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欢》 第1章 第一章 交易 明夏回房间时，霍筠舟还没有洗完澡。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她心思微动。 今天已经是她跟霍夫人说的最后期限了，但霍筠舟还没碰过她。 要是今天再不行，她就得把那一千万吐出来。 可是那钱早被她拿去还债了，哪里拿的出？ 明夏横了横心。 实在不行，她就自己来……反正霍筠舟是个傻子，霍家也不能跟她求证！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干脆眼一闭心一横。 但试了好几次，那股意想中的痛感却并未传来。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手可能有点短。 扫视一圈房间，明夏也没找到什么可用的工具。 迟疑一瞬，她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茶杯里那只茶棒上。 霍筠舟虽然傻了，却保留着爱喝茶的习惯。 她盯着那茶棒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可此时，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了。 脚步声朝着浴室门口接近，那道颀长高大的身影站在磨砂玻璃门前，正要伸手推开门。 明夏慌了。 浸在茶棒的茶水被她一夹，窸窸窣窣流出来，本来就湿漉漉的床单更加一塌糊涂。 眼看他就要走出来，明夏心里一紧，赶忙抽出茶棒扔回杯子里。 杯子里的茶汤泛起一滩涟漪，茶棒踉跄落进杯子的瞬间，浴室门也刚好被推开。 霍筠舟裹着浴巾走出来，上身看上去精壮结实，胸肌挺括，八块腹肌也是清晰分明，手臂线条流畅的线条如同雕塑，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留下来，莫名蛊人。 明夏看得脸热，再加上身体刚刚被自己撩拨起来，腰和腿都还有些发软。 她咬着唇瓣别开头，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开口：“你洗好了？” 霍筠舟看着明夏泛红的脸，忍不住皱紧了眉，语气凉薄：“你发烧了？” 明夏脸色更加窘迫，连带那个“发烧”都被她想得有点多。 她努力定了定神，朝着他笑了笑：“可，可能是被子里有点热，别担心，我没……” “怕你传染我而已。” 霍筠舟收回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还在不快，冷着脸走到床边端起了那只茶杯送到嘴边。 “你……” 明夏的眸子一阵颤，下意识想阻止，霍筠舟却已经喝下一口茶。 她的心跳顿时更快，死死盯着那只茶棒，半天没回过神。 这茶棒刚刚碰了那里，然后又被霍筠舟这样喝下去…… 她只觉得浑身滚烫燥热，偏偏霍筠舟还眯起眼细细尝了尝：“今天的红茶加了糖？” 明夏清了清嗓子，低头心虚的干咳一声：“可，可能是吧。” 她稍稍平复一阵心绪，掀开被子逃也似跑出房间。 一出门，管家果然等在外面，要她上楼。 明夏认命走进房间，就看见霍夫人打量着她有些凌乱的衣服，语气冷漠：“筠舟碰你了吗？” 明夏叹了口气，只能坦白：“还没有。” 霍夫人咬紧了牙关：“当初我同意你进霍家的时候，你可是满口说着很快就会怀上筠舟的骨肉，我才给了你一千万做定金。” “现在已经过了一周，筠舟连碰都没有碰你，你要我相信你能做到？” “可是霍夫人……筠舟现在的情况您也清楚。” 明夏认真跟她解释：“除我之外的其他人，也没有做得更好，再让我多试几次，一定能成功的。” 她掀开衣服，给她看她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 霍夫人按了按太阳穴，心里更加焦躁。 筠舟半年前因为车祸伤到脑袋，变成了现在这个痴痴傻傻的模样。 为了给儿子留下血脉，也为了保住长房的地位，她才开始给儿子选妻子冲喜。 京市的名媛贵女她都领回家看过，筠舟不但抗拒，还几次险些伤人，只有这个酒吧里卖唱的丫头能哄着他。 她深吸一口气：“筠舟的堂哥后天回来，要是今晚他不碰你，那一千万就给我退回来！否则你就等着进警局！” 明夏点头说了声好，走出房间，无奈叹了口气。 谁乐意勾引一个智商跟三岁小孩一样的男人啊？跟木头桩子有区别吗？ 哪怕长得帅，也没办法用啊。 可她实在是太缺钱了，那一千万已经被她用来还了债，现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 第二天清早她醒来时，霍筠舟已经不在房间。 这个人哪怕已经傻了，生活习惯都极其规律，早睡早起，现在大概是已经起来吃早餐了。 明夏起床换上睡袍，打了个哈欠下楼，果然看见霍筠舟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吃着早餐。 可令人意外的是，桌前还坐了另一个男人，正似笑非笑盯着他。 “阿舟，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你堂兄霍云霆。” 霍筠舟抬起头看他一眼，眼神带着困惑和防备：“我不认识你。” “我知道，你车祸之后变成了个傻子，当然谁都不认得了。” 霍云霆脸上挂着看似温和的笑，眼中的嘲讽和试探却是毫不掩饰：“不过你放心，看在我们兄弟间的血脉亲情上，哪怕我继承了霍家，也不会苛待你。” 明夏愣了愣。 不是说他后天才会回来么？为什么会忽然提前？ 霍筠舟脸色难看，扬手便将桌上的牛奶杯打翻在地，声音冷凝：“我不是傻子！” 霍云霆看见他这幅样子，眼中的嘲讽更浓，却一副安抚小孩子的模样故作温柔：“好好好，是哥哥说错了话，哥哥给你带了礼物，现在送给你，当做道歉。”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这是哥哥从国外给你带回来的糖，要不要尝一尝？” 霍筠舟眼神抗拒：“不要。” 他起身要走，霍云霆却拧开那只瓶子的盖子，逼近他想强行把“糖”塞进他嘴里。 “怎么能拒绝哥哥的好意？真让哥哥难过。” 明夏瞳孔紧缩，大步跑下台阶：“你要做什么？！住手！” 她将护到身后，满脸冷意看向霍云霆，声音却隐约带着颤意：“别墅里有保镖，你要是敢对他做什么，夫人和老爷子不会放过你！” 霍云霆看着她，嘴角泛起促狭的笑：“哦？你就是老爷子给这个傻子安排的冲喜新娘？” 他逼近过来，伸手捏住明夏下颌细细打量：“长得确实不错呢，可跟着这个傻子不是守活寡么？多可惜？” 第2章 第二章 我换衣服啊 “从前你敢在他面前嚣张么？” 明夏看不得他们欺负傻子，拉过霍筠舟护在身后：“他不是傻子！只是现在大脑受伤，迟早会好起来，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欺负他，总有一天他会找你秋后算账！” “哦？” 听见明夏这么说，霍云霆眼中闪过狠意：“觉得我比不过他？那我倒要看看这个废人现在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手上一用力，就要将明夏拉近自己。 可他正要发难，站在明夏身后的霍筠舟忽然伸手捏住他手腕。 骨头脱臼的声音响起，霍云霆的脸色骤然变得狰狞可怖，跪在地上痛得闷哼出声。 明夏吓了一跳，本能后退，餐桌上的汤将睡衣沾得透湿。 霍筠舟浑身裹着冷意，随手将霍云霆扔开，声音凌厉：“保镖，把他扔出去。” 保镖匆忙赶来，看见餐厅里的一团乱相，表情都有些僵硬。 再看霍筠舟那副压迫感十足的模样，保镖们一点不敢耽误，赶忙将霍云霆拖走。 明夏身上沾满了汤汤水水，却一点顾不得，看见霍筠舟面无表情扔掉那只瓶子要上楼，怯怯开口：“你，你是不是……不傻了？” 男人顿住脚步看她一眼，表情还是冷硬：“我不傻。” 明夏一时间摸不清他是个什么情况，毕竟霍筠舟出事之后很反感别人说他是傻子。 她试探着开口：“那，那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霍筠舟眼中闪过一抹幽光，眼神很快恢复成先前那副困惑又懵懂的空洞模样：“没有。” 明夏总觉得有些异样，忍不住追问：“那你刚刚为什么会那么对他？” 霍筠舟面无表情，指尖却不易察觉的拢了拢：“之前你不是说，有人欺负我，就揍他一顿，然后叫保镖么？” “……” 还真是。 她刚来霍家的时候，霍筠舟的情况比现在还要严重一些，连家里的仆人都敢趁着他母亲不在苛待她。 她帮他教训了那几个仆人，然后告诉他，要是有人欺负他，就直接还手。 没想到他还能记得呢。 得知霍筠舟没有好起来，她心情还颇有些复杂。 她要是好了，她到时候肯定要被赶走的，那一千万也还不起，说不定真要进去。 可他一直不好，她留在这里好像就只是傻子大少爷的玩伴，要怀上他的孩子也格外艰难。 明夏叹了口气，跟着他上楼回到房间，走到衣柜前直接解开睡衣的系带。 身后忽然传来凌厉的质问：“你在做什么？” 明夏愣了一瞬，回头疑惑看向他：“我换衣服啊。” 她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拉开带子之后，两团浑圆若隐若现，平坦白皙的小腹也完全袒露在外。 霍筠舟的拳头紧了紧，莫名觉得口舌有些干燥：“进去换。” 明夏满脸莫名：“为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旁若无人般将睡衣脱下：“你平时也没这么矫情啊。” 霍筠舟看着那道令人血脉贲张的姣好身躯，喉结微微一动，藏在身后的大掌已经捏的青筋暴起。 所以这个女人嫁进来这段时间，就是在他面前这样旁若无人的换衣服？！ 霍筠舟脑中一阵疼，他最近其实偶尔有清醒的时候，却从未有过这样棘手的情况。 他脑中隐约有一些记忆，似乎她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么？” 明夏一点没意识到霍筠舟的古怪，看见他身体似乎有些紧绷，还以为他是什么地方不舒服，下意识上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淡淡的玫瑰香气涌入鼻尖，霍筠舟的拳头握得更紧。 那雪白就抵在他鼻尖，上面还有些许红痕和指印，似乎是他昨天把玩的时候留下的。 那些模糊的记忆莫名其妙变得更清晰，他只觉得身体分外燥热，偏偏那股甜香还顺着他鼻尖着了魔一样钻进来，更让他觉得口干舌燥！ “我没事。” 他极力忍着心中那股躁动，伸手挥开她的手，别过头不去看那对惹眼的柔软，想要跟之前意识不清时一样自若起身。 可偏偏明夏本就身体前倾，被他这么一推，重心一个不稳，直接摔进他怀里，睡衣也散落在地。 霍筠舟下意识接住她，双手恰好箍在明夏腰间，而明夏整个人跨坐在他腿上，柔软恰好抵在他下颌。 “疼……” 明夏轻嘶一声，本能搂住了他脖子，一双水润的眸子被撞得泪眼汪汪：“你怎么这么硬？” 霍筠舟感受着怀中那娇软的身躯，太阳穴突突直跳，本能一把将她推开。 “你压疼我了。” 他声音平静，细听却明显有些艰涩沙哑，俯身捡起散落在地的睡衣扔在她身上，转身大步离开。 明夏只觉得分外莫名。 不过霍筠舟本来就有些喜怒无常，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自顾自洗完澡换了衣服。 与此同时，霍筠舟正在书房电脑前面无表情看着财报。 他车祸之后，这些人还真是将他当成了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废物？觉得他这辈子都没希望康复？ 霍筠舟紧了紧拳，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冷声交代了几句，正要挂断，外面却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拧了拧眉挂断电话，便看见明夏伸手推开了门。 看见霍筠舟在这里，明夏的眼神有些错愕。 他似乎是在看文件？ 而霍筠舟很快便注意到她眼神怪异，随手将手中那份财报扔开：“你过来做什么？” 明夏莫名觉得有些异样：“我看见书房的门开着，在想是谁进来了，这里面的东西对于你来说都很重要的，千万别乱动。” 她走上前装出一副帮他整理桌面的模样，却是在悄悄观察他的表情。 她总觉得他好像从刚刚开始就怪怪的，那眼神凌厉清明，并不像个傻子。 难道霍筠舟其实恢复了……却在装傻？ 她的动作顿了顿，看见他面无表情坐在桌上看着她，眼珠一转，忽然踉跄摔在他怀中。 放在桌上的茶杯恰好摔在霍筠舟身上，将他裤子打湿了大片。 霍筠舟顿时皱紧了眉，眼神不悦盯着她：“你是傻子么？路都不会走？” 第3章 第三章 你要玩游戏么？ “你好凶哦，人家都摔疼了，你还这样说人家……” 明夏可怜巴巴的捂住手肘看着他，不经意凑得更近：“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呀……这茶水怎么把你的衣服都打湿了？” 她装出一副才看见茶杯被打翻了的模样，伸手去解霍筠舟的扣子：“我帮你把衣服给换了吧。” 霍筠舟眼神一厉，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不用。” 明夏眸底闪过一片幽光，明显感觉到了霍筠舟的异常。 他虽然变傻后脾气很是古怪，但很少露出这样冷厉的眼神。 如果真是醒了又想隐瞒，她是不是可以趁着他是个正常男人的时候勾引他，先坐稳霍少夫人这个位置？ 到时候哪怕他彻底康复，她肚子里说不定都揣了个崽了，总也不会将她扫地出门。 她动作更加放肆，脸上却是一副无辜表情：“怎么了筠舟？之前不也是我帮你换衣服吗？我本来就是你的未婚妻，要过来好好照顾你的。” 霍筠舟箍在她手腕上的手僵了僵。 他并不能完全想起他意识不清时两个人相处的细节，可如果他过于抗拒，被这女人察觉到他恢复，会不会暴露出去，影响他之后的计划。 “不用，别把我当不能自理的小孩子。” 他语气依然冷漠，却不再那样凌厉威严，伸手要将明夏扔开：“你下去。” 这下，明夏倒有些拿不准他到底傻不傻了。 但看着霍筠舟的扣子已经被她解开一颗，现在也没机会偷到文件，她索性狠了狠心死死缠着他脖颈：“我没有把你当小孩子呀，只是我想要照顾你嘛，你就让我给你换好不好？” 她的手指贴在霍筠舟结实的胸膛，明显感觉到霍筠舟的胸口更加紧绷。 男人咬紧了牙，掐着她的腰要将她扔开：“你下去！” “不嘛~” 明夏不依不饶，直接扯开了他衬衣，调整姿势跨坐在他腿上：“只是换个衣服，有什么好别扭的，早上我不是也在你面前换了衣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按在他裤扣上。 霍筠舟感觉到那双作孽的柔软小手带着试探和撩拨扫过，某处额前的青筋都跳了跳：“滚开！不知廉耻！” 他一把箍住明夏手腕要将她扔开，却忽然觉得一股难以控制的昏沉感涌了上来。 而明夏眼看他要发作，心一横将他按在椅子上，直接咬住了他嘴唇。 她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忽然看见霍筠舟面露痛色，眼皮紧闭着，箍在她腰间的手捏得青筋暴起。 这是怎么了？ 明夏顿时慌了神，从他身上坐起：“霍筠舟？” 男人毫无反应，俊美的脸苍白得看不出半点血色。 她只觉得指尖都是一阵凉，跌跌撞撞跑下楼：“来人！叫医生上去！霍筠舟昏倒了！” …… 别墅里兵荒马乱。 仆人们将家庭医生叫来，为霍筠舟做详细的检查。 明夏紧握着拳等在门外，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把霍家大少玩死了，她小命也难保！ 闻讯赶来的霍夫人大步上前，语气焦急：“怎么回事？” 明夏眼珠转了转，努力装出一副无措模样：“夫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进去的时候筠舟似乎在看文件，我只是问了问他怎么会忽然看起了这个，他就似乎有些不开心，还说……霍云霆想抢走公司，打翻了茶杯就晕过去了。” “霍云霆？” 霍夫人的眉头顿时蹙紧：“他回来了？他对筠舟做了什么？！” 明夏半真半假开口：“我不太清楚，但是我下楼去餐厅的时候，霍云霆正要把一瓶什么糖给筠舟，被我拦下来了。” 听见这话，霍夫人握紧拳头，脸色更加难看，大步走出去对管家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调监控。 明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所幸霍夫人回来时，脸色比先前稍有缓和。 “你倒是做的不错，知道应该保护筠舟。” 她扬起下颌看向明夏：“这个混蛋跑回来，怕是想试探筠舟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刚刚医生检查过，说筠舟忽然晕倒，可能是因为受到了一些刺激……” 顿了顿，她咬牙切齿开口：“霍云霆那畜生，现在是想将筠舟赶尽杀绝！” 明夏低着头，一副乖巧模样：“筠舟也算是我的男人，我保护他是应该的。” 霍夫人点了点头，表情有些烦躁。 “那个混蛋去见老爷子了，我也要先回去，现在你就守在筠舟身边，不准任何人接近他，等他醒过来，说不定就康复了。” “到时候，霍家不会忘记你的付出，明白？” 明夏低下头，乖顺的应了声是，目送霍夫人离开，才来到霍筠舟的病房。 男人还在床上熟睡，浓密的睫毛垂在眼下，看上去竟然难得的安静温柔。 明夏看得呆了一瞬，很快又回过神来。 看见他身上还穿着那套被打湿的衣服，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解下他衣扣。 一只修长的手忽然箍住了她的手腕。 “你又在做什么？” 明夏心里一紧，抬头便对上霍筠舟黑漆漆的眸子。 她的手蓦然有些僵硬，总觉得那眼神看得人头皮发麻，下意识想后退：“我……” “又是在跟我玩上次那种游戏么？” 霍筠舟盯着她，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你弄得我很痒。” 上次……什么游戏？ 明夏先是茫然一瞬，回过神时，骤然有点尴尬。 她前几天为了哄着霍筠舟跟她做那种事，找的理由就是想跟他玩游戏！ 要是霍筠舟恢复正常，不太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吧？！ 难道这家伙本来也还傻着，之前只是她误会了？ 迟疑一瞬，她凑近霍筠舟，试探着吻上那双薄唇：“你想和我玩吗？” 霍筠舟似是陷入思索：“上次我并不觉得好玩。” 明夏打量着他的表情，总觉得这幅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既然他这么主动，那当然得再试试。 她跨坐到他腰上，俯身伸出舌头缓慢舔舐着他喉结：“上次不觉得，不代表这次也不觉得，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这次我一定不会弄疼你了。” 第4章 你也是这样咬我的 霍筠舟嗅着鼻尖那股幽香，伸手箍紧了明夏的腰，犹豫着张开嘴咬住她耳垂：“像上次一样么？” 那股热气从耳垂喷薄到明夏脖颈，还带着酥麻的微痛，让明夏的身体下意识绷紧。 她乖顺迎合着他的动作，手却慢慢摸向他裤子口袋。 霍筠舟只觉得那只手隔着布料摩挲，让他觉得心都莫名痒痒的，忍不住报复般咬住了她脖颈。 明夏身体一颤，忍不住发出一声难耐的轻哼：“疼……” “你上次也是这样咬我的。” 霍筠舟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看见明夏蹙着眉，声音变得又娇又软，鬼使神差般加重了力道。 明夏的脑子一片空白，感觉那只灼热的手箍着她的腰，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霍筠舟这是在做什么？忽然开窍？ 她勾着霍筠舟脖颈，不轻不重咬着他喉结，声音又娇又软：“那我上次对你做的其他的事情，你也要对我做吗？” 霍筠舟的动作顿了顿，手慢慢下移，力道时而轻时而重。 感受着那异样的触感，明夏下意识咬紧了唇瓣，竟然隐约有些发自内心期待他继续。 她的手慢慢向下，指尖撩拨，声音娇软带颤：“轻一点……” 霍筠舟放轻动作，只觉得鼻尖那股甜香更加诱人，身下的人像是一块绵软的奶糖。 可是该怎么吃掉她呢？ 他正在思索，却忽然觉得脑子有些昏沉。 明夏见他停下动作，咬紧了嘴唇拉着他的手滑向自己，另一只手已经攥紧了那把钥匙，要将它从霍筠舟口袋里拿出来。 今天还真是意外的顺利…… 她脑中刚生出这个念头，箍在她腰间那只手忽然加重力度，几乎像是要将她的腰生生拧断！ 霍筠舟眸底一片冷意，修长的手忽然掐紧了她的脖子。 剧痛和窒息感同时涌上，明夏的眉眼骤然拧紧，下意识攀住他手腕：“放，放开我……” “你怎么敢？” 男人喉间溢出渗人的冷笑：“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夏的眸子缩了缩，盯着那双黑眸艰难开口：“你，你恢复了？” 霍筠舟手一顿，先前的回忆涌进脑中，表情忽然变得极其精彩，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松了松。 明夏急中生智，趁他没回神的功夫，飞快一缩脖子，像只灵活的猫一般飞快从他的禁锢中钻了出来，转眼就要往门外跑。 霍筠舟眸光一暗，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忽地按着太阳穴倒吸一口凉气：“嘶……” 原本已经半只脚跨出房门的明夏生生止住了脚步，悬着心悄悄回头。 就见刚刚还浑身凌冽的男人，此刻面上带了些痛苦，剑眉紧拧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死死撑着桌子。 这是……还没好？ 明夏赶紧上前来搀扶住他，微微抬头，眸光中带了些焦急：“霍、霍先生，你怎么了！” 霍筠舟垂眸，目光似是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他嗓音有些沙哑开口：“头疼。” 明夏叹了口气，将他扶着坐在红木沙发上，转身到橱柜里拿药。 看这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时而清醒时而傻的。 她心底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若是他真清醒了，想起之前的事…… 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明夏垫着脚尖去够放在橱柜第四层的药盒，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霍筠舟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她。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穿透她薄纱般的睡衣，曼妙的身材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有些凌乱的碎发被随意理在耳后，长发如泻披散在肩膀上。 霍筠舟指尖无意识点着桌面，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这个药我记得是一天三次，今天早晨已经吃了两粒，这会没过多久，再吃一颗就可以……” 明夏说着，熟练拆开药盒，刚一抬头，正对上霍筠舟锐利沉静的黑眸。 只转眼间，他的眼神又变成了那副有些呆滞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明夏一怔，刚刚那眼神……怎么这么不对劲？ 她瞬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余光又扫了他几眼，他依旧是那副平静呆傻的模样。 难道是看错了？ 明夏心里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手上的动作一时间也忘了。 霍筠舟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白色药片上，乖乖道：“吃药。” 明夏恍然回神，从旁边拿过温水递到他面前，“嗯，吃药。” 霍筠舟看着桌上的药片，又抬头看了看明夏，薄唇轻启，故意扭过头道：“我不想吃药。” 明夏：“……刚刚不是还要吃吗！” 她瞬间一头黑线，原本心中将存的狐疑烟消云散。 这一看就是个傻子！ 还是个阴晴不定的大傻子！ 她叹了口气，哄诱似的弯下腰，将药片重新放在自己白嫩的掌心：“乖，吃了药就不会头痛了。” 霍筠舟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目光落在她温婉明媚的侧颜。 额间碎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从耳后滑落，掉在他鼻尖，丝丝痒意传来。 霍筠舟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下一股无名邪气升起。 他快速避开视线，抓着她的手将药片倒进口中。 明夏敏锐地察觉到掌心传来片刻柔软的温热，随着他唇的离开，带上丝丝缕缕的凉意。 他……吃药怎么还…… 明夏脸颊瞬间闪过一抹绯红，快速收回手，将温水往他面前推了推，逃也似地往后退了两步，结巴道：“你、你好好休息，夫人叫我。” 也不等男人回应，她便像只受惊炸毛的猫一般，飞快溜出了门。 霍筠舟看着她有些仓皇逃窜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目光瞬间褪去刚刚的呆傻，重新变得洞幽烛微。 鼻尖还萦绕着她掌心淡淡的花香，他轻轻抿了抿唇，吐出刚刚那两片白色药片。 拿出柔软的丝帕轻轻擦了擦掌心，缓缓起身，悄无声息跟着明夏刚刚的方向走了出去。 第5章 偷听 明夏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垂，悄无声息走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 不远处的走廊尽头，主屋房间的光从门缝透出来一条光，照在地上。 明夏离很远就依稀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对话声，霍夫人和一个男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她轻手轻脚靠近，用微凉的手给脸颊降了降温，调整情绪，这才快步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霍夫人的声音很快从屋内传来：“进。” 房中的交谈声停下了，很快一个穿着管家服的中年男人拉开门，见到明夏礼貌鞠躬，请她先进来。 明夏轻声道谢，快步进了房间。 管家刚要轻轻把门关上，只觉高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他下意识回过头，正对上霍筠舟那双凌厉的眸子。 “少、少爷……”管家吓了一跳，结巴道。 “嘘。”霍筠舟指尖轻轻点了点嘴唇，示意他将门留一条缝。 管家咽了咽口水，并没有把门关严。 虽说霍夫人刚刚找他谈话，但霍筠舟这尊大佛他也实在是惹不起。 管家偷偷抬眼瞄了一眼，便见男人目不转睛盯着房中的明夏，耳朵敏锐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少爷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偷听了？ 真是隔墙有耳，以后说话可得注意…… 霍筠舟似是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眸光一闪落在他身上：“还不走？” 管家冷汗一下子落下来，忙不迭快步往走廊尽头走，中间还踉跄了一下把鞋跟掉了，都不敢伸手提。 直到看见管家的身影从转角处消失，霍筠舟才将目光重新落在房中的明夏身上。 虽然神志恢复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关系，有些记忆模糊得只剩下了片段。 比如……明夏的身份。 · 主屋内，明亮的吊灯发着冷白色的光，整个房间气氛严肃。 霍夫人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靠在椅背上，头也不抬问道：“怎么样了？” 明夏有些紧张地手指绞动着衣摆，“快、快了。” 霍夫人不咸不淡抬眸看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颇有些警告的意味。 “这都已经多久了？” “夫人放心，我肯定努力，我今晚就、就……”明夏赶忙补充道，然而剩下半句却卡在嗓子里，不知该怎么措辞。 霍夫人叹了口气，随意拿起手机翻了翻道：“你舅舅前两天又欠了两百万，我已经帮你还上了，另外找了人看着他。” 她说着，眸光淡淡扫了一眼明夏，顿了顿才继续道，“起码在你怀孕之前，他绝对不能出乱子。” 明夏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重重点了点头。 她知道，霍家向来只手遮天，若是让霍云霆查到舅舅的身份，可能比现在要惨千倍万倍。 霍夫人虽说是将他关起来，但明夏知道，这也是保护他。 起码……不会再赌了。 想到这儿，明夏鼻尖一酸，头也跟着低了下去，声若蚊蝇：“霍夫人放心，就算少爷看不上我……” 她说着，语气中带了些委屈，“我也肯定把他照顾好，绝不会让人伤他分毫。” 这话倒是让霍夫人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当初她找到明夏的时候，找人了解过她的身世。 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一场车祸去世，大概从三四岁开始，她就是跟着舅舅。 只是舅舅厂子破产，被人带上了赌博这条路，仅仅半年，就欠了一千多万。 若不是为了还债，她也不会来到霍家。 原本霍夫人以为，她只是为了钱来的。钱已经拿到了，自然对霍筠舟也不太上心。 但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霍夫人目光中带了些赞许，点点头。 自己儿子的脾性她最清楚不过，平日里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如今肯让明夏在身边照顾着，已经是百年难遇的破例了，若是急功近利，只怕适得其反。 只是…… 如今霍云霆回来，只怕是狼子野心。 且不说如此嚣张竟敢伤霍筠舟，就看他下午急匆匆去集团的样子，想抢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 霍夫人眯了眯眼，眸光微闪。 “离老爷回来还有半月，若是还怀不上……” 明夏飞快点点头：“我知道。” 霍夫人轻轻抬了抬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疼，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与此同时，门外的霍筠舟眼中泛起一丝波澜。 从对话中，他已经听出了明夏来霍家的原因，为了钱。 这一点反倒是让他有些放心了。 他不缺钱。 霍筠舟微微勾了勾唇角，眉眼寒冰消散几分，带上了些许玩味。 怪不得那么主动，原来是想怀孕……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眉梢带了弯弯的弧度，与平日里雷厉风行的男人已然判若两人。 走廊尽头，原本在趴墙角的管家盯着男人的侧颜，咽了咽口水。 少爷这是在笑？ 怎么笑得……让人总觉得，不像好事呢…… 管家浑身抖了个激灵，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屋内，明夏见霍夫人累了，便轻手轻脚走出门。 抬头的瞬间，她似是看到走廊尽头一个身影闪过，从背影来看颇有几分像霍筠舟。 他出来了？ 明夏微微蹙眉，紧接着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不成他听到了刚刚与霍夫人的对话？！ 明夏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若是真的被他知道，别说怀孕，恐怕再想靠近他都不可能了。 她想到这儿，步子不自觉急了起来，匆匆朝着霍筠舟的房间走去。 门半掩着。 明夏轻轻推了推，探出头来看。 房中漫散出一股淡淡的茶香，还有霍筠舟身上特有的清冽的味道。 明夏的目光在房中转了一圈，这才看见霍筠舟正躺在床上睡觉。 她悄悄走进屋里，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缓慢靠近。 床上的霍筠舟呼吸均匀，眉眼也没有醒着时凌厉，反而看起来有些温柔。 明夏望着熟睡的男人，不自觉有些失神。 她轻轻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抬起，缓慢靠近男人的鼻梁。 明明那么靠近，她却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千沟万壑。 霍家，太远了。 若他只是巷头的普通男子，她或许真的会心动。 可惜，他不是。 指尖犹豫片刻，终是没有碰上。 明夏轻轻叹了口气，垂下手，声若蚊蝇叹了口气：“太远了。” 几乎是瞬间，她只觉手腕被人猛地扯住，然后重重一拉。 再睁眼，面前是霍筠舟那双深若寒潭般的眸子。 浓密的睫毛垂下，两人鼻尖不过毫米。 他将明夏压在身下，眸色沉沉，嗓音有些沙哑。 “现在还远么？” 如果还远，就继续。 第6章 洗好了？ 明夏轻呼一声，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便见他眼中如海潮般的情绪朝她眼中奔流。 她感受到一双大手炽热游走，从脖颈到腰间，所到之处激起微微战栗。 “你、你不睡了？”明夏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努力集中注意力，避免被那双手分散。 然而身上传来的难以忽视的触觉，让她紧咬下唇，不自觉轻嘤一声。 难道他好了？ 而且、开窍了…… 明夏心中不自觉有些慌乱。 原本计划了很久的事情终于要达成，反而有些紧张。 霍筠舟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唇上。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安抚似的用鼻尖轻轻蹭着她的下颌，一路到领口。 低沉的声线带了些沙哑的欲色，“被你吵醒了，怎么办？” 明夏只觉耳朵都开始有些发烫，结巴道：“我、我补偿你……” “是奖励。”霍筠舟眸中染上欲色，盯着身下的她。 洁白柔软的睡衣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扣子，明夏只觉脖颈一凉，瞬间传来一丝酥麻的痛意。 明夏吃痛轻哼，对上霍筠舟刚刚抬起的眼眸。 他眼底闪过一丝未被发现的狡黠，脸上仍是那副一板一眼的无害模样，直直坐起身来。 明夏感受到身上那双大手抽离，微微一怔，片刻后睁开双眸。 就见面前的霍筠舟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她咬了咬唇，心下一横，主动去抱男人的腰。 下一秒，却被打横抱起，将她放在了桌上。 面前的镜中，明夏看见了自己泛起潮红的脸，和水雾浓浓的眸子。 白皙的脖颈上有一个清晰的红印。 这便是他刚刚留下的杰作。 霍筠舟轻轻俯身过来，凝视着镜中明夏的双眸，嘴角一抹浅笑。 明夏有些害羞地转过视线，轻声说：“你还头疼么？” 霍筠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手指轻轻抚上脖颈处的红印，一如之前般装傻。 仿佛自己只是个八岁孩童，遇见喜欢的东西便要留下自己的记号，轻声开口：“你是我的。” 明夏微微侧眸，看着他的眉眼，没有丝毫破绽。 仿佛刚刚他眼中的欲色不过是错觉，他仍是个傻子。 明夏微微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被一个傻子撩拨成这般，不自觉握紧了拳，不轻不重朝他胸口锤了一下。 随即飞快起身，赌气似的从他臂弯中溜了出去。 霍筠舟微不可闻地轻挑一下眉，自然知道她在气什么。 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他才觉得感觉褪去了些。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眸光慢慢沉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霍筠舟重新坐在桌前，拉开抽屉拿出几份文件。 指尖轻轻翻过几页，视线定格在某一行，随后眯了眯眼。 他思索片刻，从旁边输入密码，在暗格中拿起一部手机，拨了过去。 片刻忙音后，那边很快被接通。 霍筠舟语调淡淡：“有件事需要你处理……” · 明夏回到自己的房间，猛地扑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懊恼似的锤了一下枕头，又认命般站起来，走进浴室。 霍家并未苛待她，反而将一间很大的客房给她住。 这间客房就在霍筠舟的房间旁边，这样照顾他也方便。 她打开花洒，任由温热的水流倾泻在长发上。 旁边的毛玻璃上倒影出她隐隐约约的身材，清淡的花香很快萦满整间屋子。 她很快清理干净，拿毛巾擦去发上的水，直到半干。 这才将浴巾随意围在胸口走了出来。 一推门，她就看见霍筠舟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的床上，靠着她的枕头，翻着旁边的书。 听见动静，他头也不抬道：“洗好了？” 第7章 会开车么 明夏吓了一跳，飞快拿起睡衣套上，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我一会要去4s店，你陪我去。”霍筠舟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只一眼，就挪不开了。 明夏洁白的皮肤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湿发散落在肩头，纤细的手腕慌忙抓着浴巾，另只手还在穿衣服。 “你还亲自去？”明夏没有注意他的目光，自顾自问道。 霍筠舟转回视线，淡淡“嗯”了一声，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报纸上。 明夏叹了口气。 果真是小孩脾气，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之前出了车祸的那辆车的确已经报废，再去买一辆，估计也是霍夫人的意思。 明夏快速换好衣服，随意套上了个白色t恤和短裤。 身后，霍筠舟不知何时拿了吹风机来。 轻微的轰鸣声响起，发丝微动，拂过明夏的脸颊。 霍筠舟垂眸，安安静静帮她吹着发梢。 明夏看着镜中他认真的样子，心脏在某一刻突然漏掉一拍。 她快速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 吹干了头发，明夏简单收拾了个小包，带着霍筠舟平日里需要的药和温水，冲他招招手：“走吧。” 霍筠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声音一如既往平静如水：“会开车么？” 明夏僵了一下，讪笑：“会开电动车……行吗？” 霍筠舟没有任何表情，点点头：“听你的。” 明夏跟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借了一辆电动车，拍拍后座，示意他上来。 两人迎着盛夏徐徐的微风，摇摇晃晃朝着4s店驶去。 阳光洋洋洒洒照在柏油马路上，明夏从电动车的镜子里看了眼霍筠舟，便见他目光正落在街边叫嚷着的小摊上。 “这是你第一次坐小电驴？”她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霍筠舟淡淡“嗯”了一声。 明夏笑了下，“小电驴的好处就是，不会堵车，随处可停~” 霍筠舟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周边的一切。 纵使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叫得上这里所有资产过千万的公司，但却好像从没注意过旁边的商铺。 就像从没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他垂眸，鼻尖萦绕着明夏发梢的花香。 明夏没注意到他情绪的低落。一路哼着歌，骑着小电驴，很快在一个豪华的4s店门口停下。 未等车挺稳，面前很快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 “欢迎光临启明4s店！” 明夏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生。 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林筱。 她看起来年龄不大，纵使化了妆也稍显稚嫩。 她眸光在明夏和霍筠舟之间流转片刻，虽说这两人是骑着电动车来，但她直觉这两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尤其是……霍筠舟。 男人在落日余晖中沉默站着，金色的光给他镀了层边，看起来仍是有种难以接近的冷冽。 林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才礼貌鞠躬道，“请问二位是来看车？” 明夏看了看身旁的霍筠舟，见他没有要搭理的意思，只得歉意笑笑，“对，看车。” 林筱点点头，生涩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两人引了进去。 · 4s店里的人并不多。 这家店是会员制，光是高昂的入会费劝退了不少人。 明夏零星只见到几个管家一样的男人与销售交谈，停留的时间也很短，基本都是自家老板定型号，他们过来刷卡提车。 像霍筠舟这样的亲自来看车，倒是少之又少。 林筱看着这两人，却是猜不出身份。 她给两人冲了杯咖啡，随即将宣传册放在两人中间。 “请问二位喜欢什么款式呢？” 明夏翻了翻，每一页宣传册上的车型都非常精美。 她余光瞥了眼旁边不起眼的标价，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一千七百万……两千一百万…… 她咽了下口水，默默看向旁边的霍筠舟。 霍筠舟注意到她的视线，声音低沉：“你喜欢哪一辆？” 明夏试探小声问道：“我喜欢？” 霍筠舟点点头面不改色扮演他的傻子形象，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空白。 林筱自然也看出了异样，试探性地看了眼明夏，眼中露出些许期盼。 只要签下这一单，这个月的房租可就有着落了！ 她尽心尽力给明夏介绍着每一辆车的性能，从颜色，到细节无微不至。 明夏比较来比较去，最终选定了一辆两千三百万的车。 林筱很快带两人来到样车前，给她详细地介绍一番。 明夏不懂车，听得云里雾里，又不忍辜负她的兴致勃勃，只得连连点着头，目光不可控地落在了旁边的小蛋糕上。 “中控系统采用全智能触摸，顶部还有循环……您饿了？”林筱说到一半，骤然停下看着明夏。 明夏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来得及吃饭。”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旁边的霍筠舟目光朝她投来。 林筱一愣，清脆笑了一声，转身道：“稍等，我给您拿新鲜的。” 明夏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跟霍筠舟在店内闲逛。 “这辆车你喜欢吗？”她生怕自己选的不合霍筠舟心意，将他拉到无人处小心翼翼问道。 霍筠舟眼皮都没抬一下，“喜欢。” 顿了顿，又补充，“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第8章 就凭你 明夏闻言一愣，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虽然是个傻子，但是……还挺会哄人的嘛。 霍筠舟的目光落在她明媚的侧颜上，仿佛被她吸进去一般，有些挪不开眼。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您要选车？” 明夏以为是林筱来了，心中一喜：小蛋糕！ 她一回头，面前站着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 她黑色西装浅浅披在肩上，露出低胸装的吊带，黄色的大波浪散落下来。 整个人有意无意地弯腰，将大片旖旎展露在霍筠舟面前。 明夏盯着面前厚重眼妆下有些熟悉的脸，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酒吧。 那时她刚到酒吧驻唱，懵懵懂懂。面对客人炽热的眼神，她只会闪躲。 原本有好几单将成的业绩，都被一个陪笑给摸的同事抢走。 连着好几个月，她都只能拿着可怜兮兮的一千块钱底薪过活，吃了很长时间的泡面，直到遇见霍夫人。 明夏看着面前的女人，与脑海中冲她得意笑着的女人慢慢重合，脱口而出她的名字：“苏婉婉？” 苏婉婉闻言回头，像是才注意到这里有个人般，上下打量她一番，微微抬了抬下巴：“哦，来应聘是吧？右边直走第一间。” 她根本没把明夏跟霍筠舟联系起来。 只看一眼男人身上的领带，她就知道是今年米兰秀场联盟限量款，价值三百多万。 而旁边的明夏……身上都是些几十块钱的地摊货。 苏婉婉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就重新移回霍筠舟身上，挪着步子往前蹭了蹭，柔软蹭着他的胳膊。 下一秒，霍筠舟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苏婉婉脸色一僵，旋即复笑，好脾气耐着性子道：“您要选车吗？喜欢什么款式，我可以帮您推荐。” 霍筠舟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眼神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嫌弃。 苏婉婉自是人精，脸色有些挂不住。 她瞪了一眼旁边杵着的明夏，将怒气都发在了她身上，语气带了些怨毒：“看什么？就你这穷酸样，还想进启明公司？” 这4s店叫启明，是因为老板叫黄启明，黄氏集团老总的长子。 黄老爷子开这店，本就不为赚钱，而是为了关系。来这里消费都得看身份，一来二去也就跟黄家有了联系，以后谈生意也多个由头。 明夏自然不认识什么启明，也不知道皇氏集团。 她微微瘪嘴，往远处挪了两步，抱臂看着两人。 苏婉婉冷哼一声，转向霍筠舟时，又换上一副谦卑的笑。 她刚想开口，便见霍筠舟往后退了一步，飞快站到明夏的身后，手还扯了扯她的衣角。 他轻轻俯身在明夏耳畔，双手环上她的要，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处，语气低沉带了些鼻音，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委屈：“她熏得我想吐。” 明夏脸上险些绷不住，强压了几次才将笑意压回去。苏婉婉身上的cd香水的确太浓，离着几米都能闻到。 她转头安抚似的揉了揉霍筠舟的头发，轻声道：“乖，一会就走。” 遇见霍筠舟这傻子，苏婉婉算是碰了南墙了。 苏婉婉没想到两人是一起的，她僵了片刻，这才看出来霍筠舟明显是个傻子。 刚刚竟没有看出来！ 想到自己竟然去勾引一个傻子，她一肚子怒气就烧得要喷火 身后很快传来一阵脚步。 林筱小心翼翼端着几个新鲜出炉的小蛋糕，朝着她们走来。 她一抬头，正对上苏婉婉一阵青一阵白的脸，瞬间脚步一僵。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苏婉婉这是看上了霍筠舟，想把这一单拿到手。 可是……这一单明明是她先接待的…… 林筱咬咬牙，怯生生开口：“婉婉姐，要不我来吧？” 苏婉婉正愁没地方没地方发泄。 她恶狠狠瞪了一眼林筱，语调都尖锐了不少：“你来？你来就能签？” 一句话，林筱瞬间蔫儿了。 她知道，苏婉婉跟陈经理关系好，就算是她签了，业绩也会算在苏婉婉的头上。 林筱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将小蛋糕端到明夏面前，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您先吃，不够我再去拿。” 明夏眉头深深皱起来，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林筱笑了下，眼中却是一股化不开的落寞，轻声道：“没关系的。”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明夏的手，明夏缓缓松开，欲言又止转头看向霍筠舟。 霍筠舟微不可闻地挑眉，他自然明白明夏的意思，刚要开口，就听见旁边苏婉婉尖锐的声音响起。 “陈经理，你可算来了……你看她！又跟我抢单。” 远处走来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黢黑的脸上有几条很深的褶子，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岁，脸上泛着油光。 挺着啤酒肚，恨不得将里面的衬衣撑破，整个人肥头大耳。 他看了眼霍筠舟，又看了看明夏，眼中不屑一闪而过。 又是托关系来买车的穷酸人。 这店虽然是会员制，但经常有管家保姆什么的，打着集团的名义来买车。 他们虽然不算太穷，但对于见惯了世家大族的陈经理来说，这些人不过是蝼蚁，随便一脚就能踩死。 毕竟，谁家公子会亲自来挑车？还带着一个寒酸的女人。 陈经理轻蔑地扫了两人一眼，旁边苏婉婉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似有若无地蹭着，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低声道：“那是个傻子。” 陈经理目光有些贪婪地落在她身上，手不动声色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腰，这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他看了眼霍筠舟，果然是一副呆傻模样，气焰更盛了。 “怎么回事！”他一开口，一股陈旧烟臭味扑面而来。 林筱往后退了两步，解释道：“对不起陈经理，这二位本来是我……” 陈经理恶狠狠打断她的话：“什么是你？不想在这儿待了就趁早滚蛋！” 苏婉婉有人撑腰，整个人都硬气了起来，破有些挑衅地看了明夏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一单，她势在必得。 明夏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时候就算是想帮林筱，也很难开口。 毕竟得罪了陈经理，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明夏看着面前嚣张跋扈的苏婉婉，认命般苦笑一下，开口道：“算了，签吧。” “等等。”霍筠舟不咸不淡开口，随即看了眼时间。 距离十二点还有一分钟。 “等什么？”陈经理皱眉看着他半晌，忽地一声冷笑，“你该不会是没钱吧？” 霍筠舟没说话，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来，目光凌厉如刀。 只一眼，旁边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惊了一下。 陈经理心里打鼓，刚刚看他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怎么这会…… 他咽了咽口水，仍强撑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没钱还来买车？来人！还不让他滚出去！” 几个保安闻声赶来，明夏吓了一跳，她赶忙将霍筠舟护在身后。 要是跟她出来的时候霍筠舟受了伤，她罪过可就大了！ 霍筠舟微微抬眼，扫了眼几个人。 他们面面相觑，虽说摸不清男人的身份，但也都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一时间，几人僵持不下。 时钟秒针缓慢转动着，终于在距离十二点还剩十秒时，门外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门口。 一个带着头盔的男人大步流星走进店中，微微喘着粗气，将头盔随手一丢，露出一张略带痞气的脸。 陈经理心下一惊，快步迎上去，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少爷，您怎么来了？” 这人就是黄启明，整个店都叫启明4s店，可见他在黄家的分量。 黄启明一把推开他，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迅速锁定在霍筠舟身上，忙不迭走了过去。 第9章 你不傻了？ 黄启明笑着将手机放在桌上，亮着的屏幕定格在一条短信上。 【十分钟，我在你店里。】 他冲霍筠舟笑道：“舟哥怎么样，我准时不？” 霍筠舟微微挑眉，眸光淡淡瞥了一眼旁边一脸横肉的陈经理和苏婉婉，不咸不淡开口：“你们公司，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进啊。” 苏婉婉立马嗅到空气中微妙的气氛，她眸光在霍筠舟和黄启明身上流转，似是在辨别这两人的身份和关系。 她自然不会知道，两人不光是发小，而且最近黄氏集团还想跟霍家联合，成立一家传媒公司。 黄氏空有人脉，却没有雄厚的资金，霍家则不同。两家联合，自然一本万利。 这个节骨眼上，黄启明巴不得天天黏着霍筠舟。一看见他短信，直接从城南一路飙车闯红灯冲了回来。 黄启明闻言，讪笑着回头，脸色一分一分阴沉了下去。 他没有霍筠舟的修养，凡事以结果为导向，手段狠厉。 霍筠舟微微挑眉，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般，轻轻遮住了明夏的眼睛。 下一秒，黄启明一拳锤在了陈经理的脸上。 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和噼里叭啦的响动，周围混乱起来。 几个保安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手拦。 原本黄启明长相看起来有几分痞气，现在更是带了股狠厉。他骑在陈经理身上，每一拳都出了实打实的力。 不仅是惩罚，更重要的是打给霍筠舟看，让他消气。 血缓缓在洁白的瓷砖上蔓延开来，陈经理哀嚎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 明夏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前黑暗中透出丝丝缕缕的光来，鼻尖好闻的茶香中带上了一股腥甜的血迹。 从霍筠舟的指缝中，她依稀看清了一抹艳红。她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往霍筠舟怀里缩了缩。 霍筠舟感受到她的动作，微微抬眸。 看着黄启明这幅样子，真是遗传了他老子那股狠劲。毕竟当年黄老爷子发家，可没少干黑事。 他顿了顿，轻声开口：“差不多行了，别把人打死。” 黄启明眼中闪着阴翳，最后狠狠一拳，从地上缓缓站起身。 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湿巾来，漫不经心擦拭着指关节的血迹，慢慢平复了下呼吸，脸上恢复了之前一贯的吊儿郎当。 他目光在霍筠舟遮住明夏眼睛的手上停留两秒，目光颇有些玩味。 “这位是……嫂子吧？” 他说着，给保安使了个眼色。 很快几人就将陈经理拖了出去。 霍筠舟将手放下来，明夏眨了眨眼，缓慢适应着明亮的光线。 映入眼帘便是地上一大滩的血迹，尽管已经有预感，但看到面前的一幕还是心里一惊，不自觉倒退了两步。 黄启明笑道：“还不清理一下？” 很快几人便拎着清水和抹布过来，没几分钟，地面恢复了洁白，那一桶水已经被血染红。 黄启明擦干净了手，冲明夏绅士弯腰，伸出手来：“嫂子好。” 明夏咽了咽口水，这是霍筠舟的朋友，她不能不给面子。 然而没等她有动作，那双停在半空中的手就被霍筠舟打掉了，他目光带了些许威胁。 黄启明也不恼，笑着收回手，话锋冷不丁转向苏婉婉，仍是漫不经心的语调：“我记得……你有个妹妹是吧？” 苏婉婉原本讨好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中染上了深深的恐惧。 “黄、黄总，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妹妹她还小，她只有十六岁，她……” 苏婉婉噗通一声跪下来，抓着黄启明的腿，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可以不干净，但是妹妹不可以。 黄启明脸色甚至没有一丝松动，唇角勾笑：“十六岁……快成年了。” 苏婉婉脸色发白，浑身不可控地抖起来，她拼命趴在地上磕头，一遍又一遍求他。 明夏有些看不下去，眉头深深皱起。 她不是圣母，却也难以接受心安理得将别人自尊践踏在脚下。 霍筠舟敏锐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微微抬了抬手，冲黄启明道：“差不多行了。” 苏婉婉闻言，目光乞求似的看向霍筠舟和明夏，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朝着明夏爬过来，一把抓住明夏的脚踝，拼命把头往地上磕。 “对不起，对不起明夏。对不起……” 原本白净的额头已经冒出了血，混着厚重的粉底成了乳白色，缓慢顺着额角留下来。 明夏吓了一跳，忙忙伸手去扶。 黄启明微微挑眉，语气充满了惋惜，仿佛错过一场精彩大戏：“既然嫂子给你求情了……你就先起来吧。” 他顿了顿，眸光闪过一丝玩味，“不过你也不能在这里待了，不如……我给你找个好地方吧？” 苏婉婉咬着牙站起来。 她自然知道黄启明说的是什么地方。 本来，她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只要能赚钱，让妹妹读个好大学…… 她就算是迎南北、送往来，又如何。 苏婉婉脸上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来，扶着墙弯腰鞠躬：“谢黄总……” 周围的人很快离开，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筱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拼命低着头降低存在感，仿佛即将被审判。 今天见到的这一幕让她如万丈悬崖走钢丝，生怕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黄启明的目光不紧不慢落在她身上，林筱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艰难扯出一个笑容，脸上带了些许恐惧，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黄启明看着她如受惊的兔子般，不禁嗤笑一声，淡淡挥了挥手：“走吧，这单是你的了。” 林筱心头猛然一条，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目光灼灼看着他。 黄启明被这清澈炽热的目光烫了一下，他难得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林筱眉眼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她弯腰声音脆甜：“谢谢黄总！” 眼见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消失，黄启明才缓缓收了目光。 霍筠舟淡淡开口：“行啊，青天大老爷，有仇报仇有冤申冤……” “你就别窝囊我了，”黄启明笑道，“还不是为搏美人一笑……”他目光落在明夏身上，玩味道。 霍筠舟挑眉，将明夏往自己怀中一揽：“是么？可怎么没见她笑呢？” 黄启明被噎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可能是我长的丑，碍了嫂子的眼吧。” 说罢，他还故意拱了拱鼻子扮丑。 明夏成功被他逗笑，飞快抬手遮掩。 黄启明嘿嘿一笑，很快将一份合同摆在面前。 两人签完合同后，一前一后走出了4s店。 外面阳光正好，散发着午后慵懒的气息。 明夏舒服地眯着眼，享受着清新的空气，余光注意到霍筠舟的目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有些狐疑地一转头，目光直直盯着他。 “你不傻了？” 第10章 微乱的呼吸 霍筠舟一本正经握了握拳，回答道：“我一点都不傻！”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注视前方，庄重的好像在宣誓一样。 这下明夏心里倒是有些拿不定了。 自从来到霍家之后，霍筠舟这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每次她刚起疑，霍筠舟的表现就好像在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 明夏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她思索着，仔仔细细回想之前的表现，哪怕是呆傻的时候，霍筠舟身上也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来到4s店后，他本就与黄启明相熟，找他来倒也情有可原…… 这么想着，明夏没注意脚下，忽地踩到一颗小石子，歪了一下。 身后一双有力的大手迅速将她托住，明夏回头，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眼。 霍筠舟一字一句交代她：“走路、要小心。” 明夏：…… 看起来还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算了，她摆摆手，站起身。 不管怎么说，帮到了林筱，虽然过程有点小插曲，但总算是顺顺利利买了车，结果还是好的。 新车和他们骑过来的电动车，黄启明都派人送回霍家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散步，享受着下午有些炎热的阳光。 忽地，明夏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 霍筠舟皱了皱眉，想起她还没吃饭的事，定住脚步看着她。 明夏拽了他两下，没拽动，便停下来：“怎么了？” “我饿了。”霍筠舟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明夏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胃，眼珠子一转，随即嘿嘿一笑：“我也饿了，要不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霍筠舟微微挑眉。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好吃的，倒像是什么鬼点子。 他点点头：“好。” 明夏灿然一笑，拉着他快步转进了拐角处的一条小巷子。 幽静的小巷中飘来阵阵饭香，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小贩们叫卖。 这里是老城区，下午五点正是家家户户开始做饭的时候。 老式居民楼上飘来的烟火气让霍筠舟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从没来过这里。 明夏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拉着他左穿右走，很快绕到巷口的一家小摊面前。 摊前有一对中年夫妻在忙碌着，周围排起了长龙，生意看起来非常好。 阵阵香味顺着微风飘来，不同于五星餐厅那种精致，这里淳朴又简陋。 旁边寥寥几张木桌，配着不少破破烂烂的小板凳。 环境并不算好。 甚至对霍筠舟来说，只看一眼就皱起了眉。 空中飞舞着盛夏的果蝇，人们好似没有看到、或者说习以为常般，自顾自地聊天吃饭。 明夏拉着他排队，神色飞扬地讲：“小时候我经常在这里吃饭，那会这对夫妻才刚刚结婚。” 她眉眼间透着感慨，“原本两人是有门店的，只是后来因为天然气爆炸，门店被烧了，两人九死一生，就在这里支了个小摊，人们都来捧场，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了。” 霍筠舟缓慢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明夏继续道，“不过是真的很好吃，我保证你肯定没吃过！” 她俏皮地眨眨眼，垫着脚尖看前面还有多少人。 队伍缓慢往前挪，旁边来来往往的人手上都拎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摩肩接踵。 霍筠舟站在她身后，为她隔出一小块空间。 很快，明夏就看见了前面的菜篮子，一排排的小篮子放在旁边的老旧冰柜当中。 她从旁边拿了夹子，转头问道：“你喜欢吃什么？” 霍筠舟想了想道：“你选。” 明夏嘿嘿一笑，将自己平时爱吃的东西，一股脑全拿了两分。 这边不管是青菜串还是肉串都很干净，老板每天早晨准备食材，事事亲力亲为。 明夏一边挑菜，一边余光轻扫旁边的霍筠舟，心里打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霍筠舟肯定是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的，从小养尊处优，饮食都是精心配比，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惯。 明夏悄悄看了两眼，发现他面色依旧平淡如常，甚至目光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选好了吃的，终于排到两人。 老板娘一抬头看见明夏，一眼便认出来，笑盈盈道：“小夏好久没来了。” 明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两碗豆腐脑。” “好嘞，”老板娘慈祥地看了眼两人，感慨道，“小夏长大了，男朋友真帅。” 明夏脸一红，转头看霍筠舟，这才发现人群中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高挑的身材，笔挺的西装，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明夏不好意思地笑着，找了个角落里的小桌子，拉着他坐下。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上面飘着赤色酱油和油花，辣椒的鲜香直往鼻子里钻。 炸串金黄酥脆，裹满了酱料，扑鼻的香味传来。 明夏两眼放光，却没有先吃，而是试探着拿起一串鸡肉串，往霍筠舟鼻子下面凑了凑。 霍筠舟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口，只觉舌尖瞬间传来油香味和孜然香。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被明夏捕捉到。 明夏笑起来：“可好吃了。” 两人很快大快朵颐起来，一阵风席残卷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这才停下。 明夏脸上带着一丝餍足，霍筠舟伸手帮她擦去嘴角的残渣，引得旁边人纷纷侧目。 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拉着霍筠舟飞快起身，两人散着步回家。 已是黄昏，天色渐黑，周围炎热的气温也渐渐下去。 明夏看着远处亮起的万家灯火，心中忽地生出一种，两人好像真的已经结了婚，在一起过日子的感觉。 可是，她知道这是错觉。 她不过是霍家花一千万买来的。 准确来说，不是买她，而是买一个霍筠舟的孩子。 可是霍筠舟到现在都还没碰她…… 想到这儿，明夏皱起眉头来，有些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 霍筠舟被这莫名一瞪，微微挑眉。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过了半晌，他冷不丁轻声开口：“明夏。” 明夏被吓了一跳，仿佛心中想的事被戳穿一般，猛然抬头：“嗯？” 霍筠舟语气淡淡，“来霍家，你会不会觉得不自由？” 明夏一愣，没有细想他话中的意思，自顾自答道：“不会啊，霍夫人对我很好，管家待我也好，你……” 她话说一半，又想起霍筠舟每次都在她即将得逞的时候推开她，不由得有些气鼓鼓，没好气道，“你待我也好。” 霍筠舟哑然失笑，他岂会不知道明夏心里在想什么。 他停下脚步，久久凝视着她。 明夏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他不满意自己的答案，慌乱改口，“我在霍家真的很好，而且我……” 霍筠舟眸中涌动着不明的情愫，他猛地将明夏扯入怀中，将她剩下半句话堵住。 湿润的唇贴在一起，明夏只觉脑袋一片空白，背后感受到他炽热的手触摸。 她感受到霍筠舟细细吮吸，有些笨拙地回应着，耳边是他微乱的呼吸。 第11章 心思 远处的别墅内灯火通明，管家远远看见站在路灯下的两人，快步上前来迎。 明夏听见脚步声，忙不迭推开霍筠舟，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眸中泛着淡淡的水光。 “霍先生，车已经到了，黄家小少爷亲自送来的。”管家心照不宣低下头道。 霍筠舟点点头，朝大门处走去。管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目光却不自觉试探着在两人间来回打量。 明夏跟霍筠舟说了一声，便回到房中休息。 管家见人走远了，才轻声开口：“黄少爷在房间等您。” 霍筠舟挥挥手示意知道了，管家悄无声息退下去。 房间中只亮着一盏台灯，暖黄色的光幽幽照亮一小块区域。 霍筠舟推开房门，就看见黄启明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舒服地一晃一晃，手中还捧着张财报。 听见动静，黄启明头也不抬，熟门熟路仿佛回了自己家一般。 “才来？”他语气中颇有些埋怨的意思，“我可等你俩小时了。” 霍筠舟目光在他身上扫一眼，微微动了动脖子，脸上的呆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又精明的目光。 黄启明见状挑眉，嘿嘿一笑：“怎么样，地主家的傻儿子可不好当吧？” 霍筠舟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两人从小也算一起长大，霍筠舟对他的脾性再清楚不过，没再闲扯，言简意赅道：“之前出事的那辆车，是不是在你那儿？” 黄启明想了想，点点头，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说起这个，你跟我说说，当时到底什么情况？车怎么会突然失控？” 霍筠舟眯了眯眼，将领带随手搭在椅背上，往沙发上一靠，声音疲惫道：“保险鉴定是意外，我们也做了痕迹检测，都说没问题。” “意外？”黄启明皱眉，“刚好在没人的国道出意外？太巧了吧。” 霍筠舟知道他什么意思，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对，要么是车，要么是人。” “你怀疑那个司机？”黄启明挑眉。 霍筠舟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周叔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不至于。” 当时开车的周叔是霍家的老司机了，在霍家待了接近二十年，小时候上学几乎都是他开车送霍筠舟，平日里待他也是当亲儿子一样疼爱。 黄启明微不可闻叹了口气，无奈道：“人我是帮不上，但是车我可以给你查一查。” 霍筠舟点点头，“如果有问题，别声张。” 黄启明看着他的表情，似是想到了什么，瘪瘪嘴，“就算有问题，你觉得还能是谁？” 霍筠舟抬眸与他对视一眼。 答案不言而喻。 他抿了抿唇，“到时候把鉴定报告送来。” “放心。”黄启明微微一笑，眸光一瞥，就看见床上的一条真丝睡裙。 他忽地邪邪一笑，问道，“霍夫人还真是疼你。” “嗯？”霍筠舟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注意到明夏的衣服。 他脑海中一瞬间就想到，刚刚明夏微凉的唇和颤抖的睫毛，嘴角不自觉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黄启明挑眉：“她知道多少？” 霍筠舟收敛笑意，眸光渐渐沉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不知道我已经好了。” 黄启明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以为你还是傻子？！可是……她不是给你找来冲喜的新娘么？” “新娘？”霍筠舟想起那天听到的她和母亲的对话，眸色暗了暗，“不是。” 黄启明神情复杂看了他一眼，“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想做什么了。” 他刚刚在4s店，分明看得出霍筠舟对她很喜欢，但却又一直压制着，似乎在忌惮什么。 不过黄启明倒是不怎么担心。 霍筠舟既然如此，肯定是有了周密的计划，毕竟这么多年他的手段所有人有目共睹。 黄启明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说，以自身为重，天底下女人多的是，但是只有一个霍筠舟。” 霍筠舟冷冷看他一眼，“不是你当时分手要死要活的时候了？” 三年前黄启明分手的时候，在酒吧泡了大半年，每天都把自己灌得烂醉，六亲不认。 直到后来公司出了财政危机，霍筠舟拎着他去看他爸给债主下跪，黄启明才算终于认清了现实，开始接手公司。 提起这个，黄启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眸中闪过一丝难过。 “这不是……叫你别重蹈覆辙嘛。” “我不会。”霍筠舟淡淡道。 他把整理好的所有材料交给黄启明，交代一周内出结果。 站在窗边看着黄启明的车开走，这才缓缓叹了口气。 · 另一边，明夏正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睡衣。 真丝睡裙，凸显身材，尤其是昏暗的灯光下更是凹凸有致。 蕾丝睡衣，有氛围感，这要是再软着嗓子叫一声“霍先生”，她不信这傻子还能顶得住！ 明夏望着镜中的自己，清纯的眸子眨了眨。 她不知怎地回想起刚刚那个霸道又极具侵略性的吻，脸颊微微泛红。 她记得霍筠舟房间有个金丝楠木盒子，里面装着红酒，一看度数就很高。 今晚找个借口佯装心情不佳，跟他一同喝酒。 酒过三巡，再换上性感睡衣。 然后…… 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明夏给自己加油打气，对着镜子开始化妆。 她并不会化太浓的妆，只是给眼角点了颗泪痣，又涂上薄薄一层水润的唇膏，浅浅勾了个眉毛。 镜中的她看起来平添几分怜意，看起来如眸中泛泪，叫人心生怜爱。 明夏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深呼吸，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愁容满面，这才小心翼翼推开了房门。 隔壁，霍筠舟的房门半掩着。 明夏踩在柔软的走廊地毯上，悄悄朝里面看去。 灯光下，霍筠舟眉宇间带着肃意，整个人被光勾勒出金边，宛如雕塑般完美。 霍筠舟听见门外的声音，微不可闻挑了挑眉。 这试探的脚步，一听就有心思。 “怎么了？”霍筠舟沉沉开口。 明夏扶着墙的手一抖，做足了心理建设，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她就掩鼻抽泣两声，颤着声儿眨了眨眼，“霍先生，我想家了……” 第12章 昨夜 霍筠舟眉头一挑，目光顺着她含泪的眉眼，落到她微微细闪的睡衣上，以及她因紧张而收紧的手指。 她……又想做什么？ 霍筠舟眼中闪过一模似笑非笑，轻轻往椅背上一靠，饶有兴趣看着她：“想家了？” 明夏纤细的手指拭去眼角的泪，余光有意无意往他那边瞟。 “霍先生，今天是……”明夏说到一半，有点卡壳，脑子飞速转着，结巴道，“是、呃、是我搬家的日子。” 她抽泣两声，颤颤道：“十六年前的今天，我搬去舅舅家……” 霍筠舟眉头轻挑，这一段他之前听过，当时明夏在霍夫人房中讲到过她舅舅，霍筠舟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他故作不解道：“嗯？为什么？” 明夏目光落在房中摆着的那瓶酒上，抽泣两声，往前挪了两步，蹭到霍筠舟身边。 “霍先生，我们……” 霍筠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掩饰眼底的笑意，将酒放在桌上。 润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泛着光，暖黄色的台灯照在明夏脸上。 她喝了两口，缓缓讲起小时候的事。 霍筠舟在桌边静静看着她，时不时抿一口酒。 关于小时候的事，明夏其实记不得多少了。 那时候父母离世的早，舅舅经常不回家。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学着买菜做饭、一个人上下学。有时候菜市老板娘看她可怜，就会多给她抓上一把菜，这就够她多吃两顿。 舅舅一直独身一人，后面染上赌瘾，成日出去挥霍，每次回家都是烂醉。 霍筠舟听到这里微微皱眉，“你不恨他？” 明夏一愣，笑着摇摇头，“起码他给了我一个家。” 霍筠舟没再说话，目光沉静如水。 明夏从回忆中抽离，笑着举杯，随后将酒一饮而尽。 几杯酒喝的时候并没觉得晕，现在倒是有点醉了。 明夏借着酒意靠在霍筠舟肩头，眼角一颗晶莹滚烫的泪滑落。 若是可以，她也希望推开门就能遇见真爱，有一个平静、幸福的家。 而不是为了钱，成为一颗棋子，被卷入霍家。 她嘴角苦笑一下。 气氛正浓，霍筠舟垂眸看着依偎在怀中的女人，睫毛上还挂着泪，脸颊微微泛红，口中似还念叨着什么。 霍筠舟顿时觉得有些心疼，很快将她打横抱起，轻放在床上。 他静静凝视着明夏的脸，粉红的嘴唇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湿润，她伸出舌头舔去嘴角的酒液。 霍筠舟眸光一暗，呼吸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明夏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抓住一双滚烫的手。她似有若无贴了上去，就像小时候抱着玩具熊一样，将那双手抱在怀中。 她像只小猫般，微微呢喃着什么，侧过身环抱住霍筠舟的腰，指尖无意碰到某处。 霍筠舟闷哼一声，一把抓住那双不安分的手。 柔弱无骨的手指尖轻划他的掌心，周围的空气又燥热几分。 霍筠舟只觉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再待下去，恐怕他也不能保证什么都不做。 但是现在，不行。 如果真如霍夫人计划的那样，恐怕霍云霆一定会出手。 那时，所有人的矛头都会对准明夏。 现在他在霍家根基并不稳，一切都得等爷爷回来后再做打算。 霍筠舟眯了眯眼，轻轻抽回手，帮她掖了掖被子。 · 第二天清晨。 明夏醒来的时候，脑海中一片空白。 昨天…… 她慌忙掀开被子，低头。 睡衣好好穿在身上，床单平整没有一点褶皱。 甚至枕头，都只有一个。 看来昨晚无事发生。 明夏咬着嘴唇锤了下床。 这都不碰她！！！果真是个傻子！！！ 她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飞快回到房中。 拐角处，霍筠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走回房间。 明亮的房间中充斥着明夏的体香，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 霍筠舟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野猫身上。 叩叩叩。 房门响起。 霍筠舟转头，便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眉头一挑：“小周，进来说。” 周岩点点头，谨慎地余光扫了眼走廊，确认没有别人后，这才快步走进房中，关好门。 霍筠舟指尖似有若无地敲着桌面，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一摞文件上。 “叫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周岩点点头，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严肃的神情。 他将手中的文件放到霍筠舟桌上，沉声开口：“霍云霆昨天下午在景阳国际饭店私见了几个股东，停留时间大概在两小时左右。” “十三号中午，霍云霆和公司财务有一次交谈，大约三十分钟，在景阳国际饭店的地下车库。” “还有……” 周岩还要继续汇报，却被霍筠舟抬手打断。 他眉头微皱，“总结下来就是，霍云霆已经开始动手了。” 周岩点点头：“他动作很快，一周内就已经摸清了公司的情况，并且应该在拉拢董事会，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霍筠舟眯了眯眼：“那帮股东都是老油条，在霍老爷子开口前，他们绝不会站队。只是……” 他顿了顿，“若是霍云霆给的好处足够多，他们有可能松口。” 周岩沉默片刻：“现在他们都以为您还没恢复，现在是个好时机，您打算出手么？” 霍筠舟淡淡勾了勾唇角，“不急。” 周岩的目光停留在桌上，钢笔旁边放着一个简单的黑色发圈。 他之前就听说霍夫人给少爷找了个冲喜的新娘，只是因为一直在公司，还没有见过。 发圈既然出现在霍筠舟房中，说明两人应该已经…… 周岩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霍筠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脑海中蓦地想起明夏。 “对了霍少爷，三日后霍老爷子就要回来过八十大寿，地点定在景阳国际饭店。”周岩开口提醒道。 霍筠舟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周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您要带着、带着……她出席吗？” 他一时间没想好怎么称呼。 霍筠舟眯了眯眼，他知道周岩在担心什么。 毕竟这种场合人际关系复杂，明夏没有经历过，很容易出纰漏。 而霍老爷子八十寿宴，到时会有不少媒体过来。 说是寿宴，其实就是敲定接班人。 到时霍云霆恐怕也不会闲着。 霍筠舟沉沉敲了敲桌子。 看来这两天，得让明夏恶补一下了。 第13章 背下来 周岩走后，霍筠舟的手指轻轻点了下桌上的按钮。 很快，管家步履匆匆走了进来。 “少爷。”管家偷偷瞄了眼房中的陈列。 床铺整齐干净，房中还带着淡淡的香味，看起来像打扫过。 霍筠舟淡淡“嗯”了声，交代道：“对了，霍云霆那边宴会名单确定了吗？” 管家思索片刻，之前霍云霆好像是有交代过这件事。 他心里头明镜似的，自然知道这俩人不对付，只点点头，“确定了。” “把宴会名单给我一份，准备好每个人的资料，从照片到背景信息。”霍筠舟抬眸看了他一眼。 管家倒吸一口凉气。 名单？要是给了他，霍云霆估计饶不了自己。 要是不给，这尊大佛动了怒，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不是两头都不能得罪嘛。 管家讪讪笑了下，嗫嚅半天没吭声，心里疯狂盘算起来。 霍筠舟冷不丁笑了下，声音中都透了几分冷意，“怎么？为难？” 管家只觉后颈一凉，浑身一个激灵。 凭借着在霍家十年的经验，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霍筠舟发怒的前兆。 过几天死，总比现在死要好…… 管家立马道：“不为难，我这就准备！” 他挤出一个笑容来，逃也似地飞快出了门。 霍筠舟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微微勾了勾唇角。 半小时后，两摞厚厚的资料整整齐齐码在霍筠舟的办公桌上。 管家擦着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少爷，你要的资料，都在这儿了。” 霍筠舟随手翻了两页，每个人的照片、家世，甚至花边八卦都列了上去。 他淡淡道：“不错，辛苦了。” 管家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是少爷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霍筠舟点点头：“把明夏叫来。” · 房中，明夏挫败地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又没睡成！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霍夫人交代。 想起霍筠舟那副冷淡的样子，她气得想捶床！ 霍筠舟该不会是不行吧？ 莫非不喜欢纯欲风？ 还是……根本不喜欢女人？ 明夏揉了揉乱乱的头发，转眼看见旁边霍筠舟的照片挂在墙上，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拿起笔来，发泄似的画画。 八字胡…… 柳叶眉…… 再来一颗媒婆痣。 照片中冷峻的脸瞬间变成丑角。 明夏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大作，忍不住笑出声。 没等她尽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明夏小姐，霍少爷请您过去。” 管家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明夏看着墙上被自己恶搞的霍筠舟的照片，飞速把照片摘下，倒扣塞进床底，嘴里忙不迭回应：“来了来了！” 拉开门，额头上已经沁了细细密密的汗，微乱的头发散在肩上，碎发有种凌乱的美。 管家看着她一副心虚的样子，目光狐疑往屋里扫了扫。 看起来好像没啥事…… 他清了清嗓子，“霍少爷让你过去一趟。” 明夏眨眨眼，心里飞快跳起来。 难不成他知道了些什么，来兴师问罪了？ 明夏小声问道：“什么事啊？” 管家想起那两摞厚厚的资料，眼中瞬间充满怜悯同情。 他自然知道霍筠舟的意思，是想让明夏来个宴会速成。 于是叹了口气，摇头道：“去了就知道了。” 明夏一见他这幅表情，瞬间有些心虚。 虽说她过来霍家，是霍夫人的意思。 但是霍筠舟的脾气她知道，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是有目的的接近，恐怕想完成约定，就是难上加难了。 明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上刑似的一步一步往霍筠舟房门口挪去。 · 此时，房中。 霍筠舟望着窗外的风景，桌上咖啡的香气萦绕满屋。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快又没了声音。 他脑海中瞬间想到明夏焦虑踱步的样子，不自觉微微勾了勾唇，沉声开口：“怎么不进来？” 原本正犹豫着敲门的明夏一怔，认命般眼一闭心一横推开门。 然而睁开眼后，明夏愣了。 原本的木地板上铺满了一张张a4纸，上面有照片有文字，直接摆满了整个房间。 “这……” 她看了看地上的资料，又看了看在窗边站着的霍筠舟，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饶有趣味的笑。 “今天，你把这里所有的资料背熟。” 随着他一字一字说出的话，明夏的眼睛越瞪越圆，嘴难以置信地半张着。 确认半晌，霍筠舟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 明夏要裂开了。 第14章 未婚妻 明夏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最后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迟疑问：“全部？” 窗边，霍筠舟像只优雅的波斯猫，慢条斯理地点了下下巴。 明夏：“为什么？” 她垂眸，视线从铺在地面的纸张上依次扫过，同时盘算着霍筠舟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霍筠舟解答她的疑惑。 “我要带你出席宴会，背不过，会很丢人。” 明夏愣怔了几秒，看向他的双眸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霍筠舟还痴傻着，做事也能周全到滴水不漏。 如果他恢复了往日的神智，怕是更加心思缜密，让人难以捉摸。 到那时，他们又会是什么光景？ 明夏多愁善感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了“讨价还价”的心思，乖巧地弯腰捡起地上的a4纸，抿了抿唇。 “我背。”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她别无所长，只有谨小慎微，才能在霍家这种豺狼遍地的地盘上生存下去。 但是—— 这也太难背了吧！ 明夏一脸菜色，仿佛回到了当年大学冲刺期末周的时候。 霍筠舟准备的资料复杂琐碎，一行行字连起来比天书还要拗口。她竭尽所能记忆，脑子慢慢变成了一团糨糊。 眼前的文字一个个如蚊蝇，什么沈氏张氏，什么金融商界，什么股票房产。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词堆砌起来，看得她头昏脑涨。 “霍先生……”明夏卖可怜，“我能不能休息一会？” “不能。”霍筠舟坐在她的身边，闭目养神。 他倒也没有全然置身事外，时不时提点两句，对明夏庞大的背诵工程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明夏努力和霍筠舟对视。 但最后还是在对方颇具威慑力的视线中败下阵。 霍筠舟勾了勾唇，“没那么难记，按我说的，背关键词。” 他弯下腰去，用铅笔在纸上点点画画。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支笔，握在他骨节分明的手心，好像也平添了几分贵气。 明夏被他半圈在怀抱中，感到来自身后的热气，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霍筠舟一下子发现了她的小心思，起身离开的时候，将手用力压在她的后颈。 “专心点，宴会上你要见到很多人。” 明夏有种做坏事被人戳穿了的尴尬。 她吐了吐舌头，眼见这个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垂头丧气地双手捂住耳朵。 不得不说，霍筠舟圈画出来的关键词精要干练，确实有助于记忆。 不知不觉之中，上午的时间悄然而过。 中午，将明夏从背书声中唤醒的是来自肚子的抗议。 咕咕咕—— 明夏感到了来自体内的空虚，心神也被送走了一大半。 霍筠舟淡淡扫了她一眼，似觉好笑。 “能不能先吃饭？”明夏张开唇，有气无力地说。 霍筠舟：“这一页背完了吗？” 明夏将手中抓着的a4纸自己背后藏了藏，躲过了和他的对视。 霍筠舟眯起眼睛，刚准备说什么，视线便扫向了明夏抓握在一起的手指。 ……看来真是饿坏了。 他没有虐待别人的爱好。 霍筠舟拿过桌上的电话，对那边的人低声交代了几句。 明夏还沉浸在因为饥饿而导致的低落情绪中，没听见。 可下一秒，霍筠舟宽大的掌心拍在了她的头顶上，带有安抚意味地抚了抚。 可嘴上却毫不留情。 “背不完这一页，你别想吃饭。” 明夏刚感受了点温暖，接着就被这句话打入了无边地狱，头一回觉得霍筠舟的颜值入不了眼。 她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就化食欲为动力，埋头苦读。 终于，明夏成功在霍筠舟两道逼人视线的注视下，磕磕巴巴背完了这一页的知识点。 她期待地看着霍筠舟。 ·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管家恪尽职守，用一个恭敬的姿势将手中的推车停在了明夏的面前。 明夏吸了吸鼻子，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还没等她细想，霍筠舟就抬起手，让这道来之不易的“食物”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明夏脸上的神情，用汤匙在碗里转了转，“你说的小馄饨，可以尝一尝。”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仿佛这只是路边随手采取来的野花，很是不值一提。 明夏尝了一口，眼中闪过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一下子洗去了上午的疲惫，几乎扑到了霍筠舟的面前，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衬衫。 “是我小时候爱吃的那家，味道一模一样。” 管家笑了下，“摊主已经搬走很长时间了，少爷让我们找了好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家人的踪迹。” 他抬头悄悄觑了一眼霍筠舟的神色，发现这位爷没让他闭嘴的意思，这才继续往下说。 “摊主的父亲得了重病，他一要照顾父亲，二要承担昂贵的医疗费用，只能在工地上从事危险工种。” 明夏恍惚了一下，脑海中闪过的是小时候摊主那张和善可亲的笑颜。 她脸上的喜悦神色也被冲淡，不知所措地放下了手。 霍筠舟皱起眉，似乎也在因此不悦。 管家接着说：“不过少爷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开了自己的店面，以后这家人的日子就有了基本的保障。” 明夏原本正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听到这句话，又唰地一下抬起了头。 她眼睛亮亮的，用感觉柔软的眼神注视着霍筠舟，像是一头无害的小鹿。 霍筠舟喉头一紧，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候也有着男人的劣根性。 没人不喜欢这种仰慕的注释。 他轻咳了一声，“还不快吃？背书难道没背够？” 明夏猛然回神，脸上荡开了笑意。 她吃饱喝足，心情大好，觉得资料上那些难懂的字眼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面前的资料只剩下三分之一还没背，明夏眸光一扫，忽地看到不远处一张纸上，印着一个女生的照片。 那女生看起来颇有些骄纵，眉眼间带着微冷的笑意。 明夏目光落在下面的姓名上。 名字是……云可？ 再下一行，只有短短一句话：云氏集团独女。 跟其他的长篇大论不同，这张纸上，仅仅只有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 就好像……在刻意隐藏了什么。 明夏的眼皮跳了一下。 她瞄了眼霍筠舟的方向，却不想正撞上他的目光。 明夏小声问道：“为什么这个人的资料这么少？” 霍筠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沉默片刻，没有隐瞒的意思，“是我之前的未婚妻。 第15章 勾火 明夏一愣。 她没想到自己会听见如此坦诚的回答。 张了张嘴唇，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过问的立场。 她是什么人？ 不过是一个被买来冲喜的吉祥物，和霍筠舟从来谈不上真感情。 明夏觉得自己已经认清了自己的立场，但为何那股闷闷不乐的情绪，还是一直存在呢？ · 次日，霍筠舟给明夏布置了新的考题。 她背了一天的书，头昏脑胀，却还是大清早被霍筠舟压着洗了个冷水脸。 明夏一脸懵，被他带到了客厅。 客厅进行了一番大改造，一夕之间，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宴会场所。 明夏紧张地眨眨眼。 ……这就是富豪人家的手笔吗？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霍筠舟就已经把她带到了餐桌前。 餐桌上摆着红酒，还有西式和中式的各种餐具。 明夏几乎眼花缭乱。 她长了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吃饭有这么多的讲究。 “我做，你学。”霍筠舟言简意赅。 他长相出色，气质极佳，即便是拿着简单的刀叉，也从容不迫得像是不怒自威的帝王。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明夏的动作。 她好像啥都能出错。 再一次听到刀叉与瓷碟相碰的刺耳声音后，明夏脸红成了个苹果，紧张不安地观察霍筠舟的神情。 出人意料，霍筠舟只是抬起眸子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分明这人前天还一脸凶神恶煞，逼迫她背那铺了整整一地的资料。 “对不起……”明夏道歉相当真情实感。 紧接着，在她猛然放大的瞳孔中，霍筠舟猝不及防起身。 像昨天一样，他站到了明夏的背后，弯下腰去，宽阔的胸膛和她的后背紧密相贴。 中间没有一丝的缝隙。 霍筠舟呼吸时喷洒出的热气打在了明夏的耳畔，“别紧张，我一点一点教你。” 怎么握刀叉，怎么切牛排，怎么选红酒…… 霍筠舟就像一个称职的导师，一步步带领明夏踏入她从前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明夏人本就聪慧，等静下心来后，也就慢慢将这些宴会礼仪融会贯通。 经过两天紧急培训，宴会如期而至。 明夏反而是最紧张的那一个。 她正苦恼自己没有合适的礼服，霍筠舟一个电话叫来了乌泱泱一大群人。 造型师，发型师，化妆师……应有尽有。这些人将明夏围在了一起，像是在打扮一个高贵的公主。 霍筠舟为明夏挑选了一身红色的长裙。 耀眼的红色最衬雪白的肤色。 明夏起初还扭扭捏捏，“我可能不太适合。” 她本想低调为主，看见这刺眼的亮色，先生出了几分的胆怯。 但霍筠舟一手提着衣服，一手捏着她的后颈，愣是将她赶到了试衣间。 “放轻松，相信我。” “衣服是我选的，人是我挑的，不可能出错。” 斩钉截铁。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自大的话，却一下子给明夏吃了颗定心丸。 她选择顺其自然。 化妆师将各种颜色一点点描涂在她的脸上，像是在画一幅惊天巨作。 当明夏从化妆间走出来，她自己都有恍若隔世的错觉。 明夏妆容精致，乌黑的长发自然地垂下，将人的视线引导至她精致的锁骨。 红色的长裙将她的腰身勾勒的极其清晰。盈盈一握的细腰差点晃花了在场众人的眼。 她一步步走到霍筠舟面前，问：“你觉得……我这身怎么样？” 霍筠舟默不作声。 他身躯高大，影子几乎能把明夏整个都笼罩在身下。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明夏精致漂亮得像是个洋娃娃。 他甚至移不开眼睛。 明夏身上的幽香无孔不入，叫嚣着渗透进他的细胞里，渐渐蔓延到每一处。 勾起了难以言说的火。 第16章 非礼勿视 霍筠舟眼底有欲望翻涌。他强制自己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非礼，勿视。 明夏有丢丢的失落。 她本以为自己能得到霍筠舟的夸奖，但结果还是白高兴一场。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在心底吐槽，一言不发地挽上了霍筠舟的胳膊。 别墅外有车等着。 坐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两人都有些异样的感觉，身边这人的存在感从未如此的强烈。 明夏的红裙有个开叉，露出了腿上光滑细腻的肌肤，白的像是能亮瞎别人的眼。 霍筠舟皱了皱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自己的西服解下来，盖上了。 明夏诧异，“车里没空调，我不冷。” 霍筠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为自己解释。 他扭过头去，佯装隔着窗户打量沿街的风景。 明夏并未一再追问，将这当作霍筠舟的好意欣然接受。 但随着车子愈发接近目的地，她的心跳也逐渐急促。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随霍筠舟出席公众场合，手心浮现出了一层黏腻的汗珠。 会不会有人刁难他们？ 那些人会不会看不起霍筠舟？ 如果遇到危险，他们该怎么办？ …… 明夏控制不住胡思乱想，视线飘到霍筠舟脸上，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安定下来。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而霍筠舟脑袋后面像是长了眼睛，猛然出声问道。 明夏打了个磕巴，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然后可怜巴巴道：“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那些人又不会吃了你。” 明夏：…… 她再次怀疑霍筠舟的智力水平，痴傻的时候也能做到毫无差别地鄙视她。 霍筠舟用手捏了捏眉心，正面看向明夏，掀动了嘴唇。 “你很漂亮。” “你今天很出色。” 最重要的是——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明夏的心脏开始怦怦作响。 尽管理智上她知道这是霍筠舟的安慰，但还是忍不住将这句话砸磨出了其他意味。 一直……在我的身边吗？ 耳边听到的声音全都淡了下去，只有这句话在不停地回响。周边的一切都被慢放成了慢动作，明夏的眼里只有霍筠舟是实质的。 此刻，车子也停在了宴会厅前。 明夏只知道将自己的手递给霍筠舟，任由他握着。 服务生引导他们走近了大门。 几秒钟过后，觥筹交错的声音停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聚拢了过来。 明夏感到自己像是站到了聚光灯下，每根头发都让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毫不夸张，宴会厅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霍筠舟神色如常，抓紧了明夏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依旧还是那一句话。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明夏的心奇迹一般安定了。她前半生没有选择的权利，而现在，她选择跟上霍筠舟。 跟放电影似的，宴会厅内短暂沉寂了那么几秒钟。 紧接着爆发出来的是更大的议论声。 隔着人群，明夏听到了几句。 “那人不是霍家的霍筠舟吗？” “我听人说他已经傻了，怎么现在跟个没事人似的。” “旁边的是谁？是霍家给他找的那个冲喜的媳妇？” …… 有的人单纯好奇，有的人则是带着恶意揣测。 明夏的指尖缩了缩。但很快，她又恢复镇定，就站在霍筠舟的身边，和他一起迎接着众人审视的视线。 看热闹大概是人类的本能，很快就有人沉不住气了。 渐渐有人上前与他们打招呼。 霍筠舟依旧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来。” 那天背的资料没有白费。 明夏举着香槟，游刃有余地和每一个上前来的人周旋。 她举止得体，谈笑间礼貌周到，挡回了一大波不怀好意的人，自始至终都站在霍筠舟的身边。 每看见一个人，她的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a4纸上的资料，没有任何误差。 霍家的长辈都不眼瞎。 他们在商场上沉浮多年，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此刻也不得不对明夏刮目相看。 一个被买来冲喜的小丫头，居然不怯场，倒也有几分真本事。 “筠舟那小子身边有这么个周到人照看着，未必不能痊愈。” 此刻，这是浮现在众人心中的第一想法。 明夏领着霍筠舟，去霍家长辈跟前一一问好。 从进入宴会厅开始，霍筠舟似乎又恢复到了那痴傻的状态，沉默不语地缀在她的身后，跟个木头人似的。 明夏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清醒的。 但她既然有霍筠舟妻子这个身份，就有义务好好照顾他。 包括尽到他的责任。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霍筠舟看似神志不清，但出奇听话。 看见长辈，他也跟着明夏叫出相应的称呼，进退有度。单从外表上看，他还是霍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翘楚。 霍云霆几乎咬碎了牙。 他站在一旁的角落里，面目狰狞，口腔内弥漫出了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第17章 宴会 “该死的……” 他故意大办霍老爷子的寿宴，请来了家族内所有有声望的长辈，为的就是让霍筠舟当众出丑，失去成为继承人的资格。 可现在看，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所做的一切更像是给霍筠舟做了嫁衣。 霍筠舟和明夏突然出现，不光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还重新获得了霍家长辈的关注和赞许。 他眼中一寒，阴暗的念头全都涌了出来。 之前霍筠舟掌权时，做事风格说一不二，锋芒尽显，打压过不少世家子弟中的纨绔。 他一个眼神，那些纨绔就读懂了他的想法。 既然连霍家自家人都看霍筠舟不顺眼，那就别怪他们这些外人上去挑事了。 明夏又应对完一波宾客，再抬起头来，就对上了一伙不怀好意之人的眼睛。 她对别人的恶意出奇敏锐，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便想带着霍筠舟离开。 可那群人已经围了上来。 为首的那人讲，“小嫂子，我霍哥脑子还好的时候，可没少折腾我们几个。” 他朝后一招手，就立刻有人拦下了侍者，从他的手里取过满满一托盘的红酒。 这人眯起眼，干巴巴笑了几声，“既然我霍哥现在脑子不好使了，那我们也大人有大量，只要小嫂子能代替霍哥赔罪，喝了这些酒，这件事情就就此揭过。”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反而提高了声调。 很快，众人的视线就被吸引了过来。 明夏如芒刺背。 她的酒量算不上好，喝了这些酒，估计人得被横着抬出宴会厅。 但更重要的是—— 作为霍筠舟的伴侣，如果她向这些人服软认输，助长的是他人的火焰，打的是霍筠舟的脸。 更何况，明夏相信霍筠舟的人品。 他不会做以权势压人的事，如果真和这群人起了冲突，也一定是他们的错！ 明夏挺起胸，挡在了霍筠舟面前。 声音淡漠，“我不喝。” “小嫂子，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为首那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了，瞳孔中划过了几抹狠意。 他抬头用视线上下打量着霍筠舟，末了轻蔑地“啧”了一声。 “你真以为自己更的是什么金龟婿？好好想想，他不过就是一个被霍家废了的人，跟他还不如到外面找个王八。” 说着，这人便想抬手去推霍筠舟。 千钧一发之际，明夏抓起了一旁的酒杯，将里面的红酒一滴不漏地泼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她护在霍筠舟的身前，“我和我丈夫需要向什么人道歉吗？” 说完这句话，明夏也报之以轻蔑的笑，“我没听见有人说话，反而有一群狗在我的耳朵旁边乱叫，实在是让人生厌。” 她不卑不亢，一字一顿，以强硬的态度怼了回去。 肉眼可见，那伙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个个难看到了极致。 但明夏寸步不让，“趁人之危过来挑衅，你们又有什么本事？” 她笑了下，头顶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带着种流光溢彩的美丽。 “没在当时找回场子，反而在这个时候颠倒黑白，看来你们也挺没有种的。” 从始至终，明夏一步未让。 而霍筠舟一直被她保护在身后，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掉。 不管霍筠舟现在的状况如何，他曾经是霍家最为看重的继承人之一。 他在霍家的场子上被人欺辱，失的也是霍家的面子。 霍家的人坐不住了。 几个在生意场上颇有威望的人上来解围，将那群纨绔子弟带走。 宴会厅的气氛又重新恢复如常。 不过其中又多了一种声音。 “也不知道姓霍的那个小子有了什么福气，随便一买就能买到个这么护夫的媳妇。” “能在这种时候还坚定不移的站在霍筠舟身边，看来也是个有骨气的主。” …… 云可晚来了宴会一步，错过了刚才的那场闹剧。 她听了几句议论，目光在宴会厅内搜索，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霍筠舟身高挺拔，在一群人中间尤其醒目。站在他身边的明夏也并不逊色，反而相得益彰，更加引人注目。 第18章 前未婚妻 云可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 她的双手下意识紧攥成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疼痛就犹如密密麻麻的针，不停刺痛着她的心脏。云可做梦都没想到，再次见到霍筠舟，却已是物是人非。 站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云可感到一阵窒息，面上却还强撑着微笑，尽量从容地往那边走去。 先看到她的是明夏。 有关云可的资料，明夏翻来覆去背了好几遍，早就烂熟于心。 她一愣，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横跨一步，挡在了霍筠舟的面前。 当明夏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心中突然涌起了后知后觉的尴尬。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而此刻，云可已经走到了近前。她的目光在明夏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便落在霍筠舟的身上。 她咬了咬唇。 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她发疼。 云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说出不知打了几遍腹稿的话，“我今天找你，主要是想跟你说句对不起。” 霍筠舟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这态度如同一盆冷水浇到了云可的头上。她眼眶红了一圈，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你在怪我和别人订婚了吗？” 霍筠舟依旧不给回应。 他眼神和姿势都漫不经心，仿佛面前站着的是股空气。 云可：“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如果你还恨我，那我无话可说。”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明夏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回过头，不经意间对上了霍筠舟的视线，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一阵电流穿过身体。 ……他看我做什么？ 难不成是嫌我在这里碍事？ 明夏设身处地一想，如果是她遇到了旧情未了的前任，估计也不喜欢有人夹在中间煞风景。 而且，她又不是霍筠舟真正的妻子，根本没有立场去管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想尽量让自己的退场体面一些，“我有点醉意，想到外面吹吹风，你们两个可以单独聊天。” 话说出口，明夏心里酸溜溜的。 明夏和霍筠舟两个郎才女貌，是一对璧人。而她顶多就是故事里的一个npc，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就该为主角们让出舞台。 云可有些诧异。 她终于将视线重新放到明夏脸上，却没从对方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端倪。 明夏礼貌地朝她点头一笑，紧接着就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外走去。 她脚下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一下砸击着云可的大脑。 明夏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为什么还能放心让自己和霍筠舟单独相处？ 她就这么自信吗？ 云可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神智甚至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不过，这样也好。 她鼓足勇气，再次望向霍筠舟的双眼。 可这次，想说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云可傻愣愣看着霍筠舟的侧脸，脸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得疼。 尽管两人早已分道扬镳，但她心中一直有奇异的执念，总认为自己在霍筠舟心中有特殊地位。 但现在，事实告诉她，是她想错了。 霍筠舟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到她的身上。 从明夏离开开始，他的视线便一直追随着对方的声音，从未离开。 即便明夏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也没有收回视线，反而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好像时刻在等她回来似的。 云可认识到了自己的可笑。 没有人会停在原地等待。她的自以为是，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霍筠舟，如果当初我——”云可还存在最后一次奢望。 但霍筠舟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她要说什么，紧皱着眉打断她的话。 “没有如果。” 所有事情都不能重来。 云可心里空落落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扶着一旁的桌沿才站稳了脚步。 她唇角的笑容苦涩，猜测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可霍筠舟根本没有看她。 他只是低头望了一下表，随后迈开长腿，大踏步沿着明夏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外面的走廊空荡，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吹过来，吹乱了明夏的发丝。 她蹲下身揉了揉酸痛的脚腕，脑海中无法控制地回想起云可泫然欲泣的画面。 她和霍筠舟站在一起，估计会更加般配吧。 明夏回想起前天背的资料，云可是富家千金，家世与霍筠舟相当，又和他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 像这么一对璧人，却硬生生被人给拆散了。 果真世事难料。 明夏出自真心发出了一声叹息。 可若是两人顺利走在一起，那现在还有她什么事？ 一时间，明夏觉得自己像个乘人之危的小偷，忍不住用手捶打了几下额头，想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她低低呢喃：“乱想什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霍筠舟的老婆了？” 等到霍筠舟恢复正常，她也顺利解决了债务的事，这段婚姻便到了终结的时候。 到那时，霍筠舟大可重新追爱云可。 他们又会是人人称颂羡慕的一对。 第19章 解围 明夏挑唇一笑，忽然开始厌恶起宴会厅内的觥筹交错，便继续往外走去。 这时，她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对男女的对话声。 “我为了你从法国追过来，你凭什么不喜欢我？是我长得不够漂亮，还是外面有其他狐狸精勾搭你？”女生娇蛮，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紧接着男声响起，“姑奶奶，我拒绝了你没有千遍也有百变，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好吗？” 明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缩在了角落里，探出头偷偷去看这个惊天大瓜。 一对穿着礼服的年轻男女正在争执。 女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扒拉着男人的衣服，“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喜欢我，不然我就追你到天涯海角。” 能受邀参加宴会的人，非富即贵。 明夏在心中猜测这俩人的身份，在不经意间与那个男人四目相对，吓得缩了下肩膀。 在吃瓜当场被人抓住，有点小尴尬啊…… 但男人就像找到了救星，拽出手来往前一指，“看见了吗，那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此刻明夏心里只划过了一句话。 ……我是你们小情侣y中的一环吗？ 但男人却趁女人愣神的工夫，大踏步走了过来，与明夏并肩站在一起。 明夏全程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男人就侧过身子，背对着那个女人，用仅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帮帮我，她一直纠缠我，但我根本不喜欢她。” “帮我让她死心，对我好，对她好，求你大发慈悲。” 男人挤眉弄眼，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从三言两语中，明夏简单地拼凑了事情的真相。她唇角禁不住一勾，差点当场笑出声。 男人缩着肩膀，双手合十，连续做了几个祈求的动作。 明夏配合他演戏。 她挽住男人的胳膊，清了清嗓子，“我是他的女朋友，请你停止对他的纠缠。” “什么？”女人一副见了鬼的神色，向那个男人质问，“你什么时候脱单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男人耸耸肩，头亲昵地朝明夏那边凑了凑，“你只需要清楚，你彻底没戏了。” “渣男！” 女人气急了，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穿着足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像一阵风似地跑了。 确认对方不会再次回来后，男人如释重负，朝明夏一眨眼。 “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明夏憋着笑，“我看那个姑娘挺漂亮的，你真的一点心动都没有吗？”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男人说着网络上的金句，神色却出奇认真。 “我只想找到那个和我足够契合的灵魂。” 明夏神色微微一动。 男人瞧自己似乎也说中了她的心事，唇角一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自我介绍下，我叫王子，你呢？” 王……子？ 明夏属实没想到有人会造这么中二的名字。 但对方也确实配得上。 王子天生一副好皮囊，和霍筠舟是截然不同的类型，挺拔的身姿和俊朗的面容相得益彰，放到娱乐圈去也是极为出众的存在。 他的性格，也确实和王子一样光彩夺目。 王子似乎不知道拘谨两字为何物，拦住已有退意的明夏，很自来熟地寻找聊天的话题。 明夏招架不住对方的热情，也不好意思泼对方冷水，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道阴影。 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20章 吃醋 明夏惊讶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腕便被霍筠舟抓住。 霍筠舟蹙着眉，眸色微微发冷，脸色算不上好看。他先上下将明夏看了一圈，随后才看向在场的第三人。 出乎明夏意料，王子和霍筠舟认识。 而且两人，似乎颇有渊源。 王子吹了个口哨，“霍筠舟，你和这位小姐认识？不给我做个介绍吗？” “她是我妻子。”霍筠舟说话的音调没有任何起伏。 明夏张了张唇，差点被这句话砸懵。 尽管理智上知道这只是一时的幻影，她的心依旧难以自抑地动了下。 这算是，承认她的身份了吗？ 王子脸上的笑容一僵，站立的姿势也由轻松散漫转为挺拔笔直。他比霍筠舟矮不了多少，有意放出气场时，也能旗鼓相当。 “是吗？”他慢条斯理，说话的语调慢悠悠的，“我还真不知道。” 王子：“我只记得你有一个未婚妻。” “那现在你知道了，就长点眼。” 明夏：…… 她像一个误入战场的小兽，闻到了一股火药味。 空气似乎都化为了实质。 站在两人中间，明夏有点喘不过气。 她站出来打圆场，主动交代自己和王子相识的经过。 根据之前霍筠舟给她培训的宴会礼，作为霍家的一分子，她此刻应该邀请王子进场。 可明夏只说了一个字，霍筠舟就强势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走。” 他的声音似乎更冷了。 明夏被他强行拉走。她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霍筠舟的步伐。 身后，王子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他一动不动地站立着，眯起了眼睛，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明夏被霍筠舟拖着，拐到了转角。 她终于回过神，“等等——” “等什么？”霍筠舟垂眸看着她，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就不该给她准备这么惊艳的礼服。洁白无瑕的小羊羔，就连自己招惹了恶狼的窥视都不知道，甚至还没有脑子的往别人的圈套里钻。 明夏：“你刚才怎么这么奇怪？” 她说：“要是王子把刚才待客不周的事情添油加醋乱说，你给霍家人留下的好印象不就大打折扣了吗？” 霍筠舟有点想挖开明夏的脑壳看看，研究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脑回路。 “你就这么为我着想？”他带着一丝恶趣味问。 明夏没有察觉，一本正经地点头，同时后知后觉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还有，你刚才是不高兴了吗？” 霍筠舟神色一僵，回答道：“没有。” 他才不会承认。 明夏反而更加确认，“你就是不高兴了。” 她以为霍筠舟不高兴她帮王子解围，便说道：“要是之后你不喜欢我和他相处，那我就不和他来往了。” 孰轻孰重，明夏一向分得清楚。 更何况王子只是个路人，她才不会为了对方惹霍筠舟不悦。 “你——” 霍筠舟把想说出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想说明夏傻，但又觉得对方傻得可爱，最好能一直这么懵懵懂懂，却又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身上。 明夏瞪圆了眼睛，想等霍筠舟说完这句话。 但这时，宴会厅内的音乐却一下子停止了。 灯光也随之变得更为璀璨。 嘈杂的说话声瞬间寂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从二楼楼梯处拾阶而下的老人吸引。 霍老爷子手中拿着一根拐杖，不紧不慢地往下走来。 老人家的头发早已花白，但却不见老气。他的一双眼睛格外锐利，似乎能够看穿一切。 他往下看着，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明夏感到了没由来的紧张。她一下子把霍筠舟还未说完的话忘在脑后，同众人一起目送着老人走到宴会厅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