危看着刺眼，随手解下了腰间的玉佩丢到了墨儿的手里。 孙承祖眼前瞬间亮了，替儿子接过玉佩，“墨儿，快拿着，你顾叔叔的东西可是鼎鼎好的。” 顾思危解下的是一块上好的暖玉，触手生温，小孩子佩戴是极其好的。 奈何这小家伙压根不买账。 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凤鸾。 凉亭中，大家看着这一幕，纷纷笑了。 只有顾清寒和孙念娇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见顾清寒没有提自己哥哥这件事，孙念娇先忍不住了。 她看向孙承祖，“大哥，我听下人说，承翰被顾大人的人带走了，他现在在哪里？” 这话一落，凉亭内瞬间变得十分安静。 孙承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念娇，承翰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今日发生之事，我已经听说，看在你是初犯，不与你计较，自己回去好好反思。” 孙念娇闻言立刻不干了，“大哥，您怎可以这样说，承翰也是你的弟弟，您怎么可以不管他？” “念娇，承翰做的事，你知情吗？”孙承祖看向孙念娇。 “什么事？”孙念娇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弟弟做的那些事露馅了？ 但她确实不知道他做的什么。 孙念娇眼睛里那抹慌张，没有逃过孙承翰的眼睛。 “回去。”孙承翰看向孙念娇，语气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我不回去，大哥，这件事没说清楚怎么能回去？”孙念娇说完又去拽顾清寒。 “清寒姐姐，你快说话啊，是你说的，只要你开口，顾大人就一定会放了我弟弟的。” 顾清寒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转而看向顾思危，“思危，孙二公子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以放了他吗？” 她眼神恳切。 “别越界。”顾思危却一点面子都不给。 顾清寒的脸终于僵住了，她张了几次口，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孙念娇急了，她想去求顾思危，但看着男子面具泛出的冰冷光泽，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念娇先回房间，这件事稍后我会告诉你。”叶夕舞出声，淡淡道。 “你们，你们都不帮我，我去找父亲！”孙念娇猛地推开叶夕舞。 “把二小姐送回自己的院子，没我的吩咐，不能走出去一步。”叶夕舞声音虽柔，但不容置疑。 她话落，立刻有仆妇上前挡在了孙念娇面前。 “叶夕舞！”孙念娇大怒！ “念娇，你是让人送你回去？还是让人请你回去？”叶夕舞看向孙念娇。 这是第一次孙念娇意识到，自己这个嫂嫂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 她冷冷地了瞪了叶夕舞一眼，转身离去了。 她的眼神夹杂着怨愤和恶毒。 云凤鸾走的时间，婉转地提醒了叶夕舞几句。 孙府外，沉香木的马车安静地停在了那里。 云凤鸾等人是一同出去的，朝华看了那马车两眼，就忍不住鄙夷顾思危骄奢。 “华姐姐，你同我坐这辆马车。”云凤鸾说着就要去推朝华。 朝华看着一旁顾思危阴恻恻的眼神，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我才不坐这姓顾的马车。” 云凤鸾还想说什么，就被顾思危拉上了马车。 众人纷纷走了，只余顾清寒还站在原地。 她看着那辆沉香木的马车越走越远，指甲死死扣进了掌心里。 马车刚刚行驶了一断距离，顾思危就突然伸手，把云凤鸾拉进了怀里。 他看着她，眼睛里褪去了凌厉和冷漠，剩下的全都是温柔和笑意。 “这么喜欢小孩？” 顾思危的气息在云凤鸾耳畔缠绕。 他抱着云凤鸾，指腹不断地在云凤鸾唇畔摩挲。 “幸好我的鸾儿聪慧。”顾思危说这话时，心底是有隐约的后怕，这种场合云凤鸾是不会有防备的。 但万幸的是，他的鸾儿有够聪明。 “没想到孙府的腌臜之事也不少，你这样直接带走了孙承翰不用给孙尚书交代吗？” 云凤鸾想到今日之事，再提起孙承翰的时候，眼睛里带了几分厌恶。 如果不是孙承翰一个大男人，身上爱涂脂抹粉的，云凤鸾就不会发现红英身上沾着一样的香气。 想到今日红英的结局，云凤鸾也没丝毫的同情。 她不是圣母，如果今日不是她察觉，那么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 “不会，孙尚书在朝为官一辈子，不站队，不徇私可他这个二儿子，却是经常为非作歹。” “据我所知，孙承翰私下收了萧川不少好东西，我要是孙尚书，恨不得一剑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刺死。” “况且，他犯了孙承祖的忌讳，孙承祖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是却是极其爱中他的夫人，这件事，孙承祖自然有办法平息。” 第222章 在这件事情上绝不会退缩 提到了孙承祖，云凤鸾转头看了顾思危一眼，“你好像与孙大公子关系很好。” “不打不相识罢了，幼时我们都在宫里读书，与我最不对付的就是孙承翰。”没想到后来，却成为了自己的挚友。 顾思危想到今日在凉亭的那一幕，于是看着云凤鸾的目光中，含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 “鸾儿似乎格外喜欢小孩？” 云凤鸾想到墨儿，顿时点了点头，“墨儿很乖巧，况且我与那孩子也有缘。” 她看了顾思危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抹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嗔怪。 “你也是，孩子的醋都吃。” 顾思危看着怀中的女子，“怎么会？我只是想说，鸾儿要是喜欢小孩，那我们就生一个，最好生个女儿和鸾儿长得一模一样那种。” “还没大婚，你这人，”后面的话，云凤鸾没再说出来，唇已经被眼前的人堵住了。 顾思危吻了她好久，才舍不得从她唇畔离开。 怀中的女子卸下了在外面的清冷，此刻的她变得十分娇媚，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如同含着水雾一般。 顾思危不自觉陷入到了一个欲i望的圈子里。 他呼吸越来越重，唇是离开了女子，但手却变得不老实起来。 他的手缓缓抚上云凤鸾的脸颊，从脸颊延至脖颈，指腹上带着些许的粗糙。 云凤鸾身子不自觉颤了一下，她伸手握住了顾思危作乱的那只手。 “这，是在马车上，顾思危你克制点。”云凤鸾整个人如水一般，躺在顾思危的怀里。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是多么的勾人。 “鸾儿的意思是，如果在别的地方，就无需克制了？”顾思危胸腔发出一阵愉悦的低笑。 他微微俯下身子，语气很轻地在云凤鸾耳边说了一句话。 云凤鸾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思危，似乎不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 脸，一瞬间红透了。 直到下了马车，云凤鸾就没再看顾思危一眼。 和云凤鸾相比，顾思危的心情十分愉悦。 他看着挡在眼前的云凤鸾，十分理所应当地问道。“鸾儿，我要进去探望祖母，为何你要挡着我？” 云凤鸾真是被顾思危的厚脸皮惊着了。 刚要反驳什么，就见远处缓缓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软袍，除去腰间一枚平安扣外，全身再无一丝多余装饰。 他缓步走来，给人一种清风朗月之感。 只是在看到顾思危和云凤鸾亲昵的那一瞬，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此人正是萧弈。 顾思危的脸色，有一瞬间沉了下来。 云凤鸾看向萧弈，“弈表哥是来看祖母的？” 她眼神清凌凌的，不含一丝杂质。 顾思危听着云凤鸾刻意撇清的话，心情瞬间大好。 萧弈内心划过一抹酸涩，但表面不显分毫。 “我是来找你的，鸾儿。”萧弈看向云凤鸾，温润道。 “这件事比较棘手，顾大人若是愿意听，也可跟上。”萧弈不愧是萧弈，言语间，瞬间转换了位置。 一句话，把顾思危格挡在外。 见萧弈是有正事要说，云凤鸾也敛了神色。 “弈表哥，去落梅院再议。” “鸾儿，你一个女子，怎可让男子随便出入你的院子？虽然是长兄但避险还是要的，况且朝华那丫头也在你那。” 就在三人刚要进云府时，顾思危突然说道。 云凤鸾神色诧异地看了顾思危一眼，这人什么时间变得这般正经了？那整日进落梅院，如无人之地的人是谁？ “鸾儿，你说呢？”顾思危把问题抛还给了云凤鸾。 这人，云凤鸾有些无奈，“是了，弈表哥，如今朝华郡主也住在我那，还有宋瑶姑娘，是有些不便。” “弈表哥若是有事，我们去祖母那里商议？” 萧弈用一种宠溺的眼神看向云凤鸾，“鸾儿，这件事若是被祖母她老人家知晓，定然会担心的。” 片刻后，三人在一间酒楼的雅间内，正襟危坐。 “这个地方清净，大皇子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顾思危看向萧弈。 萧弈替云凤鸾斟了一杯茶，“西楚再次派人来我南靖之事，想必不算什么秘闻了。” “最新的消息，是西楚这次来人是西楚二皇子南锋赤，和西楚长公主南媞月。” “所以大皇子究竟想说什么？”顾思危依旧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他修长手指，不断轻叩桌面。 这是他平时思考惯用的样子。 “西楚长公主南媞月，途经宁陵时遭遇山洪失踪了。” 顾思危的手顿住了。 “这些和鸾儿又有什么关系？”顾思危盯着萧弈。 萧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云凤鸾，“这就是我今日来的目的。” “来之前，本宫刚从御书房出来，父皇的意思是要派我和朝华郡主一起前往宁陵去找南媞月。” 顾思危突然坐直了身子，“所以现在朝华腿脚不变，就把主意打到了鸾儿身上？” 顾思危嗤笑一声。 萧弈点了点头，“宁陵一行危险重重，我过来找鸾儿，是想让鸾儿找个借口推辞。” 顾思危难得认同了萧弈的说法，“鸾儿装病也无妨，这件事让宋铖来办，决计不会出一点岔子。” 云凤鸾却摇了摇头，“不行，同顺帝多疑，弈表兄前脚出现在云府，后脚皇上就应该知道，若是我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了病，那病多久何事？” “我哥哥和母亲还在燕山打仗，不能因为我，让皇上对他们起了猜忌，不过是一趟宁陵而已，又有什么去不得了？” 云凤鸾语气清浅，却十分坚定。 她看向萧弈，“弈表哥的心情我理解，但有些事，不是一味躲避就能躲掉的。” “况且宁陵出现天灾，那百姓定会伤亡无数，我虽身为女子，但知晓此事也不会置之不理。” 云凤鸾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她看着底下走动的百姓，“我父亲，母亲哥哥拼命守护的就是百姓世代安稳。” “我是他们的女儿，在这件事上绝不会退缩。守护百姓平安，并不只有男子才可以。” 第223章 商议 云凤鸾说这话时，整个人脸上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之色。 顾思危看着这样的云凤鸾，几乎是移不开眼。 而一旁的萧弈也是，谁都不知道此刻他心里有着怎么样的起伏。 这才是能和他携手一生的女子，只有她，将来才配站在自己身旁，母仪天下。 也只能是她。 感觉到一股充满杀气的目光传了过来，萧弈从云凤鸾身上收回了视线。 他看向顾思危，两人视线无声地在空气中交锋。 云凤鸾从窗前走了回来，她重新坐在那里，看向萧弈，“弈表兄关于这个南媞月知道多少？” 因为南蛮儿和南锋焰的原因，云凤鸾对西楚的皇子公主全然没有好印象。 “南媞月我所知道的不多，虽然没有南蛮儿得宠，但在西楚百姓的心目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心地很是善良。” “当然这只是传言。”从萧弈的神色来看，他对这些言论是嗤之以鼻的。 顾思危的神色却一直很郑重。 “西楚人善蛊和巫术，南媞月更是个中翘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会招魂，这点也是她深受西楚百姓爱戴的一个重要原因。” “西楚皇帝之所以会让她来，想必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方面的原因，哪方面的原因？必然是为了给南蛮儿和南锋焰招魂而来。 “南锋赤这个人中规中矩，在西楚皇子中一直不显然，但既然派他来，就说明他是有些手段，且不可小觑的。” 顾思危看了云凤鸾一眼，“鸾儿，这次我陪你去。” “大皇子能来找鸾儿，就证明了这个消息，西楚那边还未递到京城。” “没错，按脚程来说，西楚那边的人，在三日后便会抵达京城，我们只是早一步得到了消息。” “鸾儿，如果我猜测不错，不出三日，皇上定然会召你入宫。”萧弈看向云凤鸾说道。 云凤鸾点了点头，“弈表哥，我知晓了。” 顾思危眼眸中，一点一点凝聚出危险之色，“既已知晓此事，鸾儿也要事先准备。” 顾思危说完话就站了起来，他看向萧弈，“今日之事，多谢大皇子提前告知。” 萧弈也站了起来，“本宫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鸾儿，用不着顾大人替鸾儿道谢。” 顾思危深深地看了萧弈一眼，“既然注定要成为一家人，那提前道谢，也说得过去。” 云凤鸾想着出发前去宁陵的事。并没心思看两人在这阴阳怪气。 “主子！”外面响起了三声叩门声，是九开的声音。 “康公公说皇上急召您入宫。” “让康福海等着。”顾思危对外吩咐了一声。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一瞬间有些哑然，敢光明正大，让同顺帝等的，普天之下，怕只有顾思危一份了。 说完他自然而然地走到云凤鸾身边，牵起了她的手，“鸾儿，我送你回府。” 萧弈看着顾思危把云凤鸾从自己眼前牵走，整个人平静到无一丝波澜。 他站在云凤鸾刚才站过的地方，眼底晦暗一片。 房屋门再次被推开，尽管知道不可能，萧弈依旧是满怀希望地转过了身。 来人是引泉，萧弈看清来人后，本来眼底升起的一丝亮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殿下，您的手！”引泉惊叫一声，才看到萧弈掌中已经血肉模糊。 “无妨，去宁陵的事可曾安排妥当了？”萧弈语调再次恢复正常。 “回殿下，所有事宜一切安排妥帖。”引泉躬着身子小声说道。 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内，不复刚才的旖旎气氛，顾思危看向云凤鸾，“鸾儿，去宁陵之事你可想好了？” 其实对于顾思危知道，这句话问的是多余，但他还是想再确定一次。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即便没有宁陵之事，我也打算动身去燕山。” 她知顾思危心情不好，便柔柔地道：“等宁陵之事了结后，你再陪同我去燕山可好？” 一句可好，让顾思危所有怒气都散了。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把人彻彻底底抱在了怀里。 亲自把云凤鸾送回府后，顾思危才命马车调转车头，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去查西楚来的那个皇子公主，所有能查到的信息。”顾思危看着皇宫的大门，朝九开吩咐道。 他平生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天灾尚且能作假，况且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失踪？ 云凤鸾回云府后，先是去了云老夫人那里。 “快去给鸾丫头盛碗乌鸡汤。”云老夫人拉着云凤鸾的手，朝下人吩咐。 “你这丫头真是个有口福的，今日小厨房的人刚吊好的乌鸡汤就被你赶上了。” “孙女知道，即便我不来，祖母也定会让人送去落梅院呢。”云凤鸾晃着云老夫人的手撒娇道。 祖孙二人，朝屋内走去。 “怎么了鸾丫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云凤鸾刚来，云老夫人就看出她有话要说。 云凤鸾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怎么？和祖母也藏着掖着了？”云凤鸾夫人转过身子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想了想，把皇上要让她去宁陵的事告诉了祖母。 没想到云老夫人却一下子变了脸色。 “祖母，你不用担心，这次去宁陵有弈表哥同行，顾思危大概也会同去。” 云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皇上打的什么主意？你一非南靖公主，二非宗室女，为何就让派你去？” “鸾儿，去把你弈表哥叫来，祖母要亲自问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凤鸾从未见云老夫人发这么大脾气，只能不断安抚。 “祖母这样，岂不是让弈表哥难做？我刚从表哥那回来，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祖母皇命不可违。” “鸾儿今日来，是想给借，祖母留给哥哥那枚能调动咱家钱庄的信物。” 被云凤鸾劝说了好一会，云老夫人情绪终于不似刚才那么激动了。她把那枚原本属于云景的信物，放到了云凤鸾手上。 “你拿着也好，和你弈表哥还有你的那一块拼在一起，不止是银庄，所有酒庄饭庄只要是挂着咱家名号的商铺，都供你随意调动。” 云凤鸾接过信物放在了手中。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云凤鸾寻着声音向外看去，这个时候，谁会来祖母这？ 第224章 接人 没想要来人是萧弈。 “弈儿来了？”云老夫人看向萧弈，此刻心情已经平复了，也忙让人给萧弈盛了碗乌鸡汤。 “你们兄妹二人，有什么事喝了汤再说。”云老夫人看着两人。 一时间，松鹤堂内全都是鸡汤的香气。 “还是外祖母这里的汤最好喝，喝着最令人安心。”萧弈喝了满满一大碗，才把碗放下。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令云老夫人倏的红了眼眶。 这孩子，平素心里该是有多苦。 连云凤鸾都放下手中的碗，看向萧弈，“表哥想喝汤，又有何难？祖母巴不得你日日来呢！” 云凤鸾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萧弈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 “鸾丫头说得对，你们日日都来，祖母日日给你们准备。”云老夫人看向云凤鸾和萧弈开口说道。 “外祖母，孙儿要同表妹去宁陵一些时日，这些时日便不能经常探望您老人家了，一定要注重身体。” “祖母放心，此行孙儿一定会照顾好表妹，只要我在，决计不会让她受到分毫伤害。” 萧弈看似是向云老夫人保证，其实也是在向云凤鸾保证。 一日后，同顺帝果然召云凤鸾进宫，云凤鸾先是推脱了一番，然后才答应下来。 所以同顺帝并不疑有他。 云凤鸾刚出皇宫，就看到了一辆沉香木马车，安安静静地停在了那里。 马车旁，果然站着九开。 云凤鸾以为顾思危也在里面，上了马车后，才发现马车内空无一人。 “你家主子呢？”云凤鸾朝外面驾马车的九开问道。 “主子在八方赌场，特意命属下来接您。”九开恭敬地说道。 八方赌场内。 云凤鸾已经有些时日没来赌场了，她一来，后院的下人们都很是开心。 顾思危已经在屋内等着云凤鸾了，还是那间金灿灿能晃花人眼的屋子。 云凤鸾进去后，发现屋内桌子上，多了许多女子的首饰，且看起来极为精巧，若是非说有什么不妥。 那便是这些首饰，和这个屋子一样看起来金灿灿的。 顾思危没有戴面具，他倚靠在美人榻上，整个人看起来闷闷的，似乎心情很不好。 “怎么这么多首饰？”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都是给我的鸾儿准备的。”顾思危声音有些哑。 云凤鸾这才注意到，今日的顾思危，似乎格外虚弱。 她走了过去，见男子脸色苍白，当即伸手朝他额头摸去。 顾思危额头滚烫，云凤鸾当即变了脸色。 她说这个人怎么没去接她，原来是生病了，看他这幅懒懒散散地样子，也不知道药吃没吃。 “怎么发热了？让人瞧过没，我让九开就把宋铖接来。”云凤鸾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中也带了几分着急。 顾思危脸上终于舒展了几分。 “看过了，不值得把宋铖叫过来，不过看鸾儿这么关心我，我还是十分欢喜。”顾思危并没什么力气。 云凤鸾还是不放心，她刚想说些什么。 顾思危指着桌子上的首饰，“鸾儿你挑些，去宁陵的时间带着防身，时间有些仓促，再去寻更多的已经来不及了。”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顾思危的脸上有一丝抱歉的神色，“鸾儿，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宁陵了。” 云凤鸾心里早有准备，她也觉得同顺帝不会让顾思危同行，但心里却还是有一丝小小的难过。 她转过身，摆弄着桌上的首饰。 “这些，都给你防身用，每件首饰都有机关，里面的暗器全都淬了剧毒，可令人见血封喉。”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背影，知道她有些难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答应陪鸾儿去宁陵，如今却食言了，他的鸾儿已经足够好了，没有丝毫的怨言。 可顾思危心底却很不是滋味。 “我又不是蜈蚣，哪能用得了那么多，再说这些首饰看起来就很贵重，宁陵刚经历山洪，不知有多少灾民，带这些东西也是麻烦。” 云凤鸾挑拣了一番，最后还是拿起了一个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云凤鸾抬起手腕在顾思危眼前晃了晃，轻薄的衣袖下，露出了如雪皓腕。 手腕处带着一个精致的镂空金镯，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从窗外透出来的一线阳光，正巧打在云凤鸾的手腕上。 不知何时，她身上也同顾思危一样，一股金尊玉贵之感，从骨子里渗透了出来。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皓腕，微微移开了目光。 “鸾儿过来，我教你怎么用。”再次开口，顾思危的声音添了几分暗哑。 云凤鸾走了过去，坐在顾思危旁边，奇怪的是，顾思危今日并未动手脚。 他今日穿的是一袭墨黑色锦袍，锦袍的衣领和袍角，皆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 他身上似裹着无尽寒霜，偏偏眉目间有一股懒散之色，整个人看起来妖治且尊华。 云凤鸾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顾思危无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你今日怎么穿了黑色？”云凤鸾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来了一句。 她这样子，彻底取悦了顾思危，男子从胸腔，溢出了不可控制的笑意。 “你笑什么？”云凤鸾顿时有些羞恼，转过身，便不再去看他。 也是她转身的这一刻，顾思危脸上浮现出了痛苦之色。 他想伸手去抓云凤鸾，但刚一动，额头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顾思危索性放下了手臂。 “鸾儿，你别气了，看为夫看入迷不是一件丢人的事。”顾思危的语气依旧懒洋洋的。 云凤鸾立刻回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别生气了，乖，我教你这个暗器怎么用。” 云凤鸾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在顾思危身旁坐了下来。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眉目间，皆是十分认真。 “鸾儿，你看这里的宝石，你按动宝石，里面就会出来细如牛毛的银针，银针见血毙命。” 顾思危给云凤鸾讲得很认真，云凤鸾也细心听着。 这时，屋内的房门被突然敲响，打破了此刻的静谧。 第225章 喂药 一阵药香从屋外飘了进来，接着是九开的声音响了起来，“主子，该喝药了。” 顾思危眉宇间闪过了一丝厌恶。 “把药端进来。”云凤鸾朝外吩咐了声。 九开垂着头，恭敬把药碗放在，顾思危身边的矮桌上。 瞬间顾思危身旁的药味变得十分浓郁，云凤鸾看着顾思危紧紧拧起的眉心，不自觉的笑了一声，这人竟然害怕喝药。 “去给你家主子端碟蜜饯。”云凤鸾看向九开吩咐道。 蜜饯被端了过来，顾思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散。 “能自己喝吗？”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顾思危抬眸，就那样看着云凤鸾，也不说话。 云凤鸾无奈，亲自端起了药碗，她舀了一勺棕褐色的药汤，递到了顾思危嘴边，“张嘴。” 男子恹恹地，看向云凤鸾，半晌才说了一个字，“苦。” “良药苦口，顾思危你又不是小孩子，张嘴。” 顾思危的眉头险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盯了云凤鸾一会，见女子姿容胜雪的脸上没有丝毫让步。 便心知，今日自己是躲不过了。 他叹了口气，张嘴把一勺药喝了下去，顾思危喝完一勺，云凤鸾再接着喂一勺。 一碗汤药喝下，云凤鸾刚想转身去拿蜜饯。 就听顾思危说，“鸾儿，你过来些？” 云凤鸾不明所以，以为顾思危是哪里不舒服，就朝他凑近了一些。 下一刻，一股苦涩的药味便在云凤鸾嘴里蔓延开来，云凤鸾最讨厌苦药的气味。 云凤鸾真是要被顾思危气死了，不住地在心底暗骂他不是人，云凤鸾又羞又恼！ 偏偏那人的唇齿还在自己唇畔辗转。 实在是太苦了，云凤鸾忍不住推了顾思危一把。“你，不是人，我又没生病，为什么要陪你喝苦药？” 顾思危颔首，“鸾儿，今日若不是你过来，九开是绝对不敢，擅自端药过来的，所以你得陪我一起。” 他说得霸道又蛮横，云凤鸾却突然气笑了，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理？ 顾思危却十分愉悦地笑出了声，他抬手，如玉的手指，替云凤鸾擦了擦唇角的药渍，“苦吗？鸾儿？” 云凤鸾不知道顾思危抽什么疯。 她刚想说什么，嘴里就被人塞了一颗蜜饯。 杏子酸甜的气味在云凤鸾的口腔蔓延，云凤鸾自觉顾思危还算有些良心，便不再计较刚才的事情了。 “今日我入宫，皇上说让我三日后动身，所以今日来，也顺道告知你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云凤鸾的错觉，她说完这句话，顾思危周身的气息突然变得有些温凉。 “我会派九开十合跟着你。” “不用，这次出行带的人太多也不方便，况且他们两人是你用惯的，给了我你也会不习惯。” 顾思危眸色一寸寸变得温凉。他不发一言，只看了云凤鸾一眼，接着便闭上了眼睛。 云凤鸾知道他是因为不能出京，所以心里有些憋闷。 但他这幅样子，却好像显得是自己不是。 “我先走了，你记得按时喝药。”云凤鸾走的时间，把原先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 她放在桌子上，刚往前一步，衣袖就被人紧紧攥住。 云凤鸾回头，只见顾思危脸色极为苍白。 “既不想看见我，为何还要拉着我？”云凤鸾的声音，其实是含了一句委屈的。 “松开。”云凤鸾看向顾思危，男子依旧不说话。 云凤鸾顿时觉得有些愠恼，当即甩开了顾思危。 屋内，传来了顾思危的一声压抑的闷哼，接着云凤鸾便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云凤鸾立刻看向顾思危，他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清白，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你受伤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云凤鸾盯着顾思危片刻，突然气笑了，接着一言不发地向外走了出去。 她走后，顾思危自嘲地笑了笑。 鸾儿她是生气了，气自己不坦诚。 她要去宁陵，而自己被困京城，顾思危觉得一整日都在压着滔天怒气！ 他就是压着这种滔天怒气，亲自为云凤鸾谋算。 没人知道，他只要想到鸾儿要和萧弈前往宁陵，就压不下去他心中燃烧的怒火。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萧弈对云凤鸾的心意，如果不是宁陵出现灾情，那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萧弈困在京中。 顾思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脑海中此刻全是云凤鸾的影子。 她就这样离开了，一句话也没与自己留。 原也是他活该。 云凤鸾出了房门，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九开，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跟自己走。 也许是刚才太过着急，云凤鸾竟然未曾发觉，今日的八方赌场，连暗卫都比往常多了一倍。 九开忐忑不安地跟在云凤鸾身后。 直到离开了顾思危的院子，云凤鸾才停下了脚步。 “你家主子怎么了？”云凤鸾看向九开，眉目之间，有着和顾思危如出一辙的温凉。 九开看向云凤鸾，只觉得一股无形压力，笼罩在自己的头顶。 “主子，他，他就是感染了风寒，有些高热而已。”九开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云凤鸾看着九开，脸上没一丝温度，那双好似含了雾气的眼眸，似乎能把人看透。 九开顿时觉得一阵心虚，往日的讨巧在现在竟然使不上一点。 “九开，虽然你是顾思危的人，但执书却是我的人，如今你就这般得罪我，想必是看不上我家执书了？” 九开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心里不由叫苦连连，哪里是他看不上执书，而是执书最近都不搭理他。 那个丫头是个执拗性子，要是自己把云六小姐得罪狠了，她说不定一辈子不搭理自己都有可能。 而且主子只说，不能主动告知六小姐他受伤的事。 但这是云六小姐问他的，就不算自己主动告知了吧？ 九开咬了咬牙，自觉在心底把自己说服了，为了媳妇，只有对不起主子一下了。 “可是想清楚了？”云凤鸾的声音再次响起。 九开忙不迭地点头。 第226章 一百脊杖 “六小姐，属下愿意告诉您，但您一定不能告诉主子说，是我说的，否则主子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云凤鸾看着九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不愧是顾思危调教的人，若是今日自己不拿出执书，怕是还撬不开九开这张嘴！ 九开此刻压根不敢去看云凤鸾，他只在两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压力，一位是主子。 另一位就是眼前的云六小姐。 “主子昨日进宫，挨了一百脊杖。” 一百脊杖，云凤鸾的面色猛然变了，怪不得今日顾思危穿黑色的衣服，怪不得他今日脸色那么苍白。 怪不得，直到自己要走，他也没能起来追上自己。 原来不是他不想起，而是起不来。 云凤鸾的心骤然变得酸涩无比，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攫揉着自己的心脏，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皇上为什么会打他。” 一百脊杖，那是奔着要顾思危的命去的，同顺帝竟然真下的了手！ “这个属下真的不知，主子不说，属下也不敢问，幸亏行刑的人是我们的人，否则主子这次不死也残。” 说到这，九开脸上出现了一抹厉色！ 然后在他看云凤鸾的时候，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云六小姐您不知道，主子被我等抬到这里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我们送了几次药，都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九开叹息了一声，“只您来了，刚才那碗药才被送进去。” 九开看着云凤鸾，想着既然说了这件事，索性就把主子做的事，全部说完。 “主子是咬着牙，生生受了那一百脊杖，被我等抬出宫，才昏过去的，主子醒来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为您启动沿途暗桩保护您。” “主子是真的爱重您，在意您，属下自幼跟主子一起长大，从未见过主子这般在意一个人，连他自己都没有。” “您和大皇子去宁陵，主子心里是一百个不痛快，他介意但又不能阻止您，也不能跟您去，只能在心底憋闷，所以六小姐，您还是不要和主子置气了。” 九开一股脑地把这些话说完，觉得自己心底松快了许多，他想就算是主子罚他，也值了。 云凤鸾的心头，似乎是哽咽了一下，她深吸了口气，向原路折返而去。 九开看着云凤鸾的背影，内心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房门被再次推来。 “出去，不是吩咐过，谁都不见。”顾思危声音有些低哑。 云凤鸾就站在屋门外，并没有动，她想着这人骨子里必定是极其骄傲的。 都伤成这样了，硬是让人一丝都看不出来。 顾思危躺在那，脸上隐约有些青白之色，可即便是这样，那张尊华无双的容颜依旧有着令人心惊的风采。 见屋外再没了声音，顾思危这才觉得不对，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云凤鸾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不是走了吗？这一刻，顾思危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他看向云凤鸾，才说了一个字，云凤鸾就已经走进去，把房门合上了。 “想说，你不是走了对吗？”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一双清浅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温凉，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顾思危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 顾思危下意识地点头，又摇头。 云凤鸾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问，你就不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被我看出来，顾思危你是不是很得意？” “那是一百脊杖，是一百脊杖啊，寻常二十脊杖就能把人活活打死，顾思危你还硬撑，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大？” 云凤鸾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连她都未曾察觉的哭腔。 “也没那么严重，是不是九开胡说什么了？”顾思危最受不了云凤鸾这种语气，他有些无措。 “九开只是陈述了一遍事实，况且是我逼他说的。”云凤鸾的眼眶有些发红。 她别过脸，不愿让顾思危再看自己。 “行刑的是我的人，下手有分寸，只是些糊弄人的皮外伤罢了。”顾思危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是吗？”云凤鸾看向他，“那你怎么不起身？” 顾思危被结结实实噎了一下。 “还不喝药，顾思危你有几条命，够你这样折腾？”云凤鸾语气很沉，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锐利。 “我这条命，你在乎吗？”顾思危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见。 但，云凤鸾还是听见了。 她转身，看着顾思危，被他这句话，激出了满眼的泪光。 云凤鸾有些自嘲，她就这样凝视着顾思危，片刻后，突然转身径直朝外走去。 “鸾儿。”顾思危看向女子的背影。 顾思危记得少女的背影在他的眼里，永远是明媚且纯粹的，可这一刻，她整个人好像被一层雾裹挟着，瘦弱的肩膀上，背负着别人看不懂的重量。 顾思危的心在这一刻揪痛了起来。 不能让云凤鸾走了，顾思危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他顾不得其他，直接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去拽云凤鸾的衣袖。 “你疯了？”云凤鸾猛地回头，脸上一下子血色尽褪！这个人，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鸾儿，别走。”顾思危气息有些不稳，连说话都变得艰难，但抓着云凤鸾的手，却没有一丝松动。 云凤鸾险些要被顾思危气死，刚想吼他，顾思危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九开，去把宋铖带过来！”云凤鸾大惊，连忙叫人，把顾思危抬到了软榻上。 她松开顾思危的那一刻，手上顿时充满了一股粘腻之感。 浓厚的血腥味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鸾儿，没事儿，这点小伤我能忍住，过些时日就好了。”顾思危哑着声开口。 “闭嘴！”云凤鸾冷冷瞪着他。 顾思危立刻噤了声。 九开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人已经被九开带了过来。 宋铖不敢耽搁，连忙把药箱内所需要的东西，全部摆好。 “顾大人，现在我要给你把背后的衣物剪掉。”宋铖经验丰富，但看顾思危的状态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第227章 擦拭 “九开，带六小姐下去休息。”顾思危看了云凤鸾一眼。 “六小姐，您先随属下去歇息一会。”九开小心翼翼地看了云凤鸾一眼。 云凤鸾只盯着顾思危的后背，脸上没任何多余的表情。 九开顿时不敢说话了。 “宋铖，直接把衣服剪开。”云凤鸾的声音不容置疑， 宋铖立刻拿剪刀把顾思危的衣物剪开。 当看到他后背的伤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云凤鸾的鼻腔有些发酸，顾思危整个后背都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筋骨之处，皆血肉模糊！ 这就是顾思危所说的一点小伤。 “不是说，负责行刑者，是你们的人？”云凤鸾的声音很低，低到没任何人能听见。 也是了，那是皇宫，天子居所，即便是顾思危的人，即便是做样子，那也得是七分真。 同顺帝并不是那种昏聩无能的君主。 宋铖回头看了一眼，云凤鸾发白的脸，说：“主子放心，顾大人并无性命之忧，” 云凤鸾点了点头，她看着宋铖有条不紊地为顾思危清理伤口，敷药包扎。 “顾大人，您伤口有些化脓的地方，需要彻底清除，我这里有麻醉散，您先服下去。” “不用，本官受得住，”顾思危话没落。 云凤鸾就上前，直接把药丸塞进了顾思危的嘴里。 “你最好闭嘴。”云凤鸾声音温凉，可见是真怒了。 即便是服用了麻醉散，也无法立刻见效。 云凤鸾能清晰地看到，顾思危额头上，涨起的青筋。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就这样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宋铖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微微呼了一口气，“主子已经全部好了，以后我每隔三日来给顾大人换一次药，这样养伤月余，就能下床了。” “我先去开方子。” 云凤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和他一起去。 但刚要走，就发现自己的手，是一直被顾思危攥着的。 她无奈，只好把他们都打发了出去。 “我要走了，把手松开。”云凤鸾蹙眉。 “不是三日后才动身，我给你一日准备的时间，这两日你不能离开我。”顾思危有些执拗的说道。 云凤鸾简直要被气笑了，“那你也不能一直拽着我的手。” “你先答应我。”顾思危没理会云凤鸾的话，依旧固执地说道。 云凤鸾见顾思危一张脸白得如纸一般，偏偏一双眼中还写满了霸道。 似乎自己不答应，他就会一直拽着自己。 云凤鸾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他，最后在顾思危的注视下，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云凤鸾肯定的答案，顾思危终于松了口气，他似乎再也受不住了，当即就昏睡了过去。 唯一不变的是，拽着云凤鸾的手，没有一丝一毫松动！ 云凤鸾只能倚在床边，她看着顾思危，觉得还是昏睡过去的顾思危可爱。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孱弱无比，但最起码不会一张嘴就气死人。 云凤鸾想着想着，不自觉地有了丝倦意，便合衣在顾思危旁边躺了下来。 再睁开眼，外头的天已经擦黑了，云凤鸾怔了片刻，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顾思危。 男子的呼吸带了几分浊气，想来时，受伤极重的缘故。 掌心被顾思危攥出了薄汗，想到顾思危也该吃药了，于是便伸手推了推他，“顾思危，醒醒。” 宋铖的药中必然有令人昏睡的成分，云凤鸾叫了顾思危两次，他才悠悠转醒。 顾思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带着几分困顿，“鸾儿，我出了好多汗，身上不舒服，想沐浴。” “沐浴还不行，宋铖说你背后的伤不能见水。” 云凤鸾想着顾思危躺了那么久，肯定也不会舒服，于是便说：“我去让九开进来给你擦擦身子。”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十分不情愿，“九开他们都是要娶媳妇的人，我不习惯被别人看。” 云凤鸾简直不敢想自己听到了什么。 顾思危再次看着云凤鸾，脸色苍白语气虚弱的说到：“鸾儿，你给我擦好不好？” 他怕云凤鸾不答应，又加了一句，他眼神里满是期待，好像是一个小孩，在给你撒娇要糖，“你给我擦身，我一会乖乖喝药。” 云凤鸾足足闭眼了有一刻钟，最后黑着脸，去吩咐人烧了整整两大桶热水。 顾思危发出一声沉闷的低笑，笑声牵动了伤口，他疼得“咝”了一声。 云凤鸾恨恨地瞪着他，“活该！” “你衣服呢？”云凤鸾声音里，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在衣柜里。”顾思危此刻却极为乖顺，云凤鸾走到衣柜旁，拿出了顾思危平素所穿的中衣。 接着走到顾思危身前，开始解顾思危的衣服。 手触到顾思危的衣衫，云凤鸾脸就红了，她把他的外袍脱掉，然后是中衣。 脱到里衣的时候，云凤鸾的手却顿住了。 “鸾儿？”顾思危轻唤了一声，云凤鸾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就这样也可擦拭。” “鸾儿，衣衫是要换的，刚才宋铖已经把衣衫剪破了，况且也出了许多汗，是要换的。” 顾思危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不但光说，还握着云凤鸾的手，一点一点朝他里衣内带去。 云凤鸾咬了咬牙，忍无可忍，“你别动！” 她觉得顾思危这个人，这辈子就是来朝她讨债的，逃不过也躲不掉。 云凤鸾黑着脸，一并把他的里衣也脱了。 她沉着脸，十分快速地替顾思危擦拭，女子的指尖带着微微凉意，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游走，顾思危也是极不好受。 “好了。”云凤鸾再给顾思危擦拭两遍后，反手把帕子扔进了水盆中。 她压根不敢去看顾思危的上半身，虽然顾思危这个浑蛋，有时也会欺负自己，可这样赤裸裸地接触，云凤鸾还是第一次。 尤其还是这种伴晚十分，屋子将暗不暗地情况下。 “鸾儿，还没好。”顾思危的声音有些哑，他看向云凤鸾，示意她的视线跟着自己走。 第228章 你让我做这种事？ 云凤鸾顿时感到气血上头，她气极，瞪着顾思危，“你还要不要脸？” 饶是平时顾思危再调戏云凤鸾，再想欺负她，可现在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了云凤鸾的一眼，女子一张脸红的如同胭脂一般，他微微垂眸，用极低的声音道，“不然，你帮我脱了，我自己擦。” “我身边没有婢女，从小到大也未让人近身伺候，我不想让别人看。”顾思危的声音更低了。 云凤鸾直接气红了脸，“顾思危，你我还未曾大婚，我一个姑娘，你让我做这种事？” 顾思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此刻是真的动不了。一百脊杖没把他打废已经算是他命大了。 就这样两人都没说话。 “鸾儿，难受。”过了片刻，顾思危又低低说了一句。 云凤鸾真想把一盆水，直接叩在他脸上，但偏偏她又下不去手！ “鸾儿，”见云凤鸾不理自己，顾思危又低唤了声。 “你闭嘴，不要发出一丝声音！”云凤鸾瞪着他，深呼吸了几口，闭着眼睛，就开始帮顾思危脱衣服。 她的指尖有些颤，男子的温度清晰地传到她的手指上，云凤鸾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一件衣服脱了快有一盏茶的功夫，不知道是折磨她自己，还是在折磨顾思危。 云凤鸾把脱下的衣服，砸在了顾思危的脸上，遮盖住了顾思危的眼睛。 她实在是不能看着他的脸，做这件事。 云凤鸾拿出了一条崭新的帕子。极快地替顾思危擦拭着，其实顾思危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顾思危抬手把衣服拿掉，看着眼前女子一张小脸如胭脂一般，虽然气急败坏，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内心就一阵燥热。 他想压制，偏偏云凤鸾的指尖不断在自己身上游走。 突然云凤鸾的手碰到了什么停住了，她忽然睁开眼，丢下手中的帕子，脸上一块青一块紫一块红。 “顾思危！”云凤鸾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顾思危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鸾儿，我也控制不住。”他说得分外委屈。 眼前的人，是他的情之所钟心之所向。 是他抵抗皇权，费劲力气也要留在身边的人。 他有如此反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现在是什么时候，那一百脊杖是不是打狗身上了？”云凤鸾咬牙。 顾思危看向她，“最起码给鸾儿证明了，一百脊杖也没打坏我。” 云凤鸾呼吸再呼吸，飞快地把他身子擦完走了出去。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连跨门槛时，脚下也踉跄了一下。 顾思危所有的憋闷，顷刻一扫而光。 这一百脊杖，挨得是真值，顾思危忍不住琢磨，若是以后自己经常受伤，那鸾儿是不是会经常这样照顾自己？ 片刻后，九开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顾思危无比嫌弃地看着那药碗，想着还让云凤鸾来喂他。 可一想，他刚才把人得罪透了，只好作罢，他接过九开手里的药，一饮而尽，哪里有一丝怕苦喝不下去的模样。 “沿途的人都安排好了？”顾思危放下药碗，周身的气息瞬间变了。 “回主子，都安排好了，属下一定会保护好云六小姐。”九开严肃地说到。 “算了，你和十合不必跟去了，她也不喜。”顾思危说这话时，语气很凉。 九开面色突然有些委屈，主子不让他贴身保护云六小姐了，那就不能见自家媳妇了。 “怎么？我不能见鸾儿，你却想和执书朝夕相处？”顾思危凉凉地道。 九开心想说是的，没错，但还是摇了摇头。 顾思危嗤笑了声，“你要是能说服云六小姐让她带着你，你也不是不能去。” 九开立刻来了精神，“主子您放心！属下一定说服云六小姐，有属下在，大皇子想给六小姐说句话都要先过我这关！” 顾思危闻言，轻飘飘地看了九开一眼，还是第一次看九开这么顺眼。 第三日清晨，萧弈天未亮就已经等在云府门口。 他并没进去，而是负手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云府这块传承百年的牌匾。 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都出自这里，他母后，他的鸾儿，还他祖母。 萧弈就这样站在那，十分地有耐心。 当街上开始有百姓走动时，云府的大门就打开了。 云凤鸾一看就是轻装而行，她身边带着宋铖和宋瑶，以及执书和摇扇。 “鸾儿。”萧弈看向云凤鸾，脸上露出了一个光风霁月的微笑。 “弈表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出了城门见的吗？”云凤鸾看向萧弈。 “左右无事，就来等着了，本想与祖母道个别，没想到你这么早出来，既如此，就出发。”萧弈看向云凤鸾，眼底闪过细碎的光芒。 云凤鸾点了点头，萧弈看向云凤鸾，示意她看向身后的马车，“马车我早已准备好，上车吧。” 两人说话间，街角处缓缓驶来了一辆沉香木马车，马车通体漆黑，赶车的是顾思危身边的九开和十合。 看见云凤鸾，九开隔着老远就打招呼，“云六小姐！” 马车慢慢朝云凤鸾靠近，九开笑眯眯地看向萧弈，“大皇子，我家主子说，六小姐坐惯了这辆马车，再去坐别人的可能不习惯，您不会介意吧？” 萧弈淡淡看了九开一眼，“四皇子案没结束，顾思危挨了一百脊杖，竟然还有力气操心别的事。” “大皇子不能这样说，云六小姐怎么会是别人，主子关心我们未来的少夫人，也是天经地义。”九开笑嘻嘻的。 萧弈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看向云凤鸾，“鸾儿，走了。” “弈表哥，我坐这辆马车就好。”云凤鸾看向那辆，通体漆黑的沉香木马车说道。 萧弈看向云凤鸾，脸上没有一丝愠怒，“鸾儿喜欢就好。”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引泉，“把这辆马车留在云府，鸾儿什么时间想坐了，它都在。” 萧弈说完翻身上马，走在了最前面。其余人都上各自的马车。 云凤鸾也向那辆沉香木的马车走去。 她刚掀开帘子，脸色就沉了下来！ 第229章 赶路 马车内铺满了一整张，雪狐软垫，软垫上正懒洋洋地依靠着一个人，他穿了一件沉香锦袍，带着银质面具。 露出的半截下颌看起来异常苍白，连唇上似乎都没沾染血色。 褪去了往日懒懒散散地模样，此刻的顾思危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温润之气，如同一块稀世美玉，让人感到惊艳！ 但这不代表他能出现在这里！ “你是疯了吗？”云凤鸾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她倏地放下帘子，沉着脸对九开吩咐道，“送你们主子回去，一个月内不要让他下床，且你俩也不用跟着了。” 云凤鸾是真生气了。 这边动静太大，连在前方骑马的萧弈，都调转马头转了回来。 “鸾儿怎么了？”顾思危没发出一句声音，萧弈不知道他人在这里。 但他看了一眼云凤鸾，又看了一眼紧闭的车帘，顷刻间明白了什么。 萧弈端坐在马背上，看向紧闭着的车帘，沉声道：“宁陵山高路远，顾大人拖着一副残躯还是请回吧。” 马车帘被掀开，顾思危的身形依旧未动，“本官奉皇上口谕，陪同大皇子和云六小姐前往宁陵，难道大皇子是想抗旨不尊？” “父皇并未告诉本宫，顾大人也要同行，所以，你这口谕本宫不认。”萧弈看向顾思危，眼神一寸一寸暗了下来。 “口谕不认还有旨意。九开。”顾思危对着萧弈，目光丝毫不惧。 九开拿出了一个明黄的绢帛，双手递给了萧弈。 萧弈接过，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脸色突然变得奇差，云凤鸾就知道，顾思危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同顺帝何时下了这样一道旨意？ “既然是父皇的意思，本宫自会遵守，还请顾公子照顾好自己，免得拖累旁人。” 说完他又看向引泉，“去把本宫准备的马车牵过来。” “顾大人既然是伤患，就在路上好好休息，鸾儿如今你云英未嫁，切不可和别的男子同乘一辆马车，凭白让人非议。” “我既是你兄长，在外就有责任看顾你。” “如此就多谢大舅兄了。况且有鸾儿在也拖累不了旁人。”顾思危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语调含笑地对萧弈说道。 萧弈未曾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盯了顾思危片刻，便骑着马一言不发地向前走了。 云凤鸾也上了马车，一行人，赶在街上百姓增多前，出了城。 宁陵的事，萧弈早已派人先去安置受伤百姓，云凤鸾更是传令，凡是在宁陵的云家商铺，皆要救助灾民。 这样一来，就为他们赶路增加一些时间，况且山洪和灾民有朝廷。 同顺帝给他们的任务是，秘密找到失踪的西楚公主南媞月。 出了城上了官道，众人的脚程就快了些。 顾思危的身上有伤，也许是真虚弱的原因，一路上倒也很安分，这点倒是出乎了萧弈的意料。 就连在马车上看了一路话本的云凤鸾，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云凤鸾挑帘看了一眼天色，外面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她坐了一天的马车，觉得浑身骨头都酸了。 她想下去骑马，但又不想来回折腾。 云凤鸾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 马车内，顾思危脸色有些发白，纵然有宋铖许多灵丹妙药，但那些伤都是实打实的。 “九开，到哪了？”顾思危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回主子，已经出京城百里了，大皇子还没有让停下歇息。”九开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顾思危淡淡嗯了一声，如果不出意外，萧弈应该会让人星夜赶路。 “一会寻个由头让萧弈停下，把鸾儿马车轱辘卸了。”过了一会，顾思危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九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险些没从马车上滚下去。 他没听错吧？主子竟然让自己去卸云六小姐的马车？ 萧弈骑着马，始终走在云凤鸾的前面，他脸上并未看出来什么表情，但眼中无疑是含着笑的。 “殿下。”萧弈派出去，探路的护卫从前方折返了回来。 萧弈看了那护卫一眼，示意他声音轻点。 护卫即刻压低了声音。 “殿下前方山路起雾了，夜里走山路属下怕有危险。” “山脚下可有歇脚的地方？”萧弈看向护卫。 “回殿下，属下已经查探过，山脚处并未有歇息的地方，倒是山下有一处破败的月老庙，方可落脚。” 萧弈点了点头，“你带几个人，先去把歇息的地方收拾出来，所有人都可以将就，云六小姐身份贵重，她休息的地方务必要精细。” “是！” 萧弈的声音不大，却如数传到了云凤鸾耳中。 她掀开马车帘，“出门在外，弈表兄不必讲究这些，若是着急赶路，不用歇息也可以。” 云凤鸾说完又看向那护卫。 “不用特意为我准备，一切如常即可。” 护卫为难地看向萧弈。 萧弈眸中含着笑意，“一切听从六小姐吩咐即可。” “正好，你多带几个人去抓些野山鸡，我们人多，一会可以烤山鸡吃。” 萧弈眼中的笑意更甚了，“早就没吃过鸾儿烤的野山鸡了，这会竟然饿了。” “那表哥一会可要多吃些。要是哥哥在就好了，他烤的山鸡是最好吃的。”提起云景，云凤鸾眼里闪过一丝想念。 “宁陵与相隔不远。鸾儿若是想表弟和舅母了，我们办完事，可以转道去燕山。” 云凤鸾眼中有向往，但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找到南媞月之后，大概即刻就要返京，哥哥和母亲那等下次再去。” 萧弈看向云凤鸾，一时没有说话，她对燕山的向往明明白白地摆在了那里。 若是有朝一日，把她困在大内深宫中，她会快乐吗？ 可他身上背负着母亲的一条命，他必须要争那个位置，且必须成功，所以即便是云凤鸾不喜，他也想把人困在身边一辈子。 否则那至高之处，太过孤寂寒冷，那他的一生，岂非太过无趣。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距离，马车终于在一处破败的月老庙前，停了下来。 第230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鸾儿到了。”萧弈下了马，亲自给云凤鸾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又看了一眼顾思危的那辆马车。 马车没有动静，萧弈神色平静。 云凤鸾下马车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向月老庙走去，而是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顾思危的马车。 原本面色平静的萧弈，眼底闪过一丝暗沉。 云凤鸾掀开了顾思危的马车帘，已经过了一日了，即便是心里有怨气，这会也已经全部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 顾思危是趴在马车内的，想来背上的伤是太严重了。 “让你非要跟来，现在知道难受了？”云凤鸾语气有些嗔怪。 “鸾儿。”顾思危看向云凤鸾，一样张狂懒散的模样全都没了，取而代之是满身的疲惫之感。 “把你们主子抬进去。”云凤鸾对着九开十合吩咐道。 两人也算麻利，竟然从马车的后面，搬下来一张软榻。 那软榻竟然严丝合缝地和马车连在一起。 九开和十合把顾思危抬到了软榻上，直接朝月老庙走了进去。 在场所有人眼皮均抽了抽，连萧弈的脸上也有一丝裂痕。 反观顾思危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打从进月老庙的那一刻，顾思危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嫌弃。 “大皇子的人果然不怎么样，这还是让人提前收整了一番，就收整成这个样子？” 顾思危睨着眼，把月老庙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评价道。 萧弈当真也是涵养极好，顾思危这样说，都没能让他变了脸色。 “顾大人骄奢淫逸惯了，本宫自然不能和你相比。”萧弈看了顾思危一眼。 “那是自然，本官所有的一切都靠本官自己，不像大皇子这么大的人了，还得靠外祖家。” 萧弈敢讥讽顾思危，顾思危自然会还回来。 除了云凤鸾一屋子人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行了，出门在外你们俩都少说两句。”云凤鸾看着这两人也有些头疼。 她挥手招来，执书宋瑶和摇扇，“走，一天就吃了点硬邦邦的干粮，我带你们出去烤山鸡吃。” 一听到烤山鸡，几个姑娘的眼睛顿时亮了。 连萧弈都招来了引泉跟了上去。 临走时，萧弈看了顾思危一眼，“顾大人行动不便，就呆在这不要动了。” “况且身边之人是不能吃油腻食物的。” 萧弈说完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云凤鸾几人的手脚很快，没一会烤鸡的香气都蔓延开了，在这微凉的夜中格外诱人。 月老庙呢，只剩下顾思危一行人，他闻着不远处的香气，知道云凤鸾肯定是故意的。 她气自己不吭一声地跟过来，气自己不爱重自己的身体。 十合木着脸推了九开一把，趁九开一个不注意，把他往顾思危面前推了推。 顾思危眼睛眯了眯。 九开开口，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主子，您想吃东西吗？我们带的还有干粮，不然属下也去抓鸡？” 九开说完最后两个字，十合脸上有一瞬间变得更加僵硬了。 果然听顾思危凉凉地笑了一声，“你觉得本公子缺那口吃的？” 九开刹那想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阵夜风吹过，烤山鸡的香气越来越浓郁，九开和十合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叫了一声。 “主子这山鸡可真好吃！” “太香了，您怎么会做这种食物？” “鸾儿姐姐，你竟然比宋铖哥哥做的烤山鸡还好吃！” 香味过后，是众人的夸赞声以及狼吞虎咽的声音。 九开十合两人抬头望天，根本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顾思危在心里气笑了，他从来不知道，他的鸾儿竟然还会用这种法子。 外面一众人吃得高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宋瑶笑嘻嘻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手中还拎着两根树枝。 上面串着的是，两只烤得金黄流油的山鸡。 宋瑶人还没到香味已知。 顾思危手支着自己的额头，唇角弯了弯，他的鸾儿还是不舍得饿着他。 九开和十合同时松了一口气，心想，宋瑶姑娘这烤鸡送来的可太及时了，不然他们两人就要被主子身上散发的冷气冻死了。 九开心里一松就爱多说话，“主子，您看六小姐还是想着您的，这不是怕您饿着立刻就让宋瑶姑娘送来了吗？” “六小姐肯定觉得您来回移动不方便，外面的风又大，六小姐对您上心着呢。” 顾思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虽然没说别的，显然是心情极好。 两人说话间，宋瑶已经走了过来，她把两只烤鸡分别交给了九开和十合，“鸾姐姐说两位一路驾车辛苦，这是她特意为两位留的。” 顾思危微弯的嘴角僵住了。 九开十合拿着烤鸡，顿时如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觉得烫手得很！ “对了，主子还说，某些伤患应该是比较清淡的食物，这烤鸡就算了。” 说完宋瑶又拿出了一块有些发硬的馒头，塞给了九开，“鸾儿姐姐说，你们主子吃这个就好。” 宋瑶一股脑地说完一长串话，就快步地跑出去了。 顾思危盯着九开手中的馒头，直接气笑了。 九开十合此刻恨不得原地消失，他们是想吃烤鸡没错，但也不想是这个吃法！ “怎么手中的烤鸡不香吗？”顾思危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九开哭丧着一张脸把烤鸡递到了顾思危面前，“主子要不您吃，小的啃馒头就行。” 顾思危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给你抢吃的？” “小的不敢。” “不敢就去吃。”顾思危说完伸出手，“馒头拿来。” 九开颤颤巍巍地把馒头递到了顾思危手中，在顾思危的眼神注视下，同十合一同蹲墙角吃烤鸡去了。 两人刚咬第一口，就加快了速度，连十合的眼睛就是一亮。 转眼间，墙角处只听见两人咬鸡骨头的声音。 顾思危捏着手里的馒头，目光一直盯在那两人身上，他肉眼可见地看到那两人极快速地吃完了一整只鸡。 他把馒头送到了嘴角，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很好，当真很好！ 第231章 星夜赶路 等顾思危手中的馒头快吃完时，众人才从外面回来。 执书和摇扇去给云凤鸾准备休息的地方。 萧弈和云凤鸾并肩走了回来。顾思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云凤鸾的身上。 “鸾儿，你安心去睡，我会安排人守夜。”萧弈低声在云凤鸾耳边说道。 云凤鸾点了点头，径直从顾思危身边走过，从头到脚直接把男子当成了空气。 夜深了，月老庙里偶有烛光晃动，萧弈负手站着院中，看着眼前的月老像，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么晚了，大皇子杵在这怪吓人的，有些人即便你站在月老面前肖想，不该是你的，也不是你的。” 顾思危嘴角微勾，“大皇子，您说对吗？” “既是神像，求了自是有用，顾大人如今连路都走不利索，还有功夫在这关心别人？” “本宫只是今夜的烤鸡吃撑了，不像顾大人，也不知道那冷硬的馒头可否香甜？” 萧弈嗤笑了一声。 “鸾儿记挂着我，知道我不能吃油腻的，特意给我送的馒头，自然是香甜的。” “即便此刻我不能走又如何？我依旧出现在大皇子面前，不是吗？”顾思危看向萧弈，懒洋洋地说道。 萧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顾思危，抬脚朝月老庙走去。 次日一早，众人梳洗过后，简单的吃了点干粮准备出发时，云凤鸾的脸直接黑了。 因为她面前马车的车轱辘被人卸掉了，萧弈的脸色也万分难看。 “引泉这是怎么回事？”萧弈沉声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殿下，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昨日还好好的。”引泉一张脸都快皱在了一起。 “奴才要是知道是哪个杀千刀做的，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成，这也太缺德了。” 萧弈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干的！ 缺德的顾思危，在被宋铖诊治后，由着九开十合二人把他抬了出来。 “鸾儿，看来月老降下神罚，觉得你坐大皇子的马车尤为不妥。”顾思危看起来心情格外地好。 尤其是看着萧弈那一张黑如锅底的脸，顿时周身的气息都松快了几分。 “鸾儿，我命人再去准本。”萧弈看向云凤鸾开口说道。 “弈表哥，不用了，我坐顾大人的马车就好，他如今动弹不得，想来也不会被人说什么闲话。” 云凤鸾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几个字，不用想，她也知道是顾思危命人把马车轱辘卸了。 他那个人，就算萧弈再准本十辆马车，顾思危也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卸掉十辆！ 云凤鸾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上了顾思危的马车。 萧弈脸色铁青，看了一眼天色后，才继续吩咐赶路。 山路崎岖，但白日散了雾气也并不算难走。 顾思危始终看着云凤鸾，云凤鸾刚开始沉着脸，后面被他看得不自然，怒道：“你看我做什么？” “鸾儿还在生气，昨日馒头又冷又硬，连九开十合那两个笨小子都吃到了你亲手烤的山鸡，只有我，一个人在啃冷馒头。” 顾思危语气有些幽怨。 想到昨日那个馒头，云凤鸾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她看向顾思危没好气地说道：“冷馒头自然不好吃，你若安分呆在京中，怎么会啃冷馒头？” 顾思危唇角弯了弯，“宁陵山高路远，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独自前行？” 云凤鸾冷哼一声，去宁陵是自己一个人吗？这人说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其实就是不放心自己和萧弈一起。 “开始我是不确定自己能来的。”顾思危语气突然淡了下来。 “我和皇上约定，他打我一百脊杖，三日后若是能站在他面前，他就准了我同去。” “你来见我那日，我真的是动弹不得，皇上虽然老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那一百杖，是结结实实打在了我身上。” “三日后，我硬撑着进了宫，这才有了今日的情况，鸾儿你确定还要和我置气？” 最后一个字被顾思危拖长了语调，硬生生说出了一股旖旎的味道。 云凤鸾在听他撑着站在同顺帝面前时，气已经消了大半，只是在想，这人简直太胡闹。 顾思危见云凤鸾脸色缓和，又说道：“有宋铖在，其实我已经好了大半，身上的伤口也不疼了，只是想在到达宁陵前可以行动自如，所以才一直没动。” “算了，来就来了。”云凤鸾无奈道。 她昨日几乎一夜没睡，人虽然躺在那里，可满脑子都是顾思危的伤情。 “好困，我睡会。”云凤鸾没理顾思危，自己找个地方躺那了。 顾思危伸手把云凤鸾揽入了自己怀中，云凤鸾一下子红了脸，“外面都是人，你做什么？” “放心鸾儿，没我的吩咐，任何人近不了咱的马车。” 软香温玉在怀，顾思危心情极好，他盯着云凤鸾，一字一句地问道：“或者鸾儿期待我做些什么？” 云凤鸾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窝在顾思危怀里睡了。 片刻后，马车内传来了女子清浅的呼吸声。 顾思危眼中的笑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疼惜与爱重。 鸾儿已经成为他割舍不下的一部分，那人动手向来不留余地，只有自己在她身边才能让那人忌惮几分，护住她。 想到这，顾思危的眼中又闪过了几丝狠厉之色。 他从前并未生过这份心思，若是真把自己逼迫到了那份上。 顾思危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睡熟的女子，若是真有那一日，便掀翻了这九天宫阙又如何？ 除去在月老庙耽搁那一晚，一行人算是在星夜赶路。 萧弈在途中收到了几份密报，脸色并不算好看。 因为萧弈没拦着云凤鸾和顾思危同乘一辆马车，顾思危难得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这些日子宋铖每日都会亲自看，顾思危的伤处，且什么好药都往他身上用。 虽然还不能动武，倒是能自在行走了。 这也让云凤鸾心中松了一口气。 第232章 现在就想大婚 “主子，再往前三十里就是赤鹘，过了赤鹘便是宁陵。”九开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顾思危正坐在马车内同云凤鸾下棋，闻言，修长如玉的手指翘了翘矮几，“告诉萧弈，天黑路滑，赤鹘山地不如京城内地，让他停下原地休息。” 云凤鸾掀帘看了一眼天色，对顾思危的决定也没什么意义。 她放下手中的棋子，准备先下马车。 可下一刻，整个人就被顾思危抓住了，云凤鸾讶然，然而还不等她说什么。 顾思危已经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 这些时日，顾思危都安分守己，没想到今日，竟然把这数十日积攒的爱意都如数给了云凤鸾。 云凤鸾被他吻得气息有些不稳。 想推开他，可碍于他的伤势，只是用手轻轻地推搡了两下。 毕竟外面还有好多人，顾思危也没太过分，辗转片刻就松开了云凤鸾。 他把头抵在了云凤鸾的肩头，语气有些闷，“现在就想和鸾儿大婚。” 云凤鸾立刻瞪了顾思危一眼。 她再不理顾思危，先一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萧弈手里捏着一张信笺，见云凤鸾过来，便把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 顾思危也走了过来，这些时日他清瘦了不少，但整个人的精神却异常的好。 他看见萧弈也不复往日的冷脸，而是笑着朝萧弈打了个招呼，“大舅兄。” 云凤鸾猛一听他如此说，脚步顿时踉跄了一下。 萧弈的脸顿时黑了！ “顾大人甚言，你与鸾儿一日未曾大婚，本宫便当不得你这一声舅兄。” 顾思危看向远方，难得没有回嘴。他眉心忽然蹙了起来。 “怎么了？”云凤鸾顺着顾思危的视线看了过去。 “无事，大概是我多心了。大皇子得的什么消息？”顾思危收回了视线。 云凤鸾把那张信笺递给了顾思危。 顾思危一目十行地扫过，眼神中带了一丝深意。 “无回谷倒不曾听过，既然南媞月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那，就继续派人找就是。” 顾思危捏着信笺，眼中也闪过一丝危险，“这宁陵倒也算个有意思的地方。” 萧弈难得认同顾思危，他点了点头，“没错，宁陵刚出了山洪和水灾，这信笺之上，竟然是轻描淡写地一笔提过。” “若不是大皇子的人不堪重用，就是宁陵这个地方有问题。”顾思危语气中，并没有含嘲讽之意。 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没错。”萧弈再次认同，他看向顾思危突然开口，“诸颜在治理水灾是一把好手，当初一同与本宫囚禁在罪己寺，着实有些屈才，顾大人不若把诸颜归还本宫。” 顾思危的眼睛却突然眯了起来，“大皇子怎知诸颜在我手里？” “普天之下，能从罪己寺劫人，且不被陛下追究的，怕是只有你顾大人一人。” 云凤鸾在一旁听两人的谈话，突然想了起来。 谋士诸颜，那是一个心怀天下了不得的人物。 她以为顾思危劫持他之后，就把人放了，没曾想，却还一直在顾思危的手中。 “大皇子过誉了，本官从不拿百姓开玩笑。诸颜届时会早我们几日到达宁陵。” 萧弈倏地转身，目光直视顾思危，顾思危同样看着萧弈，两人眼神无声地在空气中交锋。 “如此一来，便不用星夜兼程了。”萧弈平静地说道。 两人同时收回了视线。 赤鹘的山与京城的山并不相同，这里的山并不见多少树木，反而是石头居多。 各种奇石交汇在一起，使得山路格外难行，同时也找不到可供临时休息的地方。 “先原地休整一夜，我看大家都累了，连日的奔波，别说旁人，就连云凤鸾也感到十分的疲惫困乏。” “我的人守上半夜，顾大人的人守下半夜，如此安排，顾大人可有意见。” “可以。” 执书和摇扇正在给云凤鸾收拾一会休息的地方，说是收拾，但在这荒郊野地也只是铺了个毯子而已。 执书正在用石头压毯子的角，摇扇突然推了她一下，她抬头，就看到九开笑嘻嘻地站在她眼前。 模样十分欠揍。 “这是来找我家执书呢？”摇扇上下把九开打量了一遍。 “是了，这位姐姐，能否行个方便？” 摇扇突然看向执书，指着九开，“执书，他这般油嘴滑舌，你搞得定吗？” 九开眼珠子一转，“这位姑娘是否有婚配？” 执书立刻挡在了摇扇面前，“你想打什么主意？” 九开看着执书冷冰冰的那张脸，顿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等我一下。”九开说完这话，一溜烟地跑了。 他跑去不远的溪流边，十合正在喂马喝水，看见九开向自己冲了过来，一下子就侧了身子。 九开也不与他计较，看着木头一样的十合，“有事，先别喂马了！” 马儿依旧在低头喝水，因为顾思危不能骑马的原因，所以没有牵追风和逐月。 可月色下，这匹马的鬃毛光滑柔顺，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十合看着九开一眼着急的模样，以为主子有急事吩咐，便把马儿留在溪水边，拍了拍马儿的后背，示意一会它喝饱了水自己回去。 “什么事？”十合木着脸问道。 九开没答话，带着十合一路跑到了，执书和摇扇的面前。 九开刚停下，就朝摇扇介绍道：“这是我哥哥十合，人虽然木了点，但是长相不错，一表人才的还深得主子器重，摇扇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摇扇看了一眼十合，刚想说这人不是一般的木。 她还没说话，就听十合冷冷地丢下一句无聊，转身离开了！ 摇扇一下子来了脾气，她是小姐身边的大掌柜，所有云家商铺和白家商铺的人，哪个见了她不老老实实的称呼一句摇扇姑娘。 可那人是什么态度？ 摇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走远了的十合，我了半晌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摇扇姐姐，别生气。”执书冷冰冰地说道。 她这句话还不如不说，摇扇当下更生气了！ 她指着十合，看向执书，“他是不是以为本姑娘先看上他的？” 说完撸起袖子，直接朝十合跑了过去。 执书狠狠瞪了九开一眼，朝摇扇那边追去。 不远处，云凤鸾乐不可支地看着这一幕，她看了一眼顾思危，“顾大人身边的暗卫眼光高啊，连我家摇扇都看不上。” 第233章 戒备 顾思危冷哼了一声，“关我什么事？” 云凤鸾却觉得十分有意思，她想了想摇扇的性子，又想了想十合木然的那张脸。 觉得如果这两个人有缘分了，那也一定会很有意思。 云凤鸾看得津津有味，乐不可支，顾思危看云凤鸾看得开心，也不再说什么。 十合回到了溪流边，继续替那匹马梳理毛发。 摇扇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她看向十合，“你说的无聊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是认为本小姐配不上你吗？” 摇扇要被气死了。 十合连头都没抬。 “说清楚，刚才是你弟弟过来拉你的，跟本小姐没任何关系！”摇扇怒道！ 十合终于受不了了，他刚一抬头，眼神中就闪过了一丝杀气！ “别动！”十合木着脸吐出了一句。 “哼，你说不让动，就不动？你以为你是谁？”摇扇冷笑一声。 她说完，狠狠地瞪了十合一眼。 “啊！”摇扇发出了一声厉声尖叫！ 下一刻她整个人被十合抱了起来！ “放开我，你个登徒子！”摇扇大惊！ “闭嘴！”十合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直指面前竖着汗毛的野狼！ 那头狼有着一双发绿的眼睛，此刻在夜间尤为明显！ 月色之下，几乎能看到它身上那炸起的狼毛，如同钢针一般！ 远处的云凤鸾等人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 云凤鸾顿时面色大变！ “不能动这只狼！”云凤鸾大惊！但她又不敢吼出声，生怕惊动了十合眼前的那只狼！ 狼是群居动物，在燕山脚下，经常结伴而行！ 且狼群团结又记仇，如果杀了它们的同伴，那它们便会追着你，不死不休！ 直到把你撕成碎片！ “十合不是没分寸的人，鸾儿放心，狼不主动攻击他，他是不会出手的！”顾思危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显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狼，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萧弈对着护卫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准备离开这里。 “鸾儿，此地不宜久留。你一会随我骑马，我护你周全。”萧弈语气冷冽。 谁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只见下一刻，那头狼突然朝十合扑去，十合顿时向后退了数步！ 摇扇死死抱着十合，哭着喊道：“你快点把它赶走！” “闭嘴！”十合一巴掌拍在了摇扇的身上！ 十合拔腿狂奔，眼看那头狼离他们越来越近，险些把他们扑倒。 摇扇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却一个字都不敢喊。 “去主子那里。”十合说完，就先一步引着那头狼，往没人的地方跑去。 摇扇脸色顿时惨白如纸，但她反应极快，没有丝毫耽搁地就朝云凤鸾跑去。 “小姐，小姐，十合去，去引开狼了！”摇扇整个人都在发抖，但还是把这句话说完了。 “不用担心，十合既然去引开狼群，就说明他有这份能力，你先回马车上，我们不能在此久留。” 云凤鸾看向摇扇，冷静道。 “弈表哥，我们即刻动身，我觉得这里不安全。”云凤鸾告知了萧弈一声。 然后扶着顾思危朝马车走去。 萧弈看向云凤鸾，眼神暗了暗，最终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 引泉跟在他的身侧。 “传令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容松懈。万事以云六小姐安危为重。”萧弈端坐马背上，整个人面沉如水。 萧弈和顾思危的人，动作是极其迅速地。 片刻后，一行人已经行驶在路上。 云凤鸾抬手掀帘看向窗外，“我总觉得今日不太安稳。” “十合稍后会追上我们吗？” “不用担心，十合自有办法摆脱，九开也会给他沿途留下记号。”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脸上难得有了几分郑重之色。 越往山上走，便越觉得夜色寒凉。 云凤鸾看了顾思危一眼，觉得他的唇色比往日白了几分，便从马车内拿出一张狐裘盖在了他身上。 “我还没脆弱到需要人照顾，不过鸾儿要是一直这般照顾我，我自然是愿意的。”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知道顾思危这样说，是为了缓解她心中的焦躁之感。 但云凤鸾还是觉得不安。 “这里的地形真是奇怪，整个山都如同石头堆起来的一样，越往上走，反而越宽敞。”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月色透过马车窗帘照在了云凤鸾的脸色，她美的让顾思危移不开眼睛。 顾思危突然闭上了眼睛，他日日与她相对，已经是克制再克制了，他真怕他的意志力没那么好！ 半晌后，顾思危才睁开了眼睛。 他恢复了往日的懒散模样，看向云凤鸾，修长如玉的手在矮几上轻轻点了点。 “赤鹘多山地，且异石嶙峋，这里的地貌便是如此，没什么奇怪的。”顾思危淡淡地说道。 “十开应该追上来了。”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开口说道。 他知道云凤鸾担心什么，眼前的女子就是这样，一旦被她纳入自己人的范围，她就会对那人极好。 不管是谁。 果然，顾思危话落没一会，十合就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了。 “主子，那头狼被属下刺伤了右眼。”十合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去让宋铖你包扎一下伤口。”云凤鸾挑开车帘，看向十合。 一行人的身影，在月色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外面突然传来乌鸦凄惨且嘶哑的叫声，这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周围越发安静了下来。 云凤鸾听着阵阵乌鸦的叫声，心里跳得越发厉害！ 顾思危也逐渐坐直了身子。 夜风一阵比一阵寒凉。 “我出去看看。你坐在车内别动。”云凤鸾偏头看了顾思危一眼，然后跳下了马车。 马车停下，萧弈也停了下来，他端坐在马背上，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周身寒凉如水。 远处一眼便能看到尽头。 石路是平坦的，但每隔一丈，便有三四块奇石凭空立起。 而更令人惊讶地这些奇石，仿佛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把云凤鸾一行人围了起来！ 萧弈端坐马背上，抬手声音寒凉如水，“戒备！” 第234章 狼群 所有人即刻停了下来！ 云凤鸾的手，不自觉放在了自己腰侧，她看了一眼九开十合，“保护好你家主子。” 软剑出鞘，云凤鸾挡在了顾思危的马车前。 一阵夜风刮过，那一处处奇石后面露出了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嗷——” 一声狼嚎响彻天际，无数匹狼慢慢站立起来！ 为首的一只狼通体雪白，唯额心一处是黑色。 四肢比一般的狼群更加矫健，应该就是狼王无疑！ 它身后跟着一只被戳瞎眼睛的狼，那狼周身有几处伤痕，但并不见致命伤口。 狼王出，一众狼群皆跟随臣服！ 它们把云凤鸾一行人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凶恶残忍地盯着云凤鸾众人，似是在盯着最肥美的食物！ 狼群！这是真正的狼群！ 大家眼里皆出现惊慌之色，就练萧弈也不例外。 他翻身下马，一步一步退到云凤鸾的身侧，和她并肩而立！ “嗷———” 又是一声狼嚎，像战士发动了战斗的号角，所有狼向云凤鸾她们扑来。 “执书，带人保护好马匹！”云凤鸾高声吩咐道！ 来自狼群的冲击，最先受到波动的并不是人，而是马匹！ 云凤鸾话落，便见那头狼朝自己扑了过来。 她抽出软剑，反手挡住了那只头狼的进攻！ 云凤鸾无意伤它，但那只头狼却十分彪悍，一时间云凤鸾竟然奈何不了它。 “不许杀狼！”云凤鸾厉声高喝！ 云凤鸾却被狼王逼得节节后退。 狼越来越多，云凤鸾心里沉了沉。而扑向她的不再只有狼王！ 一只狼还行，现在有三只狼同时逼向了她。 云凤鸾顿感头大。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云凤鸾大惊失色，她一回头，便看见了顾思危牢牢护在了她的身后，“怎么？当你未来夫君这么没用？” 顾思危勾唇，笑得肆意且妖孽！ 云凤鸾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汇聚在一起，用火攻。”顾思危扬声。 萧弈那边也没讨得好，所有人加上护卫和暗卫，全部朝着云凤鸾和顾思危的方向褪去。 转眼，马匹被围在最里面，接着是不会武功的女眷，云凤鸾和顾思危立在最前端。 九开十合手里拿着火把，不断向狼群挥舞着！ “把那辆马车劈了，点燃。”顾思危沉声吩咐。 片刻间，那辆马车被劈成了一根根柴火棍！ 所有人都拿着一根点燃的木棍，狼跟人群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 但这样不是办法，木棍总有燃尽的时候，届时，还免不了一场厮杀！ 头狼死死盯着顾思危，顾思危的眼睛也注视着头狼。 没人看出来顾思危是怎么动的！ 就连离他最近的云凤鸾，也没想到顾思危竟然敢孤身入狼群！ 那可是狼！ 顷刻间能把人撕成碎片的狼！ 而他还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云凤鸾的一颗心简直就要跳出来，可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握紧了手中的剑。 九开十合想要冲过去，但被顾思危一个手势制止了！ 顾思危手中握着一把剑，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这种气场云凤鸾从未在别人生身见过。 夜风裹挟着寒风，刮在了每一个人脸上，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眨眼之间，顾思危突然动了，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等众人看清楚时，他左右手，已经各持一剑指着狼王和那头瞎眼的狼！ 狼王死盯着顾思危，不断发出愤怒的嚎叫！ 却碍于顾思危的剑，不敢动分毫！ “降还是死？”顾思危的声音，比这夜间的风更冷！ 那头狼没发出声音，一双绿眸中隐有怒火！ “再问一遍，降还是死？再拦路，灭你全族！”顾思危看向狼王，话语间明显没有了耐心。 头狼嘴里发出不断发出“呼哧！”声，云凤鸾的心，差点从胸腔跳了出来。 顾思危终于耐心尽失。 他手中的剑如残影一般，一剑刺中了狼王的皮肉，狼王一声不吭，却小幅度向后退了一步。 “这狼能听懂人说话！”云凤鸾开口，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给我些伤药。”云凤鸾看向宋铖。 这次出远门，云凤鸾第一件吩咐的便是带足伤药！ 宋铖给了云凤鸾一个瓷瓶。 “鸾儿！”萧弈似乎知道了云凤鸾要做什么，立刻厉声阻止！ 云凤鸾却很坚定，她握着药瓶，向着顾思危的方向走去！ 狼群中，云凤鸾站在顾思危身侧，两人相视一眼，有些话无需多言，懂的自然会懂！ 她看向狼王，“是不是我们的人伤害了你的妻子？” 云凤鸾手指向那只被刺伤眼睛，通体雪白的狼。 狼王对着云凤鸾“嗷！”了一声。 顾思危反手一个剑柄，敲在了狼王脑袋上，“这是我妻子，你小声点。” 狼王被敲的向后退了一步，想发怒又不敢！ 顾思危嗤笑了一声。 云凤鸾再次看向狼王，“是你的妻子先攻击我们，况且它还伤了我们的人。” 她抬起手中的伤药，“这个可以治好你妻子的眼睛。” 狼王疑惑地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看着狼王，转身到那头白狼的身前，“不要怕，这个可以帮助你！” 那白狼眼里含着警惕之色！ 云凤鸾打开瓷瓶，把那药膏均匀地抹在白狼的眼睛上，又在自己身上撕下一个布条，替白狼包好眼睛。 她做完这一切，指了指白狼，又指了指自己，“现在可以让我们过去了吗？” 狼王背上在滴血，白狼围着狼王转了两圈，又来到了云凤鸾身边。 “你是也想我帮它疗伤对吗？” 白狼点了点头。 “把药给我。”顾思危看向云凤鸾，云凤鸾反手把药瓶抛给了顾思危。 顾思危收回了手中的剑，十分不耐烦地替狼王涂抹着。 涂抹完，顾思危示意狼王看向云凤鸾，“那是我的人，记住了，以后看见她绕远点。” 说完他站起身，拉着云凤鸾走出了狼群的包围！ 狼王再次“嗷——”了一声，只是这次却是众狼退散！ 一场关乎性命的危机，就这样被化解了。 第235章 谋士诸颜 狼王盯着顾思危，眼神之中已经有了臣服的意味！白狼突然朝云凤鸾走了过来，顾思危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云凤鸾脸上很平静，她看向白狼，眼睛里似乎还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下一秒，那头白狼围着云凤鸾转了两圈，亲昵地在凤鸾腿上蹭了蹭。 然后和头狼一起向远处奔去。 云凤鸾站在那里好久才收回视线，她刚回头，便看到了顾思危一双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影子。 这人，这一刻，云凤鸾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想抱顾思危，可周围却有那么多双眼睛。 萧弈看向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人，终是没再说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即刻起程。”顾思危拉起云凤鸾的手，朝众人吩咐道。 “宋铖，你来给顾大人诊脉。”上马车的那一刻，云凤鸾朝宋铖吩咐。 萧弈脸色清寒，引泉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殿下，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早起程得好。” “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得大意。”萧弈说完，不再向后看一眼。 马车内，宋铖已经替顾思危诊完脉退了下去。 ”听见宋铖说的没？若是不想再躺个月余就不要轻易动武。”云凤鸾瞪了顾思危一眼。 他此刻的确没有力气再作妖了。 闻言，只是看向云凤鸾，也不敢反驳他什么。 “你睡会，想来今夜应该平安。”云凤鸾看向顾思危开口道。 “你陪我，”顾思危看向云凤鸾，可怜兮兮的。 云凤鸾什么话都没说，反手把顾思危按在了马车上，并扔给了顾思危一个毯子。 云凤鸾一点要睡的心思都没，山路崎岖，马车走得并不稳。 她随手拿起了顾思危给她准备的话本子，翻看起来。 天微亮的时间，一行人才寻到了一处水源开始休息。 云凤鸾掬着一捧清水洗脸，宋瑶和执书她们都守在一旁。 云凤鸾洗完脸抬头，目光却突然一窒，她看到了一颗树。 而这颗树，和最早他们踏入这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云凤鸾有些心惊。 萧弈也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大约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弈表哥，你也发现这里有古怪了？”云凤鸾看向萧弈。 萧弈点了点头。 云凤鸾指着那棵树和溪流，声音有些冷，“这些和我们来时见到的一模一样，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棵树。” “弈表哥，如果我们不是在绕圈，就是迷路了。”云凤鸾十分肯定的道。 “没错，鸾儿，有人在故意困住我们。”萧弈声音有些寒凉。 两人一时间无话。 顾思危也朝这边走了过来，他难得有正经严肃的时候，显然也是发现了这里奇怪之处。 云凤鸾给顾思危指了指那棵树，顾思危眼睛细细眯了起来，“有意思。” 三人一同去查探，围着那棵树转了半晌，也没见任何异样。 “劳烦大皇子把这棵树砍了。”顾思危淡淡的说道，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萧弈看向这棵需要有三人合抱的古树，难得面色僵硬了一下。 “九开，十合，执书。有功夫的都过来。”云凤鸾朝远处喊道。 几人过来后，顿时开始犯愁，九开之前还提剑砍了几下。 后面就直接放弃了，“主子，这古树太粗，砍不动。” 云凤鸾眉头微拧，“砍不动树，把树枝全部砍掉。” 云凤鸾话落，一众护卫立刻动了起来，片刻后，一棵参天古树，变成了一棵光秃秃的树干。 “鸾姐姐，这树木会有灵吗？”宋瑶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冷笑一声，“一棵树而已，怕不是在装神弄鬼。” “出发，沿途做好标记。”云凤鸾朝众人吩咐道。 一个时辰后，众人脸色纷纷都绿了。 他们竟然又绕到了那棵被砍断枝杈的大树前。 “有人想把我们困在这里。”萧弈沉声道，他转头看向顾思危，“诸颜是否走的这条路？” “不知，我传的令是让他来此与我们会合。”顾思危面色霜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萧弈没说话，取出一枚圆形铁球，抬手扔在了半空中，绽放出了一朵墨色莲花。 “看来诸颜对大皇子，是一如既往忠心耿耿。”顾思危看了一眼萧弈。 “本宫的人，即便暂居顾大人府上，那也是本宫的人。” 萧弈话是对着顾思危说的，而目光却是透过顾思危，看向他身后的云凤鸾。 一瞬间，寒气从顾思危的周身蔓延开来，他向前挪动了半寸，把云凤鸾遮挡了个严实。 “那便拭目以待。” 月色洒在石头上，反射出森然的白光。 众人这一等，便是两日，第三日清晨，天还未亮。 一道人影，慢慢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腰间坠着一枚四神龙纹铜镜。 整个人如同天外谪仙。 所有人，在见他第一眼的时间，都会因他周身的气质，而忽略了他的长相。 这便是谋士诸颜，知天文晓地理，善谋算通八卦，被已故皇后视为亲子。 大皇子手下的第一谋士，诸颜。 诸颜看向萧弈，第一时间朝他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萧弈负手而立，看向跪在地上的诸颜，“你与本宫之间，不必行如此大礼，这些时日辛苦了。” 诸颜站了起来，“得顾大人照拂，不算辛苦。”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诸颜，你看那棵树可有古怪？”顾思危示意诸颜去看那棵光秃秃的树。 “来时，我便注意到了，能困住顾大人的阵法自然不是一般阵法。”诸颜边说，边朝那棵古树走去。 在路过云凤鸾时，诸颜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向云凤鸾，看了一眼后，眉头皱了起来。五指飞快地掐算了一下，又看了云凤鸾一眼。 他的眼神很纯粹，没有一丝杂质。 “你这人，怎么一直盯着我家小姐看，好生无礼。”摇扇上前一步，挡在了云凤鸾的面前。 诸颜朝着云凤鸾拱了拱手，“诸颜从未见过命格如此贵重之人，云六小姐天生凤命。” 第236章 天命已定 此话一出，云凤鸾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顾思危和萧弈，同时向这边看了过来。 “原以为诸先生大才，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诸颜摇了摇头，“天命已定，不是人力且可违。” 说完，叹息了一声，朝着那个古树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弈目光温柔地看向云凤鸾。 顾思危眼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众人目光全都汇聚到了诸颜身上，可那人如同没有感知一般。 他先是围着那棵树转了几圈。 接着又捡了几根树枝和石头，把树枝和石头按照，巽，离，坎三个方位一次摆放着。 诸颜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周身仿佛弥漫着一层薄雾。真正如天外仙一般。 云凤鸾从未见过这般的阵法，也从未见过当世高手来破阵，所以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看向他那里。 “诸颜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鸾儿若是感兴趣，等回去之后，可以和诸颜探讨一二。” 萧弈走到了云凤鸾身边，他目光温柔，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 云凤鸾果断摇了摇头，“不了，这个需要机缘，我生来不信这些，想来是没这份机缘的。” “鸾儿当真通透。”萧弈脸色笑意更甚。 两人说话间，顾思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诸颜的旁边，看样子，是两人在合力破阵。 苍茫的雾气之间，云凤鸾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便是顾思危周身充斥着王者之气。 那般散漫矜贵，睥睨天下的气势，云凤鸾从未在别人身上见到过，就连同顺帝也只是有王者之气。 云凤鸾想到此，立刻打住了思绪，她周身即刻蔓延出了一股冷汗，不敢再任由思绪发散！ 众人屏气凝神地看向前方，雾气越来越浓厚。 云凤鸾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人牢牢攥着，云凤鸾刚欲挣脱，就听见了一道不该属于这里的声音。 “既嫁入东宫便是东宫的人，本宫的太子妃。本宫自然会给你寻一处好去处。”那是四皇子萧川的声音！ 接着她的眼前满是血线。 刻骨的痛感从云凤鸾四肢百骸涌了出来。 她看到了她的四肢被斩断，整个人被塞入了一个美人瓶中...... 不要这样，她不要这样，周身恐惧不断蔓延。 云凤鸾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要，不要，我不要呆在那里。”云凤鸾捂住了耳朵，企图隔绝外面所有声音。 眼前场景骤然转换，母亲惨死，哥哥腿折，祖母身陨午门！ 云凤鸾再也承受不住，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接着她被人整个抱住，熟悉的沉香木气息，传了过来。 “鸾儿醒醒，鸾儿这一切都是幻觉，没事的没人要伤害你。” 耳边是云凤鸾所熟悉的声音，是顾思危。 对，是他，这不是上一世。 上一世，那个懦弱无能的云凤鸾已经死了，这辈子她要做的就是把那些人加注在她身上的伤害通通还给他们！ 以及保护好自己最为重视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不能被困住，她不能被困住。 云凤鸾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云凤鸾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我没事。”云凤鸾看向自己眼前的顾思危，艰涩地说道。 顾思危抬手点住了她心口处的穴位，还不等云凤鸾开口说话，便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云凤鸾人虽睁开了眼睛，但整个人依旧出于放空状态，她眼睛里如同弥漫了一层云雾。 “宋铖，宋瑶，过来，快！”顾思危说着便向马车走去。 “鸾儿！”萧弈大惊失色，疾步向云凤鸾走去。 但云凤鸾被护的严实，萧弈连一片衣角都不曾看见。 “瑶儿，你替主子施针。”宋铖替云凤鸾把完脉，面带严肃地说道。 顾思危和宋铖一起下了马车，马车帘落下，随即，里面的一切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鸾儿怎么样？”萧弈看向宋铖。语气霜寒。 “回大皇子，主子气血攻心，幸亏顾大人出手及时，只是吐了呕出了一口心头血，其余并无大碍。”宋铖恭敬地说道。 “诸颜，为何只有鸾儿有事？”萧弈看向诸颜。 诸颜风轻云淡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疑惑。“只有心中执念过重之人，才会被心魔反噬，大皇子可知道云六小姐内心执念是什么？” 这次轮到萧弈疑惑了。 他目光寒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口中的天生凤命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六小姐，命格极贵，天生凤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诸颜说完，便站在了萧弈身后。 从始至终顾思危一身森寒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片刻后，宋瑶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颜色苍白，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下马车的一瞬间，顾思危便已经上了马车。 在顾思危上马车的那一瞬间，九开十合便已经挡在了前面。 马车内，云凤鸾面容苍白，整张脸没有一丝血色。 顾思危心脏骤然缩紧，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一同扎入，疼得他一时间竟然无法呼吸。 女子苍白脆弱，顾思危连拥她入怀都不敢。 只这样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鸾儿，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一直以来困着你的心魔又是什么？”他声音低喃，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是我魔障了，不用担心。”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对着顾思危露出了一个无力的笑。 顾思危突然抬手，盖在了云凤鸾的脸上，他此刻不想去看云凤鸾，一点都不想。 他怕看着这样的云凤鸾，会忍不住对她发怒。 “别对着我笑，鸾儿，任何时候，你对我，都不用强颜欢笑。” 顾思危的声音很冷，几乎能把人冻成冰。 云凤鸾的笑意彻底僵在了脸上。 顾思危看着她，“你愿意同我说也罢，不愿意同我说也可以，总之你的事情，我会亲自去查。”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一瞬间脸色苍白到透明。 查？虚无缥缈之事，纵然他有通天之能，又如何查起？ 第237章 醒来破阵 顾思危周身寒凉如水，他不想逼迫云凤鸾，便先一步软了声音。 “罢了，我答应你不去查，等日后，你若愿意告诉我就说，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了。”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眼睛，“只要你好好的，我便不逼你。” 云凤鸾咽下心底的苦涩，她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此处的阵法破了没有？” 顾思危摇了摇头，云凤鸾心底略有惊讶，“你和诸颜联手，也破不得此阵？” 云凤鸾那理所应当的信任模样，让顾思危心底笼罩的那一层阴霾驱散了不少。 “时辰不对，诸颜已掐算好了时辰，时辰一到方可破阵。” 顾思危替云凤鸾掖了掖，身上盖着的薄毯，语气温柔，“今日你便在马车内，休息，万事有我。” “睡吧，我陪着你。”顾思危伸手在云凤鸾身上轻轻拍着。 云凤鸾呕了一口心头血，这会当真是没什么力气了，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思危盯着她看了一会，女子睡着极其不安稳，眉心紧紧拧在了一起。 一张脸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眼底微微泛红，唯一一点好处就是，此刻睡着的云凤鸾，看起来要比白日乖顺许多。 顾思危如玉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女子的眉心，直到抚平了女子紧皱的眉头，顾思危才下了马车。 云凤鸾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她醒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还是在这个地方。 就在云凤鸾下马车的那一瞬间，夜空星辰变幻。 也就是这一刻，云凤鸾看到顾思危，萧弈还有诸颜，三人把那棵古树围了起来。 他们的周身好像有无数道剑光 云凤鸾心下一沉，快步地朝三人走去。 三人闭着眼睛，十分专注，这是入阵了！ 她止住了脚步，不敢去打扰，成败就在此一举！ 云凤鸾和一众护卫，远远地站在边上，执书和摇扇一左一右站在云凤鸾身后。 云凤鸾心中掐算着时间，一刻钟过去了，三人在阵中，未曾挪动分毫！ 不对，这样不对，云凤鸾虽未学过阵法，但她心中就是有一种直觉。 她先是朝阵法中掷去了一块石头，石头刚一撞到古树，顷刻间化成了粉末。 在场众人脸色巨变。 “怎么办？主子在里面不会有事吧？”九开在一旁着急道。 “你保护好云六小姐，我进去看看。”十合木着脸说道，他说完刚走向古树便被一股大力弹了回来。 “别在上前！”云凤鸾低喝。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半中有三颗星辰异常耀眼，逐渐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而还有一颗星，若隐若现，在其中两颗星的中间。 云凤鸾盯着那几颗星辰看了一会，突然抬脚向阵法内走去。 “主子不可！”执书等人的声音响起。 没有出现刚才十合的情况，云凤鸾几乎是异常顺利地走了进去。 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原本还若隐若现的那颗星辰，一瞬间光芒大盛，隐隐有把旁边的几颗星辰全比下去之势。 就在云凤鸾入阵的那一刻，她就被一股大力引到了一处竹林。 云凤鸾当下心中警铃大作，她疾步在这片竹林奔走着。 眼前突然撞上了一人，那是没带面具的顾思危，男子今日穿的不再是浮光锦，而是一袭月白色锦袍。 这是他第一次穿这样的颜色，云凤鸾有些惊讶。 “你什么时间换了衣服？”明明刚才在马车上，顾思危穿的还是沉香锦袍。 “怎么，鸾儿你不喜欢我这样吗？”顾思危看向云凤鸾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云凤鸾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弈表哥和诸颜呢？他们两人去了哪里？” 云凤鸾看向眼前的顾思危，只见男子突然沉了脸色。 他一步一步朝云凤鸾逼近，眼神中含着怒气，“弈表哥，又是弈表哥，鸾儿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这是顾思危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云凤鸾有些呆愣。 在她愣神的一瞬间，顾思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他抬手捏住云凤鸾的下巴，语气如腊月的冰霜一般，“先是萧川，后是萧弈，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怎么配站在我面前？” 顾思危的手劲很大，捏的云凤鸾下颌有些发痛。 “顾思危，你松手！”云凤鸾大怒。抬手就朝顾思危打去。 就在电光火石间，云凤鸾突然收回了手，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顾思危是绝对不会同自己说这种话。 即便是有一天，两人的感情走到尽头，顾思危和她云凤鸾也会正大光明的说清楚。 绝对不会如这般，随意地羞辱于她。 徦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些是幻觉，她还要去找顾思危他们，不能被面前幻境所迷惑。 指甲扣进了掌心，直到云凤鸾清楚地闻到了，从自己手上传来的血腥味，她才睁开眼睛。 果然前面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既然是幻境，那么顾思危他们三人，显然也是陷入到了幻境之中。 每个人的幻境不同，云凤鸾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危险。 只能加快步伐，希望能快速地找到他们。 否则，时间久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陷入魔障，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云凤鸾不知道，她现在就想找出来这个背后布阵之人，把他千刀万剐！ 好狠毒的计策。 事人皆怕凌迟，但比凌迟更为可怕的是攻心。 能把一个人的心攻下来，让自己成为自己的魔障，一辈子陷在里面不能自拔，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永远活在自己的幻境之中，那该是多么可怕。 这里幻境很是清净，曲幽小路两旁，栽着成片的竹林，远远看去，就如一片竹海让人看不到边际。 虽然是假的，但格外逼真，鼻息之间，云凤鸾就好像能闻到淡淡地竹香。 云凤鸾心中冷笑，竹子最是高雅君子，拿竹来杀人，这背后之人想必太会糟蹋东西。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看起来，是否和她在外面看顾思危一样，一个个站着未动。 万一如果，她找不到那顾思危他们怎么办？ 第238章 心魔 那外面还有谁可以入这个阵？ 如果云凤鸾此刻站在外面，那么她就会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完全是多虑了。 因为从她踏入阵法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一大团雾气，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外面的人即便是想看，此刻也是看不清楚的。 云凤鸾边思索边向前面走去。 她第一个看到的是诸颜，只见诸颜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团空气，眉头紧锁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入定。 “诸颜？诸颜？”云凤鸾叫了他两声，诸颜并无反应。 他好像陷入了一种十分认真的思考。 片刻后，他用手捏着一团空气，放在了他面前所谓的棋盘上。 “你这样不对，这样下，你是如论如何也赢不了对方的！”云凤鸾突然开口。 传闻诸颜爱棋如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诸颜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 “诸颜，我知道你能听见，不管怎么样，你信我，站起来我有办法让你赢他。” 云凤鸾见诸颜神情微动，继续说道，“如你这般正人君子，是肯定下不赢他的，打不过就掀棋盘，你说你赢了，旁人又怎敢质疑你？” “云六小姐说的是，是在下愚昧了。”诸颜突然站了起来。 其实他面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诸颜起来后，朝云凤鸾行了一礼，“多谢云六小姐搭救，否则诸否将会陷入这心魔中走不出来。” “先生意志坚强，想必没有我，走出来也只是早晚的事。” 云凤鸾看向诸颜，诸颜朝云凤鸾拱了拱手，“这个阵法，比诸否想象的还要棘手，原本我以为，只需时间对上，没想到破此阵者还需要命定之人，而六小姐就是那命定之人。” “诸某要先出去了，再继续呆在这里，诸某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再一次陷进去，况且诸否要去外面守着。” “这个阵法已开，要么破了这个阵，要么里面的人被耗死，云六小姐既然能从幻境中抽离，那么破这个阵的关键之处，便在云六小姐身上。” 诸颜十分平静地说道。 云凤鸾有些诧异地看向诸颜。“事关大皇子和顾大人性命，诸先生你如此说，可是已经知晓了答案？” 诸颜摇了摇头，“不曾知晓，但这阵唯云六小姐可破，这里一切都交给云六小姐了，云六小姐吉人天相，定能把大皇子和顾大人，平平安安地带回去。”诸颜朝云凤鸾再次行了一礼。 等她再度看去，已经不见了诸颜的踪迹。 一时间，云凤鸾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不管是梦境亦或者现实，她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眼前的雾气突然越来越重了，云凤鸾只能加紧了速度。 转角处出现了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是萧弈。 萧弈就那样平静地坐在那里，抱着一块石头，一动不动。 “母后，弈儿把你从罐子里倒出来好不好？那里面太黑了，弈儿怕你会害怕。” 云凤鸾突然脚步一顿，一种酸涩从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姑母的死，怕是已经成为了弈表兄心中唯一的死结。 但萧弈并没因此住嘴，他不断地用手擦拭石头上的灰尘。 “母后，你知道吗？鸾儿长大了，小泥猴如今厉害着呢，但她不喜欢我，母后，如果您还在世上，就能帮弈儿一二了。” “可如今小泥猴长大了，她不再需要我了，她喜欢上了顾思危母后。” 说道这里萧弈的神色突然跟变得更加平静，“也怪弈儿没本事，母后走后，弈儿被日夜圈禁于罪己寺。” 一朝天上落凡尘，并不是谁都能毫无芥蒂的。 萧弈不是没有心魔，而是他的心魔太多了。 而他这个人又是善于忍耐之人，除非难受到了极致吧，才敢在梦境这般发i泄。 云凤鸾这一刻突然觉得心疼了起来，无关乎男女之情爱。只有心疼。 “弈表哥，弈表哥快醒醒，姑母已经去世多年，你手里抱着的也不是姑母的骨灰，弈表哥，你快把石头放下。” 云凤鸾看向萧弈轻声道。 萧弈似乎听到了声音，他眨了眨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石头，“母妃，你自小教我，男子要有海纳百川之量，但是母妃，弈儿真的做不到了。” “弈儿真的觉得好累，母妃，鸾儿不喜欢我了，您不是说她是我命定太子妃吗？怎么会这样？” 萧弈面露痛苦之色。他就如同完全没听懂云凤鸾在说些什么，自顾自在言语，“我爱重表妹，敬重她，儿臣是真想与她过一生，” “弈表哥，你通透豁达，怎么如此困住自己？” 云凤鸾上前，离萧弈稍微近了一点，“人活一世，并不只有情爱，在这世间，一草一木一花一朵，皆是风景。” “弈表哥困于罪己寺多年，难道不想出不去瞧瞧。” “天下之大，说不定你一出去，回头连皇位都看不上了。” 云凤鸾叹息了一声，她蹲到和萧弈一样的高度。 “弈表哥醒醒，弈表哥，你是将来的储君，未来的天子，怎可把自己困在这方寸之地。” 不管云凤鸾怎么说，萧弈一点反应也没有。 云凤鸾朝竹林深处看了一眼，然后用手拽住萧弈的手，想让他站起来。 “鸾儿，是你吗？”萧弈嘴上这样问，但目光中却一点光感都无，云凤鸾知道他还没醒。 “是我，弈表哥，我是凤鸾，你睁开眼睛我带你出去。” 突然萧弈站了起来，连带着云凤鸾也被他带了起来。 云凤鸾被萧弈拽得踉跄了一下，人还没站稳，就已经被萧弈抱在了怀中。 “弈表哥你先放开我。”云凤鸾此刻力气全无，被萧弈整个人箍得不能动弹。 萧弈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紧张到整个人都在颤抖，“鸾儿，你来找我了对不对？你还是喜欢我的是吗？” “鸾儿，只要你回来，我一直都在。”萧弈深深把云凤鸾抱入了怀中，在云凤鸾看不到的地方，他目光清明。 显然是已经醒过来了。 第239章 白骨 “弈表哥，你快醒醒！”云凤鸾有些着急，想抬手劈晕萧弈，奈何此刻动弹不得。 她无奈，只能暂时顺着他的话说：“弈表哥，我是鸾儿，我回来了，不再走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萧弈果真如她所想，放开了自己。 “鸾儿，你说的是真的？你答应我了？就不会食言对不对？”萧弈双手紧紧抓住云凤鸾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这种神色是云凤鸾从未见过的，类似一种执拗的癫狂。 “对，我答应你，你先跟我走，我们先出去。”眼看着萧弈醒不过来，云凤鸾只能先哄着他跟自己走。 萧弈看向云凤鸾，突然对她露出了一个清风朗月般的微笑，然后主动牵起了云凤鸾的手。 云凤鸾想收回手，但萧弈使的力气却十分大，云凤鸾无奈只能由他暂时拉着，等到了前面再松开。 刚走几步，云凤鸾便看到了一脸寒霜的顾思危，她下意识甩开萧弈的手，却被后者越拽越紧。 萧弈上前一步把云凤鸾挡在身后，眼神中布满利刃，“顾大人怎么会出现这里？” 云凤鸾眉头皱得更紧了。 顾思危嗤笑一声，随即一道凌厉的掌风，直击萧弈面门。 萧弈要拉着云凤鸾，硬生生被这道掌风逼得后退了数步。 就在萧弈躲避的一刹那，顾思危上前把云凤鸾拉到了自己怀中。 “区区幻阵，大皇子若是入了能陷进去，那么你这个皇子不做也罢！”顾思危声音极冷。 云凤鸾倏地回头看向萧弈，脸上满是诧异。 萧弈不动声色，“本宫是醒了，但是在顾大人你出现之后，本宫当不当得这大皇子，也不是顾大人你说了算的。” 说完他看向云凤鸾，“鸾儿，你方才答应我的，无论作数与否，我记在心里了。” 云凤鸾整个人突然有些僵硬，她不想打破自己对萧弈的信任，但却被萧弈亲手打破了。 云凤鸾觉得周身寒冷，她眼底闪过浓浓的失望直达萧弈的眼底，那一瞬间萧弈心底跟着停了几拍。 他先前并非诓骗云凤鸾，被困住也是真的，只是后面，终是贪恋了那一丝的温暖。 “先出去，鸾儿进来，这阵便破了。”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三人按着诸颜留下的痕迹向外走去，刚出去，外面就换了一番天地。 这地方处处透露出诡异，几人立刻决定起程。 前面的山路更加陡峭，顾思危亲自为云凤鸾驾马车，就连九开十合等功夫好的，此时都代替了车夫。 又是一夜披星戴月的赶路。 一直到天亮时分，众人才敢停下来休息。 “主子，前面有条溪流，我陪您去洗漱一番。”摇扇在马车旁轻声说道。 顾思危掀起眼皮淡淡看了摇扇一眼，“让你家主子在歇息一会。” “不用了。”云凤鸾低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天光微亮的时间，云凤鸾其实已经清醒了过来。 只是整个人异常的疲倦。 这会摇扇来唤她，云凤鸾强撑着身子从马车上坐了起来。 下了马车，摇扇前来扶她。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赶了一夜的路，你快进去歇息一会。” 顾思危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在云凤鸾目光中拜下了阵。 他只能进马车歇息。 “主子，执书和九开去找一些野果补充水分，这里溪流少，走了一夜路，还是看到的第一条溪流。” 云凤鸾看着周围光秃秃的石头山，点了点头。 这种形状的山，真是当世罕见。 摇扇拧了帕子递给云凤鸾，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她。 “主子可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如主子这般好看的人。” 云凤鸾被摇扇的话逗笑了，“你这丫头还打趣起我来了？” 摇扇立刻摇头，“才不是呢，奴婢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云凤鸾坐在这里，周身如同笼了一层淡淡地雾气，她穿着一身浅碧色绣玉兰花的衣裙。 因为一直在马车内，头上只系了一个同色系发带，这样的她，就如同那九天玄女。 “奴婢没见过仙女，想必要是有，便也是主子这般模样。”摇扇接过云凤鸾手中的帕子，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越说越没规矩了，别以为你家主子没看出来，你是不是瞧上了那根木头了？”云凤鸾看向摇扇，打趣道。 摇扇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小姐，你别打趣奴婢了，十合那个人又闷又无趣，就一张脸还能看，奴婢才不会喜欢一个闷葫芦。” 云凤鸾眼中笑意更甚，眼神怀疑地看向摇扇。“我还没说是十合，你怎么说是他？” “主子，你太坏了，奴婢不理你了，总之奴婢喜欢谁，也不会喜欢那根木头。”摇扇一张圆圆的脸涨得通红。 她猛地转身，向一旁跑去，刚转身就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正是十合。 摇扇一下子傻眼了，这个木头不会把刚才的话都听了进去吧！ 十合面无表情，看向远处，“姑娘放心，我也不喜欢姑娘这样的，所以无需困扰。” 这下不止摇扇，连同云凤鸾都愣住了。 摇扇气的咬了咬唇，一跺脚跑了。 “麻烦！”十合抱着双臂不屑到。 云凤鸾嘴角抽了抽，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六小姐，您若是洗漱好了，便回车上，主子让我老保护您。”十合站在云凤鸾身侧恭敬地说道。 看都没看摇扇一眼。 云凤鸾轻飘飘地瞅了十合一眼，“摇扇是我身边的大管家，所有钱财皆由她掌管，十合你太没福气了。” “云六小姐，属下打算一辈子跟随主子，并未有娶妻打算，摇扇姑娘，属下配不上，还请云六小姐给她寻一户好的人家。”十合声音依旧十分木然。 “你好得很！”云凤鸾冷笑一声。 远处去寻野果的执书和九开回来了，他们二人手中并未拿到野果，反而是一脸严肃。 而九开的手中，还拎着一截白骨。 那并不是野兽的骨头，而是人骨。 顾思危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他看向那根白骨，眼神十分冷淡。 第240章 千佛窟 “这白骨在哪里发现的？”顾思危盯着那根白骨，眼神温凉。 “回主子，前方您去看看就知道了，那是我们必经之路。”九开难得一脸严肃。 “诸颜，你来看。”顾思危看向诸颜。 诸颜接过白骨，在手里看了半晌，“这白骨必是在洞穴之中，之所以你们会捡到，是有人故意要引我们过去。” 顾思危看向诸颜，萧弈也走了过来。 “既然这条路，是我们出山的必经之路，那便去看看。”云凤鸾声音清冷。 “没错，敢装神弄鬼，想必也不是真鬼。”顾思危接过云凤鸾的话，看向九开，“你和十合走前面带路。” 所有人，这一次都未曾坐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 大约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云凤鸾先一步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一切，让人遍体生寒！ 无数山石凿成的窑洞，每一个窑洞内都有一尊佛像，但却没有任何一尊佛像是完整的。 或残肢，或断臂，还有一尊巨佛，竟然整个佛头都不见了。 原本是佛光普照的地方，此刻却让人觉得格外阴森。 本应是低眉菩萨，此刻却变成了怒目金刚！他们的周围遍布着层层白骨。 “赤鹘竟然还有如此地方。”云凤鸾不由得惊叹道。 这一刻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震撼，而最大的一座佛像旁，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洞口。 “直接走。”顾思危看向那洞口说道。 云凤鸾也点了点头。 正待几人离开时，洞口内突然飞出了一群乌鸦。 黝黑的乌鸦，青灰的山石，在众人的头顶，好像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把所有人都罩了起来。 云凤鸾的心“砰砰”直跳，她从未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诸颜随手拿出了三枚铜钱，他看向云凤鸾，“还请云六小姐，帮我卜上一卦。” “为何是鸾儿？”萧弈看向诸颜。 “凤命之人，最为尊贵由六小姐来卜这一卦，再合适不过。”诸颜解释道。 云凤鸾上前，接过诸颜手中的铜钱，掷出了一卦。 “敢问诸先生，这是什么卦象？”云凤鸾看着手中的铜钱，朝诸颜问道。 “是讼卦，看来前方有人在等着几位。”诸颜的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有谁会提前知晓，在此等着他们？ “先生，若是不进去，是否走不出这个山头？”云凤鸾把铜钱还给了诸颜问道。 诸颜点了点头，“天定之事，能躲，但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若是按卦象走，反而是绝处逢生之卦。” “鸾儿，我派人进去，你身子弱，里面不能去。”萧弈上前皱眉道。 云凤鸾摇了摇头，“怕就是有人针对我们，不把幕后之人揪出来，我也不放心。” 云凤鸾素来极其有主见，她所做的决定，很少会更改。 “鸾儿，诸颜，我们三人进去，外面就交给大皇子了。”顾思危可没萧弈这般婆妈。 拉着云凤鸾就朝千佛窟内走去。 诸颜无奈地跟在两人身后，临进石窟前，看了萧弈一眼，给他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萧弈脸色铁青，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如果说，在外面看到的是对佛像的震撼，那么这里面则是对技艺的惊叹。 进去两边的甬道上，皆是带有颜色的壁画，最上方，雕刻的全都是，跟小拇指大小一般的佛像。 顾思危拉着云凤鸾，即便是在这极窄的甬道内，他依旧把云凤鸾护在了自己身后。 “千佛窟，我曾在野史杂记上见到过，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见了。”诸颜走在两人的后面，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 “这天下还有你诸先生没曾涉足的地方？”顾思危瞥了诸颜一眼。 “大千世界，我没看过的地方还有很多，顾大人不用抬举诸某。”诸颜淡淡地说道。 “那诸先生可是听错了，本官是讽刺并不是抬举。”顾思危忍不住嗤了一声。 云凤鸾发现两人的相处很是奇怪，有一种似友非友的感觉。 几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顾思危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向诸颜，“你走前面探路。” 不怪顾思危停了下来，前面三人站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十字岔口。 每个岔口旁边都立着一尊，石仲翁。 这是辟邪的意思。 诸颜看着前面的路，叹了口气，把随身携带的四神龙纹铜镜取了下来。 诸颜把四神龙纹铜镜摊在了手掌之上。 他在石窟内转了一圈，每走到一个岔口，就要停下来观察一会。 顾思危周身都写着不耐烦，“诸颜，我放你出去了一圈，怎么一回来连个江湖骗子都不如？” “没错，不然就顾大人前来找路，诸某看着。”诸颜说得理所当然。 顾思危被结结实实噎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松散起来，云凤鸾这是第一次见，有人能让顾思危说不出话来。 顿时觉得有意思，笑得眉眼弯弯。 云凤鸾笑的正开心，就感到旁边顾思危一道凉飕飕的视线。 她顿时止住了笑意，在这里转了起来。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低笑了一声，“小没良心的。” 这话不偏不倚落在了云凤鸾耳朵里，她看了一眼面色毫无波动的诸颜。 接着又狠狠瞪了顾思危一眼。 如同外面一样，这里的每一块砖石上面都画着色彩浓郁的壁画，也许在里面保存比较完整。 这里的壁画要比外面的壁画，鲜活许多。 云凤鸾被一幅赛马图吸引了视线，她脑中飞快闪过了几个画面。 这时，她径直走到一个窑洞前，无比肯定的说道，“走这里。” 这下不止顾思危看向她，连诸颜也看向她。 云凤鸾指着墙壁上的画，“你们看，这里，这一群人骑马的旁边是不是我们在的地方？” 诸颜和顾思危共同看去，发现云凤鸾说得没错。 这幅画，画的正是他们所在的地方。 虽然后面的千佛窟被虚化了，但是还能看出来是这里。 你们看，云凤鸾指着为首骑马的一个人，“这人虽然在骑马，看的却是这个方向。” “一般来说，他不是应该看后面？” 第241章 偃家的人 “可如今他却看的是这里。”云凤鸾指着那人眼睛看着的方向。 顾思危和诸颜同时上前一步。 果然那马背上的人，就是看着入口的方向。 虽然不知道，他看的是生路和死路，但既然有指引，总要去探一探。 三人沿着窑洞口走了进去，这里的山洞和别的山洞不一样。 寻常的山，你进入山洞后，会觉得异常阴冷且潮湿，而这里却是十分干燥。 甚至越往里走，就越能感觉到一股燥热之感。 才刚一会，云凤鸾额头上便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顾思危回头看向云凤鸾，见女子脸上浮现出隐忍之色，便单手撑地，在地上半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顾思危温声说。 云凤鸾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也不扭捏，就趴在了顾思危身上。 “辛苦你了。”云凤鸾趴在顾思危的身上，软软的说道。 女子温热的气息，划过他的脖颈，顾思危心底涌起一丝暖意，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翘了翘。 前方的诸颜脚步不自觉快了几分。 云凤鸾就这样趴在顾思危的肩上，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有出现了亮光，接着传来了“哗哗”的水流之声。 一阵清凉感迎面扑来，顾思危当即停在了脚步。 云凤鸾从顾思危的背上下来，看着眼前那倾泻而下巨大的瀑布，一时间不确定眼前看到的情景是否是真实的。 水声太过嘈杂，掩盖住了周围山鸟虫鸣一切的声音。 “从这里过去，瀑布后面应该别有洞天。”诸颜略微抬高了语气，对着云凤鸾和顾思危说道。 “幕后之人应该是想引我们过去。”顾思危看向前方。 他们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悬崖，而唯一通往前方的便是一棵树，那树竖立两人之间，一眼望不到头。 “回去。”顾思危想也不想，便转身回头。 云凤鸾也觉得没有过去的必要，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如果暗处之人想出招，那也得他们接才行。 顾思危和云凤鸾这样说，诸颜自然也没意见。 三人还未转身，就听见轰隆几声巨响，数十块巨石从山上滚落下来，把出入口封死了。 一道白影消失在三人眼去的路被堵死了。 “真有意思。”顾思危嗤笑一声，看向那道白影，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幽深。 诸颜脸色却微微变了，有那么一瞬间，天外仙不再是天外仙，犹如被拽落凡尘。 “看来还是故人。”顾思危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退路已经被堵死，三人只能向前。 只是那棵树在他们看过去时，已经消失不见。 三人脸上并不见紧张之色，尤其是顾思危，他十分不耐地看向诸颜，“别忆故人了，人家这些年可比你精进多了。” 云凤鸾一头雾水地看向顾思危。 “想知道？”顾思危偏头看向云凤鸾，云凤鸾点了点头。 顾思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云凤鸾的鬓发，“他惹的情债，宁陵偃家和洄水诸家，自古以来便是姻亲之家，诸颜不认，亲手灭了诸家，和偃家斩断了这份姻亲。” “导致偃家大小姐因爱生恨，天涯海角的追杀诸颜，也算是一段佳话。” 一段家族覆灭悔婚，追杀被顾思危这样轻飘飘地说了出来，顾思危说完还睨着眼，看了诸颜一眼，“怎么样，被追杀的感觉？” “聒噪！”诸颜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顾思危冷哼一声，“除了偃家人，我还暂时想不出，有谁如此精通五行八卦之阵。” “走吧。”诸颜随手捏了地上两块石子说道。 只见通往瀑布的那根长树，变成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吊桥。而树对岸的瀑布，中间也出现了一个窑洞。 吊桥在悬崖中间摇摇晃晃，似乎风一吹就能散掉，扶手上斑斑铁锈也证明了这个吊桥存在的时间。 “我们三人不能同时走，我先走。”诸颜回头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 “鸾儿走前面，我跟在你身后。”顾思危回头看了一眼云凤鸾。 三人有惊无险地进了窑洞，刚进去那股燥热的感觉又上来了。 而且越往外走，越是燥热。 远处传来铁器的“铿！锵！”声，以及底下人挥舞抽动鞭子的打骂声。 好在这条石窟并不是很长，几人很快便走了出去。 可下面的一幕，却让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下面是一处空旷的场地，如同三个校场般大小。 场地上架着无数火把，无数年轻男人在不断地锻造武器，而这场地的另一边，是一个又一个的石窟。 每个石窟外都站着一个佩刀的兵士，且男人那边，每隔一丈也站着一个兵士，如此看来，光守卫这里的兵士都有许多。 石窟外面竖着铁栅栏，相当于一间间的牢房，牢房中关押的全是女子。 她们大多数衣不蔽体，身上充满了无数伤痕。 刺耳的尖叫，咒骂求饶，裹挟着热浪朝云凤鸾等人扑来。 云凤鸾亲眼看着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拿着鞭子进入了一个石窟。 然后是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和女子的哭泣求饶，淫秽的声音不断传出。 外面的人神情麻木，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在这里太正常了！ “王八蛋！”云凤鸾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唰的一声就抽出了腰间软剑。 “鸾儿不可冲动。”顾思危压制着浑身的怒气，按下了云凤鸾。 他随手拿过诸颜手中的一块碎石，直接向那个石窟甩去。 片刻后“啊！”的一声，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守卫的兵士连忙去看。 顾思危连忙拉着云凤鸾和诸颜，躲在了一个巨石后面。 底下的场地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那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被拖了出来，背后至前胸，有一个碎石大的洞口。此刻已经气绝！ 顾思危周身的气息，比冰雪还要寒凉几分，很明显，他们是被故意引来此的。 “快，去把这件事回禀给大人。”领头的一人，朝旁边的一个兵士说道。 死人，在这里太常见了！ 但如此死法，在这里还是第一遭！ 第242章 遇到流民 那个兵士，匆匆跑了出去！ “守好这里，开始盘查每一个人！”为首的一个人面色黝黑，有着一双倒三角眼，头上包着一块黑色布巾。 他视线阴狠地朝周围扫视了一圈，又抬头向上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异样才收回了目光！ 好敏锐！ 三人不敢多留，只能暂时沿着原路返回。 诸颜再回去的路上，全部布上了特殊的阵法。 等三人出来时，萧弈连忙迎了上来。 “殿下，出事了。”诸颜上前，把刚才亲眼所见告诉了萧弈。 说到最后，诸颜每多说一句，萧弈的脸色就沉下来一分。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私造兵器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我这便修书一封给父皇。”萧弈沉声说道。 “不妥，有人把我们引来此，足以证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人的监视中，本官倒想瞧瞧这背后的土皇帝究竟是谁？”顾思危眼睛里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顾大人言之有理，殿下，我们此刻并不易打草惊蛇，他们既然敢私造兵器在这里，那么赤鹘必定被打造得固若金汤。” “怕是我们连赤鹘都不能顺利进。”诸颜平静的说着。 萧弈冷笑一声，“本宫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谁敢阻挠。” 这是云凤鸾第一次在萧弈身上，看到这么重的杀机。 “弈表哥，诸先生。我觉得此时我们应该派人去探查一下周围的山脉。”云凤鸾看向萧弈和诸颜。 随即转身和顾思危对上了视线。 顾思危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云凤鸾的用意。 “既然这里有人私造兵器，那么附近一定有铁矿，不然光是运输铁矿，便不可能瞒过所有人。”云凤鸾目光飘向远处。 她周身散发着一股极寒之气，整个人越是平静，内力的滔天怒火越是庞大。 “引泉” “十合” 顾思危和萧弈同时开口。 顾思危看向引泉和十合，“你二人前去查看一番，切记不能惊动任何人。” “和顾大人的人配合好。”萧弈看向引泉。 两人得令，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云凤鸾这才发现，原本以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竟然也是内家高手！ 两人离开后，顾思危立刻吩咐起程。 “再往前一百里便是赤鹘。”顾思危放下手中的车帘。 一路上，云凤鸾始终紧锁着眉头。 “看了这么久的书累不累？”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摇了摇头，“你这本杂记，记载的并不全，最起码对这里山路的描述是错的。” 云凤鸾把书拿到了顾思危面前，随手在上面点了几处。 “只是杂记不全是常有之事，这趟回去后，我便命人重新编撰。”顾思危看向云凤鸾说道。 云凤鸾点了点头，“回京后，我想重新修撰下，我们南靖有关各地的杂记和地形地貌。” 云凤鸾说得很是认真，顾思危看向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赞赏，“鸾儿想做便去做，我会派人助你。” 云凤鸾轻轻对顾思危摇了摇头，“这些事，我能自己做。” 说完继续翻看起，手中的那本杂记。 顾思危在一旁闭目养神，马车车厢内很是安静。 “吁！”九开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紧接着马车便停了下来。 “主子，远处好像有一群流民正向我们这边过来，大皇子的人已经前去查看了。” 流民？云凤鸾放下了手中的书。 “大约有多少人？”顾思危声音变得十分温凉。 “目前来我们这边的有几百人。” 顾思危冷笑一声，“果真是有人想一手遮天，赤鹘有流民这件事，朝廷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不怕不知情，怕的是官官相护。”云凤鸾一针见血的说道。 说完，云凤鸾便再也坐不住，和顾思危一同下了马车。 远处有不少老人和孩子，正向他们走来，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未曾吃过饱饭的样子。 萧弈站在最前面，正在吩咐着什么。 那群流民在看到云凤鸾一行人时，显然不再敢上前。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是沉重的，萧弈大怒，“赤鹘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如此重大的事，朝廷竟然一丝都不知情。” 云凤鸾招来了执书她们，“我们马车上还有多少干粮，全部给这些灾民分发下去。” 执书立刻领命去了。 “大家全都来这里，这里可以给大家提供食物。”云凤鸾见执书她们人手不够，便自己走了过去。 起初流民的脸上皆是不可置信，但看到云凤鸾等人真的拿出了白面饼子，才相信她说的是真实的。 所有的流民，全都向云凤鸾那边跑去。 “大家慢一点，都会有。”云凤鸾一边朝灾民分发面饼，一边高声说道。 虽然眼前是一群流民，但出奇的有秩序。 老人牵着小孩，领完面饼向云凤鸾道过谢后，便各自找地方吃了起来。 一块面饼被分成了三份，老人先把一份踹在了怀里，另外的两份，大点的有孩子的给孩子，没孩子的给老伴。 剩最小的才留给自己吃。 云凤鸾发现喉咙间堵得厉害，一个发须发白的老人看向云凤鸾，“姑娘，您是大善人，看您去的方向是赤鹘，听老朽一句劝，赤鹘去不得啊！” “老人家，赤鹘为什么去不得？你们又是为什么从城里跑出来？当地的官员难道都不管吗？” 云凤鸾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提到官员两字的时候，老者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赤鹘如今这番模样，都是被那群狗官害的，姑娘，老朽看你们打扮也是非富即贵。听我句劝，回去吧，赤鹘啊，这地方吃人！” “老人家，赤鹘有这么多流民，朝廷难道不管吗？”萧弈皱眉上前问道。 “朝廷，贵人您有所不知，这一切都是朝廷的命令，那狗皇帝享受的太平盛世，都是用我们的人命换来的！” 老人家，说着，禁不住流了满脸的泪。 “朝廷的命令？”萧弈瞬间变了语气。 第243章 赤鹘翟氏 “几位是哪里人氏，朝廷下达的文书，但凡家中有年轻人，都要拉去挖铁矿，这年头，朝廷哪会管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啊！” “老人家，我们是江南那边的商户，来此地是为了做生意。”萧弈随意扯了个由头。 同顺帝给萧弈等人，下达的命令是秘密查找，所以并不能暴露身份，这也是他们一路上走小道，不走官道最重要的原因。 老人家边说边哭，“我那苦命的儿子，就是被官兵带走挖铁矿，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吃人不偿命啊！”老人越说越伤心，眼泪拌着白面饼子一同咽了下去。 萧弈听后久久沉默不已，他是南靖的大皇子，百姓居无归所，便就是他的责任！ 顾思危脸色也十分不好看，“鸾儿，我去和萧弈商量一下，要把这些流民安置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云凤鸾把手中放面饼的布包交给了执书。 云凤鸾静静听着顾思危和萧弈的讨论。 “这些流民是必须要安置的，本宫让暗卫带着本宫的手令，带这些人去安城，那里太守方青山还算清正廉洁。” “不妥，铁矿的事还未查清楚，这样以来会打草惊蛇。”顾思危语气温凉。 “我也这么觉得。”云凤鸾眉心紧紧拧在了一起。 “我来时，给外祖母要了白家商行和云家商行的令牌，抽几个暗卫，先由我们商行秘密安置。等到铁矿的事全部清除了，再让官府来安置这一批人。” 云凤鸾沉思了片刻说道。 “鸾儿所说，便是如今最好的方法。”顾思危沉吟了片刻说道。 “姐姐，大姐姐，您能不能救救我外祖母。”一个穿着破布衫，梳着双髻的小姑娘，轻轻拽了拽云凤鸾的衣角。 云凤鸾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小姑娘，不怕，告诉姐姐，你外祖母在哪？” 小姑娘虽然衣衫破旧，脸上也脏兮兮的，但从言行举止来看，这个小姑娘想必也是大家族出身。 云凤鸾伸手把小姑娘的手握在了手里，小姑娘猛地缩回了手，“姐姐，手脏。” 小姑娘声音很轻，一张小脸又黄又瘦，眼眶都凹陷了进去，只剩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云凤鸾看着小女孩局促的模样，一颗心狠狠揪了起来。“不脏，姐姐带你去看你外祖母。” 云凤鸾牵着小女孩的手，唤来了宋铖，朝小女孩指的方向走去。 一个满头白发带着抹额的老妇人，依靠在大树旁，她抹额中间露出一块椭圆形的洞，紧紧贴着额头。 云凤鸾看了一眼宋铖。 宋铖即刻上去替那老妇人诊脉。 那老妇人却把手收了回去，她摇了摇头，“姑娘，谢谢你的好心，我一把老骨头活不了多久了，就不劳烦了。” 听老妇人这样说，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外祖母一定要长命百岁，您还答应环儿，要陪环儿一起去找娘亲，外祖母！” 老妇人枯瘦的手，抚过小女孩的脸颊，满眼的不舍与疼惜，“乖环儿，外祖母啊，不能陪你了，我要去找环儿的父亲了。” 宋铖轻轻对云凤鸾摇了摇头。 那面色灰白的老人，不知道从哪爆发的力量，撑着身子颤颤歪歪地跪在了云凤鸾面前。 “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云凤鸾连忙蹲下身子去扶那老人。 “姑娘，我虽然已经老眼昏花了，也能看出您身份之尊贵，老朽乃赤鹘翟氏。在赤鹘也算旺族，奈何家遭大变，但根基还在。” 老人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通体漆黑的令牌，塞进了云凤鸾的手中。 这块令牌是一个展翅翱翔的飞鹰，飞鹰雕刻得惟妙惟肖，连每一片羽毛都栩栩如生。 光从这块令牌，都能看出持令者身份尊贵。 云凤鸾拿着这块令牌，有种重若千斤的感觉。 “姑娘这块令牌是我们翟家的家主令，老朽把它和环儿付托给您，在环儿长大成人之前，这枚家主令都由您来保管，老朽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赤鹘翟家可奉上一半家产给姑娘。” 老妇人说完这句话，就跌坐在了地上。 “外祖母！”环儿大叫了一声，努力地把老妇人抱在怀里。 “环儿乖，不哭，从今日起，你便是咱们翟家的少主了，我们翟家的人流血不流泪。”老妇人一字一句费力的说道。 “环儿不哭，环儿这就把眼泪擦干净，外祖母，我求求您，不要离开环儿。”小姑娘不断用手抹着眼泪。 奈何泪珠越擦越多。 老人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却还固执到看着云凤鸾，不肯移开视线。 手中的那块令牌，烫得人掌心生疼，云凤鸾最终点了点头。 “姑娘大恩，老朽来世再...报，环儿快给姑娘跪下，一定要听她的话......”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手便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外祖母......”环儿跌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红红的，她虽然小，但牢记外祖母的话。 她是赤鹘翟氏的少主，她不能哭。 她要努力的学本事，她要执掌翟家，为家人报仇！ 云凤鸾命人把老妇人下葬，这里是荒郊，也没有棺椁，只能草草地立了一个碑。 小姑娘从头到尾都十分冷静，冷静到连云凤鸾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处理完这一切后，云凤鸾让执书把小女孩带上了后面的马车。 安顿好流民之后，云凤鸾一行人继续向赤鹘走去。 这时天已经擦黑了。 “今夜先宿在城外，我让九开先去城内打探消息。”顾思危看向云凤鸾说道。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鸾儿已经完成了老人家最大的心愿，不要过多自责。”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把翟家的家主令拿到了顾思危面前。 “这是那老夫人临终前让我保管的，我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云凤鸾盯着那枚家主令说道。 顾思危看了片刻，便收回了视线。“只是一块令牌而已，这里的水再深，也深不过京城。” 第244章 一个不留 云凤鸾知道顾思危说得没错，眼下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只能一步一步地走。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赤鹘城外一片荒芜，一行人找了很久，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能住人的酒家。 这个酒家全部用石头建成，方圆全都是碎石和黄沙。 这更像是边塞才会出现的酒家。 进去后，更是一眼能把一楼整个大厅看完。 酒家柜台前，一个店小二懒洋洋地趴在那里，掀起眼皮看了云凤鸾他们一眼，“几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这种态度当属罕见。 九开上前，随手把一锭金子扔在了柜台上，“住店。所有的客房我们包了。” 店小二看见金子也没太大表情，先是放在嘴里用牙咬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朝着众人走来。 云凤鸾观察着店小二，见这小二身形懒散，但脚步轻浮，可想而知便是一个练家子。 而且他的左右手虎口处，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云凤鸾几乎可以断定，这人不是使双刀，便是使双剑。 店小二走到了几人前面，刚想靠近云凤鸾，便被顾思危挡在了前面。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来了四个人，他们头上皆系着黑色布条，布条中央有一个展翅翱翔的雄鹰。 他们手中的刀柄上也雕刻着一模一样的雄鹰。 而这上面的雄鹰，和云凤鸾现在所持翟家家主令的雄鹰一模一样。 几人看样子是熟客，和店小二打过招呼，便寻了地方坐下。 云凤鸾立刻对执书使了个眼色，执书默默地向外走了出去。 “你说这二当家也太谨慎了点，那老太婆和那死丫头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说不定早死在外面，还连累兄弟们天天出来找。” 坐最东边的男人，一口气把桌上的茶喝完，说道。 “你懂什么，那老太婆和那死丫头手中可是拿着家主令的，如果不赶在三当家回来之前找到他们，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等老子找到那死丫头后，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最后五个字被这个男人，说出了别样的意思。 “老五，你看你这样，那小丫头能经得住你怎么玩？”坐在老五对面的男人嗤笑了一声。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就喜欢这种，况且她可是大当家的女儿，能玩她以后在兄弟面前多威风。” “反正二当家是要她们死，至于怎么死，那还不是咱哥几个说了算？” 云凤鸾的脸当即冷了下来，她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三当家是谁，会不会对环儿有威胁，但是眼前的这些人，却是想除掉环儿的人！ 不过这几个算是犯到了她手里了。 她回头看了宋瑶一眼，宋瑶立刻会意。 既然那么下作，就让宋瑶用药，把这群人直接废了，让他们永久的失去那个功能，便也说不出来这么恶心的话了。 “好了，都别说了，找人要紧。”其中一个人沉着声音道。 “小二，来两斤上好的牛肉，再来一坛酒。”那几人一拍桌子叫道。 云凤鸾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 “瘸子，上菜。”店小二冲着后厨喊了一声。 “几位是在这里用饭还是楼上？”店小二似乎是终于想起来了，云凤鸾等一行人。 “去楼上。”九开冷着脸说了一句。 这对话，把坐着几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云凤鸾等人身上。 “等等！”还是坐在最东面的那个男人先开了口。 接着他们四个全站了起来。 握着刀朝云凤鸾等人走了过来。 顾思危眼睛眯了眯，那几人走过来后，拿出了两张画像，在云凤鸾眼前打开。 “你们有没有见过，画像上面的一老一小？” “没有，别打扰我家主子。”九开冷声道。 “你看了没，就说没有，哪个道上的？这么不懂规矩。”为首的一人冷哼一声。 “我家主子也是你们这种人，配知道的？”九开冷笑一声。 那人还想说什么，但一抬头，看到了云凤鸾那张脸，顿时愣住了。 “这来的还是一个仙女，敢问小娘子许了人家没有？”开口的还是那个老五。 他语气轻佻，显然是混惯了。 眼前寒光一闪，顾思危和萧弈同时出手，快到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 那个叫老五的男人，便捂着命根子倒在了地上，满嘴的鲜血，舌头也被萧弈割了，痛的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落。 直接疼昏了过去！ “你们是何人？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赤鹘翟家的人都敢惹，是觉得自己命长吗？” 余下的三人同时拔刀，对着云凤鸾顾思危他们。 “一个不留。”顾思危声音温凉，店小二和厨房里走出来的那个瘸子，立刻躲在了柜台后。 “找死，老子杀了你们！”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睛里迸发出一种穷凶极恶之气。 只是片刻，这三人已经死在了九开的剑下。 “清理干净。”顾思危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把这个人带出去，用水泼醒。”云凤鸾看向倒在地上的老五，冷声道。 云凤鸾话落，立刻又两个暗卫上前把人拖出去。 九开冷笑一声，“就这几个杂碎，还敢对我家少爷和少夫人不敬。” 九开说完，看向躲在柜台后，虽然发抖，但无一丝惧意的。 顾思危状似无意地看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房间？” “是，是小的马上去准备。”店小二躬着腰，嘴上连忙答道。 “站住。”店小二刚想上楼，顾思危便开口，轻飘飘的叫住了他。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店小二一脸讨好。 “我家夫人娇贵，一切用具都要全新的，若是没有就去买，若是发现了你敢糊弄。”顾思危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意思很是明显。 “您放心，就是给小的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各位，小的这就去收拾。一定会让令夫人满意。” 店小二说完，一溜烟向二楼跑去。 顾思危看着他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第245章 亲自提点 云凤鸾直接命人把那叫老五的提到了，环儿面前。 执书掀开车帘，让环儿从马车上下来。 “把他弄醒。”云凤鸾冷冷道。 执书拎了一壶凉茶，从这人的头上浇了下来。那原本昏过去的男人，慢慢地醒了过来。 他抬头，看向云凤鸾的眼里满是恐惧，身子一个劲往后缩，衣服上沾染了浓稠的血液，使得他整个人腥臭无比。 “环儿，你可认得他？”云凤鸾亲自拉着小女孩的手，问道。 环儿摇了摇头，“他身份低微，往日在家族，我并未见过他。” “他头上系的鹰，是普通的生铁打造，接着是熟铁，再往上是精铁，等级最高者便是玄铁，玄铁只有家主可以佩戴。” 云凤鸾听环儿这样说，便瞬间明白了，她看向环儿，“这个人是你们二当家派来追杀你和你外祖母，我现在把他交给你处置。” 云凤鸾道出了环儿的身份，眼前的男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有惧怕又震惊。 “害怕吗？”云凤鸾偏头看向小女孩，她现在还太小，过早地让她处理这些血腥之事，云凤鸾其实于心不忍。 但这孩子的身份，容不得她有一丝心软。 “不怕！”环儿对着云凤鸾摇了摇头，她走到一个暗卫旁边，“借你剑一用。” 云凤鸾亲眼看着环儿瘦小的身子，提着剑，一步一步朝地上的那人走去。 “我是翟环，现在我问你答，我考虑留你一条全尸。”眼前的小女孩看起来异常冷静，如果忽略她提剑那只手一直在颤抖的话。 一听翟环两个字，地上的人突然张大了嘴巴，他的嘴里俨然变成了一个血洞。 只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云凤鸾看出翟环的小身子有些颤抖，她上前，一只手按在了翟环的肩膀处，给小姑娘提供一种无声的支柱。 翟环回头，用一双凹进去的大眼睛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对着翟环点了点头。 翟环咬紧牙关，转回了头，“你是翟莽的人？是不是他派你来追杀我和外祖母的？” 地上的人只呜咽，发不出一点声音。 “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翟环再次重复道。 那人不答，翟环拿着剑，一剑刺进了那人的肩膀。“说！” “你们两人把他的嘴，替翟小姐撬开。然后把人给我丢入山中喂狼。”云凤鸾平静的说道。 她眼神中一丝波澜也无。 两人很快把地上的人拖走了，云凤鸾蹲了下来，与面前的翟环平视，“你现在既然是翟家的家主，就要知道用人之道，有些事并不用你亲自动手，反而脏了你的手。” “记住，想成为一个好的家主，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自身有本事是首要，但用人和做事的方法也是极其重要！” 云凤鸾眼睛盯着翟环，接着用手点了点她的脑袋，“靠这里是最重要的。” 翟环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姐姐，您说的话环儿都记住了，环儿会努力，会用心学。” “你现在还小，自保是第一步，这个是执书姐姐，她武功最好，你要是愿意，可先跟着她习武。” 云凤鸾拿起帕子，替翟环擦了擦眼角，便把帕子塞到了翟环手中，“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眼泪擦干净。” 翟环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看向云凤鸾，“姐姐说的我记住了！” 她说完转身，对着执书，直接跪了下去，“师父在上，请受弟子翟环一拜。” 执书立刻去扶她。 翟环却固执地非要拜下去，“我们翟家人最为尊师重道，翟环跟着您学武，您以后便是翟环的师父。” 她说得十分认真，执书看了一眼云凤鸾。 云凤鸾点了点头，执书受了翟环这一拜。 “好，我定会把我这一身本事，全都传授给你。”执书扶起了翟环，认真的说道。 等回到酒家时，云凤鸾特意看了店小二一眼，他虽然装出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但眼神却不断在几人身上逡巡。 云凤鸾没有看他，而是径直的上了二楼，他们只是近身带了几个暗卫，余下的皆隐匿在这附近。 云凤鸾上二楼后，顾思危已经在屋里，萧弈和诸颜在另一间房内。 “各位客观，饭菜已经备好，还请移步。”店小二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店小二带几人到了一间偏厅，说好听点是偏厅，其实只是用石头隔出来的一堵墙，墙里面有一张大的石桌。 而奇怪的是，这张石桌却是极其罕见的牡丹石。 黑色的石头上，绽放着一朵一朵青白色的牡丹，牡丹石触手温凉，恰巧缓解了身上的燥热。 这样的宝贝，就连京城也不曾多见，但这里却有着大大的一块。 这酒楼身后之人，不简单。 几人坐下后，店小二和瘸子，麻利地摆了一大桌子的菜，有烤羊肉，卤牛肉，还有牛骨汤和烧酒。 大部分都是肉食。 “几位客官，小的就在下面候着，有事你们唤我一声。”店小二说着就退了下去。 九开和诸颜，在这个石头隔成的偏厅中转了一圈，宋铖和宋瑶把所有的吃食检查了一遍。 “无碍。”诸颜开口。 宋铖也点了点头，代表吃食没有问题。 等顾思危等人坐下后，九开和萧弈身边的人立刻去外面守着了。 几人用膳的时间，十分安静，但如果细看，还可以看到牡丹石上，未曾干涸的字迹。 用完膳后，顾思危和云凤鸾先回了房，萧弈只是皱了皱眉，但并未阻拦。 “鸾儿也看出这里的古怪了？”顾思危给云凤鸾倒了一盏茶问道。 云凤鸾眉心轻轻蹙着，她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鸾儿放心说，二楼诸颜布了阵，尤其是我们这间屋子，外面的人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 “这个店小二有武功，且看样子不低，你今日为何直接发作？”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指的是，顾思危动手割掉翟家狗，子孙根这件事。 顾思危冷笑了一声，“对你口出狂言，那算便宜了他，本想把他宰了喂狗。可觉得应该让那瘦丫头自己处理，便只是给了个教训。” 第246章 说出口 “这样以来，会不会打草惊蛇？”云凤鸾看向顾思危问道。 “不打草惊蛇，我们也已经踏入了别人的圈里，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对方有什么招数，我们接着便是，我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有多少手段。” 顾思危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模样。 云凤鸾看着他，一直不安定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是了，顾思危这样的人怎么会忍气吞声。 他不把赤鹘移平就不是他的作风！ 顾思危看云凤鸾终于露出了笑意，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放心，一切有我，鸾儿想做什么只管便是。”顾思危说着，伸手把云凤鸾抱入了怀中。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后，顾思危才把云凤鸾松开，“我让小二备了热水，鸾儿去沐浴歇息，今夜由我亲自替你守着。” 这些日子奔波劳碌，云凤鸾的确有些累了，她看向顾思危，“你帮我把摇扇唤过来。” “怎么，我亲自伺候鸾儿，鸾儿还不满意？”顾思危特意压低了声音，语调中还带着明显的愉悦。 云凤鸾忍不住瞪了顾思危一眼，“青天白日，还这么多人，你想什么呢？” 她语气中的嗔怪之意，大大取悦了顾思危。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眼神变得危险又暗沉，“鸾儿，这是你招惹我的，刚刚我可是什么都没想。” 云凤鸾没想到顾思危会如此说，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下一刻，她便被顾思危彻底抱入了怀中，随之覆上来的便是沉香锦的气息。 从里到晚，顾思危直到把怀中的人，欺负到眼尾泛红，还未放开她。 “你这人。”喘息间，云凤鸾伸手去推顾思危。 却被男子抓住手，缓缓地往下带去。 云凤鸾忍不住瞳孔一寸寸放大，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后颈都泛着如玉的光泽。 顾思危轻声在云凤鸾耳畔低喃了一句。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要脸。”云凤鸾有些气恼地瞪着他。 顾思危突然抬手捂住了云凤鸾的眼睛。 每次欺负过云凤鸾后，她那双如远山雾般的眸子，就如同被水洗过一样澄净。 顾思危简直要爱惨了她这双眼睛。 如果不是用手挡着，他怕真是要控制不住。 大概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云凤鸾的手都抬不起来，顾思危才放开了她。 顾思危盯着云凤鸾看了很久很久，“这才一会，鸾儿就成了这般模样，等到我们大婚时，不知道鸾儿是否能受的住？” 顾思危轻笑一声，抬手捏了捏云凤鸾没有几两肉的脸，“等这里的事结束后，回到京城，你这副身子要好好调养一番，最好能养得白白胖胖。” 云凤鸾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胡说什么？白白胖胖不成了猪？” 云凤鸾的眼中如同被水洗过一般，她这样瞪着顾思危，顾思危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能一下跳动过一下。 他低声在云凤鸾耳边，说出来的话，连他的耳尖都泛着微红的光泽。 云凤鸾更是不用说，她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看了顾思危半晌，又羞又气，一把推开了顾思危，“我去找执书她们。” 她刚走一步，就被顾思危拽住了。 大约是把人欺负狠了，顾思危罕见地有些不自在，“你在这里，我帮你去唤摇扇。” 见云凤鸾依旧瞪着他，顾思危有些无奈，“不欺负你了，刚才真的没忍住。” 他再次伸手捏了捏云凤鸾的脸，“鸾儿，你知道的，在你面前，我一向没有自制力。” 云凤鸾简直不想理他了，这人每次都这样说，再不治他，以后定会变本加厉！ 云凤鸾故意崩起了脸，“还不出去。” 顾思危深深看了云凤鸾一眼，才把体内的那股燥热压了下去。 他怕继续在屋里呆下去，会再次失控，于是便转身向外走去。 云凤鸾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松软的衣袍。 摇扇在帮她绞发，“主子，环儿姑娘奴婢瞧着不太对，您一会要不要去看看？” “环儿她怎么了？”云凤鸾立刻坐直了身子。 “奴婢也说不上来，一个小姑娘，也太过冷静了些，总之您去瞧瞧就知道了。” 摇扇陪同云凤鸾去了她们那间屋子，因为这里的酒家的房间有限。 摇扇她们几人，只能在一个屋子内。 云凤鸾一进去，就看到翟环正在给自己梳洗。 她也不用旁人帮忙，只一点一点掬着水，把自己的脸慢慢地洗干净。 云凤鸾进来，静默地看着这一切，片刻后，她吩咐执书几人先出去。 屋内，只剩下云凤鸾和翟环两人。 翟环洗完脸，就开始自己梳发髻，但有一处，却怎么也梳不好，翟环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满脸泪水了。 她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你怎么这么笨？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她放不愿放下手中的梳子，而是更加使劲地在头上梳了起来。 云凤鸾走了过去，把翟环手中的梳子拿了下来，“环儿，你还小，不用把自己逼迫的太紧。” 她拉着环儿的手，走到床榻前坐了下来。 “听姐姐的话，先睡一会，一直不睡你也撑不住。”云凤鸾爱怜地摸了摸翟环的脸颊，“别怕，姐姐答应你，在你不能掌管翟家之前，都会带你在身边。” 翟环突然扑到了云凤鸾怀里，先是小声地呜咽，接着慢慢地哭了出声，最后是嚎啕大哭。 云凤鸾轻轻拍了拍翟环的后背，心里慢慢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是好的。 “姐姐，环儿是不是很没用，环儿保护不了父亲也保护不了母亲，现在连外祖母也保护不了。” 翟环边哭边说，“姐姐，环儿是不是很没用？” 云凤鸾看着翟环，“不是环儿没用，环儿已经很厉害了，比姐姐还要厉害。” “姐姐也是活了两辈子，才活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些面对别人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此刻面对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竟然这么轻易的说出了口。 第247章 密道 屋外，抬手准备敲门的顾思危，手突然就顿住了。 鸾儿为何会说活了两辈子？ 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顾思危收回了手，深深盯了房门片刻，便转身回去了。 云凤鸾陪翟环说了很多话，一直等小姑娘睡着，她才起身回去。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执书三人安静地站在房门外。 “回小姐，马车马匹都已经检查过，没什么异常。”执书看见云凤鸾出来，上前一步说道。 云凤鸾点了点头，“今夜你们先休息，二楼有九开等人守着，应该是安全的。” 云凤鸾看出了执书的犹豫，“想说什么便说就是了。” “主子，大皇子也在，您要是单独和顾大人一起，是否不太妥当？”执书有些犹豫的说道。 云凤鸾看着执书有些好笑，“想哪里去了，如若我猜得不错，诸先生已经在等我对弈了。” 执书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绯红，“主子，我不是。”她有些着急地向云凤鸾解释。 “出门在外，不必顾忌这些，你功夫好要多警醒几分，” 执书向云凤鸾行了一礼，“奴婢省得了。” 果然不出云凤鸾所料，等云凤鸾再回去时，诸颜已经坐在了房内，开始和顾思危对弈。 云凤鸾和少和顾思危对弈，和诸颜更是不曾，便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两人对弈。 诸颜执的是黑子，顾思危执的是白子。 这是云凤鸾第一次见顾思危这般，凌厉霸道的棋风。 “鸾儿，你替我？”顾思危落下一子后，看向云凤鸾。 “观棋不语真君子，更何况你这是下了一半，这样对诸先生也太过不公。”云凤鸾摇了摇头。 “大皇子稍后便到，云六小姐，尽可随意。”诸颜执着一白子，半晌后，也没落子。 却如他所说，萧弈在此刻进来了。 两人对弈，变成四人，棋盘上的棋风瞬息万变。 屋内一时间落针可闻，窗外的夜色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 月亮刚升至半空，清冷的月辉便洒满了整个酒家，整个酒家显得十分孤寂与萧条。 后院的小厨房外，有一道鬼祟的人影，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后，便直接向厨房内钻了进去。 这人正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店小二。 他进入厨房后，便打开了一条暗道，这暗道类似滑道的样式，周遭漆黑一片，正中央有一个可容纳三人的铁笼。 店小二熟练地钻入铁笼中，手转动铁笼旁边的一个机关。 铁笼刹那顺着滑道，滑了下去。 赤鹘城最大的销金窟内，二楼房间内，店小二低着头恭顺地跪在了地上，他的身后，是一张圆形的大床。 红色的纱幔笼罩在大床的周围，清晰可见里面两道交叠的人影。 音词艳语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就这样过了很久，里面才停歇下来。 一个满头银发，有着一双桃花眼的男人，裹着一袭红纱从床榻里面走了下来，他赤着足，苍白的脚踩在纯黑的皮毛上。 给人一种，十分强烈的视觉冲击之感。 “什么事？”这人语调带着一种天生华丽，整张脸精致得如同一个女人。 是真正的男生女相。 他下床后，床榻上隐约可见一个倒在床上的身影，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回大人，我们这来了一批人，出手狠厉阔绰，看起来不是好惹的......”店小二把几人的情况一一说给了眼前的男人。 “哦？男女皆是绝色？比我榻上的人还要美上几分？”男人拖长了音调显然很感兴趣。 “大人，属下单看那几人的护卫均气度不凡，杀翟家人跟杀条狗一样，不如我们直接让他们过去，不要多生事端。” “连护卫都气度不凡？”穿着红纱的男人捂着嘴，“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笑到连腰都抬不起来，他越是这样笑，店小二头垂的越低。 他随手捏起一旁香炉内的木质香片，一步一步走到店小二的面前，如同施舍一般，把香片丢在了店小二的手中，“越是难啃的骨头我越爱。” 店小二哆嗦着身子，诚惶诚恐地接过了这男子递来的香片，小心翼翼地踹在了怀中。 “仔细点，这香片点燃，哪怕是大罗金仙下凡，也保证乖乖听话。”男人说完，又回到了床榻之上。 屋内很静，他一上床，床上的人就瑟缩了一下。 他这个动作，明显取悦了眼前的人，穿着红纱的男人，发出了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紧接着身子便再次压了上去。 靡靡之音再次响起，店小二慌忙地退了出去。 酒家二楼，云凤鸾四人的棋局，已经接近尾声。 云凤鸾落下最后一子，目光清浅地看向萧弈和诸颜，“弈表哥，这局你们输了，便按照我们之前所说的做。” 萧弈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住了，之前几人商量，他们分成两波行动，一波人绕过赤鹘去宁陵找西楚公主。 留下的便去查看这赤鹘城中的秘密。 谁去谁留，便以这局棋局作为结论。 “鸾儿，这里太过危险，不如我派人护送你回去，我和顾大人来处理这里的事。”萧弈皱着眉，略微思索了一番说道。 “弈表哥，我知你为我好，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护着我，再说有顾思危，他不会让我置于危险的。” 云凤鸾看向萧弈，面色十分平静的说道。 云凤鸾话落，萧弈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顾思危倒是心情很好。 “大皇子无需担心，我的人我自会护着。”顾思危懒散道。 萧弈的手里还捏着一枚棋子，那棋子在萧弈手中，瞬间化成了粉末，他如同没有察觉一般。 “本宫还望顾大人说道做到，毕竟鸾儿身份尊贵。”萧弈看向顾思危，语气中一丝客气也无。 “事不宜迟，弈表兄，你应及早动身。”云凤鸾看向萧弈。 萧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有情愫又寒凉，“好，鸾儿希望我去，那我便去。” 说完萧弈便转身离开，诸颜依旧端坐在棋盘前，一动未动。 顾思危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你坐着干什么，还不去跟你主子？” 第248章 分头行动 诸颜如同没听见顾思危的嫌弃一般，“大殿下下了死令，让我留下保证云六小姐的安全。” 说完他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棋盘之上。 “想留下等你那未了之缘，偏偏还找这么多借口。”顾思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诸颜彻底丢下了手中的棋子，目光平静地看向顾思危，“顾大人与其这般担心诸某，倒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诸某今日替顾大人卜了一卦，顾大人可是有桃花一劫，就在赤鹘。” “神棍！”顾思危冷笑一声，“有给我卜卦的功夫，倒不如去把正事做了。” 顾思危抬起眼皮凉凉地看了诸颜一眼。 虽然萧弈走了，但他带走除了他近身暗卫，也只一个宋铖而已，带走宋铖是为了防止那西楚公主有个万一。 云凤鸾和顾思危商定的是，他们再分成两拨，让诸颜带着翟环执书她们，明日白天混进赤鹘城内。 而自己和顾思危留在这里，等待着请君入瓮。 诸颜看了一眼天色，“时辰差不多了，还请顾大人好自为之。”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鸾儿先去睡会，再过两个时辰，怕是不能安生。” 顾思危说这话时，隐隐带了些嗜血的意味。 果然如他所说，月上枝头时，他们的房门被敲响了。 店小二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客官，小的备了热水，您房间需要吗？” 过了片刻，顾思危沙哑的声音，才从屋内传了出来，“抬进来。” 店小二提着一大桶热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脚麻利地提到了屏风后面。 “再去多烧几桶水来。”顾思危隔着床幔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客官需要点香吗？初到我们这的客人有些不适应睡不好，点上这香，便能安稳入睡。”店小二悄声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终于要来了，顾思危眼底浮现出一抹杀机，但很好地被他掩饰下去了。 店小二手脚麻利地点燃了香炉里的熏香，然后便褪了下去。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送完水就快点下去，惊扰了我家少主和少夫人休息，老子拆了你这破店。” 九开守在二楼的门口，冷着脸说道。 “您有所不知道，我们这里别看天气干燥炎热，但一到晚上虫子会多，小的是想在二楼点些熏香，驱驱虫子。” “那你快点！”九开不耐烦的说道。 店小二垂着头，眼底闪过了一丝阴狠。 片刻后，整间客栈都被一种奇异的香气所笼罩着。 在店小二点燃熏香的那一刻，云凤鸾和顾思危就已经精神了。 “这背后之人手段也不怎么样。”顾思危看了一眼那正燃着的香炉。 “在河西宋氏的解毒丹前，这些都是班门弄斧。”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两人眼神中的含义，只有彼此才能看懂。 店小二做完这一切，就猫在后院的厨房内，此刻他正与白天的那个瘸子说着话。 “我瞧着大人的意思，是想亲自收拾他们。”店小二用手指了指上方。 “再过一盏茶，我把人给大人送去，其他的人你看着办，不行了都扔去铁场。” 瘸子闷声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又不放心地问道：“大人那药靠谱吗？我看那群人也不好惹。” “大人出手，什么时间失手过。等着就是。”店小二虽然心里也犯嘀咕，但他口中的大人，对他的那种压迫感，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为了保险，店小二足足等了两盏茶，才又提着一桶热水摸着黑朝二楼走去。 走老二楼梯时，店小二看到倒在楼梯处的九开，“客官？” 店小二轻声叫了九开一声，见九开没有反应，又用脚踢了他两脚，“呸，狗东西。” 下一刻，店小二的脚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脸朝下跌在了地上。 他摔了一跤，眼神更加阴狠，但时间不允许他再耽搁下去。 “客官，客官小的来送热水了。”店小二敲了敲顾思危和云凤鸾的房门。 此刻屋内并没有人应答。 “吱呀！”一声，房门被店小二推开了一道细缝。 屋内漆黑一片，他自然也不敢掌灯。 只能借着月色，来到了两人的床榻前。 月色下，云凤鸾整个人都被顾思危揽着，两人贴得极近。 店小二白日都被云凤鸾的相貌所惊艳，难得此刻有这么好的机会。 虽然是要给主子的人，但要是借此机会，自己还是能一亲芳泽的。 想到这，店小二整个人都有些激动。 当他的手刚要摸到云凤鸾的脸时，顾思危突然一个翻身把云凤鸾抱了个严严实实。 “妈的！”店小二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到手的鸭子肯定不能让她飞了，店小二在心底骂了一声，就要去拽顾思危。 他刚拽到顾思危的衣袖，突然床榻上的男子，甩了一下衣袖紧接着一扬胳膊，一个巴掌便甩到了店小二的脸上。 店小二被打得一个趔趄，如果不是确定顾思危已经晕了过去，他都要以为顾思危是故意的了。 店小二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如果不是大人的吩咐，他此刻肯定一刀了结了他！ 他想再试着去拽顾思危，却又被他用同样的方式打在了他的嘴上！ 店小二当即感觉到嘴巴里血腥一片，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发现自己的牙已经掉了半颗。 “妈的，等见过大人了，我一定要弄死你。”店小二不敢继续了，他怕把人惊醒坏了大人的好事。 他走到床头，摁了悬在床头上的一个石头，整个床板突然翻转了下去。 再看屋内，顾思危和云凤鸾已经消失不见，床榻之上，只留一室的清辉。 黑暗中，顾思危紧紧把云凤鸾护在了怀里。 这也是一条滑道般的密道，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密道没有铁笼，而是人直接滚落下去的。 两人最后落在的地方，正好就是那个铁笼的前面。 店小二还没跟过来。 顾思危和云凤鸾，两人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第249章 石坑 店小二把两人费力的拖入了铁笼之中。 他盯着抱着云凤鸾不撒手的顾思危，狠狠地啐了一口，“妈的，也算是个风流鬼，赖在女人身上不下来，真他妈丢人！” 有前两次的教训，店小二也不敢再轻易去拽顾思危，生怕这人什么时间，再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铁笼再次被关上，机关启动的那一刻，几人瞬间滑了下去。 依旧是那个散发着靡靡之气的销金窟。 云凤鸾和顾思危，被带到了那个身披红纱的男人面前。 男人在看见云凤鸾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亮，但他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惋惜之色。 “这么绝色的一张脸真是可惜了，如果是个男儿身那岂非再好不过。”男人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丝怅然。 打量完云凤鸾，又把视线移到了顾思危的身上，“这人气度倒是不凡，只是不知这面具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说着，他便亲自蹲了下来，掀开了顾思危脸上的面具，眼底失望一闪而过。 “我还当是多么不凡的人物，没想到只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红纱男人顿时失了兴趣。 “给这两人灌了忘欢花，送去当铁奴吧。”红纱男子摆了摆手，显然已经失了兴趣。 店小二搓了搓手，“主子，这女子样貌若仙，送去当铁奴是不是太可惜了？” 红纱男人看向店小二，不知怎么突然出手，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针，直接扎在了店小二的脸上。 一股强烈的疼痛感席卷上来，店小二整个单腿跪在了地上，“大人，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质疑您的决定，求大人赐药。” “把人送走，滚下去。蠢货！”店小二口中的大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周身的气息顿时沉了下来。 “不许动她，这种绝色我留着还有用。”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店小二顿时一句也不敢多言，连忙跪地叩首，接着慌忙地把云凤鸾和顾思危从地道拖了出去，一刻也不敢过多停留。 一路上店小二走的都是暗道。 云凤鸾虽然闭着眼睛，但心里却是一刻都不敢松懈，一路上她都在记着地形。 不知又过了多久，眼前的黑暗已经消失殆尽，云凤鸾感觉自己和顾思危被拖上了板车。 远处传来了沉闷的打铁声，接着是数道粗重的脚步声。 “二哥，您又来送货了啊！”几个穿着皮靴子，满脸横肉的看守走了过来。 当几人的视线看到云凤鸾的那一刻，纷纷睁大了眼睛，接着脸上便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中一个搓着手道，“二哥，兄弟几个能不能？” “能什么？大人吩咐，这是要献给大主子的，你们有几条命敢动她？惹怒了大人都不用活了。” “带路，先把这两人归为最低等的铁奴。”店小二狠狠瞪了这几人一眼，从鼻腔发出了一声轻哼。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慌忙露出了讨好之色，“二哥，您别生气，哥几个不是不知道吗？还以为都是老规矩。” 老规矩？云凤鸾的睫毛轻颤了下，随即内心升起了一股滔天的怒气！ 这些人果然是畜生，他们口中的老规矩，应该是，只要来了这里的女子，他们便会先糟蹋一遍。 然后再去当他们口中的铁奴。 “先把这俩人带上镣铐，带进去！”店小二不耐道。 他在大人那受了罚，再看云凤鸾和顾思危的时间，自然十分厌烦。 在听见铁链响的那一刻，云凤鸾和顾思危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你们在干什么？”云凤鸾惊怒道，她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往顾思危怀里钻了钻。 此时，顾思危也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把云凤鸾护在怀里，看着眼前人冷冷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敢动我们，是不要命了？” 店小二冷冷一笑，“动的就是你们，进了我们赤鹘城，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 “带他们进去！” “滚开，我们自己走！”顾思危冷喝了一声，他已经刻意的收敛了自身的锋芒，但无形间释放出来的气势。 还是让店小二等人呆了一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顾思危已经牵着云凤鸾的手，走了进去。 几人很是诧异，还从未见过这么积极的铁奴，难道他们不知道进去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其中一个人，看向店小二，讨好道：“肯定是二哥在这，才会如此识时务。” “对，对，二哥是大人面前的红人，还请二哥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多提拔提拔哥几个。” 几个人恭维着店小二朝里走去，本来他的心里还有一丝疑惑，被这些人一吹捧，那点子疑惑也就打消了。 云凤鸾和顾思危走在最前面，这是一条被挖通的石道，里面很大，散发着一股腐肉的臭气。 刚一进来，云凤鸾就被呛了两眼泪。 虽然很大，但这里面却和之前他们在山上看到的不一样，显然这里只是一个交接人的地方，并不十分重要。 越往里走越大，石道两旁架着火把，一整面的石墙之上，挂着无数泛着冷光的镣铐。 这些镣铐，在火把的映衬下，好像变成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兽，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心惊的，最令人心惊的是，此刻云凤鸾顾思危身后，那个巨大的石坑。 上面的石头皆冒着赤红的颜色，坑内有着数不清的尸体，全都被烫得面目全非，这就解释了，他们来时，为何在路上看到那么多白骨。 “看什么看，老实点，不然老子把你们推下去！要知道，进了这里，你们就是贱命一条！”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拿着两条镣铐，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 “夫君！”云凤鸾往顾思危身旁站了站。 顾思危被这一声夫君，叫的愣神了片刻。 “呦，小娘子，叫谁夫君呢？过来叫哥哥一声夫君，哥哥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那人拿着镣铐一步一步向云凤鸾走了过来。 “二哥，这小娘子已经成婚了，哥几个玩了她，保准看不出伤痕，在这里只要我们不说，大人也不知道。”另一个人看着云凤鸾，满脸都是垂涎。 店小二想了想也是，于是便点了点头，反正她都成婚了，又不是雏，谁能看的出来？ 第250章 忘欢花 从这几个人吐出污言秽语的那一刻，顾思危的眼神都已经变了，他看着面前的人，犹如看着死人一般。 偏偏那几个作死的还没察觉。 几人商量好后，其中一个人去按动石门的机关。 “先把忘欢花给男的灌下去。”店小二看向顾思危说道。 伴随着他的话，“轰！”的一声，石门应声而关！ 几人狞笑着向云凤鸾走了过去，就在这一刻两道寒芒同时闪过。 云凤鸾同顾思危双双拔剑。 “妈的，竟然还是练家子。”店小二从腰侧拔出两把匕首，两脚一前一后地站立着。 此刻的他终于发现不对，但是已经晚了！ “你们根本就没中迷香？”他语气中闪过一丝阴狠。 回答他的是顾思危凌厉的剑锋。 顾思危从不轻易出剑，出剑则势必见血。 他根本没给店小二再次开口的机会，手中的剑如同游龙行走，快到根本看不出残影。 只能看到片片肉泥飞出。 片刻那个店小二，已经被削成了一具白骨！ 另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刚想动，便被云凤鸾挡住了去路。 她手执软剑，目光清寒，“今日我便让你们为这森森白骨偿命！” “弟兄们，一起上不过是个小娘皮！”其中一个人厉喝了一声！ 这几个人能守在这里，功夫自然是不弱的，一时间云凤鸾并未讨得好处！ “这小娘皮出手真狠！”其中一个人狠狠咒骂了一声，他用的是双锤！ 云凤鸾正被令几人缠得不能脱身，那重锤已快若闪电地向云凤鸾袭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紧要关头，顾思危来了。 顾思危把云凤鸾护在身后，挥袖朝着重锤就是一掌。 须臾之间，重锤改变了方向，朝着手持双锤那人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顾思危这一掌含了内力，那人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重锤砸到了脑袋上！ 当即人就被砸得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另一人提剑就朝顾思危的后背砍来，然而对方快，云凤鸾比他更快。 云凤鸾手腕翻转，手中的剑快若闪电，只见一道血剑从那人的肩膀抽出，接着云凤鸾“砰！”的一脚，就把那人踢入了石坑之中！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嘶拉”声瞬间传了出来。瞬间便是皮肉烧焦的声音。 顾思危下手更是狠厉。 “扑通！”一声，对方唯一还活着的人，在顾思危和云凤鸾面前跪了下来。 他“砰！”一声扔了手中的剑。跪在了地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饶了我！我带你们出去，我现在就放你们离开！” 他是真怕了，眼前两人的手段太过狠厉，不，他们不是人，是杀神。 “哦？”顾思危扬眉，收回了手中的剑，看向那人，“放了我们？凭你也配？” 他此刻顶着一张平凡的脸，却也掩盖不住他周身所散发的强大气场。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替我做事，你这条命要与不要全在你。” 顾思危拿出一方帕子，漫不经心地擦干净手中的剑，然后把帕子丢入了一旁的石坑之中。 只刹那，帕子化为灰烬。 “说，这忘欢花是做什么的？”顾思危看向一旁架起的火炉。 “回大人的话，这是控制人心魂的一种花，花瓣熬制成汤水，让人服下后便可变得呆滞，每个月必须定时服解药，这是大人控制铁奴的一种手段。” 他哆嗦嗦地说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变成一堆白骨。 “解药是什么？还有你口中的大人是谁？我没那么多耐心，你只需把你知晓的全部告诉我，否则的话你便去和他们作伴。” “解药，就是花的叶子，这，这花长在后山，大人就是大人，小的只负责转接铁奴，别的一概不知。” 他每说一句话，身子就忍不住抖动一下。 顾思危目光温凉地看向他，“你当真不知？”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不断朝着顾思危叩头，“小的当真不知，小的怎敢欺瞒您？” “是吗？那你就去死。”顾思危反手一掌打在男人的胸口，男人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 身子向后重重一仰，只差毫厘，就会朝那深坑掉落下去。 顾思危上前一步，抬脚踩在了那人胸口，“我再问一遍，你当真不知你口中的大人是谁？” “真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他说着话，身下突然流出一阵骚臭的尿渍。 顾思危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这人竟然吓尿了！ “滚起来，带我去你口中的后山。”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同样看向他，云凤鸾知道他的意思，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忘欢花这种东西。 那么这花就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此害人的东西，是该毁了。”云凤鸾语气中也带了一丝冷意。 “小的，这就带您去。”地上的人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 顾思危抬手，一粒药丸，顺着他的嘴就弹了进去。 “这是断魂散，你要是敢耍任何花样，我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顾思危看向这人，眼睛里杀气毕露。 “不敢，小的真的不敢。”他走在最前面。 顾思危和云凤鸾跟在后面。 这山里的石洞四通八达，如果不是这人带着，那他们是肯定会迷路的。 云凤鸾在心底默数着，在转了九道弯之后，两人终于再次见到了天光！ 眼前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湖泊，湖泊上摇曳着带着紫色光芒的花朵。 这花如碗莲一般大小，但又比碗莲妖娆得多。 怪不得这些人说，取之不尽，这么一大片，用了生，生了长可不是取之不尽。 云凤鸾盯着这片花朵，随手把一个火折子甩到了花朵之上，一朵花燃烧了起来，紧接着点燃了另外一朵。 这里顷刻间化成了一片火海，但因为下面是水，只能毁其上部，不能动其根基。 顾思危温柔地拉起了云凤鸾的手，“鸾儿，交给我，我定不会让这害人的东西再现世！” “哈哈，哈哈现世，哈哈......”几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疯癫的笑声。 第251章 去死！ 云凤鸾倏地转身，背后却一个人也没有，可那银铃的笑声还在继续。 “谁在装神弄鬼，出来！”顾思危转身，向身后厉喝道！ “去死！去死！” 那笑声突然变得尖厉起来，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云凤鸾的面前。 是一个一头白发，穿着破烂衣衫的人！ 她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就刺了过去。 在云凤鸾被顾思危拽到他身后的那一刻，云凤鸾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是个年轻女人的脸，虽然脸上的脏污已经遮挡住了本来的面容，但云凤鸾能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疯婆娘滚开！”那满脸横肉，满身尿渍的男人，一面向后退，一面扬起手试图恐吓眼前的女人。 “嘿嘿，去死！去死！”这个满头白发的疯女人不但不害怕，反而眼底更加癫狂。 她不断挥舞手中的利刃，刀刀带着置人死地的狠厉！ “噗嗤！”一声，是利刃破皮肉的声音。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蔓延开来，“臭婆娘，当初老子几个玩你时，就该直接弄死你！” 被刺中的男人大骂。 白发女人听见这话，彻底的狂躁了起来。 她抽出匕首，又朝着那男人的心口刺去，满脸横肉的男人，抬起脚就要去踹她。 在他抬脚的那一刻，云凤鸾突然掷出一块石头打在了他扬起的那条腿上。 白发女人就在这一刻，整个人都朝满脸横肉的男人扑了过去，她似乎在殊死一搏。 双手死死地握紧了那个匕首，整个人向男人的下体刺去！ “啊！”男人惨叫一声，白发女人拔出匕首后，又是狠狠一刺，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她依旧没有停手，边哭边叫！ 终于过了很久，她才停下了手，把匕首丢在了一旁，整个人瑟缩地抱成了一团。 那锋利的匕首，恰巧扔在了云凤鸾的脚下。 “别脏了眼睛。”顾思危抬手想要捂住云凤鸾的眼睛，但云凤鸾的余光还是扫到了那把匕首。 “你看。”云凤鸾拽住了顾思危的手臂。 顾思危反手拉住了云凤鸾的手，视线朝地上看了过去。 只见地上的那把匕首上，赫然雕刻着一个展翅翱翔的雄鹰。 是翟家的人！！ 而且之前翟环告诉过云凤鸾，不同铁器打造的雄鹰，是分不同等级的。 地上这把匕首，见血不沾，而且还泛着青黑色的冷光，看材质和已故翟老夫人给她的那枚令牌一模一样！ 云凤鸾看着缩在地上抱成一团的女人，心底隐约有了个猜测。 云凤鸾往前走了一步，顾思危守在云凤鸾的身后，目光一直跟随在云凤鸾的身上。 白发女人此刻是木然的，她眼神空洞，连云凤鸾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也一丝反应也无。 “翟夫人？我这样称呼你对吗？”云凤鸾看向她说道。 没有反应，她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云凤鸾一个。 “你知道翟老夫人和翟环都在找你吗？”从刚才那个满脸横肉男人的口中，云凤鸾也已经得知了，眼前人遭遇了什么。 同为女子，云凤鸾心疼她的遭遇，她的声音低且柔，生怕惊吓到了眼前的白发女人。 “走开，走开，我不认识她们，不要来找我！”白发女人不断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她用头发把脸埋在了里面，只露出了一双惊恐无比的眼睛。 她这是在逃避，逃避过去，逃避自己，逃避所发生的一切。 “翟家人现在，在追杀翟老夫人和翟环，翟老夫人被驱逐出赤鹘，死在了城外，” “你说什么？谁死了？”白发女人好似突然清醒了过来，她慌忙地去抓云凤鸾的衣袖。 又在快触及她衣袖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脸上的木然褪去，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目光看向云凤鸾，“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翟老夫人怎么会死？” 她的脸上满是泪水，云凤鸾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帕子递到了她的手里。 云凤鸾看着地上的白发女人，把翟老夫人之死，以及怎么被人追杀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眼前的人。 “娘，是女儿不孝！”白发女人发出了一种悲鸣的呜咽。 她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头不断地朝地上磕着，“娘，女儿不孝，女儿来送您一程了！” 白发女人字字泣血，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云凤鸾抬手点住了她心口的穴道，防止气血逆流。 白发女人抹去了心嘴角的血迹，脸色苍白的看向远方，“可怜了我的环儿，是为娘对不起你......” 悲伤，自责，等等情绪，缠绕在她的周身。 片刻后，她终于转过了身，看向云凤鸾，对着她，郑重地行了个大礼，“姑娘之恩，翟蓉铭记五内，下辈子当牛做马，定会报答姑娘。” 云凤鸾看向她，目光突然变得温凉，“下辈子是最做不得数的东西，翟夫人，人死并不难，难得是活下去。” “你抹脖子死了容易，可你想过翟环没有？她还那么小，周围全是豺狼虎豹，你让她自己怎么面对？” 白发女人看向云凤鸾，目光里满是祈求，“姑娘，环儿能遇到你，是她和翟家的大幸，翟蓉面对姑娘已是无地自容，我已经肮脏不堪，能知道环儿还好好活着，已经足够了。” “如果她知道，她的母亲成了这幅样子，被无数人糟践，一定会觉得耻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脏透了。” 翟蓉说这话时，眼底沁出了血泪，她是真觉得自己肮脏。 云凤鸾看向她，“错不在你，错的是那些欺辱你的人，刚才你与人同归于尽的那种勇气哪里去了？” “若我是你，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而且这里不止是你，还有无数同你一样无辜的人，那她们全都该抹脖子死掉吗？” 云凤鸾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严厉。 翟蓉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一时间睁大了眼睛看向云凤鸾。 “可是，”她张了张嘴，连发声都觉得那么干涩。 第252章 往事 “没有可是。”云凤鸾说着话，把一块通体漆黑的飞鹰令牌丢在了白发女人的眼前。 令牌掉在石头上，发出“锵——”的一声脆响，如同敲打在翟蓉的心上。 “这是你们翟家的家主令，当日我接了过来，是为了让翟老夫人不留遗憾的走，可并不是为了接你们翟家这块烫手山芋的！” 云凤鸾一改刚才的温和，语气中全都是冷冽。 “背阴而死易，向阳而生难，究竟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云凤鸾说完便不再看她，而是看向水面之上，那快要燃尽的火海。 顾思危见过云凤鸾许多种模样，坚毅的，果敢的，小女儿姿态的，聪慧的。 可他从未见过今日这样的云凤鸾，那么努力拉着一个人生，把生这个字，揉碎掰开地摊到人的面前，供她选择。 而无论什么结果，她都接受！ 顾思危想到那夜，在客栈门外所听到的话，心瞬间沉入谷底。 翟蓉跪在地上，先是小声呜咽的哭泣，接着忍不住哭了出声，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云凤鸾始终背对着翟蓉，没有看她一眼。 许久过后翟蓉哭泣的声音才渐渐淡了下去，她用刚才云凤鸾给的帕子，把她那双手擦了又擦。 手才哆嗦着去捡那块家主令牌。 第一次，令牌掉在了地上，并没有捡起来，再次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 翟蓉哆嗦着，连着捡了三次，才把那块令牌捡了起来。 等她捡起令牌后，云凤鸾才转回身。 翟蓉的手，瘦的已经全是骨头，可她此刻抓着令牌的手，却十分用力，似乎在握着余生最后的一丝希望般。 “你可想清楚了，捡起令牌，你翟蓉就要为我所用。”云凤鸾沉静地看向翟蓉。 翟蓉重重地点了点头，“姑娘大恩，别说只是让我为你所用，即便是要我这条性命，我也绝不眨眼。” “也不问我是谁？也不问我是何等居心？”云凤鸾看向翟蓉。 翟蓉摇了摇头。 “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知道怎么混进去？”已经救下了翟蓉，云凤鸾和顾思危此刻要做的是，弄清楚这里的一切关联。 而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混进去。 “具体多少时日我也记不清楚了，我从这些人手里逃出来后，就一直藏身于这处。”翟蓉边回想边说到。 “我看姑娘和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听两位口音应该是京城人氏？那为何来淌赤鹘这里的浑水？” “既然来了，再浑的水也得给我淌干净。”顾思危淡淡出声，他整个人天生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一时间，翟蓉竟然不敢去抬头看他。 “翟夫人可接着说，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这里的铁奴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私造兵器这件事，你可知晓？” 云凤鸾看向翟蓉，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蔽体，云凤鸾想了想，便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递给了翟蓉。 “私造兵器？”翟蓉瞳孔猛地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把自己的外袍披在了翟蓉身上，翟蓉这才反应过来，忙向云凤鸾道谢。 “怎么会？私造兵器这件事，要是被朝廷知道了，抄家灭族也是不为过的。”翟蓉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一般。 倏地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云凤鸾和顾思危，“你们是朝廷的人？” 果然不愧是翟家家主夫人，果然聪慧。 云凤鸾和顾思危都未开口，便是默认了。 “翟夫人接着说。”顾思危也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云凤鸾身上，他看向翟蓉，语气温凉。 翟蓉稳了稳心神，便继续说道：“这里原本是我翟家的铁矿，都是翟莽那个下作的东西，他原本是我翟家的二当家，” 说到这，翟蓉的眼底浮现出了滔天的恨意！ “那日翟莽骗我与大当家，说铁矿死了人，我便和大当家匆匆赶来，然后就被翟莽困在了这里。” “也就是说，是你们翟家二当家联合外人，设计了你们？”顾思危略微沉吟一下，就弄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 他说得没错，翟蓉点了点头。 “我有个疑问，既然是翟家家主，武功自然是不弱，不说武功便是身边难道没有高手护卫？” 这是云凤鸾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翟蓉听完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她目光看向远处已不复存在的花，“这花能迷人心智，我们是种了这种花的毒，所有人武功尽失。翟莽那个小人当场杀了我夫君。” “也就是说，这花出现在这里你们也不知道？”云凤鸾抓住了翟蓉话里的重点。 “不知，我夫君为人正派，是绝对不会种植这种下作之药。” 翟蓉说到此处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流下了两行清泪，“我夫君死后他又强占了我，腻味过后，把我丢给了他的手下。” “两位若是想查，我同你们一起，私造兵器不是小事，翟莽该死，但翟家那么多人是无辜的。” “而且，我要亲自把翟莽千刀万剐。”翟蓉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一字一句地说道。 “翟夫人不必同我们一起，你既然熟知这里，便找机会出去，与你女儿相见，我的人在你女儿身边保护，他们见了你自然知道怎么做。” 顾思危看向翟蓉说道。他顿了顿，又似想起什么一样。 “既然这是翟家的地方，翟夫人就把这里的地形图给我们绘制一份。” 翟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她捡起来刚才丢在地上的那把匕首，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把翟家铁矿的所有地形，完完整整地刻了出来。 刻完后，翟蓉又把这里所有的机关暗道，全都告知了顾思危云凤鸾。 “这些都是之前所有的地形和暗道，我不知道翟莽会不会做改动，不过这里地势复杂，改动也麻烦，想来翟莽已经认为把翟家完全攥在了手里，便不会去改动这些。” 云凤鸾和顾思危对视了一眼，觉得翟蓉说的也有道理，但还是不能不防。 “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救的人？”云凤鸾看向翟蓉，他不相信翟莽会把翟蓉夫妇的人全部都杀干净。 第253章 生存法则 “救人？”翟蓉喃喃了两声？ “没错，你们身边的人翟莽不可能杀干净，如果按照你说的，他可能会将没用的人杀了，但他更多想要的是收服。” 云凤鸾看向翟蓉，一字一句道。 翟蓉的五指深深扣进了掌心，“是有一人，他叫翟木，是我和大当家收养的义子，无论翟莽是心软，还是想收为己用，翟木都是他的第一人选。” 云凤鸾了然，“事不宜迟，你现在便离开。” 翟蓉点了点头，她从凌乱的白发中间取下了一枚簪子，“木儿，左手没有小指，是天生四指，若是他还活着，见了这个便会相信你们。” “万事小心。”云凤鸾朝翟蓉叮嘱道。 之后三人分开，云凤鸾和顾思危折返回了原地。 两人并未耽误时间，两人先是从一旁的竹制篓子里，取出了两套铁奴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云凤鸾把自己头发束成了男子模样，又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药水在脸上捣鼓了一番。 眨眼的功夫，一个面黄肌瘦，身材瘦弱的少年就出现在了顾思危面前。 顾思危看了云凤鸾半晌，突然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做什么呢？还不快点？”云凤鸾催促到，她取下了一旁墙上的铁镣铐，刚弯腰蹲了下来。 顾思危便先一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云凤鸾嘴角无声地弯了弯，两人之间这种沉静的氛围好像并不是去闯刀山火海，而是在自家后花园闲庭信步。 两人记忆力皆是惊人，带上镣铐之后，就按照刚才翟蓉所绘的方向走去。 起初还很是安静，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锻造兵器处，沿途都是冷硬的石头，这条通道里好像长得没有尽头。 两人低着头，山洞里的空气越来越细密稀薄，云凤鸾和顾思危都能明显地感觉呼吸不顺。 等到窒闷感达到顶峰时，突然出现了之前令人震撼的佛窟，依旧是一个一个的佛窟，里面立着的佛像依旧悲悯依旧。 只是， 每个佛窟里，都关着一个囚犯，这囚犯与之前在外面看到的不同，他们脸上没有痛苦和狰狞。 只有冷冰冰的阴狠。 云凤鸾看起来是垂着头，其实目光却在快速打量四周。 这些人的视线，如同一条条冰凉的毒蛇一样，攀附在人的身上，让云凤鸾觉得无比恶心。 好在，前方便是出口。 云凤鸾和顾思危虽然刻意减慢了速度，但走得并不慢。 且顾思危一直走在云凤鸾身后，快到出口时，他才掀起眼皮，淡漠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重锤敲打铁器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到了！ 云凤鸾和顾思危停下了脚步，彼此对视了一眼。 “啪！”的一声，一道长鞭甩了过来，一个上半身只绑着一根布条，他身材魁梧个子很高。 半边身子被火光烤的通红。 “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再偷懒，便拿你们祭炉！还不快跟上来。”那人说完就转身大步向打铁场走去。 云凤鸾和顾思危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领头的男人回头嫌弃地看了一眼云凤鸾和顾思危，“妈的，上面的人怎么回事，送来的又是这种细胳膊细腿的货色。” 说完，他又上前拍了顾思危，“这个勉强还可以。” 他用鞭子指向远处一个有大炉子的地方，“你，滚去烧炉。” 然后又看向顾思危，“你跟我走！” 顾思危看了云凤鸾一眼，云凤鸾给了顾思危一个安心的眼神。 便朝着那个有大炉子的地方走了过去。 刚走到地方，便有几根烧火棍扔到了云凤鸾脚下。 “呦，来新人了！”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精瘦男人，坐在驴子旁，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云凤鸾。 他旁边跪着一个和云凤鸾同样瘦弱的男人，正拿着一把木头做成的扇子，给那赤裸上半身的精瘦男人扇着风。 “这送来的人一次比一次不中用，会烧炉吗？”他鄙夷道，说话时唾沫四溅满口黄牙。 “怎么地，郭爷给你说话，你是聋了吗？”其中一个人，看云凤鸾不回答，抬手就朝云凤鸾推去。 只耳边传来的这几句话，云凤鸾便明白了，这是一个恃强凌弱人吃人的地方！ 就在这一刻，原本闷不作声的云凤鸾突然抬起了头，她那双与长相不符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凌厉的光芒。 她反手便扣住了来人的手臂，手上骤然发力，只听：“咔嚓！”一声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接着云凤鸾把他按在地上，一拳又重又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别招惹我！” 她压低了声音，此刻俨然是如同少年般的音色。 那被称作郭爷的人，立刻站了起来，他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没想到，还是个会功夫，我喜欢。” 说完，他一招手，瞬间他身边的人全向云凤鸾走了过来。 几人把云凤鸾围成了一团！ “打死他！”郭爷发狠喊了一句，一群人蜂拥而上，云凤鸾捡起了地上的一根烧火棍。 以棍为剑，还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厉，一时之间，这群人竟然奈何不了云凤鸾。 “一群废物！都退下！”郭爷大怒，提拳就朝云凤鸾砸了过来！ 云凤鸾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抬手扔了烧过棍，双手快如闪电地抓住了来人手，然后重重一扭，抬脚就朝郭爷的腹部踹去。 只听“咔嚓”一声，郭爷倒在了地上，云凤鸾迈着拷着铁链的双脚，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铁链拉过石头，发出刺耳又清脆的响声，云凤鸾抬脚踩在郭爷的脸上，铁链缠绕在他的脖颈。 云凤鸾目光寒凉，眼眸微眯，她盯着地上的人，一字一句道，“以后这里我说了算！” 铁链绞在了郭爷的脖颈，闷憋的窒息感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手腕已经被云凤鸾拧断。 他只能不断地扭动脖子，嘴里发出艰涩地声音，“饶了我，饶了我。”刚才还张狂的不可一世，看着云凤鸾如同看着一个死物。 现在如同一条狗一样，被云凤鸾踩在脚底，只能不断求饶。 云凤鸾的脚却纹丝未动。 第254章 馒头好吃吗？ “求你，小的愿一直跟随您......绝对不敢生出二心。”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无限接近死亡。 这一刻，他对踩着他脸的云凤鸾，有一种从骨子发出来的深深畏惧。 “以后这里我说了算，从今日起，你最好夹紧尾巴做人。”云凤鸾冷笑一声，缓缓收回了脚，在一旁的地上坐了下来。 周围人见状，皆是被云凤鸾的狠厉所惊住，刚才给那个叫郭爷扇风的男人，连忙跪到了云凤鸾身边。 云凤鸾冷眼看着这些铁奴，如果今日自己表现出一丝的畏惧，那么被欺辱的便是自己。 都到了这种份上，竟然还只顾欺辱弱小。 而一旁负责监视他们的人，也都见怪不怪，只要别影响干活，就算死几个人也没事，这里的人命不值钱。 “不用扇了，我不习惯旁边有人。”云凤鸾看了一眼身旁打扇子的人，冷冷道。 她目光看向远处，也不知顾思危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有翟夫人口中的翟木，该去哪里寻找？ 云凤鸾就这样枯坐了大半个下午，好在先前她表现出的狠厉令人心惊，这一下午并没人招惹她。 日光由刺眼逐渐变得浅淡，感觉到眼前人影晃动，云凤鸾倏地睁开了眼。 还是之前打扇子的那个人。 云凤鸾眉心皱起，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耐，“什么事？”云凤鸾冷声道。 她看到陆陆续续地铁奴，已经往远处那个平坦的大广场走了过去。 “放，放饭了，在这一天只放一次饭，错过就得挨饿。”那打扇子的男人小声说道。 云凤鸾站起身，那人忙不迭地给云凤鸾带路。 所有人都在排队，说是饭，却只有馒头和咸菜，咸菜自己领，馒头是这里的人挨个发，一人两个多了没有。 都是卖力气的人，想吃饱除非你去抢！ 排队的时间，云凤鸾才知道，她所在烧炉子的地方，是属于最下等的铁奴，所以站在队伍的后面。 那按照翟蓉所说的，以翟木的资质定然是在最前面。 思考间，鼻息处传来了沉香木的气息，云凤鸾回头，顾思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翟木找到了。”这是顾思危看到云凤鸾的第一句话。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顾思危用眼神给她示意了一个方向。 云凤鸾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该怎么形容云凤鸾所看到的，她见过许多人，但从未见过，如一滩死水一般的少年。 那少年身形异常消瘦，左手小指上带着一个黑皮套。 让人最触目惊心的是脸上那一条刀疤，从额角直至下颌。仿佛要把人的脸劈成两半。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那少年回头，目光一下子锁定到了云凤鸾身上。 但仅一眼，他便收回了视线！ 又恢复到了那一滩死水的模样。 好敏锐的少年！ 云凤鸾心底暗叹一声，好敏锐的少年！ 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领了馒头后，便找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 两人一直观察着那少年，他一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木然地看向远方，也不去领属于自己的食物。 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交流。 铁奴们都领到了各自的馒头，有安静地坐一旁吃饭的，也有去抢别人食物的。 云凤鸾收回了视线，她看向手中的馒头并没吃，顾思危也没吃，两人手中的馒头。一时间倒是成了别人眼中的香饽饽。 远处走来了三个身材粗犷的男人，这三个男人看起来异常凶神恶煞，一个独眼，一个缺耳，还有一个是个跛子。 三人所过之处，底下的人纷纷收回了视线。 云凤鸾能清晰地感觉到，顾思危周身气息的变化。 似乎是从那三个男人一出现，顾思危周身便涌起了一股滔天怒气。 “怎么了？”云凤鸾偏头看了顾思危一眼，用仅两人听见的声音小声问道。 “朝廷追查近七年的三个重犯，没想到竟然躲在了这里。”顾思危语气温凉。 “重犯？”云凤鸾反问了一句。 “那时间你没在京中不知道，十年前，京城出现了三个采花贼，高门大户的女儿还好些，有护卫保护，苦的都是那些平民家的女儿，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最后是大理寺和锦衣卫一同设伏，才把三人拿下，后来关在了刑部大牢。” “那怎么会在这里？”云凤鸾问道。 “当年刑部大牢出了纰漏，皇上因为这件事，一怒之下连斩数十名官员。” “这些年大理寺刑部，锦衣卫发布的抓捕文书不计其数，没想到竟然让本官在这里碰上了。” 顾思危的语气很凉，他看向那三个人，跟看三个死人，没任何区别。 “独眼！”一道黑色的鞭子，甩在了那三人的脚下。 一个面色黝黑长着一双三角眼的男人，眼中含着警告的看向几人，“少他妈给老子惹事！” “不敢不敢！”那个叫独眼的男人，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姿势，向那个面色黝黑的男人讨好道。 接着三人便原地坐了下来。 那男人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向四周看了一圈才离去。 等他走后，那三人再次站了起来，直直地朝云凤鸾和顾思危走了过来。 “新来的，手中的馒头不吃，是准备孝敬爷爷我？”独眼走了过来，他摩挲着下巴。 眼神如同毒蛇一般，把云凤鸾和顾思危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 那目光音邪，赤裸裸的像是要把人扒个干净。 独眼的目光在云凤鸾身上停留了片刻，他回头不知对着另外两人说了什么。 三人同时发出了一阵嘤嘤的怪笑。 顾思危拿起手中的馒头，直接朝那个独眼砸了过去。 馒头上被顾思危注入了内力，比地上的石头还要硬上三分！ 那独眼还来不及后退，馒头已经砸伤了他另一只完好的眼。 独眼直接被这股力道带倒在地。 “啊！我的眼睛！”他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惨叫，馒头嵌进了眼眶，直接被鲜血染透。 不愧是顾思危，抬手便废了那人的一只眼。 他慢条斯理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独眼，“馒头好吃吗？” 第255章 翟木 “这位兄台混哪条道的？”缺耳上前去扶独眼，跛脚上前一步，目光阴狠地看向顾思危。 顾思危眼尾下扫，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能让人一瞬间暴怒！ “想知道我哪条道的，你配吗？” 骨骼作响的声音，瞬间清晰可闻。 “既然如此，就按照我们的规矩来。”跛脚用他那只跛了的脚，在地上虚画了一道，这就是划个道，要比试一番的意思了。 顾思危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这三个人，算是无声的同意。 一看这边有人划道，正在吃饭的一众铁奴，纷纷围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顾思危和云凤鸾等人全部围在内！ “小子，人太张狂了不是什么好事，你现在要是自戳双目，跪下来给爷爷们叩三个响头，再从爷爷跨下钻过去，这事就算了了。” 跛脚说着脚横着跨出了一步，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缺耳也上前一步，五指成抓，目光阴鸷地看着顾思危，不是一对一，是一对二！ “哈哈！”周围人因为跛脚这个举动，顿时发出一片不怀好意的大笑。 “怎么要不要钻一下？”跛脚还在废话，顾思危却突然动了。 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只听见两声凄厉的惨叫。 等顾思危再回到云凤鸾身边站定时，他修长的指节把玩着的，已然是刚才跛脚手中的那把匕首。 匕首的顶端，还滴着血珠。 原本还张狂着让顾思危自戳双目的跛脚，以及缺耳，此刻已经双双跪倒在顾思危和云凤鸾的面前。 他俩的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眼珠，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眶，不断地往下流着血水，看起来分外可怖！ “让我下跪，你够格吗？”顾思危轻飘飘地吐出了这句话。 “啪！”的一声，伴随着一道疾风扫过，一条黑色挂着倒刺的长鞭甩了过来！ 这条鞭子是朝着顾思危的命门甩来的。 顾思危拉着云凤鸾一个闪避，同时把那个跛脚一脚踢了过来。 皮开肉绽的声音霎时响起，跛脚直接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铁奴们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纷纷向两边退去，一条路被让了出来。 还是那个肤色黝黑，长着一双三角眼的男人。 他走到了顾思危面前，先是看了一眼他，接着视线扫了一眼被顾思危剜掉眼睛的几人，“是你在此闹事？” 周围铁奴的头，一个垂得比一个低。 顾思危淡漠地看了这人一眼。 “很好，一个新来的杂碎还敢闹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阴森的声音再度响起。 周围的铁奴，纷纷垂下头去。 来人抬手扬鞭。 就在这时，那个犹如一滩死水的少年突然走了过来，他上前，看着眼前肤色黝黑的男人。 “不是他先动的手。” 那男人看向这如同一潭死水的少年，拿着鞭子的那只手，死死地握了起来，“你要保这个新来的？” “没兴趣，我只是想弄死他们很久了。”说完，他又转身坐回了那个石头上。 肤色黝黑的男人盯着这个少年半晌，然后又看了一眼顾思危，以及站在顾思危身后的云凤鸾，沉沉地开口，“既然你护着他们，那我就把你们关在一起，且通通不许吃饭，让你护个够！” 他话落，便有几人过来押三人。 一路上，这些过来押他们的人，只是不耐烦地催促了几声，并未有什么不客气的举动。 云凤鸾当然不会认为是她和顾思危的原因。还有刚才那个皮肤黝黑的头子，在面对少年时，竟然表现出了一些忌惮。 虽然那份忌惮被他隐藏得很好，但依旧被云凤鸾发现了。 忌惮，他为什么要忌惮这个少年？ 还没等云凤鸾细想，三人已经被关在了同一间囚室。 进去后，囚室被落了锁，那少年并不看他们，而是自己找了一地方坐下。 坐下后，他就开始闭目养神。 云凤鸾从袖中拿出了一根簪子。她用簪子在石头上轻敲。 只发出了第一声，少年的眼猛地一下子就睁开了。 仅一瞬间，他便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你手中的簪子哪里来的？”他开口，音色如同砂砾划过石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沙哑。 云凤鸾收回了簪子，看向少年，“翟木，翟大当家的义子，义母是翟蓉，义妹是翟环？” 云凤鸾看向少年，语气温凉。 少年立刻起身，还没走到云凤鸾面前，就被顾思危拦了下来，“小小年纪，风骨还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为我做事？” 顾思危语调懒散，看着眼前少年，眼里含了几分欣赏。 “你们是谁？”少年浑身上下，多了好几分警惕。 “我们是能救你们的人？怎样？这个回答还算满意？”顾思危看向少年。 “我义母和义妹在哪？” “翟环那小丫头被我们救下，你义母现在已经去找她了。”云凤鸾开口。 那个叫翟木的少年，“砰！”的一声，在云凤鸾和顾思危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大恩不言谢，翟木这条命，以后就是两位的！”少年声音依旧很沉。 “只凭一个簪子便信了我们？你的警惕之心看起来可真是差。”云凤鸾手里握着那根簪子问道。 翟木起身点了点头，“义母的这根簪子从不离身，来这里之后，她告诉我，如果她死了，那也一定是用这根簪子插入心口，与她一同死去。” 云凤鸾点了点头，她把簪子递给了翟木，“你很聪明，我想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人看起来颇为忌惮你？” 这是云凤鸾一路上的一个疑问。 “两位已经见过了义母，想必也已经知道，这里是翟家的，而这里是我和义父一同管着的。” “这并不能成为他们忌惮你的原因。”顾思危看向翟木。 翟木即使之前是这里的主人，但他已经被制住，身份调转，别人不欺负他就不错了。 还能这般让人忌惮，那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他说的，也是自己想说的。 第256章 收服 “没错，这不是原因。”翟木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小心翼翼地把簪子包了起来，放入自己的胸口处。 “哦？那是什么原因？”顾思危看向眼前的少年。 少年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顾思危也不着急，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他懒洋洋地倚在石头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身畔的石头。 这是顾思危和人谈判惯用的姿态，这般懒散舒适，风轻云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坐在富贵窝里面的黄金塌上。 这便是顾思危，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思危，那个喜欢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顾思危。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义无反顾地为了自己挨了一百脊杖，一声不吭。 始终陪在自己身边，毫无保留的护着自己，刀山火海都挡在自己前面的顾思危。 察觉到云凤鸾的视线，顾思危嘴角压不住地翘了翘。 “你一直在这，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如今这个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顾思危此刻心情很好，所以便同翟木多说了两句。 “把你底牌亮出来，东窗事发时，我保你翟家根基。”顾思危看向翟木，这句话是许诺也是告知。 顾思危在等翟木自己说。 翟木握紧了双拳，看向顾思危，“你们是什么人？” “能保你命的人，真是没翟环可爱。”云凤鸾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句似笑非笑的玩笑话，让他稍微得到了一丝放松。 那个男人无形间释放出的压力，当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少年下意识向外面看了一眼。 “十合。”顾思危朝外面唤了一句，一个黑色人影凭空出现在了囚室外。 十合打开囚气室的门，从外面进来后，在顾思危的面前跪了下来，“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云凤鸾诧异地看向十合，又看了眼顾思危。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懒散一笑，“我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准备，就带着你过来。” “起来吧，让你查的事，都查清楚没？”顾思危瞥了十合一眼。 十合点了点头，“一切都清楚了，主子。” “稍后，找两人代替我们继续守在这，记住，在我准备动手之前，我们的人必须掌握到一半的话语权。” 翟木心里也是惊骇，他知道眼前的人不一般，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连手下在这都能如出入平地？ 翟木垂着头，不发一言，顾思危耐心一点一点告罄了，“既然你愿说那就算了，我一向不喜为难人。” 翟木的手，紧紧攥了起来，眼前的人让他无条件信服，同时他知道，这是自己报仇唯一的机会。 也是将来翟家唯一的依靠。 “我愿意全都说出来，但我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顾思危嗤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十分有意思，他微微坐直了身子，看向翟木，“顾思危。” 低沉又挂着懒散的声线传了出去。 翟木猛然睁大了眼睛，“传说中京城第一纨绔，顾首辅独子，连当今圣上都奈何不得的大理寺卿，顾思危顾大人？” 他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顾思危诧异地扬了扬眉，有些高看了这个少年一眼。 云凤鸾看向他，变回了原来的声音，“云家六小姐，云凤鸾。” 翟木微微张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都是什么滔天的大人物，以往这些人只是活在他的耳朵旁，如今这两人竟然就站在了他面前。 “你们是易容了吧？”翟木看着两人，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怎么还想把我们老底揭完，自己什么都不说？”顾思危上下打量了一眼翟木。 翟木那张被刀疤毁掉的脸，此刻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我能确切地找到铁矿，且翟家祖传的锻刀术，现在只有我一人会，义父义母把绝密的锻造之法传给了我。” 少年话落，顾思危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连云凤鸾都忍不住侧目。 能找到铁矿光凭这一点，他也有资本成为众多势力争抢的对象，更别说还会锻刀术。 等于身揣了两个宝贝，怪不得，能让这里的人敢怒不敢言，翟木确实有这个资本。 顾思危审视着眼前的少年，半晌后突然开口，“等平定了这里，本官要让你在赤鹘做本官的眼睛，你可愿意？” 这就是要重用他的意思了，连云凤鸾也没想到顾思危会这样说。 然翟木已经在顾思危面前跪了下来，“主子在上，请受翟木一拜，说完恭恭敬敬地朝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我把十合留给你，他会配合你，你能否把这里再次握到手里？”顾思危看了翟木一眼问道。 云凤鸾把之前给翟蓉的那块玄铁令牌拿了出来，递到了翟木面前，“翟夫人走时让我见到你把这个交给你，有了这个是不是能多几分把握？” 翟木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飞鹰令牌，他嗓子微哑，颤着手把那块令牌接了过来。 “翟家的人皆是认飞鹰令，有了这个不足七日，我便能重新掌控这里，只是，”翟木脸上露出了一抹难色。 “但说无妨。”顾思危看了他一眼。 “现在铁矿的人，都是我大多是我翟家人，但那私造兵器的人，我并认识他们是谁。” “无妨，不认识，那就制造机会认识，可有办法毁了这里的兵器库？” 顾思危轻飘飘地说道，语气就跟今天拔了根草一般随意。 翟木拧眉了半晌，“是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用。如果兵器库是藏在山里那就能用。” “什么方法？”云凤鸾看向翟木。 “移平。”翟木，木着一张脸说道。 这次别说云凤鸾，连顾思危脸上都带了一抹不可置信。 “这里每一处机关我都熟知，想要哪处夷为平地，只需机关启动便可，当初这些机关，还是义父花费了大功夫造成的。” “十合带路。”顾思危看向十合。 “不用，走上面太容易打草惊蛇，你告诉我兵器库在哪，我带你们走地下。”翟木说道。 “顾大人放心，这里我隔几天就会走上一遍，不会有差池。”似乎是怕顾思危和云凤鸾不放心，翟木又加了一句 第257章 釜底抽薪 顾思危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翟木，这一眼瞬间让翟木变得不太自然，他略带几分局促。 “野心这件事，用对地方便是好事。”顾思危轻飘飘地看了翟木一眼，还未等翟木反应过来。 他已经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拉起了云凤鸾的手，用眼神示意翟木带路。 “这里的守卫倒是松散。”一路上云凤鸾一面查看地形，一面说道。 翟木点了点头，“这里很隐蔽，一般人是找不到这个地方，来这里需要有人带着，不过这是挖铁矿的地方，等到了私造兵器之地，守卫就该森严了。” 他说的话，基本上和云凤鸾所了解的一致，云凤鸾点了点头。 几人在地下脚步很快，翟木不愧是熟知地形的人，如果让云凤鸾单独走，她不见得能找到地方。 地上忽然传来了脚步的声音，顾思危抬手做了个手势三人立刻停了下来。 上面的脚步声很是急促，伴随着一道不太熟悉声音，云凤鸾骤然睁大了眼睛。 她看向顾思危，见他脸上同样有诧异，但却不惊讶。 “殿下，您放心，您所需要的兵器，我们这一定按时准备妥帖。”是一道男声，云凤鸾对这声音并不熟悉。 “这批兵器对本宫来说，十分重要，万不能出任何闪失。”一向小心谨慎的声音换了一种高高在上的语调。 云凤鸾直觉这不是一个人，没想到一直认为存在感等于零的一个人，在暗中会做这般不要命的勾当！ 二皇子萧乾藏得可真深！ “最近可有异常，宁陵来了几个大人物，先把我们的人都撤走，不能让那些人抓到一丝把柄！”萧乾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上面的声音逐渐消失，三人才又继续往前走。 “萧乾怎么会在这？南靖皇室中人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云凤鸾语气温凉。 “他在皇子中不显眼，经常出外游历，在同顺帝面前的存在感更是接近没有，以往同顺帝交代他的事情，他也是能推脱就推脱。”顾思危嗤笑一声。 “我先前就察觉他有些不对劲，奈何觉得跟我没关系，便不想深究，没想到萧乾这胆色可比萧川强多了。” “那他为何暗自造兵器？同顺帝太子未立，他也不是一丝机会也没有，犯不着养私兵去造反。” 云凤鸾心底是疑惑的，在她看来，萧乾有这功夫，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同顺帝面前。 现在皇室中成年的皇子并不多，萧川基本上等同于废人，论别的萧弈除了占嫡占长之外优势并不多，云凤鸾当真不明白萧乾这般是为何。 但是顾思危心底却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他虽然不敢肯定，但也觉得是八九不离十，他看向远方语气温凉。 “也许是投诚呢？” 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连接地面的入口，十合上前一步，“主子，六小姐，属下先去查探一番。” 等十合查探完，云凤鸾和顾思危才上去，入口处倒着四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人。 “他们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顾思危垂眸打量了这几个黑衣人一眼。 十合摇了摇头。 眼前是一个石门，翟木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我去看看这里机关变了没有。” 他走上前，把石门前的两扇石灯查看了一番，查看完后，他轻轻地转动了一下石灯内，那盏放置蜡烛的底座。 “轰！”的一声，沉重的石门发出厚重的闷响，石门缓缓向两边滑动。 一阵刺眼的银光，从里面反射而来，强大的光晕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等看清楚眼前的所有后，云凤鸾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眼前墙壁上，整齐地悬挂着各种样式的兵器，皆泛着寒凉的光芒。 目之所及处，全部都是深色的大木箱，里面摆满了刀剑叉戟。 与云凤鸾的震惊不同，顾思危的眸子却亮了亮，他缓缓勾起唇角，笑容邪气又冷漠，“这么多好东西，若是丢掉岂非太过可惜。” 他看向翟木，“有没有办法，把这里的东西全部给我运出去，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 翟木一下子愣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明明是想拒绝，但是看着顾思危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为难你，人手我给你，你只需把路线安排好，到时间我的人自然会去接应。” 顾思危看向翟木，不用想，也知道面前的少年在想什么，他即便再过深沉，却也逃不过顾思危的眼睛。 “你要这些兵器做什么？”这次云凤鸾是真的不解。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显然是一幅心情十分好的模样，他语气含着一丝懒散，“当然也是投诚。” “等出去后，我便给我的大舅哥去信一封，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云凤鸾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她没有想到顾思危会用釜底抽薪这一招。 但是她已经想象到，顾思危若是把这里搬空后，萧乾能有多气急败坏！ 不过也如他所说，这么多兵器如果真毁了也是糟蹋了。 但云凤鸾心中仍有一丝不安心。 “哥哥那边会同意吗？” 顾思危看着眼前的云凤鸾，发出了两声沉闷的笑意，这笑声好似带了一股无奈之气。 “你以为大舅哥是个多死板的人？放心，他不但会收，而且还会看看心心的收，说不定到时间心情大好，在替我在未来岳母面前美言几句，我娶鸾儿，便不用费那么些周折了。” “胡说什么呢？总之哥哥那边你去说，我母亲可比哥哥难说话多了，别以为你多说几句，便会把我嫁给你。” 云凤鸾恼怒地瞪着顾思危，她就是看不得眼前人这般得意，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般。 顾思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云凤鸾的脑袋，“罢了，还有孩子在呢。” 他语气中有一丝叹息，云凤鸾使劲瞪了他一眼。 几人也并未在这里停留太多，原地折返后，顾思危便命十合和另一个暗卫，扮成他和云凤鸾的模样。 这一趟来的可真有价值，竟然误打误撞知道了幕后的人是谁，萧乾，这个人也是该动一动了！ 第258章 洗发 顾思危和云凤鸾按照那个翟木给的路线顺利进了城，顾思危着急与诸颜他们汇合，而是在赤鹘城内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两人去客栈给小二要了一间上房，起初小二看两个男子要一间上房，眼神还有点诡异，但在顾思危拿出一锭银子后。 马上换了一张喜笑颜开的脸。去按照顾思危的吩咐烧热水了。 “怎么不先去找诸颜他们？”进了房间后，云凤鸾朝顾思危问道。 “不急，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现在就等大舅哥的回信了。”顾思危一口一个大舅哥叫得十分顺畅。 云凤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早在两人从铁矿那边出来前，顾思危就已经命人给燕山那边的云景送了消息。 从燕山到赤鹘需要七日，顾思危给了翟木和十合他们七日的时间，这也是顾思危算准萧乾会有动作的时间。 “这几日你太过辛苦，吃未曾吃好，睡也未曾睡好，这两人，我们就在此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去办别的事情，不急。”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但此刻云凤鸾却顶着一张男人的脸，顾思危有些忍不住地在她脸上捏了两把。 云凤鸾不满地拍掉了他的手，“干嘛捏我脸。” 她在单独面对顾思危时，总有一种连她都未察觉，女儿家的娇憨。 “客观，两位客观，你们要的热水好了！”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面响起。 顾思危开了房门，店小二手脚麻利地把热水倒好。 “去帮我买两套衣衫。”顾思危给了店小二两锭银子，“一套男装一套女装，质量一定要上乘。” “还要买女儿家穿的衣服？”店小二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诧异，他神色古怪地看了顾思危一眼。 而后对上了顾思危那一双温凉的眼，连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真搞不懂这些贵客在想的什么，喜欢男子就算了，还让人换女儿家的衣服，当着是世风日下。”店小二边走边嘟囔。 他自认为声音很小，但顾思危和云凤鸾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把店小二这一番话听了个真切。 云凤鸾有些羞恼，忍不住去瞪顾思危，但顾思危看起来，心情却是十分的好，“没想到这小二还挺有眼力见，看出来我心仪鸾儿。” 顾思危说这话时，懒洋洋的，云凤鸾受不了他这种调侃，“我先去沐浴！”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向屏风后走去。 这几日当真是累极，浑身又脏兮兮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难闻。 她褪去身上的衣衫，看了眼旁边足足够两人沐浴用的热水，便进入浴桶，缓缓把身子埋了下去。 温热的水，让她舒服得眯了眯眼睛。耳边突然传来脚步的声音，云凤鸾慌忙回头。 一瞬间便对上了顾思危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云凤鸾赶紧抱着手臂，把身子往下缩，此刻她脸上易容的东西也已经洗掉，热水的雾气不断蒸腾，把女子的脸乃至脖颈都蒸得泛红。 氤氲中，云凤鸾白皙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粉色，手臂和脸上还挂着透明的水珠，整个人的表情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 顾思危突然觉得呼吸一窒，一股燥热从身上涌起，全部都汇集到了一处。 “你，你进来做什么？”云凤鸾语气有些结巴，她再次把自己的身子往里缩了缩。 顾思危就这样眼错不眨地看着他，他的耳尖也有些微微泛红，但面上丝毫不显，“鸾儿躲什么，这里有没伺候的人，我只是想帮你洗发而已。” 他语气有种难得的正经之色，云凤鸾刚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又听男子下一句道：“怎么？我看鸾儿好像很失落的样子，你如果愿意，想让我为你擦身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就不能指望这人正经地说出几句好话，云凤鸾瞪他，“不用，你快出去，我自己会洗。” 顾思危的唇角翘了翘，他刚才已在屏风外的铜盆里净了手和脸，此刻已经恢复了他那张华丽到几乎瑰丽的面容。 虽然气恼，但云凤鸾不得不承认，顾思危的这副皮囊是真的挑不出一点瑕疵。 云凤鸾一时间，看的有些呆了。 顾思危走到云凤鸾身后，从一旁拉过了一条长凳，当真坐了下来为云凤鸾轻轻洗着头发。 云凤鸾见顾思危并不理会自己的阻止，干脆由着他清洗。 顾思危的手法很是笨拙，但他洗得却十分认真。 偶尔还会揪痛云凤鸾的一缕发丝，疼得云凤鸾“嘶”了一声。 但顾思危显然兴致十分好，抓了一把皂角，一点一点地替云凤鸾洗着头发。 皂角清香的气息在这方空间蔓延开来，云凤鸾觉得此刻当得起岁月静好这几个字。 头发洗完，顾思危自己的袍子也湿了大半。 但他并不在意，而是给云凤鸾又加了点热水，拿过一旁的帕子，慢慢地替她绞着头发。 他绞发的手法要比他洗发的手法好多，云凤鸾有些舒服地闭了闭眼，“没想到顾大人还会伺候人，不过下次还是我自己洗，刚才头发都要被你扯掉了。” 顾思危只是笑笑，“也知道我是你的顾大人？嗯？顾大人亲自伺候你还敢嫌弃，怎么那么不乖。” 顾思危捏了捏云凤鸾的耳垂，轻声在她耳边说：“洗得不好，多洗几次便好了，鸾儿，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男子的气息擦着云凤鸾的耳畔，云凤鸾瞬间打了个激灵，她抬手推了一把顾思危，“你起来，我要出来了，你也洗洗。” 云凤鸾看向一旁那个浴桶说道。 顾思危发出一阵低低的闷笑。 他笑得让云凤鸾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云凤鸾皱眉问道。 “鸾儿，你是不是想对你的顾大人做些什么，怎么语气都那么急不可耐？”顾思危的语气真是十分欠揍。 云凤鸾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这人脸皮怎么这般厚？” 说完转过身，不再去看他。 这时，房门突然又被敲响，是店小二买完衣服回来了，衣服被他用上好的布料包裹。 小二神神秘秘地把包裹递给顾思危，“客官，您要的衣衫都买好了，保准客官满意。” 他看着那个包衣服的包裹笑的有些怪异，顾思危也并未多想，接过衣服便关上了门。 第259章 冤枉 顾思危转回到屋内把包裹放在床上打开。 打开的一瞬间他额角突然抽了抽，耳尖的红晕逐渐加深，他下意识朝屏风后看了一眼。 “是小二把衣服送来了？”云凤鸾的声音在屏风后面响起。 顾思危捏着那层薄薄的红纱如同捏着烫手的烙铁一般。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夸这个店小二机敏还是该说他多事！ “送来了。”顾思危故意压低声音来掩饰声线里的那丝不自在。 云凤鸾倒没多想，见顾思危半天没把衣衫拿来，她伸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着发尾继续问道：“那你怎么还不拿过来？” 顾思危深深地吸了口气，拿起手中的衣衫快速地向屏风后走去。 他走得很快，连衣衫的袍角都带了几分急切。 云凤鸾还诧异地看了一眼顾思危，她没错过，男子耳尖的一抹薄红。 心里暗自纳闷，顾思危在她面前，什么时间这般要脸了？ 云凤鸾并未多想，去拿顾思危递来的衣衫。 当她打开包裹，脸色突然一红，接着面上挂起了一抹薄怒，“顾思危！” 顾思危摸了摸鼻子，向屏风后走了过去。 眼前云凤鸾显然是一副气急的模样。 她脸都气红了，平添了几分俏皮灵动。 捏着手里那几近透明的红色薄纱，瞪着顾思危，“你让人买的什么衣衫，能穿吗？顾思危你脸皮呢？” 顾思危这次是真无辜，他哪知道店小二会擅自作主张，买这种衣服。 但既然买了，他心里面是想让云凤鸾穿给他看的。 那就把自己脸皮扯出来不要了，反正早晚是要成婚的，总是在他面前脸皮这么薄可不行。 “我并未吩咐，是店小二擅自做主买的，鸾儿先讲究着穿，一会我再出门给你买新的可好？” 顾思危轻声哄着云凤鸾。 云凤鸾皱眉，她看了一眼刚才她脱下的衣衫，真的太脏了，如果没有沐浴还能将就着穿，可现在她不想穿。 捏着手里的衣物好半天，云凤鸾才说：“那你先出去。” 顾思危依言站在了屏风外，半晌，云凤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顾思危眼底处绽放了一抹惊艳，他看着云凤鸾，目光中有不加掩饰的侵略之感。 “你快去沐浴。”云凤鸾说完就朝床榻上走去。 刚上了床榻，她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自己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 好像面对顾思危，她才是迫不及待的那个！ 屏风后传来水流的声音，搅得云凤鸾一整个心神不宁，她觉得自己有些脸热，就用棉被一整个把自己的头蒙住了。 这些天整个人是极累的，但云凤鸾此刻却睡不着。 耳边的水声渐渐消散，紧接着便是脚步声，云凤鸾的心突然有一下没一下的开始跳动。 那脚步声走至床榻边，再也没发出声音了，隔着棉被云凤鸾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 好像不受她控制一般，云凤鸾连呼吸都感觉停止。 直到头上传来了顾思危一阵愉悦的闷笑，他替她拉开被子，又好笑又无奈地看着缩成一团的云凤鸾，“藏什么呢？再把自己闷着了。” 顾思危身上还挂着未干的水滴，那股沉香木的气息，便无孔不入地往云凤鸾鼻息里面钻。 他看着云凤鸾，眉眼间似乎藏着无尽的暗色，沉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又似含着浅浅的积水，一动便涟漪四散。 他穿着浅色里衣，刚刚沐浴过让他肤色有种天然的清贵白皙，他本就有种金玉窝里养出来的清贵，此刻更甚。 云凤鸾只觉得呼吸一紧，然下一刻还不等她有任何言语，顾思危便俯下了身，薄唇触上云凤鸾如白瓷一般的脖颈。 云凤鸾呼吸定格，下一秒沉香木的香气便直入肺腑，顾思危不再满足浅尝即止，而是气势汹汹强势又霸道地吞噬着云凤鸾的一切。 直到两人的气息都变得紊乱，顾思危才松开了她。 他把头埋在了云凤鸾的颈间，那微凉却又柔滑的触感，让顾思危再次心神一震。 他有些懊恼地咬着云凤鸾的耳垂，似惩罚，似磋磨。 云凤鸾有些受不得这样的顾思危，她刚准备抬手轻推他，棉被下的手突然碰到了那处不该碰的地方。 “嘶！”顾思危低声嘶了一声，云凤鸾再也不敢动。 她微凉的手，就挨着顾思危的那处，云凤鸾能明显感觉到顾思危整个身子变得僵硬了几分。 “鸾儿，原本我觉得你辛苦，但这是你招惹我的。”顾思危在云凤鸾耳边喃喃道。 说完，他带着云凤鸾的手，极尽细心耐心地教着他。 最后，顾思危满脸愉悦，云凤鸾却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等以后大婚了，我便不让鸾儿在榻上使力了如何？”他声音带着蛊惑。 云凤鸾累得已经没力气了，也没听清楚顾思危究竟在说什么。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顾思危把云凤鸾揽在怀里，怜惜地吻了吻她的额角，手轻轻在她身上拍着，“鸾儿睡吧，晚会我去给你买衣衫。” 云凤鸾实在困极，她撑着眼皮，“买男子的衣衫，行动方便。” 顾思危轻笑。 没片刻，云凤鸾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思危起身拿过帕子替云凤鸾清理了一番，然后便径直出门了。 等云凤鸾醒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顾思危正坐在桌前品茶，他披了一件松青色外派，手指捏着客栈里那盏普通的白瓷杯。 顾思危的手指修长且白皙，竟然把那瓷杯都称的有几分华贵。 他坐在那里，散了浑身的气息，就好像画师精心描绘的一幅山水画，云凤鸾不由得看呆了。 她没有出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直到顾思危把视线转到她身上，两人对视一眼后，云凤鸾也并未收回视线。 “可睡好了？”轻袍玉带的顾思危如同一个闲散的富贵公子，懒洋洋地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点了点头，刚才一觉睡得十分沉，就连顾思危是什么时间回来的，她都没有察觉。 或许又是因为那个人是顾思危，她才不会察觉。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含笑点了点头。 “睡好了就起，我听小二说，今日是他们赤鹘的一个节日，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我带你去逛逛。” 第260章 司雨神 云凤鸾一听顾思危这样说，瞬间也来了精神。 她起身换好了衣衫，两人便出了门，出门的时间，客栈内的店小二还对着顾思危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眼神。 夜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赤鹘虽然没有稿京城繁华，但今日街道之上，是处处张灯结彩。 云凤鸾一路上听百姓说，便知道今日是赤鹘的请神节，请的是天上的司雨之神，因为赤鹘这地方比较干旱。 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百姓们便自发组织请司雨神，慢慢演变为一个习俗，便保留了下来。 顾思危脸上做了几分遮掩，云凤鸾着男装便没有遮掩什么。 即便这样，一路上凡是云凤鸾和顾思危走过的地方，皆是伴随着惊叹的目光。 顾思危拉着云凤鸾的手，在她耳边轻笑，“没想到我们鸾儿换了男子的装扮还这么招人。” 云凤鸾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这些人是看你顾大公子的？” 她说完，对上的是顾思危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自觉好像没什么说服力，于是便不再言语。 云凤鸾也没想到，赤鹘城内还有这样平静的一面，到处都是烟火，如果非说有什么古怪，那便是赤鹘城内的男子少得可怜。 连街道的商贩都是老人或者妇人。 正应了那日进城前，那些流民的话，年轻人都被拉去当铁奴了！ 两人逛着，云凤鸾突然在一个摊位面前停了下来，那是个发须皆白的老人。 他手中拿着一块木头和一把刻刀，正在雕刻一些小人。生意也并不是太好。 “老人家，你能比着我俩的样子雕刻两人小人吗？”云凤鸾从老人的面前拿起了一根木雕。 那老者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 云凤鸾又指着顾思危，“他的身子您来雕，脸就交给我，” “老人家，您把她的脸雕刻完整，剩下我来雕。”顾思危同样指着云凤鸾说道。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老人似乎觉得顾思危和云凤鸾的要求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言，只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把雕刻好的木人，交道了两人手中。 “老人家，刻刀借用一下。”云凤鸾接过了来人手中的木雕，并向老人借了刻刀。 又过了一些时候，云凤鸾和顾思危双双把刻刀归还给了老人。 “两位是第一次来赤鹘吧？”老人接过了刻刀，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问道。 云凤鸾点了点头，“我们从外地来的，听说今日是请神节，所以便想着来热闹一番。” 老人看向两人，叹了一口气，“什么请神节，都是造孽，两位热闹够了便早早回去吧。” “什么是造孽？”云凤鸾问道。 顾思危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老人面前。 “只五文钱便可，二位给多了。”老人没接那锭银子。 “你的东西合我心意，这锭银子花得不亏。”顾思危淡淡道。 云凤鸾其实还想问老人，他口中的造孽是什么意思，见老人只说了那一句，便闭口不提，也歇了再问的心思。 付过银子后，顾思危牵着云凤鸾的手，便向前走去。 “两位，”在两人走的那一刻，老人开口突然叫住了他们。 云凤鸾和顾思危双双回头。 老人脸上闪过挣扎和惧怕之色，最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哀伤，“两位还是赶快回去吧，千万不要去凑那个热闹！” 云凤鸾看了那老人一眼，知道能说这些已是不易，她看向老人，真诚的道了谢。 两人便携手向远方走去。 云凤鸾眉头一直紧锁，那个老人家明显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不愿意多说，自己也不能强迫他。 “想知道，总有办法知道的。”顾思危看向身侧的云凤鸾语气十分温柔。 耳边响起了顾思危的声音，那股沉香木的气息再次萦绕在了她的鼻息间，云凤鸾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她把手中的小像把玩了半天，然后拿着小像放在了顾思危的脸边，“还真像呢？” 云凤鸾非常满意的看着手中的那个小像。 “是吗，让我看看。”顾思危含笑伸出手来，男子的手骨节修长，且肤色白皙，在夜色之下，泛着动人心魄的光泽。 云凤鸾把小像递到了顾思危手中，然后朝他伸出了手，“我的那个呢？” 顾思危把小像摊在了手心里，云凤鸾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没想到，顾思危竟然会把她雕刻的这么逼真。 连脸上的神态都不差分毫。 云凤鸾刚想伸手去拿，顾思危却把手中的小像收了起来，“这是我雕的，自然归我。” “那你把那个还我，那也是我雕的。”云凤鸾有些气恼地看向顾思危。 这人又耍无赖。 顾思危含笑着把两个小像收了起来，他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整个人犹如如沐春风一般。 虽然一整张脸平平无奇，但浑身的矜贵之气掩盖都掩盖不住！ 云凤鸾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以后想看就看我，看那根木头干什么？”顾思危不屑地说道。 云凤鸾看了顾思危半晌，突然一阵无语，不看木头那他收起来干什么。 云凤鸾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 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骚乱。 不少百姓开始叫嚷，“司雨之神来了，司雨之神来了。” 许多百姓已经在街道两旁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朝着前方看去。 “咚！咚！咚！” 是木杆戳得的那种闷响，云凤鸾一听这声音便皱起了眉头。 她总觉得这声音很别扭。 人群中，顾思危把云凤鸾带入了自己怀中，“这声音不对，别听！” 两人视线又向远处看去，入眼的是两根长长的木棍，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司雨之神。 身着五彩鎏金衣，头戴银色雨滴冠，每走一步，那雨滴冠都发出清脆的碰撞。 那司雨之神走得极其僵硬，与其说是神，倒不如说是人扮的。 “司雨之神驾到，佑我赤鹘风调雨顺，凡人还不速速下跪！” 这声音刺耳且粗粝，听得人感到浑身不舒服。 第261章 闹事 云凤鸾也觉得这声音令人十分不舒服，她被顾思危带着往后退了两步。 “司雨点卯，凡人下跪——”拖着长长腔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就如同一口金钟，在人的耳边狠狠敲击，发出那种嗡——嗡——的长鸣。 顾思危把云凤鸾圈在怀里，挡住了外面的声音。 “只听说过阎王点卯，这个说法倒也是很稀奇。”云凤鸾低声在顾思危耳边说道。 她刚抬头，便看到了一双空洞的金色眸子，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看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 五彩鎏金衣袖在两人面前拂过，银色雨滴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神明木然的脸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一动不动。 “司雨神点卯了，司雨神点卯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 接着司雨神便起身，云凤鸾眼前只看到了，那涂着朱红色漆的木棍子。 紧接着，云凤鸾就看到蜂拥而来的人群，扑向了她和顾思危。 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推搡着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们也不可能贸然对百姓出手。 “捆起来，捆起来！” 两人的手被拽开，接着一群人把云凤鸾和顾思危捆了起来，放到了司雨之神后面的祭台上。 司雨司神后面大约有二十多架的祭台，除了云凤鸾和顾思危所坐的第一台，后面祭台上，放着的都是普通的祭祀品。 牛，羊，猪等等。 云凤鸾此刻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做木雕的老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同时也明白了司雨点卯的意思，就是这个所谓的司雨之神，他来选人，选中之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成为他的祭祀之人。 狗屁的司雨之神，云凤鸾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她看向顾思危，见他整个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自己也慢慢放轻松了不少。 这场请神仪式，直到月上中梢才停歇。 云凤鸾和顾思危被捆在祭台上，足足在城内转了一大圈。 “时辰到，送司雨神大人！”那粗糙的如同在砂石上摩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叩头，嘴里唱着云凤鸾听不懂的歌谣。 突然那司雨神转过身来，他面向百姓，五彩鎏金衣不断挥舞着，脚下不断移动，看起来像是在跳一种古老的祭祀之舞。 百姓们更加虔诚地叩头。 一股奇异的香气在空气上方回荡。 “司雨之神显灵了，司雨之神显灵了。”跪拜的百姓中，不知是谁先开了口。 “看来是司雨之神对祭品十分满意！” “献祭献祭！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底下的百姓如同疯了一般 从那个香气出现，云凤鸾和顾思危就开始闭息。 云凤鸾此刻被吵的头晕目眩。 听到说要烧死自己，不免精神一震。 她看向人群中，突然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为首的是九开，他扮成了普通百姓的模样混迹在人群中。 云凤鸾突然就明白，顾思危为何表现得这般游刃有余了。 原来来之前，他便做好了安排，云凤鸾就说，这人怎么会让自己落入不能掌控之地？ “献祭献祭！”底下的百姓，好似魔怔了一般。 在百姓的一片呼喊之中，司雨神终于停下了动作，他口中念叨着云凤鸾听不懂的咒语。 接着抬袖指了一个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 “南祭台，是南祭台，司雨之神选择了南祭台，底下百姓的声音响起。” 云凤鸾和顾思危被抬着向南面走去，就在云凤鸾觉得自己快要被颠吐的那一刻，祭台终于停了下来。 她和顾思危被带着狰狞面具的两个人拽了下来。 前方是一个石头堆的祭台，祭台很大，周围插满了火把，最中间竖着两根木棍，木棍底部是一堆柴火。 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被捆在了木棍上，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人群中不知道谁又大喊了一句。 司雨之神亲自取了一个火把，一步一步朝祭台上走了过去。 就在这一刻，空气之中突然传来了酸涩的气味，他手中的火把突然熄灭。 祭台周围的火把，也同时全部熄灭。 现场雅雀无声！ “司雨神显灵，拒绝生祭，司雨神显灵，拒绝生祭！”九开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底下的百姓们似乎清醒了一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司雨之神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口中开始大念古怪的咒语，而就在这一刻，绑在司雨之神腿上的那两根棍子突然断开。 那个在赤鹘百姓心中的那个司雨之神，“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脸上的面具也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骗子，这个骗子故意装成司雨神！”九开又高声喊了一声。 底下百姓眼中的迷茫已经渐渐散去，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顾思危此刻已经挣脱了柱子，他帮云凤鸾解开捆住的双手，瞬间无数暗卫朝两人涌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云凤鸾和顾思危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顾思危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抬脚踩在了那司雨神的脸上，“来人，报官。” 此刻，九开双手递上了一枚泛着冷光的银质面具，顾思危抬手盖在了脸上。 随即九开又把两件披风呈了上来。 顾思危拿起披风，抖开，替云凤鸾披在了身上，“夜里凉，披着。” 等帮云凤鸾系好披风后，才去披自己那间沉香锦披风。 一瞬间，京城中，那个人人惧怕，连同顺帝都纵容三分的顾大人又回来了！ 这一阵仗，让一旁的百姓看的皆是面面相觑，面对一些铁血之气的暗卫不敢上前，但又想看热闹不肯离去。 九开也是个妙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两把椅子，放在了顾思危和云凤鸾身后，“主子，六小姐，先坐下歇息一会。” 云凤鸾坐了下来。 大概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远处走来了一群衙役。 为首的一个人，国字脸，个子中等身型偏胖，衙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略显滑稽。 他腰间配着刀，还没到地方，就开始骂骂咧咧的，“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兔崽子，竟然敢在请神节闹事？” 第262章 亮出身份 方脸这人，在一众衙役中应该是个头，他一开口，跟在他身后的人都开始叫骂了起来。 这哪里有一点官差的样子，简直比地痞流氓还不如。 应该是平日被欺压多了，见那些人走来，慌忙地向两边避去。 那方脸衙役走上前，用刀鞘指向顾思危和云凤鸾问道：“就是你俩带头闹事的，扰乱我们赤鹘的请神节？我看简直活腻了，” 他话没说完，手中的刀鞘已经被九开夺了过去，“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嘴上。 方衙役整张脸被打得偏了过去，他感觉到嘴里一阵剧痛，一口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嘴里吐了出来，一同吐出来的还有几颗牙齿。 九开笑着把玩着他的那把刀，在那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前，直接抽出刀，一刀刺进了衙役的手掌，连同刀一并钉在了石头的缝隙里。 “啊！你们是谁，竟然打伤衙门中人，来人啊，给我杀了他们！”啊的一声惨叫，方脸衙役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嘴里含糊不清。 但还是张狂。 一旁的衙役想上前，但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方脸衙役，又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身旁站着的铁血暗卫。 纷纷抽刀撞胆，但却无一人上前。 顾思危嗤笑一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九开，似乎在说他办事不利。 九开被顾思危这一眼看的冷汗都流了出来。 都是他，害得自己在主子面前落了个办事不利的下场，如果不是主子没示意自己杀了他。 他现在就想把这人一刀宰了干脆！ 九开半蹲了下来，抬手，握住了那刀的刀柄，看向他，“你算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狗胆，竟然敢用刀指着我主子。”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地把刀抽了出来，他也不是一下子抽出来，而是动作十分的缓慢。 地上的衙役疼脸色苍白，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动你这种人，简直脏了我的手！”九开把刀抽了出来。 刀尖上还滴着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方脸衙役的脸上，方脸衙役直接疼的昏死了过去。 一旁刚才还装神弄鬼的“司雨神”此刻目睹这一切后，竟然吓的全身不住地抖动了起来。 “不关我的事，不关，” “闭嘴。”他刚说两个字，顾思危便轻轻地碾了碾脚尖，“司雨神”被踩的连吸气都困难，他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了顾思危的脚下。 “这赤鹘知县的架子真大。”云凤鸾忍不住轻嘲一声。 那群衙役平日都是酒囊饭袋，平素狐假虎威惯了，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杀神。 当下一个人便跑了回去。 夜越来越深，周遭的空气已经变得微凉，顾思危自然而然地把云凤鸾的手握在了手中。 “冷吗？冷了便让九开送你去诸颜那里。” 云凤鸾摇了摇头，“我也想看看，这赤鹘的县太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顶宽阔的软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抬轿子的是八个衙役。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轿子旁边，站着穿着一袭布衣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正是被店小二称作主子的人。 顾思危显然也看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一旁的椅子扶手上轻叩了两下。 云凤鸾此刻是男装打扮，倒也不怕他认出自己，顾思危敢这般暴露身份，就证明了他有把握，即便暴露身份也能掌控大局。 “何人敢在我赤鹘闹事？惊扰了本官的清梦，有几条命够你们陪的？”轿子中的人还没有下来。 一道官腔十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声音一传出，两旁的百姓又纷纷避让了几分。 “大胆！见了我们齐大人竟然还不下跪！”跟在轿子旁的一个衙役朝顾思危喊道。 九开上前当即冷笑一声，“大胆？究竟是谁大胆，小小一个知县，不过芝麻大的小官，见了我们顾大人竟然不下轿拜见，找死的是谁？” “本官倒不知，赤鹘什么时间来了一位顾大人，赤鹘只有我齐大人，来人，去把这些宵小之辈全都拿下，押回大牢，听候发落！” “齐尚可，天高皇帝远，你这本事没有长进，官威却越来越大了。”顾思危懒洋洋地声音响了起来。 下一刻，轿子里静了一瞬，轿子旁的布衣男子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敢问贵人是哪位大人？” 九开冷笑了一声，“我主子乃大理寺卿顾思危，顾大人。” 这话一落，一个穿着藏青色官服的人，连滚带爬地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一个球，刚才那方脸的衙役便已经够胖了，但没想到，这个齐知县的身躯，竟然是那个方脸衙役的两倍！ 云凤鸾一时间有些无言，怪不得走路还需人抬，他这样怕是走两步都不会喘。 这齐大人完全没有了方才在轿子里的嚣张，他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前。 看向顾思危，脸上带着谄媚和讨好的笑容，“敢问这位便是顾思危顾大人，下官早就听说顾大人一表人才，乃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人中之龙？齐大人好会说话，你这意思是本官比当今圣上的气度还要不凡？” 顾思危声音虽懒散，却不带一丝暖意，是那种寒凉的懒散，带着无限的冷意与杀机。 齐大人一时语塞，胖胖的身子抖动个不停，连身上的肥肉都在不断抽动。 “下官，下官不是这样意思。”半晌齐大人才憋出了一句话。 “顾大人请息怒，齐大人以龙作比原本的意思，是想说顾大人风姿卓然，有从龙之姿，顾大人一直在圣上面前办差，深得圣上器重，自然有几分圣上的风姿。” “齐大人心中是无时无刻都敬仰着圣上，所以才会说出这般言论，还请顾大人勿怪。” 那布衣男子说道，他头始终垂着，未曾与云凤鸾和顾思危对视，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巧妙之极。 既恭维了皇上，又不着痕迹地夸赞了顾思危。这口才可见是非一般的好。 顾思危面上并没什么表情，也没抬眼去看他，“齐大人身边的人也太不懂事了。” 第263章 去县衙 谁都没想到，顾思危会这般不给人面子，齐大人一张胖脸上不住地往下冒冷汗，陪笑陪得一整张脸都僵了。 同时狠狠瞪了他身旁的布衣男子一眼，怪他多事。 “是，是顾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回头便教训他，在顾大人面前，哪里有他插嘴的份！”齐大人在顾思危面前故意讨好道。 “您看，您初来此地，怎么不派人提前来知会下官一声，下官好扫榻相迎，真真是太怠慢了，顾大人若是不嫌弃，还请移步小人府邸。”齐大人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急。”顾思危懒散道，“本官第一次见装神弄鬼之事，还被当成祭品差点烧死，颇觉得有些稀奇。” 顾思危唇角勾了勾，抬脚，一脚把那个“司雨神”踹到了齐大人的面前。 齐大人笑容僵住了，他惶恐地看向顾思危，“顾大人，这绝对是误会，请神节是我们赤鹘的传统，是民间百姓自发组织的节日，怎么会烧死人呢？” “来人，把这人拖走，别脏了顾大人的眼！”齐大人胖手一挥，连忙有衙役上前来拖“司雨神”。 “慢着，本官说让你把人带走了？”顾思危话落，九开立刻上前，把“司雨神”又拎了过来。 这时，原本已经昏死过去的衙役，此刻已经悠悠转醒，在看到胖知县的那一刻，神情比看到了自己的亲爹还要激动。 “大人，大人，”他趴在地上，伸出了另一只完好无损手，试图去向一旁的齐大人求救。 “这又是怎么回事？”齐大人此刻，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大人，就是这两个刁民，不仅破坏了请神节，还打伤了小人，大人快把他们都抓起来，砍了他们的脑袋！” 方脸衙役恶狠狠地说道。 砍头？砍谁的头？顾思危这瘟神，不要了自己的脑袋就不错了！ 齐大人顿时气血翻涌，他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了方脸衙役的身上，“谁是刁民，本官看你简直找死，竟然敢对顾大人不敬！” 方脸衙役此刻失血过多，从而导致了有些头昏目眩，“什么顾大人，哪里来的顾大人，齐大人，您可是我们赤鹘的天，天王老子见了那也得朝您叩拜！” 这方脸衙役每所说一个字，齐大人那肥胖的脸上就白一分，他此刻的冷汗不止停留在脸上，而是不断向下低。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本官先砍了你！”齐大人颤抖着胖手指着地上的方脸衙役，简直要被这不长眼的东西气死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向顾思危，“顾大人，您，您别听他胡说，我本官，不是下官现在就撤了他的职。” “来人啊，把他给我带走关入大牢！”齐大人话落，立刻有人把那方脸衙役拖了下去。 “大人啊，大人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过我......”方脸衙役，在被拖走的过程中，还在不断求饶。 “顾大人，您看下官这样处理，您可满意？”齐大人上前一步，对顾思危用了一种几近讨好的语气。 “齐大人是赤鹘的天，本官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只是这冒充神仙装神弄鬼，试图烧死无辜百姓之人，不知齐大人打算怎么办？” 顾思危冷笑了一声。 齐大人哭丧着一张脸，心里面再一次把那个方脸衙役骂了千万遍，一张脸挂着好似死了亲娘一般的表情，“顾大人，您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既如此，九开带上我们的人，去齐大人府邸，这个案子本官要亲自审。”顾思危说完，又扫了一眼祭台。 “这里，给本官围起来，没有本官吩咐，谁也不许靠近一步。”顾思危说完，视线便转回了齐大人的身上，“本官说这些，齐大人可听懂了？” “懂了，懂了。”他一边抹汗，一边小心翼翼地为顾思危引路。 见顾思危跟他走了，齐大人才松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顾思危身旁的云凤鸾一眼，“敢问这位又是哪位大人？” 顾思危抬手把云凤鸾揽在了怀中，“她的身份你不必知晓，只需小心伺候便可。” 夜已经深了，不知道顾思危，是有意还是无意，回去的路上，竟然不坐轿也不乘车，偏偏如散步一般，一步一步地走。 这可苦了平素三步都要乘轿的齐尚可，齐大人。 他跟在顾思危的身旁，一张脸皱得如同苦瓜一般，觉得自己脚上这会肯定磨出了好几处血泡。 他哭着一张脸，看向顾思危，小心翼翼地询问，“顾大人，您要是坐不习惯软轿的话，下官命人给您牵来辆马车，这离下官的府邸还有一段距离，怎可让顾大人走那么远？” “谁说本官要住你的府邸了？难不成你齐大人县衙内院本官住不得？”顾思危声音温凉。 齐尚可的头顿时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敢不敢，只是县衙内院简陋，下官实在是惶恐。” “您还是住下官府邸，住县衙也太不像话了。” “无妨，齐大人若是再推三阻四，本官倒怀疑你那县衙里倒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顾大人，您，您说笑了，”齐大人不断地从额头上擦着汗。 赤鹘的县衙看起来倒是和一般的县衙别无二致，除了县衙门口的那两尊石狮子看起来微微泛着光泽外。 别的地方，暂时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几人穿过了县衙大门和仪门，来到了内院三堂。 “原来这便是齐大人口中的简陋之所，若这在齐大人眼中都算简陋之所，那我顾府的宅子，不成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型草棚？” 顾思危嗤笑一声。 齐尚可那肥胖的身子，不由得一颤，“顾大人说笑了，这边请，我们先去偏厅喝茶，小人这就命人给顾大人和这位公子收拾屋子。” “不用劳动齐大人身边的人，九开，你去。”顾思危偏头看了一眼九开。 齐尚可把顾思危和云凤鸾带去了偏厅，茶一上来，整个偏厅就香飘四溢。 顾思危接过杯盏抿了一口，“千山红袍，大内都难得一见的好茶，没想到齐大人这里倒是常见。” 第264章 投其所好 顾思危把杯子放回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满室飘香的茶水之气，如同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了齐尚可的脸上。 他讪笑了一声，“是吗？下官，下官也不太懂茶，这，是差人随便买的。” 好在顾思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看向那个胖到看不见眼的齐尚可，“齐大人若是没事，还是早些去休息，省点力气，明日本官便会审那个“司雨神”你旁听。” 顾思危一点都没喧宾夺主的不自然感，反而像是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地盘一样。 齐尚可坚持陪着顾思危把一杯茶水喝完，期间顾思危倒也没有为难齐尚可。 等茶水喝完后在后者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态度下，跟送瘟神一样，把顾思危和云凤鸾送回了房间。 齐尚可目送顾思危进去后，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对着身后的布衣男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向前面的书房走了过去。 他们前脚刚进了书房，就立刻有人把这一切禀告给了顾思危。 顾思危完底下人的汇报，并未开口说什么，反而看向云凤鸾，“鸾儿，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云凤鸾目光有些沉，“这个齐大人绝对不像表面，表现得这么简单。” “哦？”顾思危最后一个字语调微扬，分明是赞扬的语气，示意云凤鸾继续说下去。 “这个齐大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唯唯诺诺，诚惶诚恐但是在面对你时，连你的身份都没核对，他又不曾见过你，你也是第一次来赤鹘，这说明什么？” 云凤鸾把话递给了顾思危。 “说明什么？”顾思危语气懒散。 “说明一是，要么他是真的害怕，一听京城二字就吓破狗胆的芝麻小官。但不说旁的，就说门口那两尊墨玉石狮和这万金难寻的千山红袍来看，显然不是这样。” “二就是，他不管你是谁，他都不在意。换句话来说，他已经完全的把赤鹘掌控在手中，他笃定我们活着走不出赤鹘。”云凤鸾说到最后，语气中，有和顾思危如出一辙的温凉。 “没错，他身边那个布衣男子就很有意思，宋铖不在这，宋铖若是在这应该对他很感兴趣。”顾思危语气中闪过了一丝杀意。 “关宋铖什么事？”云凤鸾面色上闪过一丝疑问。 “九开明日就去把宋瑶那丫头接来，鸾儿想知道，便让宋瑶告诉你，我虽知道一二，但总没当事人清楚。” “今日累了一天，你先去歇息。放心，我既然敢来就出不了岔子。”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疼惜。 云凤鸾当真也是累极，回房洗漱过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总之，有顾思危在，她是何时何地都能安心的。 但她这边睡得有多好，书房那边就有人多不安心。 齐尚可不住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脸上带了几分焦灼，同时也带了几分暴躁，跟先前在顾思危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而那个身着布衣的男子，此刻却悠然地坐在那里喝着茶。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齐尚可的语气中不免多了几分暴躁。 “大人，莫急我们总得摸清楚，这京城来的顾大人是什么路数，和为什么而来，才好见招拆招。”他说完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齐尚可那一双被肥肉挤到看不见的眼睛，迸发出了一丝阴狠，“干脆你把他们全部毒死埋了算了。” “妈的，早就听说过顾思危这个瘟神的名号，没想到今日能撞到我的头上。偏偏他还那般得当今皇上的宠信。”齐尚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那大人今日为何不干脆，不承认他的身份，直接当刁民给打发了？您又没核实他的身份，我们也未收到朝廷任何的消息。”布衣男子终于放下了他手中的那盏茶杯。 “你以为本官不想？”齐尚可忍不住白了布衣男子一眼，“普天之下有人敢冒充皇子，都没人敢冒充顾思危这个瘟神！” “本官若不把他客客气气地先迎过来，谁知道还会有什么节外生枝！”齐尚可愤愤地说道！ “总之，那瘟神明日要审那个“司雨神”先想办法稳住顾思危才行！” 提到此，他面色不悦地看向布衣男子，“你手下的人，是怎么办事的？挑中谁不好，偏偏给我挑中了顾思危！” “大人放心，别说他们查不到什么，我会亲自吩咐他把一切罪责都担下来，一点都不会牵连大人，况且神谕这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再不然，等那个顾大人审问后，我再把他弄傻，这些都不劳大人费心。” 听布衣男子这样说，齐尚可的脸色才稍缓。 “大人知道不知道顾思危旁边那年轻的男子，是什么来头？”布衣男子说这话时，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意味。 “你别给我找事，顾思危身边的人也是你能动的？如果你真有本事搞死他们，别说那男子，就是你去玩顾思危，本官都没意见。” 齐尚可警告地看了布衣男子一眼。 他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既然姓顾的这瘟神来了这里，衙门内那个书院先暂停了吧，免得发生什么节外生枝的事。” “不可大人，万一那个顾大人知道衙门有书院一事，贸然停了，万一他再起什么疑心，不是对大人更不利？” 齐尚可气急败坏地喝了一大盏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明日究竟应该怎么办？” “大人稍安勿躁，明日那个顾大人不是要查案子，咱就让他们查，别的事和往常一样，只要大人别露出什么破绽。” 说到这他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帝微笑，“等到晚膳时，大人可摆上一桌酒席，好酒美人都备上，顾大人终究是个男人，即便他不爱金银，那美色当前他还能不心动？” “大人可多方试探，投其所好，最好是能趁机拿下那个顾大人，这样大人以后得仕途，岂不是更加顺遂？” 第265章 审“司雨神” 齐尚可停了下来，皱着眉在思考，布衣男子话里是否可行。 见齐尚可面上还有犹豫，布衣男子主动把这件事揽了下来。 他站起来拱手，朝齐尚可行了一礼，“大人若是相信宋某，那便把这件事交给宋某来做，只是宋某想和大人借一个人，就看大人舍得不舍得了。” 齐大人斜了布衣男子一眼，“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能摆脱姓顾的那个瘟神，就算要本官的夫人，本官也给他！” 布衣男子笑了，他太了解眼前的人，知道他是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为了他的前程，别说把媳妇卖了，就算是要他杀了他亲娘，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动手！ “哪里用得着夫人出面，大人那个不起眼的小庶女，在赤鹘可算是绝顶美貌，不能浪费了。” “你说齐柔儿那个晦气的丫头？”齐尚可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布衣男子点了点头。 “那个死丫头跟她那个晦气的娘一样，你看着办。”齐尚可说完，便开门走了。 次日一早。 顾思危便坐在了赤鹘衙门的公堂内，云凤鸾坐在他的旁边，她今日依旧是男装打扮，眉眼也改动了几分，正如一个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地上跪着的是昨日那个“司雨神”，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愣，跪在地上，头埋的极低，一动不动。 “齐大人，还不开审？”顾思危温凉的声音响了起来。 齐大人肥胖身子一抖，下意识看向师爷的位置，随即在顾思危锐利的眼光下，拍响了惊堂木！ “说，是谁指使你，竟然敢对无辜百姓下手？”齐大人故意拔高了音量，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一些。 底下跪着的“司雨神”好似突然来了精神，他站了起来，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脸上显现出一种狰狞的疯狂，“大胆凡人，你们竟然敢对本神不敬，” 他不敬二字还未说完，就被九开抬脚踹在了地上。 顾思危朝九开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一招手，立刻有人端来了一盆清水。 “司雨神”被按在地上，嘴里还不断说着自己是神明的话语。 九开上去揪住他的头发，干净利落地把他往水盆里按去。 “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传了出来，九开一直都是刑讯中的行家，他把握的时间不差分毫，既能让人感受到胸部被挤压到濒临死亡的感觉。 又能掐住那个时间点，不至于真的把人弄死。 如此反复几次，“司雨神”已经如一条死狗般，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动不动。 “顾，顾大人，您这般滥用私刑，是不是不太好？”齐尚可皱吧着一张脸问道。 顾思危抬眸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齐尚可，“齐大人的意思是要代人受过？” “不，不是。”齐尚可立刻如同鹌鹑一般闭嘴了。 “昨日我的人已经查看过了那个祭台，祭台下方有个机关，人只要站上去开动机关，便立刻会掉下去，齐大人，你说他是受了谁的指使，敢如此狗胆包天？” “机关？什么机关，顾大人，下官是真的不知情，祭祀这回事，下官是知道的。”说着他用他那肥胖的手，往天上指了指。 “都是神仙点卯，哪里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拒绝的？”他一脸敬畏地看了一眼上天，就差双手合十直接叩俩响头了。 “就是说，你知道活人献祭这回事，却一直纵容？” “也不是，也不是，之前烧死的都是一些畜生，最后不知怎么司雨神开始点卯，就让活人献祭了，我们这里都是默认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是上天的旨意，绝对没有人指使。”齐大人咽了咽口水。 他眼神很小心地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司雨神”，虽然只是一眼，但仍被顾思危看在了眼中。 “本官从来不信，有什么上天的旨意，且圣上最厌恶的便是拿活人命祭祀，齐大人这件事若没有一个交代，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齐大人脸上冷汗直流，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看向顾思危，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顾大人说怎么办，下官就怎么办？” “齐大人这样说，这里不就成了本官的一言堂了？”顾思危唇角划过一抹讥讽。 齐大人咽了咽口水，心想说，可不是你的一言堂，但他不敢。 就在这时，地上的“司雨神”突然如活过来一般，他的瞳孔深处呈现了一种不自然的颜色，整个人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 朝云凤鸾扑了过去，“献祭，本神便让她献祭，究竟谁敢不从！” 立刻有暗卫挡在了云凤鸾的面前，那“司雨神”连云凤鸾的衣角都没碰到。 “装神弄鬼。”云凤鸾站了起来，她走到“司雨神”面前。 语气温凉地问道：“你想拿本公子献祭？” “司雨神”眼球中一片血红，“献祭，献祭。”他嘴里不断喃喃，看起来此刻神志不是很清楚。 云凤鸾突然从腰间抽出软剑，削掉了“司雨神”的一片衣袖，这时，衙门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 隐隐听到一个女子在吵闹。 “去看看什么人，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县衙吵闹了？”齐大人正憋着一身怒气没地方撒。 “是我的人，让她进来。”云凤鸾对身边的暗卫吩咐道。 暗卫即刻去接人，齐大人的脸色难看得不止一点。 “主子！”来人是宋瑶，看见云凤鸾连忙上来把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 “主子没事吧，我们都很担心你。”宋瑶看着云凤鸾小声说。 云凤鸾笑着对宋瑶，摇了摇头，“无事，瑶儿，你来得正好，刚好帮本公子看看，这人究竟是真的神，还是借助药力在装神弄鬼。” 宋瑶指着这个“司雨神”，“就是这个穿得跟五彩大公鸡一样的疯子？我说他身上怎么有股怪味。” 宋瑶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慢，慢着，衙门里有大夫，怎么可以让来历不明之人接近嫌犯？” 云凤鸾冷笑一声，目光温凉地看向齐尚可，“齐大人意思是本公子的人，是来历不明之人？” 第266章 宋氏往事 齐尚可看了一眼顾思危，又看了一眼云凤鸾，他现在也不清楚云凤鸾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能让顾思危这般相护，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是这样的，衙门有规定，外人不能擅自接触犯人，这位公子，本官并未针对你。”齐尚可对云凤鸾说话，虽然没有面对顾思危那般唯唯诺诺，但也是十分客气。 “刚才大人还说他是“司雨神，是神明指示，怎么这会就变成嫌犯了？” “再说了，齐大人衙门的大夫，未必有我的人医术高明，你觉得呢齐大人？”云凤鸾站在那里，语气清冷。 但浑身那种压人的气势比之顾思危也不遑多让，一时间，齐尚可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凤鸾把刚才从“司雨神”身上削掉的布料递给了宋瑶。 宋瑶接过布料在鼻子前面闻了闻，接着面色大变。 她脸上先是惊讶，然后是不可置信，接着是大怒，她好像不确定一般，把这块布料放在自己鼻子前又闻了闻。 “主子，这是从来得来的？”宋瑶语气之中还夹杂着愤怒，这是云凤鸾遇见宋瑶来，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 “昨日陪同齐大人身边那男子怎么不见了？”顾思危目光扫视了一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顾大人问的可是宋师爷，下官今日命他去办了些差事所以没来。” “原来是这样。”顾思危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 顾思危这一开口，让宋瑶恢复了几分理智，她脸色依旧差得可怕，“回主子，他衣袖上沾染的东西名为迷境，这种东西若是达到了一定数量，挥洒在空气之中，便可让人失了神志，产生幻觉。而下毒之人也会被反噬，他同样也会产生幻觉。” 宋瑶一字一句，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献祭！献祭！”原本已经被暗卫制住的“司雨神”此刻突然又变得无比狂躁了起来。 暗卫当机立断地把他敲晕在地。 “瑶儿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用东西控制百姓，自己也遭到了反噬？”云凤鸾看向宋瑶，声音清清冷冷地问道。 “没错。”宋瑶点了点头。 “一派胡言，这是衙门怎么能听你的一面之词，来人啊，去把衙门里的大夫请来，还有再去医馆请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夫，本官从未听过什么迷境，你一个丫头片子，竟然在这里信口开河。” 齐尚可脸色十分难看。 “不必了，别说是寻常大夫，就连宫内的御医也未必会认识这种秘药。”宋瑶冷了语气。 “瑶儿，你有办法让他清醒吗？”云凤鸾看向宋瑶问道。 宋瑶点了点头。 “既如此这件案子，就明日再审，九开，人你亲自看着，宋瑶姑娘的一切要求都要配合。”顾思危一锤定音，站了起来。 此刻人不清醒，说的话也当不得真，再审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齐尚可原本是想把人带走，可是顾思危在这里，他也插不上手，只好毕恭毕敬准备把人送回院子。 “齐大人留步，本官自己会走。”顾思危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齐尚可。 “那顾大人您先去歇息，午膳下官会派人送到您的院子里，晚膳下官在府邸备了一桌薄酒，还请顾大人赏脸。”齐尚可在顾思危面前低着头，笑着说道。 “齐大人有心了。”顾思危看了齐尚可一眼。 齐尚可原本以为顾思危会拒绝，没想到他却同意了，当下心底便有了几分底气。 跟顾思危寒暄两句后，便离开了。 一路上宋瑶都未说话，在回到院子后，她才看向云凤鸾，“主子，您知道这上面的药是哪里来吗？” 云凤鸾想到昨日顾思危给她说的那番话，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应该是县衙那个姓宋的师爷，但是我不确定。” “姓宋？”宋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 “据我的人给的消息，赤鹘衙门内这个姓宋的师爷，的确跟你们河西宋氏有些渊源，具体等今天晚上，宋姑娘见到人，自然就一清二楚了。”顾思危开口，平静的说到。 “是他，肯定是他！”宋瑶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对上云凤鸾不解的目光，于是主动开口解释，“主子有所不知，顾大人口中的宋师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宋遇，和我一样，都是河西宋氏收养的孤儿。” “但是宋遇那个白眼狼，竟然背叛了宋家，那时河西有一年发了大水，淹死了很多人，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我们宋家，累世医学之家，那次大疫，宋家几乎举全家之力帮助河西的百姓，设药棚，煎草药凡是宋家之人，只要是会医术的，全部出动。” “但谁曾想，就是这时间出事了，宋遇竟然联合和宋家的对家，换了宋家的一味草药，导致那次死了很多人。” 宋瑶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死了那么多的人，自然要追究责任，我义父义母把一切过错全都担了下来，换我和宋铖一条生路。” 宋瑶的语气沉重且悲痛。 云凤鸾有些不忍，“就因为这，宋铖脸上那个字才迟迟不愿意去掉？否则以他的医术，别说一个字，就算是腐肉也可生肌。” “是，宋铖哥哥说，这个字是屈辱，同样提醒着他宋家的覆灭，他不能去掉，宋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还等着他讨回公道。” 沉重的气息在此刻蔓延开来，她知道宋家一夕覆灭的消息，但没想到，原委竟然是这样。 宋瑶说完后，便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宋铖哥哥不在这里也是好事，我要亲自动手清理门户，省得脏了宋铖哥哥的手。” 快到晚膳的时间，齐尚可并没亲自来，而是派了他府内的一个管家。 那管家个子不高，一脸精明，见了顾思危和云凤鸾，连忙上前行礼。 “两位大人，齐大人亲自盯着宴请两位大人的宴席，生怕出了一点差错，这不，特意派小人前来请两位，小的已经备好了轿子，还请两位移步。” 第267章 分一杯羹 刚到齐府，齐尚可已经带着家眷迎在了正门处。 顾思危和云凤鸾对视一眼，两人是真正金玉堆里养出来的人，可眼前的齐府，依旧让两人多看了几眼。 齐府门口有两尊汉白玉的石狮子，隐约泛着莹莹的光泽，一看便不是凡品。 “顾大人，公子里面请，小的已经在金桂园设好了宴席，两位里面请。”齐尚可上前了一步。 跟随他一同上前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身着绛红妆花衣裙，头上簪着鸾鸟金步摇。 云凤鸾看了那步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鸾鸟金步摇，那是象征着高贵的身份，京中不少有品级的贵妇，也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才会佩戴。 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知县夫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就佩戴出来，看来这齐尚可真是赤鹘的土皇帝，一点也不假。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齐大人这府邸真是气派。”顾思危淡淡扫了一眼齐尚可，声音听不出来喜怒。 “哪里哪里，顾大人里面请。”齐尚可一时间摸不准顾思危这话里的意思，也只能讪笑着招呼人进去。 金桂园内假山怪石随处可见，亭台水榭应有尽有，更令人感觉到夸张的是，园内有一个人工湖，赤鹘水资源匮乏，光是这个人工湖的引流，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真是奢靡，云凤鸾心里冷笑一声。 湖中心有一座小岛，大概宴席就在那座岛上进行，齐大人的夫人并没有上岛，只是把云凤鸾和顾思危等人送了过来，便离开了。 云凤鸾顿时眉梢动了动，不方便女眷进入，这岛上想也知，会是一番怎样的香艳光景。 果然还未上岛，便有一阵香风袭来，等云凤鸾和顾思危等人上岛后，便有一个个身着薄纱的丫鬟上前。 那些丫鬟全都赤裸着双脚，每个人的左脚处都用红线绑着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别有一番韵味。 “顾大人，公子请上座。”齐尚可胖脸笑成了一堆褶子。 也许这是在齐尚可的地盘，他之前身上那种谨小慎微少了几分，胖身子往那一座多了几分放松。 “啪啪——”他一拍手，便有人从一侧端来了如水的珍馐佳肴。 “顾大人和公子今日放心吃喝，下官已经在府内备好了下榻之处，两位尽可放心。” 饭菜和酒香一下子飘荡开来。 顾思危端起面前用琉璃盏乘着的酒水，仰头喝了一杯，“好酒。” 他勾着唇，看向齐尚可说了一句。 齐尚可顿时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顾大人这会觉得酒好，有更好的还在后面。”他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顾思危放松了下来，身子懒懒靠在椅子上。“哦，还有什么更好的？” 他话落，齐尚可脸上彻底放松下来，他心里冷笑了一声，之前装得那么正经，这一杯黄汤下肚，还不是原形毕露了。 齐大人神神秘秘地看了顾思危一眼，再次拍了拍手，瞬间数十个婢女走了上来。 顾思危偏头看了云凤鸾一眼，云凤鸾并未看顾思危，而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数十个婢女。 说是婢女，倒不如说是人体展示架。 那些婢女全身未着寸缕，但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挂着无数珍宝，金玉玛瑙，翡翠珊瑚，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齐尚可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一眼，“两位觉得这些可还入眼？” 顾思危笑了一声，轻佻开口，“九开，齐大人一片好意，全都收下。” 说完他又看向齐尚可，“无功不受禄，齐大人想求什么。只管告诉本官。” 话说到这份上，齐尚可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想求什么，他自然想求你这个瘟神赶紧走，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 “顾大人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下官孝敬您的，若是顾大人不嫌弃，往后下官都会定时派人送些小玩意去顾大人府上，也希望顾大人在首辅面前替下官美言两句。” 这话就是要攀上顾思危寻求庇护的意思了。 顾思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齐尚可，“齐大人算盘打得甚好，只是光凭这一点东西，还不足以让本官把你放在心上。” 这是要加码的意思，齐尚可暗自在心底骂了一声。 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顾大人放心，等顾大人离开赤鹘的那一日，下官一定会让顾大人满意。” 顾思危突然冷笑了一声，一时间空气中的气氛，都变得有几分冷冽。 “齐大人说这话，未免也太看不起本官，本官虽未来过赤鹘，也知赤鹘盛产铁矿，怎么？”顾思危懒散一笑。 “齐大人守着这块金矿，却不愿同本官分一杯羹，只拿些碎银打发本官？” “咳咳咳！”齐尚可突然被口中的酒水，呛了一下。 他早就猜到顾思危别有所图，却没想到他是奔着赤鹘的铁矿来的。 这就能很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他没有得到顾思危来的消息，且人已经悄无声息到了赤鹘。 看样子早就盯上了他赤鹘这一亩三分地。 齐尚可的脸上划过了一抹阴狠，他想立刻做掉顾思危，敢在自己的盘上抢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照杀不误。 齐尚可一时怒火攻心，并没有掩饰脸上的情绪。 顾思危唇角的笑容渐渐扩散。 “小人来晚了，没打扰到两位大人的雅兴吧？”宋师爷穿着一袭布衣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出现的一刹那，云凤鸾就明显感觉身边宋瑶的不对劲，那种由骨子里升起来的恨意，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 显然宋遇也看见了宋瑶，他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看向宋瑶，“瑶儿，这么多年不见，原来你去了京中，可让为兄好找。” 宋瑶瞪着他，无限的杀意涌了出来，云凤鸾在旁边轻拽了一下宋瑶的衣袖。 宋瑶深吸了两口气，冷着一双杏眸道，“不过是宋家出来的叛徒，对着我也配说为兄两个字？” 她眉宇含着无尽的冷意，宋遇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还是这性子。”语气中好似带了无限的宠溺之气。 但只有宋瑶知道，眼前的人，是多么的卑劣与恶心。 “看来，宋师爷和我的人还有一定渊源？”云凤鸾看向宋遇，脸上也带着丝丝冷意。 第268章 送人 宋遇显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他看向宋瑶，“瑶儿，你。” “瑶儿也是一个小小师爷所能称呼的？听说，是你卖主求荣亲手害了收养你养父养母的命，才害得我家瑶儿无家可归？”云凤鸾语气清冷。 宋遇没有想到云凤鸾会突然对他发难，一时间脸色有些尴尬。 “有些事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瑶儿当时年纪小，也许误会了什么也说不准。”宋遇看向宋瑶，眼神中有一丝无奈。 云凤鸾冷笑一声，顺手扔了手中的酒杯，“本公子刚才有说过，瑶儿不是你叫的，怎么宋师爷是觉得本公子好得罪？” 当场这般撕破脸，让所有人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宋遇，还不去给这位公子赔不是。”齐尚可看了宋遇一眼。 这宋遇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当下朝着云凤鸾拱了拱手，“是宋某失言了，还请公子见谅。” 说完，他又从一旁丫鬟的托盘上，拿起了一个酒杯，亲手倒了一杯酒，双手捧到了云凤鸾面前，“在下失言，还请公子原谅。” 云凤鸾轻飘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接过了他那杯酒水，反手便泼在了他的脸上。 宋遇被泼了个满脸。 一时间，所有的奏乐全部停了下来。 云凤鸾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你曾经让我家瑶儿流了那么多血和泪，这区区一杯酒水想必应该是能承受的。” 宋遇的手死死攥了起来，自从来到齐尚可身边，他从没被人这般当众下过面子，即使齐尚可跟他说话也是客气三分。 宋遇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机。 “齐大人身边的人果然脾气不小。”顾思危冷笑了一声。 “宋遇，跟这位公子和他身边的人道歉。”齐尚可看向宋遇，他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两人在他的地盘上，已经太过放肆，等自己回禀了那人后，一定要把他们都杀了喂狗，方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这位公子，是宋某失言了。”宋遇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就退到了齐尚可身后。 做了决定后，齐尚可又恢复了他刚才的样子，甚至主动和顾思危聊了起来，他刚才觉得无比刺耳的那个话题。 “顾大人千万不要败了兴致，您有所不知，赤鹘虽然守着铁矿，但也不是本官的私有物，赤鹘百分之八十的铁矿都攥在了，翟家人的手里，大人若是真想分一杯羹，那明日下官便把那翟家当家的约出来好好商谈一番。” 齐尚可说完又对着顾思危恭维道：“想必有顾大人在，那翟家的当家人也不敢不同意。” 顾思危和云凤鸾这才露出有些满意的样子，一场宴席，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中结束了。 结束后，齐尚可不知是真的喝多，还是假装喝多，他迷迷糊糊地已经开始和顾思危称兄道弟了。 齐尚可想上前揽顾思危的肩膀，但被九开一柄寒凉地刀锋挡住了，他讪笑着收回了手。 “下官送顾大人回去。顾大人今夜可好好休息。”齐尚可本来也让宋铖给云凤鸾准备了美人。 但今天一看到陪伴在云凤鸾身边的宋瑶，便让人速速把人撤了回去。 给两人准备的地方也在这金桂园内，是两件顶好的上房。 还未到房间，云凤鸾便隐约看到了假山后有一个身影，朝他们这看了一眼后，又匆匆跑走了。 顾思危也显然注意到了远处的这一幕，他不动声色地往云凤鸾身旁挪了挪步子，把云凤鸾护在了自己可保护范围内。 金桂园湖大水多，一阵寒风吹过，众人便清醒了几分。 远处屋内亮着烛火，偶有人影晃动。 “小女已经在屋内等候顾大人了。”齐尚可说的有些暧昧。 “哦？”夜色中，顾思危语气有些寒凉。 齐尚可一时间不懂顾思危为何会变了语调，难道是这传说中的顾大人偏好男风？ 他刚想说什么，只听屋内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几人顿时向屋内的方向走去。 门刚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被一根白绫悬挂在了半空之中。 齐尚可的酒一下子清醒了，他大怒，对着身后的仆从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逆女救下来，好端端的真是晦气。” 他看向顾思危，生怕顾思危再以这个理由对自己发难。 当下连忙说，“顾大人别生气，这孽障真是大逆不道，竟然敢如此寻顾大人的晦气！” 他言辞之间全是对女儿的厌恶，生怕连累自己，却没有一丝关心。 齐尚可说完又狠狠瞪了宋铖一眼，这一眼是在责怪他办事不力。 白衣少女被救了下来，很明显，还有气息。 她被仆从扶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还没坐稳，齐尚可就冲了上去，对着她的脸就打了一巴掌，这巴掌又重又狠，少女被打的偏过了头去。 “你个孽障，让你来伺候大人是你的福分。” “要不是你长相随了你那个死去的娘，还有几分姿色，你就是爬也爬不到，大人的床上。” “竟然还敢当着大人的面上吊自尽，来人啊，把这个逆女给本官关进牢房，不许给水不许吃饭，让她好好反省。” 那少女听着齐尚可的谩骂，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慢着。”顾思危突然开口，“本官还是第一次见，在本官房间自尽的姑娘，齐大人你这女儿有几分意思。” 齐尚可脸都缩成了一团，一时间没有明白，顾思危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去吧，如此有意思的姑娘，本官还想和她多聊两句。”顾思危声音温凉。 齐尚可心里问号更重了，顾思危是想亲手了解了这逆女，还是说就好这一口，但不管怎么说，他肯收下这逆女却是好的。 当即带人退了下去。 屋内一片安静，只有顾思危和云凤鸾几人。 “九开，去外面守着。”顾思危淡淡吩咐到。 “是，主子。”九开说完立刻领命出去。 顾思危看向那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少女，声音温凉的开口，“齐姑娘，是什么原因，让你在本官面前唱的这出大戏？” 第269章 学堂案1 那穿着白色衣衫的少女，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云凤鸾，虽然脸上有害怕的感觉，但目光中却一片木然，这一切都表明，她并不害怕。 “怎么？故意寻死引起我们的注意，这会四下无人，又不愿说了？”云凤鸾看向她，目光有些清冷。 “把她丢出去。”顾思危并没多少耐心，眼前之人分明是有事要求他们，但这态度，明显不是求人的。 顾思危话落，九开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 “姑娘请，我粗手粗脚的，一会伤了姑娘便不好了。” 那穿着白色衣衫的少女却突然站了起来，她“砰”的一声跪倒在了顾思危和云凤鸾面前，“小女齐柔儿是齐尚可庶出的女儿，今日之事，实在情非得已，还请两位大人同小女一起，救救赤鹘城内的学子们。” 齐柔儿说完，又朝地上叩了几个头。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帮你？”云凤鸾示意宋瑶，先把跪在地上的齐柔儿扶了起来。 齐柔儿起来后，没有去看顾思危，而是看向云凤鸾，“因为你们是唯一顺利进入赤鹘的官员，还是唯一质疑司雨神点卯，让齐尚可有所忌惮的官员。” 齐柔儿说完再次站了起来，跪到了地上，“民女齐柔儿，恳请姑娘和大人，为赤鹘百姓做主，拿下赤鹘奸官齐尚可，民女齐柔儿甘愿为人证，在公堂上指认齐尚可。” 她说道齐尚可三个字时，脸上全是压制不住的愤怒和憎恨，这点完全是骗不了人的。 “胡说，我家公子好端端地坐在这，哪里来的小姐？”宋瑶看向齐柔儿，语气里也全然无客气两字。 “民女不才，民女生母出自风尘，被齐尚可这个畜生强行夺了过来，后来又任由他夫人把民女母亲活活折磨而死，民女从小跟在母亲身边长大，这点识人之术还是有的。”齐柔儿开口解释道。 云凤鸾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这番说辞。 “你说齐尚可是奸官，到底也未说明他所犯何事，也并未证据，这让本官怎么帮你？”独属于顾思危身上那股威压，渐渐蔓延开来。 此刻就算齐尚可在这里，怕也是承受不住，可齐柔儿的脊背却立得笔直，她的脸上和眼里都写满无畏二字。 “我有证据，赤鹘县衙内有一个学堂，学堂明面上是在做好事，为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提供免费度数，实际上，这个学堂却是如同地狱般的存在。” “齐尚可只收那些家境特别清贫，且长相好看的男女，一旦她们进入学堂，就再也出不去了。全都沦为齐尚可的玩物，有些宁死不从地便被齐尚可当众打死。”齐柔儿的脸上闪过悲痛。 “那些死了学生的尸体呢？”云凤鸾眉心微微蹙起问道。 “都被扔在了半山上了。那个地方我偷偷去过一次，还记得路，两位大人要是想去看，我可以给两位带路。” 云凤鸾看了齐柔儿片刻，“今夜，你便宿在我房中。” 次日一早，齐尚可早早地来到两人院子外，顾思危倒是很早起身，但云凤鸾那间房门却始终紧闭着。 顾思危正坐在院中的凉亭喝茶，齐尚可站在他旁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顾大人昨晚睡得可还好？下官这就为您传早膳。” “不急，公子还未起身。”顾思危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道。 齐尚可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小心翼翼往顾思危身边靠了靠，“顾大人可否给个明示，这位公子究竟是何身份？以免下官太过怠慢。” “能让本官恭敬地称呼一声公子，齐大人以为会是什么人？” 顾思危说完，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天色。 这下齐尚可彻底懵了，难道是哪位殿下出来找油水的？ 可是这年龄也对不上号啊？难道是哪位亲王家的？ 就在齐尚可苦思冥想之际，云凤鸾那间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齐尚可看到了那个处处和自己作对的逆女，一脸娇羞地出来了。 想到顾思危刚才说的话，随即端着一张乐呵呵地脸，便迎了上去。 “公子昨日这逆女没有伺候不周吧？” 云凤鸾撇了他一眼，“柔儿很合本公子心意，近些时日就让她陪在本公子身边。” 齐尚可想也没想的一口应下了，然后又警告地看了一眼齐柔儿，“好生在公子身边伺候，要是敢怠慢，为父一定要你好看。” “齐大人，柔儿现在是本公子的人，你这样对她开口便吼，是没将本公子放在眼里？”云凤鸾冷笑一声，看向齐尚可。 齐尚可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下官，是怕她伺候不好公子，惹得公子不快。” “算了今日本公子心情好，便不计较了。本公子今日要在这赤鹘城内转上一转，顾大人就先把手中的事放下，陪本公子一起。”云凤鸾浑身都充斥着纨绔子弟的气息。 齐尚可心里暗自高兴，原以为他们多难对付，没想到是他高看他们了。 顾思危当然欣然同意，他也没忘记派人去衙门看着那个“司雨神。” 齐尚可对于他这番举动，也并未放在心上，认为是昨日的筹码还没谈足。 等把云凤鸾和顾思危送走后，齐尚可同宋师爷乘轿子从偏门出去了。 那是一座十分不起眼的院落，齐尚可和宋师爷下了轿子后，抬轿的人立刻便走了。 宋师爷先上前一步叩响了院门。 他每叩三下，便停了下来，如此反复三次后，小院的门便被一个看起来十分清秀的少年打开。 齐尚可和宋师爷见到这样貌清秀的少年，连忙一拱手，“见过公公，下官特意来拜见殿下。” 院内，有一棵开得正好的玉兰树。 树下有一块巨大的牡丹石，牡丹石上放着一个棋盘。 棋盘前坐着一人，他身着一件帝释蓝锦袍，锦袍的衣领和袖口处，皆用银线绣着五爪银龙，整个人坐在那里不怒自危。 那人不说话，齐尚可和宋师爷也都不敢贸然开口。 他手执一枚黑子，那黑子迟迟未落，“什么事？” 第270章 学堂案2 齐尚可上前，赔笑道：“下官本来是不愿打扰殿下的，但是这几人城内来了位顾大人和一位公子，现下就住在下官那。所以下官才不得不来打扰殿下。” “顾大人？”萧乾丢掉了手中的黑子，眼神一下子冷冽了下来，他看向齐尚可，“你说的可是顾顾思危？” 齐尚可点了点头。 “他不是受了圣上一百脊杖，被顾首辅亲自领了回去，在闭门思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乾回头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小太监。 小太监顿时打了个激灵，“奴才这就去查。” 见萧乾这个态度，齐尚可的心里也起了一抹疑惑，他皱着眉，满脸横肉，眼被肉挤得都差点看不出来。 “殿下，有没有可能这个顾思危顾大人，是别人假扮的？” 萧乾却果断地摇了摇头，“普天之下，即便有人敢假扮本殿下也无人敢假扮顾思危。” “你说他身边还跟着一位，他称作公子的人？” “回殿下，没错，顾大人一直称呼他为公子，言语中间还很是客气，会不会是哪位殿下私服来访？” 萧乾眉心拧了起来，他用手不断地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一个玉扳指，“萧川已成废人一向恨顾思危入骨，萧魄死于顾思危之手，不可能是他俩。” “那就只剩萧弈。” “大皇子萧弈？但是下官看着年龄对不上。” “你再把那人的外貌给我描述一遍。”萧乾冷冷道。 齐尚可话落，萧乾再次否定了，“也不是萧弈，顾思危这人一向张狂，连皇上他都不放在眼中，能得他这般客气之人，本殿真猜不透是谁。” “殿下，依下官看，顾思危和那个小白脸公子哥，不过是看上了咱手中的铁矿，想从中分一杯羹。” “要是殿下不想节外生枝，下官就给他点蝇头小利，打发了便是。” “顾思危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况且以他手中的产业，他又怎么会看得上这点小钱，他来这里必然还有其他原因。” “总之，今日本宫便起程离开赤鹘，顾思危那个人太过聪明，也太难对付，本宫绝对不能被他抓到一丝破绽。” 萧乾盯着眼前的棋盘，不断地摩挲着，他大拇指上的那枚扳指。 他抬头，视线扫过齐尚可和宋师爷，“宋遇，等赤鹘的事情结束后，你便回京帮我，铁矿那边本殿已经安排好，你们无需插手。” “给本宫记住了，只要顾思危在这一日，就把你们私下那些小动作，给本宫收敛起来，若是敢坏了本宫的事，你们知道后果。” 萧乾站了起来，齐尚可和宋师爷连忙跪了下来，“小人知道，绝不敢坏殿下大计！” 一朵玉兰花瓣，慢慢飘落了下来，萧乾抬手，花瓣落入了他的掌心，倏然他掌心一握，花瓣顷刻间在他手中化成了汁水。 “顾思危。”萧乾从唇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 顾思危和云凤鸾等人，先是带着齐柔儿在赤鹘城内闲逛了一圈，然后齐柔儿便带着他们到了她口中的半山。 赤鹘多山地，随处可见的都是石头山，但齐柔儿带他们所去的那座山，却十分偏僻。 走了很久之后，齐柔儿才停下脚步，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石坑，“大人就是那里了。” 尸臭老远的便传了出来。 云凤鸾拧紧了眉心，等几人上前，几乎是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石坑里扔着数十具尸体，全都是面目全非，这个尸体形状可怖，没有一个人身上的衣物是完整的。 离这个尸坑不远处有一个用石头堆起来的坟头。 齐柔儿一来，就径直走到向了那个坟头前，先是亲手把那个坟头的杂草除了一遍，然后便开着那个坟头坐了下来。 这一刻，她脸上带着无尽的哀伤。 云凤鸾看到了这一幕，并没有选择去打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愿意说的秘密，她选择尊重。 就在这时，齐柔儿和云凤鸾的目光突然对上了。 齐柔儿看向云凤鸾，“云六小姐。”这里四下无人，齐柔儿便唤了云凤鸾本来的称呼。 顾思危还在那边查看尸体，宋瑶陪同云凤鸾一起走了过去。 云凤鸾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添在了坟头上。 便和齐柔儿一起并肩坐了下来。 “云六小姐，别介意，紫苏走后，再也没有人陪我说话了。”齐柔儿脸上满是哀伤。 她用手轻柔地抚摸着坟头上的石头，“她叫紫苏，是我第一个朋友，其实我之前并不住在齐府而是和我娘被远远打发在外面，紫苏是我的好姐妹，她和她爷爷相依为命，她爷爷是个大夫紫苏从小跟着她爷爷，医术也很高明。” “有一回，齐尚可那畜生，又来找我娘亲，正巧看见了我和紫苏在一起，当时他提出了让我去衙门学堂读书，又允许紫苏也跟着去，说是当我丫头可以照顾我。” “我和紫苏当时都很高兴，只有我娘亲面上看起来很是担忧，我当时小，并不知道齐尚可的为人，只知道他对我娘亲不好，非打即骂。” “直到后来，紫苏和我去了衙门的学堂，那才是噩梦的开始，我们发现学堂有很多与我们年龄相仿的男女，我还以为齐尚可真的是要做善人。” 说到这，齐柔儿的语气突然变得痛苦起来，“可谁知那个畜生，和他那个师爷都不是人，但凡进入这里的人，除了我是他的亲生女儿才免遭侮辱，其余的一个都没逃过。” 云凤鸾能想到那一张张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脸，就这么被一个畜生毁了。 她从骨子里升起了一种深深的愤怒，这股愤怒，差点把她整个人吞噬，“这些畜生。”云凤鸾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后来与齐尚可那个畜生，把手伸向了紫苏，我求他，跪在地上求他，他还是把紫苏侮辱了，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 “紫苏会医理，她拿出随身带着银针给了齐尚可一针，那一针把齐尚可扎得差点不举。”齐柔儿说道这时，恨不得想直接把齐尚可扎死。 第271章 学堂案3 云凤鸾知道此事肯定没完，她不禁想，那位叫紫苏的姑娘，一定是位蕙质兰心的姑娘，年纪轻轻便医术了得。 光是想到这一点，云凤鸾对那个齐知县的厌恶便又多了几分。 齐柔儿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云凤鸾用手拍了拍她的背，给她一种无声的安抚。 “然后齐尚可那畜生大怒，把紫苏丢给了衙门那一帮衙役，紫苏一个女子怎么会是那帮衙役的对手？她在受尽屈辱后，趁着那群畜生没注意，一头撞死了。” “她死后，尸体就被丢来这里，她是这里的第一抹冤魂，等那些畜生把紫苏的尸体丢在这里后，我就偷偷地把她埋了起来。” “也就是那一天，我发誓，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一定会替她报仇！也从那一日，我就开始收集齐尚可的罪证，他在赤鹘只手遮天，我不敢贸然动作，只能忍耐等待。”齐柔儿说完这话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并未哭出声，可满脸皆是泪痕。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畜生！”宋瑶在一旁听的气氛不已，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满脸皆是寒意！ 云凤鸾拿出了一个帕子放在了齐柔儿的手中，“擦一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相信紫苏姑娘在天之灵，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后，也一定很欣慰。” 齐柔儿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此刻的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歉，“云六小姐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原是我不好，说这些腌臜之事，污了云六小姐的耳朵。” “钟鸣鼎食之家也未必没有这些腌臜之事，与家世无关，坏的是人心。”云凤鸾说这话的时间，眼睛里如同含了一层薄雾。 她看向远处，整个人的气质孤寒却冷硬。 齐柔儿看着她的侧颜一时间呆愣住了，远处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顾大人走了过来。 在和顾思危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齐柔儿慌忙地回避了视线。 这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她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也就是云六小姐这样的姑娘才会和眼前的顾大人相配吧。 齐柔儿在心底想着。 “怎么在地上坐着？”顾思危边说话，边朝云凤鸾伸出了手。 云凤鸾把手放入了顾思危的手中，当她把手放入顾思危手中的那一刻，她无声地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让云凤鸾觉得，顾思危一定会为这些无辜枉死的学生，讨一个公道。 “尸坑里一共十八具尸体，齐姑娘，这些学生和这些学生的家人，你是否都认识？”顾思危语气平静。 云凤鸾却从他这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滔天怒气。 齐柔儿点了点头，“认识，我都记录在了一个本子上，这些学生一些家人还在一些却不在了。” “九开一会跟着齐姑娘去把那个本子拿回来，另外。”顾思危看向齐柔儿，“本官需要你帮本官做件事。” 齐柔儿也站了起来，“只要能让这些学生，沉冤得雪，别说一件事，就是要民女的性命，民女也在所不惜。” “拿完齐尚可的罪证后，本官需要你，找到这些学生还在人世的家人，要他们的口供，齐姑娘只需带着九开去便是，该怎么做，他知道。” “是，属下的令，齐小姐这边请。”九开上前一步，齐柔儿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跟上了九开的步伐。 “鸾儿姐姐，顾大人，那我做些什么？”宋瑶在一旁气愤地说道。 “对上宋遇，你有几分把握？”顾思危看向宋瑶。 “虽然我医术不及铖哥哥，但是对上宋遇这个败类，倒也不怕。” “既如此，“司雨神”那边就交给你，你要确保他在你控制范围内。” 也许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连宋瑶这样一贯跳脱的性子，在面对顾思危的吩咐时，整个人也是站得笔直。 几人下山后，马车内，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你给她们都吩咐了事情，那我们下一步是要做什么？”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笺，放到了云凤鸾面前。 云凤鸾在看到信封上的字迹时，就愣住了，她眼里既惊讶又惊喜，“这是大哥的信，他什么时间给你回的信？” 边说边迫不及待地把信笺拆开了，一张薄薄的信纸上，只有一句话，事关重大，七日后见。 “哥哥要亲自过来？”云凤鸾有些惊讶，算算日子，从顾思危信笺发出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快七日了。 如果没有赤鹘衙门的那一堆事，能见到云景，肯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大舅兄不日便来，鸾儿见到哥哥，可别苦着脸，不然大舅兄还以为我的过错。”顾思危看的出来，云凤鸾心绪欠佳，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能见哥哥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想起那些枉死的学生，我心中便十分难安。” “先去给萧乾送一份大礼，姓齐的跑不掉。”顾思危语气中略过了一丝平静的杀意。 他已经很少这般想杀一个人，让姓齐的死不难，但他要的不但是姓齐的死，而且要当着全赤鹘的百姓死，还赤鹘百姓一片盛世清明。 等两人下山后，顾思危和云凤鸾去了翟家的一处宅子。 “鸾儿姐姐！”云凤鸾刚一进去，翟环就向她扑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执书和摇扇，见云凤鸾来了，两人皆是欢喜。 “环儿，不得无理。”紧跟着，从屋内走出一位有些瘦弱的妇人。 那妇人正是云凤鸾当日在矿山救出的，翟环的母亲。 “见过云六小姐，见过顾大人。”翟蓉朝着两人行了一礼，她一身深灰色短打，一头白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用一根飞鹰簪子固定。 整个人看起来利落了不少，云凤鸾看向翟夫人，心想当日她果然没有看走眼。 短短几日就已经振作了起来，有了当家女家主的风范。 “两位快里面请。”翟蓉朝云凤鸾和顾思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进屋后，云凤鸾看了一圈，向执书问道，“褚颜呢？” 第272章 学堂案4 “褚颜哥哥，每日早早的就离去了，环儿也不知他干什么去了。” 云凤鸾看向执书和摇扇，两人皆是摇头。 “两位贸然前来，想必是有事要吩咐，环儿你先出去玩，娘有事要和云六小姐和顾大人商议。” 翟蓉温柔地看向翟环。 “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翟家的人，翟家有事岂能瞒着我？”翟环才不愿意离开，经历了那么多事，她要努力振作起来。 云凤鸾赞赏地看了翟环一眼。 翟蓉有些无奈，但面对这样的女儿，又觉得隐隐骄傲。 翟蓉亲自给顾思危和云凤鸾倒了茶水。 “翟夫人，我们已经见到翟木了。”云凤鸾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咣当！”一声，翟夫人手中的茶壶掉了下来，滚烫的热水和碎瓷片溅了一地，她都没有察觉。 “云六小姐，您的意思是，木儿他还活着？”翟夫人眼中满脸的不可置信。 连翟蓉也上前，去拽云凤鸾的衣袖，“鸾儿姐姐，你真的见到翟木哥哥了？” 云凤鸾点了点头，她揉了揉翟环的脑袋，“不但见到了，你顾哥哥还让交给了你翟木哥哥一件很重要的事。” 翟夫人这才想起，自己把茶壶弄掉了，忙准备去收拾，结果已经被一旁的执书和摇扇收拾好了。 “云六小姐和顾大人，需要我去做什么？”翟蓉明白，顾思危和云凤鸾这样的人，所做的事，势必也是大事。 “很简单，你带着环儿回到翟家，不用怕，我会让诸颜和执书贴身保护你们。”云凤鸾看向这母子俩。 铁矿那边，将会有大动作，那毕竟是翟家的地盘，只有让翟蓉和翟环出现，去牵制翟家那个二当家，才能让他分身乏术。 不能第一时间去洞察铁矿那边的事，就能很好地打一个时间差。 云凤鸾说完，便同顾思危离开了。 今日回城的时间，齐尚可已经派了衙役来寻顾思危和云凤鸾了。 说是，翟二当家，今日在赤鹘最好的天香楼摆了一桌酒席，特意邀请他们商议铁矿之事。 齐尚可的动作，要比云凤鸾和顾思危想象的要快，这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 一定是萧乾吩咐让齐尚可来试探他们，萧乾怕他们发现他的踪迹，此刻必然已经离开了赤鹘。 马车在赤鹘城内行驶着，云凤鸾掀开车帘，白日的赤鹘城和请神节那天夜里，云凤鸾所看到的赤鹘城，简直是两番模样。 白日的赤鹘城，萧条沉寂，路上几乎看不见年轻的男子，就连路边普通摆摊的小贩也是老弱妇孺居多。 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拐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九开和齐柔儿早已等候在一旁。 马车帘被打开，齐柔儿上了马车，马车内部的空间足够大，但齐柔儿依旧坐在了靠边的位置。 她手中拿着厚厚一沓纸还有一个泛黄的账本，以及一个平素她用来记事的本子，通通放到了顾思危和云凤鸾面前。 “云六小姐，顾大人，这些都是我长久以来收集的，齐尚可的罪证，全部都在这里了。” “这个账本，是后来我娘死后，齐府后宅的开销，我当时便觉得数目惊人，于是一直偷偷记着。” 云凤鸾和顾思危拿起了齐柔儿所收集的证据，翻看了起来，果然是罄竹难书。 齐柔儿紧张地盯着云凤鸾和顾思危的神色，“云六小姐，顾大人，这些够至齐尚可于死地吗？”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顾思危并未说话，只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他看得很是仔细。 云凤鸾对着齐柔儿点了点头。她突然想起什么看向齐柔儿，“你们赤鹘最好的成衣铺子和首饰阁子在哪里？” 齐柔儿如实说了，云凤鸾便吩咐车夫调转了马头。 车夫先去的首饰阁，顾思危并未下马车，只有云凤鸾和齐柔儿两人下去了。 进了首饰阁，那掌柜的看云凤鸾周身气度不凡，连身边的护卫都格外出众，便堆起了满脸笑容迎了上去。 “这位客官，瞧着脸生，想必不是咱赤鹘人氏？不过您放心，您来咱赤鹘算是来对了，本店是老字号，最是童叟无欺。” “去去去，别跟我家主子套近乎，去把你们店里成色最好首饰都给我家主子拿过来。”九开抱臂，站在一旁，亲自催促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拿。”有九开这句话，掌柜的便知道来了个冤大头，忙去把平素卖不出的，一些精致又昂贵的首饰，全部拿了出来。 云凤鸾也不起身，她坐在那里，看向齐柔儿，“柔儿，挑中什么尽管去拿。” 云凤鸾说得风轻云淡，齐柔儿却愣住了。 还是九开在一旁提点她，“齐姑娘，我们主子不喜欢太过寒酸的女子，你既然跟了我家主子，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齐柔儿也不是个傻了，九开这一提点，齐柔儿也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 只好对着云凤鸾福了福，去挑选首饰了。 “砰！”的一声，二楼传来了瓷器破裂的声音，接着传来了一道飞扬跋扈的声音，“我呸，齐柔儿算个什么东西，母亲竟然嘱咐我，让我这些时日让着她点？” “还说家里来了贵客，来的什么贵客，再尊贵能有本小姐尊贵？” “小姐，夫人这几日不让您出门，大人也是吩咐过的，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一道怯懦的声音响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 云凤鸾在一楼都能听见，她蹙了蹙眉，果然每家后宅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嚣张跋扈的蠢货！ “谁让你多嘴，怎么齐柔儿那个小贱人踩在本小姐头上，现在连你个贱婢也敢踩在本小姐头上了？” 只听“咚！”的一声，是那小丫鬟下跪的声音，接着楼上传来了“咚咚咚！”叩头声。 “奴婢哪敢踩在小姐头上了，只是夫人吩咐，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等府中的贵人走后，您再收拾柔儿小姐也不迟。” “万一到时间大人生气了，吃亏的不还是小姐您吗？” 小丫鬟的声音都快哭了出来。 第273章 想给下马威 “吃亏，我会怕吃亏？父亲是最疼我的，都是齐柔儿那贱人，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竟然说动父亲，让她去伺候京中来的大人。就凭她，也配！” 楼上女子尖酸刻薄的声音不断传过来，云凤鸾微微蹙了眉，但齐柔儿却依旧在安安静静地挑选首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云凤鸾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这姑娘的心性十分不错。 “小姐，快别说了，大人嘱咐过，不让议论京城来的那两位。”小丫鬟低声说道。 “不议论就不议论，据说还带着面具，那定然是长相丑陋，羞于见人，本小姐才不稀罕。” “是是是，小姐说的都对，要真是什么大人物，那大人肯定也是先为您谋划，您听奴婢一句劝，咱先回去行不行？”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说到了那刁蛮女子的心坎里，她终于站了起来，楼上传来了下楼的声音。 “你个贱人怎么在这？”那刁蛮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凤鸾侧对着她，并没有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想必这般心性的女子，面相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明珠姐姐。”齐柔儿转过身朝眼前的人行了一礼。 “区区一个庶女，叫我姐姐你也配？”齐明珠扫了一眼齐柔儿，看了一眼她面前放着的贵重首饰。 “穷酸还来这丢人，你一个月的月例够买一支素银簪子吗？还出来招摇，莫不是打着父亲的名声来耍威风吧，要是这样，等我回去告诉了母亲，定让她狠狠地打你板子。” 齐明珠冷哼了一声，见齐柔儿并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眉头便立刻皱了起来，“还不走，一会是打算丢人现眼的吗？” 说着朝身后小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小丫鬟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刚才在楼上还不敢大声说话。 这会昂着脸看向齐柔儿，“请吧，要是我家小姐生气了，那别怪奴婢不客气了。” “哦？你要怎么不客气法？一个小丫鬟也敢随意训斥主子，齐大人府上的家教当真让本公子另眼相看。” 云凤鸾冷笑了一声。 “你是何人，竟然敢和我齐府作对？是不想要命了吗？”齐明珠上前一步。 云凤鸾转过了身，看向齐明珠，“连齐尚可都不敢对本公子这般说话，他的女儿倒是厉害。” 云凤鸾冷笑了也一声，眉眼间经过刻意的描画，稍显凌厉，配上她那欺霜赛雪般的容颜。 齐明珠一下子愣住了，语气也不自觉的弱了几分，她上前一步，低声开口：“敢问公子是何人？” 云凤鸾却是不再看她，反而站了起来走向齐柔儿，“柔儿这些可还喜欢？” 齐柔儿却摇了摇头，“公子，这些都太贵重了，柔儿配不上。” 云凤鸾随手拿了支，镶嵌着芙蓉石的海棠花步摇插在了齐柔儿的头上，“我的人，我说配得上，便配得上。” 随即她又扫了那些个首饰一眼，“全都包起来。” “公子，”齐明珠的声音又在后面低低响了起来，云凤鸾未曾看她一眼，牵起齐柔儿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齐明珠在后面气的脸都青了，她差不多已经清楚了云凤鸾的身份，想必定然是京城来的贵人。 她看着并肩出去的两人，抬手使劲拧了一把身旁小丫鬟的胳膊，“都怪你，都是你说京城来的人丑陋不堪，才害得本小姐，在那公子面前丢人！” 小丫鬟被拧的双眼噙着泪，但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齐明珠愤愤一跺脚，整个人嫉妒地都扭曲了，“回府，去找母亲！” “云六小姐，您实在无需替我出头，齐明珠那个又蠢又笨，平素我躲着些就是了。” 上了马车，齐柔儿对云凤鸾小声道。 这次顾思危又命人准备了一辆马车，云凤鸾和齐柔儿坐的是后面来的那辆马车。 “不是替你出头，只是看不惯她拿那般做派，等着吧，一会回去后，你恐怕不能消停。” 云凤鸾看向齐柔儿，“不过，你暂时不会有什么事，齐明珠和她母亲现在决计不敢为难你。 “我先送你回去，趁着有机会，该出手料理的就出手料理。也算是为自己出口气。” 齐柔儿点了点头，“谢谢云六小姐。” 等云凤鸾把齐柔儿送回齐府后，便和顾思危一同去了天香楼。 两人看着天香楼外面站着的护卫，不禁冷笑一声，“齐尚可的排场大，没曾想一个叛徒的排场也是不小。” 顾思危淡淡扫了一眼眼前，“既然敢摆着鸿门宴，那便要有承受反噬的勇气。” 两人一进门，便被人引着上了二楼，整个天香楼都被包了下来，所过之处很是安静。 云凤鸾和顾思危前脚刚上二楼，后面九开便被人拦了下来。 一个皮肤黝黑，配着飞鹰刀的汉子上前一步，“我们当家的说了，无关紧要之人，这二楼上不得。” 那人挡在楼梯前，寸步不让。 这是下马威，是赤裸裸地下马威，齐尚可肯定到了，敢不让她和顾思危带人，就是在变相警告他们，这里是他的地盘，让二人收敛着。 顾思危没有说话，但从他周身的气息已经表明，此刻他的心情是差到极点。 果然下一刻，顾思危干净利落地抽出那人腰侧的飞鹰刀，抬手一刀定在了那人的脚上。 “啊！”的一声，汉子撕心裂肺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思危轻飘飘地拍了拍手，看向这汉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官的人你也敢来。” “既然无诚意，滚去告诉你家主子，既然上不得，那他手中的生意本官便全盘接手。” “我们走。” 顾思危冷笑一声，他们在此说的所有话，被二楼里面坐在房间内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个身量异常高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目光阴狠，给人一种满身血气的感觉。 他对面坐着的是，胖得看不见眼的齐尚可和宋师爷，两人对着他摇了摇头。 就在云凤鸾和顾思危准备下楼的那一刻，二楼里面的一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第274章 戏耍1 齐尚可在宋师爷的陪同下，小跑着出来了，“顾大人留步留步，都是误会是误会！” 仅仅几步路，齐尚可跑的气喘吁吁。 顾思危看向齐尚可，眼底深处森寒必现，“齐尚可，你是想给本官一个下马威，告诉本官，这里是你的地盘，是龙的卧着，是虎的盘着？” 齐尚可的头，顿时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没有，绝对没有，顾大人您有所不知，翟家身处江湖，仇家众多，所以行事也不免谨慎一些。” 说完，他又看向顾思危所伤的那个汉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顾大人的人你都敢拦，翟二爷平素是怎么和你们讲规矩的？” 那汉子一张黝黑的脸，疼得脸都青了，脚上的血顺着楼梯一直往下滴。 顾思危没有说话，云凤鸾冷笑一声，“皇宫大内，本公子都能如履平地，如今却被人拦在此，齐尚可，你好样的，本公子看你这头上的乌纱帽是带得太久了。” 齐尚可满脸堆笑，这时屋内又走出了一人，这人个子极高，满身血腥之气，正是翟二当家。 “当家的救我！” 一看翟二出现，那被顾思危所伤的汉子立刻叫了起来。 翟二身型奇高，他每走一步，云凤鸾就能感觉到，面前的地都在颤抖。 他冷着一张脸，走到了那汉子身边，抬手把他脚上的刀抽了出来，接着反手一刀把他脖子抹了。 那人至死，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血溅了翟二一脸，翟二抬脚把那汉子踹了下去。 收回刀，他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二位，是翟某御下不严，二位这可满意了？” 他面色阴沉，杀人如同切菜一样，眼都不眨一下，是个狠角色。 他对着云凤鸾和顾思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当家好气魄。”顾思危懒洋洋地说了句，两人随即向屋内走去。 屋内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但几人坐下后，谁都没有先动筷的意思。 这是在比耐心，最先忍不住的是翟二，他不是官场之人，论定力自然比不上眼前这一桌子。 “翟某听齐大人说，顾大人想从翟某这里分一杯羹，请恕翟某直言，翟某并非朝廷中人，也不想卷入其中。” “如果大人愿意，翟某愿意奉上，翟家铁矿一年的盈利算是孝敬，别的翟某也难以办到。” 翟二语气十分强硬。 顾思危却突然笑了，“翟二，把本官当成叫花子打发了？本官想要的东西，那就是本官的，这只是通知你，并不是和你商量。” 翟二一下子站了起来，“顾大人要是以权压人，翟某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铁血男儿有的骨气翟某也有，顾大人有什么招，翟某接着便是。” “不错。”顾思危语气懒散，他一抬手，九开立刻双手奉上了一个册子。 “本官并不记得，上一个和本官这般讲话的人是否还活着，翟二你还是看着这本册子所记录的东西，再来和本官说话不迟。” 论谈判论压迫，十个翟二也不是顾思危的对手，况且顾思危并不稀罕他们手中的那点东西，之所以提出这件事，那也是为了釜底抽薪，提前吸引注意力。 他要做的是赌命的勾当，容不得一点闪失，况且身边还有云凤鸾，他更不能让她受一丝伤害。 屋内气氛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般的平静，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派胡言！这他妈简直是栽赃陷害！姓顾的别以为你是京官老子就怕你，老子一句话，就可以让你走不出赤鹘城！”他抬手把册子扔在了地上。 刚想拔刀，九开便先一步用剑指在了他的喉间，只需再往前一寸，便可要了他的命！ 宋师爷把那册子捡了起来，看了几页后递给了齐尚可，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齐尚可接过了册子，在顾思危和云凤鸾一派淡然下翻看了册子，他越看脸色越青，才看了几页后，整张脸都已经挂不住了。 这个册子上面记录的是，赤鹘知府也就是他伙同翟二一起无故征收壮丁，去挖铁矿的人员名单。 齐尚可只看了两眼，便知道顾思危的这本册子是真的。 他终于卸下了一直以来的伪装，看向顾思危，“顾大人果然好手段，能在短短几日内，把这些信息收集得那么全面。” 他声音阴狠，“顾大人这也太不给齐某脸了。” 顾思危嗤笑一声，“本官刚到赤鹘，哪里有这么高明的手段，与其说本官手段高明，倒不如说齐大人身边出了内鬼。” 齐尚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如果眼神能杀人，那顾思危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 “怎么，一个个这样看着本官，倒真以为本官能任由你们拿捏，走不出赤鹘？” 顾思危冷笑了一声，随即声音变得无比阴冷，“既然本官敢来，你们觉得本官会怕？” 齐尚可慢慢地坐了下去，翟二被九开的剑，逼的一步也动弹不得。 “顾大人，有话好商量，您想要孝敬，我们也只是想混口饭吃。何必弄得这般剑拔弩张呢，你说是吧顾大人？” “这个册子要是被上面看见了，那就不单单是掉脑袋的事了，九族都不一定能保住。” “那么翟二的意思呢？” 翟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从未被人这样拿剑指过，偏偏一点也奈何不了他！ 云凤鸾看向翟二，九开是顾思危身边的贴身暗卫，如果连这等江湖草莽都拿不住，那就早该退位让贤了。 齐尚可看了宋师爷一眼，宋师爷笑呵呵地去拉翟二。 “我自然是听齐大人的，要是以后顾大人能罩着我翟二，所有条件皆可谈。” “九开。”顾思危淡淡开口。 九开立刻收回了手中的剑，站在了顾思危身后。 “这才对吗？马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何必这样动刀动剑地多伤感情。”齐尚可亲自给顾思危和云凤鸾倒了一杯酒，“顾大人，公子先喝一杯。” 顾思危反手把酒推到了一边，“喝酒就不必了，直说吧，先前和齐大人说的已经不作数了，以后铁矿的利润我要六成！” 第275章 戏耍2 “六成？”翟二狠狠一拍桌子，“老子不伺候了，六成绝无可能！” “齐尚可，你怕他，老子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说完他把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翟二的手下全部从外面涌了进来。他看向顾思危，“最多三层！” “既如此，那宅家的当家之人，还是换个人来做好了。”云凤鸾看了一眼翟二，冷淡地说道。 翟二大怒，他手刚碰到身侧的刀柄，门外就匆匆跑来了一人。 “二当家，不好了出事了！”那人是翟二身边的亲信。 “老子现在就出事了，还能怎么出事？说！”翟二看向那欲言又止的亲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是，是夫人和小姐回来了，她们手里还拿着玄鹰令，翟府大门已经对她们敞开了！” “什么夫人小姐？”翟二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接着好像被人一棒子敲在了头上。 “你说什么？”他面色大变，那个婆娘怎么会回来？自己不是把她扔给了铁奴那一帮人，按理来说，早就应该被玩死了。 还有那个小杂种，不是早已经失踪了，自己派了那么多人去找她和那个老不死了，都没有找到，此刻竟然回来了。 他此刻也没心思在这里了，匆忙和心腹一起离开了。 “顾大人，您别生气，翟二就那脾气，下官认为凡事都好商量，二位先用膳，吃完饭二位也去瞧瞧赤鹘城内晚上的风光？” 齐尚可一张胖脸凑了过来。 “齐大人的饭，顾某吃不起，还是回去的好。”顾思危冷冷说道。 齐尚可立刻站了起来，“那下官送二位回金桂园？” 顾思危冷哼了一声，云凤鸾看向顾思危，“顾大人若无事便回县衙吧，柔儿还在齐府，本公子还要去陪柔儿。” “也罢，只是本官还是要说一句，公子切莫因女色伤了身子，不然本官也不好交代。” 顾思危淡淡看了云凤鸾一眼。 等到齐府后，金桂园内灯火通明。 烛火拉长了屋内人的身影，齐尚可笑呵呵地目送云凤鸾进去。 他看向云凤鸾的身影，脑子转得飞快，能让心高气傲的顾思危这般礼让，不是皇子的话，那身份也得是皇亲贵胄。 而且这人看起来要比顾思危，容易讨好得多。 云凤鸾刚一推门，就看到了床榻上的纱幔被放了下来，里面隐约有一道人影。 云凤鸾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且屋内有着一种极其浓郁的花香。 云凤鸾被呛的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她看向那纱幔后的影子，立刻知道了这人是谁。 云凤鸾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表面上装得不动声色，缓缓地朝床榻走了过去。 “柔儿，今日怎么这般乖巧？”云凤鸾挑眉，故意用一种浪荡的语气说道。 纱幔后的人，身形一僵，齐明珠心底狠狠啐了一口，那齐柔儿平素看着她老实，没想到竟然这般浪荡，敢这般不要脸地勾引公子。 云凤鸾站在纱幔前，并未直接掀开纱幔，反而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没曾想隔着纱幔更显女儿娇羞。” 纱幔后，齐明珠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她从未见过如此风光霁月的公子，也不枉自己兵行险着。 她自诩自己比齐柔儿要漂亮很多，凭什么让齐柔儿得了那天大的福分？ 自己如果得到了公子的心，那公子回京后，势必会带上自己，自己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公子的身份无比尊贵。 虽然自己还未出阁，可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况且，向公子这种人，可不是时刻都能遇见的。 她并不傻！ 齐明珠又等了一会，见云凤鸾还未动，便按捺不住了自己的心跳。 她想到云凤鸾那张欺霜赛雪般的容颜，一时间不由觉得面颊发烫，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公子，怎么还不过来，需要我伺候公子沐浴吗？” 她压低了声音，用自己认为最完美的语调开了口。 突然眼前的纱幔被掀开。 云凤鸾一张脸变得阴恻恻的，看向眼前的女子，“谁让你进本公子屋内的？柔儿呢？” 齐柔儿被云凤鸾阴沉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以为云凤鸾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于是脸上挂了一抹讨好的笑容，看向云凤鸾，她还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只着薄纱的身子挺了挺。 “公子，你怎么只想着柔儿，让明珠来伺候你不好吗？” “今日一见，明珠就对公子倾心不已，公子明珠是真心爱慕您。” 说到这，她的脸颊泛着热气，“明珠可还是处子之身呢！” 她缓缓站了起来，身上那浓郁的香气，差点刺激的云凤鸾没有原地飞升。 见云凤鸾没有说话，齐明珠以为是云凤鸾默许了自己的举动，也对，她相信只要自己肯出手，没有哪个男人会抵挡住自己的魅力。 更何况自己这次是主动献身。 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她竟然伸出手去脱云凤鸾的衣服。 下一刻，只听“啊！”的一声。伴随着房门被砸烂的声音，齐明珠整个人飞了出去，被云凤鸾抬脚踹到了门外。 这声音不小，惊动了在金桂园伺候的下人。 “去把齐尚可和你们夫人给本公子叫过来。”云凤鸾冷冷地说道。 齐明珠从小养得身娇肉贵，哪里受到过这种对待，她一时间又气又急，想站起来，身边却连个人搭把手都没。 齐夫人院子内，齐夫人依旧打扮得华丽且繁复，她虽然年华不在，但依旧风韵犹存。 只是齐尚可太不是个东西，他贪恋美色，这些年和齐夫人也是面和心不和。 “夫人这么晚，叫我来此是有何事？”齐尚可一脸的不耐烦。 齐夫人也并不把齐尚可的态度放在心上，这些年她已经对齐尚可失望透顶。 或许是这人还顾念着结发夫妻的情分，亦或者是为了自己对他的名声不好，这么多年，无论他有过多少女人，齐夫人的位置，始终是她的。 想到这里，齐夫人脸上稍微柔和了三分，她看向齐尚可，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道：“大人，住咱院的那位公子究竟是何人？” 第276章 倒打一耙 齐尚可因齐夫人的一句话，突然变了脸色，他满脸警惕看向齐夫人，“夫人这般问是为何？” 齐夫人却没有齐尚可那般紧张，她甚至站起身，主动为齐尚可斟了一杯茶，“大人不必紧张，并不是我要问，是替咱们明珠问。” 齐夫人甚至都没称呼齐尚可为夫君，或者是老爷，只是用了冷冰冰的大人二字，夫妻关系可想而知。 “替明珠问？那丫头想做什么？”齐尚可神情慢慢缓和了下来。 齐明珠毕竟是齐尚可的第一个孩子，加之她当年出生时，被道士批过命，说是命格极其贵重。 而这些也不知是损了阴德还是怎样，齐尚可虽然有众多女人，但却没一个能生出孩子的，所以他膝下也只有齐明珠和齐柔儿两个女儿。 不过他很自信，认为都是那些女人的问题，这些年不断纳妾，觉得自己一定能生出儿子。 齐夫人笑了，把今日齐明珠遇见云凤鸾和顾思危的事，给齐尚可说了一遍。 说完她看向齐尚可，“大人，如果明珠能得那位公子青眼，对您的仕途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您让齐柔儿去伺候那贵人，那丫头因为她母亲的事对您始终怀恨在心，若有朝一日她得了势，您认为她会对您有所助益？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齐尚可眯起了他本来就不算大的眼睛，齐夫人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底。 多年夫妻，齐尚可一个表情，齐夫人就知道有戏，她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要是咱明珠得了那贵人青眼就不同了，明珠是您捧着手心长大的，她自然一心一意会为你这个生父着想。” “况且，您还记得吗？明珠出生时，曾有道士为她批过命格，说咱们明珠的命格极贵。” 齐夫人当然不会说，当年这个道士，是她故意安排的，因为她头胎是女儿，怕齐尚可嫌弃，所以故意花大价钱买通了道士。 齐尚可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夫人说的也有道理，容我想一想。” 在他看来，齐明珠肯定是要比齐柔儿强上百倍的，况且被道士批过命，说是极贵命格，当时他还想，哪里来的极贵命格，如今看来这不就来了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了一个小丫鬟。 齐夫人当即皱眉，“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丫鬟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了，“夫人，夫人是金桂园那边出了事！” “什么？”齐尚可离开站了起来。 等两人匆匆赶到时，便看到了一脸怒气的云凤鸾，和被一堆木头渣子包围着，仅穿着薄纱不停哭泣的齐明珠。 齐夫人大惊，当即上前，把齐明珠护在了自己怀中，她看向云凤鸾，“敢问我家明珠做了什么事，被公子这样对待？” 她说完又看向齐尚可，“老爷，我知道公子身份尊贵，但也不能不讲王法，随意打伤人！” 齐尚可脸上也不好看，明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子，敢问是小女哪里得罪您了，才让您下如此重的手？” 云凤鸾冷笑一声，目光浅浅扫过齐夫人和齐明珠，最后视线定在齐尚可的脸上。 “齐大人莫不是觉得，本公子好说话，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本公子屋里塞吧？想攀龙附凤，也用不着如此卖女求荣。” 齐尚可此刻是真的冤枉，这件事他真的没有参与，但此刻也觉出不对。 他脸上从新挂上了讨好的笑意，看向云凤鸾，“公子，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明珠一向乖巧，是断然不会得罪公子的。” “误会？”云凤鸾脸上挂了一抹玩味的笑意，“擅自爬上本公子的床，也算是误会？看来大人并不知情，那齐夫人呢？” 被云凤鸾直接点名的齐夫人，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和心虚，这恰巧被齐尚可看在了眼里。 他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了齐夫人的脸上，“贱人！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是不是你纵容这个孽障，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齐夫人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这件事她当然是不能承认的！ 她抱着齐明珠慌忙解释道：“老爷冤枉啊，我是明珠的母亲，怎么会让她做出这种事？” “我们明珠再怎么说，也算是官家之女，大家闺秀，怎么会如此自甘堕落？” 说完她又看向云凤鸾，“公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您即便再不喜明珠，也不能这般诋毁她声誉，让她当众这般难堪。” “她一个官家小姐，这不逼着她去死吗？”齐夫人涕泪横流，声泪俱下！ 见怀中的齐明珠跟个锯了嘴的葫芦般，她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她身上就掐了一把。 齐夫人这一下，是一点力道都没留，齐明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看向齐尚可：“父亲，女儿不活了，女儿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如今被人这般折辱，您还不如让女儿死了算了！” “公子，明珠自知配不上您，也从未想过攀附富贵，您可怎如此对待明珠？” 齐尚可被吵得脑子都快炸了，但并不妨碍他脑子转得飞快，如果可以借此机会，让明珠赖上眼前的人，那也未尝不是因祸得福的一件事。 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看向云凤鸾，“公子，女儿家最重清白，如今小女这般模样，又是从您屋里出来，往后她怕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自古女子名誉大于天，这往后您让明珠怎么嫁人？” 云凤鸾心里，简直要被这一群无耻之徒气笑了，她面上不动分豪，看向齐尚可，“齐大人的意思是，是我让令千金穿着这样，等在我屋内？” “是我让令千金，不守礼法，随意勾引男人？” 她这话说得不客气，简直是大巴掌抽在三人的脸上。 齐夫人又狠狠掐了一把齐柔儿，没等齐柔儿哭，她却先哭了出来，“我苦命的柔儿啊，你怎么这般命苦啊！” 齐柔儿也哭，这时，从外面跌撞着跑过来了一人。 第277章 撑腰 正是满身狼狈，被捆着双手的齐柔儿，她整个人十分狼狈，浑身脏兮兮的，连之前云凤鸾送她那个镶嵌着芙蓉石的海棠花步摇也都不翼而飞！ “公子救我！”齐柔儿大喊，她好像跑得十分着急，连发髻都散乱了几分。 云凤鸾脸色一沉，齐柔儿已经跑到了她身边。 “柔儿，究竟发生了何事？谁欺负你了？”云凤鸾扶着齐柔儿，从腰侧抽出软剑，直接一剑挑开了捆着齐柔儿双手的麻绳。 麻绳掉在了齐明珠的面前，吓得她哆嗦了一下，立刻止住了哭声。 “公子。”齐柔儿眼睛里布满了泪痕，她长相本来就偏小家碧玉，这样看起来更是我见犹怜。 “柔儿别怕，发生了何事，只管说出来，本公子定能为你做主。” 暗卫给云凤鸾搬来了一把椅子，云凤鸾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她这姿态和顾思危别无二致。 “公子，今日您给我买了许多首饰，我想着既然见了大姐姐，都是自家姐妹，自然要送一些给大姐姐。” “没想到我去了大姐姐的院子里，大姐姐不但抢了我所有的首饰，还说我身份低贱不配伺候公子。” “我自知人微言轻，不欲和大姐姐争执，没想到大姐姐还依依不饶，说是夫人已经帮她谋划好了一切，公子只能是她的，而她将成为公子的正妻。” 齐柔儿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字一句把整件事说了个明明白白。 “你胡说，我什么时间说是母亲帮我谋划了？你个小贱人分明是血口喷人？”齐明珠大怒，瞪着齐柔儿吼道。 这个蠢货！齐夫人在心里暗骂一声！ “那姐姐的意思是承认，是你把我绑起来，自己去勾引公子了？”齐柔儿看向齐明珠，调理清晰，且咄咄逼人！ “柔儿，母亲一向待你不薄，你怎么这般随意诬陷你姐姐，勾引两个字，也是你堂堂一个大家闺秀，能说出口的话吗？”齐夫人疾言厉色，还有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 但齐柔儿不吃这一套，云凤鸾更不吃这一套。 “母亲待我不薄？”齐柔儿苦笑一声，“我的月例比不上母亲院中的三等丫头，每日都是冷菜冷饭，衣衫都是姐姐不要的，这就是母亲口中的不薄？” “齐夫人果然精通内宅之道，身为齐大人的女儿，竟然过得不如一个丫头，齐大人你这张脸，怕是丢到家了。” 云凤鸾不紧不慢地开口。 齐尚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原本是想直接掐死齐柔儿这个逆女的，但碍于云凤鸾在，只能把怒火发泄在齐夫人身上。 他抬手给了齐夫人一巴掌，“本官把后宅交给你，你便是这样掌家的？” 齐夫人被齐尚可这一巴掌打懵了。 他打完齐夫人又看向齐明珠，“还有你这个逆女，柔儿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恬不知耻之事？” “来人啊，把夫人和小姐带回去，没有本官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一步！” “齐大人，你这未免有些轻拿轻放了吧？”云凤鸾看向齐尚可冷笑了一声。 “公子您这是何意？” “何意？齐尚可，不相干的人无端出现在本公子的房间，本公子可以理解成，是有人想谋害本公子，要知道在京中，发生这样的事，这个可是要被丢入乱葬岗喂狗的。” 云凤鸾话落，齐明珠吓得脸都白了。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云凤鸾面前，“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公子饶我一命。” 云凤鸾并不看齐明珠，而是看向齐柔儿，“柔儿，这人是惹你生气，你说要怎么处置？” “柔儿，别忘了明珠是你姐姐！”齐尚可警告道。 齐柔儿看向齐尚可，“父亲说的是，这样就让人打姐姐三十大板关进柴房吧，母亲既然和此事也撇不清关系，就打十大板闭门思过，公子我这样处置您可还满意？” 齐夫人和齐明珠的脸都气僵了，要是她们二人，真被齐柔儿当众发落了，那以后还怎么立足？ “老爷，老爷，不能啊，我还要执掌内宅，若是被当众责打，您让我的脸又放在哪里？”齐夫人跪走到齐尚可面前去求他。 “柔儿还是心善，既如此，就麻烦齐大人召集府内所有人，亲眼看着齐夫人和齐小姐受罚吧。” 齐尚可看向云凤鸾的神色，知道了此事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咬牙按照云凤鸾所说的做。 齐府的下人办事还算麻利，没一会就搬来了行刑的长凳，强行把齐夫人和齐明月摁在了上面。 “老爷救命！” “父亲饶命！” 尖锐的，哭天喊地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是板子打到人身上的闷响声。 “要我说，平素夫人那般强势，可你看把明珠小姐教导的，这可真是丢人。”一个妾室娇滴滴地声音响了起来。 “可不是么？幸亏是在我们内宅，要是传出去，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被人按在板凳上打，这脸可算是丢尽了。”另一道娇笑的声音响起。 平素齐夫人待人苛刻，对下面的人动辄打骂惩罚，今日也算是遭了报应！ 齐夫人听着周围这些侍妾的小声议论，直接气的昏死了过去。 齐明珠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小姐，被打了几板子后，也昏死了过去，齐尚可命人把母女二人抬了回去。 他看向云凤鸾，“不知下官这样做，公子是否满意？” 云凤鸾站了起来，看向齐尚可，不咸不淡道：“齐大人治家有方，只是这齐府本公子是不敢再住了。” 说完她看向齐柔儿，“柔儿若是想跟着本公子，便和我一起离去吧。” 齐柔儿知道云凤鸾是什么意思，她是要帮助自己脱离齐家，可现在还不是时候，紫苏的仇还未报，齐尚可还没死，她不能走！ “柔儿是愿意跟着公子的，只是这里毕竟是柔儿的家，公子能为柔儿撑腰，柔儿已是万分感激。” “也罢，你就好好呆在齐府，本公子想你，自然会派人来接。” 云凤鸾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她走后，齐尚可意味不明地看了齐柔儿半晌，开口道：“柔儿还知道自己是齐家人？” 第278章 云景 “柔儿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柔儿敬重父亲，更爱护我们齐家。”齐柔儿恭敬地说道，语句中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柔儿啊，以前是为父亏待你了，今后你要记得，你是齐家的女儿，万事要以齐家为重知道吗？” 齐尚可在齐柔儿面前摆起了一副长辈的架势，他很满意齐柔儿的乖巧。 于是心情还算不错地说道：“既然公子喜欢你，你便先在金桂园住着，以后有什么造化，也全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他在一个小妾的陪同下离去，齐柔儿抬起头，露出一双满是恨意的双眼。 齐尚可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会抱着她母亲和紫苏的灵位，等着他报应的到来。 次日，也是顾思危和云景约定的那日，当日夜里，云凤鸾回去的时间，顾思危就命暗卫扮成他和云凤鸾的样子呆在赤鹘衙门。 而他和云凤鸾走小路，纵马出了赤鹘城。 两人纵马了一夜，天微微亮时，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赤鹘与安城的交汇之处，也是铁矿山一个秘密的地下出口。 不远处石山上有一个凉亭，亭子内负手而立站着一人，那人身穿一袭黑色云纹锦袍，看起来十分年轻，容色如玉，气度无双！ 在他身上有一种铁血之气，这股铁血之气好似融入了他的骨子里，仅仅站在那里，身后便好似有千军万马。 与云凤鸾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很好彰显出了他的身份，他便是云景，云凤鸾的嫡亲哥哥。 云凤鸾自然也看到了凉亭上站着的人，她翻身下马跑得飞快，“哥哥！” 顾思危紧跟在她身后。 云凤鸾已经很久没见过云景了，见了他此刻整个人都是鲜活的，她笑得眉眼弯弯，看向云景：“哥哥，我好想你。” 云景抬手在云凤鸾脑袋上揉了一把，把她一头青丝揉的乱七八糟，“不好好在京城呆着，跑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云凤鸾没想到云景对他开口便是训斥，当下心生不满，抬手打掉了云景的手臂，“哥哥，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揉我的头发，再说了这又不是我主动要来的，这不是路上出了点意外？” 顾思危还是第一次见云凤鸾这般乖觉，想着不愧是云景，南靖的少年将军，镐京城中最耀眼的云家公子。 自己也已经多年未见云景。 察觉到顾思危的视线，云景这才把视线投向他，顾思危对上云景，此刻把这方凉亭都衬得明亮了几分。 顾思危拱手俯身，对着云景道：“大舅兄好。” 云景侧身，没受顾思危这一礼，“顾大人还是不要乱认亲，云某不曾记得，我妹妹有婚配。让旁人听见了岂不是有损我妹妹清誉。” 从未见有人三言两语地让顾思危吃了亏，不愧是云景！ 顾思危在心底暗叹，这大舅兄看来并不是很好搞定的样子。 他面上未动分毫，看向云景，“只是个称呼而已，大舅兄未免太过认真了，况且顾某早已得到了祖母的认可，等回到京城之后，便准备出发燕山提亲。” 云景脸上不由得清寒一片，目光清凉地看向顾思危。 这人单是站在那里，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了一股绝代风华之感，浑身充斥着散漫矜贵，不愧是在金玉堆里养出来的人物。 顾思危目光直对上云景，丝毫没有躲避的意味。 云凤鸾不由得小心翼翼拽了一下云景的衣袖，“哥哥。” 这明显是看不得吃瘪了，云景冷哼一声，差点没把女儿外向挂在了脸上。 云凤鸾看出了哥哥的心思，也不解释，免得说多错多哥哥更加生气。 “哥哥，母亲还好吗？我好想母亲要不然这次我随哥哥去燕山好不好？”云凤鸾换了个话题，拽着云景的衣袖撒娇道。 “胡闹，燕山如今不太平，你还是给我安安分分呆在京中。”云景斥责道。 云凤鸾抽了抽鼻子，没有敢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既然大舅兄如约而至，想必也是做好了准备，事不宜迟，大舅兄人手带足没有。”顾思危看了一眼天色。 云景一挥手，无数身着夜行衣，蒙着面的黑衣人便出现在了石山的每一个角落。 顾思危以手为笛，一串响亮的口笛传了出去，瞬间，数十名暗卫出现在了他身后。 云景挑眉，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大舅兄这次要经过安城，那安城太守方青山是个清正廉洁之人，我已经给他去信一封，大舅兄走安城定然会畅然无阻。” “方青山是你的人？”云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方青山是顾思危的人，那他就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顾思危点了点头，半点也没藏着掖着，“不算我的人，但有几分交情。” 和翟木约定的时间到了，几人也没在耽搁，来到了暗道的出口。 云凤鸾再一次见到了翟木，不同于上次的一滩死水，这个少年仿佛活了过来，小小年纪已经颇具气势。 他身后跟着一条看不见头的长龙。 十合领着顾思危的一众暗卫，分布在这条长龙的各处。 翟木和十合在看到顾思危的一瞬间，两人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主子幸不辱命！”十合沉声说道。 “主子，铁矿里所有兵器已经全部运出。”翟木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顾思危。 “给你们云少将军验验货。”顾思危低声说道。 翟木站了起来，在看到云景那一刻，眼都亮了一瞬，“您就是云少将军？” 云景有些诧异，对于这个脸上有刀疤的少年没有片刻印象。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 他掀开盖在第一辆车上面的毡布，冷兵器立刻泛出了森寒的冷光。 云景眼前难得一亮，他拿出一把刀，左右打量了一番，“好刀！有了这些利器，我燕山的将士又何惧那些宵小之徒！” “少将军，主子，铁矿那边拖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发现，那里面的人，我暂时并未全部收服，事不宜迟，还是先把这些兵器运走再说。” 翟木看向云景和顾思危说道。 第279章 云景2 顾思危点了点头，云景对着他身边的近卫吩咐了两句，所有人都跟着动了起来。 “安城与燕山脚下有一条水路，为保安全，大舅兄还是出安城后走水路的好。”顾思危盯着这批看不到尽头的冷兵器说道。 云景沉思了几分，“这批兵器不算少数，走水路的话，确实少了几分引人注目。” 云景看向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冷兵器沉思道。 “云少将军，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少将军运这批兵器！”翟木看向云景的眼睛都是亮的。 云景不禁多看了这少年两眼，“本将既然敢收，便不怕生事，你的好意本将心领了。” 翟木有些失望，原来少将军是真的不记得他了，也对那时他年岁尚小，少将军这般的人物日理万机，又怎么会记得他这个小人物。 他转过身，手脚麻利地帮少将军运兵器，虽然少将军不记得他，但能为少将军做事，是他的荣幸。 “你是当年战场上的那个孩子？”半晌后，云景眯了眯突然想了起来，他八岁上战场，救过的人无数，之所以能想起来他，是因为最后的那个眼神。 与他小时间一般，别无二致！ 翟木猛然转过头，有些激动地看向云景，“少将军您认得我了？” 云景点了点头，“一时没想起，仔细回忆了一番，便记得了。” 翟木少见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孩子气，脚步也变得更加松快了。 “哥，人认识他？”云凤鸾指向翟木，云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当年随娘上战场顺手救下的，没想到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大舅兄和鸾儿不愧是亲兄妹，你随手救了哥哥，鸾儿也随手救了妹妹，这个少年便是如今赤鹘翟氏的少当家。” “在赤鹘翟氏也算大家，赤鹘翟氏的大当家当初与母亲也有几分交情，可惜了。”云景轻叹了一声。 黑色的云纹锦袍穿在他的身上，真正当得起风光霁月这四个字。 “总有人会站起来撑起门楣，翟木翟环心性都很好，将来翟氏在他们手中不会没落。”云凤鸾看向云景。 云景诧异地看了一眼云凤鸾，似乎没曾想能从她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当下抬手又在她头上揉了两把。 “哥！”云凤鸾不满地看向云景。 顾思危看不得云凤鸾被这般欺负，便上前一步，替云凤鸾扶了扶有些歪了的发簪，“难得见大舅兄一次，若是不着急回去，那就寻个地方，我做东给大舅兄接风洗尘。” 云景目光有些幽深地看着顾思危的这一系列动作，又看向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妹妹。 冷笑一声，“鸾儿是我妹妹，顾大人你这未免护得也太早了。” 顾思危也笑了，“不早，我的人我自然护着。” 云景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你的人？” 顾思危看向他，眼中没有丝毫让步，片刻后，云景嗤了一声，“你那顿接风宴本将军今日就不去了，改日等我回京，便要好好跟顾大人喝上两杯。” 这是要拼酒的意思了，顾思危笑道：“那我一定备好上等佳酿，等大舅兄赏脸！” “哥哥，才见一面你就要走了？”云凤鸾有些不舍，虽然云景总是欺负她，但兄妹二人难得一见，云凤鸾不忍心云景就这么离开。 云景见云凤鸾这般模样，脸色才好看几分，他随手拿出了一件银闪闪的东西丢在了云凤鸾手中。 云凤鸾接过，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是什么？” “好东西，据说是用东海的鲛丝制成，穿上之后刀剑不入，水火不侵，你这么不省心，给你最合适。” 云凤鸾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谢谢哥哥。” 也许是要走了，云景的语气终于有几分松动，“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及笄那日，哥和娘会回去陪你，你不知道，娘正在亲手给你做及笄那日穿的衣衫，你哥哥我都没有。” 云景冷哼了一声，突然又看云凤鸾不顺眼了。 知道自家哥哥面冷心热，云凤鸾大度的不和他计较。 “大舅兄放心，有我在的一日，定能护鸾儿周全。”顾思危语气郑重，他同云景这般说，也是变相地在给云景保证。 虽然不得不承认，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顾思危这般气度，这般手段的男子，但云景并不想看他这般得意。 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刹那间风光霁月，天地动容！ 云凤鸾看向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哥哥，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她哥别看表面上看起来风光霁月如同正直明朗的少年，实际上也是一个蔫坏的主。 有多腹黑只有她知道！ 但显然顾思危是不知道的！ 云景突然扬眉，“这趟风凌原本也要和我一起来的，但因战事实在走不开。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他日日在我耳边念叨你，就连娘都觉得他不错。” 说着他又把一个锦袋丢入了云凤鸾怀里，“那小子还记得你爱吃糖，知道我要来见你，特意跑遍了燕山给你买了小时间你最爱吃的那家糖。” 顾思危一直挂在唇畔的那抹笑意，僵住了！ 云景心情却十分好，暗卫早早牵来了马匹，他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至极！ 云凤鸾看着云景离去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 顾思危却突然从云凤鸾手上拿过了那个锦袋，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放到了自己嘴里，“这糖味道有些变了，鸾儿还是别吃了，要实在想吃我让人去燕山给你买可好？” 说完她便把那个锦袋收了起来。 云凤鸾听着顾思危的语气，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而且他不是说那糖坏了？既然坏了又为何要收起来？ 但云景刚走，她此刻的心情是有些低落的，也懒得去想，究竟是哪里不对。 “不舍得哥哥？”顾思危语气平静无波，墨色瞳孔幽深不见底，冷峭的下颌，露出几分冷白，未露真容就让人一眼难忘。 云凤鸾点了点头，顾思危伸手揽上她的腰间，在云凤鸾耳畔轻声道：“走，带你去送哥哥一程。” 说完他足尖轻点，带着云凤鸾如同一阵风般，向山顶掠去！ 第280章 离别 云凤鸾一直知道顾思危轻功好，但这好像是第一次，顾思危毫无保留地使了最快的速度。 两人在山顶处站好，顾思危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云凤鸾身上。 “鸾儿看。”顾思危示意云凤鸾朝着远处看去。 远处不少人影如同一条暗黑的巨龙，有条不紊地在快速前行着。 云景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身姿挺拔，日夜兼程也丝毫不见疲态。 云凤鸾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但她死死攥住自己的手，但还是克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她是真的好想和哥哥一起走。 察觉到云凤鸾的不对，顾思危上前一步挡在了云凤鸾面前，也挡住了那漫长看不到尽头的分别。 “带你来看哥哥，怎么还哭了呢？”顾思危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了云凤鸾的眼尾，动作轻柔又爱怜。 他有些心疼，低声道：“都是我不好，不该带你来的，别哭了好不好？” 他越说，云凤鸾哭的越凶，顾思危有些无措，“我刚向大舅兄保证了，有我在绝不让你受任何委屈，你现在哭，岂不是要拆我的台？” 云凤鸾吸了吸鼻子，想推开顾思危，却发现这人压根推不动，她哑着嗓子道：“让开，我要看哥哥。” 顾思危却轻声笑了，他笑声中有说不出的魅惑，“不许。” 云凤鸾却突然睁大了眼睛看向他，不是他带她来的吗？这会怎么又不许了？ 顾思危微微摇了摇头，眸光很是认真，他看向云凤鸾，少女的眼眸刚刚被泪水洗刷过，眼中的雾气散去，如同一汪纯净的湖水般。 她肤色白皙到扎眼，因为哭过鼻头也微微泛红，顾思危心中忍不住起了一丝悸动。 他手下的触感细嫩微凉，如同在抚摸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般，他再也忍不住了，头微微偏了下来，俯下身，薄唇触上了他的朝思暮想。 沉香木的气味直入肺腑，顾思危的气息来势汹汹，云凤鸾压根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卷入了她的气息里。 没有温柔，男子似乎要把她吞噬，不放过她唇齿间的每一处角落。 半晌后，直到云凤鸾感觉呼吸不过来了，顾思危才放开了她。 顾思危伸手把云凤鸾抱在了怀中，“现在还想哥哥吗？刚才云景那般欺负我，你也不为我说上一句，鸾儿你怎么这么狠心？” 和亲人分离的那丝离愁别绪，被顾思危搅了个干干净净。 云凤鸾吸了吸鼻子低声说：“云景欺负你，你就不会欺负回来吗？你也不像是乖乖被欺负的主，怎么在我哥哥面前就那么好说话？” 顾思危眼底带着些细碎的笑意，看向云凤鸾，“鸾儿当真不知我为何要让大舅兄欺负？” 他尾音上挑，如同带着个抓人的钩子一般，钩的云凤鸾有几分不自在。 她想了想看向顾思危说道：“我哥哥那人心黑得很，你若是不反抗，他便觉得你好欺负，回头欺负你上瘾了怎么办？” 云凤鸾维护的语气，大大取悦了顾思危。 顾思危忍不住把云凤鸾抱入了怀中，“我哪是那么好欺负的？只是为了把我鸾儿顺利娶到手罢了。” 云凤鸾想也是，顾思危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他愿意，谁能欺负得了他。 他这是明摆着把自己送上门，讨未来大舅兄欢心呢，这样一看，如果哥哥是条狐狸，那顾思危一定是条摇着尾巴的九尾狐。 到最后谁拿捏谁还说不准，思及此云凤鸾瞬间不觉得心疼他了。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脸色不断变化的神采，突然觉得十分有意思，他学着刚才云景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发现手感绝佳，于是他霸道地说：“以后不许让大舅兄这般揉你头发。” 云凤鸾有些无语地看了顾思危一眼，“这话你方才怎么不跟哥哥讲？” 话落，云凤鸾看向顾思危，目光中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胆子不小。”顾思危轻笑一声，转而看向云凤鸾目光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鸾儿，现在我们有别的事要说，你是否应该给我解释下，风凌是谁？” “据说还是青梅竹马？” “嗯？”顾思危上前一步。 扑面的压迫感朝她袭来，云凤鸾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云景一通，好端端的没事提风凌干什么？ 阴影覆盖下来，云凤鸾脸上露出了一个比较乖的表情。 “风凌是我小时间的玩伴，是风叔叔收养的义子，风叔叔是我父亲的副将，他们战死沙场后，母亲就把风凌亲自带在了身边，在我心中，他和哥哥一样都是亲人。” 顾思危笑了，“鸾儿无故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相信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顾思危心情甚好。 典型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凤鸾懒得搭理她，她往前走了两步，看向远处已经看不到哥哥的身影了，只能在心里祈求愿他一路顺利。 她心中其实很矛盾，一方面想让哥哥接受这批冷兵器，毕竟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不用在战场上可惜了。 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哥哥接受，因为哥哥一旦接受，就代表燕山那边物资紧张，也代表了同顺帝对母亲和哥哥的态度。 否则如果朝廷供给全都及时，那哥哥为何还要冒险走这一遭呢？ 忽然云凤鸾的瞳孔一缩，“顾思危！”她慌忙开口朝身边的人喊道。 顾思危显然和云凤鸾看到的是一处，眸色倏然变得十分冷冽。 “那些不是你的人？”云凤鸾不确定地问道。 两人即刻往山下狂奔而去！ 到了刚才运兵器的入口处，翟木和十合正在亲自带人隐藏踪迹。 看见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急速而来，立刻意识到，是出了什么事，两人快速走了过去。 顾思危声音温凉，“你们在运这批兵器时，可否有人发现。” 翟木和十合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一丝愕然。 顷刻间，顾思危便明白了，现在已经来不及细查，“翟木十合带着暗卫跟上。” 第281章 追上 一行人立刻出发！ 快！所有人已经达到了极限速度，不知道是谁在后面尾随云景。 如果让他们混入了云景的队伍，去了燕山，那后果不堪设想！ 云凤鸾从未觉得此刻的心这般慌乱过，她偏头看向顾思危，顾思危同样神情凝重！ “放信号弹，给少将军提个醒。”顾思危平静的语气下蕴藏了一丝杀气。 数道浓雾裹挟着信号弹向半空猛冲而去。 “少将军！”顾思危的暗卫疾步走向云景，低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云景眼神中即刻浮现了一抹铁血肃杀之气。 “传令，原地休整。”云景向远处看了一眼，顾思危既然给了信号，那这会必然是在赶来的路上。 他现在只需停下来，和顾思危前后夹击，那企图混进队伍的奸细，即将无处可逃。 “少将军有令！原地休整！” “少将军有令！原地休整！” 训练有素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如同长龙的队伍瞬间便停了下来。 “头，怎么办？我们该不会被发现了？”混迹在队伍最后的一行人全都低着头。 其中一人看向最前头，那一个肤色黝黑，长着一双三角眼的男人问道。 “少他妈自己吓自己，这里有几波人，也都相互不认识，到时我们便相互推诿，要知道这批兵器要是被人这么不明不白的拿走了，你我死都死不痛快！” 那男人瞪了一眼身侧人。 远处马蹄声逐渐逼近，刚刚说话那人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他低着头，只见入眼的是一双黑色云纹锦靴，再往上是同色系锦袍，然后是一张容色如玉的面容。 这人仅是一个人站在那，身后便如同站着千军万马一般。 “本将军有这么可怕？你是谁的人？顾思危的人不会这般无用？”云景声音虽然平静，但整个人站在那那里不威自怒。 废物！他身旁那个三角眼的男人在心里暗骂一句，然后上前一步，对着云景行了一礼，“回少将军，我们是翟木少主的人，翟木少主特让我等来帮少将军运输兵器。” “是吗？”云景寡而淡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人刚要点头，便听云景又开口，“本将军让你答话了？” “拿下！”干净利落的两个字落下，即刻有人上前把这几人团团围住！ “吁！”同一时刻，顾思危他们也到了。 “来得倒还算及时。”云景回头看了顾思危一眼。 “哥哥。”云凤鸾翻身下马，把云景前后左右都打量了一遍，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你出的岔子你来补。”云景把云凤鸾护在身后，看了一眼顾思危，丝毫要动手的意思也无。 “是自己站出来，还是让本官动手？”顾思危姿态懒散，他端坐在马背上。 三角眼那一行人自知躲不过去，抬起头就和顾思危对上了眼。 顾思危带着面具，那三角眼并未认出来，但他认出了云凤鸾，“是你？果然当日不该让你活着走出去。” 顾思危周身气息瞬间冷了下来，一股阴冷之极的冷锐，立刻逼射到了他的身上！ 当着他的面说要云凤鸾的命，当真找死。 顾思危看了十合一眼，“说话那人，抓活的。”顾思危话落，十合当即提剑迎了上去。 云景面色一变，敢这般说他妹妹，他一挥手，他身边的近卫也立刻提刀向前走去。 “弟兄们上，已经没活路了，不如杀光他们夺了这批兵器，那铁矿就是我们的了！以后吃香喝辣再也不用看人眼色了！” 那皮肤黝黑的三角眼大声喊道！顺手在自己腰间抄出了一个斧子对着十合就砍了上去 “拼了！”又一道声音响起，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无数血线飘出。 用斧子和暗卫对砍，那便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尤其是三角眼的那个人，不但敏锐更是凶恶。 十合因顾及着留他一命，所以出手便有所顾及，一时间竟然落了下乘。 “主子，少将军我愿生擒铁头。”翟木从顾思危身后走了出来，看向那个三角眼的男人，眼里有不加掩饰的恨意。 “准了。”顾思危语气温凉。 云景却看着这个少年觉得颇有意思，“接着。”他取下身侧配件扔给翟木。 翟木接了过来，瞬间加入到了混战之内。 那人不要命，翟木更不要命！ “臭小子，你也敢来送死！”铁头一抹脸上的血渍，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畜生！”翟木从齿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他眼中杀气尽显，手中宝剑淬着寒光。 斧子他面门劈了过来，翟木眼中没有一丝惧意，他甚至准备硬刚上去，就为了砍下那人的一只胳膊。 云凤鸾眉心轻蹙，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朝着铁头的右臂就弹了过去。 铁头右臂一麻，电光火石之间，翟木便一剑斩断了铁头的右臂。 丝毫不给铁头反应的机会，一脚把铁头踹翻在地，快，准，狠。 动作干脆利落！ 在铁头倒地的同时，十合和云景身边的近卫，已经在一片血色中把众人全部击杀！ 翟木揪着铁头的领子就把他提了起来，在把人提起来的那一瞬，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接着一拳又是一拳，直到把人砸得面目全非。 他拖着铁头，如同拖着一条死狗，丢在了云凤鸾等人面前，“多谢云公子出手相救！” 翟木看向云凤鸾，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色。 他又把云景的剑，小心翼翼地用自己袖子擦了擦，把上面血迹全都擦拭干净后，才双手递到了云景面前，“少将军，我把你的剑弄脏了。” 云景看着他，却不接那把剑，“自古年少出英雄，这把剑跟随了我多年，如今就把它赠给你。” 翟木不可置信地看向云景。 “大舅兄是想从我这把人挖走？无妨只要你开口，我看着小子挺乐意的。”顾思危一眼就看穿了云景的心思。 云景不置可否，“是个苗子。” 翟木双手捧着云景的配剑，激动的脸都红了。 “我愿意，跟随少将军！” 说完他又看向顾思危，“但得等我把主子这边交代的事情都完成。” 第282章 不见踪迹 顾思危看向翟木，同样也觉得这个小子是个可用之人。“无妨，你跟随云少将军也不算埋没。” 翟木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翟木不是背信弃义不知感恩之人，主子救了我救了义母，救了翟家，我这条命便是主子的，没完成主子交代之前，我哪都不会去。” “那本将等着你，什么时间恩报完了，带着这柄剑来燕山找本将。” 云景说完，又深深看了云凤鸾一眼，“好好照顾自己，哥哥走了。” 云凤鸾点了点头，为以防万一，这次云景让顾思危的人全部留了下来，燕山是边关军事重地，决不能出一点岔子。 “这件事，我会给大舅兄一个交代。”顾思危看向远处满地残肢断臂，语气温凉。 云景朝顾思危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件事不能怪顾思危。清点完人数后，便翻身上马。 他此次来燕山，带的都是近卫和轻骑。 轻骑在山间，如同一条盘旋的黑龙彻底消失在云凤鸾的眼前。 云凤鸾收回视线，看向那断臂的铁头，冷声道：“说，你背后有无人指使？” 她声音轻且寒，目光看向他那完全被斩断的右臂，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事关哥哥，容不得她一丝大意。 那铁头也算是个男人，都被斩断了一条右臂，竟然硬生生地撑着没让自己昏死过去。 她看向云凤鸾，那双倒三角眼里泛出如毒蛇一般的冷光，“你答应放了我，再给我备好一辆马车，准备足够的银两和干粮，送我出赤鹘，等我出了赤鹘，自然会告诉你。” “怎么样？答不答应？要知道私下收了那么一大批兵器，如果被朝廷知道，那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怎么样，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云景不一样，他是保家卫国的少年将军，他死了那可是一大损失。” 铁头勉强从地上坐了起来，他喘着粗气，用另一只完好的手从身上扯下一块破布，摁住了一直血流不止的伤口。 云凤鸾脸色倏然地沉了下来。 顾思危上前一步，用手扶住云凤鸾的肩膀，给予了她无声的支持。 “知道什么是钻笮之刑？”顾思危话落。 十合就走了上来，他沉着一张脸，冷声开口：“所谓钻笮之刑，便是将人身上骨头一寸寸打断，削去双腿髌骨，砍掉双足，拔掉十指，让其活活痛死。” “如若侥幸逃过一劫，那还有剥皮之刑，由脊椎大椎穴处下刀，用巧劲使人后背皮肤一分为二，再用剔骨刀，慢慢把皮剥开，如同蛇皮脱落般，得到一张完整的人皮。” 他声音寡淡，且波澜不惊，说完便后退一步，站在了顾思危身后。 对面的铁头却直接打了个哆嗦，他脸上已无一丝血色，细看之下，他瞳孔急速扩张。 这是典型恐惧和害怕的表现。 “本官从不受任何人威胁。”他声音温凉，懒得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 十合立刻让暗卫堵住了他的嘴，把他往一侧拖去。 “收拾干净，务必一丝痕迹都不要有，另外让追踪高手把这座山头方圆百里，全部翻一遍，发现同伙格杀勿论！” 就在顾思危话落，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铃铛的响声。 那响声很是奇怪，让人听在耳朵里，就有着阵阵晕眩之感。 体内更似有数万条虫子在一同爬行。 “主子，你带云六小姐先走，这声音有古怪。”十合单手撑剑，一条腿跪在了地上，模样看起来十分痛苦。 顾思危此刻看起来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他第一时间侧头去看云凤鸾。 只见女子一张脸变得苍白无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顾思危心下一紧，“鸾儿，你怎么了？” 云凤鸾只感觉到有成千上万条虫子，在一同啃噬着她的心脏和血肉，那股钻心之痛，让云凤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向顾思危，眼前似乎叠影重重，有一瞬间，她好像忘了眼前的人是谁？ 这种心惊之感，让云凤鸾整个人如坠冰窖，仓惶间，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顾思危的手臂。 她看向顾思危，眼神之中，满是迷茫，“顾思危。” 云凤鸾轻声道，在她喊完顾思危的名字后，突然就有了一种失去的感觉。 她想再次开口，体内的剧痛一瞬间将她脑子变成了空白，云凤鸾来不及说一个字，便晕了过去。 “鸾儿！”顾思危大惊失色，他快速地把云凤鸾抱在了怀里，防止女子摔在了地上。 眼神危险地向四周看去，“来人，去把那装神弄鬼之人给本官揪出来。” 暗卫已经倒了一片，能跟顾思危身边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竟然连他们都倒下了。 只有十合和翟木还勉强维持着清醒。 “主子让我去，这处的地形我熟悉。”他此刻连站直都很勉强，但仍然艰涩开口。 “全都不要动！”顾思危浑身充满了肃杀之气，这铃铛的声音太过奇怪，好像是夹杂着什么阵法。 顾思危闭上了眼睛，他摒除了一切杂念，就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雾气席卷而来，把每个人的身影都笼罩其中。 好熟悉的手法，一个猜测，渐渐从顾思危心底冒了出来。 他在心里数着铃声的频率，以手为笛，和铃声截然相反的音调传了出来。 雾气似乎在拉扯，远处的铃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顾思危的节奏也逐渐加快。 随着铃声的节奏被打破，十合和翟木的神志，率先恢复了过来。 “用你们手中的剑敲击石头，按照铃声不同的音调，先把铃声打散。” 顾思危语调快速地吩咐道。 十合翟木立刻开始用剑敲击石头，一声又一声的脆响，盖过了远处铃铛的响声。 清脆的敲击声，逐渐形成一股金戈铁马之势，铃铛声逐渐消失，雾气终于散去。 一众暗卫也慢慢清醒了过来。 “主子，不好了，铁头不见了！”刚才押着铁头的那个暗卫慌忙地跑到了顾思危面前。 “找！”顾思危冷冷地吐出另一个，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云凤鸾依旧昏迷的躺在顾思危怀里，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第283章 我不知道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由远处走了过来，一向淡然如天外仙的眉宇间出现了几分焦灼之气。 他看到昏迷的云凤鸾，快速地走了过来。 顾思危掀起眼皮淡淡看了诸颜一眼，这一眼让诸颜有种如坠冰窖之感。 “让我看看云凤鸾小姐。”诸颜双指摁在了云凤鸾的脉搏上，过了片刻，他收回手，“云六小姐并无大碍。” 顾思危目光一直停留在云凤鸾的脸上，女子双眸紧闭，过于白皙的脸上有一种落雪般的破碎之感。 “那她怎么还未醒来，诸颜，你的私事还需要本官提醒你？”他声音寒凉。 诸颜压下脸上的焦灼，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顾思危把视线移到了诸颜的脸上，那种来自骨子里的压迫感，让诸颜无法与他对视。 跑去找铁头的暗卫回来了，几人跪倒在顾思危面前，“属下无能，未曾找到人。” “什么时候本官手下的人，这般废物了。” 没有直接责怪，却让所有人头都不敢抬。 “顾思危。”云凤鸾有些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鸾儿，你可曾觉得哪里不舒服？”顾思危声音关切，焦急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云凤鸾摇了摇头，示意顾思危把她扶起来，有一瞬间，她是记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的。 可刚才的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云凤鸾就没把这一点的不同寻常放在心上。 “可能是有点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云凤鸾看向这跪了一地的暗卫开口问道。 “无事，只是铁头不见了，派人去寻并未寻到踪迹。” “你我亲自去找，活生生的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云凤鸾的声音中也满是凝重。 “你身体不好，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我亲自去找。”顾思危看着云凤鸾轻声说道。 “顾思危，我说了我没事，这件事不能容丝毫差错。”云凤鸾看向顾思危，眼睛里满是坚定和寸步不让。 顾思危深深地看了云凤鸾一眼，周身气息骤然沉了下来，“你不信我？” “两码事，顾思危我说过，在我心里面家人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如果铁头背后有人，那就直接关系到燕山那边的安危，顾思危我不能冒险。” 云凤鸾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你的安危在我这里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我自己！” “鸾儿，你为了你家人能舍了性命，但我为你亦是如此！” 顾思危突然正了音色，他几乎未曾在云凤鸾面前这样疾言厉色。但这一刻他忍不住。 他承认他是自私的，从始至终他完全放在心上的，也只云凤鸾一个人的安危。 他本不想发怒，但心头火，却怎么都抑制不住！ 云凤鸾也怔愣了，说她不自信也好，说她没信心也罢，她是从未想过，顾思危能把她看得这般重要，甚至比他自己还重要。 云凤鸾一时无话，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顾思危这份真诚的热烈。 她是喜欢顾思危的，甚至可以说是爱，但是还不够，她能为了顾思危不要性命。 但在家人面前，她亦能舍弃顾思危，顾忌太多，无法孤注一掷，也许便是横在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阻碍。 云凤鸾脑子里思绪繁乱，刚才那股剧痛之感仿佛又侵袭过来，云凤鸾怕顾思危看出什么异样，转身就朝前走去。 刚走一步，手腕就被人攥住，云凤鸾对上了顾思危那满是清霜的眼。 “说一定不让你去了？闹什么脾气呢？”顾思危恢复了平常的语调，云凤鸾的一颗心却更加难受与窒息了。 顾思危紧紧攥着云凤鸾的手腕，不给她丝毫挣脱的机会。 “诸颜，刚才的铃铛声和突如其来的雾气，你怎么看？”顾思危看向诸颜。 诸颜抬头看向远处，“跟我来吧。” 云凤鸾觉得诸颜的语气有些奇怪，诸颜原本应该不是情绪外漏之人。 跟着诸颜走，前面的路就顺畅很多了。 “这里开始有血迹了。”云凤鸾看向前面零星的血滴说道。 一行人顺着血滴，来到了一个石屋面前，这里好像是猎户的居所。 石屋周围空无一人，门上挂着几串金铃铛。 铃铛的旁边插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桃树枝。 风一吹，铃铛便发出了刺破耳膜的声音。 顾思危抽出佩剑，直接一剑斩断了门上的这一串铃铛。 “再装神弄鬼，本官夷平这里。”顾思危冷冽的声音响起。 周围那股金铃声又开始响了起来。 “不愧是顾大人，竟然能以音破了我的阵法。”一道有些苍老的女声夹杂金铃的声音传了出来。 “可你们要想破我的阵，也把老婆子我想得太简单了，顾大人，老婆子我本不想要你性命，谁让你护着诸颜，一护就是这么久。” “那你们就一块死吧！” “叮叮铃铃——”金铃声一瞬间变得巨响无比。 诸颜先一步挡在了云凤鸾身前，“云六小姐小心！捂住耳朵，不要听这声音！” 他话一落，金铃声瞬间变得更加刺耳。 “诸颜！”比刚才更加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阵劲风扫过，三个飞速旋转的金铃朝着云凤鸾的面门就袭了过来。 云凤鸾瞬间抽出腰间软剑隔挡！ 诸颜此刻比她更快一步，他一把拽下腰间的四神龙纹铜镜，用铜镜把金铃击了个粉碎！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诸颜你好的很，天外谪仙诸颜，竟然会主动维护一个女子！你忘记偃家，偃乔那个自幼被你抛弃的未婚妻了吗？” 愤怒，无比愤怒夹杂着怨气的声音响了起来，甚至尖利道破音！ “诸颜，你狼心狗肺，虚情假意，我今日就要为偃家大小姐讨回公道！” 无数金铃瞬间朝着诸颜的面门袭来。 诸颜双手转动四神龙纹铜镜。 铜镜在他面前飞速旋转，挡住了所有飞速而来的金铃。 诸颜看向石屋的一处，语气中似乎挂了一丝无奈，“偃乔，出来吧别闹了！” 这话一落，云凤鸾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这人是偃乔，那刚才诸颜的维护，不就是让自己成为了偃乔的活靶子？ 第284章 偃乔 云凤鸾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可偃乔不知道，她对自己出手，是因为诸颜对自己的维护。 那她带走铁头又是为了什么？ 对方并没有应声，诸颜眼睛盯着一处，再次开口，“偃乔，现在收手我还能护着你，要是真惹恼了顾大人，你以为你有几条小命？” “诸颜！”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起来，金铃声逐渐消失，眼前一切骤然换成了另一番的景象。 原本的石房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样貌奇异的石头。石头上依靠着铁头。 铁头那条未断的手臂上，被一根极细的天蚕丝缠绕着，丝线嵌入肉中，像是要把手腕割断！ 好强的奇门遁甲！好厉害的阵法！云凤鸾忍不住在心底赞叹道。 石头后面走出了一位穿着深紫衣衫的少女，头发用一根同色系发带束在脑后，手腕处挂着一串金色的铃铛。 长相十分有灵气，一双眼睛如同小鹿一般，圆脸，看起来竟然要比云凤鸾还显小几分。 但和她长相相反的是她周身的气质，和满脸的阴蛰。 那种沧桑真正如同垂垂老矣，她愤怒地瞪着诸颜，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此刻诸颜怕不是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 那姑娘摇晃着手上的金铃走了出来，眼睛里写满了不屑，“我偃乔用你诸颜相助？怎么你觉得我会怕你口中的顾大人？” 她瞪完诸颜，又瞪向顾思危，“别人怕他我可不怕，要不是他护了你这么久，诸颜你早就被我杀了。” “今日把你们引来这里，我便要一个不留！” 最后她视线停留在云凤鸾的脸上，“还有这个让你相护的女人！” “我和诸颜没关系，之所以来是要你身后的人。”云凤鸾看向偃乔冷冷道。 “你以为我会给你？得诸颜相护之人都得死！”偃乔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对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没兴趣，把人给我，你们之间的帐想怎么算便怎么算！” 云凤鸾看向偃乔，之前听顾思危说她和诸颜的事，心底还忍不住唏嘘，认为偃乔可怜。 此刻，云凤鸾只认为她是个疯子，还是一个十分偏执的疯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没错。 “想要人，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偃乔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懒得与她废话，用手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直接朝偃乔刺去！ 对付她这种人，说话是浪费时间，直接动手，以武力压制才是上策。 “找死！”偃乔没有想到云凤鸾会贸然出手，顿时大怒。她躲闪不及，一缕青丝被云凤鸾削了下来。 偃乔虽然会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但论功夫，却远远不及云凤鸾。 云凤鸾动作干净利落，稳稳地快，准，狠，出招没有一丝拖沓，一身武功极其漂亮。 她看似每一招都冲着偃乔的命门而去，实则每一招都留了余地！ 云凤鸾是看在诸颜的面子上，但偃乔显然不是这么认为，她认为云凤鸾在戏耍她！ 当下气得眼睛都红了！ “鸾儿小心，宁陵偃家暗器一绝。”顾思危看向云凤鸾突然开口。 就在这一瞬间，几根泛着蓝光的细针同时向云凤鸾袭去，云凤鸾反手用剑挡了回去。 偃乔手上的金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地晃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那种头皮炸裂，血肉被啃噬的感觉又袭了上来，云凤鸾握紧了手中的剑，用剑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去。 “去死吧！”偃乔看到了机会，她手中暗器再次出手，直扑云凤鸾的面门。 云凤鸾的瞳孔死死盯着朝她飞来细针，下一刻感觉这些针就要扎入她的眼中。 鼻尖突然闻到了一股沉香木的气息，顾思危把云凤鸾整个人抱入了怀中。 他反手一掌打在了偃乔的肩膀，偃乔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 身体重重地砸在石头上，鲜血不断从偃乔嘴里流出，偃乔满脸倔强地瞪着眼前的人。 “你这又是何苦？”诸颜上前一步，蹲在了偃乔面前。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诸颜的脸上，周围静默了一瞬间。 连云凤鸾都愣住了，没有了金铃的响声，云凤鸾身上的那种不适感，便消散了。 诸颜生生挨了偃乔一巴掌，他看不出来是否生气，只脸色沉沉地看向偃乔，“消气了没有？” 偃乔冷笑一声，刚要抬手打第二巴掌，整个手掌便被诸颜攥住了！ 他顺手取下了偃乔手上的金铃铛，和藏在她身上的所有暗器。 “把我东西还给我，别逼我杀了你！”偃乔气极，她本就不是诸颜的对手，此刻也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闹够了没有？对云六小姐使用暗器，顾大人没直接要了你的命，你就该谢天谢地！”诸颜一瞬间冷了声音，天外谪仙被拉下凡尘。 “要我命便要我命！谁让你帮？”偃乔气恼地瞪着诸颜，突然一颗滚烫的泪珠从眼中落下。 诸颜无奈又心疼地看向她，“别闹了，我娶你。” 他话落，偃乔突然愣住了，她像是没有听清楚诸颜的话一般，连嘴唇都泛着哆嗦。 半晌才反应过来，确定诸颜说的是，他娶她！ 可谁要他娶？这么多年来，偃家大小姐天涯海角地追杀诸颜，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凭什么，他把自己变成笑话后，又可以把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 “你做梦！我偃乔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技不如人我承认了，你想杀我现在就可以杀！”偃乔连眼珠都布满了红雾。 她此刻想杀了诸颜，从来没有一刻，她这么想杀诸颜！ “之前不娶你，是因为我算过，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我娶你只会害了你，可现在天下重新洗牌，帝星未现，所有人的命格都随之改变。” “偃乔，我看不透你我命格，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我愿意一试。”诸颜说完，轻柔地替偃乔擦了擦眼泪。 “偃乔，你愿意吗？”他从腰间取下龙纹铜镜递到了偃乔面前。 第285章 条件 偃乔看着那枚龙纹铜镜，眼底突然猩红一片，她伸手把龙纹铜镜打在了地上，“褚颜，我不稀罕，我告诉你，我偃乔此生绝不嫁你！” 诸颜没有说完，只是眼含包容地看向偃乔。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恶心。”偃乔别过去了脸。 “来人把她给我压回去，好好审。”顾思危看向偃乔，眼底沉黑一片。 顾思危话落，便立刻有暗卫一左一右地把偃乔架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褚颜你个混蛋，竟然把我自保的东西都拿走！”偃乔对着褚颜忍不住大骂！ 褚颜知道顾思危真正动了怒气，他从未见过顾思危真正发怒，此刻竟然有一种被压到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褚颜一时间竟然不敢与顾思危对视。 “顾大人，褚颜想向你讨一个人情。”褚颜上前一步。 “褚颜本官念在你的面子上，没立刻要了她性命已算是仁慈。”顾思危淡淡看了一眼褚颜。 “没用！”偃乔不屑道。 云凤鸾看向偃乔，心知这也是一位脾性极烈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是绝对不会任由人驱使差遣的。 那她绑走铁头，应该是有别原因。 云凤鸾走到偃乔面前，两个暗卫立刻向后侧方退了一步。同时摁着偃乔的手更加用力了！ 云凤鸾比偃乔要略微高些，看向偃乔的时候有略微俯视，身上有种不输于顾思危的气场。 这一切，偃乔不禁了愣了一下，有一瞬间，她好像从云凤鸾体内看到了一只冲破桎梏的凤凰，展翅翱翔于九天之上。 “天生凤命向死而生！”偃乔整个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太可怕的命格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思危第一时间听到了偃乔的话。 “偃乔，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褚颜上前一步，宁陵偃家比之洄水褚家也是不差的，偃乔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偃乔神情倨傲，并不回答。 她不回答，云凤鸾也不在意，她的命格是个异数，早在老天让她重生前，她已经徘徊在这个世道之外了！ 她并不在意什么天生凤命，也丝毫不在意什么向死而生，她在意的只有她想要守护之人。 “我知道你私自劫走铁头，势必有你的缘由，你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是不说，我也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云凤鸾语气温凉，不带一丝情绪，连顾思危都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 偃乔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有原因。” 云凤鸾懒得与她废话，“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同不同意，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我带走铁头，是因为他抓走了我弟弟，偃汜，偃家之人，近亲不能卜卦，我算不出来我弟弟在哪。所以才会想把他打走逼问。” “所以你在得知我们来此地后，先是以阵法引起我们注意，接着让我们看见铁矿场，知道以我们的身份势必不会袖手旁观，等我们把一切处理好之后，你再坐收渔翁之利？” 云凤鸾看向偃乔，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这样所有的一切就解释清楚了，是偃乔引着他们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一切我们不知，别告诉我谋士褚颜也不知？”顾思危眸色温凉的看了褚颜一眼。 褚颜并不做辩解。 “没错，我虽然精通阵法和五行八卦，但算上来武功并不好，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救出弟弟，所以我便想借助你们的力量，戳破这一切。” 偃乔看向云凤鸾，“我刚才推算出，你命里还有一劫，你留我在身边帮我找到弟弟救出他，我以偃家列祖列宗发誓，尽我所能保你性命无虞！” “救出弟弟是一个条件，另一个条件。”云凤鸾比起偃乔要冷静得多。 “帮我摆脱褚颜，我不要嫁给他。”偃乔毫不犹豫地说道。 云凤鸾不由得多看了偃乔两眼，她从偃乔眼中看出了另一种情绪，留在她身边，何尝不是给了褚颜另一种机会。 若是她真想摆脱褚颜，大可以直接一走了之，留下便是纠缠。 “好。”云凤鸾没有犹豫地开口，她看向十合，“把那人给我弄醒，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要从他嘴里听到我所有想听的答案。”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十合跪在地上，随即起身。 “把他给我拖到石山后面，省得脏了主子们的眼。”十合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响了起来。 片刻后，石山后面传出了凄惨的叫声。 不多不少，刚好一炷香的时间，十合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身上有浓厚的血腥气，他站得离顾思危和云凤鸾稍远。 “回主子，所有一切都清楚了，他并无其余同伙，今日之事除了他另外知道的人全都死完了，他是姓宋师爷的手下，他把偃姑娘的弟弟也送给了宋师爷。” 十合一字一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说得十分清楚。 云凤鸾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今日之事不会影响到哥哥就好。 顾思危看向十合，“把人看好，别死了。” 说完他又看向翟木，“今日铁矿那边势必大乱，是你收回铁矿的最好时机，可需要人手？” 今日出了纰漏，翟木已觉得没脸，哪里还会再向顾思危讨人手，他垂着头，声音低沉道：“回主子没有。” “十合你带人去帮翟木，有异常之人一个不留。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你便不必呆在我身边了。”顾思危看向远处，低声吩咐道。 十合身上瞬间冒出冷汗，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领命！” 处理完这一切后，顾思危和云凤鸾两人便返回了赤鹘衙门，这两日他们不在，扮成他们的暗卫便称病不出。 齐尚可虽然急得抓心挠肝，但也不敢贸然打扰。 中午，他亲自领着齐柔儿来到了云凤鸾的房间外，他刚走到房门外，便有两个暗卫将他拦住了。 齐尚可一张胖脸堆满了笑意，“麻烦大人通传一声，就说下官惦念公子身体，特意来看看。” 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两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了两个暗卫手中，“还忘两位在公子面前多为下官说几句，下官是真的惦念公子。” 第286章 撒气 “砰！”的一声闷响，荷包便被丢在了地上，两个暗卫的脸上，明显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齐尚可在心底暗骂了一句，他狠狠地瞪了齐柔儿一眼，“不是说亲手给大人准备了糕点，怎么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齐柔儿在心底冷笑一声，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她走上前，对着门内轻声道：“公子，您身体好些了吗？柔儿亲手为您做了点心，您可要用一点？” 她声音轻柔，有一种柔弱的小家碧玉之感。齐柔儿话落。 屋内便响起了云凤鸾慵懒的声音，“是柔儿来了，进来吧。” 齐柔儿拿着点心盒朝屋内走去，齐尚可刚想跟了上去，便被云凤鸾的暗卫拦住了，他忍不住在心底暗骂。 “大人，并非小的非要打扰你，实在是事出有因。”齐尚可的声音再次在外面响了起来。 他这两日再次收到了萧乾的命令，让他把顾思危和云凤鸾打发走，他有重要之事，要再回赤鹘城。 齐尚可收到命令后，便如坐针毡，他内心不由叫苦，这两人在他衙门住上瘾了，他总不能直接把人赶出去吧！ 当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哦？什么事？齐大人进来说话。”云凤鸾懒懒道。 屋内，云凤鸾懒散的靠在椅子上，齐柔儿乖巧地站在她身后，正为她捏着肩膀。 齐尚可进去后先是向云凤鸾行了一礼，然后讨好道：“前两日公子和顾大人提出的要求，下官回去后同宋师爷商量了一番，您看这样成不成，铁矿那边五成利润给您和顾大人。” “要是您觉得成，下官今晚就设宴，把翟二当家约出来，咱们就把这件事定下。” “怎么齐大人可以直接做那姓翟的主了？”云凤鸾看向齐尚可，脸上写下一抹恰到好处的嘲讽。 “不过是一介升斗小民，抬举点称他一句二当家，要是他再不识抬举，不用公子出手，下官就饶不了他。”齐尚可怒气冲冲道。 云凤鸾笑了一声，“本公子谈事情时，喜欢红袖添香。” 云凤鸾这样说算是给了齐尚可一个台阶，齐尚可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今晚势必让公子满意。” “慢着！”齐尚可刚要走出去，就被云凤鸾叫住了。 他连忙转身，“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本公子喜欢干净的，顾大人喜欢特殊的，可别什么庸脂俗粉就往本公子身边带，本公子还嫌脏，齐大人可记住了？”云凤鸾看向齐尚可。 齐尚可本来以为云凤鸾是要反悔了，听她这么说，当下心里松了一口气，脚步十分松快的就离去了。 他就知道，没人能抵抗了美色，刚开始装得那么正经，这不还是要人又要钱？ 男人嘛，都是一路货色，他在心底暗暗把云凤鸾鄙夷了一番，倒是那个顾大人，他还以为他不近女色，原来和姓宋的是一路货色。 那今晚可要是好好招待招待了！ 他走后，顾思危走了进来，他周身气息有些凉薄。 “公子，我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新鲜的水果。”齐柔儿话未说完，就一溜烟小跑了出去。 她看见顾思危就害怕，那周身的气场，压的她头不敢抬，也不知道云六小姐平素是怎样和这位顾大人相处的。 “稍后我会让偃乔过来伺候。”这是顾思危坐下说的第一句话。 两人自从回来后，就一直这般，说不上什么原因，但一定会有隔阂。 “褚颜也会跟来。”这是顾思危的第二句话。 “你让褚颜跟过来干什么？”云凤鸾看向顾思危，语气有些不善。 “怎么，云六小姐一诺千金，我害云六小姐不能守诺了？连一个刚要杀你的外人，就得你这般护着，你自己身体异常就能这般不在意？”顾思危嗤笑了一声。 语气中带着自嘲，不知是嘲讽云凤鸾，还是嘲讽他自己。 云凤鸾最是听不得这样语气，当下也沉了声音，“有什么话能不能好好说，别在这阴阳怪气。” 顾思危倏地转头看向她，没由来的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但她不想对云凤鸾发怒，便刻意压低了几分声音，“怎么？我比不得你在意之人，现在关心你的身体也不可以了吗？” “顾思危这是两码事，你知道的，你别无理取闹！”云凤鸾只觉得头疼，心里也是浮上了一股怒气！ “无理取闹？”顾思危冷笑了一声，周身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云凤鸾不想再这样和他继续纠缠，便主动转了话题，“刚才，我已经暗示了齐尚可，如果我猜测没错，今晚，他便会让衙门学院的学生作陪，到时间我们就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可以趁机拿下齐尚可和宋师爷。” “你跟我说这些？”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一个破衙门，芝麻大的小官，他即便是萧乾的人，本官难道就怕了？”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气得心口处差点没上来一口气，她不想留在这里，若是留在这里，恐怕还会和顾思危继续争执，“我出去走走。” 说着她就要出去，却被顾思危挡在了面前，“说不过就要跑？气了我就要逃？鸾儿，谁惯得你这般脾气？” 顾思危音色不辨喜怒。 房门被扣响，九开的声音传了过来，“主子，褚颜和偃乔来了。” “滚下去！”顾思危一身气都没地方撒，九开就这样铁着头一下子就撞了过来。 九开听着自家主子的声音，顿时摸了摸鼻子，想起今日主子一大早就让暗卫轮流和他比剑。 顿时觉得浑身哪里都是疼的。 真是，主子和云六小姐置气，不舍得拿云六小姐如何，苦的可都是他们这些当下属的。 九开不由在心底腹诽，但这些话，是千万不能说出来的，不然他能被主子戳成筛子！ “不是你让褚颜和偃乔过来，这会让人滚干什么？”云凤鸾冷声道。 朝着门外吩咐，“九开，带他们进来。” 第287章 碎寒 屋外九开苦着一张脸，不敢出声！ “没听见云六小姐吩咐，还不让那两人进来？”顾思危夹杂着薄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九开顿时吓的一个哆嗦，合着受伤的只有他？ “属下马上去叫人！”九开拔腿就朝外面跑去，以后主子和云六小姐生气时，他再也不要在眼前伺候了！ 屋内一时间落针可闻，云凤鸾心口堵着一口气，她不想与顾思危发生争执，便又坐了回去。 屋外门再次被敲响，打扮暗卫的偃乔和褚颜一同走了进来。 两人一进来，便发现屋内气氛不对。 偃乔目光在云凤鸾和顾思危身上转了一圈，“云六小姐要知道，您命格贵重，可所承受的是要与命格相匹配的磨难，照我看这破命格不要也罢，等我救出了弟弟，您要是不嫌弃，可以跟我和弟弟回偃家，做个隐世之人何不逍遥快活？” 偃乔话落，就感到一股冰寒如利刃般的目光向她射了过来。偃乔有些惧怕顾思危的眼神，但还是强撑着。 褚颜上前一步替她挡住了顾思危的视线，“云六小姐天生凤命，岂能随意隐世？” 说完，他伸出手，手上静静地放着两串金铃铛，正是他之前从偃乔手上取下来的。 “顾大人，云六小姐之前那两次反常，我怀疑与这金铃有关，不过这金铃我也仔细检查过，无任何异样。” 云凤鸾看向那铃铛，“没错，每次铃铛声响，我体内便觉得有数万条小虫子啃噬，接着便开始头疼。” 云凤鸾仔细地回忆着当时的感觉说道。 “阿乔，之前我并不记得偃家布阵有用金铃的习惯，你这铃铛是哪里得来了？”褚颜看向偃乔。 偃乔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郑重的神色，“这些年我追杀你，也算是去遍了大江南北，这金铃是在南靖与西楚边界上，一个西楚商人手里买的。” “他说这金铃是用蛊虫的血饲养多年，而且铃铛中也有几只蛊虫，名叫幻真，随着金铃晃动能让人陷入幻境，不能自拔。” 顾思危却抓住了重点，“按你说法来讲，这蛊虫想必也是十分珍贵，这等珍贵之物，又岂能放到市集上随意贩卖？” “顾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南靖禁蛊，但蛊虫在西楚却随处可见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拿来贩卖也并不稀奇。” “只是这两只蛊虫我也探查过，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而那日我替云六小姐把脉也未发现任何异常，究竟是什么原因？” “会不会问题出在云六小姐体内，你那点子医术就别拿出来丢人了，云六小姐，我来替你诊脉。”偃乔不客气的说道。 云凤鸾坐在那里，把手腕伸了出来。 偃乔面色凝重，细细地替云凤鸾诊脉，片刻后，她收回手脸上浮现出一股奇怪之色，“云六小姐体内并无任何异常。” 褚颜和偃乔都这样说，难道真的就是巧合？ 顾思危并不相信偃乔，但他相信褚颜，他看向褚颜，“连你两人都看不出蹊跷，把金铃拿来。” 他并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顾思危后半句想说的是，连你两人都看不出蹊跷，要么是真的无碍，要么便是严重到连你们都窥探不得一二。 结合云凤鸾的反应来看，肯定不是前者，顾思危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九开。”他朝外喊了一声。 九开立刻从门外进来。 他躬身站在顾思危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顾思危亲手把那对金铃铛放在了九开的手上，“你亲自带着一队暗卫去南靖和西楚的边界查，查这串金铃究竟有什么古怪？” 一定是十分紧要之事，顾思危才会在这个关头支走他，九开双手握紧金铃，“主子放心，属下这就出发，十日内，一定给主子一个答案。” “也不用太紧张，说不定只是巧合，我也没有察觉我体内有任何异样。”云凤鸾开口。 但她的心中却有一些不确定，她本就是沉浮于世的一抹幽魂，难道这是身体给她的警示，预示着她的格格不入？ 云凤鸾的神色尽数落到了顾思危眼里，他周身的气息越发寒凉起来，鸾儿一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云六小姐，你之前有没有接触过很厉害的蛊虫，或者说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别人在你身上下过蛊？” 偃乔思索了半天，这是目前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云凤鸾果断地摇头，“没有。” “这些事先不用说了，既然还未出现异样，就不必在意，先把眼下事解决了。”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我们已经在赤鹘耽搁太久，也不知道弈表兄那里怎么样了？我想这几日把赤鹘事情处理完，尽快动身去和弈表兄汇合。” 顾思危罕见地沉默着，片刻深深看了云凤鸾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沉香锦袍带了一地碎寒，褚颜也跟了出去。 云凤鸾面上看不出丝毫有异，她看向偃乔，“之前我已经暗示过齐尚可，如果我猜测不错，今夜去的地方会有你弟弟，你扮做我的暗卫，切不可冲动。” 偃乔神色正了几分，“云六小姐放心，我找了弟弟这么久，他能活着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一定会沉住气，不拖云六小姐后腿。” 衙门宋师爷房中，齐尚可坐在屋内，正表情悠闲地品着茶，宋师爷在一旁，脸上阴晴不定。 “我说你怕什么？人家公子就已经明明白白地说了，我们若是能借此机会拉拢，岂不是又多了一重靠山。” 宋师爷眸色深沉，丝毫看不出心里所想。 “我说你别墨迹了，快让你手下人准备好，还有你一直留在身边的那个绝色等晚上献给顾大人，我亲自去书院挑几个乖巧干净的敲打一番。” “今夜十分重要，万不能出一点岔子。” “齐大人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之前司雨神之事，那两位连提都不提。你不觉得他们在等待什么时机？”宋师爷捏着眉心。 他可不像齐尚可，是个急功近利的蠢货！ 第288章 直接杀了 “你就是想得太多，那“司雨神”不是已经被你用药弄傻了，谁会管一个傻子？”齐尚可轻哼了一声。 他就是看不上宋师爷这副思前想后小家子气的样子。 见他脸上还没有松动，齐尚可顿时不耐烦了，“再说了主子传信过两天便会折返回来，我不好好把他们打发走，主子回来怪罪了，这责任是你担还是我担？” 齐尚可见宋师爷脸上还有犹豫，顿时不耐烦了，他站起来走了出去，自己往衙门学堂的方向走去。 “你不好好伺候公子，在这做什么？”去学堂的路上，齐尚可正巧撞见了齐柔儿。 “父亲。”齐柔儿手中端着一盘新鲜的水果，“公子吃了糕点有些口渴，我想着厨房肯定是备了新鲜蔬果的，便过来取一些，只是路上发觉耳坠掉了。” 齐柔儿叹了一口气，“原本也是没什么的，但这耳坠是公子送给我的，我怕公子觉得我不重视他，所以就过来找。” “你倒是会讨公子欢心。”齐尚可随手招来了两个衙役，“你们帮小姐找找耳坠。” 说完就朝学堂的方向走去了。 齐柔儿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盯着齐尚可离去的背影，眼里掠过一丝杀意！ “小姐，小的们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您的耳坠，小的再去那边找找。”那两个帮齐柔儿找耳坠的衙役小跑到齐柔儿的面前说道。 齐柔儿看向衙役，“我刚想起来应该是落在厨房了，我自己去找就好，麻烦两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衙役连忙摇头说道。 齐柔儿快步的离开了，如果仔细看，她整个脚步都在微微颤抖！ 齐柔儿回到了云凤鸾所住的院内，她谨慎地朝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才向屋内走去。 一进去，她就把水果放了下来。 “云六小姐，我刚才在学堂碰见了齐尚可，您猜测的一切都没错，那个畜生果然亲自去学堂了！”齐柔儿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交给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云凤鸾看向齐柔儿。 齐柔儿点了点头，“云六小姐放心，都办妥了。” 云凤鸾点了点头，她之所以会暗示齐尚可，是因为学堂里那些学子们将会是重要的人证，一旦齐尚可把那些学子献给自己，自己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拿下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齐尚可亲自来请的云凤鸾，一整个下午云凤鸾就没有发现顾思危的身影。 直到晚上齐尚可来请人时，顾思危依旧没有出现。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喉咙发堵，但她此刻却无暇顾及。 今晚是一定要把齐尚可拿下的，这样的贪官污吏在的一天，老百姓就要过一天受压榨的日子。 赤鹘头上的天却永远不会亮！ “都准备好了，今日包管公子尽兴。”马车停了下来，齐尚可亲自给云凤鸾掀开了马车帘子。 云凤鸾来之前特意又让宋瑶给她修饰了一番，更加显得公子如玉。 她身边除了宋瑶，还有执书和偃乔，几人均跟在云凤鸾身后做暗卫打扮。 云凤鸾看了一眼前方的门头，眼睛里闪过不悦之色，“齐大人是否觉得本公子和你一般饥不择食？青楼这种地方，别说是在你小小的赤鹘，镐京城内最大的青楼本公子也是不进的。” 云凤鸾声音有些沉。 齐尚可脸上挂了一抹不可言说的，神秘笑意，“公子，公子您先别生气，咱进去您就知道了。” 云凤鸾冷哼了一声，满脸的不情愿。 两人一路走了进去，里面没看见老鸨也没看见姑娘，应该是提前安排过了，特意把场子包了下来。 云凤鸾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两分。 “知道公子不喜这些庸脂俗粉，下官都让她们哪凉快哪呆着去了！”齐尚可今日没有了平时的小心翼翼。 他走在云凤鸾前面，轻车熟路地为云凤鸾引路。 “还算齐大人会做人。” 云凤鸾跟着齐尚可上了二楼，最里面是一间紧闭着的房门。 准备推门的时间齐尚可看了一眼云凤鸾身后跟着的三人。 云凤鸾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身边的人连这间屋子就进不得了？” 她冷笑一声，压根连看都不看齐尚可一眼，抬脚一脚便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踹开房门的一瞬间，云凤鸾愣住了！ 消失了一下午的顾思危，此刻却懒洋洋地坐在屋内，宋师爷跟个鹌鹑一般立在他身边，正低头赔笑着什么。 原来他早早便来了这里，云凤鸾也只愣了一瞬间，在顾思危看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回过了神。 齐尚可笑意盈盈地走了进去，边走边对云凤鸾解释，“今日下午顾大人和宋师爷去提审那个故弄玄虚的“司雨神”之后两人便一起来了。” 云凤鸾走在前面并未说话，齐尚可也只能讪笑着不说话。 “齐大人，这人都到齐了，怎么不见翟二当家出现？这架子也是够大！”顾思危轻嗤一声，率先发难。 “顾大人稍安勿躁，下官已经派人去催了，那翟二也同意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否则他必然不会食言而肥。” 齐尚可也在心里暗骂这个翟二，这么久不来，不会是又反悔了吧？ “既如此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翟家的当家还是换个人来坐。”顾思危懒懒散散道。 齐尚可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住了。 “顾大人，公子我还是亲自去上门请翟二当家吧，毕竟顾大人和公子的要求，一般人心里难免会有气，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宋师爷从今日一早，心头就开始砰砰直跳！ 他做了这么多坏事，从没有这一刻觉得如此心慌，一种直接告诉他，今夜必须要离开这里。 “一个刁民，还让宋师爷跑一趟，这不明摆着我们上赶着找他？” “本公子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别人跪着递到我手里，还要看我接不接。”云凤鸾看了一眼执书，“你亲自去，把那翟二给我绑过来，敢反抗的话，直接杀了。” 云凤鸾话落，屋内瞬间一片寂静！ 第289章 摔打宋师爷 宋师爷脸色更加难看，他是想借着去叫人的借口，直接立刻。 但云凤鸾直接把这种可能性给掐断了！ “怎么宋师爷看起来有些不情愿，还是你们是一伙故意在本公子面前拿乔？”云凤鸾一改之前好说话的样子。 她语气完全沉了下来，眉眼在宋瑶的刻意描绘下，有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冽和杀气。 她就这样轻描淡写扫了宋师爷一眼，瞬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席卷了宋师爷全身。 他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公子说笑了，只是觉得那翟二不配劳动公子身边的人。” 云凤鸾没在看他，执书即刻出了门，诺大的房间内，有一股诡异之感在流动。 “瞧我这记性，竟然把今日的重头戏给忘了！”齐尚可有意打岔，笑呵呵地拍了拍双手。 房间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了八个少男少女，在云凤鸾和顾思危的面前站成了一排。 他们显然是被人收拾了一番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书卷气，但身上穿的衣物却是十分风尘。 这几人看起来，显然很局促。 “都愣着干什么？一个二个跟木头桩子似的，还不过来给公子和顾大人见礼！”齐尚可怒斥道！ “齐大人，对待美人这么凶干什么？”云凤鸾轻飘飘地看了齐尚可一眼。 然后随意抬手一指，指到了那个头上簪着芙蓉石海棠花步摇的少女，“你过来。” 那少女眼中明显有惧怕之感，一抬头和云凤鸾双眼对上的那一刻，明显有些愣住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见过生的这般俊美之人，脸一下子红了，她有些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向云凤鸾走了过去。 齐尚可嘿嘿一笑，一张胖脸挤成了一团，显然对此很满意。 “庸脂俗粉，齐尚可，你就是这样办事的？”一道懒散中带着丝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一直倚靠在椅子上，未曾开口的顾思危。 齐尚可连忙瞪了一眼宋师爷，真不是做大事的人，自己藏着的那个绝色到现在还不肯献出来，当真是不中用！ “顾大人莫急，顾大人有所不知，咱师爷身边还有一绝色，这会一定是在梳洗打扮，你说是吗宋师爷？” 齐尚可不明意味地看了一眼宋师爷。 这个色熏利益的死胖子！宋师爷这一刻眼中闪过一抹阴霾，他怕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打他塌上人的主意。 “顾大人见谅，要说绝色，咱这一屋加起来也比不上公子的颜色，只是有几分清秀而已，实在入不了顾大人的眼。” 宋师爷那一双伪装者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杀机！这些天一直装孙子，装的他是实在想杀人，那一头充满戾气的银发被他用特殊药水染成了黑色。 此刻垂落下来，正好在提醒他，这些日子是如何卑微！ “好啊，竟然把本公子比作你塌上之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云凤鸾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茶盏。 直接朝宋师爷的面门砸了过去。 宋师爷偏头躲了一下，杯子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几缕沾着鲜血的碎瓷，“砰”的一声摔落在地上！ 宋师爷的脸一下子无比阴沉，他满腔怒气，刚想发作脚就被齐尚可重重踩了一脚，“怎么说话的，公子莫要生气，顾大人下官这就亲自把那人给您带过来。” 宋师爷一整张脸都青了，他今日本不想杀光他们，这一切都是他们逼的，他看了齐尚可一眼，这个废物也早该死了。 “公子是在下失言，齐大人，您陪着公子和顾大人我亲自去带人过来。”宋师爷低声说道。 他本来是想走的，但被拦下了，这就怪不得他了，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宋师爷前脚出去，宋瑶就跟着走了出去。 顾思危懒散地用手轻叩桌面，在顾思危停手的那一刻时，没人注意到，他身后的一个暗卫也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宋师爷注意到了他身后跟着的宋瑶，他不紧不慢地向三楼走去。 “瑶儿，做什么一直跟着为兄呢？难不成还怕为兄跑了？”宋师爷突然停下了脚步。 宋瑶冷冷地看着他，“我呸，宋遇还有脸称为兄两个字？我早晚会亲手了结你性命！” 宋遇无所谓地一笑，再抬头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瑶儿曾经我是很疼爱你的，可你为什么要惹我生气，为什么要喜欢宋铖呢？”宋遇看向宋瑶桃花眼中有不自然的癫狂。 “疯子！”宋瑶压下自己心中的滔天怒气，如果不是主子吩咐，此刻就算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先杀了他。 宋遇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他进屋如拎小鸡仔似的把别人口中的“绝色”拎了出来。 只一眼，宋瑶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原因无他，而是宋遇拎着的这人，竟然和宋铖有八分相似。 宋瑶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胆寒，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宋遇，刚想开口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宋遇轻蔑地看向宋瑶笑了笑，“人，我可是交给你了，你要是愿意看着一个和你宋铖哥哥长相相似的男人，在别人身下承欢，那我就把人交给你！” 宋瑶此刻简直像把宋遇千刀万剐，但她忍住了！ 宋瑶拽着那虚弱的男子，向二楼最大的一间屋内走去，她刚走到三楼转角的楼梯处时，发现宋遇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睨着宋遇，“你最好快点跟上来，别耍什么花招，公子的脾气想必你不知，你要是敢动别的心思，保准你死无葬身之地。” 宋遇看向宋瑶，此刻他身上宋师爷的那一层皮已经被完全撕了下来，他整个人无一丝的惧意，“瑶儿难不成还怕我跑了？放心我不会跑，我只是想起来有一样东西需要拿一下。” 我当然不会跑，我只是想着把你们都送上黄泉路而已。 宋遇笑里藏刀，宋瑶无端地感到了一阵不舒服，她警告地瞪了宋遇一眼，便推开门，把那人拽了进去。 进门的同一时刻，云凤鸾就看向偃乔。 第290章 捉拿齐尚可1 “吱呀”一声，云凤鸾一旁的桌子向前挪了一寸，她看了一眼偃乔。 发现女子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嘴唇不住地颤抖，瞳孔因为激动在不断收缩。 云凤鸾轻敲了敲桌子，偃乔瞬间回过了神，她看向云凤鸾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但奇怪的是，那个男孩子畏畏缩缩，连一眼都没朝偃乔那看。 “宋师爷去哪了？”齐尚可忍不住向外看了一眼，他一直觉得宋师爷今日有些奇怪。 想来是让他忍痛割爱的缘故，不过在他看来，这少年的样貌最多只算清秀而已。 还不如他今日挑来的这几位学子，什么眼光？齐尚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鄙夷道。 余光看到那几个被云凤鸾挑剩下的学子，顿时觉得心痒难耐，他又看云凤鸾和顾思危皆是一副放松的模样。 当下便把宋师爷抛到脑后，人生需得及时行乐！“你们过来，让本官好好瞧瞧。”他眯着一双色欲熏心的眼睛，看向另外几个有些发抖的学子。 眼底的下流之气，连掩饰都掩饰不住。 云凤鸾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忽然她看向刚才她挑中的那个女子，“你这支发簪不错。” 那女子看着云凤鸾，眼底闪过一丝希翼与挣扎。 忽然朝着云凤鸾和顾思危的面前跪了下来，她头重重地叩在了地上，再次抬起眼底已经是一片坚毅之色。 “民女要向两位大人举报齐尚可这个贪官，徇私枉法，欺压百姓，罔顾人命打着办学堂的名义残害侮辱我们！” 说完她头再次重重地叩在了地上。 屋内静了一瞬，云凤鸾和顾思危的脸上皆看不出神色。 齐尚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 “你个贱人胡说什么？竟然敢如此编排本官，本官看你是不要命了！” 他走上前，抬脚就要朝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踹去。 而下一刻，云凤鸾直接站了起来，他齐尚可踹出那只脚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齐尚可太过肥胖，这一脚差点要了齐尚可的老命，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公子，顾大人你们可不能被这个贱人所蒙蔽，这贱人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教唆，在此故意污蔑本官，公子大人，你们一定要明察！” 齐尚可果真称得上一把做戏的好手，片刻之间已经声泪俱下，看起来冤枉得不能再冤枉。 齐尚可刚一说完，另外在屋子里站着的七位学子也朝云凤鸾和顾思危跪了下来。 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眼中浮现了一抹决绝。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是赤鹘衙门学堂内的学子，我们在此告发，赤鹘知县齐尚可，徇私枉法，欺压百姓，罔顾人命打着办学堂的名义残害侮辱我们！” 学生们的声音震耳欲聋，齐尚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他不断摇头，“不是的，是他们编排我，这些个穷人家出来的刁民，本官好心让他们读书，为了他们前程，带他们结交权贵。” 齐尚可目光阴狠地看过众人，“没想到养了一群白眼狼，竟然如此编排本官！” “是吗？”门再次被一股大力推开，齐柔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随她一同走进来的，还有刚才被云凤鸾吩咐去寻人的执书！ “齐尚可你莫不是谎话说得多了，自己都信了吧？真是令人作呕！”齐柔儿狠狠地朝齐尚可啐了一口。 “你个逆女，你再说什么？别忘了你姓齐，你身上还流着老子的血！害了你老子对你有什么好处！”齐尚可愤愤地瞪着齐柔儿。 齐柔儿看向齐尚可，冷笑了一声，“我以身上流着你的血为耻，更不想跟你这个人渣一个姓，从今天起，我便随母姓，改姓柳，你这个肮脏的姓氏，谁想姓谁便去姓！” 齐柔儿瞪着齐尚可，眼睛里没有丝毫惧怕，她同样走到云凤鸾和顾思危面前跪了下来，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纸，双手举起，呈在了云凤鸾的面。 “公子顾大人，这是民女收集的有关齐尚可的罪证，还请两位过目。” 齐尚可看着那厚厚一沓纸，气得一口血梗在了喉咙口，他上前就要去夺齐柔儿手中的那一沓纸。 他有预感，这沓纸绝对能要得了他性命！ “站着那里别动！”在齐尚可刚要迈出步子时，云凤鸾冷冷开口。 她音色很冷，没有刻意压低，也并未刻意拔高，但就如同一根钉子把齐尚可钉在了原地。 “柳柔，把你收集的东西给本公子读一遍，本公子也想知道，你齐尚可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云凤鸾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对着齐尚可泼了下来，连同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浇了个干干净净！ 他看着云凤鸾和顾思危，此刻终于明白了，今日是他们两人联手做局，目的就是请君入瓮好把他拿下！ 那这些日子，他在两人面前装得如同孙子一样，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他刚想动，便觉得脖子一凉，一把剑已经横在了他脖子上，齐尚可顿时连一步都不敢动了。 柳柔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她一字一句把这些年齐尚可所做的腌臜之事念了个干净！ “齐尚可你好大的狗胆，你所犯下的事，随便一件，就能要了你性命！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云凤鸾冷冷看着他，齐尚可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滴落下来，他已经明白此刻伏低做小已经是没有用了，所幸豁出去，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看向云凤鸾和顾思危，“公子，顾大人，你们不就是想要铁矿吗？一会等翟二来了，别说什么四六分，五五分，只要你们肯高抬贵手，放我一码，翟家铁矿，我必定双手奉上！” 他看向云凤鸾和顾思危，翟家的铁矿可是一座金山，能源源不断地生银子，他就不相信这两人会不心动！ 云凤鸾突然冷笑一声，“执书，告诉齐大人，此时翟二的处境。” 齐尚可顿时心头一跳！难道是铁矿那边出事了？ 第291章 后日问斩 “回主子话，翟家大夫人和其女翟环已经归家，翟二谋害翟老夫人和翟大当家一脉，已被翟大夫人拿下，当场废了双腿，关了起来。” 执书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齐尚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他身后是恨不得吃他血肉的七名学子。 柳柔儿一字一句地念着，念到最后已然声泪俱下！当她最后一个字念完时，屋内落针可闻。 云凤鸾的脸上顷刻布满了寒霜，她知道齐尚可作恶多端，但听着柳柔儿字字泣血的陈述，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顾思危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在桌面上轻叩，有一声没一声地传到齐尚可耳朵里。 在他听来却如同催命符一般，他肥胖的身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完了，他知道自己完了！ “以上就是民女收集，有关齐尚可所有的罪证，还望公子和顾大人能为赤鹘百姓主持公道！” “胡说八道，如此攀咬本官，你个逆女早知道有这一天，我早就该杀了你！”齐尚可大怒道，他一脸阴狠地瞪着柳柔儿，恨不得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多行不义必自毙，齐尚可你还记得被你害死的紫苏吗？”柳柔儿看向齐尚可，眼睛里满是恨意！ 她说完，朝云凤鸾和顾思危跪了下来，在两人面前重重叩了三个头，屋内的八位学子也跪了下来！ “求公子和顾大人为赤鹘百姓主持公道！” 几人一同开口，声音不大，却震人发聩！ 顾思危轻叩桌面的手顿时停住了，“人证物证俱在，后日午时问斩。” “顾大人饶命！顾大人饶命，我好歹也算是一方父母官，顾大人怎敢说斩就斩？” “父母官你配吗？拉下去，明日本官要亲自看他人头落地！”顾思危语气温凉。 齐尚可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暗卫上前，一刀鞘敲在了齐尚可的后脖子处，直接把人敲晕了，然后手脚麻利地把他拖了下去！ 数名学子眼里全是感激之色，他们眼含热泪再次叩首，“多谢大人公子！” “你们都是能识文断字之人，今夜回去把齐尚可的罪行全部抄写下来，全城传诵。”云凤鸾看向众人。 所有人，无一不应是！ 他们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顾思危偏头看了云凤鸾一眼，没想到她会如此说。 但转念便明白了她的用意，齐尚可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他直接把人斩了，如果传到同顺帝耳朵里。 怕是会怀疑他有不臣之心。 想到这顾思危的脸上总算缓了三分，柳柔儿带着学子们都走了。 偃乔慌忙去了那个少年身边，她一把把少年抱入了怀中，“汜儿，我是姐姐，你怎么了？” 那少年却是满脸惧意，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一脸茫然地看向偃乔。 偃乔把少年的手腕攥在了手中，伸手替他把脉。 片刻后，她收回手，“王八蛋我要杀了那个姓宋的！” “主子，宋遇看起来很不正常，我去把他抓回来！”宋瑶说着就往外去。 “不用。”云凤鸾开口看向顾思危，“你一早就让人盯着宋遇了？今日你与他一同来此，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不，我是要放了他。”顾思危语气温凉，他也没解释，摆明了一副懒散的样子，不愿意多说什么。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他依旧懒懒散散坐在那里，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就知道一定还有事情。 她看向两人吩咐道：“你二人先带着偃小公子回去，执书回翟家，明后两日日是大动作，容不得一点差错！” “是！”几人得了吩咐，即刻退下了。 随即门再次被推开，是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暗卫，他浑身上下被黑衣包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整个人的气质，是那种丢到人群中，也看不出来得气质！ 而此刻的宋遇，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地下，他面前是一个机关，一头银发很是张扬。 他看着面前机关，眼底涌出无尽的疯狂之色。 “可惜了，那般绝色的人物，今日就要被掩埋在这里了，不过也不亏，这楼里这么多人给你们陪葬说道底，也是你们赚了！” 他手握住了前面嵌合在一起的木质机关，在刚要摁压下去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宋遇还未来得及回头，整个人就被一个蒙面黑衣人制住了！ 他十分愤怒且不甘地回头，一回头就看到了顾思危和云凤鸾两人走了过来。 宋遇要比齐尚可精明许多！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顾思危在布局！ 故意引他上钩。 他的手，还牢牢地在那个机关上握着！ “原来这一切都是顾大人设的局？”宋遇咬着牙不甘的说道！ “现在才明白，看样子是本官高估你了。”顾思危走在云凤鸾面前，替她挡住了宋遇那带着怨毒的目光！ “别过来，再过来一步，我就开启机关了！”宋遇咬牙阴狠说道！ “到时间即便是你顾大人都通天的本领，你也要活生生埋葬在这里！”宋遇脸色阴狠，目光里全是阴狠和癫狂。 可顾思危却如同丝毫听不见一般，依旧不疾不徐地向前走了。 他唇角挂上了一抹讽刺的弧度，细看之下满是嘲讽之气！ 顾思危每走一步，云凤鸾就跟着他的脚步上前一步，她知道，要不是有十全的把握，顾思危怎会任由她涉险！ “我说了别过来！”宋遇大叫一声，他手死死抓住了机关。 “你以为我不敢按？我告诉你姓顾的，已经到了这一步，即便是鱼死网破，你也别妄想抓到我！” 宋遇死死咬住牙关，眼睛猛然闭上，下一刻他的手，使劲地在机关上压了下去！ 但机关一动不动！ “怎么会？”宋遇脸色有些泛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使劲地按了下去！ 但机关还是一动未动！ 他大怒，瞪着顾思危和云凤鸾，“是你们，是你们做的手脚？” 顾思危没看他，而是看向他身边的黑衣人，“把他那只手给本官砍下来！” 第292章 故意放走 “你敢！”宋遇一下子变了脸色。 “啊！”下一刻一声惨叫，摁住他的黑衣人，已经把他那条手臂斩了下来！ 手臂滚了一圈掉在了地上！ 宋遇倒在地上，疼得整个人如同一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他哆嗦着用那只完好的手臂，伸手在自己周身大穴处点了几下。 然后拿出了一粒黑色药丸塞进了嘴里，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看向顾思危和云凤鸾，满头银发此刻也黯然了下来。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废那么大的周章，总不至于是要我这一条贱命。”宋遇有气无力地说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本官想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顾思危语气温凉的说道。 宋遇看着顾思危，突然笑了，他笑容中有一种平静的疯感，“顾大人谋算的真够深，你砍了我一条手臂，还指望我会告诉你？” 说完他开始狂笑出声，“我告诉你，顾大人，你就算立刻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本官不会杀你，但本官会让你生不如死，带他下去。”顾思危看向宋遇如同看向一个死人。 黑衣人立刻把宋遇的嘴堵上，带了下去。 昏暗的地下室内，就只剩下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 “这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对吗？”云凤鸾目光清浅地看向顾思危。 她眼神有些寒凉，顾思危最是受不了这样清寒的目光。 他没否认，便是承认了。 “以你的手段，如果你想你就可以顷刻解决了这些事？对吗？”云凤鸾再次开口问道。 顾思危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向云凤鸾，目光略深了深。 “所以，顾思危，这些我拼命寻找的证据，在你看来是十分可笑对吗？” “你陪着我去铁矿，你陪着我在衙门与齐尚可那种人虚与委蛇，内心一定会觉得十分可笑对吗？” 云凤鸾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十分不了解顾思危，也从未看透过他。 他能为了自己豁出性命，但自己却从来不曾了解他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鸾儿。”顾思危突然轻声开口，语气有些低沉。 他看向云凤鸾，一向懒散勾人的眼眸中，收去了所有情绪。 鼻腔中满是血腥味的气息，四周很暗，暗到看不清楚顾思危的轮廓，但即便是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之中。 依旧能感受到，顾思危浑身的压迫之气，以及那金玉堆砌而成满身的矜贵之气。 “我不是神。”顾思危如同突然泄气般，看向云凤鸾说道。 他是知道赤鹘的不同寻常，所以一开始就让人盯死了齐尚可和宋遇，但铁矿的事，他事先并不知情。 云凤鸾心里酸涩肿胀的难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样的气氛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还未出口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她承认自己有些失态，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强行把脑海中跟顾思危有关的疑问全部压了下去。 “你让人带宋遇下去，是故意给他逃跑的机会，好让他去和萧乾通风报信对吗？” “没错。”顾思危声音有些冷，“不让他去报信，萧乾又怎么会坐不住，从而自乱阵脚？” “他素日隐藏的太好，如果没有来赤鹘，我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顾思危这样说，云凤鸾是认同的，萧乾的确隐藏的太深，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萧乾的底细。 但和萧乾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他们还不知道。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萧乾引回来，让他自乱阵脚，迫不得已和与他同一条船上的人联系，从而把他们全部纠出来。 “这只是我设下的一个圈套，萧乾钻不钻，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早了先回去。” 顾思危走在最前面，替云凤鸾引路。 两人走出这个密道时，就发现了刚才压着宋遇的那个暗卫倒在了地上。 果真和顾思危猜测的一模一样。 “起来吧。”顾思危声音温凉，那暗卫在听到顾思危声音后，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哪里还有一点昏迷的迹象。 “主子，宋遇出来时，给属下用了秘药，属下早有警觉，但之前主子有吩咐，属下便装做被迷晕的样子。” 暗卫低声说道。 宋遇不管怎么说，也是从宋家走出来的，能抵抗住宋遇的秘药，顾思危身边果然尽是卧虎藏龙之人。 云凤鸾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你做的对。退下吧。“顾思危话落，暗卫便不见了踪影。 好俊俏地功夫，云凤鸾暗叹。 宋遇在“迷晕”顾思危身边的暗卫后，没有选择走屋内的暗道，而是翻窗从后门溜了出去。 顾思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动了他的机关，那屋内所有暗道，势必他也了如指掌，宋遇不敢冒险。 出了城后，宋遇再三确认身后没有顾思危的人跟着后，才向着萧乾留下的一处暗桩走去。 宋遇被顾思危生生斩断了一条肩膀，一张脸早已经失血过多，刚到暗桩处人已经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萧乾已经坐在了他面前，他的伤口也已经被处理包扎过。 “主子。”宋遇看向萧乾挣扎着要起身，但被萧乾抬手制止了，他依旧穿着一身帝释蓝绣龙纹锦袍，拇指上带着一枚白玉扳指。 他手轻轻转动扳指，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出什么事了？”萧乾开口，声音说不出的低沉。 宋遇唇角有些发干，但他顾不上这些，萧乾此刻只觉得他办事不利，更不会让人给他准备茶水。 “目前属下知道的就只有这些，齐尚可已经确定被他们拿住了，顾思危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属下也算不准他。” 萧乾转动扳指的手顿住了，“你这条手臂被砍的不冤，要是顾思危能被你算准，他也不叫顾思危了。” 萧乾神色有些冷，“骑在我的地盘上，动了我的人，这笔帐我要和他慢慢算。” 宋遇揣摩着萧乾的话，一时间也不敢接话。 “殿下，那我们还去赤鹘吗？”萧乾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开口问道。 第293章 无声让步 “去，当然要去，既然敢把本殿下的人一锅端了，不让顾思危伤筋动骨难消本宫心头之恨！” 萧乾目光阴沉，拇指上的扳指硬生生被他捏出了一道碎痕。 当日晚上回去之后，顾思危便发布文书，与明日午时问斩齐尚可，并把他这些年所犯的罪行全部揭露了出来。 赤鹘衙门内显然成了顾思危临时处理公务的地方。 次日一早，顾思危亲手提着一个食盒，朝云凤鸾暂住的院子走去。 他去时，云凤鸾还未醒，只有执书抱剑守在院外。 “顾大人，我家主子还未醒。”见顾思危来了，执书立刻上前一步。 顾思危看了执书一眼，这一眼让执书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是你家主子，让你在外拦我？”顾思危语气温凉，执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顾思危推门走了进去。 云凤鸾在听见顾思危声音的那一刻，就已经醒来了，再加上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这会云凤鸾已经彻底清醒了，她躺在床上，并没有睁开眼睛。 因为她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要以何种方式和顾思危相处。 感觉到眼前覆盖下了一道阴影，云凤鸾忍不住睫毛颤了颤。 云凤鸾不睁眼，顾思危也就不出声，他就站在床榻前，看着云凤鸾装睡。 这些日子的奔波，让云凤鸾看起来更加削瘦许多，本身就没几两肉，现在更是不堪一握。 顾思危看着她，不禁想她要是一直这般睡着，是不是就不会向往常一样气人，云凤鸾无疑是极美的。 半边侧脸笼在有些昏暗的床帐内，像羊脂玉一般的色泽一路延展到了衣领下，顾思危忆起往日的触感，一种无声的滋味蔓延在他的心头。 这也导致他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他看着云凤鸾，只觉得她每一处都长的极符合他心意，他最爱的便是那一双含着烟雾般的眸子。 每次被他欺负后，烟雾散去，一双眸子如同水洗，那般晶润透亮，每每顾思危都爱惨了云凤鸾这般模样。 他摁了摁眉心，自觉不能再深想下去了。 云凤鸾的眼睫却轻颤得更加厉害，顾思危的视线太过灼热，她终于受不住睁开了眼睛。 眼尾还压着一抹胭红，顾思危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不装睡了？”他收回视线，把手中的食盒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食盒被顾思危打开，阳春面的香味在屋里散开，他回头看了云凤鸾一眼，“既醒了就起来，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云凤鸾洗漱后坐了下来，顾思危把筷子递到了她手里，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云凤鸾接过筷子，阳春面汤色泽浓郁，还放了鸡丝和青菜当配菜，香味扑鼻而来。 云凤鸾突然觉得饿了，她坐下来，开始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刚吃第一口，她就愣住了。 抬头看向顾思危，眼神里有些惊讶。 这面？竟然是顾思危亲手做的。 顾思危却如同没感觉到顾思危的视线，依旧在自顾自的喝茶。 一杯茶喝完后，他起身离开了。 一句话都未说。 云凤鸾盯着那空了的碗愣神了好久。 直到执书走进来收拾，云凤鸾才回神。 “主子，您和顾大人之间怎么了？”执书收拾了一半，忍不住开口问道。 连执书都能轻易看出来，两人之间有问题，云凤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说。 顾思危一大早来给她送自己亲手做的阳春面，云凤鸾心里是感动的，可来送面了又一言不发是怎么回事？ 云凤鸾心头无端地升起了一股烦躁，但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只好生生地把这股烦躁压了下去。 “云六小姐，我可以进来吗？”屋外传来了柳柔儿的声音。 “柳小姐请进。”云凤鸾压下了心底那股烦躁开口说道。 齐尚可已经被拿下，宋师爷也不知所踪，云凤鸾便恢复了女儿身的打扮，她今日穿着一件烟雨青薄纱长裙，脸上未施粉黛。 一双眼睛犹如一汪含着烟雾的冷泉般，让人看不真切。 头上仅簪着一枚白玉簪子，饶是这样简单到有些素雅的装扮，也难掩国色天香之姿。 柳柔儿顿时看的有些呆愣了，她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云凤鸾，脸却不自然的红了。 “柳小姐？”云凤鸾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柳柔儿猛然回过了神，她脸颊还泛着红晕。 “柳小姐可是不舒服，一会让宋瑶给你看看。”云凤鸾淡声说。 “没有，没有不舒服。”柳柔儿猛地摇头。“我，我今日过来是为了感谢云六小姐，还有那些学子，他们都院外候着，希望当面感谢云六小姐。” “不必，齐尚可这样的奸官，人人得而诛之，齐府后宅的人你应该都清楚，齐尚可家眷不免连诛，你把那些后宅无辜人的名单交给执书，执书会放她们离去。” “如此多谢云六小姐。” 云凤鸾这番话是柳柔儿并没想到的，她连声向云凤鸾道谢。 “齐家就此覆灭，不知以后柳小姐有何打算？想出赤鹘我也可让人送你一程。”云凤鸾看向柳柔儿。 没想到柳柔儿却摇了摇头，“民女多谢云六小姐，我已经想好了，继续留在这里，赤鹘这样地方，光是修养生息就要很长一段时间，民女虽无才，却也想为赤鹘的百姓们做一些事情。” 云凤鸾看向柳柔儿，并不诧异会从她嘴里听出这样一番话。 柳柔儿这个女子聪慧且心性坚毅，而且重情义，她这样说，倒和自己心里预想的一模一样。 柳柔儿说完，又看向云凤鸾，露出了一个真挚且明媚的笑意，“况且紫苏和家母也在这里长眠，我想陪着她们。” “既如此，你便跟我走一趟，赤鹘翟氏你听说过多少？我若是把你安排在那辅助翟氏，你可愿意？” 云凤鸾声音清淡，却让人有种无端的信服，和想追随之感。 柳柔儿连忙点头，“谢六小姐恩典，民女愿意。” 两人走出了屋子，赤鹘阴了那么久的天，今日终于有些放晴了。 屋外的日光打在云凤鸾身上，让她周身形成一股无形的光晕。 她院子外，还站着许多学子，在看到云凤鸾的那一刻，纷纷直了眼睛！ 第294章 逼迫不忍 “这怕不是仙女。”一个学子喃喃道。 柳柔儿生怕众人的目光冒犯了云凤鸾。 连忙上前挡在了云凤鸾面前，“这位就是我之前同大家说的，云六小姐，这次多亏了云六小姐，我们才能摆脱折磨。” “先前云六小姐为了方便行事，所以扮作男子的装扮，现下已恢复了女子装扮，大家都注意自己的言行。切勿做出有损云六小姐名声之事。” 柳柔儿面对众人说道。 “请云六小姐放心，我等绝不会僭越，今日大家前来，是想当面感谢云六小姐救命之恩。” 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学子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称是。 “不止是我，顾大人也功不可没，大家都是有学识之人，应有鸿鹄之志向前看，切莫被往事捆住了心门，也束住了手脚。” 云凤鸾清凌凌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浅，一字一句说道。 她说话的时间，视线刚好看到缓步而来的顾思危。 那人每一步都走得矜贵散漫，他就站在人群后面，隔着人群与云凤鸾相望。 “我等定谨记云六小姐教诲。”众学子齐声道。 众人谢过云凤鸾便离开了，云凤鸾刚要朝顾思危走去，就被一旁的一个学子叫住了。 “云，云六小姐。”是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少年。 “什么事？”云凤鸾看向他，少年脸一下子红透了连同脖颈都变得通红。 “我，我想问云六小姐是不是京城人士？”那少年鼓足了勇气问道。 “她是不是京城人士，都和你没有太大关系。”顾思危温凉的声音在少年身后响了起来。 少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顾，顾大人。” “本官在，若无事便退下。”顾思危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这少年吓得一溜烟就跑了。 “好端端地吓唬人家做什么？”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我吓唬他了？”顾思危嗤笑一声，“明明是他自己胆小，不敢与本官对视。” 云凤鸾不想与他扯这个，“我现在要去翟家。” “正巧，翟木在外求见，一起。”顾思危看向云凤鸾，见她头上簪着的是自己送的白玉簪子，一时间神态缓和了两分。 马车早早在府衙外候着，顾思危替云凤鸾掀开了帘子。 还是之前那辆沉香木马车，顾思危不知道何时让人把它送了过来。 马车内很大，熏着淡淡的龙涎香。 云凤鸾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从未见过顾思危熏龙涎，一般沉香木的香居多。 “不喜欢？”顾思危扬了扬眉，从一旁的矮几上端起一杯水，抬手把龙涎香浇灭了。 “没有，只是你平素不都用沉香？”云凤鸾想也不想地脱口问道。 顾思危轻笑了声，“原来是我错了。”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云凤鸾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 “本来以为鸾儿不关心我，没想到连我平素爱用什么香，都一清二楚。”顾思危的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两三分。 云凤鸾一时间没有接话。 马车外是车轱辘压过地面的声音，隐约地还能听见百姓讨论齐尚可的事。 顾思危懒散地靠在那里，目光却一直在云凤鸾身上。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和清晨站在她床榻边的目光如出一辙。 云凤鸾最受不了的便是顾思危这样的目光，让人猜不透摸不着，却又明明白白地写着他所有的野心。 “你心里已经对翟家所有打算了？”云凤鸾开口，虽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顾思危身子微微坐正了些，他看向云凤鸾，“鸾儿这次去翟家又有什么打算？你都主动帮我铺路了，我不去的话，是不是太说不过去？” 顾思危语调中莫名带了丝温凉之气。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云凤鸾看向他。 “能猜到七八分，鸾儿你的心思是最容易猜的，因为你对你身边的人都是尽心尽力的好，但这种好却不是我想要的。”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云凤鸾周身的气息蓦然冷了下来。 “赤鹘此地农作物少，往日要么靠朝廷救济，要么以物易物，而赤鹘因为有铁矿又是相当富裕，只是之前这份富裕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顾思危顿了顿，指节轻叩桌面。 “齐尚可当权时，让赤鹘变成了民不聊生之地，无数壮年被拉去当铁奴，赤鹘俨然要变作一个空城。” “鸾儿想做的是为赤鹘百姓谋活路，替我博名声，你如此细心周到，替我把前前后后都谋算的清楚明白是为了什么？” “鸾儿，你这般为我铺路，让我不觉你有什么在瞒着我。”顾思危说完最后一句话声音骤然含凉下来。 他眸色深处很沉很沉，云凤鸾下意识去躲避他的目光。 但顾思危却不给她躲避的机会，他伸手把云凤鸾拽入了自己怀中，攫着她的下巴，逼迫着云凤鸾和他对视。 “顾思危你胡说八道什么？松开我！”云凤鸾怒道。 “生气了？还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顾思危看向云凤鸾，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第一次用这般咄咄逼人的语气同云凤鸾讲话。 从小到大，顾思危从未体会过害怕是什么，但他现在怕了。 “你先松开我。”云凤鸾一整张脸都气红了。 顾思危盯着云凤鸾的眼睛，云凤鸾此刻藏不住情绪，一双眼睛慢慢浮上了雾气，眼尾处被硬生生逼出了一道胭红。 顾思危最看不得云凤鸾这般模样，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松开了云凤鸾。 云凤鸾把眼睛里浮现出的雾气，生生压了下去，她把脸别了过去，不愿再去看顾思危。 这人太过聪明，自己只是着急露出了一点端倪，他都能窥探到全局。 云凤鸾不敢与他对视，她要怎么开口告诉他，她其实是上辈子的云凤鸾，是一抹惨死的冤魂。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以后。 云凤鸾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却压下了所有情绪。 她想告诉顾思危说，算了吧，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第295章 顾虑 马车内，气氛有一瞬间的冰冷僵滞。 彼此之间的呼吸声，都能够清楚的听见。 这种接近窒息的僵持感，一直到翟府外面都未消散。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云凤鸾先一步挑开马车帘跳了下去。 云凤鸾一下马车，柳柔儿便走上前，安静地跟在她身侧。 “鸾儿姐姐！”云凤鸾刚一下车，就被穿着一身蓝色短打的小姑娘冲过来抱住了。 这小姑娘正是翟环。 “鸾儿姐姐，这么多天不见，我都快担心死了，但娘亲说你有很重要的事，让我不要打扰你。” 翟环头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看起来焕然一新。 云凤鸾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环儿，怎么可这般无理，云六小姐，快里面请。”一道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翟夫人向云凤鸾走了过来。 “几日不见，夫人气色好了不少。”云凤鸾看向翟夫人。 “还要多谢云六小姐和顾大人大恩。”翟夫人向云凤鸾行了一礼，云凤鸾没躲受了。 云凤鸾受完这一礼，翟夫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马车帘子再次被挑开，顾思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整个人看起来散漫矜贵，又似乎透出了无尽的冷意。 翟木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 翟夫人和翟环在看到翟木的那一刻，就愣住了！ 还是翟夫人先回过神，“小木！”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翟木，方才的稳重全部不见。 她疾步走上前，因慌乱脚步还明显的踉跄了一下。 “义母。”翟木从顾思危身后走出，在翟夫人面前跪了下来。 “翟木哥哥！”翟环如同一只展翅的小鸟像翟木扑了过去，她语气中有藏不住的欣喜！ “小木，快起来。”翟夫人语气哽咽，她把翟木扶了起来，手缓缓抚上了翟木的脸颊，眼睛里满是心疼。 “都怪义母，这么俊俏的一个孩子，现在脸却毁了。” 翟木少见的情绪外露，“未能护住义母，是小木无能。” 云凤鸾看向翟木，“他脸上的伤疤，我问过宋瑶，应该可以消除，翟夫人无需太过介怀。” 云凤鸾话落，翟夫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之色，赶忙拉住翟木要叩谢云凤鸾。 “义母，这次顾大人来是为了提审翟二，云六小姐也有事要同您说，我们还是先进去。” 经过顾思危的点拨和这两次的历练，翟木看起来，显然成熟了不少。 不再是那个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少年，隐约有了几分顶门立户之风。 “瞧我，顾大人，云六小姐里面请。”翟夫人招呼众人去了正厅。 “顾大人，翟二已经被我打断了手脚，关了起来，顾大人要是见人，就让翟木带你去。” 翟夫人从身上取下一串钥匙交给了翟木。 “不急。”顾思危和云凤鸾并排坐在那里。 翟夫人原本是想二人坐在上座的，但云凤鸾不肯，顾思危便陪同云凤鸾坐在了下方。 翟夫人命人给两人奉了茶。 不知道为什么。翟夫人在面对顾思危时，总有种紧张之感。 “顾大人和云六小姐所做之事，这几日赤鹘已经传遍了，百姓们无一不拍手叫好，齐尚可那种贪官，罪不容诛！” “我们今日也是为了赤鹘以后的事而来。”云凤鸾看向翟夫人。 这是要说正事了，翟夫人坐直了身子。 云凤鸾看了一眼身侧的柳柔儿，柳柔儿立刻上前向翟夫人行了一礼。 “这是齐尚可庶女柳柔儿。” 这话一落，翟夫人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但柳柔儿如同没看到翟夫人僵硬的表情般。 而是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任由翟夫人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此时能顺利把齐尚可定罪，柳姑娘功不可没，虽是他之女但两人之间却隔着血仇，翟夫人这点可放心。” 云凤鸾淡声解释道。 翟夫人点了点头，有云凤鸾作保，她自然是不会怀疑，但凡稍微有点的钱富商，后宅之中也会有数不尽的腌臜之事。 别说齐尚可这种奸贪之人了。 “赤鹘经此一事，必会慢慢恢复生机，没有了那些歹人压榨，百姓们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云凤鸾说的不疾不徐，翟夫人听的很认真。 “百姓们不受压榨，自然不会再有源源不断的劳力向矿山那边运去。不知道翟夫人对此作何安排？” “哎，”翟夫人长长叹了口气，“不瞒云六小姐，近些日子我也在为这件事犯愁，当初翟二和齐尚可合作，那些铁奴都不是自愿而来的，现在他们又开了许多铁矿，人手确实不够。” 翟夫人也算是个聪明人，听云凤鸾这样说，便知道她心中必定有了主意。 翟夫人看向云凤鸾，只见云凤鸾静静坐在那里，不动，便已是绝代风华。 她又悄悄地看了顾思危一眼，虽然顾思危带着面具，但光凭气度而论，两人便是极其相配的。 坐在那的男子忽然抬头，翟夫人和他对上了视线，虽然只是一瞬，但回过神来已经惊觉出了一身冷汗。 翟夫人立刻把脑中的想法摒弃了个干净。 她看向云凤鸾，“云六小姐这般问我，想必是心中有了成算，您尽管说。” “赤鹘需要休养生息，且守着铁矿，一方面就等于守着朝廷的兵器库，如果翟夫人想要保住翟家的铁矿，就需与朝廷合作。” “翟夫人不妨把这些铁奴继续用起来，只是这次需要自愿，且不可强迫。” “这些铁奴也是需要吃饭，有一家老小要养的，翟夫人只需舍利，银子给够了够他们生活，自然这些难题就迎刃而解。” “那云六小姐，您说的和朝廷合作，又是何意？”翟夫人并不怕舍利，左右翟家的家财再往下数辈也花不完。 但与朝廷合作，又是怎么个合作方，翟夫人却在心中嘀咕了起来。 她脑子中的想法自然是瞒不过云凤鸾的眼睛，只一眼，云凤鸾便看出了翟夫人心中的顾虑。 但有顾虑是好事。 第296章 耍赖 有顾虑就代表她已经在心里考量了。 云凤鸾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然后看了一眼顾思危。 “至于怎么合作，这是需要和顾大人商议，如果翟夫人不嫌弃，柳姑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县衙之前有个学堂。 柳姑娘是那里的领头人，可以让这些学子在百姓之间从中调和。从而把翟家铁矿的信誉再次建立起来。” 翟夫人一听就觉得可行，当即拍板同意，“云六小姐说得甚好，以后就劳烦柳小姐了。” 柳柔儿微微一笑，语气是那种不卑不亢，“多谢翟夫人。” “合作之事本官会让人交代给翟木。”顾思危看了翟木一眼，语气温凉，“带路，本官要亲自会一会你们翟二当家。” 云凤鸾和翟夫人又聊了一会，关于铁矿的一些相应事宜。 她知道顾思危不会任由赤鹘落在别人手上，如果赤鹘以后在顾思危手上，那对于燕山无疑也多了一重保障。 之所以这般尽心谋算，不光是为了顾思危，为了翟家人情，更多的也是为了燕山。 云凤鸾直到出了翟府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在翟府时，她并没有看见摇扇，问了后才得知，摇扇自告奋勇地去矿山帮翟夫人查账去了。 摇扇不会功夫，云凤鸾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十合木然着一张脸从翟府走了出来，他看向云凤鸾，恭敬地说道：“主子稍后便会出来，让您等他片刻，午膳带着您去外面用。” 云凤鸾点了点头，在上马车的那一瞬间，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看向十合吩咐道：“你去铁矿帮我把摇扇接回来。” 十合木然的一张脸，在听到摇扇这两个字时，脸上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但依旧恭敬地回道：“属下一定谨遵云六小姐吩咐，把摇扇姑娘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摇扇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一直掌管钱财，既聪慧性子又好，你若是无意，就不要招惹她。”云凤鸾声音有些凉。 十合的头埋得更低了，“云六小姐多虑了，属下知道自己配不上摇扇姑娘。” 云凤鸾没接话，而是看了十合一会。 直到十合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云凤鸾才移开了视线，转身上了马车。 十合看着放下的马车帘，刚松了口气，回头就看到自家主子走了出来。 他立刻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主子这两天连走路都带着寒气，他可不愿触这个霉头。 “云六小姐吩咐你什么了？吓成这样子？”顾思危温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十合压下心头的惧意，垂着头开口答道：“回主子，云六小姐让我接她身边的摇扇姑娘。” “出息。”顾思危凉凉地看了十合一眼。 云凤鸾坐在车内，她面前放了一个棋盘，指尖夹着一枚白玉棋子。 掀开车帘的那一瞬，外面的光照到她手上，竟然比着那棋子还要白上几分。 一缕极淡的血腥味钻入了云凤鸾的鼻尖，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顾思危随手脱掉身上的外袍，丢给外面的十合，“拿去烧掉。” 外衣被丢了出去，那一缕极淡的血腥味也消失不见了，云凤鸾把面前的黑子朝着顾思危推了推，看向他，“来一局？” 两人在棋盘上你来我往，每每都是顾思危险胜那么一子。 云凤鸾有些生气，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顾思危在陪她闹着玩，便把眼前的棋盘推了，“不玩了。” 她这番动作十分的孩子气，顾思危声音里不自觉含了一丝宠溺，“又耍无赖，鸾儿是吃定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拿你怎样对吗？” 他一语双关，云凤鸾假装没有听懂，也没有理他。 “今日见翟二，他都招了，为了让我留他一条命，答应我出来指证萧乾，鸾儿此刻就不想见见萧乾，藏得那般深的一个人，我们不去会他，他也会来找我们。” “你有萧乾的踪迹了？”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并未否认。 云凤鸾心底再次浮上了一丝凉意，如果他没猜错，萧乾在赤鹘经营的时间不算短，能在短时间内被顾思危取得赤鹘所有掌控权。 这个男人究竟在盘算什么。 赤鹘城内，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酒楼内。 二楼雅间内。 萧乾正坐在桌前，翻看着，这些时日赤鹘城内所发生的事，还有被众学子书写成文，百姓们争相传阅的，齐尚可的认罪书。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铁青，他身后站着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替萧乾换了一杯茶水，然后便又退到了一旁。 “本宫知道齐尚可是个废物，没想到竟然废物荒唐至此，被人拿了这么多把柄，果真该死。”他面色阴沉。 这两日他眼皮突突直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他看向身后站着的小太监，“去铁矿查探消息的那两人怎么回事，竟然现在还未回来？” 小太监心神一凛，“兴许是别的事耽搁了，殿下您放心，我们的人虽然撤出来了，但铁头还在那，他手下之人可都是亡命之徒，顾思危的人对上他，谁能逃得好还说不准。” 小太监阴恻恻地说道，听到此，萧乾心口才顺了一口气，兵器库事关重大，如果被顾思危查到了，他一定会报给父皇。 但最近顾思危并未从赤鹘传出什么消息，这让萧乾担忧少了两分。 此时萧乾还不知道顾思危已经，把他准备的兵器库搬空了，若是知道，怕是会当场吐血！ “殿下，咱们的人虽然退出来了，可还能进来，但顾思危，他刚到赤鹘能有什么根基。” 小太监警醒地看着萧乾的脸色，“此刻的他就是殿下的瓮中之鳖，殿下要他生，他便生，殿下要他死他就得死。” 小太监的语调，尖细且长，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符合萧乾心意。 萧乾把手中的纸张放在桌子上，走到窗户边，“不错，本宫没有一个好的外家助力，如今的一切都是本宫一点一点筹谋，谋算来的，他顾思危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他眼睛看向下方，突然眯了起来。 第297章 飙演技 下方缓缓行驶而来，一辆沉香木的马车，马车内走下来了两人。 随着那两人的出现，衬得周围的日色都暗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女子，虽然打扮清丽，却难掩天姿国色冰肌玉骨，正是云凤鸾。 和她并排走着的是穿着一袭沉香锦的男子，那普天之下独一份的银质面具，就已经完全彰显了他的身份！ 顾—思—危！ 萧乾从唇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 萧乾的视线太过阴蛰与专注，楼下顾思危第一瞬间察觉到这道凌厉的视线。 他上前一步，把云凤鸾挡在身后，抬头意味不明地向楼上看去。 二楼，窗子大开着，但窗前却没人的影子，顾思危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萧乾在窗子的后方，正好能完全遮挡身形。 他看向小太监，强压着周身的怒气道：“云六小姐在这里，为什么不报？” 小太监苦着一张脸，“请殿下赎罪。” 萧乾闭了闭眼睛，“罢了，想必是之前做了遮掩，只是云六小姐身份尊贵，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皇兄也不在京中，有什么事，是能让这三人一同出京的？” 楼下，顾思危和云凤鸾一同进了酒楼，此刻离晌午的时间还早，故而酒楼并没客人。 两人一进去，就有一个跑堂地走了过来，“两位是要用膳还是吃茶，用膳的话要稍等一会。”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茶点都端上来。”顾思危吩咐小二，然后又看向云凤鸾，“这些日子你吃得太少，人都瘦了一圈，一会拣着喜欢的先垫垫。” 云凤鸾早上吃了一大碗顾思危亲手做的阳春面，其实并不太饿，但糕点端上来后还是在顾思危的注视下吃了几块。 顾思危眼神有些挑剔的看着这些糕点，“据说江南那边糕点做的是最好的，等我们回了京城，让人去江南寻两个厨子过来。” 云凤鸾抿了一口茶水，“哪就这般矜贵了，左右是两口吃的，这几日天气炎热，胃口自然不好。”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消瘦的脸颊，眼睛里闪过浓浓地心疼。 就在这时，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穿了过来。 “顾大人，云六小姐，二位怎么在这里？”萧乾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朝着顾思危和云凤鸾走了过来。 云凤鸾以为顾思危为起身和萧乾见礼，没想到这人姿态懒散，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 反而神态越发地倨傲起来，“六皇子怎么会在这？”他不答反问。 萧乾对顾思危这种态度显然习以为常。 也对，这人连面对同顺帝时都是想甩脸子便甩脸子，别说萧乾一个丝毫不受宠的皇子。 萧乾站在那里，云凤鸾做了个请的手势，“六皇子请坐。” 跟在萧乾身后的小太监，连忙替他拉板凳，云凤鸾看了一眼小太监，目光又落到了萧乾衣服绣着的银龙上面。 云凤鸾能注意到的，顾思危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他按下不提而已。 萧乾坐下后，云凤鸾又让店小二，倒了一杯新的茶水。 萧乾端起来喝了一口才说道：“本宫本就是闲散之人，这些年在京城的日子少，喜欢各处云游，此次前来，是特意为感谢一个故人而来。” “六皇子太过自谦了，只是不知六皇子口中的故人是哪位？”云凤鸾看向萧乾。 顾思危也漫不经心地抬起了视线，两道视线同时看向萧乾，他莫名地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他故意爽朗一笑，试图把这种感觉压下去，“倒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是赤鹘衙门的齐尚可，齐大人，早些年来此本宫曾得他相助。” 得他相助是不可能得，萧乾故意这样说，实则是为了探查顾思危的态度。 顾思危修长劲瘦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哦？齐尚可那等作奸犯科，欺压百姓之人，还曾相助过六皇子？六皇子可别被小人蒙蔽了。” 顾思危说的一语双关，萧乾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顾大人为何这样说？前些年我来赤鹘时，那齐尚可还是一清正廉洁之官员，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会不会是误会？” 萧乾眉心拧了起来。 顾思危却是没打算与他绕弯子，“衙门内有齐尚可得认罪书，且书信已发往京城，呈给皇上。” 萧乾面色无什么波澜。 顾思危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本官决定明日处斩齐尚可，六皇子既然来了，监斩人那便由六皇子来做，以证天家威严，让百姓安心。” 这么大一鼎帽子叩在了萧乾头上，让他一直处变不惊的脸有了一丝裂痕。 让他自己处斩帮他卖命之人，那他以后将会如何服众？ “本宫刚到赤鹘，这些事本宫并不知情，如果齐尚可真如顾大人所说，顾大人不用顾忌本宫，无论是何人，胆敢触犯律法欺压百姓，都是罪不容诛。” 他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如果不是知道他就是一切的幕后主使，云凤鸾当真要给他拍手叫好。 “六皇子果然心系南靖心系百姓，既然齐尚可曾经对殿下有恩，本官就陪着殿下走一遭，也好让殿下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顾思危根本不给萧乾拒绝的机会。 几人到了衙门，离老远便看到了一群人把衙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隐隐还有女子们的哭腔传了出来。 云凤鸾几人走过去后，看到那妇人正是齐尚可的正室，她带着齐明珠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正站在衙门口大哭大闹。 一旁的衙役想去拿下她们也不敢，暗卫如同雕像一般守着大门口，只要这几个人不硬闯衙门，也是一副不管不问的姿态。 “老天爷啊！怎么会这般没有天理，什么叫引狼入室，本夫人今日算是瞧见了！” “说什么自己是京城来的大官，我看保不齐是骗子！” “这么多年来，我家老爷在赤鹘为官，勤勤恳恳爱民如子，怎么一下子都入了大狱？” “我不管，今日你们要是不让我见到我家老爷，我就一同撞死在这县衙门口，我就不相信，这个世上竟然没有公道二字！” 齐夫人说得声泪俱下，百姓们皆是看热闹的样子，脸上连一丝同情之色都没有！ 第298章 闹剧 “都挡着干什么，没听说齐夫人要撞死在衙门口？还不速速给她腾位置？”一道清浅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众人全都循声看了过去，日光下，云凤鸾从后面走来，如同九天仙女一般，误入了这凡尘。 周围百姓并未见过如此貌美女子，皆是屏住呼吸生怕惊扰眼前的贵人。 “你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以为有两分姿色，就敢在这胡言乱语，你以为县衙是什么地方？岂可容你逞口舌之快？” 齐夫人愤愤地看向云凤鸾，她现在只能撒泼打诨，柳柔儿那小贱人看得实在是太严，如果不是她今日不在府中。 她连齐府的大门都不能出，被一个平素她看不上的小贱人这般拿捏，齐夫人岂能忍？ “放肆！”执书从府衙内走了出来，听见她胆敢这样侮辱云凤鸾，当即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执书手劲不小，这一巴掌下去，齐夫人的脸都肿起了半边高，她被执书扇在了地上。 脸摩擦到地面，唇角流出一丝殷红的血迹，混合着地上的尘土，看起来十分狼狈。 “贱人，敢打我母亲，你们都是死人吗？我父亲还未被定罪，您们竟然敢这样欺辱我们，等父亲出来了，通通把你们脑袋砍了，我看你们谁还敢造次！” 齐明珠一边扯着嗓子，一边去扶自己母亲。 “这两日齐尚可的罪行，怕是赤鹘的百姓们已经全部知晓，你母女二人，不在府中呆着等候发落，竟然在此地闹了起来？” 云凤鸾声音清冷，周身夹杂着一股不容冒犯的威严。 ”你胡说八道！“齐明珠被云凤鸾怼得哑口无言，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胡说八道？想必大家都是有眼睛的，单赤鹘门口这两尊石狮子，便是上好暖玉所打造，比京城大理寺门口的石狮子还要气派。” “还有齐氏头上簪着的鸾鸟金步摇，京中一等诰命夫人怕是也不会轻易佩戴，而齐夫人却戴得十分招摇。 你们身上的衣衫首饰，随便拿出一件便可抵寻常百姓一年的用度，你告诉我，齐尚可的俸禄有多少，可以让你们母女二人如此挥霍？” 云凤鸾一字一句，且字字有理有据，周围百姓本就对齐尚可积怨已久，现下看着母女二人皆是一百个不顺眼！ 一个挎着一篮子鸡蛋的年长妇人，狠狠地朝二人身上淬了一口，“我呸，一家子黑心烂肺蛇蝎心肠，我那苦命的儿子，就是被齐尚可那个大昏官给拉去当铁奴了！” “你们快把我儿子还回来！”那年长妇人越说越激动，上去就要厮打齐氏母女。 齐明珠吓得花容失色，忙尖叫着往齐氏身后钻。 衙役总不能真见人在府衙门口打起来，慌忙上前。 那年长妇人见打不到齐氏那对母女，顺手拿出两鸡蛋照着两人的头上就砸了过去。“呸，黑心肝的东西，白糟蹋了我的鸡蛋！” 那两个鸡蛋刚好还不偏不倚地砸在两人头上。 带着腥味的蛋液，从两人的头上滴到了脸上，齐明珠恶心地尖叫了一声，差点没昏死过去。 周围的百姓义愤填膺，齐氏从未有这般狼狈，可惦记着女儿的安全，也不敢昏死过去。 只能护着女儿，承受着周围百姓的谩骂与怒火！ 云凤鸾视线扫过百姓，扬声说道：“大家先冷静下来，六皇子也得知了此事，特意前来，为大家主持公道，一定会亲自坐镇问斩齐尚可！” 云凤鸾声音有一种特殊的冷清和坚定，听她这样说，百姓们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齐氏一听说齐尚可是真的要被问斩，终于忍不住，两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六皇子高义，昔日齐尚可对六皇子有恩，六皇子竟也能撇去往日恩情，就为了给大家主持公道，如此义举顾某实在是佩服。” 顾思危声音懒散，姿态矜贵，一下子就把萧乾架到了道德制高点。 他话落，顾思危身后的暗卫立刻站了出来，朝萧乾行了一礼，“六皇子高义，我等佩服！” 百姓们哪里见过什么皇子，他们见的最大的官便是齐尚可。 现在终于来了皇子替他们主持公道，纷纷神色激动，朝萧乾跪了下去，嘴里学着暗卫喊道：“六皇子高义！” 萧乾站在那里，手负在身后，一时间脸上变幻了好几种颜色。 云凤鸾亲眼瞧着，萧乾脸上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红再转黑，最后再变为白色。 心里觉得好笑，便别过了脸，她怕再看萧乾，会直接笑出声。 “六皇子？”顾思危自然也瞧见了萧乾的脸色，于是故意提醒了一句。 萧乾袖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他此刻恨不得把云凤鸾和顾思危大卸八块！ 这两人究竟是真不之情，还是装的？ 可想归想，眼下还是不能露出一点破绽，他还要继续“演”下去！ 萧乾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但面上依旧装的很是郑重与正直，他看向百姓，“各位先请起，本宫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待本宫核实后，如果齐尚可的罪证属实，本宫一定亲自斩了他！” “多谢六皇子！六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姓们再一次叩首。 云凤鸾此刻竟然从萧乾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诡异地满足之感。 一旁的齐明珠还在哭天喊地，云凤鸾看了她们母女一眼吩咐道：“既然齐夫人和齐小姐这般想见齐大人，那就把她们关在一处。” 云凤鸾话落，齐明珠连滚带爬的，爬到了萧乾德脚边，她可是知道这里谁是最大的。 她试图去抓萧乾的脚，刚一靠近，头上的腥臭味，就飘了过来。 萧乾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萧乾现在就是齐明珠自认为的救命稻草，怎会轻易放过他。 她用了这辈子，最迅捷的动作，伸手抱住了萧乾的腿，头顶的蛋液瞬间蹭了萧乾一裤脚。 萧乾恶心了个够呛，当即一脚把她踹开，“来人，把这疯妇给本宫关起来！” 第299章 戏耍萧乾 他话落，立刻就有衙役上前，一左一右把齐明珠往衙门内的牢房拖去。 云凤鸾一行人往衙门内走去，他们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衙门大牢。 “六皇子前些年来，这赤鹘衙门也是如此奢靡吗？”云凤鸾故意问萧乾。 萧乾此刻脸色并不好，如果可以，他怕是想把顾思危和云凤鸾此刻都杀了！ 但他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前些年，这赤鹘衙门还未如此奢靡，可见人心都是善变的。” “不过云六小姐和顾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乾再次问到这个话题。 “我想去燕山寻哥哥和母亲，顾大人来陪我而已。”云凤鸾神色淡淡道。 这个话题点到即止，云凤鸾不会和萧乾多说。 几人由衙役领着走进了衙门大牢。 一进入这里，那是和外面两种截然相反的方向，狱中过道狭窄逼仄，牢内常年见不得光阴冷潮湿，散发一股陈年霉味。 萧乾刚一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狱卒地打开牢门，直接把齐夫人还有齐明珠都丢了进去！ 齐尚可肥胖的身躯，蜷缩在角落中，短短几天，他已经瘦了不少，那双常年被肥肉挤在一起的俩小眼，此刻也能大致看出眼型轮廓。 “父亲，父亲，您这是怎么了？在您落难的这些时日，外面的人全都欺负我和母亲，您快出去把他们都杀了！” 齐明珠一看到齐尚可就哭着扑了过去，可一闻到齐尚可那浑身的馊味和尿骚味，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哼，还都杀了，怕不是自己的脑袋先落地！”狱卒狠狠啐了一口。 “大胆，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动本官家里人！”齐尚可怒道。 “还大胆，真还以为自己还是知县大人？你现在就是一个阶下囚，最好给本大爷老实点！”狱卒说完抬脚踹在了齐尚可的膝窝处。 直接一脚把齐尚可踹倒在地，然后拖着他那肥胖的身子，如同拖死狗一般，向外面拖拽而去。 齐尚可之前风光时就没有心腹，他对下人动辄非打即骂，根本不会把这些狱卒当人看。 否则即便是他被下狱，也不会这般被对待！ 狱卒粗鲁地把齐尚可拖拽进了审问室，绑了起来。 审问室里，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盏煤油灯，微弱的火光不断跳跃，把每个人的身子都拉的很长。 “抬头，看见诸位大人还不行礼？”狱卒一鞭子抽在了齐尚可身上。 齐尚可刚想破口大骂，他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因为太过吃惊，他甚至还挤了挤眼睛。 再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时，当即开始涕泗横流哭嚎了起来。 “殿下啊，您终于来救下官了！”他说得伤心，哭得比死了亲娘还惨！ 萧乾脸色骤变！ “胡说什么？”他厉声呵斥。 然而齐尚可就如同喝了一坛白酒般，晕乎乎的，完全听不懂萧乾那四个字包含的意思。 “殿下，您怎么能不管下官，下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 他话没说完，萧乾就已经站到了他面前，他用铁钳夹起一块烙铁，就要往齐尚可嘴上烙去。 下一刻，萧乾的手臂便被人摁住，半分不得动弹。 他回头，便对上了顾思危那深不见底的双眸。 “六皇子这是做什么？即便动刑也轮不到你亲自动手，你说是吗？”顾思危声音不高不低。 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 这种压迫感，萧乾只从同顺帝身上感受到过。 “顾大人，本宫只是觉得，这齐尚可已经成了将死之人，他此刻胡乱攀扯，岂不是污了大家的耳朵？” 萧乾看向顾思危，手中用铁钳夹着的，烧得通红的烙铁，终于是慢慢放了下来。 顾思危并没有去看萧乾，反而看向齐尚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对吗？” “做了这么多恶事，左右也是罪无可恕，一个人死倒也干干净净。”萧乾眼睛微眯地看向齐尚可。 齐尚可感觉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此刻他才明白，萧乾不是来救他，而是来要他的命的！ “殿下，您不能不管下官！”齐尚可忍不住再次恳求到。 没有人不怕死，连齐尚可也不例外。 “齐大人好像与六皇子颇有渊源。”顾思危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催命符，让齐尚可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这么多的恶事，本官也不相信是齐大人一人所为，齐大人如果把幕后之人交代出来，也许能保齐夫人和令千金一命。” 齐尚可惨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看着顾思危和萧乾。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齐小姐正是大好年华，齐大人就忍心看她和你一同问斩？” 顾思危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是大理寺卿，对付齐尚可这种小官，简直太过屈才。 齐尚可脸上果然有一瞬间动摇。 他的头抬起落下，又抬起，喉咙滚动了一下，无比艰涩地开口问道，“如果我全都交代，是不是可以饶我一命？” 顾思危看着他，并不开口，这是在攻克齐尚可的心理。 空气如同静止了一般，过了许久，齐尚可刚要开口，就看到了萧乾那一双阴沉的双眼。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别过头不敢再看萧乾一眼。 萧乾心中一沉，顾思危却突然笑了，“罢了，本官也没兴趣知道，你身后那不入流的人是谁，你说是不是六皇子。” 这摆明了是在戏耍萧乾，萧乾脸上，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向顾思危，意味不明，“顾大人如此做派是何意？” “你说呢六皇子？你此刻出现在这里，在本官心中早已不清白了。”顾思危突然转口。 萧乾未曾想，顾思危能直接和他撕破脸。 脸色也沉了下来，“本宫听不明白，顾大人是何意。” “不是本官何意，是要看六皇子如何自证清白。”顾思危懒散道。 他今日目的不是为了让齐尚可指认萧乾，而是为了让萧乾主动提出监斩齐尚可。 此刻即便是齐尚可指认了萧乾，那他也可以狡辩。 顾思危留的有后招，他要么按兵不动，要么出手便是致命一击！ 第300章 萧乾的算计 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子，不能轻易定罪。 萧乾脸色彻底暗了下来，他狠狠地一甩袖子，“顾大人放心，本宫明日定会亲自监斩齐尚可。” 说完，他准备拂袖离去的时刻，又被顾思危伸手拦住了。 这一刻，萧乾脸色是阴沉到直接能滴出水来！ “顾大人，这是又要做什么？”萧乾对顾思危怒目而视，顾思危丝毫不惧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六皇子既然明日要做监斩官，那今日便在衙门内住下，也免得来回折腾，来人带六皇子前去休息。”顾思危语气温凉。 萧乾深深地看了顾思危一眼，等他走到云凤鸾身边后，停下了脚步，他看向云凤鸾的目光有一丝可惜。 “云六小姐您这般人物，整日和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呆在一起，也不怕什么时间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我怎么样，便不劳六皇子费心了，与其担心别人整日带着面具，倒不如多看看自己，有时间人皮面具更可怕。” 云凤鸾音色清冷，看向萧乾的目光中，更是没有一丝暖意。 萧乾被结结实实噎了一下，眯起眼睛看了云凤鸾半晌终于拂袖离去。 顾思危从一旁走了过来，他抬手把云凤鸾的手握在了手里，她的手与一般高门大户家小姐的手不同。 掌心藏着薄薄细茧，手指微凉，一点都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娇软。 但顾思危却觉得这样刚好，刚才云凤鸾维护他的一字一句，都被他刻进了脑海里。 云凤鸾把手从顾思危的手中抽了出来，“你留萧乾在这，是为了拖住他？为什么？” 果然，自己任何想法都瞒不过眼前的人。 “不拖住他，他便有了力气去做别的事，铁矿那边他能晚发现一日便算一日。”顾思危也没打算瞒着云凤鸾自己的打算。 他再次牵起了云凤鸾的手，朝外走去，“今晚我便让人带着齐尚可的口供回京城，指这一次也拿不下萧乾，他能筹谋这么久不被发现，要是能被区区一个知县扳倒，也就不是他了。” “不过齐尚可的这份口供，一旦送回京中，那么最好的情况也是萧乾被禁足，他被禁足，那他和幕后之人的阴谋势必会往后延迟，是人是鬼全都清楚了。” 云凤鸾点了点头，原来顾思危在下一盘大棋。 两日走出了大牢，日光打在两人身上，驱散了两人身上的一身冰寒之气。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鸾儿，刚才你那般维护我，我十分开心。” 他说得真诚，目光专注地看向云凤鸾，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情。 云凤鸾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了眼，她维护顾思危是因为，她和顾思危怎样，是他们之间的事。 他萧乾又算什么，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 “我的人，我都会维护。”云凤鸾淡淡说了一句，说完她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 一时间有些懊恼，扔下顾思危转身离去了。 顾思危却因为云凤鸾这一句话，从而心情变得极好。 他看向云凤鸾的背影，直到云凤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收回了目光。 顾思危在这站了一会，随意地对身后空气说了一句，“来人。” 片刻，他身后即刻出现了一个被黑衣包裹的暗卫。 暗卫在顾思危面前跪了下来。 顾思危看向远处，淡淡道：“齐尚可你亲自去取口供，务必五日内，把这份口供交给同顺帝。” “属下遵命。”黑衣说完，站了起来转身朝大牢走去。 顾思危缓缓收回视线，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机，在心中默念了萧乾两字，然后嗤笑一声，向云凤鸾所去的方向走去。 他的鸾儿，还没用午膳。 萧乾被“暗卫”护送到一处院落后，便守在了院落外面。 萧乾看着暗卫丝毫没有离开的模样，脸上再也绷不住了。 他看了身后的小太监一眼，那小太监立刻走了上去，尖利阴柔的嗓音差点划破人的耳膜。 “大胆，六皇子所在之地，你们怎么还不离去？” 那俩暗卫看都没看这小太监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等奉顾大人之命，在此保护六皇子安全。” 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压根不是这样意思！ 保护，他用他们保护什么？这就是赤裸裸的监视！ 萧乾直接气笑了，“很好，你们顾大人好得很。” “多谢六皇子赞誉，属下会把这话，给我家大人带到。”暗卫没表情道。 萧乾狠狠地一甩袖子，推门朝屋内走了进去，他刚一进门，屋内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瓷器落地的声音。 “殿下，您可仔细着手。”小太监在一旁小声劝慰。 “这顾思危也太过目中无人！”萧乾此刻的语气，恨不得把顾思危生吞活剥了。 但偏偏他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殿下，我们就容那顾思危嚣张两日又如何？宋遇已经在暗中部署了，这赤鹘城不早晚是您的囊中之物？” 小太监压低了声音道。 萧乾依旧眉目阴沉，他看向小太监，“宋遇那边可是都办妥了？” 小太监点了点头，朝萧乾走了两步，在他耳边声音极低地道，“都办妥了，到时间，只看殿下，下不下得了决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宫不知道，原来云六小姐也如此牙尖嘴利，女人这样子真不可爱。” 萧乾提起云凤鸾时，目光中是有一缕贪婪之色在里面的。 小太监伺候萧乾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主子今日心情不好。 他特意讨巧道。“云家之女自古为后，等殿下得了那位置，娶了云六小姐，那想要云六小姐怎么样，不还是您说了算？” 他顿了顿，故意拉长了语调笑着说道：“到时间，只怕是那云六小姐求着您得宠，您说是不是？” 萧乾脸色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他是觊觎云凤鸾的绝色容颜的，更何况，她身后要钱有钱，要兵权有兵权，得了他，那就全都是他的了！ 何愁没有助力？ 第301章 斩杀齐尚可，大快人心！ 萧乾脸色逐渐变好，在他看来，云凤鸾就是他的囊中之物，顾思危也根本不足为惧。 萧乾这人，平时谨慎也谨慎，但他身为皇子有一个上位者的通病，就是自信。 次日一早，齐尚可便被押入囚车，囚车先是沿着赤鹘城内环绕一圈。 之后再拉去菜市场前的午门问斩。 这一日，天气十分晴朗，赤鹘天气炎热干燥，但大多时间是灰蒙蒙的，给人一种风刮在脸上就满是灰尘之感。 可今日却连一丝风也无。 顾思危并未让云凤鸾在人前露面，而是找了一处酒家二楼临窗的位置，让云凤鸾在那里等着。 囚车刚一出赤鹘衙门的大门，柳柔儿便抱着两个牌位在一旁看着，她身后站着的有老人，有妇人，她们也都抱着牌位站在那里。 每个人的眼中都含着热泪。 “打死这个贪官！”老百姓中，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接着无数臭鸡蛋，烂菜叶都纷纷像齐尚可砸去。 他知道自己此刻必死无疑，此刻如同一滩烂肉一样，被架在了囚车里。 他看向周围百姓眼中那深恶痛绝的恨意，心里仍旧没有悔改之意，他只是恨，自己做这一点事情又算不得什么。 偏偏遇上了顾思危，想到那人的雷霆手段，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齐尚可被押上了断头台，如今他满身脏污，连有人为他送上一碗断头饭的也无。 柳柔儿眼里全部是泪水，她抱着手中的牌位向天上看去，“娘，紫苏看到了吗？齐尚可终于要伏诛了！” 顾思危坐在监斩台的侧面，萧乾坐在主位之上。 天色已至正午，萧乾看了一眼天色，一个写着斩字的木牌刚要被扔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坐在酒楼二楼内的云凤鸾，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人群中，跑进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他脸色通红画着各种符文，双目暴突，脸上有着不顾一切的癫狂。 他双手高举过头顶，边跑边叫喊：“齐大人不能杀！齐大人不能杀！监斩台上带着面具那人才是妖孽！” “他是妖孽！是来害我赤鹘百姓的！杀了齐大人，赤鹘势必会大乱！” 不少百姓已经往他那边看去。 “下去看看，不能让他作乱。”云凤鸾立刻站了起来，朝楼下疾步走去。 这疯癫之人便是之前被关押起来的“司雨神”！ 监斩台上，顾思危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略微一抬手，立刻有暗卫向人群中走去。 萧乾看向顾思危，“顾大人，赤鹘之地，人们信奉鬼神之说，本宫看这齐尚可，今日命不该绝。” 顾思危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旁人愚昧信奉鬼神之说，便也罢了，怎么六殿下竟然也相信这鬼神之说？” “一个装神弄鬼之人，便能让六殿下束起手脚，怪不得在京城殿下最不得帝心。” 顾思危这番话，可谓是说的诛心，萧乾一下子变了脸色。 “本宫不过是为了民之所向，顾大人这番话，未免太过了点。”那枚写了斩的令牌，还握在萧乾手中。 “太过？”顾思危语气温凉，忽然挥动衣袖，凌厉地掌风便向萧乾打了过去。 萧乾手中的牌子瞬间掉落在地上。 “斩！”顾思危冷声道。 侩子手，立刻上前，扒掉齐尚可身后插着的木牌，拎起一旁酒罐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水全部喷洒在刀上。 手起刀落，一颗人头，立刻滚落在地！周围百姓一片叫好！ “不能杀，银面妖人，害我赤鹘！”那人又大叫一声，然后朝着齐尚可的头颅冲了过去。 他看向那头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人正是之前被关押起来的“司雨神”他跪在地上，慌乱地把那颗头颅捡起，血液流了一地。 他满脸是血，看着顾思危的方向，“银面妖人害我赤鹘，赤鹘必将大乱大乱！” “今日我以血祭，祐我赤鹘，银面妖人一日不除，我赤鹘便一日不安！” 说完他拿出了一把匕首，狠狠朝自己心口捅去，嘴角缓缓流下一丝血迹，整个人直直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他最后看向的方向还是顾思危所在的地方，唇角处的一抹弧度，诡异又古怪。 人群中，云凤鸾还是慢赶来了一步，他看向监斩台上坐着的顾思危，那人从头到尾，未曾有过半分慌乱。 “怎么办？“司雨神”说不能杀害齐大人，否则我赤鹘必定大乱！”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在人群中率先开口大喊一句。 周遭百姓都看向他，当他准备喊第二句时，身后便感到了被人用匕首抵着。 他回头，对上的是云凤鸾那一双清冷无比的眼睛。 “闭嘴，再胡说一句，我就送你去陪齐大人！”云凤鸾冷冷说道。 底下的百姓因为“司雨神”用命献祭，一时间脸上都呈现出迷茫之色。 看向高台上顾思危的神情，都充满了恐惧。 百姓们是淳朴的，但越是这样越容易被有人之人利用，试问，任何人，有谁不怕灾祸？ 云凤鸾把这个人交给了执书，自己朝柳柔儿的方向走去。 云凤鸾轻声对着柳柔儿吩咐了几句。 柳柔儿看着云凤鸾，“云六小姐放心，柔儿必然不负云六小姐所托。” 说完她抱着牌位，朝刑台方向走去。 “大家莫要慌张，我是齐尚可的庶女柳柔儿，我娘亲死于这个人渣之手，我最好的朋友，也死于这个人渣的魔爪之下。” “齐尚可死有余辜，连捅所谓“司雨神”也和他是一丘之貉，他们死有余辜，在上面坐着带着银色面具的大理寺卿顾大人，是京城来的大官，为诸位百姓主持公道之人。“ “我们大家万不能听一个将死之人的存心污蔑！” 柳柔儿高声喊道。 众人的视线皆在柳柔儿身上，只有顾思危，他视线穿过人群，牢牢地锁在了云凤鸾身上。 两人之间隔着人海，但顾思危的视线却是只能看到云凤鸾一人。 柳柔儿没有这番机敏，不用想，这一番话势必是云凤鸾为了他所吩咐的。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云凤鸾同样也看着他，对他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便让执书带着刚才在人群中挑事的那人先回了赤鹘衙门。 第302章 一百零两黄金 赤鹘衙门内，云凤鸾没把这人押入大牢，而是直接带去了自己暂居的院内。 这男人被执书捆看起开，摁在地上。 云凤鸾坐在主位上，目光冷冷地看向他，“今日是谁让你在人群中，喊得那一番话？” 那男人刚才是惧怕，现下回过神来，看着云凤鸾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在自己面前，当时就愣住了。 还未等他放肆的目光在云凤鸾身上打量，他的脖子上就横上了一柄利刃。 “再敢胡乱看我家主子，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执书冷冷道，说出来的话里面夹着冰渣。 “别别别，小人不看了，不看了。”那男人连忙低下了头。 在低下头的那一刻，小心翼翼地看执书一眼，“这位美人姐姐，刀剑无眼，您仔细伤了自己。” 这男人一开口，就一股子市井痞子无赖气。 云凤鸾嫌恶地皱了皱眉头，看到自家主子面色不善，执书立刻把手中的剑向前推动了一分。 男人的脖子瞬间见了血。 “主子问你便答，主子不问你便闭嘴！”执书冷声道，抬脚踹在这男人膝窝把男人踹得跪倒在了地上。 “我再问你一句，你想好再答，今日在人群中，那句话，是谁指使你喊的？”云凤鸾冷眼瞧着他。 “没，没有人让小人喊，小人只是担心“司雨神”之言成真。不会我们老百姓说句话都不让？还有没有天理了？” 撒泼无赖，装傻充楞，对于这种人只要好处给足了，连亲爹都能出卖，别说他背后之人了。 “一百两，告诉我你背后之人是谁，我保你毫发无伤地走出去。”云凤鸾神色淡淡。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先放了我，我们再谈。”男人眼珠一转说道。 “执书，放开他。”云凤鸾吩咐道。 执书反手一剑，斩断了绑着男人双手的麻绳。 “这还差不多。”男人往地上一坐，看向云凤鸾，“贵人，只有一百两，你就想知道消息，怕不是在打发叫花子。” “黄金。”云凤鸾神情淡漠。 男人却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凤鸾问道：“你，你说什么？一百两黄金？” “怎么不敢收？一百两黄金买你一个消息，你不亏。” “一个消息，值一百两黄金？不过就是有人给了我一锭银子，让我喊的。”那男人忍不住挠了挠头。 “什么人？”云凤鸾当即追问。 “我也不知道。”他神色不似作假，看来说的是真的，人下意识的反应根本骗不了人。 这男人说完才反应过来，他看向云凤鸾，“你竟然套我话？我不管，反正我告诉你了，一百两黄金必须给我，不然，我今日就住这里不走了。” 男人又坐在了地上，他双腿撑着地，双手放在膝盖。看这副样子，今日这个无赖他是耍定了。 “不走了？”云凤鸾瞥了他一眼。 “没错，一百两黄金我现在就要，不然就不走了。” “既然不愿意走，执书你亲自取一百两黄金，”云凤鸾话说一半，那男人便低低地笑了起来。 然后就听云凤鸾又说：“放在牢房内，把这人打一百大板关进去，让他日日对着这一百两黄金。” 后半句话说完，男人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也不是个傻的，此刻站起来就要朝外跑去。 刚跑出院外，便碰到了从外面而来的顾思危。 男人立刻被顾思危身边的暗卫拿下。 顾思危眯起了眼睛，显然也认出了这人。 “把他关进大牢，另外让人去查，三日内，这人都接触了何人还有，今日的话，是谁让他说得。” 顾思危语气温凉，暗卫立刻称是，押着人就朝院外走了出去。 屋内，云凤鸾坐在那里脸色看不出多余的表情，顾思危一进院云凤鸾便察觉到了。 她看向执书，问道：“之前传讯给弈表哥，还没有消息？” 执书摇了摇头轻声道，“暂时没有，不过主子别着急，您不是让诸先生先先走一步去找大殿下？不然奴婢再去给诸先生去信一封？” 云凤鸾摇了摇头，“一会让偃乔过来找我。” 说话间，顾思危已经从院外走了进来。 云凤鸾头也不抬的地道，“刚才那人我已经审过了，应该就是一个地痞，给钱什么都能做的宵小之辈。” 顾思危在云凤鸾旁边坐了下来，坐下来后他顺手端起刚才云凤鸾喝水的茶杯，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顾思危喝完放下手中的杯子，云凤鸾看了那杯子一眼。 顾思危那理所应该的态度，让云凤鸾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宵小之辈利用好了便是有用之人，让人去查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顾思危把玩着刚才喝过的那个茶杯。 茶杯口还沾染了一丝云凤鸾淡红的口脂，香味是清雅的梅花香气带着丝丝碎雪之感。 他用拇指摩挲着那一抹淡红的口脂，整个懒散地靠在那里。 两人离的极近，云凤鸾把他的所有动作收进了眼底。 他指尖的动作太欲了，云凤鸾不知联想到什么。 莹白的面容上悄无声息地浮上了一丝红晕。 顾思危把这一切收进了眼底。 脸上挂着丝不正经的笑容，“鸾儿你在想什么呢？脸怎么都红了？” 他不说话还好，这样一说话，云凤鸾不仅仅是脸，连后颈处都泛着一丝潮红。 云凤鸾瞪了顾思危一眼，压根不接他的话。 “去让水房烧点热水。” 顾思危看向执书吩咐道。 云凤鸾离开警惕地看向顾思危，“你要做什么？” 她眼中的防备意味太浓，顾思危忍不住笑了出声。 男子低哑的笑意充斥在屋内狭小的空间，“鸾儿你想什么呢？我不过是觉得刚从刑场回来，想沐浴一番祛祛晦气。” 他看向云凤鸾，那充满占有感的眼神一直压在云凤鸾身上。 “当然，如果鸾儿想要发生些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青天白日，顾思危你要点脸成吗？”云凤鸾的脸立刻爆红了起来。 恶狠狠地吐出这句话，便朝屋外走去。 第303章 去见偃乔 顾思危却不觉自己有任何不妥之处，他盯着云凤鸾气急败坏的背影，唇角处扬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的鸾儿最是嘴硬心软，从来不说什么，可总是默默护着自己，思及此顾思危这几日心中的不快，总算淡了下去。 云凤鸾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了一个她并不想看到的人，就是萧乾。 他信不而来，走的方向就是对着自己，云凤鸾避无可避，索性直接迎了上去，不然萧乾还以为自己是故意躲他。 “云六小姐。”萧乾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语气谦和从容不迫，仿佛那日在天牢的萧乾从未存在过。 果然又是一个演戏，演到极致的双面人。而云凤鸾最是讨厌这种人。 “有事？”她看向萧乾冷冷道。 “是有事，不知云六小姐何时启程回京，本宫母妃很是喜欢云六小姐，若是知道了，本宫游离在外遇到云六小姐却不相护的话，肯定是会怪罪本宫，” “那与我有何干系？我何时与殿下这般相熟了？”云凤鸾说完就要走，她屋子被顾思危占着，所以她便先出来找偃乔。 “云六小姐。”萧乾再次出声叫住了她。 云凤鸾不耐地回头，一张脸上的不耐之色溢于言表。 “云六小姐如此不顾名声，和顾思危毫不避嫌的在一起，是觉得顾思危就是适合你的那人？ 本宫好心，所以想告诉云六小姐一句，顾思危并非良人，你二人也不相配。” 云凤鸾此刻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她眼睛里好似裹着一抹寒霜，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不见。 她看向萧乾，“我总算知道六皇子为何不受皇上重视了，如此嘴碎与后宅妇人般，皇上自然是厌恶的。” 她说他如同后宅妇人一样，果然这话一出，萧乾脸色大变。 可云凤鸾却如同没看见般，继续道：“还有我与顾思危合适不合适，顾思危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也不用你来说。 六皇子有这闲心，还不如多想想怎么从皇上手中讨得几份差事，省得整日无所事事只会钻营。” 云凤鸾这一番话，可谓说的毫不客气，她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萧乾，径直走了。 她和顾思危之间有事，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那萧乾又算个什么东西，岂容他在这说三道四。 两人都未曾刻意压低声音，顾思危在屋里，自然把这一番话听了个真切。 唇角无声地弯了弯，萧乾个蠢货，若不是未拖住他的脚步，何至于让他在此碍眼。 院外，萧乾不曾想到，云凤鸾竟然会如此不客气，连一丝脸面也不给他留，一张脸气得白了又白。 他看着云凤鸾离去得身影，突然抬手，把一旁得小太监，招至身旁，低声在小太监耳边耳语了几句。 小太监连忙称是，匆匆向外跑去，去办萧乾交代得事。 偃乔那里，刚一进门便有一个清秀男子从屋内跑了出来。 偃乔和宋瑶在后面追他，宋瑶手里还拿着银针。 那清秀男子刚要扑向云凤鸾，便被执书如同提小鸡仔似得提了起来。 这个人正是偃乔的弟弟，偃祀。 见冲撞了云凤鸾，偃乔忙上去道歉。 云凤鸾看了偃祀一眼，“连你和宋瑶加起来都束手无策？” 这个少年，明显是痴傻了，智力有些退化，可见之前他遭受了怎样非人得折磨。 也是偃家的小公子，成了男宠，不傻才怪。 宋瑶叹了一口气，“被宋遇那个王八蛋，常年累月的用药喂着，那药不但伤身也伤脑子。 我想先替他每日针灸，看能不能好一些，不过他怕，每日都是鸡飞狗跳。” 云凤鸾有些惋惜的看了那少年一眼。 那少年在看到云凤鸾的一瞬间，眼神中突然浮现出了依赖之色。 “放，放开我……”他开始挣扎起来，动作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执书姑娘，您先放了他。”偃乔显然很是紧张。 执书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对着她点了点头。 然而在执书松手的那一刻，那少年猛地向云凤鸾扑了过去。 太过意外与触不及防，云凤鸾一整个被少年抱在了怀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 “姐姐，怕，怕……”那少年在云凤鸾怀中低声哆嗦道。 显然是把云凤鸾当成了依靠。 偃乔别过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宋瑶和执书想拉开少年，被云凤鸾抬手制止了。 云凤鸾轻轻拍着他，“听姐姐话，先去治病。” 云凤鸾并不擅长哄孩子，语气稍微有些僵硬，却十分温柔。 那少年果然安静了下来，他脸上逐渐平静，任由云凤鸾把他拉了进去。 进进屋后，他依旧防备地看着宋瑶和偃乔拉着云凤鸾的手不肯撒。 “瑶儿，过来给他施针。”云凤鸾淡声吩咐道。 少年把云凤鸾的手腕攥出了一道红痕依旧未放开她。 等宋瑶给他施完针，他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主子，您手腕有没有事？”执书看着云凤鸾被攥红的手腕心疼道。 云凤鸾无声地摇了摇头，“无碍。” 话落她又看向偃乔问道，“你可有办法联系上诸颜？” 偃乔看向云凤鸾，脸上有歉疚之色，想说些什么，但约莫云凤鸾也是不爱听的，便正了神色说道：“诸颜给了我一只翠鸟，让我有急事可以联系，但那翠鸟我从未用过，不知道能否找到他。” 云凤鸾坐在那里，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弈表兄先一步去了宁陵，但我派人送了几次消息，也没收到回信，我有些担心。” 云凤鸾的担心不是无故的，萧弈如果收到她的消息是肯定会差人回复的。 不回复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没收到那些消息，二是他被困不能回她的消息。 云凤鸾不敢也不想往坏处想，所以她今日才来找偃乔。 偃乔皱眉，想了一会问道，“六小姐可有大皇子的生辰八字？” 云凤鸾点头。 “我可以先给大皇子卜一卦，看一下他现下的处境。只是，”偃乔面露了一丝难色。 “只是什么，不用吞吞吐吐地直说便是。”云凤鸾看向她。 第304章 认命不认？ “需要用六小姐的血，方能卜算出大皇子具体情况。”偃乔皱眉。 如果只需一两滴血，偃乔大可以直说。 云凤鸾却丝毫没有犹豫，“你只管准备，无需顾及。” 偃乔点了点头，她拿出一个四方小铜鼎放在桌子上，上面刻着饕餮纹张牙舞爪的，看起来有些凶恶。 四方铜鼎内躺着三枚铜钱。 “六小姐，现在需要用您的血滴在铜钱之上。”偃乔在屋里摆阵法。 除了她和云凤鸾，其余人均被隔绝在外。 云凤鸾没有犹豫，当即用匕首划破手指。 血一滴滴，滴在了铜鼎之内。 偃乔没有说停，云凤鸾直接用匕首在小臂上划了一刀。 血瞬间把三枚铜钱包裹在内。 “六小姐够了。”偃乔拿出了一条帕子递给云凤鸾。 云凤鸾也不在意说，随意用帕子摁在了手臂上。 她看不懂偃乔那些繁复的手势，只能耐心地等着。 偃乔显然也是废了力气的，只片刻功夫，便看到她额头上滴落的汗珠。 云凤鸾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大概又过了一盏茶时间，三枚铜钱突然动了。 偃乔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脸色不太好看，云凤鸾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心。 她看向偃乔，“你卜算到什么了？只要说我便可以全部接受。” 她目光坚毅，似乎再大的事，也压不垮她挺立着的脊背。 “我，我卜算不到，大殿下周身真龙之气太盛，您天生凤命，两道气息交融，六小姐这是命。” 偃乔神色显然不太好看，云凤鸾一时间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语气中含着一丝灰败之气。 “最起码大皇子现在安然无恙，六小姐至于命数这是与生俱来的。尤其您这般尊贵命格，逆天改命必遭反噬，祸及家人。” 最后四个字狠狠砸在了云凤鸾的心头。 她不怕遭到惩罚，也不怕前路荆棘，但她怕祸及家人。 偃乔彻了阵法，执书和宋瑶第一时间站到了云凤鸾身边。 云凤鸾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她半边衣袖都被血浸透了，此刻也毫无察觉。 宋瑶连忙拿起药箱替云凤鸾包扎。 她这样子太不寻常，宋瑶是个憋不住事的，她看向偃乔问道，“大皇子是不是出事了？” 偃乔摇了摇头，看云凤鸾的神色，是不打算多言的。 宋瑶只能把满肚子疑惑压回肚子里。 “我无事，执书传我令，让我们的人准备好，明日一早出发宁陵。” 执书担忧地看着云凤鸾，“主子，我们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衫，您休息会，不然被顾大人看到您这样子，肯定会担心。” 执书在云凤鸾耳边低声道，提到顾思危，她明显感觉到了云凤鸾脸色又白了几分。 “先回去吧。”云凤鸾淡声道，今日之事瞒不过顾思危，那人这般聪明，窥一角而知全局。 况且自己也没打算瞒他，云凤鸾喉间浮上了一股苦涩，整个人都在发颤，仿佛被人拉入了水里，不断下沉坠落。 她甚至有些不敢去面对顾思危，一路上，云凤鸾脑子里就十分烦乱。 “奴婢去让厨房给主子熬碗汤。” 执书把云凤鸾送回房间，径直朝小厨房走去。 顾思危没开窗，屋内有些暗，云凤鸾一进去便看到了，那隐匿在光影之中的人。 许是刚沐浴完，他只穿着松软的中衣，懒散地倚靠在软塌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矜贵之之气。 云凤鸾跨了进去，但站在那里，脚下却如同被黏住了一般，再不能会向前一步。 顾思危却猛地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走向云凤鸾。 每一步都仿佛夹杂着滔天的怒气。 但走到云凤鸾面前，却又奇异地平静下来。 “怎么受伤了？”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眼睛。 这是在衙门内，她身边又有执书跟着，不可能被外人伤了。 那就只能是她自己伤了自己。 顾思危向她伤口处看去，伤口已经被宋瑶包扎过了，但那衣袖上的血迹看起来格外刺眼。 顾思危心里怒气险些要压不住，当他看到云凤鸾手腕上的攥痕时。 眼底彻底黑了下来。 他抓起云凤鸾的手臂，逼迫至云凤鸾眼前，“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也是自己伤的。” 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冰般。 云凤鸾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并不是她心虚，而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见云凤鸾垂眸不答，顾思危突然冷笑了一声。 “什么时候，我连你受伤也没资格知道了？” 说话，我松开云凤鸾的手，连外袍都未来得及批披，便疾步朝外走去。 云凤鸾有些心累，她招手换来暗卫，把顾思危落下的沉香锦袍递到暗卫手上。 “给你家主子送去，他出门急，当心受寒。” 云凤鸾说完就倚靠在，顾思危刚刚倚靠着的软塌上。 上面还残留着顾思危的体温，温温热热的，和他刚才的态度截然相反。 云凤鸾侧身，把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半晌后，她把整张脸埋入了软塌内，肩膀无声地抖动了起来。 顾思危出去后，直接去了小厨房。 执书正在盯着厨娘熬汤，看见顾思危上前一步，冷冰冰地行了一礼。 “顾大人。” 顾思危看向执书，“刚才你家主子发生了何事？” 他语气温凉，周身无形的气场压了下来，厨厨房内，无一人敢抬头。 执书第一次见带着滔天怒气的顾思危，他抬起头，强迫自己对上顾思危的视线。 手中剑鞘被她紧紧攥住，她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道：“主子未曾告诉您，恕执书也不能说。” 顾思危目光冷冷地看了她片刻，“刚才你家主子是去找偃乔了？” 他这话虽然是疑问，但意思却是肯定。 “本官看你是鸾儿的人，才再一再二对你纵容，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执书后背上浮了一层冷汗。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好好照顾你主子。”顾思危丢下这句话，大步朝偃乔所住的方向走去。 等顾思危离开后，那股笼罩在小厨房的压迫之感瞬间消失不见。 执书单手撑着剑鞘，差点跌在地上。 第305章 宴请 “主子，这是云六小姐让属下给您送的外袍，云六小姐说怕您着凉。” 暗卫的一句话，让顾思危周身低沉的气息散去了两三分。 他看了那外袍一眼，拿起来批在了身上。 偃乔院内，她因为刚才卜了一卦，遭了些反噬，此刻脸色苍白，宋瑶正在给她把脉。 顾思危在院外停了下来，“进去通传一声，让偃乔收拾整齐出来见我。” 顾思危负手站在院外，并未打算进去。 暗卫连忙进去通传，片刻偃乔面色苍白地走了出来。 顾思危背对着她，“今日鸾儿来找你所谓何事？” 偃乔一直看顾思危不太顺眼，这会自然不想告诉他。 况且云凤鸾应该也没告诉他，否则他也不会来问自己。 但转念一想，云六小姐是来问大皇子下落了的，自己要是如实告知那还不把顾思危气死。 这样也算是报了之前的仇，于是她爽快的道：“云六小姐来找我问大皇子的下落，我替她卜了一卦，卜出来的卦就是他们天生一对，别的没了。” 偃乔话说到一半，便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是顾思危亲自出手，快的她根本来不及察觉。 有这么一瞬间，偃乔一度以为顾思危会杀了自己。 她努力稳住身形，“我又没说错，我替大皇子卜卦，他真龙气息太重只能用云六小姐的血去压制，有云六小姐的气息，方可感知大皇子的安危……” 偃乔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低后面的话她甚至说不出来。 “本官从不信天命，如果天道真是这样，便把天道颠覆。” 顾思危缓缓收回了剑，看向偃乔，“这是第一次，若有下次再让本官知道你在鸾儿面前胡说八道，本官不介意让你以后都不能开口。” 偃乔浑身一怔，刚要开口。 又听顾思危说道：“看好你弟弟，下次再碰着鸾儿，我亲自剁了他的手。” 偃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定定看着顾思危离去的背影。 她心有余悸，顾思危说得出，一向做的到，她以后一定要看好弟弟，可弟弟为什么独独亲近云六小姐？ “主子这是六皇子给您的请柬。” 顾思危走至半路，正好碰见了萧弈身边的小太监。 顾思危没有接请柬的打算，他身边的暗卫自然也不会接。 小太监躬着身子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丝毫不显尴尬，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 “六皇子也给云六小姐下了请柬，云六小姐已经接下了。” 小太监说完这句话，顾思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身后的暗卫便接下了小太监手中的请柬。 顾思危并没有立刻回云凤鸾那里，齐尚可被斩，那么他所在的位置便空了下来。 赤鹘这个地方长远看来也算是一要地，人手还是用自己的放心。 是时候该向同顺帝呈报一番了，顺便拟一份名单交给他。 顾思危脑子里已经有人选了，他疾步向衙门办公地方走去。 云凤鸾那边，她此刻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准备起身时，院外便响起了动静。 脚步不是那个人的，云凤鸾也没动。 “主子，六皇子身边的公公来了，说是有事要当面禀告。”执书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萧乾身边的小太监来见她能有什么好事？ “让他回去，就说我没空。”云凤鸾淡淡道。 院外传来小太监和执书两人的声音，那小太监显然是被萧乾下了死令，不见到云凤鸾不罢休！ 他软磨硬泡的声音在不断从屋外传过来，云凤鸾被吵的心烦，直接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执书姑娘，您还说云六小姐不想见奴才，六小姐这不是出来了？” 说完他也不看执书的脸色，径直朝云凤鸾走了过去。 “奴才给云六小姐见礼了。”小太监尖细的嗓音让人格外不舒服。 “不必客套，萧乾让你来见我有什么事？”云凤鸾淡淡瞥了小太监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殿下明日便要启程离开，离开前特邀六小姐和顾大人一聚。”他说着双手递来了一张请柬，是萧乾亲笔所书。 云凤鸾收下了请柬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酉时三刻，云凤鸾从县衙大门出发，她本不想见萧乾。 可顾思危也去，云凤鸾对萧乾没任何好印象。 而他这个人又阴险狡诈，她怕萧乾再对顾思危设套。 虽然知晓顾思危并不会上他的当，可还是不放心的来了。 “六皇子设宴偏还定这么远的地方。”马车内执书冷冷道。 云凤鸾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酒楼，天字一号雅间内，轻缓灵动的琵琶声不断传出。 顾思危和萧乾各坐一侧，顾思危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萧乾面上却很是客气，云凤鸾还未进门，听到屋内传来的琵琶声，心里已经不喜。 萧乾身边的贴身太监替云凤鸾打开了房门。 云凤鸾走进去的那一刻，琵琶声立刻止住了。 “怎么不弹了，如此好的琵琶声在赤鹘这种地方也是难得一闻。” 云凤鸾像饭桌走了过去，那是一个大圆桌子，比寻常的饭桌要大个两三倍。 云凤鸾只当是萧乾想摆他的皇子身份，也并未多想。 云凤鸾坐下后，那琵琶声又渐渐响了起来。 那琵琶女，一边弹一边对顾思危暗送秋波，可妾有情郎无意。 顾思危一个眼角都没给那琵琶女。 云凤鸾坐下后，便有下人替她倒了杯水。 “吵得头疼，下去。”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侧脸，突然开口。 那琵琶女连忙起身看向萧乾。 “既然顾大人不喜，你便退下，来人传菜。”萧乾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菜很快地上来了，菜色看起来素可口，可整张桌上却连一道荤菜也无？ 萧乾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云凤鸾细想，萧乾已经端起了一个酒杯。 他举起酒杯看向云凤鸾和顾思危，“云六小姐，顾大人，许是之前有许多误会，这杯酒，本宫先干为敬。” 说罢萧乾把手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306章 宴请2 “六皇子邀我们前来，怕不是只为了吃这顿饭。” 云凤鸾看向萧乾。 萧乾倏地爽朗一笑，“吃饭还是其次，最主要还是给两位赔罪，本宫明日将会启程回京， 当然本宫会把赤鹘城内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告给父皇。” “赔罪就不必了，今日也算我赴了六殿下之邀，剩下的你们慢慢吃。” 云凤鸾说完便起身要走，萧乾抬手便拦住了云凤鸾。 顾思危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萧乾面上带着笑，“云六小姐稍等，还有一道菜没上，这道菜才是今日赔罪的重头戏，吃了这道菜再走也不迟。” 说实话，萧乾贵为皇子，实在无需这般客套，平白跌了份。 说完，萧乾拍了拍手，他身侧的小太监立刻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很快关了又开，只见小太监用托盘端着三个锅子走在最前，身后是两个小二。 两个小二抬着一个类似板子的长物，板子上面被一块红绸所覆盖，鼓起来的部分大概有一人平躺的高度。 这难不成是一头被解剖的羊或牛？ 萧乾吃锅子为了涂新鲜，所以直接命人把刚宰杀的牛羊抬了上来？ 云凤鸾眉心几不可见蹙了一下。 这种吃法，是京城内达官贵人惯用的一种吃法，但云凤鸾并不喜。 萧乾身边的太监把三个锅子分别放在云凤鸾他们面前，又招呼店小二把抬着的木板放到饭桌上，才带着人退了下去。 刚从才还觉得大的饭桌，此刻放置了木板，看起来刚刚好。 “顾大人，不如这红绸便你亲自来掀？今日吃食保准顾大人喜欢。” 萧乾说的胸有成竹，顾思危却蓦然沉了脸色。 “吃饭便是吃饭，六皇子私下这么多花样，不知皇上知道不知道？” 他站起身，拉起一旁的云凤鸾就要走。 云凤鸾虽然不明所以，但绝对不会当着萧乾的面下顾思危的面子。 她跟着顾思危站起身，同样面色不善的看着萧乾。 “顾大人看来知道这红绸底下是什么了，那就由本宫来掀开。” 萧乾说话的时候，抬手便把桌上的红绸掀了起来。 顾思危第一时间捂住了云凤鸾的眼睛。 只见那红绸下面躺着的是一个不着寸缕的少女。 那少女皮肤白皙周身被冰块包裹，嘴里还含着一块冰块。她全身分布着薄薄的肉片。 以身为盘，活色生香！ 顾思危看向萧乾，眼神中的不屑毫不掩饰，他冷冷道，“吃饭便是吃饭，六皇子这样做，怕是也太看不起本官了。” 说完他挥袖，掌风带动红绸，便又把刚才掉落在桌面上的红绸又盖到了那少女身上。 做完这一切，顾思危才松开了云凤鸾眼睛。 那少女的脸并没有被遮盖住，云凤鸾只一眼就明白萧乾做了什么。 她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更是连看萧乾一眼都觉得厌恶。 更别提再和他说话，云凤鸾冷着脸径直向外走去。 人炙锅，想及此，云凤鸾心里忽然涌上来了一抹恶心。 刚走出酒楼的大门，她便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这时后背突然被一个修长劲瘦的手轻轻拍着。 “还不去备水。”顾思危的声音在云凤鸾耳边响起。 即刻有暗卫端来了清水，云凤鸾漱过口后，心底深处的那抹恶心才渐渐压了下去。 “走吧。”她偏头看了顾思危一眼，显然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呆。 “明日这等污秽之地便不会存在，鸾儿放心，先上马车。” 顾思危替云凤鸾掀开了马车帘，马车还未行驶出酒楼的这道街。 十合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马车外。 “主子。”他压低了声音小声朝马车内唤道。 “什么事？”马车内传来顾思危有些寒凉的语气。 “属下在回城的路上发现了宋遇的踪迹，要不要我们的人出手？” 十合木然的声音在马车外响了起来。 宋遇就是之前齐尚可身边的师爷，被顾思危命人砍下了一臂。 “不用。” 顾思危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十合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只能跟在马车旁疾步走着。 马车内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他依旧是一副懒散矜贵的模样，可云凤鸾却看出他心情欠佳。 她略微思索了番，还是看向顾思危开口道，“我已经命执书准备行囊，明日一早便前往宁陵找弈表兄……” 云凤鸾话没说完，就见眼前笼罩了一层影子，她来不及抬头，那抹影子就压了下来。 随即唇被人狠狠稳住，不同于往日的轻柔，这这个吻明显带有惩罚的意味。 唇齿摩擦间，云凤鸾只觉得哪里都疼，她想推开顾思危，便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攥住了她的双腕。 她向后退一步，他便向前压一分，等到了退无可退，云凤鸾的身子重重压在了马车的车壁上。 可想象中，后背的疼痛之感并没到来，反而有一只宽阔的大手，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背。 顾思危的怒气，似乎还未曾消，直到云凤鸾觉得喘息不过来了，他才松开她。 云凤鸾敛了敛心神，刚想开口就听顾思危气闷声道：“你别说话！” 四个字压抑着低沉的薄怒，足以可见他的怒气。 云凤鸾垂着头，眼尾泛着一抹洇红。 顾思危声音突然哑了，他看向云凤鸾，“鸾儿，我就这般不值得你看中，甚至连你弈表兄也比不上？” “算了，明日我陪你一起，十合传我令，明日启程宁陵。” 顾思危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云凤鸾突然看向他，“你不能去宁陵，赤鹘还需你坐镇，铁矿那边是块烫手的山芋，只有你能压住。” 顾思危低笑了一声，“只有我能压的住？鸾儿你未免太高估我了。” 他声音低哑，语气中全是难过。 “我去宁陵是因为弈表兄下落不明，早前传信，从未收到回复，况且皇上还有任务交与我们，所以想先动身去宁陵。” “不是故意让你留在这里。”云凤鸾软了语调。 马车厢内落针可闻。 第307章 送走 片刻后，顾思危终于再次看向云凤鸾，他目光依旧很沉。 云凤鸾和他对视，片刻之后，终究是顾思危先妥协。 “萧乾今日不会离开赤鹘，他今日做这一遭，我虽清楚他是什么目的，但无外乎恶心你我， 宋遇已经去找他了，铁矿那边的事，今夜他就会知晓等他知晓势必会狗急跳墙，事不宜迟我留在赤鹘，现在送你出城。” 顾思危说完话，抬手掀开了马车帘子，“十合执书，你二人先行一步回衙门，收拾好云六小姐行囊便去赤鹘城外，与云六小姐相汇合。” 顾思危一声令下，车夫直接调转了马头，朝城外方向而去。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担忧道：“你也知道萧乾会狗急跳墙，你留在这里，不怕他与你鱼死网破？” 顾思危眼底的倨傲和不屑压都压不住，他语气温凉，“在京城我也未曾把他放在眼底，更别说是现在，他萧乾有多少招我接着便是。” 云凤鸾心下还是担心，但目前来看，这已然是最好的决定。 酒楼内，三个锅子冒着热腾腾的烟气，萧乾独自坐在那里，正慢条斯理地从那少女身上夹下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 “殿下，那顾大人和云六小姐，也太不识抬举了，依奴才看，既然他们不识抬举，殿下又何必给他们留脸面？” 小太监上前替萧乾倒了杯酒，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属下有急事求见殿下。”宋遇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萧乾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顾思危还未离开赤鹘非万不得已，宋遇不会如此不管不顾来找自己。 “进来。”萧乾沉声道。 宋遇推门而入，进来后直接跪在了萧乾面前。 “有什么事就说，殿下正在用膳，没的别影响了殿下的兴致。”小太监掐着尖利的嗓音说道。 明明白白的讥讽，还是被一个太监，宋遇暗自咬牙。 想到将要说出口的事，宋遇不免心里面升起了一股恐惧。 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铁矿那边出事了，翟家有个叫翟木的小子重新掌管了铁矿，” 说到这萧乾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看向宋遇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宋遇猛地顿住了，萧乾微眯着眼，“继续说。” “我们，我们的兵器库搬空了。” 话落，整个屋内静了片刻，连一旁的小太监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只听“哗啦！”一声，萧乾把整个桌子都掀了，那桌上的少女滚落在地上，痛得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宋遇跪在那不敢动，热锅子整个浇下来，全部浇在了他那个空荡荡的手臂上。 “你再给本宫说一遍，什么搬空了？”萧乾沉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兵器库。”宋遇再次低头说道。 萧乾抬脚，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踩着宋遇的心口，“本宫让你守在赤鹘，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他盛怒的语气，似乎能把整间酒楼掀翻。 “事出突然，属下的确不知。”萧乾收回脚，重重地一脚踹在他身上，疾步推门向外走去。 他刚一下楼，就有十多个暗卫，带着衙役涌了进来。 那些暗卫和衙役进门就开始打砸，掌柜的忙迎上去，“各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一个衙役一把将掌柜地推开，连话都不同掌柜地讲上一句，继续打砸，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无比。 萧乾脸都气青了，这是他的暗桩，顾思危竟然敢这般蛮横。 “住手！”他站在楼梯上怒道。 萧乾一开口，两个暗卫立刻冲了上来，一左一右把萧乾架在那里。 另有两个暗卫趁萧乾不注意翻身跃至二楼。 “六皇子殿下，接到百姓举报，说是酒楼内来了齐尚可的师爷，顾大人命我等速速把六皇子护送回去，以免被歹人所伤！” “混账，本宫在此用膳，哪里来的齐尚可师爷，他顾思危莫不是故意找事？”萧乾冷冷道。 但暗卫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萧乾回头，深深地朝二楼看了一眼。 宋遇不是个傻的，他听见了动静，怕是早已经藏了起来。 “你们爱搜便搜，本宫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回去转告你们顾大人，今日这笔账本宫记下了。” 萧乾说完怒气冲冲地朝外面走去，还没出酒楼的大门，就碰到了一身寒霜的顾思危。 他身披沉香锦袍，整个人薄凉又矜贵。 “六皇子这是要去哪里？本官刚到衙门，就听百姓举报，说这里窝藏了齐尚可的师爷宋遇。” “六皇子有没有看到宋遇？” 顾思危看着萧乾的眼睛。 萧乾脸上变幻了好几种颜色，他死死地盯着顾思危道：“顾大人说笑了，本宫怎么会看到宋遇？” “六皇子没看到就好，宋遇是要犯，要是有人亲眼看到，他和六皇子一起，那六皇子就算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顾思危语气温凉。 二楼又传来了脚步声，是两个暗卫抬着一个被红绸包裹的少女跑了下来。 顾思危只冷冷看了一眼道：“这是人证，带回去。” 萧乾猛然想起什么抬手便拦，“顾大人为难一个女子做什么，况且她是不是证人，难道顾大人不知？” “不知。”顾思危冷笑了一声。 “还有，除了六皇子，今日这酒楼内的人，全部给本官带回去，本官就不信，什么都不能审出来。” 顾思危看了一圈吩咐道。 “顾思危你不要太过分，别以为有父皇宠信，便可以为所欲为，你今日在赤鹘做这些事，就够御史台参你一本！” 萧乾咬着牙说道。 “六皇子以为本官会怕？还是六皇子也想当人证，被带回衙门？”顾思危嗤笑一声，语气里全然都是不屑之色。 “顾大人，您刚还和我们殿下一起，殿下怎么能回去当证人是不是，小的知道，您为了殿下着想，想让殿下避险，但殿下身份尊贵，哪能轻易被带走？” 萧乾身边的小太监上前一步，朝顾思危恭敬地说道。 顾思危懒懒散散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机敏，怪不得你家六殿下只带你一人，便能到处游历。” 他语气不善且意有所指。 只是说话的功夫，小太监头上，就已经流下来了不少冷汗，“顾大人繆赞了。” 第308章 衙门被围 “本宫还有事，顾大人若是想玩请自便，本宫恕不奉陪！”说完，萧乾再不看顾思危一眼，冷冷地拂袖而去。 “主子，要不要派人手跟着六皇子？”那浑身被黑衣包裹暗卫，低声在顾思危面前问道。 “加派人手必会打草惊蛇，你亲自去翟府一趟，带上翟木前去铁矿盯着不要放过那边丝毫动静。” 顾思危沉声吩咐道。 黑衣人立刻转身，向夜色中走去。 顾思危站在酒楼中央，看整个酒楼被砸的差不多了，淡淡道，“把这给本官夷为平地。” 萧乾出了酒楼，并没有直接去铁矿山，而是顶着赤鹘的夜色开始绕圈。 转了一个时辰，且确定没有顾思危的暗卫跟着时，他才动身去铁矿山的方向。 夜色中，萧乾的马车上突然上来了一人。 那人正式宋遇。 “身后尾巴处理干净没有？”萧乾冷冷道。 “回主子顾思危并无派人跟踪属下，属下前来是想问主子下定决心没有？” “百姓与本宫不过蝼蚁而已，只一点本宫要让顾思危死，云六小姐的命，本宫要留着。” 萧乾阴狠道！顾思危胆敢把他的兵器库搬空，那他们便不死不休！ 宋遇朝萧乾拱了拱手，“六皇子果真有真龙之姿。” 说完宋遇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赤鹘城外，云凤鸾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朝着宁陵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执书和宋瑶一左一右的陪在云凤鸾身旁。 沉香木的马车无比宽阔，顾思危又是一个长于金玉堆里的主。 马车内随意一件摆设就是价值千金，整个马车都是银子堆砌出来的，奢华又舒适。 但云凤鸾自从出了赤鹘，眉心都没松开过。 “主子无需担忧，顾大人是个有分寸之人。”执书声音虽冷，却透出浓浓担忧。 云凤鸾心口跳的厉害，她很少有这种感觉，但每ym 有这种感觉就势必会有事发生。 “是啊主子拜拜，你要相信顾大人，在我看来就没有顾大人处理不了的事。” 宋瑶也在一旁说道。 云凤鸾始终沉默不语，“再给弈表兄传信一封，看是否能收到回信。” “是，主子我这就去传信。”执书说完便下了马车。 云凤鸾实在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心口。 她看向马车内顾思危常倚靠的那个位置。 仿佛那人还懒洋洋地倚坐在那里。 半晌后，云凤鸾闭上了眼睛。 顾思危，云凤鸾在心底默念了一句。 赤鹘城内顾思危回了衙门后，便直接去了云凤鸾之前所住的屋子。 他倚靠在门框上，目光如同深海里的坚冰一般。 他周身气息寒凉，身后的暗卫没有一个敢上前去询问，皆如同木雕一般站在那里。 身后传来了风尘仆仆的脚步声。 “主子！”是九开的声音。 顾思危手下所有暗卫，只有九开敢在他面前这么跳脱。 顾思危转身懒懒扫了九开一眼，九开立刻噤了声。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一脸怨气的，难道是和云六小姐吵架了？ 他已经完成了主子的任务，心宽人也胆大了起来。 他堆起了一脸笑意走上前，“主子这是又惹云六小姐生气？云六小姐让您在这看门？” 九开说完这句话，身后所有暗卫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九开大人一回来就踩着主子的雷区蹦跶？ 难道不知道主子已经把云六小姐送走赤鹘了吗？ 身后的暗卫不约而同地嘴角抽了起来，恨不得把九开的嘴给缝上！ 主子一生气就爱找他们这些暗卫比试剑法。 主子的剑法当然是举世无双的，所以每次被虐的死去活来的只有他们。 “看门？”顾思危掀起眼皮凉凉的看了九开一眼。 九开挠了挠头，“云六小姐善解人意，哪能让主子真看门。” “差事办的怎么样？”顾思危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提到差事，九开脸色立刻变得郑重了起来。 他敛去脸上嬉笑的神色，“回主子，属下已经探查过，偃乔说的是实话，和西楚边境一带，确是有许多小贩以卖蛊铃为生。” “主子您看，这是属下把西楚所有蛊铃的款式全部买了过来。”九开拿过他的随身包裹，呈现在了顾思危的眼前。 顾思危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和偃乔手腕上一模一样的蛊铃。 他把之前偃乔那个蛊铃也拿了出来，细细对比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何不妥，“这些你先收着，几千里路来回奔波精神倒是好。” 九开刚伸手接过蛊铃，笑眯眯道，“那是自然为主子办事再辛苦也不觉得累。” 众暗卫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九开心下一喜，以为主子要奖赏他。 下一刻就听顾思危沉声道，“过来陪我练剑。” 九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想跑，主子已经抽出了腰侧的佩剑。 剑风夹杂着雷霆之势，呼啸而来。 九开咬牙，提剑迎了上去。 一时间众暗卫纷纷呈鸟兽散。 直至天光大亮，顾思危才收回了剑。 九开如同一条死鱼般躺在了地上。 他周身的衣物无一处完好，一张脸皱巴巴地，再也没有之前的嬉笑之色。 就这，他还要感谢主子手下留情。 不然他此刻怕是已经被顾思危片成了鱼片。 一夜过后，顾思危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 他收回剑，怜悯地看了一眼九开，“今日你不必跟着了。” 九开躺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多谢主子。”九开嘶哑着语气道。 顾思危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院外走去。 这时，远处一个暗卫匆匆跑了过来。 他脚步有些慌乱。 看看见顾思危立刻停了下来，“主子不好了，出事了！” 九开一听，径直从地上坐了起来。 顾思危看向他，周身气息寒凉如水，“何事？” “回主子，衙门外来了许多百姓，已经把衙门围了起来，说是要见主子要个说法。” 第309章 你猜 “发生了何事？”顾思危边走边问，百姓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衙门围起来。 “我们的人来报，是城西的水源出了问题，据说已经开始死人了。” “据说？”顾思危偏头看了那暗卫一眼，那暗卫立刻垂下了头。 “现在带人去把那水源围起来，另外把赤鹘城内所有大夫召集一处，前往城西全力救治百姓。” 顾思危眼睛眯了起来，他这人绝不信巧合之说。 衙门外，已经被人围了起来，有不少百姓瘫倒在地上，脸色青白。 见顾思危出来了，忙都涌了上去。 其中一个男人搀扶着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老人，指着顾思危，“都是你，杀了我们齐大人，又逼死我们司雨神，才害得天神暴怒，来降罪我们赤鹘！” 这男人猩红着一双眼，愤怒地瞪着顾思危。 这话一落，无疑是激起了百姓们的愤怒。 “没错，天要罚我们赤鹘，司雨神降罪了！司雨神降罪了啊！”一道苍老且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人群中传了出来！ 顾思危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他身上，他朝身后的九开打了个手势，九开立刻悄声地往人群中走去。 “让这银面妖人还我们司雨神。”那声音又在人群中响了起来，周围的百姓也开始不满。 看向顾思危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不满。 百姓们之前有多感谢顾思危，现在就有多恨他，自古以来，人性都是如此。 “大家把这妖人抓起来，献祭后，司雨神才会原谅我们，才会。”他话没说完，就被九开钳制住，往顾思危那里带去。 “杀人了！杀人了！”被九开抓住的那人立刻高声叫了起来，才叫一句就九开点了哑穴。 “太不拿我们百姓当人了！” “对，我们要齐心协力，把这银面妖人抓起来！” “砸死他，砸死他！”百姓们全乱了，蜂拥着往前挤。 暗卫们齐齐挡在顾思危的面前，但无一人敢对百姓动手，因为一动手便全乱了！ “大家冷静一下，有人在存心挑拨！”九开一手拽着那个人，一边费力地朝顾思危那边挤去。 九开一出声，顾思危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他眼神倏地变得危险了起来，“去把九开和那人带回来。” 他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说，不过已经有一人，悄无声息地走向人群。 果然九开话落，所有的百姓都看向他看了过去。 胆子稍微大点了已经开始撕扯他，九开不能同百姓动手，即使他能分辨出哪些是“真正的百姓。” “不能让他们抓人，他们这是不拿我们老百姓的命当命啊！”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下一刻，九开和那人已经被带离了人群。 “大胆刁民竟然对顾大人不敬！”旁边的一个衙役对着正在挤来的老人厉声呵斥！ 顾思危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只见那衙役抽出身侧的佩刀，朝着那老人的胳膊就是一刀。 血腥味就如同一盆沸水，倒入了滚烫的油锅中！ 乱了！全乱了！ “快看，他们杀人了！”旁边一个老妇人吓的声音都变了语调。 有一些胆小的，已经开始跑了，但仍有一些胆大的却越闹越凶！ 九开拎着那人被带了上来，押在了顾思危面前。 “本官刚知道此事，不管赤鹘变成什么样，只要本官在一天，势必与大家共进退！”顾思危的声音，依旧温凉。 可他站在那里，却无端得让人信服，顾思危话落，抬手就把这个人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 那人沉着脸，有恃无恐地看向顾思危，向顾思危无声地说了一句，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声中带着倨傲，和不可一世。 底下的百姓都被这一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这人是前知府齐尚可的身边的师爷宋遇，他今日来，能安的是什么心？” 顾思危就站在那里，语气沉稳，再加上揭穿了宋遇所装扮的身份，这下人群之中也渐渐安静下来。 “大家既然无事，便先回去。目前最重要的是，就是救治百姓！”顾思危视线从在没一个人的身上搜啊过。 “大人，我老婆子一个，也没几年活头了，今日我就求一个实话，我们百姓身上的事，顾大人会管吗？” 顾思危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那老妇人，话是对着众人说的，“城西现在是死人最多的地方，本宫要亲自去那里，且县衙的大门永远都向大家敞开。” “还有，我观诸位大家是中了毒，稍后衙门内会有一个老者，挨个给大家诊脉。” 顾思危说完，眼神冰冷。 他拾级而下，一步一步走向人群。 百姓们自发给顾思危提供了一条路。 “来人牵马！”顾思危说完便翻身上马，动作十分利落，他看向九开，“把这人交给我。” 九开松手，顾思危用马鞭缠住了宋遇的脖子，任凭宋遇有多少力气也没办法挣脱。 “刚才你问那句话，本官现在回答你，本官敢。” 宋遇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可下一秒在顾思危抽动马鞭的那一刻。 宋遇的脸立刻变得惨白无比，他眼中的胜券在握荡然无存，他不相信顾思危敢真的把他弄死。 马儿发出一声嘶吼，扬蹄奔跑了起来。 宋遇如同一条死狗一样。 “什么时间想清楚了，本官自然就放了你。” 顾思危语气中含着浓浓的不屑。 城西，这是赤鹘这次问题的所在。 “主子！这边有异常。”顾思危胯下的骏马刚停下，就见一暗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朝顾思危禀报道。 “去看看。”顾思危翻身下马，他动作十分快。 和刚才衙门在相比，这里才是人间地狱。 顾思危周身气息冷得可怕，远处已临时搭建起了一个棚子，棚子里面传来了阵阵药草气。 几乎每走十步，便会看见一具尸体。 顾思危拳紧紧地握了，“把宋遇给本官拎过来！” 宋遇被拖拽了过来，顾思危看向他，“解药。” “你猜我会不会给你”宋遇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第310章 毒害百姓 不知道宋遇是真的没脑子，还是抱着已死的决心和顾思危这般讲话。 他早已被拖拽的如同一个血人，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看的出来。 “本宫问你一句，赤鹘今日局面萧乾可否知道？” 顾思危声音如同细碎的冰渣，在宋遇耳边划过。 他最恨的人就是顾思危和云凤鸾，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被他斩下一臂，成了一个残废。 他是恨不得拿赤鹘所有人陪葬，他也笃定顾思危不敢杀自己，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宋遇一点都不奇怪，顾思危会知道自己是萧乾的人，若是他不知道那才奇怪。 “顾大人觉得，这件事没有六皇子的点头，我会这般做？顾大人未免太天真的。” “装的这般爱民如子，装给谁看呢又？” 宋遇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地疯子。 “给本官看着他，切莫让死了。”顾思危看了宋遇一眼，没有再和他浪费一句口舌。 暗卫带着顾思危来到了河边，这条河是从铁矿山那边流下的。 也是赤鹘城内为数不多的一条河流，百姓们用水也是一大部分取之这里。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百姓遭难。 河面上不同于以往清凌凌的颜色，而是漂浮着许多白色的泡沫。 一片又一片，有云朵那般大的形状。 河中间还飘着几只全身发紫发胀的死猪，死猪随着河流，在河上面飘着。 顾思危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了河水里的毒是怎么来的。 先用剧毒把猪毒死，接着把毒死的猪扔进河内。 猪的尸体随着河流的水不断飘着，所过之处，所有水都变成了能致人而死的剧毒。 好狠的心思，好恶毒的手段。 "来人，本官不管你们用任何方法，总之河里的猪势必全部抬上来。" 顾思危说完又看向一旁的九开，“沿途派人守好，不许百姓再喝河水，另外派人去信一封给宋铖，让他速速回来。” 顾思危紧盯着河面上的那几头死猪，一连串的命令，紧急地传了下去。 所有人立刻动了起来。 顾思危站在岸边，暗卫们撑起了一条船，向死猪的方向追去。 暗卫们站在船头，手中拿着粗大的麻绳，麻绳套成一个圈。 暗卫甩动麻绳，向死猪套去。 只是那麻绳一套向死猪，那死猪“砰！”的一声整个爆了。 血肉溅了暗卫一身，两个暗卫齐齐倒了下去，连说话的时间都未曾有。 “把宋遇带过来。”顾思危声音里的怒气压都压不住！ “宋遇你当真以为本官不敢杀你？”顾思危语气薄凉。 宋遇给了他一个不知可否的眼神。 顾思危看向他，“那你未免太自信了些，交出解药本官给你一个全尸。” “左右是要死，全尸不全尸又如何？”宋遇看向顾思危。 “只是顾大人，如果我死了，赤鹘将会变成一个空城，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是所有人！。 说完宋遇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来人，给本官放干他的血，一盏茶打碎他一根骨头，本官到底要看看他究竟多硬气。” “九开，你亲自动手。只留一口气便成。”顾思危看向身后九开，然后大步朝药棚走去。 赤鹘的几个大夫在围着药炉争执个不停。 见顾思危来了纷纷躬身行礼。 “这些虚礼就不必了，给本官直接说，有没有进展。” 几个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一个留着山羊胡须发皆白的老人推了出来。 “顾大人，并非我们不尽心，实在这毒太过霸道，再加上用动物当载体，现在俨然形成了大疫！” 药炉上的药罐冒着白烟，只能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时间整个药棚静的可怕。 “本官不管你们用何种办法，总之要把这毒给本官止住。” “大人，宋遇说要见您，他说要亲口告诉您解药是什么。” 九开走了进来，他身上一阵浓厚的血腥气，显然已经招呼了宋遇一番。 顾思危抬脚走了出去，宋遇此时已经如一滩烂肉倒在地上。 九开果然擅长刑罚，人都这样了，竟然还有气。 宋遇旁边是几根从他身上，抽下的骨头。 当顾思危再次出现在这里时，宋遇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顾大人你靠近些，靠近些我便告诉你。”宋遇看向顾思危。 “主子当心有诈，让属下再抽他几根骨头，不怕他不招。” 九开挡在了顾思危面前。 “怎么堂堂大理寺卿，连这点胆子都没？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站都站不起来您怕我做什么？” 宋遇冷笑一声，自嘲道。 “你闭嘴！”九开一脚揣在了宋遇的嘴上。 宋遇看向顾思危，九开还想说什么，但被顾思危抬手制止了。 尽管知道宋遇这是，以身为饵的在诱自己，但总不能不去！ 他走到宋遇身边，冷淡凉薄地看向他，“说。” “顾大人你再离近些。”宋遇爱护不满意他的精灵。 顾思危刚要上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凌凌的嗓音。 “站住！” 这道声音本不该在赤鹘城内出现，可她偏偏就是出现了！ 顾思危回头，只见云凤鸾一身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 身上披着一件绿色的披风，一张脸因为赶路灰蒙蒙的。 顾思危似乎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云凤鸾，随即大步朝她走去，一把把云凤鸾拉入自己的怀里。 一直听到顾思危的心跳声，云凤鸾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自从她得知赤鹘里的消息后，一路上都在担惊受怕。 心痛百姓们因为萧乾和宋遇的一己之私遭罪，又担心顾思危。 顾思危把云凤鸾抱的很紧，“你怎么回来了？” 有千百种语言压在顾思危心头，但他现在只想起来了这一句。 你怎么回来了？ 没人比云凤鸾更清楚这六个字的分量，但她知道。 “我从离开赤鹘心口就一直发闷，便让人回来打探。” “赤鹘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能安心走？” 云凤鸾知道顾思危一定会生气，以他的性子下一步把自己送走也是有可能的。 第311章 杀了宋遇 云凤鸾向后退了一步，她直视着顾思危的眼睛，“况且你还留在这里。” 顾思危只觉得自己心口窒了一瞬。 不过眼下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顾思危看向云凤鸾，“赤鹘的整条河被宋遇用死猪的方式投了毒，那猪不能捞上来，我已经命人用船横在河中，尽可能挡住野猪。” 云凤鸾眉心渐渐拧了起来，她知道问题严重，但没想到竟会如此。 一条河流全部被污染，就等于直接掐断了百姓们的水源。 好恶毒的心机。 “我已经传书给宋铖让他即刻回来。”云凤鸾看向河流边，正蹲在那里的宋瑶。 随后她收回了视线，目光在四周环视了一圈。 已经过了一夜，天气炎热，周围渐渐弥漫了一股尸臭之气。 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尸体如果不好好处理 “这些尸体怎么处理？”云凤鸾沉着声音问道。 就在这时，宋瑶背着她的小药囊，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她面色上有少有的凝重，“主子，顾大人，宋遇下的毒名叫阎王见，这毒是宋家的不传之密，宋铖哥多年来一直想找到此毒的破解之法，但都失败了。” 云凤鸾听着宋瑶所说，以及观其脸上的神态，就清楚了这件事究竟有多棘手。 “主子，百姓们的尸体还要尽早处理，阎王见遇上尸体再加上高温炎热，势必会腐烂就怕到时间，全城的百姓都遭殃。” 宋瑶一字一句道，云凤鸾只觉地头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了上来，一瞬间有股头皮发麻之感。 “执书，你亲自去翟家借人，多做些帕子用来掩住口鼻，现在所有人去挖坑，凡是中毒死去的百姓全部火化。” 云凤鸾边往河边走，边吩咐道，南靖不崇尚火化，云凤鸾做这样的决定可谓是大胆至极。 宋瑶还想说什么，被云凤鸾抬手制止了，“处理尚未形成的疫症，这便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云凤鸾活了两辈子，见过太多疫症处理的办法，把已经感染的尸体焚烧是个从根源上阻止疫病扩散的办法。 “阎王见发作时有无痛苦？”云凤鸾看向宋瑶。 “宋家古籍上记载，此毒发作时，先是腹部感到疼痛，再者五脏六腑会产生剧痛，生生被折磨致死。” 宋瑶低声道。 “王八蛋！”云凤鸾愤愤骂了一句。 她走到了河流边，看向只余一滩烂肉还吊着口气的宋遇，“让他喝这河水，隔一盏茶让他喝一碗这河中之水，只要他不死就证明，他手中有解药。” “要是死了，就写一份罪这书和他的尸体一起吊在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宋遇没想到云凤鸾会亲自来这里，更没有想到，云凤鸾开口就这么狠。 他自己医术卓绝，知道万一落入了顾思危手中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提前能护住心脉的药都吃了，只要有一口气，他就能活，只要他能活下来，他才能再找准时机杀了顾思危和云凤鸾。 但阎王见无解！ 宋遇忽然猛烈地挣扎了起来，他不断瑟缩着向后退。 云凤鸾偏头看了顾思危一眼，“还要留他一口气吗？” “随你处置。”顾思危语气温凉，宋遇是萧乾的人，留下他将来会成为扳倒萧乾的重要证据。 但也不是非他不可。 “主子，可否让我来，我想亲自弄死这畜生！”宋瑶咬牙切齿地道。 “主子已经给宋铖哥哥传了话，宋铖哥哥今日就会到，不过你是见不到宋铖哥哥了，因为你不配。”宋瑶看向宋遇。 宋铖的名字与宋遇就如一道枷锁，在听见宋铖二字时，身形立刻被定住了。 可是宋瑶岂能放过他！ 她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宋遇，谢绝任何人的帮忙，一步一步把他向河边拖去。 “宋遇，你活得也够久了！”宋瑶摁着他那一头银发，就朝河里摁去。 宋遇不断挣扎，他试图去咬宋瑶的手，被后面跟上来的云凤鸾，一脚踩到了地上。 云凤鸾看向宋遇，“还有遗言要交代？” 宋遇连忙点头，他看向宋瑶又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你让我再见宋铖一眼，就一眼，我不脏你的手，我自己死。” “一个将死之人还提要求，宋铖你见不了，而且你死后将会受到赤鹘百姓的永世唾骂！” “你这种人，没有轮回死后便会入那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还有一件事，“我已经做主把宋瑶许配给宋铖了，往后余生他们都会相亲相爱，子孙满堂，而你就只是一个孤魂野鬼！” 云凤鸾冷冷道。 宋遇脸上彻底灰败了下来。 宋瑶也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把人摁进了河里。 水和泥沙灌了满嘴宋铖满嘴，他却不再挣扎了。 宋瑶松开他，他躺在地上愤愤地瞪着宋瑶，只片刻时间，阎王见的毒性就开始发作了。 宋遇先是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接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吐出，与那些无辜百姓临死前的痛苦状态一模一样。 “这样还是太便宜你了，你一个人害了这么多人，就应该千刀万剐！”宋瑶狠狠啐了他一口。 “啊”的一声声惨叫，宋遇整整疼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咽气！ 宋瑶就一直在宋遇面前看着他断气，临死的时间，宋遇还叫着宋铖的名字，可他到死，也灭见到宋铖。 “把他的尸体吊在赤鹘城门上，昭告全城百姓，告诉大家，这下毒之人已经找到，让百姓们不要恐慌，这些日子，不能喝河里的一滴水。” 云凤鸾摁着自己的眉心，有条不絮地一件事一件事吩咐。 她回头就能看到顾思危，她吩咐的这些，想必顾思危早已这样决定，只是他不说，要把这份功劳算在她的头上。 远处翟木领着翟家现有的男丁都已经赶了过来。 “云六小姐，顾大人。”翟木单膝跪下。 “这些虚礼就不必了，你现在带人前去挖坑，要容纳多人的那种深坑，百姓的尸身必须立刻焚烧了。” “是！”翟木得了令，即刻带着人匆匆去了。 “我们去草药棚子看看，瑶儿你精通医术，既然阎王见无解，就先开些强身健体的方子，去熬药。” “在城内多设药棚。” 云凤鸾看了一眼远方，希望她处理的及时，不要连累太多百姓。 第312章 阎王见之毒 说完她看向顾思危，“今日衙门被围，这背后势必还有萧乾出手，他人呢？” “在铁矿山那边，我已经派人去盯着了，整个兵器库都被搬空，萧乾身后的人势必要跳脚，只要稍微露出破绽，便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顾思危冷声道。 “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水源问题，水乃万物之本，百姓们离了水源活不下去。”云凤鸾看向那些受尽折磨而亡的百姓们。 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顾思危同样，没人能明白，他此刻心中自责，如果他早些出手杀了宋遇，如果他不故意放走宋遇，赤鹘城内的百姓就不会遭此劫难。 “这不怪你，你是人不是神，你并不会未卜先知所以无需自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剩余的百姓保护好。” “如果有罪，那也是萧乾和宋遇的，他堂堂一个皇子如此心狠手辣，视百姓命为草芥，他这种人，罪该万死！” 云凤鸾的手同样轻拍了拍顾思危的肩膀，一字一句道。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眼底所有情绪全都被他压了下去，“我已经命人去统计城内所有安全的水源。” 云凤鸾看向宋瑶，“瑶儿，你随执书带人去检查水源，务必仔细。” 宋瑶即刻领命去了。 “萧乾这笔账，我先和他记下了，将来总要连本带利地算回来。” 顾思危声音寒凉如水，云凤鸾点了点头，出了这么大事自然不能让他跑了。 两人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百姓们的恐慌与安置，以及用水问题。 赤鹘缺水，只有大户人家才打了深井，但赤鹘城内的大户人家并没多少。 天色渐沉，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宋铖到哪里了？”云凤鸾看向刚从外面回来的顾思危问道。 “前去接的暗卫已经传回了信号，最快也要一个时辰。”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见她眉心渐渐拧了起来，略微思索一番道，“宋铖和萧弈到宁陵就分开了，既然萧弈这样安排，定是有事让他去做，说不定见到宋铖便知道萧弈的消息了。” 若放在平时，顾思危肯定不屑于说关于萧乾的消息，但现在不同。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一张疲惫的脸，就想让她心里宽慰些，不再有那么多后顾之忧。 “偃乔替弈表哥卜算过，我自然会放心。”云凤鸾懂顾思危，他说这些的用意她也全都明白。 “河水里的猪，还是没办法捞出来？”云凤鸾皱眉，那几头被下了阎王见的猪，必须尽快捞出来。 “目光用船堵住，是我想到唯一的法子。”顾思危语气也不太好。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你之前说，暗卫们是用麻绳套猪身上，猪才会自爆，是不是力气过大的缘故？” 顾思危看向她。 云凤鸾又继续说道：“如果把麻绳换上宽大的粗布，把布甩到河面上，再把猪包裹起来，用内力带走，是不是就能解决这一问题？” 这也是云凤鸾想了一下午的方法。 “可以一试。”顾思危说道，“我亲自去。” 这里数顾思危的武功最高，如果说有谁能做到，那便当属顾思危莫属，只是谁去把猪裹起来？ 暗卫的命也是命，那猪有剧毒，稍微不慎便可要了性命。 “之前我有吃避毒丹，这些日子，又时刻被宋瑶调理着，如果说需要人去下水，那我就是最合适的。” “不行。”云凤鸾话没说完，顾思危就开口制止了。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眼睛里毫不退让。 等两人到了河边时，顾思危周身的气息依旧没缓和下来。 “主子，您身份尊贵，还是让奴婢去。”执书跪在云凤鸾面前，她眼神中抱着必死的决心。 顾思危身后站着的九开，也站了出来，砰的一声跪在两人面前，“主子让属下去！” “在我眼中，没有谁的身份尊贵与不尊贵，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况且现在只有我适合下去，都站起来。”云凤鸾清冷的音色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 执书一下子红了眼眶。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对着他点了点头，“走吧。” 宋瑶则是在一旁打开了她的小布包，主子要以身试险，那她能做的，就是拼劲一身医术，保护主子安全。 即便和阎王抢人，她也不怕！ 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用轻功向湖面中心掠去。 顾思危站在船上，为了行事方便，云凤鸾换了一袭紧身黑衣，领口袖口以及裤口，全部被鲛纱封住。 这件事需要两人极高的默契。 顾思危最后看了一眼云凤鸾，他催动内力，粗布在他手中如同一条游龙。 云凤鸾在他动的那一刻，她便向河里掠去，她丝毫不敢耽误，忍着尸臭用粗布极快地把死猪缠住，她快速地向一旁游去。 顾思危用内力把死猪带到船上。 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把全部的死猪都带到了船上，如此这样便把源头解决了。 云凤鸾刚要上去，突然感觉右腿不住的抽筋，这水是冰寒入骨的，一定是在水中泡了太久的时间。 “鸾儿，你怎么样了？”最后一头猪被带起时，顾思危也耗尽了自己的内力，他此刻只有面上看着无碍，如果不是他强撑，早已倒下了。 云凤鸾自然知道顾思危耗费了多少内力，她看向顾思危，高声道：“我没事，就是腿抽筋了，马上上去。” 云凤鸾也不敢在水中多耽搁，她强忍着不适，往船上游去，她此刻也是累极，在爬上船的那一刻，腿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云凤鸾心下一惊，一股极不好的预感传了过来。 她的腿被船上的钉子划破了，河水渗入了她的伤口中，连同阎王见一起。 “鸾儿，你怎么了？”察觉云凤鸾的不同，顾思危紧张地问道。 云凤鸾冲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她爬上了船，顾思危连忙脱了自己的外袍，他刚走一步，整个人就踉跄了一下。 等两人到达岸边时，执书宋瑶连忙迎了上来。 宋瑶第一时间就握住云凤鸾的手腕，开始替她把脉，片刻后，她脸色巨变！ 第313章 昏迷 “主子怎么了？宋瑶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说话啊！”一向冷静沉稳的执书，第一次变了语调。 “主子，你是不是不小心喝了河中的水？”宋瑶脸色竟然比云凤鸾还要苍白。 “她没有喝到河中的水。”顾思危都没发现，他说这句话时，声音有多么颤抖。 周围人视线全都在云凤鸾的脸上。 “刚才上船时，我的腿不小心被钉子挂伤了。”云凤鸾低声说道。 宋瑶即刻蹲下来给她检查伤口。 她用剪刀把云凤鸾伤口周围的布料剪了下来，露出了一道深且长的伤口。 宋瑶即刻用银针封住了云凤鸾伤口处的穴位，价值万金一颗的丹药跟不要钱一样往云凤鸾嘴里塞。 云凤鸾极白，那道伤口在她腿上显得分外可怖，红色血迹包裹着皮肉全部翻涌了出来。 顾思危手死死地攥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道伤口。 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宋瑶，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是神医！”执书此刻失去了所有的冷静。 “慌什么？”云凤鸾声音淡然，她既然决定以身涉嫌，就能想到所有的后果。 云凤鸾不是不怕而是在赌，赌她这个两世之人，不会就这么死去，如果真是天要收她，她也不怪任何人。 为了身后这些无辜的百姓她也不后悔。 云凤鸾说完这句话，腹部突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比她之前经历的所有疼痛都要疼。 五脏六腑就如同插入了一把钢刀，被不断地翻搅，疼得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云凤鸾的身子再也撑不住，如同一片散落的秋叶，就要朝着地上倒去。 顾思危单腿跪在地上，让云凤鸾倒在了他怀中。 这人一定担心坏了吧？云凤鸾想伸出手去拍一拍顾思危的肩膀，安慰他一番，但却没有力气。 不愧是阎王见，可真是毒！云凤鸾在心里把宋遇骂了无数遍。就算把他扒皮抽筋也不解恨！ 宋瑶伸出的手，一个劲在抖，她用手探在了云凤鸾的脉搏上。 下一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阎王见毒发了！” 云凤鸾脸色渐渐变得青白了起来，顾思危抱着云凤鸾的手紧了紧。 “宋神医来了！宋神医来了！”九开拽着宋铖的衣领就朝这边奔来。 云凤鸾的身子，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在顾思危怀中不断抽动着。 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终于忍受不住晕了过去。 顾思危整个人似乎僵硬了一般，他定定地看着云凤鸾，连呼吸都静止了。 宋铖疾步走了过来，连脉都没替云凤鸾诊，直接用手试了试她的鼻息。 “顾大人，主子还有气息，现在需要给她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宋铖面色十分不好看。 “九开宋瑶执书，在这里守着百姓，我送鸾儿回县衙。”顾思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脚步虚浮了一下，这是内力虚脱的表现。 但他抱着云凤鸾的手，却始终很稳。 “主子，把云六小姐交给属下吧。”九开自小跟随顾思危，顾思危有一丁点的不适，都不会逃过九开的眼睛。 顾思危没再说话，或者他已经没力气再说话，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九开，这一眼，就把九开逼得后退了一步。 宋铖问了问宋瑶开给百姓的药方，他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目前为止也只能这样，你同我一起回衙门，我需要帮手。” 衙门内，顾思危把云凤鸾抱回了她之前锁住的院子，直到把云凤鸾放到了床榻上。 顾思危整个人才直直地倒了下去，他连倒下的姿态都是护着云凤鸾的。 在顾思危倒下的一瞬间，屋内瞬间多了几个暗卫的身影。 宋铖第一时间替顾思危把脉，片刻他收回了手，对宋瑶说：“瑶儿你去熬两碗参汤，用我药箱里的那株老参。” 说完他又看向屋内站着的几个暗卫，“顾大人内力耗尽，你们可轮番给他输入内力，这样他能快速醒来。” 暗卫首领立刻称是。 “鸾儿。”顾思危醒来后，立刻坐起了身子，直到他看向云凤鸾，伸手在云凤鸾鼻息间探了探。 知道眼前的人还有气息，一颗心才重新落回原处。 众暗卫齐齐跪了一地，顾思危淡淡扫了一眼，“起来吧。” “我等护主不力，让主子以身涉险，实属罪该万死！”跪在最前面的一个暗卫，拿起手中的剑，就要朝脖子抹去。 一缕气线打在了他的剑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们的命先留着，宋铖呢？” 顾思危语气温凉，他的手缓缓抚上云凤鸾的脸颊，以往她的呼吸都是清浅的，可今日的呼吸却十分粗重。 顾思危心疼到，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他好像被人掐住脖子，连同最平常的呼吸都变得格外艰涩。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是宋铖和宋瑶。 他们二人手里拿着几味药材，宋瑶手中还端着两碗参汤。 “顾大人，您把这碗参汤喝了。”宋瑶把手中的参汤递给了顾思危。 另一碗，正用小勺，小口小口地喂给云凤鸾。 云凤鸾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但这参汤却是一口都喂不进去。 宋瑶脸色有些着急，“主子，您快喝一口。” 正当宋瑶犯愁时，顾思危把碗中的参汤一饮而尽，从宋瑶手中接过参汤，他喂一勺，撒一勺。 宋瑶在一旁更着急了，“顾大人，这参汤必须让主子喝下去，这是吊命的。” 顾思危深深看了云凤鸾一眼，她的脸苍白到几近透明，即便是此刻昏迷但依旧难掩绝色。 这样的人儿，原本就应该金尊玉贵的养着。 可她为了百姓，为了自己，明知道前方是一条死路，却依旧义无反顾闯了进来。 顾思危心中，从未有一刻，这般清楚。 若是眼前的人有个好歹，那他是不是会随她去了？无论黄泉碧落，她也休想放开他的手！ 顾思危抬手落了床榻上的帷幔，他自己先喝了一口参汤，接着缓缓地把参汤渡进了云凤鸾口中。 第314章 试药1 床幔外，隐约露出了两人的影子，宋瑶死死捂住了嘴巴，才没能让自己哭出来。 一碗参汤见了底，顾思危才把床幔重新系上。 他看向宋铖和宋瑶的脸色，十分平静地说：“有话直说，本官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顾思危替云凤鸾掖了掖被角，才从床榻上下来。 宋铖在面对这样的顾思危，压力不可能不大，但事关一城百姓的性命，他还是顶着压力开了口。 “顾大人，阎王见的解药，是我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的，如今也算是有一些突破。” 有一些突破？顾思危周身的气息并未缓和一点，反而心更加地沉了下去。 “我尝试百种草药，现下最后一味草药拿不准。”宋铖把那四味草药摆在了桌子上。 “阎王见此毒是当世毒王，按道理来说，主子中了此毒，应当立即毒发身亡，但她现在只是心脉开始枯竭，虽然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以主子这种情况，” 宋铖说到这里，后面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顾思危平静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要让鸾儿试药？” “试什么药？本将军今日就要看看，谁敢拿我妹妹试药？”一道夹杂着薄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个身穿黑色云纹锦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和云凤鸾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容色如玉且气度无双，他身上自带一股铁血之气，这股铁血之气，好似融入了他的骨血里。 仅仅站在那里，身后就仿佛跟着千军万马！ 来人正是云景，云凤鸾的亲哥哥，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袭蓝衣的娃娃脸少年，这少年身上有一种如风般的潇洒之气。 他叫风凌，和云凤鸾在燕山脚下，自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 云景和风凌进来后，不曾看屋内任何人一眼，径直朝云凤鸾床前走去。 云景朝云凤鸾走去时，顾思危侧身让了一步，而他身后的风凌再过去时，顾思危直接抬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风凌骨子里便是年少气盛，直接想也不想地抬掌朝顾思危打去。 一瞬间，所有暗卫把风凌团团围住。 云景头也不回，“想打滚出去打。” 一句话，如同定海神针般，定住了屋内所有的人。 云景看着躺在床上的云凤鸾，心疼到语气都在颤抖，这是他妹妹，是他的掌上明珠。 在收到赤鹘的密报时，云景连夜赶路，片刻不敢耽误地来到了赤鹘，可还是晚了一步。 风凌狠狠瞪了顾思危一眼，眼神中有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挑衅，收回视线后，径直朝云凤鸾床榻前走去。 在看到云凤鸾的那一刻，风凌身上所有的气盛全部收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趴在云凤鸾床前，看着她。 “小丫头，你怎么睡了？我还一直在燕山等着你喝你亲手酿的酒，你快醒醒好不好？” 少年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 宋铖看向顾思危，他从未见过云景，却被他那周身的气势压得动弹不得。 “现在是鸾儿生死攸关时刻，大舅兄既然来了就请去一边，别耽误宋铖救人。”顾思危声音十分平静。 云景没理会顾思危，直接抱起云凤鸾就要朝外走。 顾思危挡在他面前，云景一掌打了下去，顾思危脸色白了三分，整个人却丝毫未动。 一旁的暗卫想上前，但被顾思危抬手制止了。 他看向云景，“大舅兄，人你不能带走，也带不走。” 他说得笃定，云景周身气息骤然沉了下来，他看向顾思危，“你有什么资格拦我，顾思危，本将现在就告诉你，只要有本将在的一天，本将的妹妹你都没资格做主。” 风凌上前一步，“让开，别耽误我们救治小丫头。” “救治？整个南靖最好的神医就是宋铖，离了宋铖你们有多少把握能救回鸾儿？”顾思危看向云景。 用着陈述的语气，说着寸步不让的话语。 果然这话成功地让云景止住了脚步。 “少将军，你别听他的，普天之下那么大，我们燕山能人众多，还不信找不来一个医者？ 即便找不来，我们重金悬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比让小丫头留下来试药强” 风凌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看向顾思危，他的手已经摸上了腰侧的配件，已经做好了随时开打的准备。 “那时间呢？时间也来不及，阎王见出自宋家，宋铖哥哥多年潜心研究这毒的解药，世上哪位大夫能有他熟悉阎王见？” 宋瑶着急了，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冲上前一股脑地说出来。 “瑶儿。”宋铖上前一步，挡在了宋瑶面前。 “潜心研究多年，不还是没研究出解药？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风凌的一张嘴比刀子还要毒。 “宋某是没研究出解药，但是宋某能保证，这个世上没有比我熟悉阎王见之毒的人，云六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情，我就算拼尽毕生所学，也要留云六小姐一命。” 宋铖说完，用手作揖，朝着云景行了一个大礼，云景冷如寒冰的脸上，突然就松动下来。 “你有几成把握？”云景看向宋铖。 宋铖摊开手中的四味草药，“这是最后一味草药，是这四种其中一味，我现在分别给把这四味草药入药，云六小姐生的机会只有四分之一。” 宋铖说完话，屋内瞬间安静了，不是寂静而是死一般的静。 宋瑶眼眶最先红了，屋内就她一个女子，而且她心里早已经把云凤鸾当成亲姐姐般的存在。 在从宋铖嘴里听到确切的答案时，终于忍不住，低声的抽泣起来。 云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看向怀中的女子，这是他的妹妹，他疼爱的如珠如宝的妹妹。 云景不敢想，如果在燕山抵抗外敌的母亲，要是知道妹妹出事，母亲怎能承受。 风凌也是一瞬间红了眼眶，他上前一步揪住顾思危的衣领。 “都怪你，都是你无能才让小丫头以身涉险！” 顾思危看了风凌一眼，“云景是我大舅兄，他如何对我都不为过，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315章 试药2 顾思危说的没有错，礼让云景，因为他是云凤鸾的哥哥。 可风凌在他眼中又算什么？和鸾儿青梅竹马？ 那不杀了就算给他脸了。 风凌看向顾思危，一张娃娃满是严肃，“呵，小爷我会亲自把鸾儿抢回来。” 话没说完，顾思危出手，一缕气线便打了出去。 风凌躲闪不及，额前的一缕碎发被整齐地削落下来。 他向后退一步，同时看向顾思危的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本官看你是燕山的人，这次让你三分，再有下次掉的可不止头发。” 顾思危的声音如同浸了冰渣的寒霜。 没有人会怀疑他所说的话，因为他是顾思危，说得出必然做得到。 风凌还想继续争辩，被云景低声制止了。 顾思危上前一步，目光直视云景，“大舅兄我知你此时心情，鸾儿如果现在还有意识，她一定会同意试药。” “如果鸾儿出了意外，你怎么赔？”云景回视顾思危。 “拿命陪。”顾思危冷声开口。 拿命陪，好一个拿命陪，这三个字一出，屋内所有暗卫都跪倒在地。 云景深深看了他几眼，一言不发地把云凤鸾往床榻上抱。 “少将军！”风凌急红了一双眼，但也不敢越过云景上前，只能着急地看向床榻。 云凤鸾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浑浊。 云景把云凤鸾放在那里，负手而立，“妹妹绝非普通女子，她心系天下和百姓否则也不会以身涉险。” “我相信她一定能挺过去。” 云景话落，屋内除了宋瑶小声的抽泣声再也听不见其他。 宋铖脸色无比慎重，他拿着草药退了下去。 等待，是最漫长煎熬和磨人心性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所有人都没有动。 一股浓郁的药味从屋外飘了过来。 顾思危骤然转身，视线紧随宋铖手中的托盘。 托盘上放着四碗黑漆漆的药。 宋铖面色严肃，云景手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托盘放在桌面上，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 屋内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宋铖面色严肃，宋瑶双眼含泪。 “顾大人，云少将军药已经熬好。” 药已经熬好了，现在就是要试药。 只要选错一次云凤鸾即刻丧命，大罗金仙难救。 “药凉了药效便不好了，顾大人云少将军。”宋铖后面的话没说。 按说他是医者，由他来选最为合适，但他不敢。 行医数年，他第一次感觉到怯懦。 宋铖深深觉得无颜，愧对宋家列祖列宗。 顾思危看向了云景，云景同样看向顾思危。 两人上前，同时选中了第三碗。 但两人谁都不敢先端起药碗，最后还是顾思危颤着手把药碗端了起来。 喂药时，云凤鸾还是喂不下去。 云景看向顾思危，伸手接过药碗，“我来。” 云景坐在云凤鸾榻前，轻轻哄道，“鸾儿我是哥哥，你乖乖把药喝了，哥哥带你回燕山好不好？” “你不是整天抱怨，哥哥和母亲把你一个人丢在京城？只要你好起来，哥哥就带你走，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好不好？” 不知道是云景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一脉相传的骨血感应。 药，终于能喂下去了。 但屋内气氛更紧张了。 所有人，都在眼错不眨地盯着云凤鸾。 宋瑶更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药喂下去有一盏茶的时间，床榻上的人竟连一丝反应都没。 “怎么回事？”顾思危沉声道。 宋铖眉心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上前，刚要去探云凤鸾的脉搏。 云凤鸾整个人突然剧烈地抽搐了起来。 “好痛……”女子轻呼了一声，短短片刻，云凤鸾整个人就如同水里面捞出来一般。 顾思危立刻上前。 “摁住云六小姐，别让她伤害自己。”宋铖立刻扬声道。 顾思危云景即刻上前，后面站着的宋瑶和风凌也连忙上前。 云凤鸾此刻虽然昏迷，但她体内却如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不断挣扎。 四个人差点没有摁住她。 宋铖上来，手里拿着一根银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下针。 “别让主子咬舌。”宋瑶看向云凤鸾突然开口道。 顾思危连片刻都没犹豫，直接把自己的手腕递到了云凤鸾嘴边。 血顺着顾思危的手腕滴落，他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连动都未动分毫。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等云凤鸾慢慢平静。 终于云凤鸾不再挣扎，当所有人松一口气时。 她又开始大口呕血。 “是药选错了吗。”宋瑶声音不住地颤抖。 宋铖摇头。 “所以现在只能干等着？”风凌最先沉不住气朝着宋铖怒道。 顾思危和云景始终一言不发。 宋铖伸手探上云凤鸾的脉搏，片刻后放下。 他皱眉，竟不知这一切是何种原因。 “顾大人，外面百姓又闹起来了。” 一个衙役匆匆从外面跑到了院内，却只敢在院外禀报。 “本官知道了。”顾思危沉着声音。 他看了云景一眼，云景看向他，“百姓要紧，我来时带了三百亲卫，风凌你跟随顾大人，听从顾大人指挥。” 事关百姓，风凌暂时抛下了对顾思危的成见先一步出门清点他和云景带来的亲卫。 他们此行是十分低调，全程乔装不引人注目，为的就是不让旁人发现。 如果云景私自带亲卫来赤鹘，让同顺帝知道了，那都是极重的罪。 屋内云景屏退了众人，一张脸极为疲惫地看着云凤鸾。 半晌后云景眼眶通红，他端来了一个铜盆，铜盆里面是兑好的温水。 云景从里面捞出帕子，轻轻替云凤鸾擦拭着额头上的薄汗。 刚才云凤鸾浑身是血一身脏污，宋瑶已经给她换过一身衣衫了。 但不过片刻，她脸上又全是细密的汗珠。 “鸾儿，我是哥哥，都是哥哥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父亲在世时最为疼爱你，你是咱们家的宝贝，你睁开眼睛看哥哥一眼好不好？” 云凤鸾始终闭着眼睛，一张小脸苍白到透明，没有给云景一丝反应。 第316章 毒解了 云景盯着云凤鸾又说：“你和顾思危的事，祖母已经告知了母亲，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出来，她对顾思危还是比较满意的。” “但我不满意，我放在心尖上疼的妹妹凭什么便宜了那臭小子。” “以前你最爱同哥哥赛马，每次输给我都爱哭鼻子。燕山下我亲自养的马下了只小马仔，等将来长大后势必是头难得一见的良驹，你要是再不醒来就不给你了。” 云景说到此处，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用手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无声地抖动着。 他是少年将军，自古以来流血不流泪，此刻眼睛却变得通红。 顾思危这一去就是一夜，云景就在云凤鸾身边坐了一夜。 他一夜未睡，不停地在云凤鸾耳旁说着一些话。 直到天亮时，云景再也绷不住了，他看向云凤鸾，“臭丫头你要再不醒，信不信哥哥我让你一辈子嫁不成顾思危？” 云景撂下了一句狠话，床榻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他的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就这云景心突然跌入谷底那一刻，床榻上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云景瞬间一动不动，床榻上，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云凤鸾终于睁开了眼睛。 云景紧紧提着的一口气突然就松了下来。 “你要是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那你一辈子也不许娶嫂嫂。” 云凤鸾虚弱地说道。 她刚醒脸色还十分苍白，但还是能和云景还嘴。 云景盯着她半晌突然冷笑了一声，“出息了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真丢人。” 他看起来似乎真的是嫌弃，但云凤鸾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把哥哥吓坏了。 否则一向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哥哥，也不会是这副神情。 之所以和哥哥斗嘴，是希望他能安心。 “能回嘴了就是死不了。”云景凉凉地看了云凤鸾一眼。 云凤鸾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云景被云凤鸾这小没良心地直接气笑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宋瑶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 当看到床榻上醒来的云凤鸾，手中的铜盆“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水溅了一地，宋瑶都没反应。 “主子，您醒了太好了，我现在去叫宋铖。” 一口气说完话，宋瑶转身就朝外跑去。 和宋铖一同进来的还有顾思危和风凌。 风凌先一步跑到了云凤鸾的床榻前，“小丫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探云凤鸾的额头，却被从后而来的一只手拽了回去。 风凌回头，瞪着顾思危，“姓顾的你要打架我奉陪。” “鸾儿刚想，别吵到她。”顾思危看了风凌一眼。 “宋铖你过来给鸾儿把脉。”顾思危一身沉香锦袍，带着一身的寒凉气息。 云凤鸾隔着所有人看向顾思危，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了那么一瞬。 云景在旁冷笑一声，侧身挡住了两人相交的视线。 云凤鸾气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哥哥。 他什么时间这么无聊了。 宋铖替云凤鸾把完脉后，脸色并没十分放松。 云景看向他，和顾思危一般无二的气势朝他压了过来。 “阎王兄得毒解了，但这个毒不该如此解。”宋铖收回了手，斟酌地说道。 “是否是体质不同？”云景看向他。 宋铖摇头，可他此刻也解释不清楚究竟是何种原因。 “既然毒已解那怎么解的就不重要，外面还有那么多百姓，宋铖宋瑶你们不必守着我，全力救治百姓。” 云凤鸾看向宋铖。 “主子放心，我定会尽力。”说完宋铖就疾步朝外走去。 宋铖宋瑶出去后，屋内就剩下云凤鸾顾思危，云景风凌四人。 屋内突然有种修罗场的感觉。 云景看向顾思危，冷笑一声率先开口，“顾大人忙碌了一夜，想必此刻也累了，还是先回房休息。” 顾思危自然不会和云景硬碰硬，他视线落在了风凌身上。 “风将军也辛苦了一夜，凡事亲力亲为，周身衣衫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还是先下去梳洗番。” 顾思危声音温凉，他话落风凌连忙往自己身上看去。 这一看他一张娃娃脸瞬间变得无尴尬。 “小丫头，我现在就去洗漱，很快的你等我。”风凌说完如风一般跑了出去。 顾思危又把视线移到云景身上，他对云景自然要比对风凌客气许多。 “大舅兄我这般敬你，你却这般不厚道。”顾思危往前走了两步。 他站的是刚才风凌站的地方，意思不言而喻。 “不厚道？”云景看向云凤鸾，意思同样十分明显，他是在指着顾思危没有照顾好云凤鸾。 云凤鸾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人，看了看顾思危，又看了看自家哥哥。 开口说道：“哥哥，你在这守了我一夜，想必也是十分辛苦，你先去歇息。” 最终她还是胳膊肘朝外拐了拐，但云凤鸾可不承认。 云景看向云凤鸾，突然面无表情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却把云凤鸾吓了一跳，以为活见鬼了。 “怎么觉得哥哥碍眼了？” 云凤鸾连忙摇头。 顾思危上前一步，“大舅兄鸾儿刚醒你别欺负她。” 他后面其实还有一句，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但看着云景，他还是自觉的没有说出来。 云景定定地看了好一会云凤鸾和顾思危。 “鸾儿你还未出阁，留外男在屋内并不妥当，顾大人一同走？” 云景意思很明确，我出去你也别在这。 “哥哥！”云凤鸾瞪了云景一眼。 “你闭嘴！”云景冷声道。 云凤鸾瞬间不敢说话了，得罪了哥哥，倒霉的还是她。 “既如此，我送大舅兄回去。”顾思危语气听不出什么变化。 云景满意了，他能呆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多。 顾思危答应他，看好自己的妹妹，此刻却让妹妹受了那么大罪。 那丫头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可是却没有那么好说话。 不好好难为顾思危一番，实在难消他心里的怒气！ 第317章 要你做萧乾身边的奸细 两人走出去后，云凤鸾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次中毒消耗了她太多的元气，怕是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既然已经试出了解药，那赤鹘的百姓也有救了。 想到哥哥和顾思危都在，云凤鸾没什么不放心的。 片刻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凤鸾不知道的是，屋外顾思危和云景谁都没去歇息。 而是站在云凤鸾的屋外。 衙门被顾思危接手后，所有人做事都变得井然有序。 下人奴仆，连走路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赤鹘之危已解，大舅兄还是早些回燕山。”顾思危拿出了一封密函，递到了云景手中。 云景接过，一目十行看了下去，脸色骤然铁青，“萧乾，他怎么敢？” “萧乾不日便会离开赤鹘，他背后之人一日未揪出，他就一日不能动。” 顾思危语气温凉，言语间自有一股狠意在里面。 “这些日子燕山也不安稳，朝廷对燕山的态度是放养，兵器银子都给不足，否则我前些日子也不会冒险来赤鹘。” 云景说这些话时，语气里有股浓厚的悲哀。 他们这些战士在前方浴血杀敌，而朝廷对他们却连该给的份例都给不足。 “皇上这些年过得太安稳了。”顾思危意味不明地说道。 云景没有说同顺帝的不是，但从他隐忍的脸色来看，他对同顺帝也是不满已久。 “未免多生枝节，明日我便离去，鸾儿我会带走。” 云景看了顾思危一眼。 罕见地顾思危没有反驳，云景这才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阎王见之毒已解，云景已到赤鹘。 赤鹘城内一处不起眼的宅子中，萧乾捏着一张纸条低声念了出来。 “云景竟然来了赤鹘，这要是传到了赤鹘，父皇会怎么想？” 萧乾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阴狠之色，看向一旁的小太监。 “把云景和顾思危在赤鹘为百姓做的这些事，传到京城去，记住一定要让父皇知道，赤鹘百姓把他们当成赤鹘的天。” 小太监垂着头，“奴才这就去办。” 萧乾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萧乾身边的小太监很是谨慎，出了院子后，伸头左右张望了一番。 才打开了院子的门朝外走去，刚走进一条胡同，就被人套入了麻袋内。 “知道本公公是谁不知道，简直瞎了你们的狗眼。” 小太监在麻袋内破口大骂。 刚骂完“砰！”的一声，他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太监费力地挣开了麻袋，他眼睛刚睁开，就对上了带着银质面具的顾思危。 顾思危一身寒霜地坐在那里，周身的血腥气十分浓厚。 小太监当即打了个哆嗦。 他硬着头皮看向顾思危，“顾大人您想见奴才差人吱一声就成。” “冯宝？”顾思危站了起来。 “奴才贱命恐污了顾大人的耳，顾大人叫奴才小冯子就成。” 顾思危轻嗤了一声，“没根的东西。” 小太监脸色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 顾思危手指轻点了点桌面上的一个茶碗。 里面乘着一杯清水，水清可见底。 “喝了。”顾思危声音温凉。 小太监眼里闪过未知的恐惧，“顾大人奴才不渴。” 他话落，后心口处就被人用一个锋利且坚硬的人顶住了。 “刀剑无眼，公公还是喝了好。”十合木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我喝，我喝。”这个叫冯宝的小太监惨白着一张脸。 他哆哆嗦嗦地端起桌子上的那碗清水，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然后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种寂静无声的折磨更为磨人。 顾思危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 小太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顾大人，您给小的喝的是什么？” “阎王见。”顾思危淡淡地说。 小太监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他慌乱地跪在地上，手指伸进喉咙里不断地扣着，一个劲向外干呕，可什么都吐不出来。 忽然他全身开始痉挛，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在了一起。 “救我，顾大人救我，”他伸手，五指张开朝着顾思危的方向，在空中使劲地抓着。 顾思危看着他，眼神冷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顾思危才看了十合一眼。 十合端来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拎起小太监的领子就灌了下去。 “这下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了？”顾思危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说太监是没根的东西一点不假。 只是让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他就背叛了萧乾。 “萧乾准备做什么？”顾思危的声音在小太监头上响起。 “六殿下让奴才把赤鹘之事散播出去，说是您和云少将军救了赤鹘，要大肆宣扬一番。” 小太监一字不落地把萧乾的吩咐说了出来。 顾思危冷笑了两声，“如实去传，本官要你以后继续呆在萧乾身边，他的一举一动本官都要知道。” 小太监突然睁大了眼睛，“您是让我做奸细？” 顾思危斜睨了他一眼，小太监立刻噤声。 “那批兵器是萧乾和谁在幕后合作？” 顾思危斜睨了他一眼。 小太监摇了摇头，“这个奴才真不知道，六殿下这种事从来不带奴才。” 十合一脚踹上了小太监的膝窝。 小太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奴才说的句句是实话，如有一句假话，您再让奴才喝一碗阎王见，奴才也决计不会有怨言。” “本官想知道萧乾背后的人是谁，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顾思危语气温凉。 小太监连忙点头。 “本官平生最讨厌背叛，若是让本官察觉你有二心，那本官自有一百种方法把你剥皮抽筋。” 顾思危语气冰寒，小太监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连忙跪地朝顾思危叩头。 “打一顿，丢那宅子附近。”顾思危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去。 沉香锦袍带起一地冰寒。 萧乾那边，等了半日还未见小太监回去，萧乾终于坐不住了。 他看向门外，“来人。” 护卫立刻走了进来，“去看看冯宝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第318章 跟我回燕山 护卫立刻领命去了，不一会便把浑身是伤的冯宝拖了回来。 “怎么回事？”萧乾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眉心突突直跳。 “主子，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奴才一出门就遭到了几个歹人抢劫，把奴才身上值钱的玩意，全部给奴才抢走了，还有您赐给奴才的玉佩。” 冯宝哭丧着一张脸道。 萧乾才没心情关心这些，看他这副样子嫌弃地摆了摆手，“弄成这副难看的样子，还不滚下去。” 护卫把冯宝带了下去，萧乾坐在那里尤觉得胸口憋闷。 果然顾思危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等他登上了那个位置，第一件事，便是要杀了顾思危！ 屋外，赤鹘刚晴的天又被阴云所笼罩。 等云凤鸾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在她旁边坐着的顾思危。 那人静静坐在那里，手里在翻看着一本古籍。 印象中，顾思危很少在她面前看书。 云凤鸾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顾思危。 这个人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在那里，依旧是那种散漫矜贵的感觉。 察觉到云凤鸾的视线，顾思危放下手中的书。 他走到她面前，云凤鸾撑着床坐了起来，下一刻顾思危就把云凤鸾紧紧地抱入了怀里。 那种失而复得的后怕和刻进骨血中的爱意，全部倾泻了出来。 屋子有些暗了，两人之间的心跳声逐渐清晰了起来。 “渴了。”云凤鸾窝在顾思危怀中闷闷地道。 顾思危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桌子前倒了一杯水。 他试了试水温，把水杯递到了云凤鸾面前。 云凤鸾刚想伸手去接，水杯已经送到了她嘴边。 “你刚醒喝慢点。”顾思危轻声道。 云凤鸾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一杯水很快见了底，顾思危看向她，“还要吗？” 云凤鸾摇了摇头，顾思危放下手中的杯子，再次在云凤鸾面前坐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云凤鸾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虽然她也不明白这种心虚的感觉从何而来。 “百姓们的毒都解了没？还有河水里的毒都清没有？” 云凤鸾喝了一盏茶，嗓子没有那么干涩了，这是她最为挂心的事，于是便开口问道。 “宋铖和宋瑶已经处理好了。”顾思危低声说道。 “这次赤鹘也死了不少百姓，有些孤苦无依之人能不能以朝廷的名义发放些银钱，让那些人余生也能够活下去。” 云凤鸾问道。 “善后的事，九开和十合会去做，至于发放银钱这件事，抄了一个齐尚可，足够全赤鹘百姓吃喝三年，不过一部分还是要交入国库。” 这是自然，云凤鸾点了点头。 抄了地方官员的家，银子自然是要交国库的。 云凤鸾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哥哥呢？”实在是太不适应这般模样的顾思危。 云凤鸾忍不住转移话题，她眼神不太敢去看顾思危。 顾思危突然伸手，他的手长得十分好看，劲瘦修长，指节如玉一般晃人眼睛。 他的手，就这样放在云凤鸾的肩膀处。 云凤鸾竟然有些烧起来的感觉。 顾思危的手缓缓前移，温柔又怜惜地抚摸着云凤鸾的脸颊。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连彼此直接的呼吸声都能听出来。 云凤鸾刚想说，别让顾思危离自己这么近，顾思危抬手便堵住了她的唇。 “鸾儿，我不想再等了。”顾思危声音有些哑。 很简单的一句话，云凤鸾却知道了其中的分量。 顾思危突然倾身，只差一点两人的唇就可触碰在一起。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云景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顾思危已经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只云凤鸾一张脸还红红的。 云景一眼扫过去，便冷哼了一声。 但他心底还是十分关心妹妹的。 他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伸手在云凤鸾额头上探了探。 “我又没发热，哥哥你摸我额头干什么？” 云景收回手，狠狠地在云凤鸾脑袋上拍了一下。 云凤鸾瞬间瞪着云景，气哼哼地道，“你拍我头干什么？拍傻了怎么办？” 云景冷冷一笑，“不傻吗？我看也已经差不多了。” 云凤鸾气急，又不敢真惹云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思危。 顾思危站了起来，看向云景，“大舅兄，鸾儿刚醒你就别再欺负她了。” 云景横了一眼顾思危，顾思危也只能收着，不敢太过得罪于云景。 毕竟人他还没娶到。 云景对着顾思危更不会有好脸色了，他压根没看顾思危而是看向云凤鸾。 “既然醒了，就收拾一下跟我回燕山，母亲见了你想必也十分欢喜。” 云景声音冷硬，似乎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哥哥，我会去燕山，但不是现在。” 云凤鸾也正了神色。 云景眼睛倏地眯了起来，门外风凌如一阵风般卷了起来。 他冲到了云凤鸾面前，看向她，“小丫头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 他看向云凤鸾眼里满是心疼。 “你也来了？”云凤鸾看向风凌语气里都是欣喜。 “她被乱花迷了眼。”云景意有所指。 “哥哥，我来此是奉皇上之命，暗中找西楚公主，皇上命我和弈表兄一起，只是在赤鹘有些事耽搁了。” 她拉了拉云景的衣角，“我明日就要动身去宁陵，弈表兄虽然现在无性命之忧但我还是十分担心。” “这么忧国忧民，朝廷给你发了多少俸禄？”云景开口就是讽刺。 云凤鸾见云景不好好说话，也不再理他了。 风凌看着这兄妹二人，想了想还是替云凤鸾说话，“小丫头刚醒，再说她也是为了百姓，你这做哥哥的也不知道让着点妹妹？” 云景冷笑一声，看了一眼云凤鸾又看了一眼风凌，然后看了坐在一旁看戏的顾思危。 嘴角突然向上扯了扯，他这一扯嘴角，云凤鸾和风凌同时噤了声。 不怕云景发怒，就怕云景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论腹黑程度，怕是只有顾思危才能和他一较高下。 第319章 离开赤鹘 “怎么，在燕山天天说等我妹妹及笄那日，便向我母亲提亲，这亲还没提，人就护上了？” 风凌对云凤鸾的心意，在燕山人尽皆知。 他这个做哥哥的看风凌要比看顾思危瞬间多了，所以并不介意帮他一把。 这话一落，除了云家，屋内三人瞬间神色各异。 尤其是风凌一张娃娃脸变得通红，如同被火烧了一般。 “云景，你，别胡说。”风凌挠了挠头，说话也变得结巴了起来。 他偷偷打量了一眼云凤鸾，见云凤鸾面露一丝尴尬，心底刚升起的那股欢喜，慢慢冷却了下来。 云凤鸾狠狠地瞪了云景一眼，“风凌哥，你别听我哥胡说，他一定是看你护着我，故意这样说让你我尴尬。” 风凌脸上的笑，一寸寸僵硬了下来，他喉咙间涌上了一丝苦涩。 好半晌才找回了声音，“是啊，云景以后休要开我和小丫头的玩笑。” 他只这样说，却没有否定自己对云凤鸾的喜欢。 云凤鸾心底突然松了一口气。 顾思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突然开口，“皇上有意让朝华郡主晋公主位，同西楚联姻。” 屋内，除了风凌不明所以，云凤鸾和云景自然听懂顾思危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云凤鸾幸灾乐祸了，“朝华姐姐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京中也无人关心，说不定一伤心，倒真应了那西楚的联姻。” “哥，别怪做妹妹的不提醒你，你要是再不主动，到时间嫂子跑了，我看还有谁能要你。” 风凌这下终于明白了，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云景，娃娃脸上写满了好奇。 他不敢直接去问云景，于是便凑到云凤鸾面前，一脸八卦，“小丫头快给我说说，云景和朝华郡主之间究竟怎么回事？之前在燕山我也没看出什么。” 云景这人心黑着呢，他自然不会容旁人看自己笑话。 妹妹已经无事，现在看来也不会跟自己回燕山，他最后冷冷看了一眼云凤鸾和顾思危。 平静地说道，“等你们回京后，我便回去。” 说完拎着一脸八卦的风凌走了出去。 看着自家哥哥第一次有些落荒而逃，云凤鸾则是毫不客气地笑了出声。 阎王见之毒已经控制住。 云凤鸾和顾思危当然不会在赤鹘在耽搁下去。 云景离开的当天，同顺帝的圣旨便到了，他新任命了赤鹘知县，此人名叫陈敬。 从他对顾思危的态度上来看，云凤鸾推断出他是顾思危的人。 她虽然不知道顾思危用的什么办法，把赤鹘攥在了他的手中，却也不得不佩服顾思危出手果断，且一击即中。 云凤鸾和顾思危把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决定离开赤鹘前往宁陵。 马车内，云凤鸾掀起一侧的帘子向外看去，街道两旁的百姓已经逐步恢复了正常生活。 他们走时没有惊动一人。 云凤鸾看了好半晌放下了帘子，把视线移到一旁顾思危身上。 这人不知为何，今日穿了一袭月白锦袍，袍子的领口和衣袖皆用金线绣着暗纹，清润又矜贵。 顾思危此刻没带面具，他的容貌一向是极好，最起码云凤鸾从未见过比他好颜色的人。 他此刻垂眸看着一本书，眼尾上扬的弧度微微落下，细长的桃花眼里满是认真。 这书的封面，看样子有些皱，云凤鸾还以为他看的是医书古籍，便凑过脸看了过去。 目光刚扫了上去，便一下子红了脸，只见那本书上画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小人正在做着不可言说之事。 “青天白日，顾思危你可要点脸？”云凤鸾有些羞恼，这人也太不知羞耻了！ 顾思危修长如玉的手，把书放在了云凤鸾面前的矮桌上。 那一页丝毫未动。 云凤鸾抬手想把那书合上，手刚一碰着书。 顾思危就轻笑了一声，“鸾儿也觉得此书不错？” 他声音中自有一股懒散风流之气，云凤鸾瞪了他一眼。 她肤色白皙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脸颊带着一丝红晕，因为这几日清减了不少，所以格外惹人怜惜。 顾思危忍不住也不想忍，伸手把云凤鸾拽入了怀中。 细密微凉的吻铺天盖地把云凤鸾包裹在内，顾思危今日好像在有意使坏，他动作虽然轻柔，可是手却不安分。 片刻后，顾思危似乎不满意此刻的浅尝即止，他用头轻轻抵着云凤鸾的鬓发，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云凤鸾想推开她，但整个人都被顾思危吻得绵软无力。 顾思危太过磨人，她的眼尾生生被逼出了一抹胭红，眼睫上似乎也沾了一层水雾。 顾思危实在爱极了云凤鸾这时的模样，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睛，手却把人抱得更紧了。 “这么想看？不如我亲自教你？我不比那没脸面的小人好看？”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不禁有些懊悔，刚才自己是怎么从这人身上看出清润的？ 分明是一直摇着尾巴的狐狸。 云凤鸾突然不想去看他，因为再多的怒气，在看到他那张妖治到瑰丽的面容全都会消散。 真是，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怎么长成了这番模样？ “没看出你比旁人好看。”云凤鸾没好气道。 顾思危也不在意，只淡淡“哦”了一声，然后说了句，“那你约莫是瞎了。” 云凤鸾这次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赤鹘相较于宁陵不远，但在路上也是足足走了一日。 临近傍晚十分，马车才停了下来。 “主子，前面有一处人家，今夜可宿在那里。”十合木然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这里离赤鹘也不过百里，今夜不必休息了。”云凤鸾是想继续赶路。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早日找到萧弈和他汇合。 顾思危一眼就看出了云凤鸾的想法，他注视着她尖尖的下巴，这些日子她受了许多的苦。 得亏她心智坚毅，否则换了旁人，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想到此处，顾思危心里软了下来，他看向云凤鸾，“已经让诸颜宋铖他们先一步去找人了，即便是连夜赶路，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一边赶路一边调养身体。” 顾思危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一眼云凤鸾，语气中有一丝丝嫌弃，“都瘦得没人形了。” 云凤鸾瞪他，“哪里瘦了？” 顾思危并没回她，目光却盯在了云凤鸾上半身的某一处。 云凤鸾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晕，此刻又升了起来。 顾思危看着她，突然无声笑了出来。 第320章 我家娘子面皮薄 云凤鸾看着顾思危觉得气不过，抬手便朝顾思危腰间拧去。 可男子腰间无一丝赘肉，云凤鸾拧了一下什么都没拧住，顿时觉得更气了。 她不再理会顾思危，自己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顾思危手摸着云凤鸾刚才掐过的地方，突然轻笑了出声。 他跟随云凤鸾一同下了马车。 周围荒无人烟，只有远处的一方小院，看样子应该是山里的猎户。 一行人离得不算远，那小院里篱笆内的几只老母鸡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小院内走出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她手里拿着一些烂叶子，往篱笆内一撒，然后又转身朝屋内走去。 “十合，去询问老人家能否借宿。”顾思危朝十合吩咐道。 云凤鸾身边站着摇扇，她听顾思危这样吩咐，便上前了一步。 先是朝顾思危行了一礼，然后说道：“顾大人还是奴婢去吧，您身边这位木着脸往那一站，能当阎王判官了，没得再吓坏老人家，害得主子没地方住了。” 摇扇心直口快，且性格活泼泼辣。 她才不在意十合听了会怎么想，反正这木头对她无意，他就合该打一辈子光棍。 顾思危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云凤鸾也看向他，十合惭愧的底下了头，“没出息。”顾思危忍不住骂了一句。 另一架马车旁，执书冷着一张脸抱剑站在那里。 九开站在她身旁，一张脸笑得如同一朵花般。 饶是执书这般冷性子的人，也是被逗得弯了弯唇角。 远处九开的声音，自然吸引了这边几人的注意力。 云凤鸾看了一眼九开，又看了一眼十合。 不禁暗自在心里想，十合要是有九开一半会说话，也不至于被自家婢女嫌弃成这般模样。 “这两人当真是兄弟？”云凤鸾偏头问顾思危。 顾思危冷哼一声，不做回答，云凤鸾则是低低笑了起来。 终于有一种场子被找回的感觉。 那边摇扇已经小跑着回来了，她对着云凤鸾福了福，“主子，奴婢与那老人家说好了，那老人家愿意腾出一间屋子给您和顾大人休息。 也可为我们准备一顿吃食，等晚上奴婢们会在外面轮流守夜，主子自然可放心休息。” 摇扇办事就是利索，说完她就招呼着执书和宋瑶，还有跟在最后面的偃乔去帮着老妇人收拾屋子，准备晚饭了。 不知道摇扇是怎么和那老妇人说的，那老人家，竟然从她的篱笆里抓出了两只活鸡。 “你这婢女倒有意思。”顾思危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脸上闪过得意之色，“那当然，摇扇是她们几个中最机灵的。” 说话间，云凤鸾和顾思危进了小院，院子不大，但收拾的很是干净整洁。 那老人家见云凤鸾和顾思危走了进来，就上前迎了上去。 乍一看云凤鸾和顾思危这种惊为天人的好样貌，当即就愣住了。 她楞了好半晌才说道：“快请进，快请进。” 云凤鸾冲老人家笑了一下，“我们兄妹二人路过此地，一时找不到落脚之处，实在是叨扰了。” “老婆子我懂，你们这种高门大户的小夫妻，出门在外都是兄妹相称。” 这下轮到云凤鸾惊讶了，倒是一旁的顾思危笑出了声。 他上前，轻扶着云凤鸾的肩膀，“老夫人好眼力，我们成亲没多久，我家娘子面皮薄，出门在外总不许我唤她娘子。” 老妇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 老人所住的地方并不大，中间的这处堂屋是平素吃饭的地方，余下的就是东西两间厢房。 小厨房紧邻着西厢房，老人家把云凤鸾和顾思危领到了东厢房，就乐呵呵地去帮摇扇和执书她们去准备吃食了。 据老人说，这间东厢房是他儿子的，儿子平时去山上打猎，猎到了好皮子便拿去山下卖钱。 今日是她们幸运，正好老人的儿子去山下了，这才能腾出一间屋子供他们住。 屋内虽然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和桌子。 但此刻却被摇扇她们收拾得焕然一新。 连桌子上就被她们铺上了一块崭新的桌布，上面放着一套云凤鸾素日里用的茶具。 “娘子，坐下休息会。”顾思危拉起云凤鸾的手，向床边走去。 云凤鸾“啪”的一巴掌拍在了他手上。 “谁是你娘子？”她瞪他，似乎从赤鹘出来后，云凤鸾就格外地爱瞪顾思危。 顾思危只会觉得是他的鸾儿越来越可爱，却丝毫不会怀疑是自己脸皮太厚的问题。 一路上，云凤鸾并没休息，此刻是真有些累了。 顾思危察觉出她面带倦色，说道：“好了不逗你了，你躺下歇息会，一会用饭了我叫你。” 顾思危说完，竟然真坐到了一边。 他自顾自倒了盏茶喝了起来，云凤鸾真是累了，她躺下，不过片刻竟然真的睡着了。 屋外浓郁的鸡汤味飘了进来，云凤鸾就是闻着这鸡汤味醒来的。 她一醒，就看到了顾思危坐在桌前，他面前不知何时放了一个棋盘，正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察觉到云凤鸾醒了，顾思危第一时间朝她看了过去，“醒了？” 云凤鸾点了点头，向外唤了一声摇扇。 摇扇就守在外面，随时等自家主子吩咐呢，云凤鸾一唤她就走了进来。 手中还端着一盆温热的水，“主子可算是醒了，您这一觉就睡了两个时辰，不过啊，这时醒来刚刚好，鸡汤吊足火头才好喝。” 云凤鸾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她看向摇扇，“老人家用过饭了吗？还有你们都吃没吃？” “回主子，顾大人早就吩咐我们先吃过了，她们都去了外面马车上歇息，我和执书轮番守在这里，就等着您醒呢。” 云凤鸾点了点头。 顾思危看向摇扇，“把晚膳端进来，之后让九开和十合换你们在外守着。” 顾思危话落，摇扇连忙去端饭了。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顾思危同样也看向她。 “你怎么不先用饭？” 第321章 白氏商行 他走到云凤鸾面前，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为夫自然要等着娘子一起用饭。” 他语气懒洋洋的，莫名带了一丝调侃之意，云凤鸾脸上挂了一丝羞恼之气，也不看顾思危，自己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顾思危倒是心情十分好。 摇扇手脚麻利，不一会便把饭菜都端了上来。 鸡汤浓郁刚端上桌，香味就在屋内散开了，云凤鸾肚子咕噜了一声，因着这声咕噜声，她脸颊有些泛红。 顾思危却觉得这样的云凤鸾十分可爱。 他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了云凤鸾面前，眼睛里细碎的笑意盖都盖不住，“快喝吧。” 云凤鸾倒是真饿了，她端起碗就吃了起来，顾思危倒是吃得很少，大多时候是在照顾云凤鸾吃饭。 乡野的小炒自是有一番风味的，跳动的烛火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温馨静谧。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 “邵大娘，邵大娘！”一道粗犷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来人是一个乡野汉子，自然被九开十合挡在外面。 “今日里面住了贵人，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九开看向来人，他怕惊扰了顾思危和云凤鸾，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 但云凤鸾和顾思危已经走出来了，西厢房的房门也被打开，那个老妇人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根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你邵大哥呢？” “大娘，邵大哥出事了，他卖皮子得罪了宁陵里的最大的商户，现在人家把他绑了起来，说是明日一早就要拉他去送官！” 根子说得十分着急，邵大娘早年丧夫，大半辈子都和儿子相依为命，听闻根子这一番话直接晕了过去。 “大娘，邵大娘！”根子看老妇人晕倒，立刻急了。 “发生了何事，你慢慢说。”云凤鸾看向眼前的人问道，又让匆匆跑来的婢女把老妇人扶下去歇息。 那人看到云凤鸾和顾思危突然楞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以为看到了仙人。 “我们路过此地，幸得邵大娘借宿，你有何事只管说与我听。” 云凤鸾清冷的音色，在这深夜中，犹如那清冷的上弦月一般，格外好听。 根子猛然回神过来，他常年跟在邵大哥身边经常往城里跑，光是看云凤鸾和顾思危两人的气度，就知道是遇到贵人了。 他连忙把今日发生的说与两人听。 “昨日我与邵大哥去城里卖皮子，正巧遇到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那小姐看我们的皮子好，就上前询问。 她说她之前在白氏商行买了一块白色貂皮，让邵大哥给掌掌眼，邵大哥一眼就看出了她手中貂皮是作假的，并不是上等貂皮。 那富家小姐当时也没说什么，买了我们的貂皮就走了，没过多久，那自称是白氏商行的人就把邵大哥抓走了，说是诬陷他们名声！” 白氏商行？ 云凤鸾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了计较，宁陵里最大的商户，还冠以白姓，不用想便是自家的产业。 根子说完急得直跳脚。 云凤鸾看了顾思危一眼，白氏商行事情一出，歇息自然是歇息不成了。 “摇扇跟着，执书带着余下的人先一步去往宁陵，安置下来。”云凤鸾吩咐道。 屋内，邵大娘已经幽幽转醒。 她慌忙下床，宋瑶扶着她走了出来，“根子，邵儿怎么了？你快随我一起去，我要去救我儿子！” 邵大娘边说边挣脱开宋瑶的搀扶，就想往外跑去。 “邵大娘，刚才根子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于我，我与那白氏商行也有几分交情，邵大娘若是信得过我，就把此事交给我，三日内必会还您一个完好的儿子。” 云凤鸾握着那老妇人的手，缓缓道。 夜色下，她语气清冷依旧，独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邵大娘看着云凤鸾，双腿一屈就要给她跪下。 云凤鸾连忙掺扶着邵大娘，“您如此就是在折煞我。是您好心，先借宿与我们，我不过是知恩图报，您不必放在心上。” 闻言，邵大娘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谢谢两位了。” 夜色漆黑，头顶上空群星闪烁，云凤鸾和顾思危连夜上了马车离开了老妇人这里。 马车内，云凤鸾不由得眉头紧锁了起来。 白氏商行乃是她们自家商行，平素山高皇帝远，只交由管事负责。 弈表兄提前来了宁陵，祖母把白氏商行的玉佩分成了三份，一份交于她自己，另外两份交于了弈表兄和哥哥。 但凡弈表兄去白氏商行歇脚，那里面的管事就会安分守己一段时间，没道理依旧蛮横至此。 唯一说明的就是，弈表哥不曾去过白氏商行。 那他现在究竟在不在宁陵？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神色，明明这样仙女似的一个人，就应该金尊玉贵地养着，但偏偏整日费心劳力。 “先休息会，无论是商行之事，或者是萧弈之事，总会有办法解决，况且萧弈若真是废物一个，根本活不到现在，他手里的底牌要比你想象中还要多。” 顾思危十分冷静。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他似乎有种天生般的镇定，除了自己两次受伤外，好像从未见过他慌乱过。 想到此云凤鸾心里一暖，看向顾思危，“刚才我在邵大娘那睡了一会，这会不困，倒是你一直都没休息，还是睡会吧。”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伸手把人捞入了怀中，他声音有些哑也有些懒，“可是我想抱着你睡。” 他说这话时，有种故意磨人之感，呼吸都在云凤鸾的后劲处，没片刻，云凤鸾的后劲处便浮上了一丝红晕。 女子如玉般的后颈还泛着细密的光泽，竟然比马车内那放置的夜明珠，还要莹泽几分。 顾思危微凉的唇缓缓贴了上去，云凤鸾呼吸骤然顿了一下。 她一动不敢动，声音压得极低，“外面那么多人，你做什么？”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同样也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只是亲一下，难道鸾儿想要的更多？” 云凤鸾狠狠瞪了他一眼。 马车外十合在稳稳地架着马车，一旁坐着摇扇，根子在十合另一旁。 夜里的风十分凉，摇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十合皱眉，随手脱下自己的外袍扔给了她，“披上，万一受凉耽误赶路。” 摇扇简直要气笑了，她反手把外袍扔了回去，“谁要你一身臭汗味的衣裳。” 话里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第322章 买皮子 “摇扇进来。”马车内响起了云凤鸾的声音，明显是给摇扇在找场子。 “奴婢坐外面就好。”摇扇低声回到，马车内还有顾大人，她可不想进去面对顾大人。 也就是主子不怕顾大人。 十合驾车极快，外面的夜风自然是十分凉的。 摇扇先前还硬撑着，到最后实在受不了，便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十合偏头看了一眼歪在自己身上的脑袋，一只手利落地用自己外袍把摇扇包了起来，任由她在自己的肩头靠着。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脸色依旧是木然的。 天色一寸寸亮了起来，宁陵到了，几人先是找了一家酒楼梳洗了一番，便直奔白氏商行而去。 路上，根子已经把白氏商行在宁陵的所作所为都告知了云凤鸾。 同行之间的恶意压价，是白氏商行所作所为中，最不值得一提之事。 云凤鸾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详细，这些都是听说，总之在宁陵谁也不敢惹白氏商行的人。”根子走在云凤鸾身后小声地说。 “您两位是不是认识京城里的人？”根子看向云凤鸾问道。 云凤鸾点了点头。 “据说，白氏商行背后的人可了不得，据说是天下第一世家云家的。我们还是好好和他们商谈一番，万一两位得罪了京中的人，邵大哥心中肯定是会过意不去的！” 根子虽然因为找到了贵人能救邵大哥感到高兴，同样也为他们担忧。 “无碍，我们与他们好好讲番道理，自然会把人放出来。”云凤鸾淡淡道。 又过了一条街，白氏商行终于到了，云凤鸾看了过去。 没想到宁陵的白氏商行竟然这般气派，一条街，光是白氏商行就占了半条。 连门匾都是金子所铸。 祖母明令禁止白氏商行所有人不准铺张，不准扰乱行规，不准欺压坑骗百姓。 如今看来，宁陵这个管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觉得山高皇帝远，便可高枕无忧。 随意败坏她白氏商行的名声。 云凤鸾此刻心中纵然有滔天的怒气，可面子上依旧是不显的。 她同顾思危一起走了进去。 两人打扮华贵，且气度非凡，而且看样子还是外地来的，一看就是那好宰且不用负责任的羊！ 这是早上，商行刚开门，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掌柜的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一看见两人眼里就闪过了一丝惊艳，瞧着两人的衣衫首饰都是顶顶的好货。 把两人快速打量了一遍，确定完是真正的贵客后，心下更满意了。 “两位客官怕是外地来的吧？想买些什么？不是奴家吹，宁陵再也找不到第二家，比我们白氏商行东西还好的铺子了。” 照例先把自家铺子吹嘘了一遍。 云凤鸾扫了这女人一眼，只见她一个掌柜的，打扮的竟然比大户人家的夫人还富贵。 不需要想，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个掌柜当的那是油水十足。 云凤鸾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顾思危淡淡道，“有什么罕见的首饰和皮子都给我娘子拿出来。” 不用刻意地去拿腔拿调，从小在金玉堆里养出来的顾思危，实在是太适合这种做派了。 掌柜的掩嘴一笑，“这位公子当真是会疼人，只是这天气炎热，本店的皮子不多。” 这话就是试价了，不多，但你要是出的起价，那自然是有的。 顾思危冷笑一声，当即拉着云凤鸾的手就要朝外走去。 “两位贵客留步，是奴家失言，两位贵客请随奴家来，来人啊，上茶要鼎鼎好的雨前龙井。” 云凤鸾看向这个女掌柜，“再来碟荷花酥，雨前龙井，要配荷花酥才可入口。” 云凤鸾说完，女掌柜当即就笑了起来，“这位小娘子品味当真好，来人啊，快预备荷花酥。” 说着笑盈盈地把云凤鸾和顾思危朝二楼领去，十合和摇扇跟在两人身后。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根子并没跟随几人，而是在外面守着。 女掌柜把云凤鸾和顾思危带到一个二楼的隔间，随即招来人把店里面一些好的珠宝和皮子都拿了出来。 云凤鸾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还说这白氏商行是宁陵最大的商行，我看也不过如此，这种档次的货也好意思拿出来。” 如此毫不客气地嘲讽让女掌柜脸色有一瞬间难看。 她看向云凤鸾和顾思危，“不知两位想要哪方面的首饰和皮子，我也好让人拿过来。” “我家娘子首饰喜欢东珠和白玉，皮子自然是要貂皮。”顾思危瞥了她一眼。 “这好办，店里面，刚得了几块好皮子，我这就去拿。”掌柜的说完就亲自出去了。 没过片刻，她又走了进来，这次拿的东西比刚才要好了许多。 尤其是那两张皮子，皮毛光滑水润，还泛着细细的光泽。 一看就是上等的白貂皮。 云凤鸾自然是不稀罕这些的，可是她却要表现得还算敢感兴趣。 “喜欢吗？”顾思危偏头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点了点头，两人之间的气氛自然是不用说，不用演都比真金还真。 “那边都包起来，十合把银子给掌柜的结了。”掌柜的自然是喜欢这种不问价，又大方的客人。 当下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我这就命人给贵客好好地包起来，恕奴家多嘴一句，现在天气还热着，等到冬日的皮子不是更好，两位怎么这时买？” “我家主子喜欢什么便买什么。你有意见？”见两位主子都未说话，摇扇上前一步走了出来。 她一看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那通体的打扮和气度，就是和一些中等门户的小姐也是不遑多让的。 “奴家就是问问。”女掌柜看向摇扇，态度十分客气。 等皮子和东珠装好后，几人也并未在此逗留，就匆匆离去了。 女掌柜亲自把云凤鸾一行人送了出去，这才回到商行里，内间，女掌柜看着一旁的小厮，“东西都装好了吗？” 小厮连忙点头，她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扭着腰，风情万种地走了出去。 第323章 换货 回到了酒楼内，云凤鸾越想越不对。 一切都太过正常，根子所说的那些事情也全然没有出现。 云凤鸾盯着那两个华丽的锦盒，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主子怎么了？这锦盒难道有问题？”摇扇凑了过去。 “先打开。”云凤鸾盯着锦盒，摇扇立刻上前，把锦盒打开。 果然如她所料，锦盒内原本应该是水润光滑的皮毛，此刻竟然变得暗淡无光。 云凤鸾用手摸了一下，竟然还摸到了一手毛。 “主子。”摇扇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凤鸾。 云凤鸾面色如常，抬手打开了那个装着东珠的盒子。 那原本泛着淡淡光泽的东珠，此刻不但缩小了一圈连光泽都不见了。 云凤鸾冷笑了一声，她看向顾思危，却发现顾思危并不惊讶。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调换这些？”云凤鸾合上了盖子。 “也是刚刚猜到的，那个女掌柜让小厮去装这些的时候，多看了他两眼。”顾思危看向云凤鸾说道。 “当真是好得很，白氏商行的牌子竟然被底下这些人这样作践！”云凤鸾冷冷道。 “鸾儿觉得这一个小掌柜有胆子敢做这些？” “当然不敢，摇扇看一下，宁陵商行的管事是谁？”云凤鸾朝摇扇吩咐道。 摇扇立刻拿出了一本册子，她翻看了片刻，抬头看向云凤鸾，“回主子，这宁陵商行的管事是老夫人的远方侄子，白远舟。” 云凤鸾这下了然了，怪不得敢这样做，仗着和祖母有一丝犄角旮旯的关系，便把自己当东家了。 云凤鸾气着气着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现在回去亮出身份，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白远舟势必会把事情推给旁人。 到时候捉贼拿不了赃，自己就算发落他也立不住脚。 云凤鸾静静思索着，屋内，顾思危脸色倒没她那般难看，“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劳心费神？先放出话去，说是你会亲自来巡视商行，商行内势必放着大量以次充好的货物。 届时那个白远舟应该会亲自去转移这些，我们再掐着时间找上门去，他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顾思危懒散道。 “如果到时他们抵死不认，一口咬定那些次的货物也是商行里留着卖的呢？” “这好说，现场拿赃了就是。”顾思危说完，淡淡扫了十合一眼，“去传九开和执书来。” 云凤鸾脑子转了几圈，瞬间明白了顾思危的意思。 九开执书到了后，几人并未立刻去，云凤鸾让摇扇去传话，说这两日她会去商行巡查。 他们商行自有自己传递消息的一套办法。 “吩咐小二传膳。”顾思危朝一旁吩咐到。 摇扇和十合识趣地退了下去，云凤鸾站在窗前向外看去，此刻显然没有了吃饭的心情。 顾思危上前，抬手捏了捏她没有几两肉的脸颊。 视线又把她自上而下地扫了一圈，最后定在她上半身的某一处。 屋内又没旁人，顾思危的视线又太过赤裸。 云凤鸾脸色一下变得通红，“你看哪里呢？”说完她气哼哼地转过身去。 顾思危却拉住了她，强迫云凤鸾和他对视。 “整天忧心，自己身体却一点不担心了？”顾思危语气里，好像含了一把钩子，把云凤鸾的一颗心给钩了起来。 此刻只有两人，气氛一瞬间变得暧昧起来，云凤鸾合理认为顾思危是故意的。 顾思危看着他，一双上扬的桃花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情意，“你担心旁的事，我却担心你的身体，瘦了那么多，自己没发现？嗯？” 一连两声的质问，让云凤鸾莫名有些心虚，但心虚归心虚，云凤鸾才不会承认。 “哪里瘦了，再说女子瘦点本就好看。”她不甘示弱的反驳，语气中却带着一抹小女儿家的娇羞。 “要我告诉你哪里瘦了？”顾思危脸上一片正经，但语气和眼睛却不那么正经。 他上前一步，完全把云凤鸾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他本就比云凤鸾高上一头，两人站得这般近，自然有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云凤鸾向后退了一步，刚抬头，下巴就被顾思危攫住了。 他眼神中不自觉沾染了一丝欲色，加上他那张妖治到瑰丽的面容，云凤鸾一一时间看得有点呆。 也有那么一丝丝想逃。 顾思危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下一秒顾思危的身子就俯了下来。 云凤鸾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唇上只有一点微凉随后稍纵即逝，云凤鸾倏地又睁开了眼睛。 耳边传来了顾思危的轻笑，他看向云凤鸾，十分满意她此刻的表情。 “鸾儿闭上眼睛，是不是期待我再做些什么？”顾思危顶着一张人间难寻的脸，说着人间下流的话。 云凤鸾气极，抬手打了他一下，“谁要你做什么了？” 顾思危顺手把云凤鸾的手，握进自己手里，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云凤鸾反应过来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思危，这人的脸皮究竟是什么做的。 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叩门声。 摇扇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主子午膳好了。” “进来。”云凤鸾尽量平稳心神，不被顾思危刚才那句话所影响。 摇扇进来后，第一时间发现了主子的不对，主子脸怎么这么红？ 她连忙上前，“主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就是屋内太热了。”云凤鸾淡淡道。 摇扇看了一眼，这大开的窗户，又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顾大人，心里不禁想，这屋内也不热啊，顾大人的脸可一点没红！ 她也不敢多问，连忙把午膳帮主子摆好。 “主子，消息已经放了出去，这边的商行大概下午就能收到消息。” 云凤鸾点了点头。 离商行不远处的一座宅子里。 此刻，青天白日，主屋的大门也还紧紧闭着，屋内隐约传来女子的嬉笑声。 白氏商行那个风韵犹存的女掌柜，此刻正冷着一张脸站在外面。 屋外守着的两个小丫鬟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女掌柜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第324章 打砸 一进去，迎面扑来的便是一阵阵靡靡之气，屋内华贵异常但却是淫i乱不堪。 眼前衣服扔得一地都是，屋内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白瓷碗，和一坛酒。 白瓷碗内是一碗鲜红浓稠的血，散发着浓厚的血腥之气。 床榻不断地晃着，两三个人影重叠，风韵犹存的女掌柜脸色更难看了。 “哎呀，白爷你真是太厉害了，奴家都受不了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爷，你光宠幸姐姐，人家还想被你疼疼呢。”另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立刻也想起来。 “别着急，爷今天一定满足你们俩小妖精。”白远舟的声音响了起来。 床榻上的纱幔若有似无地被扬起，里面的一个女子，挑衅般朝外面看了一眼。 推门声那么大，里面的人不可能没听见，或者说是听见了也不在意。 深深吸了一口气，女掌柜抬手把自己的外衫脱了，露出里面的赤色鸳鸯肚兜。 她走到桌前，把装有血的白瓷碗里，又兑了些酒，接着端起碗，就朝床榻那风情万种地走了过去。 她一手撩开床榻上的帘子，看着里面正在酣战的三人，娇笑道：“白爷，您怎么不等等奴家，奴家今日可是给您赚了好多银子呢。” 女掌柜的虽然年纪大，但自有一种年轻女子不可相比的媚态，白远舟笑眯眯地抬手，在她挺巧的圆润上捏了一把，“还是你够劲！” “讨厌~”女掌柜的先喝了一口鹿血酒，然后慢慢渡到白远舟嘴里。 女掌柜喂完他酒，淡淡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两姐妹，“你二人先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白远舟并未说话，在他眼里，女人都是玩物，为他争风吃醋，那是他有魅力。 两姐妹虽然不甘心，也知道面前这个半老徐娘的女人，是陪在白远舟身边最长的一个女人。 当下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哀怨地看了白远舟几眼，便快速地穿好衣服离去。 片刻，帐内传出了比刚才大一辈的调笑声。 白远舟跪在床上，粗喘着气，拍着眼前两团白肉。 嘴里的污言秽语更是数不胜数。 那女掌柜十分放得开，无论各种姿势，都配合，让白远舟大大尽了兴。 喝了鹿血酒后，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动作越来越大。 整个人兴奋到了极致，就在准备释放的那一刻，屋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白爷，有急事！”外面是白远舟心腹小厮的声音。 吓得即将到达巅峰的白远舟，一下子憋了回去，那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进来！”白远舟阴沉着脸，走下了床，他身上仅披着一件中衣。 白远舟虽然好色，但他最重视在意的却不是女人，而是那能给他带来源源钱财的商行。 “什么事？”白远舟因太过放纵，此刻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女掌柜此刻也已经穿好了衣服，她走了过来，贴心地为白远舟倒了一杯水，并喂到了他口中。 “主子，商行传来消息，京中的大管事要来巡视，此刻人已经到我们宁陵了。”心腹垂着头说道。 “巡视什么？”白远舟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京中的大管事是吃饱撑的了？ “具体小的也不清楚，据说是别的地方出了事，有人闹到了京中云府那里，所以当家的云六小姐才派大管事来这巡查。” “主子，我们这商行的东西，要不要提前转移，万一被查出来，就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白远舟脸上闪过一丝厌烦，“走，先去商行，把那些人打发走了再说。” 白氏商行内，白远舟亲自坐镇。 商行对面的一个茶楼内，云凤鸾和顾思危坐在靠窗的位置，向对面的商行看去。 云凤鸾和顾思危所商定的是。 先由九开和执书去商行买一些珍贵的首饰，等他们出来时，云凤鸾和顾思危再出现，揭穿上午所换首饰和皮子之事。 事情一闹，加上说大管事会来巡查，那商行的人势必会立刻转移那些劣质的皮子和首饰。 到时间便一举把这些人拿下，即便传出去也能服众。不会让大家觉得人心惶惶。 还有就是为别的地方管事，敲响一个警钟。 “主子，你说要是那些人，今日不以次充好了怎么办？”摇扇一脸忧心忡忡，看起来比云凤鸾还发愁。 云凤鸾淡然地喝了一口茶水，“你见过有猫会不偷腥？” 摇扇想了想也是，她点了点头，愤愤啐了一口，“这些蛀虫，老夫人和主子从未亏待他们，他们竟然做出这等没有心肝之事。良心当真是被狗吃了。” 云凤鸾不置可否。 楼下，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九开和执书从马车上下来，两人都换上了一身富贵锦缎。 云凤鸾掐算着时间，等时间差不多了，她看向顾思危，“走吧。” 白氏商行门口，九开和执书已经选得差不多了，小厮正在为两人打包。 云凤鸾和顾思危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两位贵客又过来了？”女掌柜眼尖地看见了云凤鸾和顾思危，连忙出来招呼。 她脸上带着笑，神色十分自然，仿佛对换货这件事毫不知情！ “给我砸！”走在云凤鸾身侧顾思危冷声开口。 他话落，十合上前，徒手劈了一个梨花木的椅子，拎起椅子腿就要打砸。 “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女掌柜连忙上前阻止。 “有话好好说？”顾思危把手中拎着的锦盒扔在了女掌柜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是我们今日买的东珠和皮子吗？” “竟然敢换了我们的货，本公子今日不砸了你这破店，难消心头之恨！”顾思危一副混不吝的纨绔模样。 “什么！你们这黑心商行竟然敢私自换客人的东西？”商行内又传出了一声夸张的叫声，正是手中拎着锦盒的九开！ 他语调夸张，然后看向执书，“娘子快看看，我们刚买的首饰被换没？要是敢被换，小爷和这位侠士一块把这破店砸了！” 第325章 绑起来 执书立刻打开了锦盒，里面的衣料没有被换，因为不值钱，但首饰却是被换了！ 九开立刻把锦盒摔到了那个女掌柜面前，“敢骗老子！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商行内顿时乱成了一团，还有一些散客纷纷向外跑了出去。 女掌柜上前一步，看向那些锦盒里散落出来的东西，脸色当即变了！ 她冷笑了一声，“诸位客官，本商行并没私自换你们任何东西，打开门做生意诚信为本我敬你们来者是客，但你们要是想讹我们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们白氏商行底蕴深厚，主子更是京中云家云六小姐，云六小姐是谁？是当今秦大将军的亲生女儿，还是大皇子的表妹，这可是皇亲！就你们这些人得罪了她担待得起吗？” 九开十合他们顿时向云凤鸾看去，见她神色如常，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 见自己一番话，把眼前这几人都震慑住了，女掌柜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是吗？你确定你们做的这些事，你口中的云六小姐知道吗？”云凤鸾淡声开口。 “这商行都是云六小姐的，她为何不知。”女掌柜说着就把手腕的一个水头十分足的镯子露了出来。 看向云凤鸾，“看见没有，这就是云六小姐赏我的！” 云凤鸾看着这个有顶尖演技的女掌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间见过这样一号人。 “所以，你是承认你们商行以次充好，私下换客人的货物了？”云凤鸾语气始终很平静。 “笑话，奴家什么时间承认过，你们这些表面看着光鲜亮丽的怕不都是骗子，以这种方式讨生活的？来人啊，把他们给我赶出去，要是再赖着不走，当心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 女掌柜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其实内心是十分着急的。 京中的大掌柜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会来，要是让他看见这一幕，对他们商行实在是不利。 “呵，换了小爷东西，还想打发小爷走？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小爷倒看看他这是怎么做生意的，不叫小爷就砸！” 接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时，九开立刻上前一步，扬声开口。 那女掌柜也知道面前的几人不是善茬，心下后悔，自己真不应该换了他们的东西。 不过事情已经做了，也不是后悔能解决的。 在屏风后，一直听着动静的白远舟，此刻走了出来。 “诸位，稍安勿躁，我是这家商行的管事白远舟，和京中云家是亲戚关系，诸位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们再次吵闹也不合适了。” 白远舟有三十岁左右，因为长期纵欲不知节制，此刻面色发白，眼底乌青，走路的时候脚步也有些虚浮。 任由他再怎么装出一副君子做派，依旧掩盖不住他常年沉迷酒色的腐烂之气。 他刚说完，抬头看向云凤鸾便愣住了！宁陵什么时间有了这等绝色美人？ 他眼神太过赤裸。 “再看一眼，你那双眼睛也别要了。”耳边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声音。 白远舟突然浑身哆嗦了一下，他丝毫不怀疑这人说得出做得到！ 知道归知道，害怕也是有点，不过气势不能输。 白远舟强撑着笑道，“这位客官误会了，我是看这位姑娘长得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他强行给自己找台阶。没想到却惹来旁边一声嗤笑，“见了人家美貌夫人叫姑娘，白氏商行竟然有这种管事，真是丢人！” 九开斜着眼看他，白远舟面色变了几变，才强忍怒气，“给诸位台阶，诸位不要，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去衙门报官！”白远舟此刻脸上也满是正义！ “好啊，你只管去报官，小爷我现在就开始搜，我就不信，搜不到偷换的物件。” 云凤鸾看了一眼立在他身边的十合，“你同这位公子一起。” 来者不善，显然是想把事情闹大，白远舟面上不显，脑子里却飞快地计较了起来。 他飞快地朝身后的心腹做了一个手势，心腹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这一幕他自认为没人发觉，做得天衣无缝，其实早就被比他高一头的顾思危尽收眼底。 顾思危轻咳了一声，这一声轻咳，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可是没关系，该听见的听见就可以了。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商行屹立百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来人啊，把这些闹事的给我绑起来！” “你们敢！”云凤鸾冷冷道。 白远舟冷笑了一声，“你们为了讹银子无端找事，我为何不敢？” “把门关上，一个就别让他们跑了，让他们知道，白氏商行就是宁陵说一不二的商行，我白远舟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土皇帝三个字还没有落下，外面缓缓行驶过来了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那马车华贵非常，连马车的帘子都是上好的蜀锦制成。 在宁陵这种华贵的马车十分难见，白远舟立刻就联想到了里面坐着的是谁！ 他心里暗骂一声，这京中的大管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种时候来。 他快速向外走了几步，使劲跺了一下脚，却未曾想一个不慎，没留意脚下的门槛，一整个绊在门槛上飞了出去。 这时正巧摇扇带着面纱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的是顾思危的暗卫。 “白管事？怎么还未见面就行这么大礼？”摇扇忍者笑意，缓缓开口。 “您是？”白远舟连忙站了起来，也顾不上此时的失态，连忙开口问道。 “告诉他，我是谁？”在京中，云凤鸾把查账巡视等一切事宜都交给了摇扇。 她都不用故意拿派头，随便说两句，就是气势十足！ “要眼睛干什么呢？这位是京中来的大管事，云六小姐身边的摇扇姑娘，特意来巡视商行！” 摇扇身后的一个暗卫上前一步，冷着脸说道。 白远舟心里暗骂为何要来这么快，但面上却堆满了笑容，“原来是摇扇姑娘，这山高路远的，您怎么亲自来了，要是想查账巡视，随便递个信，我一定亲自带着账本去京中，给您过目。” 第326章 清理门户 摇扇淡淡扫了他一眼，“叫我大管事。” 白远舟看着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服气，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还让他叫大管事，她会管什么？ 这细皮嫩肉的，怕是连账本也只会看个皮毛，还在他这摆谱？ “是，大管事，是我口误，不知道大管事这次来是所为何事？”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脸上表现又是另一回事。 摇扇刚想开口，远处就跑来了一个穿着粗布，脸色黝黑的男子，他手里还拿着一根手臂粗般的木棍。 抡着棍子就朝白远舟冲了过来，“白远舟，我艹你大爷，快把我大哥放了，否则今日我就把你这个奸商打成残废。” 白远舟的眉心一跳又一跳，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傻缺二愣子，他大哥？他什么大哥，他大哥找不到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转眼，根子已经冲到了白远舟的面前，他抡起棍子，一棍子重重地朝白远舟后背打去。 白远舟被打的一个趔趄，险些又摔倒在地，根子又敲了两棍子，摇扇这才假模假样地拦了起来。 “住手，你是何人？竟然在我白氏商行殴打我白氏商行的管事？” “我从京城来，是商行的大管事，有事你告诉我，我自会给你一个公道。”摇扇亲自上前搀扶。 根子假装受宠若惊，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 “大管事，您别理这等刁民，今日前来碰瓷的特比多，定是看咱商行家大业大，存心找茬，您先里面请。” 白远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原来您就是大管事，您可要为小的做主，这个人不但用假皮子以次充好，还把我那卖真皮子的大哥捆了起来，至今我还找不到人，求大管事做主。” 根子看着摇扇道。 “胡说八道，谁见过你大哥，我什么时间卖你假皮子了，你看你这个穷酸样，你买的起真皮子吗？” 白远舟压根没把眼前的人看在眼里。 “咱先进去，咱先进去，”白远舟看着摇扇越来越差的脸色，连忙说道。 摇扇突然转身，看向那一众指指点点的百姓，“我是同我们家云六小姐一起来巡视商铺的，宁陵是我们第一次来，不管有多少不公之事，我家小姐定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白氏商行在宁陵的名声已经臭了，恢复名声这件事，只能一步一步来，但态度是一定要表明的。 白远舟这会脑子有些混乱，一颗连着一颗大雷朝着他砸了下来。 可他恍惚归恍惚，隐约中还是听见了一句，同我们家云六小姐一起来的？ 云六小姐也来了？云六小姐在哪？难道在马车内还没下来？ 他连忙上前朝着马车躬身行礼，“在下白远舟，宁陵白氏商行管事，恭迎云六小姐。” 马车内一丝动静也无，白远舟以为自己不够大声，立刻又加大了声音，“在下白远舟，宁陵白氏商行管事，恭迎云六小姐大驾！” 他这次的声音已经足够大了，可马车的车帘依旧是纹丝不动。 白远舟纳闷地抬起头，看向摇扇，“大管事，云六小姐在哪呢？没和你一起？” “云六小姐在这。”一道清冷的嗓音从屋内传了出来，云凤鸾从商行内走了出来。 正好对上，一脸呆滞犹如木鸡的白远舟，犹如太过震惊和害怕，整个人一瞬间跌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云凤鸾却连看他都没看一眼，而是看向围观的百姓，“我是云凤鸾，之前是我疏忽，才导致我们商铺出了许多以大欺小，扰乱行规以此充好之事。 不过请各位放心，既然此事已经被我知晓，等我处理好商行内部之事，凡是在白氏商行受过坑骗的百姓，皆可凭买到的东西无条件换成最上等的，如果大家不想换，便双倍赔偿大家的损失。” 最震惊的是在一旁配合演戏的根子，他知道云凤鸾几人的身份不凡，但打死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贵重！ 他手中的棍子就这样悬在半空中，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凤鸾说完面向百姓并未离开，在宁陵多多少少都有被这个白氏商行坑害过的百姓。 但就如同之前白远舟说的，他在这里就是土皇帝，被坑骗欺压惯了，百姓们此刻对云凤鸾的话是将信将疑。 人群中有大胆的百姓先开口，“我们在此买东西又没有凭证字据，怎么办？” 有一个百姓开口，后面的百姓就大胆了起来，“是啊，还有我们买过已经用了吃的了怎么办？” “你们都给赔吗？” 这面对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也不是十几人和上百人，而是一城的百姓。 “请诸位放心，我云凤鸾从不口出虚言，大家买的东西是没有字据，但是我们有，只要我们这边有记载，均给大家赔付。” “明日一早，白氏商行开门，大家便可以来。” 云凤鸾说完话，又扫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白宁远，“现在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四个字一出，白宁远直接吓傻了。 他连滚带爬地爬到云凤鸾脚边，刚想去拽云凤鸾的裙角，便被人从后面提了起来。 九开拖着他，就如同拖着一个死狗一般，往商行内拖去。 “做什么一直愣着？傻了？”摇扇看了一眼一旁的根子。 根子那张黝黑的脸立刻变得通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摇扇，“没有没有姑娘，我只是没想到，你们都是站在云尖上的贵人。” 他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话，只能挠挠头，把心里想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摇扇觉得他有趣，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便看到十合木然着一张脸看了过来。 摇扇顿时收了笑，跟随着自家主子向商行内走了进去。 进去后，云凤鸾淡淡朝外看了一眼，“关门。” 这是要清理门户的意思，白氏商行的大门被缓缓关了起来。 商行内那个风韵犹存的女掌柜，早跟白宁远一样，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在了地上。 云凤鸾坐在主座前，拿出可号令商行的白玉令牌放在桌前，她视线扫过两人。“谁先说？” 第327章 清理门户2 有令牌在，肯定是做不了假，想到刚才自己的无礼，白远舟和女掌柜恨不得昏死过去。 可人已经得罪狠了。 “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还要把我捆起来？”云凤鸾神色平静，语气清冷。 她话落，两人瞬间打了个激灵。 白远舟跪走在她面前，人还没到云凤鸾面前，就被摇扇挡在了身前，摇扇愤愤啐了一口，“呸你个见利忘义的小人，离我家小姐远点。” 白远舟瞬间不敢再上前，他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云六小姐冤枉啊！我刚才是为了商行的名誉才不得已与你们恶言相对，我根本没做任何对不起商行的事。” 他急中生智，哭丧着一张脸替自己辩白。 他能辩白，女掌柜却是一点都辩白不了，云凤鸾扫了过去，视线停留在她手上那个水头十足的镯子上。 刚才女掌柜还在云凤鸾面前炫耀，这个镯子是她送的，此刻却恨不得把镯子藏起来，不漏出一点点。 “云六小姐冤枉啊，奴家所有都是受白管事指示，他让奴家做什么奴家就做什么？换了您的东西，也是白管事安排的。” 她可不会替白远舟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守什么。 “你个贱人，我对你那么好，你现在竟然反咬我一口？”白远舟正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 他不敢对云凤鸾怎么样，却敢扑过来殴打女掌柜。 “贱人，看我不打死你！”白远舟挥动着拳头，却被女掌柜一下子推在了地上。 “我呸，我是贱人？你个中看不中用喝鹿血酒的东西，才是最大的贱人，还学人家同时驭几女，你行吗你？”女掌柜破口大骂。 被刺激了男性尊严，白远舟上去就要和女掌柜拼命。 云凤鸾的手轻轻叩了叩桌面，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这个动作和顾思危别无二致。 九开十合两人上前，立刻把人摁住。 就在这时，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的黑衣人，拎着一个眼珠不断乱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黑衣人把这人扔在了地上。 “管事，管事快救我，这人找到了我们藏货的地方，并把那地给围了起来。”这是白远舟身边的小厮。 此时看见白远舟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扑过去，去拽白远舟。 “胡说，那不过是我们存放活物的地方，什么藏货不藏货！”白远舟狠狠剜了他的心腹一眼。 他心腹不明所以，但他跟着白远舟的时间长，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看向白远舟闭上了嘴。 云凤鸾拿回桌子上放着的玉佩，手不重不轻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别看只这一下，偌大的商行内立刻安静下来，“我现在不是听你们相互推诿，你们所做之事证据确凿，来人，把这两人拖下去，打五十棍子发卖至边关。” 发卖边关，这通常是大户人家，对犯了极大重罪的家奴才会做的。 边关有个奴隶交易市场，换句话来说，一旦被发卖，后半生绝对是生不如死！ 且白氏商行所有的管事和掌柜的卖身契，都在云凤鸾手里，这是最早白氏商行定下的规矩。 “云六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您不能这样对我，我和白老太太可是远亲！”白远舟一下子急了，他连忙朝云凤鸾和顾思危的方向磕头。 九开走上前“呦”了一声，“这不是宁陵的土皇帝吗？怎么土皇帝还会下跪？” 他这一张一向是气死人不偿命。 白远舟此刻才真正明白，云凤鸾是故意设了一个局，为的就是证据确凿不落人口实，把他拿下。 这次，不用装，他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十分后悔自己被猪油蒙了心。 可哪里有后悔药给他？ 云凤鸾站了起来，视线扫过商行内众人。 “给大家一盏茶时间，凡是造假坑害过百姓得站在右边，无一次此行为的站左边，自认行为较轻的站中间。” “大家可以放心，如果大家没有为虎作伥，我是不会责怪你们的。” “此事过后，我会选拔新的管事，大家如果还想留在白氏商行并保证能改过自新的，可以继续留下，你们的待遇我也会酌情提升。” 云凤鸾高声道，她太明白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 把人全部换了也不是不行，可短期内商行绝对是难以维系的。 相反，如果她愿意给大家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些人以后对商行定能更加忠心！ 云凤鸾站在那里，她后上方是白氏商行的牌匾。 顾思危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这些日子云凤鸾消瘦了不少，但依旧掩不住冰肌玉骨之姿。 一束光从门缝里透了出进来，打在云凤鸾身上，一时间屋内除了顾思危竟没人敢看云凤鸾，皆因荣光太胜。 他就这样看着她，只要是云凤鸾想做的，他都会陪着她，她是他早就定下的人，自然由她护着。 商行内的许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个人提前跨出了一步。 云凤鸾看向摇扇和执书，“这些人交由你和执书核对，算算白远舟贪了多少。” 说到这，云凤鸾眼里划过了一丝冷意，“贪多少让他吐出多少。” 白远舟还想辨别什么，被九开眼疾手快地堵上了嘴。 云凤鸾看向一旁逐渐回过神的根子，“是谁命人帮的你邵大哥？” 根子抬手就指向这个女掌柜，“是她，就是她命人把邵大哥绑起来了。” 云凤鸾走了过去，看着跌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女掌柜，“人呢？” “在后院拆房里关着。”她说完，一旁站着的根子，猛地朝后院跑去。 没多久，根子就扶着一个脸色黝黑看起来异常健硕的男子。 摇扇正在朝云凤鸾说些什么，顾思危却是淡淡扫了一眼那异常健硕的男子。 他胳膊看起来十分孔武有力，做猎户打扮，一双眼睛精明异常。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一些普通的下人捆了？ “邵大哥，就是这两位贵人救了你，这位是从京城来的云家六小姐，白氏商行就是她的，特意来此清算，已经把白远舟和这个女掌柜捆起来了！” 根子语气难掩激动，仿佛认识云凤鸾和顾思危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 被根子称为邵大哥的男人，上前一步，朝云凤鸾行了一礼。 “在下邵鹏，多谢云六小姐搭救之恩！” 他声音粗犷洪亮且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被捆了几人的人。 云凤鸾忽然听这名字有些熟悉，待她回头突然就愣住了！ 第328章 故人 是他！ 云凤鸾记得他，邵鹏！ 邵大将军南靖第一弓箭手，可于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在边关之战中，一战成名。 上辈子他是萧川的人，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萧川把他带到过自己面前。 可其为人正直，看到被折磨成那样的自己，反而出口训斥了萧川几句，然后拂袖而去！ 也是上辈子，为数不多没有对自己 因为太过震惊，云凤鸾甚至没有听见他刚才说了什么。 邵鹏有些纳闷，看着眼前他认为的娇滴滴瘦弱的小姑娘，以为是自己吓着了她。 于是放低了声音。“在下邵鹏，多谢云六小姐搭救。” “主子。”摇扇在后面轻轻拽了拽云凤鸾。 云凤鸾这才回过了神，她看向邵鹏，脸上露出了一抹得体的笑意，“邵将，” “鄙人名叫邵鹏。”以为云凤鸾没有听清楚自己的名字，把自己叫成了邵将，连忙开口说道。 云凤鸾定了定心神，“无需客气，我们在半路也是受了邵老夫人的恩惠，所以这当是在还人情。” 邵鹏爽朗一笑。 云凤鸾的反常，顾思危全部看在了眼里，只是余光多看了邵鹏一眼，又收了回去。 商行里的事，一时半刻忙不完，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云凤鸾在心里略微思索了片刻。 “邵大哥，根子，我刚到次，商行清算，需要人手，不知两位可愿意留下来帮忙？” 云凤鸾看向二人，不说顾思危身边的一众暗卫，还有摇扇执书等人，缺人手压根是不可能的。 这是云凤鸾在故意留下两人。 “不瞒云六小姐说，我故意让他们把我捆起来，就是为了看，他们能多坑害百姓！ 在宁陵，白氏商行几乎是一言堂，他们恶意压价打击同行，我就是为了找证据，好报官把这对奸商一举拿下。” 邵鹏十分豪气地说道，只是这般豪气的人，上辈子竟然在萧川麾下。 燕山正是需要人才，如果让邵鹏去燕山投奔母亲与哥哥，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商行清算需要时间，云凤鸾此刻在看摇扇递过来的账本，有问题的她都直接标注出来，递给云凤鸾。 云凤鸾翻着这一页一页的账本，直接冷笑一声，“当真是贪得无厌。” “云六小姐，我刚才去了他们藏货换货的地方，这是统计出来的物品，还请您过目。” 根子双手恭敬地递过来了一沓纸，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刚刚写的。 摇扇此刻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刚才她去那看了一下，觉得实在是太过杂乱，准备最后在整理。 没想到，他一个看起来大字不识一个的猎户，竟然这么快就整理好了。 云凤鸾接过，她用手不断掀页，在看到第三页时，脸上也带了震惊。 顾思危就在一旁坐着，云凤鸾把这些纸递给顾思危，顾思危只抽出一页扫了一眼，便偏头对云凤鸾说：“可用。” 云凤鸾眼眸中含了细碎的笑意，明亮如星星般，果然是顾思危，自己不用说，他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云凤鸾把这些纸张放在了桌上，“这些你跟谁学的？” 除了字有些丑，记录的方式简洁明了，摇扇看完，忍不住也点了点头。 “是记得不对吗？”根子挠了挠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爹以前是账房先生，我从记事就被我爹抱着打算盘，只是他老人家走得早，我还没学他一半本事。 后来就跟邵大哥一块卖皮子，都是我记账。” “你本名叫什么？”云凤鸾看向根子。 根子压根不敢直视云凤鸾，在他心里，云凤鸾就是天仙还是就了他邵大哥的大恩人，多看一眼就是不尊敬。 “我本名叫张万根，我娘给起的，只是后来她跟男人跑了。”根子说道这，一点都没有责怪自己母亲的意思。 世道艰难，她一个女人带着他一个孩子，靠什么过活？ 张万根？前世云家倒了后，迅速接手云家所有产业的巨商张万根？ 面对张万根，云凤鸾内心即便再惊讶，也万万没有看到邵鹏时失态。 她定了定心神，“你愿意不愿意做这间商行的管事？” “啥？”根子简直不要太震惊，他被这从天而降的大饼狠狠砸了一下。 不敢置信地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神色淡淡，商行内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唯独顾思危，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如今在宁陵我没有信得过之人，再从京城调派人手，也耽误时间，我只问你，这间商行交给你，你敢不敢接。” 云凤鸾面色平静，声音清冷一字一句道。 根子还是不敢置信，就在这时，邵鹏突然狠狠拍了根子一巴掌。 “高兴傻了，云六小姐给了你天大的福分，还不快谢谢人家云六小姐！”邵鹏的语气中，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 根子这才完全的回过神来，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听。 他脸上闪过犹豫之色，看了一眼云凤鸾又看了一眼他的邵大哥，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很大般决心。 他朝云凤鸾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云六小姐抬爱，只是我还要跟着邵大哥打猎卖皮子，这这么大个管事我也做不来，还是算了吧。” 他说完，腿上就被邵鹏狠狠踹了一脚。 根子被踹了一个趔趄，看向邵鹏有些委屈，“大哥你踹我干什么？” 邵鹏这次是真急了，“打猎，打什么猎，你好好为云六小姐办事，以后还用得着打猎？” “可是，”根子面露难色，邵大哥对他有恩，他不想让邵大哥自己一个人天天在山上穿梭，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可是什么可是，云六小姐你别听他的，就按您说的办。”邵鹏瞪着根子说道。 第329章 鸾儿，你唤我一声顾大哥，我就松开你 不但有天赋有头脑，而且重情义，云凤鸾心中更加满意。 “不用你现在回答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商行这边不能没人接手，给你的时间最多半日。”云凤鸾看向他。 “不用考虑不用考虑，我是他大哥，可以替他做决定！”邵鹏连声道。 根子垂着头不说话。 邵鹏叹了一口气，“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想去投军了！” “投军？投军好啊，我更要和大哥一起了，别看我身子骨瘦弱，到了战场也能替大哥挡刀！” 根子头上又挨了一巴掌，邵鹏虎目微瞪：“胡闹，咱俩都走了，老娘怎么办？你就留下替我尽孝，等我挣了军功回来再替你娶媳妇！” 根子垂着脑袋不再说话了。 云凤鸾本来有些靠后的身子，微微前倾了些。 云凤鸾看向邵鹏，状似不经意地问，“不知邵大哥想去哪里投军？” 邵鹏挠了挠了头，面颊上有些不好意思，“我最是崇拜秦大将军，自然想入她的麾下。” 有她这句话，云凤鸾的心安了。 “那云少将军呢？”她语气中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 “云少将军自是少年英杰，他和秦大将军我都崇拜！”一个山野间的猎户，说起边关将领，眼神里的亮光竟然不容人忽视！ 云凤鸾眼中的笑意更甚了。 “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去云少将军身边，你愿意吗？”云凤鸾语气清凌凌的。 “啊！”这下轮到邵鹏震惊了！ 他如同刚才根子挠头一般，狠狠地挠了两下，“去云少将军身边，当然愿意，可云少将军身边是谁都能呆的吗？” “自然不是。”云凤鸾从容不迫地数道，“想要在云少将军身边呆，自然是有真本事的，你可有？” 邵鹏立刻抬起了头，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豪气，“自然有，我之前打猎，拉弓射箭，一箭一个准！” “那我便去信一封，你拿着信去军营，交给云少将军，告诉他，你是他的嫡亲妹妹推荐来投奔的。” 邵鹏顿时抬头，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模样竟然比刚才的根子还要傻气几分！ “大哥，别愣着了，还不快谢谢云六小姐。”这次轮到根子提醒邵鹏了。 邵鹏这才如梦初醒，一激动“砰！”的一声跪在了云凤鸾面前，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头重重地叩在了地上。 云凤鸾愣住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快请起，我只是为你引荐一番，但最后哥哥会不会留你，还是要看你。” 邵鹏抬头，一张被晒到黝黑的脸激动得有些发红，“云六小姐放心，我一定不给您丢人。” “好了，既然出来了还是尽早去看看邵大娘，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得了两位可用之材，云凤鸾此刻的心情十分好。 商行的事有摇扇她们，云凤鸾便和顾思危先离开了，她准备先去见一见诸颜，看看有没有萧弈的消息。 也许是心情很好的原因，云凤鸾的心境也随之开阔，所以并未觉得十分焦急。 马车内，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在自己的身上。 云凤鸾抬眼看过去，刚巧撞到顾思危眼中那抹，未来的复杂与探究之色。 她心下一紧，难道顾思危看出什么，不过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她知道的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任由顾思危本领通天也猜不透。 “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云凤鸾面上一派风轻云淡。 顾思危换了个姿势，他用手撑着下颌，目光未动分毫。 就在云凤鸾受不了顾思危这个视线，微微垂眸时，顾思危终于开口。 “鸾儿似乎对那个猎户很是感兴趣？刚认识，便口口声声叫人家邵大哥？”邵大哥三个字被顾思危故意拉长。 散漫中带着一丝丝醋意。 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少见，云凤鸾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笑？”顾思危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危险，他并不会认为他的鸾儿会放着他这般好颜色的人不要，而去喜欢一个猎户。 “我叫他一声邵大哥，一是因为当时邵大娘收留我们过夜，二是因为他看起来比我年长不称呼一声大哥，你说要称呼什么？” 云凤鸾反问他，一双眼睛清凌凌地看向顾思危。 眼前少女的眉眼含笑，一张小脸生动且有灵性，冰肌玉骨绝色倾城这八个字就仿若是为她而生的。 顾思危呼吸沉了沉。 “鸾儿，你靠近些我来告诉你称呼什么。” 他声音有些哑，直觉告诉云凤鸾，这样的顾思危有些危险。 她下意识身子后仰，可这是在马车上，即便顾思危这架沉香木马车，要比一般的马车宽敞许多，但空间还是有限。 云凤鸾身子往后仰，顾思危的身子就往前倾。 就在两人鼻尖若有似无的碰在了一起。 一呼一吸之间都离得极近。 云凤鸾心跳不自觉加快了，她耳尖微微泛红，心跳也莫名地快了起来。 两人之间不是没有亲昵，可是面对这样的顾思危，云凤鸾依旧招架不住。 “你别靠这么近。”她开口，语气有几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媚。 “以后还随便不随便叫人家大哥了？”顾思危眼底有笑意，他这是明显的借题发挥。 云凤鸾气的用手去推他，顾思危反手把云凤鸾的手攥在了手里。 他用他那骨节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云凤鸾微凉的指尖。 “这是马车内，你别这样。”云凤鸾这下连后颈都红透了。 “哪样？”顾思危松开了她的手，云凤鸾刚要松口气，顾思危就用他的指腹，不断地在自己唇上摩挲。 云凤鸾有些受不了，她看向顾思危，眼睛里好像浮现了一层雾气。 她不知道的是，顾思危最受不了的，就是云凤鸾这样的眼神，也爱惨了云凤鸾此时的眼神。 他又往前靠近了一点点，这次几乎两人的唇几乎要贴在一起。 云凤鸾的心跳骤然加快。 “鸾儿，你唤我一声顾大哥，我就松开你。”顾思危的声音有些低，又有些哑，压抑着浓浓的欲色。 第330章 故意想让我做些什么 云凤鸾惊到了，这人简直是无赖。 “鸾儿要是不唤我顾大哥，我便以为，鸾儿是故意想让我做些什么。” 顾思危说完话身子略向后去了些，他这个距离刚好把云凤鸾的一切神色都收进了眼底。 云凤鸾轻咬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唤他顾大哥？他竟然还说的出来！ 云凤鸾瞪他，就是不叫。 “罢了，你不愿意就算了，谁叫我舍不得逼你。” 云凤鸾心里刚松了一口气，下一刻顾思危的唇就欺了上来。 顾思危很是温柔，一面浅尝即止一面不住地磨云凤鸾。 直到云凤鸾满面通红，感觉完全无法呼吸的那一刻，顾思危才松开了她。 顾思危神色如常，那张妖治到瑰丽的脸上流露出令人惊心动魄的颜色。 云凤鸾不再去看了。 “以后还随意唤别人大哥吗？”顾思危懒散道。 云凤鸾立刻摇头，想到刚才那人磨人的手段，她是疯了，才会再次当着他的面唤别人大哥。 顾思危很满意云凤鸾此刻的反应。 他又如刚才一般，懒散地靠了回去，欺负归欺负，顾思危知道，云凤鸾绝对不是随便对人表露亲和的人。 他敢保证，云凤鸾之前从未见过她口中的邵大哥。 难道他的鸾儿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他看着眼前人，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突然轻笑了一声。 管他的鸾儿有什么能力，亦或者是鬼是神，总之人他要了。 因为提前传了话，等云凤鸾回到宁陵的宅子时，诸颜和宋铖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云凤鸾不用问，只看他们的脸色，便知道并未寻到人。 她并不意外，如果真是那么好找，绝对不会连一点踪迹也无。 前厅内，气氛虽说不上凝重，倒也很是端肃。 云凤鸾和顾思危坐在上座。 她摁了摁眉心，看向宋铖说：“再把你和弈表兄走散时的具体情形说一遍。” 她之前在商行故意表露身份，为的就是借百姓之口，把她在宁陵的消息尽快传出去。 因为借百姓之口，口口相传，是最快传递消息的方式。 如果萧弈没被限制自由的话，他一定会来找自己。 宋铖抿了抿唇，“当日来到宁陵，我们去了那遭遇山洪之地，有很多百姓需要救治。 我身上的草药有限，大皇子爱民心切，便下了命令，让我先去来城里买药，等回去时已经不见了大皇子的踪迹。” 宋铖说这话时脸上有一抹自责，他朝云凤鸾跪了下去，“请主子责罚！” 说了这么多，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云凤鸾看向宋铖，“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先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顾思危，突然开口，他对着外面喊了一句，“影一！” 只是眨眼间，屋内便多了一个人，这人浑身被黑衣包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影一进来，便单膝朝顾思危跪了下来，“主子。” 顾思危指尖轻点了点桌面，“让你找西楚公主可有消息？” 影一从怀中拿出一个册子，站起来双手递给顾思危，“主子，这是西楚公主失踪前，在宁陵呆的所有地方，接触的所有人。” 顾思危接过册子翻看了起来，册子里所记录的并无什么异常。 顾思危看完后，便把册子递给了云凤鸾，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毫无规律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片刻，等云凤鸾看完册子他才抬起头，“鸾儿，你有什么想法？” 云凤鸾合上了册子，“单看这些并无不妥，我觉得弈表哥应该是发现了西楚公主的踪迹才会不见。 宁陵经历天灾，但很快恢复了生计便知这里的父母官也是个做事的，现在不知道这里的官员知道不知道弈表兄来这里。” “回云六小姐，属下探听的消息，是不知。”影一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不知最好。”云凤鸾松了一口气，宁陵官员虽然是做实事的，但并不知道是谁的人。 就如赤鹘的知县是萧乾的人，这是谁都未想到的。 既然不知，那就排除了有人暗中下手。 她想了想，用手点了点册子里画的一个地方，“在这里留宿一夜，明日一早动身去这里。” 众人称是，在诸颜将要跨出门槛时，云凤鸾叫住了他。 “诸先生请留步。” 诸颜站住，转回来看向云凤鸾，“云六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此刻屋内只有云凤鸾，顾思危诸颜三人。 云凤鸾目光平静地和诸颜对视，“诸先生，来之前我让偃乔帮我卜算了一卦，但没结果，诸先生，今日能否让你再卜一卦。” 诸颜却摇了摇头，“卜算一事偃乔远在我之上，既然她都未曾卜算出什么，我卜了也是没用。” 云凤鸾知道诸颜不会说假话，便让他退下去了，同时她的眉心紧紧拧了起来。 顾思危伸手，有些微凉的指尖在云凤鸾的眉心揉了揉，云凤鸾看向顾思危，有些情绪，她只能在顾思危面前才能表现出来。 “放心，萧弈本事比你想象的要大多了，说不定他此刻已经找到了西楚公主，只是一时半刻不能脱困，总之他福大命大死不了。” 顾思危这番话落下，云凤鸾的脸色松快了许多，“祖母母亲都很疼弈表兄，你不知道我姑母人很好很好，我不敢去想如果弈表兄要是出事，祖母和母亲应该有多伤心。” “先皇后好我知道，小时间我经常进宫，太妃的性子你知道，对我很是严厉，有时间完不成课业就不让吃饭。 我就总是溜去先皇后的宫殿，去小厨房偷吃东西。 先皇后发现了，不但没有责怪我，反而怕让我知道她发现了我便不再去了，于是算准了我会去的时间，变着法子让小厨房做好吃的。 后来太妃还纳闷，为什么整日罚我不许吃饭，我反而还胖了？” 云凤鸾没想到顾思危小时间还会去偷吃东西，当下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顾思危看着云凤鸾满脸惊讶，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第331章 手帕 就是，如果不是看在先皇后的恩泽，他也不会容忍萧弈活到现在。 次日一早云凤鸾等人先去了商行。 尽管很早，商行外也已经围满了老百姓。 云凤鸾等人进去后，紧闭了一夜的白氏商行大门终于开了。 让云凤鸾意外的是，根子竟然还没走。 一见云凤鸾来，摇扇连忙走了过来，一向笑嘻嘻的她此刻脸上却有些凝重。 “主子，昨日发卖的那个女掌柜，在路上跑了。”摇扇皱着眉，心底暗怪自己办事不利。 “跑了？”云凤鸾停下了脚步，“白远舟呢？” “白远舟没跑。” “她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派人追就是。”云凤鸾神色淡然如常，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坐到主位后，看了眼已经换了件崭新衣服的根子，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选衣服的眼光，怎么这么像摇扇的？ 云凤鸾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 根子走上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云六小姐，我愿意当商行的管事。” 他会答应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云凤鸾并不意外。 “主子您不知道，昨日他就黑红着一张脸对我说了，奴婢就给他选了一身衣服，省得丢脸。 谁知道他死活不穿，最后还是邵大哥非逼着让他穿，我说以后从他的月例银子上扣，他这才穿。” 云凤鸾说这话时，正在向外搬东西的十合，木然着一张脸朝这看了一眼。 他身后跟着九开，有些恨铁不成钢，九开手中也搬了满手东西，他斜了一眼十合，“还看？别怪做弟弟的没有提醒你，再不抓紧点回头媳妇跑了，你就抱着自己过一辈子吧。” 十合转头，看了眼如花孔雀开屏般的弟弟，一句话都懒得同他多说。 云凤鸾看了眼外面，该准备的，也都齐了。 她站起身走到外面，看着围在这里的所有百姓，高声道，“人无信不立，做生意也是，之前是我失察，才给了白远舟坑骗大家的机会！ 不过大家放心，我已经把白远舟一干人等发卖，我们商行也选了新的大管事，从今以后，以前的那种情况全都不会出现，请大家放心。” 云凤鸾说完话，对着百姓深深鞠了一躬，谁都没想到云凤鸾会突然这样。 连顾思危都觉得诧异，但眼睛里不乏骄傲与欣赏。 出了这样的事，云凤鸾大可做主，直接把商行关了，反正这一间小小的商行对于云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可她不但没关，反而处理的很好，这样一来，相当于让了商行后三年的利润，她是在用实际行动补偿百姓们，用实际行动挽回商行的信誉。 “只要愿意给我们换，并补偿我们。我们愿意再给白氏商行一次机会！”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 “是啊，我们愿意相信您。” 一众百姓纷纷附和，从商行离开后，云凤鸾和顾思危直接向昨日暗卫记的那个地方而去。 山路崎岖，云凤鸾和顾思危没再骑马，随行的也只有诸颜和宋铖。 几人一路疾驰，已经到了夏末，山风灌在人脸上还是有些凉的。 云凤鸾看着前方的路只觉熟悉，马又疾驰了一段路程，离得更近了云凤鸾才发现。 远处的那户人家，竟然是邵大娘的住处。 邵鹏在院外帮邵大娘加固篱笆，马蹄声越来越近。 他抬头看去，为首的一男一女皆是姿容绝色，这一身的风华和气度，世间怕是再无人出其右。 还隔着一段距离，邵鹏就赶快对着云凤鸾他们挥手。 “吁——”云凤鸾勒紧了缰绳，马在邵鹏面前停了下来。 “云六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邵鹏不是故意在打听云凤鸾几人的行踪。 只是瞧着几人行色匆匆的，又是朝山里的方向，这才挥手拦住了他们。 自己常年在山林行走，说不定，也能帮上一些忙。 已经到了邵大娘家门口，没道理不亲自进去打个招呼，云凤鸾等人翻身下了马。 “进山，邵大娘身体怎么样了？”云凤鸾也不欲和邵鹏多说。 “进山？不知云六小姐要去哪里，不是我自大，这边所有的山头都没有我不熟的，若是云六小姐需要，我可以帮你们带路。” 邵鹏边说边把几人请进去。 山路他们的确不熟，有个熟悉山路的人帮忙带路，也确实是一件好事。 只是云凤鸾怕此行有危险，再凭白连累了人。 “邵公子客气了，您刚回来还是多陪陪邵大娘。”云凤鸾委婉的拒绝了。 她这次叫的是邵公子，而非邵大哥，顾思危满意地看了云凤鸾一眼。 “云六小姐客气了，我哪里当得起你一句公子，您叫我邵鹏就成。”邵鹏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屋内传来了一阵老妇人的哭声。 邵鹏面露尴尬，“我母亲得知我要去燕山投军，对我多有不舍，一会若是冒犯了云六小姐，您别介意。” “不会，邵大娘是心善之人。” 屋内正在哭的邵大娘，一见是云凤鸾几人过来，连忙从椅子上起来。 见了云凤鸾就要朝她跪下，云凤鸾哪能受老人家的礼，连忙上前掺扶。 “两位贵人大恩，老婆子我无以为报，本想着让这个不孝子回来，去您二位身边当个护卫，他一身的力气，总能为两位做些什么。 谁知道他这不孝子竟然要跑去投军，你说早知道他要死在沙场上，我生他做什么！” 邵大娘边说边哭，邵鹏面露不自然，“娘，贵人都看着呢您别再说了！” “怎么你敢一声不吭地去投军，不敢让为娘说了？” 邵鹏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云凤鸾看去。 “邵大娘，男儿都有抱负，况且邵公子一身好的箭术，一直在这山野间呆着才是真正的埋没。” 只听母子二人的对话，云凤鸾就知道，邵鹏什么都没给老人家说。 她扶着邵大娘坐了下来。 “他这小子，哪里担得起您一句公子。”邵大娘坐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儿子有抱负是好事，但她一把年纪只这一个孩子，母子以来一直相依为命，她是真怕儿子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 这样想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往怀里掏了掏，想拿帕子擦泪，却什么也没掏出来。 云凤鸾把自己的帕子递到了邵大娘手里。 云凤鸾喜欢梅花，她的帕子上用上好的丝线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还有一个鸾字。 云凤鸾的女工并不好，这条帕子除了料子十分好，别的还真是很一般。 自云凤鸾这条帕子拿出来，邵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第332章 染血的手帕 他看着这条帕子，一时间觉得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邵大娘哪里真会用云凤鸾的帕子擦泪，她连忙把帕子还给云凤鸾。 云凤鸾还要赶路，又宽慰了邵大娘几句，在邵大娘起身要拎刀杀鸡时，便离开了。 几人继续赶路，外面马蹄声刚响起，邵鹏突然一拍脑门，他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个帕子了！ 他见过一条和这一模一样沾了血的帕子！ 邵鹏一拍脑门，不顾他娘在后面的叫骂，拔腿就朝外跑。 几人的马虽然不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马，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且马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邵鹏自然是追赶不上，他咬了咬压，拔腿就朝一侧的小路跑去。 越往山里走，温度越凉。 再往山上走去的一条山路前，突然窜出来了一人。 云凤鸾骤然拉紧缰绳，“不要命了！”云凤鸾声音冷了下来。 等看清楚来人时，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疑问。 “云六小姐，我想起来了。”邵鹏喘着粗气，弯着腰道。 想起来了？想起什么了？云凤鸾眼中疑惑更甚。 “帕子，云六小姐，我曾经在山上见过一条染血的帕子，和您手中的帕子一模一样。” “在哪见的？”顾思危语气微沉，他端坐在马背上，看向邵鹏问道。 “就在前面，和这座山相连的那座。”邵鹏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头。 “你确定没有看错，我从未给过任何人我的帕子。”云凤鸾眉头皱了起来。 别说别人，就连顾思危自己也没给过他，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没有，那帕子上绣着的梅花瓣圆圆的，跟发面馒头一样，我不会看错。” 邵鹏生怕云凤鸾不信，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真的，极少见绣得那般丑的帕子，我不会看错。” 云凤鸾的脸色顿时有些黑，一旁顾思危实在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他们身后诸颜和宋铖，两人皆是一脸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模样。 邵鹏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云凤鸾，挠了挠头，“不是，云六小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女工不好。” 他话落，又觉得自己说的哪里怪怪的，“云六小姐，你别怪罪，我不太会说话。” “无碍，你先带我们去发现手帕的地方。”云凤鸾看向邵鹏。 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那条帕子跟萧弈有关系。 “可会骑马？”顾思危看向邵鹏问道。 邵鹏点了点头，“会，之前倒卖过马匹，” 他话没说完，顾思危抬手把手中的马鞭扔给了邵鹏，自己翻身上了云凤鸾的那匹马。 “带路。”顾思危看了邵鹏一眼。 “是！”邵鹏下意识地去服从。 马蹄声再次响起，扬起了一地沙尘。 同一片山，不同的景色，此处雾气缥缈，处处透露出心旷神怡。 一个身穿黑衣满头银饰的少女走在最前头，她长得很好看，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又给她添了几分尊贵。 但偏偏她的下巴是微扬的，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倨傲，硬生生破坏了这份尊贵。 “圣女，您今日还要去见那人啊？”黑衣少女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藏蓝色衣服的婢女。 黑衣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那婢女一眼，那婢女立刻垂下了头，不敢再多言一句。 她们绕过了一条小溪，来到了一处紧闭的房门前。 黑衣少女站在房门前，脸上浮现出了一层，逗弄猎物般的兴致。 立了片刻，她抬手便推开了房门，穿着藏蓝色衣服的婢女，低着头守在屋外。 屋内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躺在那里，他睁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上方。 等那少女进来时，眼里闪过了一丝厌恶，随即闭上了眼睛。 “怎么不想看见我？那你想看见谁？”黑衣少女子走到男子床边，毫不客气地在床上坐了下来。 萧弈始终闭着眼，清风朗月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阴霾。 黑衣少女似乎很喜欢他这般模样，染着鲜红指甲的手，缓缓抚上了萧弈的脸。 “拿开你的脏手。”萧弈冷冷道。 “我脏？”黑衣少女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抬手掐上了萧弈的脸颊。 “怎么？我脏，这帕子的主人就不脏了？你这条命还是我救的，看上你让你陪我睡觉是你的福气！” 黑衣少女冷笑了一声，拿出那条带血的帕子在萧弈眼前晃了晃。 提到了那条帕子，萧弈猛然睁开了眼睛。 “把帕子还给我！”萧弈冷冷道。 “呦，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了？这帕子的主人要真的喜欢你，怎么不来救你？” 黑衣少女冷笑了一声，“别是你一厢情愿，人家心有所属。” “滚！”萧弈冷了声音。 这一声滚，瞬间激怒了黑衣少女，她手抬起，正准备一巴掌扇下去的时候，又收回了手，“算了，这张脸打坏了还是我心疼。到时间再睡你时，滋味就不对了。” 萧弈冷冷看着她，“恬不知耻。” 黑衣少女忍不住大笑，看向萧弈，“恬不知耻，你可知外面有多少人排着队想和本圣女睡觉？” “人尽可夫！”萧弈一瞬间又收回了所有表情。 “你！”黑衣少女气极，她站了起来，如打量猎物一般，把萧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再给你三日时间养伤，等你伤养好了，能让本圣女尽兴，到时间睡不睡就不是你能说的算的。” 她拍了拍手，无所谓的叹了一口气，“谁让你是本圣女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如果能找来一个比你还好看的男人，本圣女也不是不能放了你。” 说完，她放声笑了起来，又折磨了好一会萧弈，才向外面走去。 第333章 玉家 她走后，萧弈睁着眼睛，他看向上方，脑海中想着云凤鸾的脸。 好一会才把心底那股杀意与怒气压了下去。 云凤鸾等人又骑马疾驰了好一会，直到眼前的路被一块大石头阻断，才停了下来。 前方是被山洪肆虐过的痕迹，山上的一些村庄也变得面目全非。 “当时这里肯定死了很多百姓。”云凤鸾语气有些沉重。 “是死了不少人，这年头天灾人祸的，我们这些最底层的百姓，哪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邵鹏叹了一口气，他说的并没错。 南靖看似国富兵强，其实内里早被掏空了。 国库并不充裕，大多数银子土地都掌握在世家和七大藩王手中。 “会有那么一天。”顾思危看向远处被山洪冲垮的房屋，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 云凤鸾的视线最先转向顾思危，这人散漫不恭的外表下，有一颗想造福臣民的心。 “您是大贵人，您说的话我都信。”邵鹏挠了挠头，看向顾思危说道。 “邵公子，前面的路被山石堵死了，还有没有别的路？”云凤鸾看向远处。 “有，不过就是有些危险，马肯定是过不了。” “无碍，宋铖和诸颜留下看马，我们先去前方。”云凤鸾当即吩咐道。 两人点了点头，他们俩武功不如云凤鸾和顾思危，如果地势实在危险，去了也是拖后腿。 邵鹏走在最前面带路，等路出现在三人眼前时，云凤鸾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崇山峻岭之中，前方是万丈悬崖，雾气缥缈里隐约可见一个木质的吊桥。 那吊桥在风中晃晃悠悠，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猫窜上去，都有可能让这吊桥踩塌。 “只有这一条路？”顾思危走上前，手按上吊桥的一端晃了晃。 “可以走，我们打猎还有一些村民采药都走这里。”邵鹏怕两人觉得危险，自己先走上了吊桥。 好像除了有点晃，别的也没什么。 云凤鸾看着这个吊桥，始终觉得怪怪的，按道理来说，一般的吊桥不可能撑得住他们三人的重量。 “两位快来，再晚会下雾了山路便不好走了。”邵鹏朝两人挥手。 云凤鸾刚想上前，手就被顾思危攥住了。 “别怕，我走你身后，自然会护住你。”顾思危的声线始终是散漫的。 可有他这句话，云凤鸾心里瞬间安定了下来，顾思危紧紧拉着云凤鸾的手，两人一同朝吊桥走去。 奇怪的是，一个看起来晃悠悠的吊桥，他们三人一起走竟然没事。 “这吊桥一直就在这里？”等三人同时走过去后，云凤鸾回头看着吊桥问道。 “是，自打我记事就在这里了，也没人管过，反正还挺结实，我们山上的人就说，这是我们山神的吊桥，有山神保佑。” 邵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敬畏之色还挺重。 也许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信仰，云凤鸾只是回头多看了吊桥两眼，也并未在意。 三人走过后，吊桥又被雾气包裹。 “云六小姐，你这个图画的对不对？这里再往前就没路了。”邵鹏又凑过头仔细看了看。 他语气流露出了一丝惋惜，“云六小姐，我说一句难听的，前面已经没路了，人要是在这不见，连尸骨都不好找。” 这话的意思就是人已经没了，而且还是尸骨无存的那种。 “那条手帕你在哪里看到的？”云凤鸾看向前方，只有高可入云的山峰，的确是没路了。 “帕子在那边，那天我给药堂采药，正巧来到这里，因为这里人迹罕见，那帕子又沾着血，所以我就多看了两眼，不过也早就不见了，指不定被刮哪里了。” 邵鹏用手指着前方的一处峭壁说道。 “回去吧，云六小姐，再一会真的该起雾了，您没来过此地不了解，我们这地界怪着呢，特别是过了这木桥，天气都和别处的不同。” 云凤鸾看着眼前的雾气，这雾气浓厚隐约还泛着青色。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古怪，云凤鸾抬手捂住了自己心口。 她总觉得前方有一种指引，好像有什么在指引着她，云凤鸾的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一步。 “鸾儿！”顾思危眼疾手快地把云凤鸾拽了回来。 只要再往前一步，前方就是万丈悬崖，人要是摔下去，怕是连渣都不会剩！ “怎么了？”顾思危看向云凤鸾，眼中有说不出的担忧。 “我没事，就是觉得此处古怪，一到此处，我心中有说不出的慌乱之感。” 云凤鸾怕顾思危担心，反手握了握他的手，示意自己是真没事。 顾思危像身后看了一眼，“先离开这里。” 三人沿着原路折返了回去，他们离开后，吊桥上的雾气越发浓厚了起来。 两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女，出现在云凤鸾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 “你最好还是把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放了，他身份是个麻烦。”黑衣男人先开口说道。 “怕什么，我们这已经沉寂太久，怕是世人早就把我们隐世玉家给忘了。”黑衣女人开口，她下巴微扬，满脸写着倨傲。 “别忘了我们祖训，你要怎么玩我不管你，但你要是破坏了我们这里的安宁，我饶不了你。”一旁的黑衣男子厉声呵斥。 说完，他转身朝身后走去，原本他们身后并没有路。 黑衣男人却如同在走平地一般，转眼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雾气中。 黑衣女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吊桥的方向，眼睛里闪着令人雀跃的光芒。 那个男人长的可真俊，比之前自己抓回来那个还要俊。 当真是世间极品，就是她旁边的女人有些碍眼。 黑衣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杀机，她是圣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 是该主动出击了，把那个女的杀了，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了。 黑衣女人看向远方笑了笑，眼里闪过了一抹势在必得。 云凤鸾三人回了原地，宋铖和诸颜见到三人立刻走了过来。 “宋铖替鸾儿把脉。”顾思危声音有些温凉。 宋铖立刻上前，替云凤鸾把脉，片刻后他收回手，“主子无碍，只是有些心神不稳，等回去我开两副养神的汤药服下去就无碍了。” “这下放心了？”云凤鸾看向顾思危。 第334章 一起去 顾思危眼中的冷凝之色并未散去，只是对着云凤鸾脸色稍缓。 “云六小姐，还是先去我家歇息，有什么事等明日白天再说。” 邵鹏站在几人面前，诚恳地说道。 这个时辰，如果在往宁陵城跑，就太过折腾了。 云凤鸾也不扭捏，点了点头“如此那就叨扰邵大娘了。” 一行人纵马往回赶，半路上突然从山坡上滚下来一个血人。 “宋铖去看看。”顾思危勒住缰绳。 他和云凤鸾同乘一匹，两人视线同时朝那人看去。 这一看，云凤鸾立刻翻身下马，顾思危眼睛也眯了起来。 这人竟然是引泉，萧弈唯一带着身边的小太监。 云凤鸾即刻下马，“宋铖快！ 云凤鸾朝宋铖摆手，宋铖快步走了过来。 他手在引泉的鼻息上叹了叹，“还有救。” 等几人回去时，远处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邵大娘见云凤鸾等人回来了很是高兴，动作麻溜地拎着刀就去杀鸡了。 云凤鸾阻拦了几次，实在拗不过邵大娘也就放弃了。 邵鹏也是个有眼色的，帮宋铖把引泉抬进屋后，又替几人倒了茶水，就去厨房帮邵大娘生火洗菜去了。 宋铖替引泉扎了几针，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药。 在确定此人彻底无碍后，便去向云凤鸾复命了。 外间三人坐着桌前，云凤鸾的脸色有些严肃。 她看向诸颜，“诸先生有话请直说。” 诸颜几次欲言又止，云凤鸾耐心渐渐也散了。 “实不相瞒，云六小姐您和顾大人进去后，在下卜了一卦，此行你二人必有一人危险，最好能有一个人留下。” 诸颜正色道，他用茶水在桌子上画了六条短线。 上三下三，其中线有断的也有未断的。 “此卦名曰山地剥，山地剥，观其意便是有一个人会留在这里，但只是剥离，并不是死相，说明还是有一线生机。” “有一线生机不就是不会死，诸颜以前没发现，你现在还不如那江湖骗子说得准。” 顾思危神色如常，听完诸颜这一番话后，脸上也没什么变化。 云凤鸾心里却是一惊，她怕顾思危担心，所以并没告诉他。 自从她看见那个吊桥时，心下就慌乱不止，直到现在内心依旧是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等引泉醒来，如果，”云凤鸾话没说完。 屋内就传来了引泉的咳嗽声。 云凤鸾立刻起身向屋内走去。 “你醒了？弈表哥呢？”云凤鸾站到引泉面前，语气有些着急。 “云六小姐……”引泉声音沙哑的开口。 他之前的嗓音是尖细的，此刻喉咙却如同被灼烧了一般。 云凤鸾转身到桌边倒了碗水，递到引泉手中。 引泉接过茶碗一饮而尽，这才如同恢复了几分力气。 “奴才就知道，云六小姐不会丢下大皇子不管的。” “说重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弈表哥和他身边的暗卫都去哪了？” 云凤鸾眉心轻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并未因引泉的醒来而放松，反而更加凝重了。 引泉是萧弈身边唯一的太监，从来不会离萧弈的身。 如今他一身重伤，萧弈即便是还活着，也不会好到哪去。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要去找大殿下，如果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奴才万死难赎其罪！” 引泉说着就要下床。 顾思危眸色微凉地扫了他一眼，“云六小姐在问你话，把之前发生的事完整说一遍。” 顾思危语气并不重，却是压的引泉不敢动弹。 他身上泛起了一层薄汗，努力回想着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根据暗卫打探，说这里有西楚公主踪迹，我们便同殿下一路来到了这里。 那时山洪刚过，这里的百姓需要救治，殿下把身边暗卫全都派去救治百姓， 我们在百姓中发现了西楚公主的踪迹，在去找人的路上走过了一个吊桥，之后奴才就昏迷了。 等醒来时，奴才发现自己被丢入了深山，好歹奴才命硬，被丢在了一棵树上，这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引泉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吊桥？又是那个吊桥，看来那个地方，明日势必要再去一次了。 云凤鸾安静地听完看向引泉，“你暂时先留这这里养伤，弈表哥我会亲自去寻。” 引泉还想说什么，可是想着自己这幅样子去了也是拖后腿，就闭上了嘴。 他刚醒体力不支，说完一番话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人出去后，桌子上的水渍还未消散。 不知道是真的未消散，还是诸颜的有意为之。 “鸾儿明日你回宁陵，我去找萧弈。”顾思危上前一步，抬手便把桌上的水渍抹去了。 他看着碍眼。 云凤鸾转身看着他，脸色一寸寸沉了下来，“我为什么要回宁陵，如果只一个人去，那个人也得是我。” “为什么是你？”顾思危反问。 “是对我没信心，还是怕我有危险？或者是觉得我带不回萧弈？” 见云凤鸾不答，顾思危又给了云凤鸾几个选项。 云凤鸾知道顾思危是为自己好，怕自己有危险。 可是自己就不怕他有危险？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凤鸾眼睛盯着桌上刚才被顾思危抹平的痕迹。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诸颜那一卦任谁都知道什么意思。 “既然你想去，那就一起。”半晌后，云凤鸾开口。 她看着顾思危，不等他开口，便开口拦住了他，“我俩之间，你说服不了我，也说服不了你，不如就一起去。 再说了诸先生亲口说，他卜算之术没有偃乔灵。这卦准不准还是另一说。” 顾思危目光沉沉地看了云凤鸾半响，“如此那便一起。” 屋外传来了鸡汤的香味，邵大娘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叠菜和一盆鸡汤。 她看向众人热络地招呼道，“各位贵人快吃饭，有事吃饭再议也是不迟的。” 第335章 黑衣人拦路 次日一早，云凤鸾和顾思危还有诸颜，三人再次去到了吊桥那里。 可奇怪的却是吊桥不见了，眼前只有一团团雾气。 确定是这里没错后，云凤鸾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吊桥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那就说明了此处有猫腻。 “诸先生，你精通天文地理，可看出此处有什么不同？”云凤鸾看向吊桥的方向。 诸颜上前一步，他五指在飞快地掐算，片刻后指出一个方向，那方向和吊桥的位置分毫不差。 “这里便是生门。”诸颜脸上有少见的严肃和正色。 “没错，就是这里，昨日我看过，这里并没有阵法，这雾气又是从何而来？” 顾思危双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块石头，他话落，抬手把石头朝着吊桥的方向掷了出去。 “砰！”的一声，石头掉落在木质吊桥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有路！ 诸颜眉头拧了起来，他看向眼前那缥缈的烟雾突然问道：“听说过玉家没有？” 云凤鸾摇了摇头，她活了两辈子，确实没有听过玉家。 “隐士大族玉家？不是已经被太祖皇帝驱赶出南靖了？”顾思危知道玉家。 云凤鸾面露不解。 “我还是在宫内藏书上有看到过，玉家的太祖是和萧氏太祖一起打江山的人，玉家人都有灵力，其灵力高深莫测这是藏书上所说。在我看来，什么灵力，只是装神弄鬼而已。” 顾思危语气温凉。 诸颜认同地点了点头，“我曾也在诸家藏书中，看到过隐世玉家这一传说，我认为他们并不是有灵力，而是会巫术。” 如果是巫术那就不奇怪了，顶尖的巫术能使人起死回生，求风得风，求雨得雨。 “不管是不是巫术，先去看看。”云凤鸾脸上的神情很是凝重。 三人迎着雾气朝吊桥上走去。 四周皆是万丈悬崖，三人只要踏错一步，便会掉进万丈悬崖。 这次前方的路完全看不清楚，顾思危如同上次一样，走在云凤鸾身后，牢牢地护住她。 诸颜走在最前面，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三人到对面的时候同时松了一口气。 “前方乃隐世玉家，三位请回。”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三人上方响了起来，带着领地被闯入明显的不悦之感。 “何人在前方装神弄鬼？偷偷摸摸不敢出来现身？”诸颜抬头，看向上方说道。 就在这时，三道黑色人影在雾气中慢慢出现。 云凤鸾还未看清楚那两人的脸，那三人已经快若闪电地朝他们三人出手。 云凤鸾和顾思危瞬间拔剑迎了上去。 没有多余的招式，上来就是一击毙命！ 所有试探的招数，所有花拳绣腿通通不存在！ 诸颜不会武功，顾思危同时对付两人，平时顾思危身边有九开十合，能让他真正出手的机会很少。 对面的人武功不弱，应该是自小培养。 但顾思危一对二，竟然还占了上风。 “收手！”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三个黑衣人，立刻住手退了回去。 “我等无意闯入阁下的地方，只是我大表哥失踪，种种证据都表明他在你们这里。还请把人归还，我等这就离去。” 云凤鸾清冷的声音在山涧响起。 “这里从不让外人进入，并没有你口中的大表哥，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那人声音又响了起来。 云凤鸾冷笑一声，已经不客气了，还要怎么不客气。 她手执剑上前，直击那三个黑衣人的面门而去。 既然不让进，那她就硬闯！ 云凤鸾发了狠，剑过之处，处处见血，她此刻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顾思危护在她的身后。 “噗嗤！”一声，是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 云凤鸾用剑抵着眼前的黑衣人，冷冷道：“要么带路，要么死！” 她的剑已经刺入黑衣人的胸口，只要再往前一寸，就会立刻要了这人的命！ 那黑衣人犹如木偶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好！云凤鸾直觉想收回剑，下一刻那黑衣人却上前一步，泛着冷光的利刃穿透他的胸口，几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 黑衣人直直倒了下去。 另外两个黑衣人见了血，黑色瞳孔不断放大，最后一双眼睛里全部变成了黑色。 顾思危注意到这一幕，手下没有丝毫犹豫，出剑即封喉。 两个黑衣人重重倒在了地上。 “这难道就是巫术？”云凤鸾语气中带了些震惊。 “应该是。”诸颜走上前蹲了下来，他想查看这些人有什么特征。 下一刻，原本倒地的黑衣人突然伸出了手，直直掐住了诸颜的脖子。 那双诡异的黑瞳又再次睁开。 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音，琴音响起，另外两个黑衣人同时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云凤鸾就是再淡然，此刻语气中也带了两分慌乱。 显然已经死过一次的黑衣人，其战斗力，要比刚才强了百倍不止。 顾思危已经砍下了掐着诸颜脖子的那只手，那黑衣人似乎毫无知觉，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 可就在黑衣人手被砍下的那一刻，三人同时攻向顾思危！ 且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云凤鸾提剑，却根本攻不进去！ “这三人都被巫术操控了，快找他们命门，不然我们今日说不定会折在这里！”诸颜一边咳嗽一边高声道。 可是命门在哪里？ 云凤鸾不知道，显然顾思危此刻也被缠得十分烦躁，他手下的剑越厉。 显然此刻没有神智的黑衣人，俨然和顾思危打成了平手。 一敌三，且对方还是被操控的巫蛊之人，显然他已经很强了！ 云凤鸾不敢大意，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琴音，是琴音。 云凤鸾从地上捡起了两块石头不断用石头敲击在一起，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远处的琴音。 “诸颜，捡石头敲击！”云凤鸾看向诸颜道！ 石头撞击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那三人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些。 云凤鸾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一点，下一刻，远处的琴音突然变得急促无比！ 第336章 真假虚实 刚刚行动呆滞的黑衣人，瞬间出手又变得无比凌厉起来。 “小心！”利刃险些落在顾思危的后背。 云凤鸾失声大喊，紧接着就见顾思危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躲过了后背那一击！ 他手中的剑，已经快到看不出残影，对面的三个人也被他削成了血人！ 不死不休！真正的不死不休！ 强大的剑气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云凤鸾根本进不去！ 这样下去不行，内力再厉害也有被耗尽的时候。 况且眼前的三个，压根不能称之为人。 一定还有命门！ 漆黑的瞳眸在云凤鸾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知道了！”云凤鸾的心此刻突突直跳！ 她握剑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挖掉他们眼睛！” 这些人全身上下只有瞳孔前后发生了变化，那么唯一的破绽便是眼睛。 顾思危看着眼前的三个血人，妖治到瑰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他挥手，剑风齐扫，三人瞬时倒了下去。 “没事吧！”云凤鸾上前，快速地把顾思危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顾思危嘴角噙着笑意，与刚才的嗜血冷笑不同，他此刻的笑容是有温度的。 “三个活死人罢了，还伤不到我。” 顾思危向远处地面上看了一眼，眼底流露出一股无比嫌恶之色。 远处的琴声消失了，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 一道妖娆又带着几分倨傲的声音传了出来。 “从来没有人能杀了我玉家人后，完好无缺地走出这里。你们这是找死呢！” “小心！”顾思危紧紧攥住了云凤鸾的手。 “进阵！”诸颜朝两人道。 顾思危即刻拉着云凤鸾往诸颜那里跑去。 除了他们三人站的那一块地方，周围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 看不见摸不着，又在悬崖边，会让人心底慢慢滋生出一股恐惧。 从而把人困死在这里！ 这样不行！ 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去，要么找到入口。 可入口等待他们的却是未知！ 怎么办？云凤鸾觉得脊背发凉，她周身逐渐发冷。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顾思危反握住了。 心，似乎在瞬间安定了下来。 “会有办法。”四个字，没有多余的话。 即便是站在漫天的雾里，顾思危那周身散漫的矜贵之气，也难以掩盖。 他妖治到瑰丽的面容却显得越发清晰了起来。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从未有的一种心慌，在此刻忍不住升了起来。 “隐世玉家，本官没那么多耐心，本官数到三，若是不让本官进去，明日隐世玉家将会彻底消失。” 他语气温凉，可没有人去怀疑他口中的真实性，就连云凤鸾也不曾。 因为他知道，顾思危说得出便做得到。 迷雾后，两个黑衣男女站在那里。 男人目光阴沉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我说什么了，不让你随便招惹外人，你是想玉毁在你手里？” 他语气中满是怒气！ “这么紧张干什么？他们想进便让进来就是，进来后能不能出去，不就是你我说了算？” 黑衣女人说话时下巴微扬，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倨傲。 看男人犹豫了，黑衣女人又趁热打铁道，“想要安全就让他们进来，他们进来找不到人自然就会回去，到时候兵不刃血相安无事不是很好？” 黑衣男人依旧紧绷着一张脸，“你要记住，你是玉族的圣女，一切要以你身上的姓氏为重！” “放心哥，我知道。” “一” “二” 顾思危声音响了起来，还未数到三，眼前的雾气就散去了。 黑衣女人从雾气中走了出来，她头顶一头银饰，行走间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声。 她出来后，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眼睛就落下顾思危脸上走不动道了。 云凤鸾冷眼看向来人。 “再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看着本官，那三人就是你的下场。” 顾思危语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别生气啊，不过就是瞧着好看多看两眼罢了。 既然是朝廷中人，那我玉家也不会与其作对，只是你们说的那人，我实在是不知道是谁。” 黑衣女人扭动着腰肢，一步步朝几人走来。 她走到顾思危身边，眼神扫过云凤鸾时，脸上飞快地划过了一抹嫉妒。 她抬手，手刚要碰触到顾思危的肩膀，她的胸口就被抵了一柄剑。 黑衣女人无奈地收回了手，“真小气不过就是看看而已。” “你们想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玉家向来有家训，玉家人隐世，不和外面人大打交道呢！” “不和外面人打交道，那就和下面人打交道。” 顾思危语气如浸了寒霜的冰渣。 黑衣女人笑容一僵，“既然你们想进去，若是找不到人怎么办？” 她这是笃定的语气，笃定他们找不到人？ 为什么会确定，是因为她把人藏起来，那么萧弈一定在这。 “那就一把火烧了这里，人要活着总会出来。”顾思危冷笑。 雾气一层一层散去，眼前是一个瀑布，瀑布水流湍急，疾泄而下砸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雾气未散前，他们却一点没听到声音。 有瀑布？云凤鸾看过去，第一反应就是这瀑布究竟是真还是假？ “带路。”顾思危根本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冷声道。 黑衣女人并未推脱，直接朝瀑布走去。 难道瀑布就是入口？ 见三人不动，黑衣女人回头对着三人眨了眨眼睛。 准确来说应该只是对顾思危眨眼。 “怎么，怕我？不敢来？” 云凤鸾看着黑衣女人那挑衅的脸，抬脚便朝前走去。 三人穿过瀑布，周身竟然没被打湿。 进去后入眼可见的是一片桃花林。 这个时节，桃花竟然开得如火如荼。 但却没有花香！ 云凤鸾心中升起了一百个警惕。 穿过桃花林，眼前又是一片山坡这和之前的山坡并不一样，到处都充满了生机。 世外桃源，这是云凤鸾唯一能想到的字。 “再往前就进入我们那了，不过有个规矩，外人进我玉家必须自封武功，不知几位愿意不愿意？” 第337章 只能进去一个人 顾思危看向黑衣女人，眼神中说不出的冰冷。 黑衣女人扬了扬手，自顾自把玩着自己鲜红的指甲，红唇微启，“算了，漂亮男人在我这里永远有特权。” 说完她话锋一转，收了手看向云凤鸾和诸颜，“女人没有，同行也没。” “找死！”顾思危挥出一掌，黑衣女人哪里会是顾思危的对手，当下被掀飞出去。 就在她将要倒地的那一刻，突然她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和她有七八分像的男扶住了她。 “哥！”黑衣女人回头看了一眼，语气有些委屈。 “谁让你擅自带人进来，忘了我之前告诫过你什么？”黑衣男人冷冷道。 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三人，可就在完全看清楚顾思危那张脸时，他愣住了。 “姑姑。”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清楚地听见了这两个字，云凤鸾偏头看了顾思危一眼。 那黑衣人已经恢复如常，他看向三人，“你们走吧，我就当你们没来过。” “哥，”黑衣女人瞬间不满的叫出声。 她上前一步就要去拉黑衣男人。 “玉灵不要胡闹！”男人低声训斥，两人拉扯间，黑衣女人袖中掉出了一条沾血的帕子。 云凤鸾瞬间瞳孔紧缩，她上前先一步捡起了那条帕子，那帕子虽然沾血，可上面的绣工她再熟悉不过。 是她绣的帕子，只是这帕子怎么会到了弈表哥手中，这一刻，云凤鸾无比确信萧弈就在这里。 “这帕子不是你的，若还想你们玉家族人安稳在这里呆着，就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踏平了你这山头。” “玉灵把人交给他们。”黑衣男人明显不想多生枝节，尤其是他再看清楚顾思危的长相后。 像，简直太像了，和违背玉家家规，叛逃出去的那个姑姑可以说长得一模一样。 玉灵虽然不情愿，可见自家哥哥动了真怒，只能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 人可以带走，但却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带走。 她看向云凤鸾，“跟我来，只许你一个人进来。不然我有一万种方法把人弄死。” 她说话时微扬着下巴，神情倨傲仿佛是施舍一般。 云凤鸾刚上前，顾思危就攥住了她的手腕，顾思危眼底的担忧之色藏都藏不住。 云凤鸾冲他无声地弯了弯唇角，“你们守在外面，她不敢拿我怎么样。” 云凤鸾抽出手，顾思危看向她，“诸颜现在下山，传我令，调集所有暗卫，一炷香内不见人，休怪我血洗这里。” 顾思危声音如同浸了水的冰刃，刺的人骨头发寒。 “带路，我跟你进去。”云凤鸾说完话回头看了顾思危一眼。 那人站在那里，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一张脸冷若寒霜，风吹起他身上的沉香锦袍。 顾思危脚下一动未动。 云凤鸾同那对兄妹走了进去，眼前的雾气突然又变得浓郁起来。 这里完全是一个隐士的村庄，且风景甚美，有小溪有田地也有家禽。 还有许多人在耕种，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里的人。 这的人大多穿着深蓝色粗布衣裳，好像一路走过来，只有身旁的兄妹二人穿着黑色。 “少主，圣女！”一个牵着牛的老妇人迎面走了过来，她脸上用白色的颜料画着一些繁复的花纹。 云凤鸾只看了那花纹一眼，便觉得一阵心悸。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面上情绪不露分毫。 三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在一座这里随处可见的房屋前停了下来。 “人就在那里，你带走吧。”黑衣男人说完就匆匆走了。 玉灵却没有走，她用打量货物的目光，把云凤鸾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里面躺着的那个对你念念不忘，外面站着的那个心系你安危，当真是好本事，不如你教教我，如何勾引男人？ 这两个人极品，我就是睡到一个，也满足了呢。”玉灵鲜红的指甲刮过自己的脸颊。 她看向云凤鸾迫使她和自己对视，云凤鸾看向玉灵的眼睛，原本正常的瞳孔一下子变成了白色。 她语气中似乎有无尽的蛊惑之色，“看着我的眼睛。” 云凤鸾摇了摇头，神情有说不出的呆滞，玉灵对此似乎十分满意。 她涂着鲜红指甲的手，缓缓在云凤鸾眼前晃了晃，“告诉我你是谁？” 云凤鸾依旧摇头，玉灵对此满意一笑，她冷笑了一声，看着云凤鸾那张绝世倾城的面容，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得罪她之后安然无恙。 不过呢，她自然不会单独折磨云凤鸾，那样也太没意思了。 “跟我走，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玉灵对着云凤鸾蛊惑道。 云凤鸾木然地点了点头，没人看得见，她衣袖下握着一根簪子，死死抵住自己的掌心。 一路上云凤鸾都木然地跟着玉灵，她的眼眸中好似没有焦距，玉灵走一步她跟一步，她停下，她也停下。 眼前是一扇十分普通的木门，玉灵抬手便推开了房门。 屋内一股呛人的药味。 玉灵还未进去眉头就皱了起来，她身后的云凤鸾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又把药打翻了？”玉灵讥笑一声。 床榻上的萧弈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玉灵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上前，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抬手掐住了萧弈的脸颊。 “睁眼，睁眼看着我！”玉灵一张美艳的脸，此刻写满了狰狞。 萧弈却如同一个死人般，连动都未动一下。 “不看我是吧？那你想看谁？是送你手帕的那个贱人？”玉灵冷笑一声，她突然心情十分好的收回了手。 她想，如果萧弈一会看到了云凤鸾，那表情一定很好玩。 她要是再当着萧弈的面折磨云凤鸾一通，那肯定更好玩。 “你过来。”玉灵对着站在门口，神情呆滞的云凤鸾招了招手。 云凤鸾如同一个木偶般，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她眼神很是呆滞，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焦距。 可那张脸依旧绝色倾城！ 第338章 二选一，你选谁? 玉灵看着云凤鸾，她最讨厌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女子了。 一会要是把那张脸划烂，该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 萧弈以为玉灵叫来的是下人，连眼皮都懒得睁开，他不想看见那蛇蝎心肠的女子，多看一眼就觉得厌恶恶心！ 鼻尖若有似无地传来一阵阵冷梅香，这香气！ 萧弈顿时睁开了眼睛，眼前站着的人让他不敢置信。 “鸾儿！”萧弈脱口而出。 他挣扎着起身，可却动弹不得。 萧弈第一时间发现了云凤鸾的不对，他眼神凌厉地看向玉灵，“你对她做了什么？” “别紧张，只是简单的摄魂术罢了，你这么紧张她，可知道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那人长得比你还要俊俏。” 玉灵这会，似乎格外的有耐心。 “你究竟想做什么？”萧弈再次沉声道。 “很简单，只是想出气罢了，谁让你让我这么不开心了。” “玉灵，你要是敢伤她分毫，本宫便让你整个玉家彻底覆灭！” 谁知，玉灵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她笑得整个身子都躬了起来，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那本圣女就要看看，今日是谁先死！”话落，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对着云凤鸾的脸又快又狠地划了过去！ “玉灵你敢！”萧弈突然拔高了音调！ 就在那匕首刚要划上云凤鸾脸颊的一瞬间，原本呆滞的女子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云凤鸾反手握住了玉灵的手腕，原本要划在云凤鸾脸上的那一刀，此刻又重又狠地划在了玉灵脸上。 “啊！”的一声惨叫！ “闭嘴！”云凤鸾冷冷道，她用匕首抵住了玉灵的脖子，“再叫一声，我便割破你的喉咙。” 云凤鸾声音冷清，说出来的话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的脸，怎么会？我的摄魂术从来没有失败过。”玉灵喃喃道。 云凤鸾抬手敲在了玉灵的后脑勺，女子如同一滩软面瘫倒了下去。 云凤鸾丢掉手中的匕首，快步朝着萧弈跑了过去。 “大表兄能走吗？”云凤鸾走了过来，她抬手掀开了盖在萧弈身上的被子。 却一下子愣住了！ “弈表兄你的腿！”云凤鸾一下子红了眼眶。 “鸾儿你怎么来了，别管我，玉家百年巫术传承，你伤了他们的圣女，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快走。” 一直以来面对玉灵的折磨和羞辱，萧弈都没变脸色，而此刻他由于担心云凤鸾而脸色苍白！ “弈表兄放心，是玉灵的哥哥同意我来带你走。” 云凤鸾把萧弈扶坐了起来，关切地看着他问道，“还能走路吗？” 萧弈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我背你。”云凤鸾先是把萧弈扶起来，然后二话不说地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鸾儿，你扶着我，我能走。” 这是萧弈第一次和云凤鸾这般近距离地接触，她身上的馨香不住地往萧弈鼻子里钻。 如果是在平时，萧弈心中肯定很开心，可此刻他只有浓浓的心疼，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鄙夷。 也许是刚才那个黑衣男子发了话，一路上云凤鸾未受到任何阻挠。 但背着萧弈，她肯定是不轻松的。 云凤鸾按着来时的路线，背着萧弈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鸾儿，你让我下来。”萧弈声音有些颤，他能感受到云凤鸾的吃力。 “弈表哥，你若是想我省点力气，就别再让我说话了。”云凤鸾的呼吸有些沉。 萧弈当即住了嘴，云凤鸾额头上已经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萧弈手抬起放下，如此几次，最终还是用衣袖轻轻拭在了云凤鸾的额头上。 刹那云凤鸾整个人僵硬了一下。 萧弈察觉到了云凤鸾一瞬间的僵硬，便收回了衣袖。 终于到了出口处，云凤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离很远，一眼她便看到了站在那等待已久的顾思危。 也许是见到了最想见的人，一直撑着云凤鸾的那股力量突然就卸了下去。 云凤鸾脚下一个踉跄，单腿跪在了地上，萧弈从她身上摔了下去，努力用手撑着才没显得他那般狼狈。 “鸾儿！”顾思危上前一步把云凤鸾抱到了自己怀里。 “是不是伤到哪了？”顾思危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没事，只是有些力竭，我们快走，弈表哥的腿受了重伤，不能耽搁。” 云凤鸾站了起来。 这个鬼地方的确不易久留，顾思危扫了一眼萧弈，虽然有些不情愿。 但他也不会让他和鸾儿再有之前的接触。 三人也不敢再耽搁时间，立刻上了吊桥，走至一半，眼前的雾气竟然越来越淡。 “贱人！敢伤我的脸！” 身后传来了玉灵气急败坏的声音，云凤鸾回头，恰巧撞上了玉灵那一双满是恶毒的眼睛。 云凤鸾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她走在最前方，立刻加快了脚步。 顾思危同样加快了脚步，身后没有传来多余的脚步声。 云凤鸾想起了玉灵那一双满是恶毒的眼睛，当下心里更加慌乱了起来，她根本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为什么不来追他们。 脚刚踏上地，身后猛然传来了锁链晃动的声音，云凤鸾回头，吊桥竟然断了。 云凤鸾顿时愣住了，她脑子里此刻一片空白。 手却比脑子先反应过来了一步，云凤鸾伸手，一只手抓住了顾思危，另一只手抓住了萧弈。 吊桥在空中不断晃动，刺得云凤鸾眼睛生疼。 她手死拽住两人，萧弈的腿此刻受了重伤，顾思危还要一只手撑住萧弈！ 再这样下去，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三个人会同时摔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悬崖那边传来了玉灵丧心病狂的笑声。她笑够了，才去看向云凤鸾。 “贱人，不是会勾引男人吗？我偏偏让你二选一。” 云凤鸾抬头，只见玉灵手中已经举起了一个弓箭，弓箭先是对准了云凤鸾抓着萧弈的那只手。 然后又对准了，云凤鸾抓着顾思危的那只手。 云凤鸾整个人如坠冰窟。 “怎么样贱人，二选一，你选谁？” 第339章 鸾儿，我如你所愿 云凤鸾竟然有一瞬间说不出话，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抓着两人的手一动不敢动。 “是我伤了你，我这条命你想要便拿去！放了他俩我任由你处置！”云凤鸾高声道。 她声音清冷，在这崇山峻岭之间幽幽回响，对面玉灵听得一清二楚。 她脸上扭曲且得意。 玉灵并没有把云凤鸾的话听进去，而是更加的癫狂。 她突然朝萧弈的方向射了一箭，云凤鸾整半边身子都扑倒在萧弈的方向。 “鸾儿松手，我已经是个废人，松手你和顾大人还有一线生机。”萧弈看向云凤鸾，他的脸此刻苍白到无一丝血色。 整个人如同一个枯叶般，在风中摇摇欲坠。 云凤鸾知道，再这样下去三人都得死，况且对面还有个疯子。 “你选不选？”玉灵的声音已经变得不耐烦。 云凤鸾深深看了一眼顾思危，因为姑母和祖母，她会选择萧弈。 但她会陪着顾思危一起死。 下面是万丈深渊，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我选萧弈。”云凤鸾颤着声音说道。 萧弈和顾思危同时看向云凤鸾，两人脸上皆是不敢置信与震惊！ “大声点，我听不见！”玉灵用她那鲜红的指甲，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云凤鸾眼底流出了两行清泪，“我选萧弈！” 她整个声线都在发颤，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对不起。”她哑着嗓子看向顾思危，无声地对顾思危道。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那张妖治到瑰丽的面容上，从未出现过那么深的颜色。 他眼中似乎被阴云压着，他目光看向云凤鸾，所有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里逐一闪过。 “鸾儿，我如你所愿。”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不是这样的，顾思危不是这样的。”云凤鸾不住摇头，脸上有前所未有的慌乱。 可是已经晚了，云凤鸾亲眼看着顾思危一点一点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双目一瞬间变得猩红，眼睁睁地看着顾思危向万丈悬崖坠落。 沉香锦袍在她眼底扫过，云凤鸾已然看不清楚了颜色。 最后一丝残留的理智让云凤鸾把萧弈拉了上来。 下一刻云凤鸾没有一丝犹豫地朝悬崖下跳了下去。 “鸾儿！”萧弈大惊失色，顾不上自己的腿飞身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云凤鸾。 “放开我！放开我！”云凤鸾哑声道，她不断地挣扎捶打萧弈。 “鸾儿你冷静些！”萧弈大怒，第一次冲着云凤鸾吼那么大声。 “顾思危掉下去了，我松开了顾思危，顾思危掉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云凤鸾整个身子都崩了起来。 “鸾儿你冷静些，你现在跳下去会死的！我不能看着你送命！”萧弈扳过云凤鸾的身子大怒！ “你也知道会死的！”云凤鸾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下子推开了萧弈。 萧弈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徒劳地伸出一只手，“鸾儿！” 远处传来马蹄声，为首的执书九开纵身下马，死死拽住了云凤鸾。 “主子不能！” “云六小姐！” 云凤鸾被执书和九开从后面死死拽住。 云凤鸾回头看向两人，“放开我，顾思危掉下去了。” 她眼睛里全是血雾，执书心中大惊，可更令她震惊的是云凤鸾的话。 顾大人掉下去了？ “云六小姐您说什么？主子他掉下去了？” 九开面色大变。 “来人，去崖底快！”九开高声厉喊！ 他飞快地朝马匹跑去，堂堂顾思危身边的贴身暗卫，脚下竟然一直踉跄个不停。 执书死拽着云凤鸾，无数马匹从云凤鸾眼前闪过，云凤鸾什么都看不清楚。 “主子，顾大人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您要先保重自己！”执书拽着云凤鸾的手暗自用上了内力。 “大殿下。” 是诸颜的声音，眼前全都是红色的血雾，云凤鸾什么都看不清楚。 “执书，我眼睛看不见了，扶我去找诸颜。” 云凤鸾双手哆嗦着去抓执书的手臂，“带我去找诸颜。” 看自家主子这样，执书的一颗心狠狠跌入谷底，她不敢想要是顾大人真的出事，自家主子会怎么办？ 执书扶着云凤鸾到了诸颜面前，她脸上的两行血泪，让萧弈大惊失色，“鸾儿你眼睛怎么了？” 云凤鸾似乎没有听见萧弈的话，她伸出手，不知道抓住的是诸颜还是萧弈，“诸颜，你快卜算一卦，顾思危他掉下去了。” 诸颜闭了闭眼睛，他早算过有这一劫，已经提醒过了可还是没有躲过。 “云六小姐放心，顾大人命格极其贵重，不会轻易有事的。” 他话还没说完，云凤鸾就朝前方有马蹄声的方向跑去。 然而还未跑两步，云凤鸾就感到背后被人重重一击，还来不及反应云凤鸾就昏了过去。 “大皇子！”执书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凤鸾身后的萧弈。 萧弈被两个暗卫扶着站在那里，面色极其阴沉，“扶好你家主子，她这个状态只能添乱。” 说完他目光幽深地看向对面。 “传我令，调集宁陵所有兵将，本宫要剿匪！” 剿匪两个字萧弈说得格外重。 对面玉灵看着这一幕觉得格外解气，虽然那个漂亮的男人就这么死了可惜了！ 但是谁让他如此看不上自己！ 看不上自己的男人都得死！ 身后传来脚步声，玉灵不以为意地回头，她神态慵懒眼神放松。 对上的却是一张充满盛怒的脸。 “哥，你怎么来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玉釉大怒！指着面前的断桥质问道。 “不就是把桥弄断了，摔死了一个漂亮男人，你那是什么眼神。” “再说，这条桥早就碍我的眼了，这样多好。”玉灵不以为意地说道。 玉釉隐约可以看到吊桥对面萧弈的身影，他心下一惊，“你再说一次，摔死的是哪个男人？” 玉灵有些惊讶，她哥一向是不管这些俗事的，怎么会主动问自己？ 不过惊讶归惊讶，她还是说道：“就那个长的最好看的！” “胡闹！”玉釉大怒，抬手一巴掌扇在了玉灵的脸上！ 第340章 我情愿当时被你丢下的是我 玉灵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颊，“哥，你为什么打我？” 玉釉阴沉着脸看向她，“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可能是姑姑的孩子！” “你说什么？”玉灵大惊！一向傲慢恶毒的她，此刻脸上写满了诧异。 姑姑！竟然是姑姑的孩子！ “那怎么办？哥，我亲眼看见他摔下去的，都是那个贱女人，是她都是她！”玉灵语气中满是慌乱。 “找人！”玉釉沉声说道！ 眼前是一片雾气，云凤鸾独自一个人走在雾中，她好像在找什么人，此刻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远处隐约浮现出了一个轮廓，云凤鸾觉得一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无形中好像有一只大手，在不断地揉搓着她的心脏。 令她连呼吸都难以继续。 云凤鸾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只能快步地向前走去。 轮廓逐渐清晰，是顾思危！那人穿着一袭沉香锦袍，一张妖治到瑰丽的面容上没有苍白无比，额头侧脸是大片的血色。 他看向云凤鸾，一双幽深的桃花眼中全是怨恨与憎恶！ 云凤鸾被这样的眼神刺到了。 “为什么要松开我，为什么要松开我？鸾儿，是我对你不好吗？你究竟有没有心。” 顾思危很冷，冷到让云凤鸾觉得遍体生寒！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云凤鸾刚想开口解释，眼前的雾气却是越来越浓厚。 顾思危的轮廓，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顾思危！”云凤鸾快速的跑了起来，她越跑，眼前的轮廓消失的越快。 “顾思危！”云凤鸾声音里满是颤意。 雾气中只余半边背影，却消失的决绝！ 云凤鸾惊得满身冷汗，“顾思危。”她猛然坐起身。 眼前是一张张模糊的人影，她看不清楚，却也感受不到那人的气息。 云凤鸾摸索着起身，她下床，身子却被一个人扶住。 “鸾儿，你冷静一些，所有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了出去，你现在眼睛看不见，去了也无济于事。” 萧弈在云凤鸾耳边轻声说。 云凤鸾仿若未闻，她此刻却冷静得可怕，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她要去找顾思危。 生，要见人。 死，也要见尸。 “执书，带我去。”云凤鸾知道此刻自己眼睛看不见，执书一定会在自己身边。 “主子，你的眼睛宋铖说要好好修养，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则有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 执书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啊鸾儿姐姐，你的眼睛真的不能再受刺激，再哭了。顾大人福大命大，去了那么多人，肯定能把人找到。” 另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凤鸾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原来这是宋瑶的声音。 感觉好几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有复杂的有心疼的，云凤鸾定了定心神。 她用指甲死死掐住掌心，刺痛才能使她如常说话。 “放心，我只是去找人，不会添乱。” 云凤鸾冷静到可怕。 宋瑶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她最爱哭，这样的云凤鸾，让她整个心都是疼的。 执书咬牙，在云凤鸾面前跪了下来，“主子我带您去。” 萧弈如利刃般的目光顿时射向执书，执书如同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替云凤鸾穿鞋。 宋瑶吸了吸鼻子，她去到了衣柜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片刻后，她拿出了一条长长的丝带，替云凤鸾系在了眼睛上。 “鸾姐姐，外面风大，这条丝带一定要系好。”宋瑶轻声叮嘱。 云凤鸾木然地点了点头。 执书替云凤鸾穿好鞋袜，又替她系好披风，这才搀扶着云凤鸾朝外走去。 萧弈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脸上有种近乎挫败的悲哀。 在云凤鸾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萧弈终于开口。 “鸾儿你这样，我情愿当时被你丢下的是我。” 云凤鸾脚步一顿，随即向外走去。 萧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夜晚，山间的风已经变得无比寒凉，云凤鸾身上披着披风，她能感觉到眼前不断有火把在晃动。 冷风如刀子刮在云凤鸾的脸上，她却恍若未闻。 “主子，您要是觉得眼睛难受，我们就去马车上等。”执书在一旁关切道，同时寸步不离的守着云凤鸾。 “人找到没有？”云凤鸾站在那里，脚步分毫未动。 “来人，三人一小队，分散找！就是把这里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主子！”是九开的声音。 他已经在这找了一天，此刻嗓子都沙哑得不像话。 人还没有找到，云凤鸾的心底沉了沉。 “云六小姐，这里风大您还是先回去，虽然您选择放开了主子，可属下想，他也不想见您如今这般模样。” 九开小跑着上前，对着云凤鸾说完了这一通话。 这其实就是埋怨的意思。 做他们这些下属的，不敢对主子喜欢的人说重话。 可他却替主子不值，主子拿命相护的人，却抛弃了他，救了别的男人他这做属下的实在不能理解。 云凤鸾面色苍白，把九开的话，一字一句听进了心里，却丝毫不反驳。 九开说得对，是她辜负了顾思危。 如果不是她，顾思危就不会千里迢迢地跟过来，如果不是她，顾思危此刻也不会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你胡说什么，顾大人不见了踪影，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可说到底主子又做错了什么？” 执书盯着九开，冷声道。 “执书，是我的错。”云凤鸾的声音很淡，淡得如同这山间的风，一吹就散了。 “是属下失言。”九开垂头，朝云凤鸾行了一礼，这才大步朝远方跑去。 一夜，云凤鸾就这样原地站了一夜，任由执书如何劝说，她始终未动分毫。 云凤鸾感觉到眼前的光由暗变浅，天应该是亮了。 这么长时间，出动的都是顾思危身边最精锐的暗卫，云凤鸾不敢再往下想。 “我在这里，去把诸颜和偃乔都带过来。”云凤鸾声音淡淡地朝执书吩咐道。 “这里，这里有踪迹！”远处一个暗卫高声喊道。 云凤鸾寻着声音，立刻转身向那边跑去。 第341章 顾思危一定在等着她 “主子，我扶您。”执书立刻上前扶住了云凤鸾。 云凤鸾此刻全身都在发抖，从来没有一刻，她能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她在害怕。 “九开大人，您看这是不是主子的衣料。”一个暗卫双手捧着一块沉香锦的衣料，高声道。 九开十合一众人都跑了过去。 “给我看看。”云凤鸾伸出手，暗卫犹豫地看了九开和十合一眼，见两人没有反对。 才把那块沉香锦的布料递给了云凤鸾。 云凤鸾在接过布料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顾思危的衣服。 那人爱穿沉香锦，但又不爱张扬的花纹，只是在袖口处，用同色系的丝线绣上了云纹。 而云凤鸾手中拿的正是那块绣云纹的布料。 她颤着声音说道：“是你们顾大人的衣服，人一定还在附近。” 远处又传来了马车的声音，后面跟着的是宁陵的一众官员。 当地的官员先得知大皇子双腿被山匪伤了，再得知云六小姐在此地伤了眼睛。 最后得知首辅独子顾思危掉下山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差点集体去投湖。 为首的是宁陵的知府，他此刻匆匆赶来，连官服都没来得及穿。 他挥手，身后的府兵立刻小跑着上前，“你们务必给本官打起精神寻找顾大人！生要见人，若是找不到，本官要你们提头来见。” 他愣是没敢说出，死要见尸四个字。 说完他又匆匆跑到了云凤鸾面前，“云六小姐，下官听说了您眼睛的事，特意召集了全宁陵最好的大夫，稍后还请您移步，让大夫们帮忙诊治一番。” 地方官当久了都是人精。 他能会不知云凤鸾随身带着医者，这样说只是为了讨个人情，怕事后京中的人怪罪。 “大人费心了。”云凤鸾语气冷淡。 “鸾儿。”云凤鸾耳边响起了萧弈的声音。 云凤鸾看不见人，她也不知道对萧弈说什么，便只能点了点头。 “出门时，宋瑶给我了一个食盒，是治你眼睛的汤药，还有一份药膳，即使你要在这里找顾思危，也要注意自己身体。” 萧弈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和平时一样的语气。 “多谢大殿下。”云凤鸾淡声说。 萧弈突然愣住了，他抬头看向云凤鸾，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深吸了口气，觉得此刻连呼吸都是苦涩的。 “走吧，我扶你过去。”萧弈看向云凤鸾。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脸色苍白到没一丝血色。 皮肤在日光下几近透明。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又苍白。 萧弈的心不是不痛，云凤鸾这般态度，他整个人也如同被凌迟一般。 昨日他想了一整夜，如果掉下山崖的是他，不是顾思危那他的鸾儿是不是也会为他流眼泪。 而不是淡漠冰冷地唤他一句大皇子。 云凤鸾自己摸索着上了马车，萧弈紧随其后在暗卫的掺扶下也上了马车。 他的腿已无大碍，只是暂时行动不便。 马车内，萧弈把汤药和药膳端了出来，然后把勺子放在了云凤鸾手中便再无了动作。 云凤鸾摸索着把汤药喝了，放下药碗，她看向萧弈，“大殿下是否有事要说。” “鸾儿，如今连弈表兄都不能叫了？”萧弈苦笑了一声，最终还是把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云凤鸾愣了一下。 她抬头，眼神虽然系着薄纱，但应该看的是萧弈的方向。 “如果鸾儿觉得这样令你心中好受那便随你。” 萧弈说完顿了一下，“顾思危失踪是大事，我已八百里加急让人把信送去京城。” “还有一件事，萧乾在回京的路上，偶遇西楚公主南媞月，一行人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 云凤鸾始终安静的听着，等萧弈话落，她才淡淡道，“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去找顾思危了，他一定在等着我。” 萧弈没有说话，云凤鸾便自己摸索着下了马车。 上一世顾思危是什么结局，她记不清楚了，可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男子，他不应该埋葬在这里。 只要能找到他，只要顾思危还活着，即便是他恨自己，永远不原谅自己，云凤鸾也不是怪他。 因为这是自己应得的。 一晃三日，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九开十合一众暗卫，更是整整三日没合眼，眼睛里全都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这三日，云凤鸾先是怕自己成为负担，每日都站在那安静地等着，等着有人来告知她顾思危的消息。 可后来她却再也等不住了，她让执书帮她寻来木棍，她拄着木棍一点一点寻找顾思危的踪迹。 起初九开等人对着云凤鸾还有怨气，可是到了最后，怨气变成了关心。 只是顾思危一秒找不到，众人的头上就如同压了一块阴云，散也散不去。 “主子，京里来圣旨了。”执书在云凤鸾耳边小声说道。 云凤鸾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距离，这么快，也不知跑死了多少千里马。 圣旨很简单，一道是给宁陵官员的，告诉他们找不到顾思危提头来见。 另一道是给萧弈和顾思危的，让他们二人即刻回京，不得有误。 萧弈接的旨，接完旨后压根没把同顺帝的话放在心上，只让暗卫告诉云凤鸾，他会一直陪着她，找到顾思危为止。 云凤鸾听后没有任何反应，执书上前，看着云凤鸾被树枝和石头磨破的鞋子。 十分心疼道：“主子，您先休息一下。” “他一定在等我，我要快些找到他。”云凤鸾声音很轻。 执书却听得心里一酸，她看着眼前的云凤鸾，心里不住地祈祷能让主子快点找到顾大人。 不然她怕主子这样撑不住。 一处离这百里之外的溪水边，一个身穿黑衣，腰配绣春刀的男子，正在用水囊盛水。 盛完水，他向四周看了一眼，便快步闪进了一旁的林子。 林子深处，有一处小木屋，应该是守林人留下的，只是现在早已荒废。 地上长满了盘结而生的地生根。 乔琢玉看了一眼自己离去时所做好的标记，在确定无人后，快步闪身走了进去。 第342章 玉佩出现了 屋内也很是简陋，进门是一张掉了半截腿的桌子。 桌子后面是一张看起来十分单薄，用竹子做成的小床。 床上躺着一人，正是云凤鸾等人找了三日无果的顾思危。 乔琢玉进去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思危，抬手把水囊扔在了他怀中。 顾思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打开那个水囊。 一向懒散的面容上，此刻变得冷冽又温凉。 他看向乔琢玉，“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乔琢玉看向顾思危，他开口就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下官不会拿这件事同顾大人开玩笑。” 顾思危脸彻底沉了下来，一双桃花眼黑的深不见底。 他嗤笑一声，“同顺帝这个皇上这些年，当的实在太过平顺，以至于让他忘了，他的边关是谁在守。 对一个女子，出动锦衣卫下杀手，还是让你乔琢玉亲自动手，他那一张老脸怕是不要了。” 普天之下，敢这样说同顺帝的，怕是只有顾思危一人。 乔琢玉并没有反驳顾思危的话，显然他也是认同的。 顾思危看向乔琢玉，虽然他此刻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可浑身的气势却是不弱分毫。 “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 习惯使然，乔琢玉的拇指压在绣春刀的刀柄之上。 “是，也不全是，我敬重首辅大人。” “你既然已经来到这，证明同顺帝已经下了死令，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做？” 顾思危看向乔琢玉。 无形中一层压力笼罩在上空，这种压力，乔琢玉在同顺帝身上也从未见过。 “我自有打算，总之不会伤了云六小姐。”乔琢玉冷声道。 “你喜欢鸾儿？”顾思危看向乔琢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云六小姐是忠臣之后。”乔琢玉没有否认。 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上辈子的他和她一同相互陪伴走过的那些日子。 原本那样一个倾国倾城般的女子，最后竟然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不应该。 他乔琢玉这一生犹如浮萍，无亲无故，唯一所求便是那个女子，平安喜乐安稳一生。 当然这些话，他只会埋藏在心底，不会对任何人说。 “该说的下官言尽于此，顾大人好自为之，最后提醒你一句，找你的有三波势力，小心萧弈。” 乔琢玉握了握手中的绣春刀大步离去。 快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据我的人说，云六小姐在你当日掉下山崖后，双目渗血。” 说道此处，乔琢玉顿了顿，“已经看不见了。” 话落，他转身走了出去。 鸾儿她看不见了？顾思危愣住了，想到悬崖上的那一幕，他没法不去怨恨云凤鸾。 她选择萧弈的那一刻，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以及和她的过往都成了笑话。 他顾思危不是没有骄傲，可他的鸾儿却看不见了，那般澄净剔透的一双眸子。 顾思危的心，深深揪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想起刚才乔琢玉所说的话，同顺帝对云凤鸾和云家都起了杀心。 他要怎么做，才能保住他的鸾儿？ 原本觉得萧弈还算中用，经此一事，顾思危觉得同顺帝教养的这几个皇子都一个德行。 也只有那个位置，才能保住他的鸾儿。 顾思危闭上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所有人还是没有找到顾思危的踪迹，天已经渐渐转凉。 边关战事不断，云景听说了自己妹妹的遭遇，纵然再心急也不能抛下众将士过来。 他只能百忙之中抽空写信安慰妹妹。 夏衣已经完全不能穿了，云凤鸾也换上了秋季的衣衫。 原本她最喜欢素白，可如今她却禁止让自己身边的人穿白色。 短短半个月，云凤鸾已经瘦了一大圈。 就在同顺帝下第五道圣旨，召她和萧弈回宫时，终于有了顾思危的消息。 这一日九开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云凤鸾面前，“云六小姐，我们的人在宁陵一家当铺发现了主子的玉佩。” 云凤鸾端着药碗的手“砰！”的一声掉了，瓷碗四分五裂，汤药汁溅了一地，云凤鸾仿佛没有察觉。 她立刻站了起来，手下意识去扶自己的身侧，这些日子她的眼睛还没好，只要她有所动作，执书总会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 云凤鸾太过慌乱，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身侧的是萧弈。 “执书，备马车，有顾思危的消息了。”云凤鸾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 “鸾儿，你别着急，我带你去。”是萧弈的声音。 可云凤鸾也顾不得其他了，她紧紧抓住萧弈的胳膊，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萧弈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他知道此刻身边的女子是全身心的在信赖自己。 这些日子，萧弈告诉自己，一切都要慢慢来，他给云凤鸾时间，他要让她慢慢忘记顾思危。 当铺，九开十合已经到了。 云凤鸾和萧弈稍晚了一步，马车停下，云凤鸾着急地从马车上跳下来。 因为太过着急，她脚下不稳，差一点摔着地上，萧弈眼疾手快地把云凤鸾拽入了怀中，“鸾儿，你没事吧。” 云凤鸾摇了摇头，她眼睛上依旧系着一条白纱，她推开萧弈，自己摸索着向当铺内走去。 当铺对面，一家酒楼内，一个容貌妖治到瑰丽的男子坐在窗边，把底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手中把玩着一个酒杯，那酒杯在他手中，瞬间变成了粉末。 “玉佩内，玉佩在哪？是不是他的。”云凤鸾焦急地问道。 “云六小姐，属下确定过了，是主子的玉佩没错。”九开把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塞入云凤鸾的手中。 云凤鸾双手握着玉佩，在手里摩挲了一遍又一遍，这是顾思危的玉佩，之前她不知道把玩了多少次。 “人呢？九开人呢？”云凤鸾握住玉佩，如同握住一根救命稻草。 九开不忍看这样的云凤鸾，那般天仙的一个女子，这些时日，因为自家主子，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如果主子知道，怕是要心疼死。 “云六小姐别着急，当铺掌柜说，是一个渔夫来当的这块玉佩，我们的人已经去找那渔夫了。” 九开轻声道。 第343章 弈表哥，是他吗 “带我去，现在，九开你带我去。”云凤鸾双手死死握住那块玉佩。 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九开双眼一红，忍不住偏过头去。 云凤鸾以为九开还在怪她，不愿意带他去，她转身去求萧弈，她不知道萧弈站在哪，只能跌撞着去寻人。 云凤鸾比较急，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摔了出去，她为了护住手中的玉佩，用手肘撑住地面。 整个手肘和地面摩擦，瞬间出现一大块的擦伤。 对面，酒楼上临窗而坐的男子，瞬间站了起来。 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紧绷的神色，薄唇紧紧抿了起来。 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成了拳，手面青筋毕现。 “主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厉声说道。 云凤鸾倒在地上，她知道此刻她的样子一定是狼狈不堪的，不过玉佩没有碎。 “鸾儿！”萧弈走了进来，上前一步把云凤鸾扶了起来。 “带我去找那个渔夫，弈表哥，我求求你带我去找人。”云凤鸾吸着鼻子，语气中带了哭腔。 “我带你去，不过鸾儿，我要先替你包扎手臂。”萧弈看着云凤鸾手肘上的伤口沉声说道。 云凤鸾一秒都不想耽误，萧弈看她的神情明显是不乐意的。 “我可以陪你找人，但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这般伤害自己，鸾儿如果你这样，即便是你恨我，我也会带你回京。” 萧弈语气极冷。 他身后的暗卫立刻从马车上拎下来了一个药箱。 云凤鸾极白，更加显得她手臂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萧弈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替云凤鸾包扎伤口，云凤鸾脸上始终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药粉撒在手臂上肯定是极痛的，但云凤鸾连一声轻呼都没发出。 如同一个精致漂亮的摆件，任由人摆弄。 河边一渔夫的家中，原本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渔夫，看着破败的家中，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吓得双腿都在打颤。 “我问你，这块玉佩是哪里来的？”九开已经让人画下了玉佩的样子。 渔夫看着眼前人，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他眼珠飞快地向下转了转，“小的，小的没有见过。” 九开冷笑一声。 同时把一锭金子和手中握住的剑，拍在了屋内的桌子上。 “老实交代，说实话这锭金子就是你的而且不会追究你当玉佩这件事，如果有一个字的欺瞒。”九开拍了拍桌子上的那把剑意思不言而喻。 渔夫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舔了舔他那发干的嘴角，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金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九开，“这位爷，您说的可是真的，只要小的如实交代，这金子就是我的？” “没错。” 渔夫试探地拿起那锭金子，用牙咬了一下，他准备把金子收入怀中的那一刻，九开的剑，就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渔夫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金子扔在了地上。 “我说我说，这，这刀不长眼睛，您先稍微挪远一点。” 九开俨然已经不耐烦了，“说不说！” “我是在一处浅滩捡到的，这位爷，捡东西不犯法吧？”他脸上有一种市侩的算计，显然没说实话。 “不老实？”九开冷哼一声，手中的剑仅差一点就会割破渔夫的喉咙。 他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云凤鸾从萧弈身后走上前，站在他面前，“你没说实话。” 她语气淡漠得如同九天上的仙子，偏偏一语道破了他的谎话。 渔夫平生第一次见这般绝色倾城的人，但可惜了是个瞎子，他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道。 “眼睛是不想要了。”萧弈沉声，他双眼扫过渔夫。 一瞬间，那渔夫竟然吓得跪了下来。 “再敢吞吞吐吐不说实话，本宫砍了你。” 渔夫这次不敢欺瞒，他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小人真是在河边浅滩上捡的，只是这，这玉佩是从那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死人身上？云凤鸾顿时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她身子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虽然看不见，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渔夫的方向。 “小人看那死人身上所穿的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怕招惹麻烦所以只拿了这一样。” 他说完看向萧弈和云凤鸾，“真的我知道的已经全部说出来，说好了金子给我。” 他连忙把金子揣进怀里，生怕眼前的人再反悔。 “带路，带我去找你口中的死人，找到人后，我再给你一锭金子。”云凤鸾极力压制着体内不断翻涌的血液。 她死死握住，手中的那块玉佩，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同时不断告诉自己，只要没有亲眼见到顾思危的尸体，别人嘴里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今日的风很大，已经入秋了，风刮在人身上，那冷意已经能钻入人的心底了。 可云凤鸾的心情，要比这风，冷上千倍万倍。 “就是前面了，就是那里，我就是在那发现的死人，也不知道过去几天，尸体被野狼叼走没。” 渔夫一边领路一边说，当然他最后一句话不敢大声。 可云凤鸾仍是听见了，她脚步顿了一下，“九开让他闭嘴。” 她不想听，一句关于顾思危不好的话。 几人来到浅滩，云凤鸾看不见，但萧弈，九开和一众暗卫，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浅滩上躺着一个身穿沉香锦袍的男子。 那男子的尸体整个都肿胀了，一张脸更是看不清楚本来面貌。 “主子！”九开大叫一声，向地上躺着的人跑去。 这一刻，云凤鸾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顾思危面前蹲下。 她好像没有哭，亦或者是哭了，云凤鸾不知道。 顾思危身边所有暗卫，全都在顾思危的尸体前面跪了下来。 一向流血不流泪的一众男儿，全都哭了出来。 云凤鸾听着周围难以抑制的低哭声，她只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他们都在哭什么？ 云凤鸾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她声音极轻又极浅，“弈表哥，是他吗？” 第344章 五感尽失 萧弈看着躺在浅滩上，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的顾思危，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那般惊艳绝伦的少年郎，不该死得这么难看。 半晌，他才开口，“是。” 云凤鸾不断摇头，她上前，想伸手去摸顾思危的尸体，却被九开拦住了。 九开双眼通红，眼底泛着泪光，“云六小姐，主子他，主子他容貌全毁，属下想，主子一定不想这副样子被您触碰。” 一定不想这副样子被您触碰，是啊！是她没有选择顾思危，是她放开了顾思危的手。 是她害死了顾思危，这人怕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云凤鸾收回手，一双手蜷在了一起，连指尖都在颤抖。 “去准备棺椁，带主子回家。”九开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我等护主不利，待送主子归家后，必定前去追随，还望主子等一等属下！” 众暗卫高声齐呼！ 这一刻，连远处的天空都是灰色的。 “云六小姐，这是主子手里握住的，属下想，这是主子宁死都没撒手的东西，想必是给您的。” 九开站起来，塞给了云凤鸾一对木雕的小人偶。 云凤鸾连指间都在颤抖，她抬了几次手，都没抬起最后终于颤抖着，摸上了木雕小人的轮廓。 在这一刻，云凤鸾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她把顾思危的玉佩，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手中紧紧抓住那两个小人，“棺椁要沉香木的，他喜欢。” 宁陵城中，并没有沉香木棺椁，顾思危的尸身被暂时放进了金丝楠木的棺椁。 风吹过一地无痕。 只有那渔夫还沉浸在白得了两锭金子的喜悦中，没有离去。 他手里正拿着那两锭金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他面前已经站了两个人。 眼前阴影笼罩下来，渔夫抬头，看见来人，顿时后退了一步。 他脸上慢慢浮现出了惧怕之色。 “您怎么又来了？交代小人的事，小人已经办成了，且一点都没让他们看出来。” 眼前人看向他，一双上扬的桃花眼中满是冷意，“今日你便离开这里，去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否则，下一刻躺在这里的就是你。” 渔夫只是听着这人的声音，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人知道，小人现在就走。”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跑了。 顾思危站在云凤鸾刚才站过的地方，看着面前平静无波的河流，久久没有说话。 宁陵地方官员在得知找到顾思危尸体的那一刻，皆是后背发凉，先是上书同顺帝说明顾思危死因，外加认罪。 再是让宁陵百姓每家每户悬挂白绸，一整个宁陵，好端端地设成了大型灵堂。 云凤鸾从回去后便不发一言，不吃也不喝，安静得有些过分。 她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包括她的贴身丫鬟。 就连萧弈，在面对这样的云凤鸾也显得束手无策。 所有办法他都用上了，包括当着她的面传信给燕山，但云凤鸾却没有给他一丝反应。 就这样云凤鸾拿着那两个木头雕刻的小人，静静从白日坐到了黑夜。 执书，摇扇等人来来回回进屋了好多次，云凤鸾都没看她们。 最后还是执书掌了一盏灯，默默地退了出去。 橘红色的火光，映红了深夜的半边天空。 “有刺客！”是前院传来的喊声。 还有一针“铿锵！”打斗的声音。 执书立刻拔剑，守在门前，五六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而她一人，显然不是这几个黑衣人的对手。 “你们几个守好主子！”执书厉声呵斥。 黑衣人似乎无心和她缠斗，只朝摇扇宋瑶攻去。 一个黑衣人抓住了摇扇，其余几人也不恋战，直接朝院子外略去。 “摇扇！”执书提剑就追了出去。 院内没有一人前来帮忙，那只能说明，所有人都被困住了！ 究竟是谁？ 屋内，云凤鸾对这一切充耳未闻，没有一个人知道。 她的五感全部被困住了！ 她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 云凤鸾毫无察觉。 顾思危站在她面前，今夜他本不该冒险前来，但他还是不放心云凤鸾，所以才有了今夜这一出，前院着火调虎离山。 云凤鸾坐在那里，她手里依旧握着那两个木头雕刻的小人。 一滴泪从她眼中滴落。 “哒”的一声，滴在了木头雕刻的小人上，云凤鸾感觉到了手中有一丝潮热。 她慌乱地拿帕子去擦拭。 一个不小心，木头小人掉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云凤鸾慌乱地跪在地上开始寻找那对木头小人。 可是她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个，短短几天，云凤鸾整个人已经如大病一场般，瘦得脱相。 她手指本就纤细，这样一来，更是有种皮包骨头之感。 云凤鸾手指一点一点摸着地面，可是怎么找另一个小人，她都找不到。 云凤鸾拿着那一个小人跌坐在了地上。 突然她不断用手锤打地面，她哭得伤心，嘴里反反复复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顾思危就站在她的面前，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女子念的是他的名字，顾思危。 云凤鸾痛，顾思危比她更痛。 好像累积的情绪突然爆发一般，云凤鸾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哭得是那样伤心和绝望，好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顾思危看向他，明明他才是被她抛弃的那一刻。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顾思危一个闪身，藏在了床帐后。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萧弈一脸着急地跑了进来，他看云凤鸾跌坐在地上，立刻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他把云凤鸾上下打量了一番，“鸾儿，你怎么了？” 萧弈着急问道。 云凤鸾拿着那个小人不断地比画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嘴巴和眼睛，然后冲眼前人举起了手中的小人。 萧弈整个人如遭雷击地站在那里，刚才被一众黑衣人围攻，他脸上都无丝毫惧色。 此刻却显出无比的慌乱。 “鸾儿是不是听不见看不见也不能开口了？” 第345章 出现 云凤鸾不知道眼前人在说什么，她只是迷茫又无措地抓住手中的一个木头雕刻小人。 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是萧弈，萧弈不会伤害她。 她手中依旧拿着那个木头雕刻的小人。 萧弈在地上找了一圈，在桌角下找到了那个木头雕刻的小人。 他把小人塞回了云凤鸾手中，突然上前一步，把人紧紧抱在了怀中。 那是之前，他从不会逾越的界限。 “鸾儿对不起，鸾儿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都怪我。” 萧弈一整颗心痛得都要呼吸不过来，泪无声地从他眼底落下。 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云凤鸾就这样呆呆地任他抱着，也没推开他。 或者说，她五感尽失的同时，也屏蔽了外界的一切。 屋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是执书几人的声音。 萧弈松开云凤鸾，沉着脸看向执书等人。 “你是鸾儿的贴身婢女，谁准许你擅自离开？鸾儿现在五感尽失，稍后我会派人亲自守着她。” 萧弈满脸怒气，执书知道自己不应该离开，她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但听到萧弈的话，还是忍不住抬起头，“大殿下您说什么？主子五感尽失？” 执书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瑶抹了一把脸，慌乱地走上去为云凤鸾诊脉。 片刻后，她松开了手，无力道：“主子这是心病。” “去传宋铖。”萧弈冷冷道。 他把云凤鸾扶到桌前，让她坐了下来，又亲自打湿了一个帕子替她擦手，动作细心又认真。 顾思危站在床帐后，他武功卓绝，加之屋里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云凤鸾身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未发现他。 宋铖很快来了，给出了和宋瑶一样的答案。 萧弈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给本宫去寻医者来，一个医者治不好，那就把全天下医者都找来。不计代价本宫也要治好鸾儿。”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顾大人的尸体被抢走了！” 一个暗卫匆匆跑了进来！ “什么！”萧弈猛地站了起来，“你们守好鸾儿，本宫去去就回。” 顾思危尸体被抢是大事，等回京别说顾首辅那里，就连同顺帝那也不好交代！ 是什么人会抢顾思危的尸体。 深夜，宁陵的府邸灯火通明，执书和摇扇伺候云凤鸾洗漱。 洗漱完把云凤鸾扶上床，两人便在门外守着了。 萧弈又调来了几个暗卫，把云凤鸾住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守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云凤鸾如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般躺在床上。 心口的酸胀肿痛简直要把她淹没，她整个身子蜷缩了起来。 泪已经把盖在她身上的被褥打湿。 顾思危就这样站在云凤鸾的面前。 他在看着她哭！ 屋外只有云凤鸾的婢女守着，顾思危根本不在意。 只要他想刻意隐藏，就根本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 他神色晦暗不明，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抬手快若闪电地点住了云凤鸾的睡穴。 床榻上，云凤鸾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思危静静地看了云凤鸾一会。 片刻后，他上床把云凤鸾轻轻搂在了怀中。 次日天色未亮，顾思危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任何人察觉！ 萧弈一早就来了云凤鸾的房间，从昨日开始，他就亲力亲为地照顾云凤鸾。 所有汤药饮食丝毫不假人之手。 “收拾一下，今日回京城。”萧弈放下手中的药碗，朝执书她们吩咐道。 “该带的药，鸾儿的东西务必一件都不能少，其余的能减便减。” 顾思危的死，已经快马传讯给了朝廷，据说顾首辅直接在金銮殿昏了过去。 同顺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要处死宁陵一众官员。 被后来赶到的孝慧太妃死死拦住。 当日顾府皇宫，还有整个京城全都挂起了白绫。 彼时，云凤鸾一行人正在赶路，回京免不了受同顺帝的斥责。 萧弈并不惧怕同顺帝，但他得为云凤鸾考虑。 他下了死令，顾思危身死的事，不许任何人透露出一个字。 对外只说是隐世玉家下的手。 萧弈命人准备了一辆紫檀木的马车，马车从里到外，无一不彰显华贵两字。 马车内，云凤鸾坐在那，木雕小人依旧被她握在手心中。 萧弈看向她，这些日子，云凤鸾又瘦了些，整个下巴尖尖的。 腰身不堪一握。 她眼睛依旧被柔纱覆盖，据说是宋瑶和宋铖用上好的药水浸透薄纱，然后晾干制成的。 有助于云凤鸾的眼睛恢复。 即便是这样，眼前的人依旧美得惊人，绝色倾城这四个字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萧弈倒了杯温水递到云凤鸾嘴边。 云凤鸾一点要喝的意思也没，萧弈满眼无奈，只好把水杯又放了下去。 他看向云凤鸾，知道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有些话他还是想同她说，无关别的。 萧弈抬手，想摸摸云凤鸾的脸，却在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住了。 “鸾儿，你想要的，顾思危能给我也能，顾思危不能给的，我也会通通给你。 与你我早已经不能放手，山水间的背负之情，萧弈铭记五内。 鸾儿你不知道，最早我是想过要放手的，可是却越来越放不掉也不想放。 顾思危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多久？难到这个世上除了顾思危都没有你在乎的人？ 祖母，云景，舅母我们几人的分量加在一起也不如顾思危重？ 其实我也觉得我很可悲，可是鸾儿，你于我便是黑暗中的光，是我用尽全力也要抓住的人。” 萧弈的手还是缓缓放了下来，他看向云凤鸾，“鸾儿别的位置太低了，护不住你，我会一步一步走向那至高之位，给你全天下最尊贵的身份，也会只有你一个女人。” 说完他脸上又浮现了一丝自嘲，“你一日不好，我便这样陪你一日，你一生不好我就这样伴你一生。” “鸾儿，你也许不知，我此刻心里是有些庆幸的，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卑劣又自私，可是只有这样，你才会这么乖地坐在我身边。” 萧弈看向她，“其实五感尽失也没什么不好，这样你身边就只有我一人。” 第346章 回京 萧弈说完最后一句话，倏地自嘲地笑了。 马车又过了半个月才到京城。 这一日，同顺帝，孝慧太妃，顾玉章等人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出城来迎顾思危的尸体。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萧弈一身白衣率先从马上下来。 临近京城，他怕于云凤鸾名声有损，所以提前改成骑马。 马车后是众人扶灵。 孝慧太妃盯着那沉香木打造成的棺材，差一点晕厥过去。 短短几日，同顺帝和顾首辅都已经苍老了不少，尤其是同顺帝好像一夕之间从一个中年帝王，变成了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 身上的悲伤，一点都掩饰不住！ 萧弈上前一步，撩开衣摆，在同顺帝顾首辅，孝慧太妃面前跪了下去。 “儿臣无能，未能保护好顾大人，还请父皇责罚！” 同顺帝猛地抬起了手，他身后的百官全部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一幕。 这一巴掌要是打下去了，打断的不止是父子情分。 更是断地萧弈的储君之位！ 同顺帝抬起的手，突然就顿住了。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已经隐隐有了储君之风的萧弈。 又想起了他另外两个无能的儿子，不对应该是三个。 还有一个躺在他面前的灵柩里。 南靖不能没有储君！ 同顺帝缓缓垂下了手，他再次抬头，已经敛去了所有情绪。 风吹向他脸上的沟壑，带起的独属帝王的威严。 “起来吧，这事和你没关系。朕已传了帝王令，凡南靖内所有玉家人全部绞杀。” 同顺帝沉声道。 他走到灵柩前，苍老干枯的手缓缓抚上沉香木打造的棺材，“按太子丧仪来操办吧。” 他话落，百官全都愣住了。 顾玉章第一个跪了下来，他看向同顺帝，“皇上，万万使不得，犬子丧事怎可按太子丧仪来操办，这对未来储君不利，更对我南靖国运不利！” 说完他头重重叩在了地上，声音悲凉而又郑重“老臣恳皇上收回成命！” 顾首辅这一跪，他身后百官纷纷跪了下来，“臣等请皇上收回成命！” 同顺帝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朕是天子岂会置南靖国运于不顾，思危这些年办差勤恳，又尽孝太妃膝下，这是他应得的。” 荒唐！简直太过荒唐！ 顾首辅的脸简直白得不能再白！ 按照太子丧仪来办，天下人会怎么看他，又会怎么看同顺帝？ 更是将未来新帝的颜面置于何处？ 顾玉章知道自己不能劝阻同顺帝。 他看向一旁的孝慧太妃。 孝慧太妃今日穿了一身素服，鬓边好似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白发。 孝慧太妃收到了顾玉章求助的目光，她被人扶着上前，来到了同顺帝面前，“皇上，哀家以为这样不妥，你这样做，只怕思危以后会被天下人诟病。” 她顿了顿，满眼都是悲伤的情绪，“皇上难道想思危死后不得安生？” 同顺帝的手紧紧抓住棺材的一角。 片刻后，“罢了，玉章你把思危带回去，好好丧了。” 他声音满是疲惫。 同顺帝没让萧弈起身，萧弈便一直跪着，他知道，这是同顺帝对他的不满。 他虽然没有明说，保全了他最后一丝颜面，但心里怕是彻底把他记恨上了。 若不是他那两个儿子不成器，他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萧弈换了个方向，继续跪着对向同顺帝，“父皇，还有一事儿臣还未禀告父皇。” “顾大人的尸体，在宁陵被人抢走了，现在棺椁里只有顾大人常穿的衣服。” “啪！”的一声！ 同顺帝的手重重拍在了棺材上，帝王脸上是滔天震怒！ “你再说一遍？” “顾大人尸体被劫，儿臣已经派人去寻。” 萧弈始终语气平和。 “思危！”一直强撑着站在那里的孝慧太妃，终于承受不住，整个人昏了过去！ “太妃，太妃！”城门口顿时乱成了一团。 “云凤鸾你个扫把星，你把顾思危的命还给我。” 人群后，突然跑出来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她头上簪着雪白的簪花，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 满脸皆是泪痕，对着云凤鸾所坐的马车就冲了过去。 周围乱成一团，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孝慧太妃身上，并没人注意到她。 马车内，云凤鸾如同一个木雕一样坐在那里。 顾清华想上去把云凤鸾拽下来，可被执书拦住了。 “大胆奴婢，竟然敢拦我？”顾清寒平素的端庄稳重全部消失不见。 她此刻就如同一个疯妇，一个被悲伤冲昏头脑的疯妇。 争执间，顾清寒死死拽住马车的帘子。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这个帘子就是云凤鸾。 只要把帘子拽下，就能把云凤鸾拽死一样！ “我家主子受了重伤，不能见任何人！” 执书冷冷地看向眼前的人。 “她受重伤？她受重伤算什么？她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能赎她犯下的错！” 顾清寒双目通红，她不断地扯帘子。 昂贵又娇气的蜀锦，终于“撕拉”一声裂开了。 露出了坐在马车内，云凤鸾孤寂的身影。 看着完好的云凤鸾，顾清寒更加崩溃，“云凤鸾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勾三搭四的贱人，如果不是你，思危他根本不会离京！ 思危他不离京就不会死，你个贱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她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云凤鸾依旧木然地坐在那里。 整个人好似对外界没有一丝感知一样。 顾清寒整个人极度崩溃，她从小见到顾思危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一直到现在，他顾思危就是她一生最想要得到的男人。 她所有努力，所有的算计都是因为爱他。 可现在却告诉她人死了！ 凌迟大概也不过如此！ 太妃只是悲伤过度，暂时晕厥了，好在云凤鸾一直带着宋铖。 一粒药丸下去，太妃终于醒了。 远处，顾清寒还在大声的叫骂！ 不光是因为顾思危的死，而是她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随着顾思危的死而消失不见。 这让她怎么不崩溃！ 这般的动静不小，也惊动了同顺帝等人。 第347章 斥责 顾玉章大怒，走上前斥责顾清寒，“胡闹什么？圣上太妃面前怎能容你放肆？云六小姐的车驾岂是你能惊扰的？还不退下。” 顾清寒转身看向顾玉章，先是放声痛哭，接着大笑。 一点世家贵女的颜面都不要了！ 她指着马车内的云凤鸾大声喊道：“她就是个扫把精，明明就是因为她害死了思危，我说她几句怎么了？” 顾玉章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退下！云六小姐乃忠臣之后，且危儿的死和她无关！” “她是忠臣之后，难道您就不忠了？您勤恳辛苦了一辈子，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我不过是想为思危讨回公道，我有错吗？” 顾清寒字字泣血。 她转身跪到了同顺帝面前，“圣上明鉴，父亲一辈子为了南靖尽忠尽心，他不愿皇上为难，但臣女不怕，臣女只求一个公道。” “放肆！皇上面前竟然出言无状，给我回府思过！”顾玉章厉声道。 同顺帝却摆了摆手，他本就认为顾思危太过在乎云凤鸾，因此对她动了杀机。 这一次，顾思危更是因她而死。 那是他儿子！是他最疼爱纵容也最愧对的儿子！ 同顺帝眼底，闪过了一抹杀机！ 萧弈跪在地上，默不作声地把一切尽收眼底。 现在还不是替鸾儿辩白的时候。 同顺帝看向马车内坐着的云凤鸾，她眼睛上系了一条薄纱。 一股浓厚的药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同顺帝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却沉了下来，“云凤鸾，为何见了朕和太妃还不下来行礼？” 帝王这话显然是动了怒气，周围人瞬间跪倒一地。 而马车内的云凤鸾却一动不动，她好像把一切摒除在外。 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感觉。 “大胆！朕在同你说话，你未免太过恃宠而骄！”同顺帝厉声呵斥。 “父皇！”萧弈站了起来，他语气中有难以抑制的悲伤。 “父皇息怒，鸾儿表妹并非对父皇无理，而是五感尽失！” 萧弈话落，周围人一片唏嘘！ 就连同顺帝，脸上也是露出震惊的表情！ 五感尽失，那不就等同于废人一个！ 孝慧太妃走上前，不可思议地看向云凤鸾，“鸾丫头，怎么变成这样？” 同顺帝虽然痛恨云凤鸾，可样子还是要做的，“怎么回事？” “我们被玉家人困在山顶，鸾儿为救顾大人受了重伤，醒来后便五感尽失，在宋神医全力救治下，才保住了一条命。” 萧弈一字一句道，他的话半真半假，且他已经下令所有人封口，不怕同顺帝查。 因为他查到的，只能是自己所说的！ 帝王多疑，同顺帝眼睛眯了起来，“思危身边暗卫何在？” 九开十合等人，带领一众暗卫上前跪在了同顺帝面前。 “大皇子所说的可否属实？”同顺帝冷声道。 “属实，我等护主不利，待主子下葬后便会自裁！” 一众暗卫异口同声地说道。 同顺帝周身的杀气，退下去了点。 城门完全打开，顾思危的棺材被缓缓抬了进去。 云府，萧弈牵着云凤鸾走了进去。 云老夫人早早得到消息，已经在正门等着了。 看到云凤鸾这般模样，立即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鸾丫头，祖母的心肝，怎么就变成这样，你让祖母怎么办？” 云老夫人抱着云凤鸾哭得不能自己。 而云凤鸾却如同一尊雕像一般，不哭不闹，安安静静任由云老夫人抱着。 萧弈不顾自己的身份，在云府大门，当着众人的面在云老夫人面前跪了下来。 “请外祖母责罚”，孙儿没有照顾好鸾儿。” 面对云老夫人，萧弈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她。 云老夫人哭够了，看向萧弈，她上下把萧弈打量了一番，“弈儿快起来，你身为皇子，怎可跪我一个老婆子，你可有受伤？” 萧弈摇头，他这样跪着终究是不妥，云老夫人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西楚的人已经到了京城，萧弈纵使想一直陪着云凤鸾，但时间也不允许。 他把云凤鸾送回了落梅院，陪她坐了好一会，才起身离开。 云老夫人更是不放心，直接在落梅院住下了。 深夜，一个长相艳丽，穿着一袭红衣的女子进了落梅院。 此刻的落梅院很是安静，云老夫人等人也已经睡下，只有执书抱着剑在外守着。 见有人来，她立刻拔剑迎了上去，“什么人，竟然敢擅闯落梅院？” 等她看清楚来人时，立刻收回了手中的剑。 “朝华郡主，您的腿好了？”不怪执书这样问，离京时，朝华还坐在轮椅上，没想到只是几个月不见，她就能行动自如了。 朝华看向执书，“鸾儿在哪里？” 她脸上的神情十分郑重，执书以为她是要来找自家主子的麻烦，于是挡在了她面前。 “郡主还是请回，我家主子五感尽失，她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打击了。” 执书十分冷静地说道，她天生冷性情，本想好言劝朝华回去，说出来的话却如同驱赶一般。 朝华并不在意这个，她看向执书，一双杏眼满是正色，“你若是不想让你家主子一直这样，就让我进去。” 执书不说话了，半晌，她还是为朝华轻轻打开了，云凤鸾的房门。 夜深人静，两人的声音和动作，皆是十分轻。 所以朝华进入云凤鸾屋内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进屋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只着中衣的云凤鸾。 朝华只一眼，眼圈就红了。 她快步走了过去，“鸾儿，我是华姐姐，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就点点头。” 云凤鸾手中始终握着那两个木头雕刻的小人，就那样呆呆地坐着不发一言。 朝华伸手在云凤鸾眼前晃了晃，云凤鸾连半丝反应也无。 朝华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云凤鸾哭了出来。 哭过，她一脸正色地看向云凤鸾，双手抓住云凤鸾的肩膀。 “鸾儿，我下面说的这些话很重要，你要是能听见就点点头。” 虽然知道云凤鸾不一定能听见，朝华依旧是抱了一丝希望，她希望她所说的话，能激起云凤鸾一点反应。 第348章 怀疑 “鸾儿，我始终觉得顾思危没有死，你是不是从未看见过他的尸体？” 朝华一边说，一边观察云凤鸾的神情。 见她始终没有反应，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 朝华试图拽住云凤鸾的手，可刚砰到她的手，云凤鸾整个人便缩成了一团。 她死死握住手中的木雕小人，不让朝华再靠近分毫。 这些日子云凤鸾几乎瘦得脱了相。 朝华看着这样的云凤鸾，几乎不确定内心的猜测了。 鸾儿是顾思危放在心尖上的人，如果，如果他还活着，怎么忍心看云凤鸾变成了这个样子？ 朝华咬了咬牙，不管真相究竟如何，她要先让云凤鸾振作起来。 她不断地拍着云凤鸾的后背，做着无声的安抚。 见云凤鸾没有那么抵触自己了，朝华才轻轻地把云凤鸾另外一只手，放到自己的掌心。 既然云凤鸾听不见，那写在云凤鸾手心中，她应该能感觉到。 云凤鸾能感觉到，眼前有一团红色的影子。 当那温热的泪滴在自己手上，云凤鸾她其实是有感觉的。 她知道来人是朝华，正因为知道，才把自己越困越紧。 手被朝华放上了她的掌心，和自己冰凉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朝华不断地在她手心写些什么，到最后，云凤鸾整个人不住地颤抖起来。 “鸾儿，你知道我写的什么对不对？你能感觉到对不对？”朝华语气中带了哭腔。 云凤鸾清楚地感觉到，朝华第一句写的是，顾思危也许没死！ 第二句写的是，那些暗卫的命，只有你能救！ 顾思危也许没死？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顾思危的人，那朝华肯定算一个。 她说什么？她说顾思危可能没有死？ 可是，是她亲手放开的顾思危的手，那么高的悬崖，下面也没有溪流。 她还摸到了顾思危的尸体。 那枚玉佩和她手中握住的两个小木人，这小木人是她和顾思危亲手所刻，她断然不会认错。 还有那些暗卫的命，只有她能救是什么意思？ 云凤鸾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影子，她知道朝华在等她。 终于云凤鸾抬起手，缓慢地握住了朝华的手。 她在朝华手心画了一个问号。 朝华又在她手心里写了一句话，云凤鸾点了点头。 月光笼罩了一室，紧闭地房门被缓缓推开，这次走出来的是两个人。 执书看着自己的主子，突然就红了眼眶。 已经入秋了，云凤鸾身上披了件稍厚的斗篷，她眼上仍旧系着薄纱。 整个人站在月色下，如同月光仙子一般，好像随时能乘风离去。 “郡主，您要带主子去哪？”执书压低了声音。 虽然知道朝华不可能伤害云凤鸾，她却依旧没有掉以轻心。 “去一个地方，你同我们一起，来时我把马车停在了后门，我们悄声走别惊动人。” 朝华压低了声音。 眼前出现了两团影子，云凤鸾知道是执书和朝华在说些什么，她怕执书误会，于是用手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要出去。 执书突然鼻头一酸，感激地看向朝华。 深夜，马车轱辘压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格外明显。 马车内朝华始终握住云凤鸾的手，不断地安抚她。 云凤鸾反抓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写道：“暗卫们怎么了？” 朝华也没有隐瞒云凤鸾，顾思危的棺椁被送往了大护国寺。 由高僧超度后再下葬。 她没有带云凤鸾去前面超度的地方，而是直接到了准备下葬顾思危的地方。 九开十合带着一众暗卫跪在了，准备安葬顾思危的坟墓前。 每个人的前面都放了一把剑，只等顾思危下葬，他们便会全部追随顾思危而去。 深夜，见云凤鸾赶来，九开十合率先站了起来。 “云六小姐您怎么来了？”九开上前一步问道。 执书面无表情地看了九开一眼，刚才在马车上，云凤鸾已经把想说的话全都写了下来。 云凤鸾向四周看了一圈，她的意思很明显。 九开立刻会意，他吩咐了几个暗卫去周围盯着。 朝华在云凤鸾掌心写了放心两字，云凤鸾才对着执书点了点头。 “我家主子让我问你两个问题，一，你看到顾大人尸体时他容貌可有受损，你能确定他就是顾大人？ 二，顾大人尸体被劫走那天可有什么异常？” 九开不傻，当即明白了云凤鸾的意思，他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然后开始回想那日的细节，他的确没有看清楚自家主子的脸，因为当时他们找到主子时，主子的脸已经毁了。 所有的信物特征都对的上，所以他就没有多想。 还有那日，黑衣人来劫走主子的尸体，这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 为什么要劫走主子的尸体？ 九开看向执书，缓缓地摇了摇头，“主子的脸当时毁了，我当时太过哀伤，并未仔细分辨。 那日来劫走主子尸体的人更是奇怪，他们并未伤我们的人，只是在不断溜我们。” 九开越说越怀疑。 执书把九开的话，一字不差地写到了云凤鸾的手心里。 有些事，最忌撕开一道口子，比如说怀疑。 当执书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云凤鸾的身子几不可见地朝后退了一步。 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预感，顾思危也许没有死！ 如果他没有死？那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云凤鸾脑海中不断交叠着几组画面，皆是顾思危掉下悬崖那一刻的脸。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凤鸾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不断在撕扯一般，她告诉自己要镇定，可只要一想到顾思危没有死，她就镇定不下来。 朝华看向云凤鸾，原本她是要带着云凤鸾走出来的，可当她看到云凤鸾脸上重燃希翼时。 她也恍惚了，难道顾思危真没死？ 她自小和顾思危一起长大，两人虽然不对付的时间居多。 可顾思危那样的人，他真的就简单死了？ 朝华潜意识里是不信的！ 况且他爱惨了云凤鸾，他能眼睁睁看着云凤鸾投入别人的怀抱？ 第349章 说不定他还在等着自己找他！ 云凤鸾手指紧紧攥了起来，她的面色苍白无比，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她自己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如果顾思危和她一样呢？ 说不定他还在等着自己找他！ 只要有一丝希望，云凤鸾就不想放过。 她一定要找到顾思危，生要见人。 死，也要见尸。 云凤鸾拽了拽朝华，在她手中写了一行字。 朝华看向九开十合为首的一众暗卫，“云六小姐吩咐，在没找到顾大人之前，你们所有人的命归她。” 话落，云凤鸾正巧举起了顾思危身上的那块玉佩。 被她用一根红绳系着挂在了脖子内，一众暗卫瞬间泪目。 九开最先站起来，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我也不信主子会丢下云六小姐离开。” 他没有说死这个字，是因为不敢说，也不想说！ 天微亮时，朝华把云凤鸾送回了落梅院。 她还要回去照顾孝慧太妃。 那夜云凤鸾回来后，镐京城内下了一场大雨，这大雨连续下了半个月才停。 雨停后，是难得一见的大晴天。 要说镐京城内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是有两件的。 一是京城内新开了一家珍馐坊，据说里面的每一道菜都是人间美味。 来这里吃饭，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只要是出得起银子待遇是通通一样。 据说想来这里吃饭的人，已经排到了一个月以后。 还有一件事是，云府六小姐，云凤鸾要举行一个比武会。 不是比武招亲，而是选拔近身护卫。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惊动了。 珍馐坊四楼，这一层楼从不对外开放，也从未有人踏足过。 四楼走廊尽头屋内。 一暗卫正一边禀告着第二件事，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 倚靠在塌上的男子，穿了一袭沉香锦袍，袍子的衣领袖口处都用金线绣着祥云的图案。 他肤色偏白，容貌妖治到瑰丽。 偏生唇色很淡，下唇处有一颗鲜红的小痣，为整张脸平添了三分颜色。 他手里拿着一张告示，告示上正是云凤鸾举行比武会的时间和地点。 “十月初二，可真是个好日子。”他轻声说了句。 随即那张纸在他手中化为粉末。 他的鸾儿出息了。 选贴身近卫？是执书武艺不精，还是他留下的那些人不够中用？ 这些时日，自己几乎隔两天就会去看她一次，知道云凤鸾的伤势在慢慢转好。 没想到啊，没想到，伤势还没好全，就开始选拔护卫了。 很好，顾思危唇角勾了起来，扬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顾思危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暗卫，“告诉姓玉的两兄妹，动作加快点。” 暗卫立刻出去了。 顾思危把手中的粉末一点一点撒在地上，同时收回了笑意。 自从那日从大护国寺回来后，云凤鸾便一反常态，她开始积极配合宋铖宋瑶的医治。 除去眼睛还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之外。 她已经能听见别人说什么，和正常开口说话了。 一早朝华就拉着她出门说是她在珍馐阁定了位置，还说这位置特别难定，非要拉着云凤鸾去尝尝。 比武会这件事，是朝华和她一起想的。 那日回来后，云凤鸾就把九开十合全部派去了宁陵。 可并未传来消息，于是才有了这个比武会。 马车内，朝华看着穿着一袭白色烟纱裙的云凤鸾，不住地摇头。 “不行，鸾儿你这样太素了，怎么把顾思危引出来。” 朝华在那喋喋不休，云凤鸾无法，只能让人去了倾云阁。 反正云凤鸾也看不见，所以她便任由朝华折腾。 只是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云凤鸾的脸颊微微发烫。 “别让我穿红色。” 朝华手里正拿着两件衣裙在云凤鸾身上比划着，闻言没多想，“放心你现在打扮太艳丽也不合适。” 说完，便决定让云凤鸾穿这件粉色绣海棠花的衣裙。 料子是难得一见的浮光锦，只要有光照过，上面就如同洒了万千星辉。 云凤鸾换上后，朝华忍不住呆愣了一下。 连一旁的掌柜也乐呵呵道，“主子这般好颜色，就适合穿这般鲜亮的颜色，往后咱铺子里再有浮光锦，小的都给主子留着。” 云凤鸾忍不住淡笑了声，“我一个人哪穿得了这么多浮光锦，往后再有了按郡主的身量再准备一份。” “是是，小的记下了。” “我哪里穿得了这么娇气的料子。”朝华说着把云凤鸾头上的玉簪子取了下来。 亲自给她换上了一套淡粉海棠头面。 换完之后，朝华摸着下巴自顾自看了一会。 “往日我总不知人比花娇是什么意思，今日我总算是明白了。” 云凤鸾被朝华说得脸热，自觉不能在铺子里再呆下去了，拉着朝华便向外走去。 马车内朝华若有所思地看着云凤鸾。 突然想起那日云凤鸾穿红衣，顾思危的眼神都不对了。 她向云凤鸾凑近了些，“鸾儿，你老实告诉我，你不穿红衣，是不是上一次你穿红衣顾思危同你做了什么？” 云凤鸾这下连耳根都泛着红色。 朝华看着云凤鸾脸上如玉般的颜色，透着微微的粉，不由暗暗啧了两声。 云凤鸾可没朝华脸皮厚，自然也不会同她说这些。 但朝华依旧不依不饶。 “哥哥要回来了。”云凤鸾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朝华立刻不做声了。 云凤鸾看不见，此刻朝华看向她的眼神是多么的幽怨。 与此同时外面还有一辆看似低调实则华丽的马车，和她们朝着同一方向驶去。 马车内坐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 衣衫是用华丽的蜀锦制成，她坐在那里，眉心微蹙。 “小姐，今日是和万少将军一起用膳，您别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了。” 她对面坐着的丫鬟，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顾清寒幽幽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思危突然离世，我怎么用得着去向万昭示好。” 她语气里满是不甘。 丫鬟揣摩着她话里的意思，“小姐，公子的死要怪就怪云凤鸾那个贱人。” 小丫鬟说完贱人两个字慌忙地捂住嘴。 顾清寒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没错。” 第350章 遇上 提到云凤鸾，顾清寒脸上再也掩饰不住刻骨的恨意！ 丫鬟怕她脸上的狰狞之色破坏了她身上的那份美感。 连忙劝道，“小姐，人活着一定要向前看，公子已经去世了，老爷对您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想必不会为您真心谋划。” “住嘴！父亲大人也是你一个贱婢能议论的？”顾清寒冷冷看了那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自知失言，连忙抬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当她准备打第二巴掌时。 顾清寒淡淡开口，“罢了，一会你的脸要是肿了，对我的名誉亦是有损。” 她看向小丫鬟，“记住，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父亲的不是，我便把你远远地发卖了！” 说完她用手抚了抚鬓边的发丝，“我今日妆容可有不妥？” 小丫鬟吓得脸都白了，她可是知道顾清寒的手段。 听顾清寒这样问，连忙堆着笑讨好道，“小姐妆容好着呢，今日这身粉色蜀锦太适合小姐了， 简直如同花骨朵一般娇艳，奴婢今日终于知晓人比花娇是什么意思了。” 被人这样恭维，顾清寒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那你说，我比着云凤鸾那个贱人如何？” “她哪配和您比？一个瞎子废人，耳朵听不见嘴也不能说，连小姐您一丝发丝都比不上。 还准备办什么比武会，怕是知道自己这般模样嫁不出去，偷偷给自己挑选夫婿吧？” 这一番话听得顾清寒无比舒心，正好马车也停了下来，主仆两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不远处有马蹄的声音传来，一身材略有些魁梧的男人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正在向这边赶来。 他坐在马匹上，整个人看起来是极其锋利的，虽然说长相不是十分俊美。 可这一身的阳刚之气，还是令顾清寒心跳了两拍，这样看来万昭其实也不错。 虽说武夫有些粗鄙，但也不是不能忍。 正思索间，万昭已经翻身下马朝这边来了。 他看向精心打扮过的顾清寒眼底闪过了一丝亮色。 顾清寒虽然没有云凤鸾那般倾国倾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有美人肯为他花心思打扮，他自然是十分受用的，虽然他并不打算娶一个养女，不过做侧室也是可以的。 顾清寒上前两步，柔柔地朝万昭行了一礼，“少将军之前的护送之情，清寒一直铭记在心。 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感谢少将军，今日这顿饭就当是感谢少将军了。” 万昭上下打量了顾清寒一眼，“顾小姐近些时日好像清减了不少，顾公子的事还请节哀。” 顾清寒点了点头，她今日故意用了淡色胭脂和口脂，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些。 楼上，顾思危临窗而站，把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眼底闪过厌恶和嘲弄。 堂堂首辅家的养女，竟然这般自降身份，简直丢尽了顾家的脸。 顾思危眸子里染上怒意，刚准备让人把这对碍眼的男女赶出去。 视线就牢牢定在了他们身后的那辆马车上。 朝华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着她朝马车内伸出了手，“鸾儿，快下来。”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顾思危的视线却再也移不开了。 这些时日他虽然会经常去看云凤鸾，但都是在深夜。 这般鲜活的云凤鸾还是他第一见。 今日她穿着一袭粉色浮光锦，日光照在她身上，映出了点点光辉。 她的美好似和周围人不在一个层次。 脸上未施粉黛，却是极美，眼睛上系着一层薄纱更添了丝朦胧之意。 随着云凤鸾的出现，周围人简直看呆了！ 万昭显然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云凤鸾，之前只听说她五感尽失。 自己本来想上门探望，怕再落个没脸。 没曾想，原来无感尽失的她竟然也是这般美。 万昭痴迷地看着她，顾思危的脸瞬间黑如泼墨。 因为云凤鸾在顾清寒的后方，顾清寒以为万昭是在看自己。 被一个男人用这样痴迷的目光看着。 顾清寒内心不免升起一丝骄傲，但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她赧然一笑，“少将军我们还是先进去，这么多人看着呢。” 谁料万昭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顾清寒眼底露出一丝错愕，她转身便看见了云凤鸾，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人！ 万昭看云凤鸾的眼神，显然和刚才看顾清寒不同。 他看顾清寒是一种玩弄高高在上的姿态。 但是看云凤鸾，则是发自内心的怜惜与尊重。 顾清寒自然把这一切收尽了眼底，她死死攥住手中的帕子，力度之大差点把帕子扯断！ 万昭走了过去，看向云凤鸾，“云六小姐可有好些了？万某这几日本想去府上探望，却怕耽误云六小姐休养。” 朝华一眼就看出了万昭没安好心，她当下把云凤鸾拽到了身后，“万少将军怎么在这？” 然后又恍若才看见顾清寒一般，“原来是和佳人有约，只是顾大小姐，顾思危如今尸骨未寒，你不好好在府内在首辅身边尽孝，却出来私会外男合适吗？” 朝华冷笑一声，一番话把顾清寒说得面红耳赤！ “朝华郡主误会了，今日清寒是为了答谢万少将军才来此。 思危去了，我和父亲自然是伤心不已，但人不是要向前看， 相信思危如果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我为他哀思过度。” 顾清寒说着还拿出帕子，在眼角像模像样地摁了摁。 朝华嗤笑一声，“所以你便迫不及待地找下家了？顾这个姓氏算是被你丢完了！” 顾清寒气得发抖，整个人却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郡主您可不能这样说，我家小姐简直伤心得差点随顾大人去了，您这样说，岂不是显得我家小姐是薄情寡义之人。” 顾清寒身后的婢女，上前一步说道。 “养女而已，弄得自己多重情义一样。”朝华冷笑，她一向讨厌顾清寒这朵盛世白莲，自然不会同她讲一句好话！ 第351章 东家吩咐，您二位不能踏入珍馐坊一步 “朝华郡主，您简直太过分了，清寒虽是养女也不能受你这般侮辱。万少将军一向正义，清寒想请您凭凭理。” 顾清寒用手抚了抚鬓边的秀发，红着眼睛看向万昭。 万昭注意力此刻全在云凤鸾身上。 想也不想顺着朝华的话说道：“郡主说的也没错。” 顾清寒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 “堂堂首辅家小姐，一副勾栏瓦舍做派。鸾儿，我们走，免得被这些人搅了兴致。” 朝华拉着云凤鸾就要朝珍馐坊内走去。 顾清寒咬了咬下唇，她眼底迅速浮现了一层水雾，上前一步挡住了云凤鸾的去路。 “云六小姐好兴致，害死了我弟弟，自己成了一个瞎子，五感尽失还上街招摇，也不怕遭报应！” 今日两人穿的都是粉色衣裙，但蜀锦在浮光锦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原本还有几分娇妍的顾清寒，在云凤鸾面前生生被比成了丫鬟。 她肤色本就没有云凤鸾白皙，单独看着还可以，这样一对比顾清寒身上穿着的蜀锦反倒有了几分土气！ “顾小姐自重，若是我真害死了顾思危，我定会为他偿命这点容不得顾小姐来提醒。”云凤鸾冷声说道。 顾清寒愣住了，“你不是五感尽失，又聋又哑又瞎吗？” “那真抱歉，让顾小姐失望了。”云凤鸾脸色冷了下来。 顾清寒知道，在云凤鸾手中很难讨得好处，她也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转身看向一旁站着的万昭。 “万少将军我们先进去吧，珍馐坊可不是来了就能进的。” 然后她又故作大方道，“不知朝华郡主知不知道，珍馐坊需要提前预定，我已经定好了，要是朝华郡主没有预定，就请和我们一起。” 她只请了朝华，丝毫没提云凤鸾，为的就是落她的面子。 顾清寒看向云凤鸾，一个瞎子而已，凭什么和自己争？ 朝华上前一步刚想开口。 从珍馐坊内就走出了一位，穿着十分体面的中年男人，应该是珍馐坊内的掌柜。 他快步地朝几人走来。 顾清寒心里不免得意，一定是知道自己在这预定了席面出来迎接自己的。 “诸位贵客好，小的乃是珍馐坊的掌柜，”他朝几人作了一揖说道。 “只是来用一顿饭，掌柜的不必亲自来迎。”顾清寒淡淡开口。 在这些人的面前，她惯会摆世家贵女的派头，同时脸上浮现了一抹骄傲之色。 “这位小姐小的并不是来迎你。”掌柜说完看向云凤鸾。 “想必这位便是云六小姐了，这般倾城之姿，能来小店用膳，简直是蓬荜生辉！” 他弯腰对着云凤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云六小姐里面请，小的特意为您准备了本店最大最好的上房，还请云六小姐移步。” 顾清寒闻言，脸色直接气青了，“云六小姐好心机，原来已经早早定了位置。” 云凤鸾懒得理她，觉得此时的顾清寒就如同疯狗一般。 看着顾首辅的面子，云凤鸾暂时没与顾清寒计较。 但不计较不代表纵容，若是她再不知死活，跑到自己面前蹦跶。 她也不介意直接打残了给顾首辅送回去！ “云六小姐就是不在小店定位，我们东家说了，最好的上房永远给云六小姐留着，云六小姐想什么时间来就什么时间来。” “哼，一个从未露面故弄玄虚的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顾清寒冷嘲一声。 “当回事不当回事小的不知道，小的只知道东家吩咐，您二位不能踏入珍馐坊一步。” 掌柜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早在半月之前我就定好了位置，你们珍馐坊是收了我的定金的！” 从来还没有人敢如此不给她脸面，顾清寒气得连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 “定金我们会双倍退回。”掌柜的笑盈盈地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顾清寒。 顾清寒拿过银票，狠狠地撕成了碎片，她气得心口不断起伏。 还想说什么，万昭已经不耐烦了。 他看向顾清寒，眼中的最后一丝兴趣也消失了。 只剩下厌恶和不耐烦。 他冷冷道，“既然被人拦在外面，顾小姐也该体面，今日这饭便算了，日后也请顾小姐好自为之。” 说完他又看向云凤鸾，这次眼中却是带了满眼柔情。 “听说云六小姐要举行比武会挑选护卫，不如别这般麻烦，本将直接命人给云六小姐送一批过去。” “不劳将军费心。”云凤鸾冷冷说道。 说完被朝华扶着直接朝珍馐坊走去。 万昭看着云凤鸾窈窕的背影，腹下微微收紧，全身的热意涌向了一处。 “万少将军。”顾清寒在一旁轻轻唤道。 万昭回头，看向顾清寒顿时眯了眯眼，找她泻火，总比找青楼那些女人干净。 思及此他脸上表情才有所缓和，“方才本将军的话顾小姐不用放在心上，既然此处进不去，我们再换一处如何？” 顾清寒心里暗骂，面上却挂着柔柔的笑意，“如此也好。” 楼上，顾思危身后站着一个暗卫，那暗卫同样把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主子，需要我们出手把顾小姐送回去吗？” 暗卫心底同样不耻，堂堂首辅家的小姐，虽然是收养，但依旧身份贵重。 以后配个清流人家也是配得上的，偏偏要做出这种自降身份之事。 首辅的清誉，简直要被她丢完了！ 顾思危发出一声嗤笑，“她上赶着去，我便成全她，好歹她也姓顾。” 暗卫顿时低下头，不敢多言。 一路上朝华就在骂骂咧咧，“鸾儿，我同你说，那个顾清寒还真是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自降身份勾引万昭。” 云凤鸾却觉得在意料之中，她以为顾思危死了，而顾首辅逐渐年迈，也无其他子嗣，偌大一个顾府无人延续荣耀。 她自然迫不及待给自己找下家，如果她猜得不错，之所以她之前对自己有敌意，是因为她想嫁给顾思危。 顾清寒这个人，其实谁都不爱，她最爱的是自己和尊荣。 可看万昭那个样子，她注定这两样都得不到！ 第352章 明日我请他用膳 万昭和顾清寒两人离开珍馐坊后，便去了京城另外一家酒楼。 丫鬟小厮都在外面守着。 顾清寒进去后，就开始低声抽泣。 万昭憋得一身邪火，自然是想把顾清寒抱入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当然他也这样做了。 反正是顾清寒主动投怀送抱，他自然无需顾忌什么。 “好了，寒儿别哭了，你哭得本将心都要碎了。”万昭上前一步把顾清寒抱入了怀中。 顾清寒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万昭，“将军方才可不是那样说的。你可是一直在替云凤鸾说话。” 美人落泪，倒也不丑，万昭用指腹抹去顾清寒脸上的泪。 “寒儿，你也知道朝华那个刁蛮性子，我若是方才一直护着你，说不定我们现在还在那与其纠缠。” 他攫起顾清寒的下巴细细打量着。 顾清寒心底忍不住冷笑，但她懂得见好就收，她要的是万少夫人的位置。 她手握住了万昭的手，“将军说得好听，我看你心里是喜欢云凤鸾的。” 万昭笑了，改用手轻佻地在她嫩滑的皮肤上，细细地摩挲着。 “傻寒儿说什么呢？我要是喜欢云凤鸾此刻是在谁身边？嗯？”万昭眼里有急切之色。 言语间带了几分轻佻。 顾清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在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笑意的悲凉。 想她顾清寒以前多么骄傲清高，现如今也只能低下头来。 但她不后悔，等她坐上了万少夫人的位置，她一定要云凤鸾好看！ “寒儿终于笑了。”万昭眼底逐渐染上了笑意。 突然他伸手把顾清寒抱起来，大步朝内间的床榻走去。 顾清寒伸手环上了万昭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万昭的胸膛。 万昭哈哈一笑。 把顾清寒放在床榻上的那瞬间，顾清寒颤抖着看向他，“将军，你想要清寒？” 这话就是要名分的意思了，万昭是聪明人，自然是能听懂。 “寒儿放心，我定不会让你无名无分的跟着我，如果可以，过些时日我便让人上门提亲。” 万昭毫不在意地敷衍道。 他这样说，顾清寒毫不犹豫地送上了自己的朱唇。 干柴遇烈火，两人在床上打得火热。 顾清寒绣着牡丹花的粉色肚兜，挂在了万昭的腰间。 就在万昭蓄势待发的时候，顾清寒环上了他的脖子，轻声说道：“将军我来葵水了。” 万昭脸色一时间变得分外精彩！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顾清寒贱人，脸上带着笑，“寒儿莫不是在和本将军玩情趣。” 顾清寒摇了摇头，她拉着万昭的手一路向下，羞红着脸，“将军不信便摸摸。” 万昭自然不会去摸女人的那处，那不洁之地岂是能让他沾染的？ 他发泄似的在顾清寒柔软上揉了两把，压低身子在顾清寒耳边低声道，“不用那处，本将也知道有一个地方好用。” 万昭笑着覆了上来。 事毕，顾清寒坐在马车内。 她的嘴唇红肿一片，嗓子里全部都是腥膻味。 万昭那个武夫，竟然如此折辱她！ 她当然没有来月事，只是她知道，不能轻易让男人得手！ 顾清寒恶心的想吐。 丫鬟看着她的脸色，又联系刚才屋内听到的声音，心下也隐隐明白了什么。 “小姐今日穿着这身蜀锦真是美，万少将军一定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她本意是讨好，谁知道蜀锦这两个字却犯了顾清寒的忌讳。 她一巴掌扇在了小丫鬟的脸上，“蜀锦能比得上浮光锦？” 小丫鬟知道她是记恨云六小姐，可是你就是没人家长得好看啊！ 小丫鬟捂住脸，“云六小姐哪里能和小姐相提并论！她那不过是东施效颦！” 顾清寒冷笑了一声，又是一巴掌扇在小丫鬟脸上，“你竟然敢讽刺我？” 她和云凤鸾站在一起，谁高谁下当下立显。 如果要说东施效颦，那她也是那个东施。 小丫鬟被打得不敢多发一言，她委委屈屈地捂住脸颊，不敢再说一个字。 马车到了顾府，顾清寒正好碰上了准备出门的顾玉章。 “父亲，您这是准备去哪？”顾清寒连忙上前行礼。 顾玉章看了顾清寒一眼，这一眼莫名地让顾清寒感觉到了心虚。 “急匆匆的，清寒你去哪了？”顾玉章声音低沉。 首辅之威，岂是她一个小小女子能承受的。 她当即垂下了头，顾玉章眼底闪过一抹失望，“清寒也到年纪了，以后就不要出门，留府中安心待嫁。” “父亲！”顾清寒抬起头，脸色瞬间苍白。 顾玉章却是连一眼都没看她，径直向外走去。 小丫鬟更是垂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顾清寒快步地朝府内走去，她去的地方是顾思危之前所住的院落。 还未靠近，便被两个暗卫拦住了。 “小姐请回，首辅大人吩咐，公子的院子禁止任何人入内。” 顾清寒看向暗卫忍不住冷笑，“是禁止任何人还是禁止我？” 想到今日在万昭身上受的屈辱，顾清寒眼底泛红。 她紧紧攥起了手，指甲都被她生生扯断！ 她眼底猩红一片，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三个字。 云凤鸾！ 珍馐坊内，云凤鸾和朝华正在用膳。 云凤鸾看不见，朝华却很耐心，把能吃的食物都放到云凤鸾碟子里。 她吃上一口，朝华再夹一块。 “华姐姐，我真的吃不下了。”云凤鸾放下筷子，摸索着端起一杯茶水小口喝着。 房门被叩响，掌柜的亲自端来了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两个白色的骨瓷小盅，“云六小姐，朝华郡主这是我们东家特意送两位的汤。” 他把骨瓷小盅放在了两人面前，刚要准备退下，就被云凤鸾叫住了。 “请问掌柜的您口中东家是谁？所谓无功不受禄，这顿饭我吃得心不安。” 云凤鸾声音淡淡，面前的汤她未碰一口。 掌柜面上带着笑意，“恕小的不能说，但云六小姐放心，我们东家绝对不是坏人。” “有几个坏人说自己是坏人？”朝华在一旁凉凉道。 她俩旁边的一间屋子，顾思危坐在那里，把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既然不能说，就帮我带话给你们东家，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我来请他用膳。” 云凤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心底有个不可能的猜测，想要证实一下。 第353章 莫公子还是把心思收回去的好 云凤鸾话落，掌柜的就愣住了。 连朝华都忍不住朝云凤鸾看了过去。 云凤鸾神色淡淡，她面前的汤升起了白色烟雾。 衬得她整张脸如梦似幻，美得十分不真实。 小盅里的汤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里面还有一丝浅淡的药味。 如果不是云凤鸾这些时日天天喝药，压根闻不出来。 谁会这么细心？云凤鸾垂下了头，遮住了她眼底的紧张。 等两人走后，掌柜的立刻去了顾思危那里。 顾思危负手立在窗前，眼睛里的锐利如同一把利刃。 “主子您看明日要去吗？”掌柜站在一旁，低声问道。 “明日让贺老来一趟。”顾思危沉声吩咐。 贺老已经隐世多年，曾靠着一手易容之术在江湖行走。 次日，云凤鸾带了执书和宋瑶，在午膳前到了珍馐坊。 依旧是掌柜的亲自出来迎。 还是昨日那间上房，云凤鸾进去后就看到一人已经坐在了屋内。 她眼睛依旧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到一个轮廓，和鼻息间闻到淡淡龙涎香的气息。 “不知在下有哪点入了云六小姐的眼，竟让云六小姐如此另眼相看？” 还未等云凤鸾说话，屋内的人已经先开口了。 执书先一步给云凤鸾拉开了凳子，宋瑶扶着她坐了下来。 不是他，声线不同，顾思危的声线有一种散漫的贵气，而这人的声线却有一种江湖侠气。 声音不同还可以通过药物改变，可声线不同却不能改变。 而且宋瑶也没看出任何不同，宋瑶擅长易容，所以今日自己才会带着她。 就是为了她能看出什么破绽暗示自己，可到此刻宋瑶依旧没有给她任何暗示。 云凤鸾心底略过了一丝失望，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无功不受禄，多谢东家昨日那顿饭，请问东家如何称呼？” 顾思危笑了，他的眼底浮现了细密的笑意，“在下莫念云。” 莫念云，云凤鸾在心底默念。 “听口音莫公子不是京城人士，如果没记错，我与公子并未有交集。” 云凤鸾是看着顾思危的方向的。 “云六小姐不认识在下，并不见得在下不认识云六小姐，况且幼时在下曾受过云将军的恩惠，所以云六小姐也不必把昨日之事放在心上。” 顾思危低头喝了一口茶，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神色。 “父亲。”云凤鸾喃喃出声。 原来是受过父亲的恩，怪不得。 “昨日的汤可是不合云六小姐胃口？”顾思危看向云凤鸾，眼神之中的危险一览无余。 “不是。”云凤鸾淡声说，这顿饭她已经没心思吃了。 可顾思危不一样，他却心情极好，偏头看了一眼掌柜，“上菜，昨日那汤再上一份。” 掌柜的躬着腰笑呵呵地应是，随即非常识趣地朝着执书和摇扇道，“我们东家也在隔壁给两位姑娘备了一桌酒水，还请两位姑娘移步。” “多谢好意，不用。”执书冷声道。 “这，”掌柜一脸为难看向顾思危。 “两位姑娘是不放心在下，既如此就坐下一起吃，我这也没那么多规矩。” 顾思危漫不经心地道。 “既然已经备好了，执书瑶儿别浪费莫公子一番心意。” 云凤鸾开口，执书宋瑶自然听云凤鸾的。 房间内只剩云凤鸾和顾思危。 不知道为什么，云凤鸾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只在最初和顾思危相遇的时候感受过。 云凤鸾伸手想去端桌子上的茶水，却一个不在意，碰倒了茶杯。 想象中的滚烫感并没有袭来。 云凤鸾手背上就立刻被盖了条帕子。 接着云凤鸾就感到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拉开了她。 “云六小姐，没事吧？”顾思危声音传了过来。 云凤鸾猛地抽回手，“没事。” 顾思危看向云凤鸾，眼神幽深，目光里全部都是占有欲。 云凤鸾看不见，顾思危自然更无顾虑，他目光放肆地在云凤鸾身上游走。 看向女子收回的那只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就冷了下来。 “听说过几日云六小姐要举行比武会？不知莫某有资格参加没？”顾思危突然转了话题。 云凤鸾没想到顾思危会这样问，举行比武会是她和朝华一起商议决定的。 发出去的告示上面也清楚明白写着任何人都可参加。 可面前的人，却让云凤鸾感觉到了一丝压迫和危险。 她稳了稳心神说道：“如今我眼睛看不见，比武会也只是为了找护卫，莫公子去参加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顾思危十分危险地看向云凤鸾，“云六小姐如此说，那为什么不认为莫某来京是为了云六小姐？” 如此直白倒是让云凤鸾愣住了，不过她很快回神，当即站了起来，“我并非想和公子有纠葛，莫公子还是把心思收回去的好。” 她站了起来，今日身上穿的是一套烟雨青的云华缎，头上簪着一枚梅花雕刻的白玉簪。 这玉簪顾思危无比熟悉，因为是他亲手刻的。 回京这几日，眼前的女子气色好了几分。 顾思危扬了扬唇角，真是小没良心。 “不想给莫某有纠葛？”顾思危把这句话低声在嘴里咀嚼了一遍。 “传闻，云六小姐和大皇子情投意合，云六小姐难道想和大皇子有纠葛，还是属意大皇子？” 顾思危上前一步。 云凤鸾顿时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她冷下声音，“原本是为了感谢莫公子，如今看来也不必了。” 说完云凤鸾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萧弈疾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一抹担忧和着急，在见到云凤鸾那一刻统统收了起来。 “鸾儿，今日我去府内探望你，外祖母说你出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 丫鬟们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身子可有不适？眼睛好些没有？” 萧弈语气里带着关切，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宠溺和爱意。 顾思危一张脸彻底冷了下来，“原来是大皇子大驾光临，怎么不派人提前告知一声，要知道这珍馐坊是需提前定位的，大皇子这时候来，饭怕是吃不上了。” 第354章 云玉柏献殷勤 “无妨，本宫今日并不是来吃饭的。”萧弈径直向云凤鸾走去。 他满心满眼都是云凤鸾，“鸾儿，你眼睛不好今日怎么出来了，若是想吃外面的饭菜，我直接让厨子去府里。” 顾思危在一旁嗤笑了一声，“大皇子好大的口气，不过我这里的厨子从不外借。” 萧弈这才看了顾思危一眼，此刻顾思危隐去了本来面貌，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江湖之人而已。 并不值得他萧弈多看两眼，“既不外借，他日我陪鸾儿一起来。” 云凤鸾并不想在这里多逗留，执书和宋瑶在萧弈推门的瞬间，也走了进来。 两人先是对萧弈行了一礼，然后一左一右守在云凤鸾身边。 “那莫某便在此恭候。”顾思危声音温凉。 萧弈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默不作声收回了视线。 单从周身气度来看，这人绝对不简单。 两人离开珍馐坊后，萧弈把云凤鸾扶上了马车，自己坐了上去。 楼上，顾思危站在窗前，把底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半边身子隐匿在阴影之中，目光异常森冷寒凉。 “来人。”他沉声道。 一个浑身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去看看比武会如何参赛，另外谣言藩王之事搁置。” 他语气凉薄，在云凤鸾马车离去的那一刻抬手关了窗子。 马车内，云凤鸾和萧弈刻意保持了距离，云凤鸾对萧弈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可两人中间始终隔着一条沟壑。 “鸾儿，皇上派了锦衣卫去寻顾思危的尸身，我知道你把他以前的暗卫全都派了出去，本宫亦派了府内暗卫，你若想找，我便陪你找。” 萧弈开口，声音温润且包容。 “弈表兄今日来，就为了说这些？”云凤鸾音色有些淡。 萧弈也不在意，而是温柔地看向她，“你现如今眼睛不好，我请了巧匠可以把你的落梅院从新装点一番，你来回走动也方便。” “不用了，有执书她们在，不会让我摔着的。” “好，听你的，之前给你送护卫你不要，比武会那日我陪你一起去可好，留在你身边之人，我总要亲自看过才放心。” 萧弈口中的宠溺，让云凤鸾心里有些慌乱。 “鸾儿，你先别着急拒绝我，云景和舅母都不在京城，身为兄长我照顾你一二也是应该的，况且你也不想云景和舅母担心不是吗？” 云凤鸾看不清楚萧弈的表情，她知道萧弈的语气虽然温润。 可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不容拒绝之意味。 也是，同顺帝的儿子本就没几个，废的废不成器的不成器。 萧弈已经逐渐有了储君之风。 云凤鸾垂下头，咬着唇，一句话都未说。 “鸾儿，我不介意你心里有顾思危，可你总要对我公平些。”萧弈淡声道。 云凤鸾终于抬头，她脸上有前所未有的确定和坚毅。 “弈表兄，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兄长。” 萧弈神情有一瞬间黯然，“兄长也好，兄长也能护着鸾儿。” 两人一路无话，萧弈自从回京后就忙的脚不沾地。 他自然是没时间在云府多呆，只把云凤鸾送回落梅院后，就离开了。 回去路上，萧弈独自坐在马车内。 他脸上的神色，已不似刚才面前云凤鸾的那种温润。 而是变得深不可测。 “引泉，你亲自去查珍馐坊东家的来历，还有再调一辈人手去找顾思危，本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殿下，您之前让奴才寻的玉雪冰梅，奴才已经寻到了，是您亲自给六小姐送去，还是奴才派人送去？” 引泉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萧弈沉思片刻，遂自嘲一笑，“派人送去，鸾儿她未必想时刻见本宫。” 马车外，引泉还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 云凤鸾回府没一会，落梅院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云老夫人在落梅院住了几日，后面还是云凤鸾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养病，才让云老夫人搬回了松鹤堂。 是以平素的落梅院很是安静。 “大公子还请回去，主子正在休息，这会不见客。”院外是执书冷冰冰的声音。 屋内，云凤鸾刚喝了药，正准备休息时，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 云玉柏来做什么？ 她刚回府的时间，大房和二房的人都来探望过，都被祖母挡了。 云凤鸾自然不会认为云玉柏是好心来探望自己的。 “哎呀，我是来给六妹妹看样东西的，执书姑娘您就进去通传一声。” 云玉柏脸上堆着笑，执书是云凤鸾的贴身丫鬟，云玉柏对她自然是客客气气。 “说了主子在休息，大公子有事就改日再来。” “我是真有事，执书姑娘，你就去通传一声。”云玉柏挠了挠头，他手上还沾染了些木屑。 执书皱眉，“大公子把东西留下，稍后主子醒了奴婢会给主子送进去。” “不行不行，我那东西得六妹妹移步才能见到。”云玉柏连忙摆手。 趁着执书一个不注意，就往落梅院闯，被执书眼疾手快一脚踹在膝窝，跪在了地上。 他痛得哇哇直叫，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六妹妹！六妹妹，你快出来！你的婢女要杀了我！救命！” “你闭嘴！”执书冷着脸，正准备把人敲晕送回去。 屋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摇扇扶着云凤鸾走了出来。 云玉柏一看见云凤鸾，顿时爬了起来，嗖一下跑到了云凤鸾面前。 他一面揉着腿，一面道：“六妹妹，不是我说你，你这婢女也实在是太凶了点。” “大堂兄怎么来了？”云凤鸾声音很淡。 云玉柏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这不是看六妹妹眼睛看不见，为兄特意自己跟工匠学做了一个推车，在屋内院内都能用。 但我现在吧，拿捏不好高度，所以想让六妹妹移步，试一下高度。” 云凤鸾神色淡淡，心中诧异，云玉柏什么时间对她这么上心了？ 可她并不需要什么推车，“大堂兄好意我心领了，有执书摇扇她们在，我不需要。” 第355章 路过 “六妹妹，就算堂哥求你了，你要是不收我父亲会打死我的！” 云玉柏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云凤鸾明白了，原来是她的大伯父吩咐的。 也对，大房现在翻腾不出什么，加之萧弈的原因。 他们向自己示好也合情理。 “既如此那就走吧。”云凤鸾并非想接受大房的好意。 只是她这次不接受还会有下次，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最后再惊动祖母。 云凤鸾相信自己要是一直不卖云玉柏面子，他肯定会去烦祖母。 云玉柏住的院子离云凤鸾的落梅院有一定距离，一路上云玉柏都十分殷勤。 执书摇扇扶着云凤鸾，刚走到云玉柏院子外，就有两个小丫鬟匆匆走了过来。 云玉柏先停下了脚步，他看向云凤鸾，“六妹妹除了推车外，我还准备了很多药材都是上好的，已经都装好了，就是有点多，还是要劳烦一下六妹妹身边婢女。” “大堂兄什么时间这么细心了？”云凤鸾淡声道。 云玉柏眼神有些闪躲，不过云凤鸾并未看出来，“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之前六妹妹还帮我撑腰。” “执书，你去走一趟。”云凤鸾话落，立刻有个机灵的小婢女上前扶着云凤鸾。 几人到了云玉柏做推车的那间屋子。 “小姐，还真是大公子亲自动手做的。”摇扇在云凤鸾耳边说道。 “六妹妹，可惜你现在看不见，这推车可漂亮了，再一上了色更是好看。” 突然传来了木桶打翻的声音，一股浓郁的大漆味散开。 “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连个东西都端不好？泼了摇扇姑娘一身，不是想被发卖出去？” 云玉柏厉声呵斥道。 小丫鬟当即跪了下来，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大爷饶命，六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没事，一会我回去换身衣衫就是。”摇扇摆了摆手。 “多谢摇扇姐姐，您要是不嫌弃随奴婢换身衣衫，不然这大漆沾身上久了就洗不掉了。” 小丫鬟吓得脸都白了，摇扇还是想拒绝。 “去吧，先换身衣衫。”云凤鸾闻着鼻息间都是大漆味道。 摇扇看了云凤鸾一眼，“那主子您不要乱走动，我去去就回。” 摇扇也不想去换衣衫，实在是她一身大漆味，怕主子觉得难闻。 云凤鸾心里本来还觉得有些巧合。 云玉柏这蠢货莫不是在故意支走她身边的丫鬟？ 她刚这样想，下一秒就听见云玉柏窝窝囊囊地说：“六妹妹，你先在这坐会，等你婢女回来了再试推车，我去给你拿些新鲜水果。” 他话落，一个小婢女就把云凤鸾扶到了凳子前。 云凤鸾坐下后就听见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原来是自己多心了。 毕竟这里是云府，云玉柏也不会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云凤鸾不知道，有些人就是这么蠢！ 屋内再次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新鲜果蔬的香气传了进来。 “大堂兄这边的下人手脚倒也麻利。” 云凤鸾透过眼前的薄纱对着面前人道。 那人走了过来，径直站在云凤鸾面前没有说话。 只把一盘新鲜蔬果放在了云凤鸾面前。 云凤鸾神情骤然冷了下来，这人不是云玉柏。 “你是谁？”云凤鸾冷声道。 来人盯了云凤鸾半晌，多看一秒心里就痒上一分。 “云六小姐，想来探望你真是不容易。” 是万昭的声音！ 云玉柏个蠢货！还以为他转了性突然，没想到却是死性不改！ 她站起身，作势就要离去。 万昭却挡在了云凤鸾面前，他看着面前的女子。 想起这两日他在床上做的那些荒唐事，不禁眸色暗了暗。 这两日他让那些女人穿上和云凤鸾相似的衣服，眼睛上系着薄纱。 可他却依旧感觉少了些什么，这会才明白原来那个人不是她。 “让开，万少将军自重，这里是我云府。”云凤鸾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冷。 “万某只是想来看看云六小姐，若不是云六小姐一直推脱不见，我也不至于来拜托大公子。” 万昭看着云凤鸾，眼里都是柔情。 “我和你很熟？还以为万将军有多少本事？不知你是怎么坑骗云玉柏？” “凤鸾，你就把本将想得如此不堪？本将于玉柏兄交好是因为他那个人。” 云凤鸾冷笑，“这种话，你留着骗云玉柏那个蠢货，还有万昭我再说一次，我十分讨厌你，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万昭本就是极其骄傲的一个人，被云凤鸾这般不留情面地指着鼻子拒绝，当下脸色便沉了下来。 “云六小姐，此刻屋内只有我和你，你说万一被人进来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到时间云六小姐即便是看不上万某，怕也是非万某不可。” 万昭又靠近云凤鸾一步，她不信云凤鸾敢自毁清誉。 如果她自毁清誉，那就正中他下怀。 “万昭你想死？”云凤鸾倾城容颜上布满了寒霜。 “本将军想要的从未失手，娶了你我自然会尊重你给你正妻之位。” 万昭真是这样想的，毕竟普天之下找不到第二个如云凤鸾般倾城的女子。 “好不好凤鸾，本将是真的喜欢你。”万昭看着云凤鸾，如同看着一个困兽一般。 此刻云凤鸾眼睛看不见，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万昭也不需要做什么。 说实话他也不太敢，他要的是今日云凤鸾对他服软。 万昭伸手，正准备把云凤鸾整个人抱入怀中，下一刻一阵疾风袭来。 万昭的整条右臂都被人攥住，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他整条右臂竟被人生生折断了！ “找死！”万昭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长相平凡，一身江湖气息的男人。 万昭也是武将出身，还没谁能上来就折断他一条胳膊。 顾思危一手对付万昭，一手把云凤鸾护住身后。 “在下只是路过，没想到这人竟然想动手打云六小姐，简直不能忍！” 顾思危沉声道！ 神他妈打人！ 万昭一时气得头脑发懵，“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云六小姐了？” 第356章 不要再出现在云府 “本公子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顾思危冷声说道。 “莫公子？”云凤鸾眉头皱了起来。 她本想问顾思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可刚才他已经说了是路过，现在问明显有戳穿他的嫌疑。 虽然云凤鸾对这位凭空冒出的莫公子也没好感，可她更讨厌万昭！ “是我。”顾思危压着声音道。 万昭眼神带了杀意，“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这信口开河，本将军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万昭！你太过分了，这里是云府，来人把万少将军请出去！” 云凤鸾扬起声音对着外面道，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了顾思危面前，一副要护着他的模样。 她身后，顾思危眼神暗了暗。 这才刚认识两天，这个所谓的莫公子就值得鸾儿相护？ 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执书摇扇率先跑了进来。 两人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地云玉柏。 云玉柏进来后，愣愣道，“六妹妹，万将军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语气里满是无辜。 “云玉柏，你告诉我万昭为什么会在这里？”云凤鸾冷声道。 云玉柏看了眼脸色苍白，额头冷汗密布的万昭哆嗦着开口道，“万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不怎么？刚才在下路过，莫某看到这姓万的和云六小姐争执什么？ 他竟然欺负云六小姐看不见，要打人，在下最看不得打女人的男人，当下一不小心把他的手折断了。” 云玉柏看向一旁，身上冒着寒气云凤鸾，又看着义正言辞的顾思危。 本来就不够用的脑子更加转不过弯了！ 不过他清楚地听见，这人说，万昭要打云凤鸾！ 云玉柏也不乐意了，万昭是百般央求他，他才答应可以帮他见六妹妹一面。 没想到竟然要打六妹妹！云玉柏虽然窝囊，却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 当下脸色也冷了下来，“万昭你为什么打我六妹妹？” 万昭一口血气得差点没喷出来，云玉柏这个蠢货！ 可毕竟是他无理在先，不能撕破脸！ “玉柏兄，都是误会本将只是和云六小姐争执了两句。” 万昭看向云玉柏解释道！ “你不用再说了，我好心好意让你见我六妹妹，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以后我们也不要再来往了！” 云玉柏是真的气愤，他这气愤中其实也包含了更多的畏惧。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六妹妹肯定不会饶过他！ 当下对万昭的厌恶也到了极致，他上前抬手就要赶万昭出去。 顾思危看清楚云玉柏的意图，当下一缕气线打了出去。 云玉柏突然整个人都像万昭倒去。 万昭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云玉柏脚下一滑，一整个扑了过去！ “砰！砰！”两声重响，万昭被云玉柏压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万昭用左手去挡云玉柏，却又是一声“咔嚓！”脆响，万昭的左手也被云玉柏压折了。 “本将军的手！”万昭从唇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万昭想也不想一脚把云玉柏从他身上踹了下去。 云玉柏被踹得半天没缓过来。 云凤鸾自然不会在这里看他们闹剧，当下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顾思危自然轻车熟路地跟了上去。 走之前他深深看了万昭一眼，还有云玉柏。 回去的路上，摇扇一路上都在骂个不停。 “我呸，这大公子当真是狼心被狗吃了，白瞎了我们小姐对他这么好，竟然帮着外人算计我们小姐。” “你小声点，被别人听见了对主子名声不好。” 执书在摇扇后面提醒道。 “把大公子的月例停了。”云凤鸾朝摇扇吩咐道。 云玉柏那人，整日游手好闲又挥霍无度。 云凤鸾这一招，比直接打他一顿还令他难受。 几人走到落梅院门口，云凤鸾停下了脚步。 “还未问莫公子今日来是为何事？你当时出现真的只是路过？” 云凤鸾站在落梅院门口问顾思危这话，显然是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顾思危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看着云凤鸾，“怎么莫某刚才帮云六小姐解了这么大一个围，云六小姐不请在下进去坐坐？” 云凤鸾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 这人怎么这般自来熟？ “不方便，莫公子要是有事还请直接说，云府也不是珍馐阁可以让莫公子来去自如。” 云凤鸾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的人，她心中总有股说不上的郁气！ 为什么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能引起云凤鸾的情绪！ 云凤鸾不想细想，也不想和眼前顾思危有过多纠缠。 “云六小姐这会说的，莫某是正大光明来拜访，且给云六小姐送落在珍馐阁的东西。” 云凤鸾眉头拧了起来，她落了什么东西。 可眼前这人却是闭嘴了，明显你不让我进去坐坐，我便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摇扇，在院内沏壶茶。”云凤鸾扔下这句话。 先转身向落梅院走去。 梅花树下的石桌上，摆放着两盏清茶。 “云六小姐这院子的梅花倒也别致。”顾思危淡声开口。 云凤鸾脸色有不耐烦之色。 顾思危挑了挑眉，知道自己再不说明来意，云凤鸾肯定要赶他了。 谁都没注意，他从身侧拿出了一个食盒摆在了石桌上。 饭香和汤浓郁的香气，瞬间散开。 “云六小姐，两次入我珍馐坊，这饭菜从未好好吃完，这若是传了出去，还以为我珍馐坊的菜多上不了台面。” 顾思危漫不经心地道。 云凤鸾此刻脸色的表情十分惊讶。 “所以，你来这就是为了让我吃你珍馐坊的饭菜？” 顾思危没有立刻回答。 饶是云凤鸾此刻也猜不透这人在想什么。 接着顾思危就默不作声地看着云凤鸾把他拎来的饭菜都吃完了。 他拎的分量刚好，不多，一个人吃正好。 云凤鸾喝完最后一口汤，把勺子放回了碗里，“不知道莫公子这下可满意？若是满意，还请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云府。” 顾思危眼睛眯了起来，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荡起了一抹笑意。 云凤鸾只听那男子轻声说道，“好啊” 第357章 还是说云六小姐一直在等我？ 云凤鸾说是不让他出现在云府，并未说不让他出现她身边。 顾思危的语气十分坦然，倒让云凤鸾脸上升起狐疑。 她直接这人没这么好打发。 果然下一刻，云凤鸾听到了那人带有旖旎的一句话。 “不知云六小姐招上门女婿不招？” 如此直白不知羞耻云凤鸾气得脸颊微红，“不好，莫公子请自重！” 谁料，对面人听她这样说，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顾思危目光幽深的看向云凤鸾，“云六小姐还请记住今日的话。” 他说话没头脑，弄得云凤鸾一头雾水。 她看到眼前的一团影子缓缓站了起来。 云凤鸾坐在那里未动，这种憋闷之气，她只在顾思危身上尝到过！ “鸾儿！”落梅院外，朝华穿着一袭火红衣衫跑了进来。 朝华扭着头看向顾思危，这人隐约给她一种熟悉感，可她却又没有见过！ 顾思危径直从朝华身边走了过去。 朝华更加奇怪了，不过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同云凤鸾说。 “鸾儿，你知道吗，我这几日收到了多少报名参加比武会的名单。” 朝华风风火火地坐了下来，云凤鸾把自己面前没喝过的水杯推给了她。 朝华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接着拉着云凤鸾兴奋道，“鸾儿，你不开这个比武会，竟然不知道京城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子。” “你知道吗，就连平素许多不露面的世家子这次都出头了。” 她说得专注且兴奋，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 “真的是太震撼了，要我说鸾儿这次比武会你干脆招个夫婿得了。 反正顾思危那狗东西现在生死未卜，他要活着不回来，咱就让他后悔，他要是死了那就是他没福分。 鸾儿听我的准没错！” “哦，莫某记得郡主和顾大人好像有一起长大的情谊，这样背后捅人刀子好吗？” 一道男子的声音自朝华身后传来，朝华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她回头，顿时看到顾思危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朝华捂着心口道，“你是谁？” 顾思危不答，云凤鸾脸颊有些发烫，不知为何这些话被眼前人听了，她总有些不自在。 云凤鸾轻咳一声，“这位是莫公子，珍馐阁背后的东家。” “这位是朝华郡主。” 顾思危懒散地站云凤鸾身后，朝华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无比猖狂。 但看样子好像是鸾儿的客人，她也不便说些什么。 “既然云六小姐准备比武招亲，那莫某一定会准时参加。” 顾思危盯着云凤鸾说道。 “莫公子口气挺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云凤鸾语气有些冷。 “是吗？”顾思危漫不经心道，“只要云六小姐不给莫某使绊子就行，不过相信云六小姐也不屑于使这些手段。” “自然不回，莫公子若是没别的事还请回。” 云凤鸾声音中带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曾察觉的浮躁。 倒是朝华多看了她一眼。 顾思危不慌不忙地拎起桌上的食盒转身离去。 这般轻车熟路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落梅院是他的院子！ 十几日一晃而过，这些日子顾思危倒是没有在来云凤鸾这里。 可一到用膳的时间，总会有一个食盒送到云凤鸾这里。 云凤鸾本不愿吃，可第一日那个食盒内便放了一张纸条。 她看不见，是摇扇给她念的。 上面写的是，好好吃饭，不然我亲自来送。 云凤鸾当时气得就想把食盒砸在她脸上。 比武会那日，天气十分晴朗。 比武场设在了京郊一个大的蹴鞠场。 云凤鸾今日穿着一袭烟雨青的衣裙，眼睛上系着同色系薄纱。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 执书和摇扇一左一右扶着云凤鸾朝搭好的棚子下走去。 “真是来值了，一直听闻云六小姐乃是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冰肌玉骨真颜色，绝色倾城是佳人！”一个剑客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口道。 “可惜了，眼睛看不见。” “想什么呢，就是因为云六小姐眼睛暂时看不见才有了今日的比武会，否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平日想看云六小姐一眼就是奢望。” “今日来了多少人？”云凤鸾朝一旁早早来到的朝华问道。 “数不清，总之鸾儿放心，今日这阵仗十分大，肯定会传出去。” 朝华压低了声音。 云凤鸾“嗯”了一声，她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不确定这样做，顾思危会不会出现。 “大皇子到！”远处太监的一声高呼，场面突然静了一瞬。 萧弈今日穿了一身皇子服，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至高无上的储君之风。 “诸位随意，今日本宫是来观战的，还请诸位拿出自己的本事来。” 萧弈朝着众人说道，然后径直朝云凤鸾走去。 “鸾儿。”萧弈上前，很自然坐在了她身边。 “眼睛怎么样了？皇上赐了我一座庄子，等过些时日，我带你去住一段调养一番。” 萧弈语气温润。 云凤鸾身子不着痕迹地往一旁挪了挪，“宫中事务繁忙，弈表兄不必顾及我。” 萧弈脸上含着淡笑，并未说话。 “开始吧。”云凤鸾侧身对着身旁的朝华说道。 “锵——!”的一声锣鼓发出震天一响！ 比武会正式开始。 萧弈不着痕迹地朝身侧的引泉递了一个眼神。 引泉悄悄退了下去。 “在下刘晋。见过大皇子，云六小姐朝华郡主！” “在下虎标！见过大皇子，云六小姐朝华郡主！” 看台下，开始传来刀剑的铿锵声！ 云凤鸾身形坐得笔直，可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都不怎么样。”朝华坐在一旁，百般无聊地评价道。 “莫念云来了吗？”云凤鸾突然问道。 朝华愣了一下，连一旁的萧弈眼底也闪过一抹诧异。 “怎么，云六小姐就这么想念我？还是说一直在等着我。” 三人的头顶传来了一道充满江湖气的声音。 云凤鸾猛地抬头。 隐约看到了自己头顶上有一团影子。 第358章 在下莫念云请假诸位高招 他什么时间来的？云凤鸾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云凤鸾脸色更冷了。 “想多了，只是觉得你若不按时出现，最后肯定把责任怪到我身上。” 云凤鸾说完身子有一瞬间的放松。 顾思危从棚顶翻身下来，他双手撑着云凤鸾面前的桌子，倾身向前。 在离云凤鸾还有一寸距离时突然停了下来。 “云六小姐看起来还是不够了解我，说了会来我就一定会到。” 说完他深深看了云凤鸾一眼，胸腔中发出了十分愉悦的笑意。 然后赶在云凤鸾发怒前，起身离开。 顾思危大步朝着台下走去，“在下莫念云请教诸位高招！” 他声音张扬无忌，虽然容貌普通，周身的气势竟然不输高台上坐着的萧弈。 萧弈眼睛微眯了起来，这几日他派人去查这个莫念云。 却是什么也查不到，查不到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在鸾儿身边。 萧弈端起桌面上的一盏茶，随即手指在茶碗上轻弹了下。 声音不大，该听到的人听到就足够了。 在顾思危上台的那一瞬，台上同时上来了一个穿着劲装的男人。 他长相极为普通，肤色不似正常人白皙。 是暗卫！ “萧弈手笔挺大。”顾思危嗤笑一声。 舌尖抵住下颌，低声呢喃道。 对面站着的暗卫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 没有多余的情绪，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抽出腰间的佩剑。 直取顾思危面门！ 还是死士！ 顾思危没有用剑，而是从一旁的兵器架上顺手抽出一杆长枪。 “铿锵！” 凌厉的剑风划过长枪，寒芒乍现的同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云凤鸾听着动静就不对，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比试。 而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较量。 云凤鸾掩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华姐姐告诉他们点到即止不许伤人，否则即刻逐出去！” “我知道。”朝华起身，手甩长鞭就朝台上走去。 “鸾儿，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那个叫莫念云的男子？” 萧弈如同闲话一般朝云凤鸾说道。 对于看台上的打斗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莫念云这个人我查了，没有查到任何的痕迹，鸾儿你说他会不会是有所图谋的接近你？” “所以台上的，是弈表哥的人？” 云凤鸾面色平静，声音不辨喜怒。 萧弈知道云凤鸾聪明，但也惊讶女子竟然会如此通透。 任何提示都没有，她竟然会直接猜到。 萧弈当然不会反驳，他看向云凤鸾。 在云凤鸾看不见的时候，眼里堆满了澎湃的爱意。 “没错鸾儿，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可以纵容你胡闹。 但我绝不会让任何有危险的人呆在你身旁，我想这样说，你是可以理解的。” 萧弈语气温润，却带了一抹自信和强势。 云凤鸾有片刻失语，她觉得她和萧弈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他让她看不清楚，同时感觉到害怕！ 云凤鸾神色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台下叫好声，倒抽凉气的声音不断传了出来。 “好枪法！” “好！这位莫公子是哪家的？这一身本事当真漂亮直接至极！” 无数夸赞的声音从地台下传了过来。 云凤鸾一直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了下来。 她这一转变萧弈自然察觉到了。 又是“铿锵！”一声。 暗卫倒在了顾思危的枪下。 顾思危手持银枪，看着他如同看向一个死人。 他薄唇轻启，字字珠玑，“回去告诉你主子，有多少手段让他一起使，一条狗而已，也配在我面前叫。” 接着顾思危冷笑一声，抬脚把暗卫踹了下去。 不远不近，刚好踹到了萧弈面前。 顾思危收回银枪，目光冷冷扫向众人。 “谁还敢来？” 他站在人群中，好似本来就该这么张狂无羁。 云凤鸾的心“砰砰！”直跳！ 有一瞬间，云凤鸾仿佛看到了那个穿着沉香锦袍无比张狂的男子。 他本也该是这般。 感觉不会错，这个世上除了顾思危，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能带给她这般熟悉的心跳声！ 云凤鸾第一次确定心里的答案！ 因为这个人是他，所以她才会每次对上就无可奈何。 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她才会不自觉地担忧！ 云凤鸾心里波涛汹涌，如在涨潮的水中来回荡着。 她终于找到了他，或者说他还是走到了她面前。 云凤鸾不清楚顾思危要做什么，但面上不显分毫。 她坐在那里突然皱眉，似乎不太满意，“就这些人？没有再能打的了？” 她声音不低，甚至有故意拔高的嫌疑。 台下，顾思危听得清清楚楚。 真够没良心的，自己在台下拼死拼活，某人竟然一丝担忧也无。 本就是无比寻常的一句话，人群后突然又传出一阵骚动。 一穿着暗红色飞鱼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每一步都带着一股刀口舔血的肃杀气！ 是乔琢玉，顾思危眼睛眯了起来。 看了一眼坐在台上没心没肺的云凤鸾。 她是不知道自己要多招人，偏偏还办什么比武会！ 乔琢玉突然来到，不止顾思危还有萧弈也感到意外。 “乔大人怎么来了？”萧弈看向乔琢玉，眼神中带着疑问。 “大皇子。”乔琢玉朝萧弈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乔大人怎么过来了？”云凤鸾也站了起来。 乔琢玉看向云凤鸾的眼睛，眼底压着一抹难以想见的情愫。 “乔某刚回京城，不知云六小姐眼睛如何了？ 这次乔某回来途中遇到一老医者，专治眼疾稍后，乔某会把人送到云府。” 乔琢玉的声音依旧带着肃杀之气，只是和云凤鸾说话时带着些暖意。 “乔大人有心了，凤鸾在此谢过。” 云凤鸾对乔琢玉有一种天然的信任，这信任无关其他。 “乔某应该的。”乔琢玉看向云凤鸾。 就在云凤鸾以为乔琢玉说完话要走时。 突然又听到台下传来一阵骚动。 绣春刀已出鞘。 乔琢玉站在台上，神情格外冷冽，“北镇抚司乔琢玉前来挑战！” 第359章 迎战 顾思危单手挽枪花，银枪被他握在手里，枪柄一端重重砸在地上！ 他挑眉看向乔琢玉，“进锦衣卫都闲到来参加比武会了？” 乔琢玉不言，绣春刀直指顾思危面门！ 刹那间，台上风起两人你来我往间，快到只看见残影。 “一，二，三，怎么可能！” 云凤鸾听一旁的朝华喃喃出声，她不明所以。 比武场下全部都是倒吸气的声音！ “怎么会乔大人竟然败了！” “三招，三招击败乔琢玉，那可是北镇抚司！” 云凤鸾因着眼睛不好，所以听力更加敏锐。 她是知道乔琢玉武功有多高，普天下能三招战胜他的人寥寥无几。 如果说刚才云凤鸾只是确定，此刻她则是肯定。 “你输了。”顾思危看向乔琢玉，眉目间含了一抹温凉。 乔琢玉眸色深沉，“本官不知，京城何时来了这般高手。” 这话是试探，也是询问。 “乔大人不必知。”顾思危毫无畏惧地迎上了乔琢玉的目光。 片刻，顾思危收回了视线，向台下走去。 他扬手，手中长枪丢了出去，长枪插到武器架上，发出铮的一声嗡响！ 顾思危大步朝云凤鸾走去。 不知为什么，云凤鸾突然觉得眼前的那道身影越发清晰了起来。 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穿着沉香锦袍不可一世的男子走了过来。 内心骤然升起了一股滔天怒气，可她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人不是想陪她演？ 那她就如他愿！ “鸾儿，那姓莫的过来了不然我看就算了，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走。” 朝华只觉得这人邪性又危险，第一次觉得自己给鸾儿出的是馊主意！ “已经说出去的话，怎么能算，现在暗卫都派出去了，我身边也没称手的护卫可用。” 云凤鸾一转之前的语气。 朝华心底有疑惑，不过鸾儿心底能这样想，她也不能说什么。 那团影子越走越近，云凤鸾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强行稳住心神，顾思危已经上前。 他看向云凤鸾，勾唇，“云六小姐，在下赢了比武会以后便是云六小姐的人了，还请云六小姐多指教。” 云凤鸾还未说话，萧弈上前一步，“莫公子可问过本宫手中的三尺青锋了？” 云凤鸾抬手制止了萧弈，“弈表哥，既然莫公子赢了比赛，以后就是我的护卫了。 以你的身份，万不用同一个护卫计较。” 她语气有些淡，萧弈没想到云凤鸾还会维护自己，面色已经好看了很多。 “既然鸾儿这样说，那你就留下，不过要时刻记清楚自己身份。” 萧弈扫了顾思危一眼，语气中满是警告。 “不劳大皇子费心，我的身份我自会清楚，定能让云六小姐满意。” 顾思危舌尖抵住上颚，眼神中全是危险。 “既如此，你去把乔大人请来，乔大人和我有些交情，等会便在珍馐坊宴请乔大人，莫护卫，你说可好？” 好？顾思危心底冷笑！ 当着他的面，要请野男人吃饭，还问他好不好？ 难道他顾思危是个死人？ “可有问题莫护卫？”见顾思危不答，云凤鸾又加重语气问道。 顾思危咬牙，“没问题。”说完他转身去找乔琢玉。 “鸾儿，你是不是有些针对姓莫的？” 朝华都看得出来，萧弈怎么会看不出来？ “既然觉得他有问题，自然是放在身边比较稳妥，时间长了真相自会浮现。” 朝华只觉得云凤鸾说话深奥。 不一会顾思危便回来了，与他一同走来的还有乔琢玉。 乔琢玉看向云凤鸾，“多谢云六小姐好意，乔某今日还有公事在身，改日，乔某定会提前向云六小姐递帖子。” 乔琢玉说完双手抱拳，向云凤鸾行了一礼。 “殿下，皇上急召您和朝华郡主进宫。” 引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传我干什么？”朝华眉头拧了起来。 比武会的事情在勋贵圈子不算大事，但肯定也传开了。 同顺帝想必也是知道了，直接问她责，显得他这个皇帝管得太宽。 所以才先宣萧弈和朝华进宫。 “既然皇上传华姐姐了，华姐姐还是早早去的好。” 朝华和萧弈都不放心云凤鸾。 没想到云凤鸾却格外镇定，“有莫护卫在，姐姐放心。” 她凭感觉看向顾思危的方向，“你说是吧莫护卫？” 顾思危笑了，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和他那张平凡的面容，极其不相称！ “云六小姐放心，你在莫某在。” 她抬手，顾思危连忙去扶，姿态拿捏得十分好。 在顾思危将要扶住云凤鸾的那一瞬间。 云凤鸾把手抽了回去。 她转身看向顾思危，“莫公子护卫就是护卫，你说呢？” 她嘴角似乎流露出一丝讥诮，顾思危第一次见这样的云凤鸾。 倏地气笑了。 云凤鸾头也不回地朝马车走去，顾思危上前一步走到她前面。 和云凤鸾相隔刚好一个人的距离。 上马车时，顾思危先一步攥住了云凤鸾的手腕。 “主子，小心些。” 云凤鸾回头她眼睛上被系着薄纱，顾思危看不到她的眼睛。 但他猜，此刻他那双含着水雾般的双眼，一定在瞪着他。 鸾儿什么时候会瞪他？ 顾思危忍不住想摁眉心了，直觉不能细想。 “你们自行回去，我要带主子用膳。” 顾思危直接坐在了马车外面，扬起马鞭，啪的一声甩在了马屁股上！ 马车离开疾驰出去。 “莫念云，你这是干什么？” 云凤鸾简直要被顾思危气死！ 这人无论怎么变，骨子里那股张狂霸道还是能不经意带出来！ “莫念云，你要带我去哪里？”云凤鸾坐着马车内，她声音不低，就不相信外头的顾思危听不见！ 可顾思危就如同听不见一般，直到云凤鸾被他一路带到了珍馐坊。 顾思危才停了下来。 “主子不是喜欢请人用膳？不知我把自己卖给主子，主子愿意不愿意请我吃上一顿饭？” 顾思危的目光，危险而有侵略性。 云凤鸾的心跳得很快，面上却冷静且镇定，“莫念云，人还是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如今你是我护卫？你见有几个主子请护卫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