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剑客》 第一章 为你的天真付出代价 “为什么?我跟阁下无冤无仇,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黑衣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垂死挣扎的中年男子举起了手中沾血的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咚—— 剑光一闪,人头落地。 黑衣少年将他的头颅装进木箱,又点了把火,扔在了他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熊熊烈焰瞬间吞噬了中年男人清瘦的身躯。 黑衣少年背起木箱,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阵嘤嘤的哭声顺着风传入了他的耳朵。 远眺之下,他看见一位粗布荆钗的少妇,正蹲在路边哭得伤心。 黑衣少年走近了去,看着她,道:“需要帮忙吗?” 少妇抬起满脸泪痕的脸,一边哭一边道:“刚刚遇到了土匪,我要带给娘治病的钱都被抢走了,我这下回去怎么交差啊!我相公会打死我的!我。。。。。” 黑衣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她,道:“够吗?” 少妇看着眼前的碎银愣了一下,然后连连摆手:“不不,怎么能拿你那么多钱,不行不行!” 黑衣少年却不由分说地将银子塞到了她手中。 “我已经凑齐了父亲的治病的钱,多的银子你先拿着吧,家人治病要紧。” 少妇感激涕零地接过,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多谢!” 她嘴里说着多谢,眼中流着泪珠,可双掌中却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匕首! 刷—— 饶是黑衣少年反应神速,偏身躲开这迎面刺来的一刀,可脸上却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裂痕。 少妇看着他的脸,嘿嘿阴笑道:“人皮面具,好东西啊。” 黑衣少年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回神,猛地发现脸上人皮面具被她砍伤的裂痕竟冒出丝丝热气,眨眼间便燃烧了起来! 他没有办法,只得撕下燃烧着的人皮面具,朝她扔了过去。 样貌被看见了,这个女人绝不能留活口! 他的手慢慢朝剑柄摸去,指尖传来剑柄冰凉的触感。 关键之际,他犹豫了。 只要拿到钱,治好父亲的病,就可以远走高飞了,没有必要再伤及人命! 少妇偏头避开燃烧的人皮面具,再定睛一看,黑衣少年的背影已经远在一里之外了。 她没有追,因为她已经清楚地看见了人皮面具之下,黑衣少年的真容。 少妇阴狠一笑,准确无误地报出了他的身份:“十堰门门主之子—-萧山潼。” 。。。。。。 十堰门。 萧山潼面上挂着幸福的微笑,脑中不断浮动着拿到这笔钱,给父亲治好病,一家人离开这是非之地,重新开始幸福生活的画面。 萧山潼兴奋地推开破旧的房门。 吱呀—— “爹,有钱治你的病了,娘我们。。。。。”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惊心动魄的血泊! 萧山潼愣在原地,无措又震惊地看着父母的尸身。 “哟,来的挺快啊。” 方才遇见的少妇从门后缓缓走出,得意地盯着萧山潼,她话音刚落,一群手持刀剑的劲装黑衣人眨眼间围住了萧山潼。 就在萧山潼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父母,陷入绝望之时,他猛地看见父亲的指尖抽动了一下。 少妇冷笑地看着他,道:“暴露真容的情况下还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家,真是蠢到家了!” 萧山潼看着父亲,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父亲还活着,他还有救,带他离开这里,去找大夫,他还有救! 一阵劲风掠过,萧山潼背着父亲,已经冲出了劲装黑衣人的包围圈! 少妇回过神来,大喝道:“追!” 可背着一人的萧山潼,身影竟然已远在二里之外了! 众人被萧山潼恐怖的轻功惊呆了,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少妇却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得罪主子,还暴露了身份,他不可能出得了皇都!” 。。。。。。 萧山潼颤抖又焦急的声音回荡在山林。 “爹,你坚持下,我已经凑够了你的药费,你再坚持下,我一定能救你的!” 父亲趴在他的背上,已经虚弱地抬不起头了,他用最后的力气强撑着,气若游丝道: “我的胸口已经被刺穿,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药能救我了,孩子,我最后想告知你一件事。” 萧山潼不敢停下,只强忍着泪水,道:“爹,你说。” “其实你非我们亲生,你是我们在东桃岭捡到的,我们来的太晚,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边满地尸身。像是刚刚发生了一场恶斗,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守在你身边,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他临死之前,只求我们一定要救你,便咽了气。对不起孩子,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的父亲,也不知道那场恶斗背后的原因。。。。。” 萧山潼泪水决堤,嘶声道:“你和娘就是我的父母,我不在乎我到底是不是亲生,我只想你们好好的。” 父亲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萧山潼的脸颊,哽咽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为了治好我的病,废了很多心思,对不起,让你白费力气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住。。。。。。” “不要道歉,不要道歉啊!这些人是我招来的,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 那只温暖又厚实的手掌直直垂了下去,就再也没抬起。 父亲死了,原本燃起的希望之火也瞬间熄灭,萧山潼面如死灰,一时间完全失去了逃跑的欲望。 他呆滞地停下脚步,轻轻放下渐渐变冷的父亲,又缓缓在父亲面前跪下,最后给父亲磕了一个头。 “有你们做我父母,我很辛福。” 数十道寒光一动,冰冷的剑尖直指萧山潼脖颈。 “跑这么远有何用,只不过是换了个坟墓而已。” 萧山潼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黑衣劲装人,目光空洞无神。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喃喃道:“看来,我是动了某个大人物的人啊。” 少妇看着他,冷冷问道:“说,谁派你去杀人的?” 萧山潼只静静地盯着父亲安详和蔼的面容,呆滞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我只是为了赚到救父亲的药钱,才答应杀人。跟我见面的人蒙着脸,只将任务内容告诉了我,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抓活的,把他交给主子亲自审问。” 伧—- 萧山潼长剑出鞘,一剑便将所有指着自己的刀剑挡了回去。 众人只觉得虎口发麻,手中武器纷纷脱手! 铛铛—— 转眼之间,刀剑七零八落地飞了出去,三三两两落在地上。 少妇看着萧山潼,只觉得背后发凉,一股懊悔之意油然而生。 可恶,之前破坏了他的人皮面具都不与我动手,我还以为他很弱。 她颤抖的指尖刚碰到匕首,萧山潼便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 大半黑衣劲装人被他一剑封喉,他们震惊地捂着自己被割开的咽喉,倒在血泊之中。 少妇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震惊又惊恐地嘶喊道:“你。。。十堰门一个三流门派,怎会有。。。。” 萧山潼面无表情,打断她道:“若你们没有穷追不舍,我还能留你们一命,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放你们回去只会招来更多杀手。我除了将你们赶尽杀绝,已经别无选择了。” “你敢!我们主子定会找你报仇,将你那死鬼父母尸身五马分。。。。” 话音未落,少妇只感觉喉前一凉,随着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恍惚之间,一抹白色的高大身影不知从何而来,缓缓朝萧山潼走去。 她知道,这个时候会出现的人,便是指使萧山潼杀人的主谋了。 但濒死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支撑她看清来人了。 白衣蒙面男子径直略过她的尸身,朝萧山潼走去。 “她看见了你的真容,你若果断早些动手,你父母也不会死了。” 沉默。 他看着萧山潼,道:“这是之前答应给你的酬劳。” 说着,便把一大包黄金递给了萧山潼。 他又看了一眼萧山潼父亲的尸身,皱眉道:“可你似乎不需要了。” 萧山潼直勾勾盯着父亲的尸身,懊悔,无奈,悲痛瞬间犹如潮水涌入心头。 萧山潼愣愣地接过黄金,指了指放在一边的木箱,冷冷道:“那人的头颅在木箱里,你带走吧,后会无期。” “等等!” 白衣蒙面男子出声叫住了他。 “之前警告过你,你要杀的人身份特殊,而你在执行任务中途暴露真容。。。。。” 萧山潼手放剑柄,警惕地盯着他,道:“要灭口?” 白衣蒙面男子哈哈一笑,道:“不,俸我主子之命,前来给你两个选择。” 萧山潼挑了挑眉,道:“什么选择?” “实话告诉你,你杀的是轩朝太子的得力细作,你既暴露身份,太子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你,你之后也只能过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我们主子很满意你的武功,她愿意将你收入麾下,为你提供庇护。“ 萧山潼冷笑了一声,道:“要么被太子追杀,要么给你主子卖命。都是失去自由,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在我看来根本没有区别。” 恍惚之间,他想起方才父亲临终前所说,在尸风血雨中捡到自己之事,虽然年代久远,无证可查,但萧山潼的直觉告诉他,那场恶斗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当年东桃岭的恶斗,亲生父母的身份,得罪轩朝太子。。。。 所有的谜团和困境就像悬在头顶的刀,一但落下来,随时能使萧山潼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看着地上满地尸身,只感觉那令人窒息的宿命如猛兽一般,正在肆无忌惮的朝自己张牙舞爪。 白衣蒙面男子闻言,愣了一下,继续说服道:“若你加入,我们主子除了为你提供庇护,还会协助你向太子复仇,她。。。。。” 萧山潼转过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山丘,再次婉拒道:“多谢你主子的好意,我受之有愧。” 他白色面罩下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声调也不自觉拔高:“你父母惨死在你眼前,你难道不想复仇?” 萧山潼轻轻摇了摇头。 白衣蒙面男子叹了口气,道:“可惜,若你答应,按照计划,我们主子与太子三日后大婚,那便是你复仇的机会。” 第二章 血腥的试探 刚杀了太子的人,三日后还要嫁给他?! 萧山潼虽吃了一惊,但还是不为所动。 白衣蒙面男子盯着他,沉默了好一阵。 萧山潼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父母惨死眼前,我却不肯为他们报仇。随旁人怎么说我不忠不孝,他们死了就是永远离开了,我就算杀光了仇人又能如何?他们能回来吗?” 萧山潼嘴上虽说的坦然,但迈向父亲尸身的步子却无比沉重。 他背起父亲的尸身,道:“告辞。” 白衣蒙面男子见他实在没有归顺的心思,也不再多言。看他竟然回头朝十堰门的方向去了,本想出言提醒,但萧山潼施展轻功,眨眼间便成了远处移动的小黑点。 他的真容和十堰门方位都暴露了,他居然还敢回去!? 用膝盖想都知道,那里现在绝对有埋伏等着萧山潼。 他叹了口气,心想:这人武功不错,不过可惜脑子不好使,但愿他还能活下来吧。 。。。。。。 独孤昭月端坐主位,芊芊玉指轻握紫砂茶杯。 听完白衣蒙面男子的叙述,她缓缓放下茶杯,道:“萧山潼果真毫无归顺我的心思?” 她的声音悠扬清灵,可声调却凌厉又漠然,仿佛随便说出的一句话,都是无可抗拒的命令。 “是。” 独孤昭月眼眸低垂,道:“寒砚,你暗中透露给轩朝太子,是萧山潼动了他的人。轩朝太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等萧山潼走投无路,你再施以援手,到时在劝他归顺于我,他为了活命,一定不会拒绝。” 江寒砚道:“公主,萧山潼人皮面具被毁,暴露真容,又没有立即将那人灭口。十堰门也暴露方位,轩朝太子已经对十堰门下手,无需我们再透露消息了。”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以他的武功,灭口绝不是难事,况且之前就已反复嘱咐过,他要杀的人身份特殊,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真容。十堰门惨遭毒手,也是他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独孤昭月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江寒砚,道:“轩朝太子送来的求亲文书,我已经接下了。到时大婚,你好好准备,切莫出乱子。” “可是公主,你真的要嫁给轩朝太子吗?” 江寒砚此话一出,便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不由地垂下头,不敢看她。 独孤昭月看着他,沉默了一阵,道:“寒砚,我们的落冥渊已经亡了。国既亡,又何来公主一说?” 江寒砚嘴唇被咬地发白,道:“是,小姐。” 独孤昭月莲步微移,缓步走至窗口,望着无边苍穹,沉声道:“我来轩朝,就是来拿回属于我落冥渊的一切。皇帝老狐狸,走着瞧!” 太子差人送来书信,说在大婚之前,要见独孤家嫡女一面。 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太子妃,想见一面也很正常,独孤昭月不好回绝。 于是,她便坐在了前往东宫的马车上。 独孤昭月掀起轿帘,看了一眼窗外骑着马的江寒砚。 江寒砚立即引马向前,道:“小姐,有何吩咐?” 独孤昭月道:“后面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那一直跟踪他们的人见江寒砚朝自己走了过来,知道被发现了,也不藏着掖着了,足尖一点,直朝独孤昭月的马车冲去。 江寒砚吃了一惊,立即从马上一跃而起,举剑挡在了马车面前。 “什么人!” 萧山潼人影一花,便站在了马车前面。 他躬身抱拳,恭声道:“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有一事相求。” 江寒砚见一直跟踪他们的人竟是萧山潼,吃了一惊,低声向独孤昭月道:“小姐,他就是萧山潼。” 江寒砚跟萧山潼碰面都是蒙面,而萧山潼却是真容相见,是以只有江寒砚认识萧山潼,而萧山潼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萧山潼,道:“你何事相求?” 萧山潼恭敬道:“劳烦带我进东宫。”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奇怪要求,独孤昭月又是一愣。 萧山潼继续说道:“东宫戒备森严,我想尽办法也无法接近,看你们似乎是朝东宫方向去,才出此下策。” 独孤昭月觉得他的说辞十分好笑,挥了挥手,示意江寒砚把他赶走。 江寒砚上前驱赶,可萧山潼不肯放弃,继续恳求道:“我不是去做坏事,保证不会牵连到你们。。。。。” 马车继续前进,独孤昭月看了一眼萧山潼落魄离去的背影,道:“寒砚,你打发个随从去后面买匹缎子,记住一定要让萧山潼看见。若他还算聪明的话,就会想办法顶替随从跟上来,我们便装作没有发觉的样子,你再暗中看紧他。我倒要看看,这萧山潼要混入东宫到底想做什么。” 当面赶走萧山潼,暗地却让他混进来。就算萧山潼行藏败露,太子追究起来,也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江寒砚点点头,道:“是,小姐。” 没过一会儿,穿着随从衣服的萧山潼果然跟了上来。 马车缓缓行驶,终于到了东宫大门前。 太子站在大门口,身旁站着三名衣着鲜艳的妾室。夹道旁整整齐齐站满了侍卫宫女。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挂着黑色金丝木匾额,额上龙飞凤舞地提着两个大字—-东宫。 独孤昭月在江寒砚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略微扫了一眼面前的人,便把目光放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身着玄色阔袖蟒袍,他目光如炬,明亮又锋利,既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又有中年人的沉稳。 他拱手微微躬身,道:“独孤小姐远道而来,辛苦了。” 独孤昭月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还了一礼。 跟着太子进入东宫,独孤昭月瞟了一眼跟上来的萧山潼,确认他跟了进来,便放下了心。 太子盯着独孤昭月,道:“大婚之前,我想请独孤小姐看一样东西。” 独孤昭月点头道:“好啊,劳烦太子带路。” “啊啊啊—” 几名妾室冷不丁看见一长矛上插着的妇人头颅,吓得腿脚发软,若不是旁边婢仆搀扶,早就摔倒在地了。 独孤昭月仰头看着长矛上插着的陌生妇人头颅,就像在看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江寒砚低声提醒道:“小姐,这是萧山潼的母亲。” 独孤昭月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是来试探自己跟他手下细作被杀一事有无瓜葛。 面对太子试探的锐利目光,独孤昭月淡定自若,甚至还轻轻一笑,道:“轩朝果然地大物博,连第一次迎接未过门的太子妃的礼数,都如此特殊。” 独孤昭月说着,便微微颔首,道:“这是在我在落冥渊从未见过的光景,多谢太子殿下用心款待,小女着实涨了见识。” 没有试探出任何不对,而太子也明白,自己用这种方式来迎接自己未来太子妃的确不妥,下一秒,他警惕的目光瞬间转变成温柔的笑容,道:“独孤小姐见笑,这只是触怒皇家而得到惩处的平民而已。” 江寒砚偷偷看了一眼萧山潼。 只见他铁青着脸,双拳紧攥,死死盯着母亲的头颅。 还好,萧山潼还算沉得住气,没做出出格的举动。 继续往里走,红墙,黄瓦,雅韵凉亭,青绿鱼塘,来往恭敬有礼的婢仆。 太子温柔一笑,柔声道:“这以后便是独孤小姐的家了。” 独孤昭月在心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 “太子殿下!” 一侍卫焦急地跑了过来,见独孤昭月在场,方才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太子看了一眼独孤昭月,道:“独孤小姐成为太子妃之事已成定局,这里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太子,方才插在长矛上的头颅,被一个行为怪异的男人抢走了!” 太子瞪大眼睛:“什么?” 独孤昭月回头一看,不见萧山潼的人影,便立即明白这行为怪异的男人说的是谁了。 原来想尽办法混进东宫,就是为了抢走自己母亲的尸身啊。 独孤昭月原本以为,萧山潼是察觉到了江寒砚的身份,才前往东宫,要来以此投靠太子,这样一看,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侍卫话音刚落,夺走头颅的萧山潼便出现在了众人头顶上的屋顶。 萧山潼气急败坏的抱怨声传来:“这里怎么这么大啊,连出口都找不到了!” 独孤昭月看着太子扭曲的表情,使劲憋笑。 东宫侍卫窜上屋顶,将萧山潼团团围住,准备将他拿下。 可萧山潼一施展轻功,就像一阵风一样,无影无形,众侍卫连他的身都近不了,更别说拿下他了。 咚—- 一侍卫被萧山潼打了一拳,在屋顶翻滚了一圈,垂直掉下屋顶。 啪—- 一侍卫被萧山潼伸腿绊了一跤,整个人像一只离弦的箭,径直飞了出去。 “哎哟—-” “啊啊啊——” 姿态各异被扔下屋顶的东宫侍卫,看着这一滑稽景象,独孤昭月使劲憋笑,憋的腮帮子又酸又痛。 萧山潼低头一看,见太子等人在此,一拍大腿,道:“糟糕,走反方向了!” 太子看着被扔下来的侍卫,自知在未来太子妃面前出了丑,他忍无可忍,怒道:“萧山潼,你杀我贴身侍从,又大摇大摆闯入东宫闹事,到底有何目的?!” 萧山潼一边避开来势汹汹的侍卫,一边道:“我已经说过了,是有人花钱雇我杀人,但我也不知道雇我的人是谁,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很明显,这个答案不足以平息太子的怒火,他也不跟萧山潼继续废话,只挥了挥手。 他身旁两名身形干瘦的男人突然出手。 一黑一白两只散发着奇异光芒的飞镖夹杂着一阵疾风,直直朝萧山潼飞去! 江寒砚一眼便认出了那飞镖,缓声道:“七循教黑白双煞,江湖风云榜榜上第九十八名,传闻双煞仅用一夜,便将柳生门数百弟子屠杀殆尽。” 第三章 血色婚宴 只见萧山潼手挽剑花,手臂一动,铛铛两声便将飞镖打落在地。 他低头看着那造型奇特,又散发着奇异光芒的飞镖,皱眉道:“一看就是淬了剧毒的脏东西。” 萧山潼伸剑一挑,那双镖又朝黑白双煞飞了过去。 “保护太子!” “小姐小心!” 江寒砚横剑挡在独孤昭月面前,众侍卫也在太子前方围成了一道人墙。 “殿下,这里危险。属下先保护你们离。。。。。” 独孤昭月饶有兴致地看着以一敌二还打的有来有回的萧山潼,当即道:“我倒想见识一下双煞武艺,况且,小女早就听说东宫高手如云,区区一个贼人怎是对手,太子殿下,你说对吗?” 太子看了一眼独孤昭月,道:“这个自然,独孤小姐自便。” 黑白双煞伸手一抓,萧山潼挑飞的飞镖便稳稳当当地握在了他们手中。 忽然感觉手感不对,低头一看,手上哪里是飞镖,而赫然是一块石头。 萧山潼嘿嘿一笑,长剑一挥,那真正的一白一黑飞镖便朝白煞门面飞了过去! 萧山潼的身法却比飞镖还快,只见他人影一花,一剑刺向白煞胸口。 白煞见状,连忙举臂用护腕格挡,护住要害。 萧山潼哈哈一笑,道:“你中计了!” 白煞双臂格挡萧山潼这一剑,而无暇顾及飞镖,他暗叫一声不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块飞镖直挺挺地打进自己的肩膀! 仅仅一瞬间,被飞镖伤到的肩膀毒素蔓延,肤色由绿变紫,又从紫色渐渐转变成黑色。 黑煞一边朝萧山潼冲了出去,一边惊喊道:“快服解药!” 白煞半边身子麻痹,失去知觉,面对萧山潼迎面刺来的一剑,已经没了任何反抗能力。 千钧一发之际,黑煞冲了上来,一把扯住了萧山潼的手腕。 冰冷的剑尖悬空在白煞的鼻尖上! 萧山潼反应极快,手腕被拉住,剑刺不出去,便变换招式,扫堂腿直攻白煞下盘。 白煞中毒,动作本就迟钝了些,被萧山潼这么一扫,当即掉下了屋顶,在众人面前摔了个狗啃屎。 只剩黑煞独身一人对付萧山潼,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在萧山潼剑下,节节败退。 江寒砚见状,对独孤昭月低声道:“小姐,都说东宫高手如云,看来也不过如此。” 独孤昭月默不作声,只淡淡撇了一眼太子。 自己风云榜上有名的手下以二敌一,还敌不过一个贼人。出了这样的丑,太子却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仿佛与自己无关一样。 很快,落单的黑煞被萧山潼打下屋顶,萧山潼也不再停留,抱着母亲的头颅,施展轻功,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服下解药的白煞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跟黑煞一齐跪倒在太子面前,颤声道:“属下无能。” 太子看着萧山潼消失的方向,轻轻一笑,道:“退下吧。” 黑白双煞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子,实在不敢相信他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 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独孤昭月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慌。 这小狐狸,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 次日,早晨。 太子差人送来了聘礼。 江寒砚看着堆满庭院的琳琅珠宝,绫罗绸缎。沉声问道:“小姐,落冥渊已亡,你若嫁给轩朝太子,那独孤家的基业,不就。。。。” 独孤昭月看了一眼面前的珠宝,随手抓起一把圆润剔透的珍珠,扔进了面前的鱼池,道:“一国太子肯纡尊降贵迎娶我一个亡国公主,不就是为了霸占我独孤家基业吗?若不给他点甜头,他怎会乖乖上钩。” 门外迎亲大队锣鼓喧天,可独孤昭月却连喜服都没换上。 江寒砚看着婢女搀扶着一名身着喜服的女子缓缓从屋内走出,皱眉道:“昨日太子跟你见了面,当面跟你确认了婚约,若要替代,这女子。。。。。”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看着不断跃起水面,张大嘴贪婪地吞食着珍珠的锦鲤,笑道:“小姐英明!” “萧山潼那边怎么样?” “他从东宫夺走母亲头颅后,就将他父亲和母亲埋葬在了十堰门后山,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十堰门。” “只身闯东宫,击败双煞还能全身而退,萧山潼这人,我要定了!” 独孤昭月那满是野心的双目眺望着皇宫的方向,道:“不择手段也要让萧山潼归顺与我!” 一声声鞭炮震天响,迎亲花轿缓缓起轿。唢呐乐鼓震耳欲聋,整个皇都热闹非凡,百姓笑容满面,站在大道两旁,挥动双手庆祝着。 “恭喜太子殿下!” “独孤小姐成为太子妃,说明落冥渊彻底归顺我们轩朝了。” “是啊,不知哪来的传闻,说独孤家要复兴落冥渊,与轩朝为敌呢。” “哎呀,现在天下被分成了其他势力瓜分,本就动荡不安,若是落冥渊残党还不安分,我们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就是,尽胡说八道!” “这桩姻缘一成,意义重大啊。” “哎哟,比我自己成亲还高兴啊。” 抬着嫁妆箱的小厮一个接着一个,长龙望之不尽。直至黄昏时刻,这空前盛大的送亲队伍才慢慢露出队尾。 东宫。 太子掀开了新娘的盖头。 他仔细端详了一阵,确定是昨日见到的独孤昭月,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太子看着她,一下笑出了声,道:“昨日见到残缺尸身都淡定自若,现在居然会脸红?” “我。。。。我。。。。” 她浑身都在发抖,大红喜帕在手中搅来搅去,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太子看着她,只觉得她跟昨日相见之时完全判若两人,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端起了酒杯,递给了她,道:“喝交杯酒吧。” 她颤抖着接过酒杯,却迟迟不敢喝。 太子冷笑了一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道:“无论你在耍什么花招,都别白费心机了。我都查清楚了,萧山潼就是你买通杀了我的人。如今竟然又答应嫁给我,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她抖如筛糠,极度惊恐之下,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啊,你凶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呜呜,我。。。。我想回家。” 太子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愣了一下,转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来人,带上来。” 侍卫押着五花大绑的萧山潼,走了进来。 太子略微得意地看了萧山潼一眼,道:“你真以为东宫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我用你母亲的尸身将你引来,又故意放走你,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我都查清楚了,这女人就是指使你杀人的主谋,你父母惨死,都是被她所害。” “不是我呜呜呜。....。。我要回家!” 萧山潼看着面前吓得大哭的少女,又看看太子,道:“你觉得现在你们谁像坏人?” 太子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不耐烦道:“独孤昭月,计谋失败就开始耍赖是吗?罢了,你不认也罢,你既嫁我为妻,你独孤家用之不竭的财宝,我总有办法弄到手。” “我们家是姐姐掌家,我又不是....不是姐姐!除了嫁妆,我带不走任何东西。”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呆了。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太子盯着她,表情阴沉的可怕,他一字一句问道:“你不是独孤昭月?不是昨日出现在东宫的独孤昭月?!” 她被太子阴沉的脸色吓得说不出话,缩在角落,嘤嘤哭泣。 “很好,很好!我特意当面跟她确认婚约,就是怕这女人耍花招。我都如此谨慎,居然还是中了这女人的计!” 太子盛怒之下,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独孤昭月!” 啪---- 门被推开,独孤昭月走了进来。 太子看看身旁的少女,又看看独孤昭月,怒道:“你居然还敢出现,我求娶的是你!你居然找一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冒牌货糊弄我,真当我轩朝不敢对你们独孤家怎么样吗?!” 她看着气急败坏的太子,得意一笑,道:“她可不是冒牌货,求亲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求娶独孤家嫡女。青萝与我同父同母,都是嫡母所出,为何嫁你不得?若你要娶我,可得写上嫡长女三字啊。” 要对独孤家发难,确实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说法,但独孤昭月做的滴水不漏,太子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太子怒极反笑,喊道:“你居然有个妹妹,藏得可真深,来人啊!” 门外鸦雀无声,等了一会,只有江寒砚走了进来。 太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跑出门外。 侍卫婢女整齐地站在原地,像雕像一般,对太子的喊声毫无反应。 太子心知道情况不对,没有任何迟疑,夺路而逃。 江寒砚伸手一掷,他手中长剑便直直飞了出去! 剑刃插入红墙,挡在了太子面前,露在外面的一头不住晃动。 江寒砚双手一抖,袖中藏着的双钩落入双掌,他不怀好意地盯着太子,道:“洞房花烛夜,太子这是要上哪去?” 太子看着手持刀剑,面无表情围上来的侍卫和婢女,终于慌了神:“独孤昭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们这是造反!“ 此时此刻,在场也只有萧山潼能救得了自己,太子看着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喊道:“萧山潼!帮我杀了他们,你帮她之事我既往不咎,不仅如此,封官加爵。。。。。” 那先前押着萧山潼的侍卫将萧山潼丢在了太子面前。 萧山潼看着太子,无奈道:“你的人为了抓我,给我下了软骨散,我动弹不得,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阴恻恻地看着太子,道:“真是聒噪,乖乖去死不好吗?” 即便身处绝境,太子也不打算束手就擒,他抽出腰间佩剑,愤怒地指着独孤昭月。 “卑鄙的女人,死也要拉上你!” 剑刃刺入皮肉的闷响传来! 无法动弹的萧山潼望着眼前这一变故,惊呆了。 第四章 仇人被杀! 旁边的侍卫毫不迟疑地冲了出来,挡在独孤昭月面前,以血肉之躯为她挡刀! 太子愤怒的一剑只刺穿了那侍卫的胸口,连独孤昭月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还不等惊愕的太子拔出剑,不怀好意的侍卫婢女便围了上来,形成一道要命的人墙,将他死死堵在里面。 众人围住太子,数十把刀剑一齐刺出,鲜红的血液四下飞溅,草坪被染红,渐渐蔓延开来。 独孤昭月嫌弃地看着脚下的鲜血,又站远了些。 太子左眼被刺瞎,右臂被砍断,胸口腹部血肉模糊,大腿满是血洞,宛然成了一个血人! 噗—— “啊啊啊——” 就算明知没有了任何胜算,太子还是忍着剧痛,拼劲全力朝面前的敌人挥剑! 一名婢女被他刺穿脖颈,当场毙命。 一名侍卫被划开咽喉,他瞪大眼睛,喉间格格作响,倒在血泊中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姐姐?” 独孤青萝听见声响,便探出脑袋,试探着喊了一声。 独孤昭月连忙用身体挡住了这片腥风血雨,皱眉道:“你进去,我不叫你不要出来。” “好。” 太子膝盖被刺穿,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血泊之中,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 “你指使萧山潼杀的那人,是我派去冥渊湖的细作,你如此着急杀人灭口,看来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说不准,就是........” 江寒砚双钩出手,太子的咽喉便被划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太子双眼瞪圆,死死地盯着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俯下身,低声在他耳边道:“没错,我独孤家拥有用之不竭的财宝,而这财宝的来源,一直便是江湖众生最渴望知道的秘密。很不幸,这个秘密被你的人知道了,我不止要杀了他,跟他有关联的你,乃至整个东宫,我都不想留在这世上!” “哈哈哈哈—-” 独孤昭月看着终于咽气的太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后,她将目光放在了萧山潼身上。 萧山潼被她看地心里发毛,道:“你想干什么?” 独孤昭月看着他,轻轻一笑,道:“选吧,你是要被当成杀死太子的刺客抓起来,被轩朝皇帝千刀万剐,还是归顺与我,享受荣华富贵?” 萧山潼冷哼了一声,道:“我有得选吗?这跟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归顺你有什么区别?!” 独孤昭月忽然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然后拿出了一颗圆圆的红色虫卵,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红色虫卵在进入他嘴里的一瞬间便开始蠕动,惹得他直犯恶心。 “呕—-呕—-” 江寒砚上前帮忙按住了不断扭动的萧山潼。 只听咕咚一声,萧山潼被逼吞下了红色虫卵! “放开他吧。” 萧山潼试着动了动身体,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忽然可以动了。 怎么回事?软骨散的药效为何会忽然消失? 独孤昭月冷冷地看着还在干呕萧山潼,道:“这是苗疆血蚕,若你不听话,我摇摇蚕鼓,血蚕就会将你的五脏六腑通通啃噬殆尽。血蚕毒力非常霸道,只要它在你体内,大多别的药物对你都没有作用。” 萧山潼不满地碎碎念道:“说得好听,给我选择,结果就直接抓了只虫子往我嘴里塞!” 独孤昭月不搭理他,只自顾自地看着江寒砚一眼,道:“开始吧。” “是。” 萧山潼刚站起身,就被塞了一个人皮面具。 他疑惑地看着独孤昭月,道:“这是做什么?” “你昨日在东宫大闹,现在在这里谁不认识你?戴上这个,然后闭嘴跟在我后面就行。” 萧山潼刚想拒绝,但一想方才吞进肚子里的苗疆血蚕,涌上喉间的话又吞了回去。 江寒砚和萧山潼跟在独孤昭月身后离开了,只留下那些手持刀剑的婢女侍卫站在原地。 萧山潼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他们。 阴风拂过,他们一动不动,沾着太子血的衣袂却轻轻飘动。 一股阴凉的肃杀之意油然而生! 萧山潼看着这一切作俑者独孤昭月的背影,只觉得后背发凉。 今夜太子大婚,轩朝皇帝皇后,皇都达官贵人,各地一流门派掌门都聚集于此。她却有恃无恐的杀了太子,甚至都没有藏起太子尸身的打算。 这个恐怖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空前盛大的喜宴,谈笑风生的宾客。 “轩朝太子居然娶了独孤家小姐,那独孤家的无尽宝藏,不迟早是轩朝的囊中之物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一国太子为何要纡尊降贵迎娶一个亡国公主。” “这轩朝皇帝昔年也只是落冥渊王族的谋臣,没想到他竟然也有纡尊降贵的一天。“ “就是啊,偷出落冥渊圣物,利用圣物灭了落冥渊,背叛旧主创立轩朝。啧啧啧,小人做派。” “你还真敢说啊。” “有何不敢,今天受邀到此的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豪杰,有几个真心拜服这轩朝皇帝?” “这倒也是。” 站在高台上的轩朝皇帝高举酒杯,朗声道:“诸位远道而来,不免舟车劳顿,希望轩朝美酒能一解诸位疲惫。” 众人瞬间换上笑脸。 “多谢陛下。” “都说轩朝美酒乃天下一绝,确实名不虚传。” 皇帝刚想喝酒,便被皇后拦了下来。 “先试毒,没问题了再喝。” 试毒婢女闻言,上前双手接过了皇帝手中酒杯。 皇帝笑吟吟地俯视着众宾客,忽然发现席间竟有个空位。 众宾客见皇帝的视线朝那空位投去,也不禁朝那看去。 虽然皇帝之前的经历确实令人不齿,但此时轩朝的强盛却是毋庸置疑的,谁敢如此张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姗姗来迟? 独孤昭月缓缓走来,看着高台上的皇帝,轻轻一笑,道:“我来迟了,陛下不会怪我吧?” 她说完,便自顾自地落座空位。 皇帝愣住了,众宾客个个呆若木鸡。 上百双眼睛都在看着独孤昭月,她却坦然自若地端起了江寒砚为她斟的酒。 她一饮而尽,赞叹道:“好酒。” 皇帝疑惑又震惊地看着她,道:“你。。。。你怎会在此,你不是。。。。” 独孤昭月笑道:“妹妹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前来贺喜,有何不妥?” 皇帝又惊又怒,道:“我轩朝求娶的是独孤家嫡女,你竟然滥竽充数!” “青萝是我落冥渊王后亲生,是我的亲妹妹。陛下为何说是滥竽充数呢?” 皇帝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道:“妹妹?王后何曾有过这个女儿?” 独孤昭月道:“落冥渊国破家亡后,母亲带着我逃出宫殿之时,她便已经怀了青萝。” 听到落冥渊王后五字,皇帝虽还是面无表情,但语气却无法控制的变得低落起来:“你母亲她,还好吗?” 独孤昭月一边喝着酒,一边风轻云淡道:“没有产婆接生,母亲生产的极为困难,在产下青萝后,便血崩而亡。” 一时热闹非凡的宴席因她几句话变得鸦雀无声。 皇后站起身,看了皇帝一眼,然后朗声道:“大家继续吃喝,不醉不归。” 在皇后的打圆场下,宴席才慢慢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噗—-” “啊啊!娘娘!有毒!” 方才为皇帝试毒的婢女忽然七窍流黑血,脖颈青筋暴起,倒地不起! 众宾客纷纷放下手中酒杯,不敢再碰宴上的任何食物。 皇帝看着中毒而死的婢女,表情阴沉的可怕,道:“封锁所有出口!” 轩朝跟独孤家的联姻,意义十分重大。 觊觎轩朝太子妃位置,虎视眈眈独孤家无尽宝藏的各方势力会出手破坏喜宴,是再正常不过了。 众宾客各怀心思,配合侍卫的指挥,坐在椅子上,不再走动,可质疑声却如海浪般此起彼伏。 “我们方才可都吃了这酒,若是所有的酒都有问题,我们不都完蛋了吗?!” “就是啊,千里迢迢来参加喜宴,没曾想是个鸿门宴啊!” “我就说你这老狐狸为何不动这里的酒,原来是看出了这些东西有问题。” “非也,非也。在下只是不喜饮酒而已,阁下当着陛下的面,说话可要注意。” “你是练毒功的,就算吃了有毒的东西也死不了,装什么啊?” 皇帝皱眉,朗声道:“喜宴上出现的所有吃食,都是试过毒之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再送来的。吃食肯定是在这里被动了手脚,投毒之人一定还潜伏在这里。我一定会将投毒之人缉拿归案,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这些吃食若真的都有问题,所有碰了吃食的人都要命丧于此,命都没了,要一个交代有何用! 当然这些话,众宾客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并未宣之于口。 “陛下,一位自称投毒之人的男子说送了一份大礼给您。” 众人伸长脖子,看着婢女捧着的精致木箱,不禁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皇帝此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呈上来。” 婢女缓步上前,慢慢打开了木箱。 “陛下请看。” 太子死不瞑目,血淋淋的头颅赫然出现在皇帝眼前! 还没等目瞪口呆的皇帝做出反应,那婢女便像随手扔垃圾一般,将太子的头颅连带着木箱扔了出去。 咚—- 太子头颅落在宴席桌上,吓得众皇都贵妇滋哇乱叫。 “这是轩朝太子!” “怎么回事?!” “有刺客啊!” 那婢女抽出匕首,目露凶光,直直朝皇帝咽喉刺去! “护驾!护驾!” 侍卫护在皇帝面前,一剑砍下了婢女的手掌! “哈哈哈哈——狗皇帝,我先走一步,来日,我们阴曹地府见!” 侍卫一剑封喉,那疯狂的婢女便倒在了血泊中。 “啊啊啊—-” “天啊,杀人了!” “小姐,夫人,请莫要乱走动!” “少爷,请您莫惊慌,陛下会处理好的。” 皇帝皱着眉,转身坐在龙椅上,大手一挥,道:“抓活的,一定要让他们拱出幕后主使!我朝大内高手,御前侍卫今夜都在此,我倒要看看何人敢造次!” “父亲,你........你吐血了!” “小姐!少爷!你们怎么了,不要吓老奴啊!” “噗——” 众宾客开始七窍流血,在一声声绝望的嘶喊声中,失去了生命。 第五章 仇人复生? “怎么回事?!” “饭菜真的有毒!” “父亲,母亲,你们醒醒啊!” “太医!太医!给我把最好的太医找来!都出人命了,还要怎么配合?” 转瞬之间,热闹的喜宴变成了人间地狱。 灯笼诡异的红光,横七竖八的尸身,太子的头颅睁大着充血的双眼,似乎一直注视着这场闹剧。 独孤昭月看见太子头颅,脸色一沉,摔碎了手中酒杯,怒道:“昨日小妹青萝就提过,有一贼人在光天化日潜入了东宫还能全身而退,如今更是在这么重要的婚宴出了如此乱子!请恕小女无礼,贵朝真能保障太子妃性命安全吗?” 太子,宾客命丧喜宴,若是新娘独孤青萝也出了意外,轩朝颜面何存? 皇帝当机立断,道:“快,派人去保护独孤小姐。” 即便面对如此糟糕的情况,皇帝还是不曾显露出一丝慌乱。他打量着众人,在心里认真分析着局面。 现在在场还活着的都是武林高手,有内功傍身,虽然都喝了毒酒,但还不至于命丧于此。中毒身亡的都是没有任何武功的轩朝贵族。 也就是说,这场无差别投毒,只消耗了轩朝实力。 刺杀太子,阻止与独孤家的联姻。 东桃岭,苗彊,落冥渊残党,禅堂,暗笺。。。。这些势力都可以在这次事件中获利,但到底是谁? 忽然,一阵吵嚷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刺客听见先前独孤昭月摔杯的声音,知道时机到了,便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姐姐!姐姐救我!” 只见一名黑衣劲装男子挟持着身着喜服的独孤青萝,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侍卫层层包围住了刺客,但碍于独孤青萝被挟持,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看了一眼站在刺客背后的一名侍卫,那侍卫立即心领神会,开始悄悄从背后接近刺客。 可刺客似乎脑后都长了眼睛一样,他左手掐住独孤青萝脖子,右手一刀挥出,那侍卫便被一刀封喉,血溅当场! 其他侍卫抓住机会,趁他不备一拥而上。 刺客收回刀,重新架在独孤青萝喉边,左手风轻云淡地一抓,只听“咔咔”一声闷响,一侍卫的脖子便被当场扭断,整个身子瘫软倒地。 刺客不屑地看着皇帝,道:“我挟制一人,都能轻轻松松击杀你的御前侍卫。轩朝不亏是盗取他国圣物做立国之本的地方,根本无人可用啊!哈哈哈哈——-” 嚣张的刺客,偷笑的宾客,铁青着脸的皇帝。 独孤昭月知道目的达成,便轻笑了一声,又拍了拍江寒砚的肩膀,道:“你去!” 她话音刚落,江寒砚便如同一只白色的飞鸟窜了出去,转眼间便出现在了刺客面前,他一剑刺出,却被刺客长刀挡下,这样打了几个来回,刺客便装作不敌的样子,被江寒砚刺了一剑,放开了独孤青萝。 江寒砚趁机将她推了出去,正欲给刺客最后一剑。 此时,侍卫都已围了上来,刺客已经插翅难飞。 皇帝却厉声道:“留他一命!” 江寒砚知道这种情况,继续动手只会增加灭口的嫌疑,便立即住手,回到了独孤昭月身边。 刺客死死瞪着皇帝,拼命挥舞着长刀,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没有了独孤青萝做人质,侍卫一拥而上,瞬间制服了猖狂的刺客。 “谁派你来的?” 刺客哈哈一笑,瞪着他,恶狠狠道:“你多行不义,天上的神仙都看不下去,所以特意派我来收拾你!” ”陛下—-“ 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急冲冲跑了过来,道:“陛下,行刺太子的一干人等抓到了!” 听到这话,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皇帝面上才有了一丝怒色,他沉声道:“全部给我押上来。” 一众侍卫,婢女打扮的刺客被三三两两押了上来。 皇帝扫了他们一眼,一字一句道:“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说!”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 “不说,我有的是方法撬开你们的嘴。来人。。。。。” 皇帝话没说完,那方才挟持独孤青萝的刺客便突然开始抽搐,咚的一声瘫倒在地! 他双眼流着黑血,眼中滔天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他就这样瞪着那双怨毒的双眼看着皇帝,一直到生命的最后。 其他被俘的刺客也相继抽搐,毒发倒地! “哎哟喂,这些人不止给宾客下毒,自己竟然也服下了同样的毒。” “人都死了,这下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好厉害的毒啊,会不会是苗彊那边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苗疆的人做的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可别瞎说!” “一提苗疆,瞧给你吓得。” “闭上你的臭嘴!” “陛下,启禀陛下——”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又怎么了?” “东宫。。。。东宫所有婢女,侍卫,侧妃娘娘,都被杀了,他们要么都是七窍流血,中毒致死。要么便是被刺伤要害,失血而亡。” 除了这些武林高手,今晚身在东宫的,几乎被屠杀殆尽。太子被杀,但为何跟太子在一起的独孤青萝却还活着? 皇帝怀疑的目光投向独孤青萝。 方才还没注意到,只见独孤青萝脸上一道血痕一直延伸到脖颈,只差一点点就砍伤了咽喉要害。 她抱着独孤昭月,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姐姐!连翘死。。。。死了,为了保护呜呜呜——-保护我,被别人杀死了!呜呜——我的脸好痛啊!我。。。。我不想再呆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独孤昭月愤怒地看着皇帝,道:“听青萝说,昨日与太子确认婚约,东宫就在青天白日混进了贼人。我放心不下,这才挑了个武艺高强的侍女陪嫁。现在看来,若不是那个侍女,我妹妹的大喜之日,可不就变成忌日了吗?” 独孤昭月强忍怒气,继续说道:“太子既死,婚约作罢,陛下没有意见吧?” “与太子的婚约作罢,但与独孤家的联姻却并未作罢,还有其他皇子。。。。” 独孤昭月怒气更盛,道:“青萝容貌已毁,自是再配不上轩朝的任何皇子。况且经此一事,东宫都可如此轻易被入侵,更别说其他皇子的府邸,小女实在不敢再让妹妹冒这个险,请陛下见谅。” 还不等皇帝有何反应,独孤昭月便带着独孤青萝离开了。 众人看着皇帝铁青的脸,纷纷找借口告辞。 悬挂着大红灯笼的东宫冷冷清清,东宫外却沸沸扬扬。 “喂,你瞧见没有,那么多轩朝侍卫在哪,拿一个刺客一点办法都没有。那独孤昭月的亲信一出手,就被制服了!” “落冥渊跟轩朝有深仇大恨,我原本还以为是独孤昭月做的,但她妹妹的脸被伤成那样,又确实不像啊。” “管他的谁做的,总之轩朝这次可是丢人丢大了。” “就是啊,大婚之夜,众目睽睽之下太子被刺杀,刺客挟持新娘,还得娘家人出手相助才能保住性命。” “总说轩朝人才辈出,如此看来真的未必如此。” “不过皇帝,皇后倒是沉的住气啊,自己亲生儿子惨死在面前,他们倒是面不改色。” 。。。。。。。 谈笑风生的众人似乎未曾发现,侍卫正趁着夜色,将太子残缺的尸身抬回了皇宫。 皇宫,冥龙殿。 皇帝表情凝重地看着太子的尸身,深吸了一口气,道:“冥龙,将他带回来吧。” 一条玄色巨龙盘旋在半空,看着面前的尸身,道:“上次许愿夺走落冥渊国土还不过几年,这么快儿子就死了。”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天之道,有所得,必有所失。当年我向你许愿之时,就想过会有人因此丧命,但我没想过是我的孩子,我宁愿自己去死!” 玄色巨龙看着他,笑出了声。 “自你把吾从落冥渊抢过来之时,吾便提醒过你。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实现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就要付出最惨烈的代价。吾在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复活你儿子?”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忽然冲了出来,喊道:“我来许愿,用我的命换我儿子,你是我们费尽心机夺回来的落冥渊圣物,一定能办到吧!” 玄色巨龙不悦地抽了抽鼻子,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万物之道,变幻无常。你若是救回了你儿子一条命,势必会付出不亚于一条性命的代价,但这代价到底是什么,何时出现,这却是吾也无法预料的。” 皇帝推开皇后,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我一定要救回我儿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一阵龙吟传来,震得整个冥龙殿都在抖动。 太子头颅重新回到了脖颈上,他被砍断的右臂和被刺瞎的左眼也恢复如常。 "卑鄙小人,我死也要拉上你!" 他猛地从冰冷的地上窜了起来,低头震惊地看看自己身上的血洞,又看看面前的玄色巨龙,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悲愤交加地跪倒在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孩儿不孝,竟然让父皇,母后出此下策。孩儿。。。。。” 皇后泪水决堤,冲上前抱住了太子,哭喊着:“孩子,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皇帝一个箭步冲上前,抓着太子的肩膀,急切问道:“是谁杀了你?是谁屠尽东宫满门!?” 太子双拳紧攥,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刀剑,就像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独孤昭月!” 第六章 复生归来,算总账! 雷雨夜,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瓢泼大雨将东宫的血迹都冲刷殆尽,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然而,此时的独孤昭月还没察觉到,危机正在悄然降临。 她坐在湖边的凉亭上,悠闲的吹着湖风,望着东宫的方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杀了太子手下细作,保住了独孤家的秘密。歼灭东宫,重创轩朝势力。利用这次事件让轩朝在整个武林面前丢尽了脸面,让江寒砚制服刺客,独孤家出尽风头,还成功将萧山潼收服。 真是打了一场漂亮的仗。 独孤昭月看着面前还戴着人皮面具的萧山潼,道:“摘下来吧,太子一党已经彻底翻不了身了,今后没人会追杀你了,你安全了。” 萧山潼摘下人皮面具,有些不满道:“你为了达成目的,不惜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还让自己的亲妹妹毁容。跟着你这个女魔头,怎么可能安全。” 听到这话,独孤昭月满不在乎,轻轻一笑,道:“在接下杀人任务前,我便交代寒砚提醒过你,若被人看见真容要灭口。是你自己不听忠告,才导致你父母被杀。后来又傻傻地中了太子的计,被抓到东宫,若你不跟着我,你以为以你的城府,能在这乱世中活几天?” 萧山潼无话反驳,便闭上了嘴,可手却往腰间的长剑摸去。 伧—- 剑光一闪,冰冷的剑尖便悬在了独孤昭月的鼻前。 萧山潼手中的长剑虽直指独孤昭月,但整个人却没有散发丝毫杀气,目中尽是一片悲凉。 “我想要活的自由自在,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成为你的杀人棋子,不是我想要的人生!你帮了我,我很感激,我可以报答你,但绝不是牺牲自己下半生的自由,去做自己厌恶的事情!” 独孤昭月面上笑容消失,反问道:“你讨厌杀人?” 萧山潼厌恶大喊道:“谁会喜欢杀人?!” 独孤昭月突然伸出两指,死死夹住了剑尖! 萧山潼吓了一跳,慌乱道:“你疯了吗?这剑很锋利的,我不想伤你,快放手!”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一柄千锤百炼的钢剑就被独孤昭月生生折成了两半! 萧山潼怎么也没想到,那样白嫩的手掌,那样纤细的手指竟然能瞬间折断剑刃。 他看着手中的残剑,惊呆了。 独孤昭月一掌拍落他手中的残剑,怒道:“你也知道没人会喜欢杀人,生在这个满是硝烟的时代,不争不斗就是死路一条!这世上身不由己,过不上自己想要生活的人那么多,你为何觉得自己可以是个例外?” 萧山潼愣住了。 是啊,为了父亲高昂的药费,铤而走险跟完全不知底细的他们合作,拿钱杀人。再为了不再招来更多杀手,不惜双手沾血,亲手夺走了那么多的性命。最后为了夺回母亲的尸身,潜入东宫,中了太子的计,被迫吃下血蚕。 这桩桩件件,哪件不是违心之举? 可笑啊,早就是身不由己了。 萧山潼苦笑了几声,回想起昔日游山玩水的日子,父母的音容笑貌,只觉得悲从中来。 独孤昭月看着他,沉默了一阵,道:“其实你不是十堰门门主亲子。” 萧山潼没有说话,双眼如同死水一般,没有激起半分波澜。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自年幼之时就被人下了毒,活不过二十的事情你知道吗?” 萧山潼愣了一下,皱眉道:“活不过二十,可我今年已经十九了啊。” 忽然萧山潼猛地回想起,父亲临终前告诉自己,那最后守在他身边的男人求父亲一定要救自己,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萧山潼只暗暗失落了一阵,便没心没肺地笑道:“我只能给你卖命一年就要死了,让你费这么多心思,是不是很不划算啊?” 嗖——— 一柄钢剑突然飞了过来,插在凉亭围栏上,不停晃动。 独孤昭月一眼便认出了,那柄剑是江寒砚阻止太子逃跑之时掷出去的。 这把剑怎么会出现在这?! 萧山潼发觉情况不妙,连忙捡起地上的残剑,警惕地盯着那缓缓向他们走来的黑影。 一名矮小的白发太监如幽灵一般,忽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独孤昭月看了他一眼,道:“轩朝十二大内高手之一的白发仙,哦对了,萧山潼你可要好好保护我,我吃了血蚕之母,若我死了,血蚕之母活不了,其他血蚕就会疯狂啃食宿主,直至宿主死去。” “吃了血蚕之母,原来如此,难怪你也吃了婚宴上的毒酒,却没有死。” 一名青年道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白发仙身旁。 萧山潼皱眉道:“他也是大内高手?到底来了几个人啊!” “全都来了。” 话音刚落,十二大内高手就将小凉亭围了起来,他们各执兵刃,死死盯着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今日婚宴,太子惨死,但我妹妹也因此毁容,我们也是受害者,不知你们轩朝有何理由来找我们独孤家的麻烦,今夜的事若是传了出去,轩朝何以立足?” “不知道我这个理由够不够?” 太子缓步上前,活生生地站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萧山潼震惊得说不出话,他指着太子,颤声道:“他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见他的头被砍了下来,他。。。。。” 赫然看见太子站在自己面前,独孤昭月方才的坦然瞬间烟消云散,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惊讶又愤怒地瞪着太子,嘶声道:“竟然向圣物许愿,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疯子,疯子,真是疯子!” 太子手一抬,掌中长枪便指向独孤昭月,他瞪着独孤昭月,怒道:“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中了你的奸计,父皇又怎会出此下策?!” 他高举长枪,嘶喊道:“活捉独孤昭月,让她供出另一圣物的下落。萧山潼已经没有用了,杀!” 嘭——- 独孤昭月掏出怀中的信号弹,朝着夜空放了出去。 一颗猩红色的烟花划破寂静的夜空! 太子知道这是求救信号弹,要不了多久,他们的救兵就会赶过来。 他争分夺秒地朝独孤昭月攻了过去。 太子枪出如龙,直直朝独孤昭月劈去! 独孤昭月足尖一点,跃上凉亭顶,躲开了太子这凌厉的一击。 她打开凉亭顶上的暗道,抽出了里面藏着的武器,刚取出一把长剑和一把软鞭,太子便追了上来。 “说!另一个圣物,冥凤在哪里!” 独孤昭月不说话,掌中长鞭夹杂着一阵疾风,直直飞了出去! 啪—- 软鞭缠住枪头。 独孤昭月使劲一拽,长枪不受控制,朝太子门面打去。 她趁机脱身,跳下凉亭顶,将手中长剑丢给了萧山潼。 啪啪啪—— 软鞭如同一条灵活的毒蛇,将包围萧山潼的大内高手逼的节节后退。 “我们的援兵马上就来,撑住!” 白发仙迎着湖风,一手拂尘甩地笔直,朝独孤昭月门面打去! “啊!” 白发仙手腕被软鞭抽到,拂尘偏离轨道。 他忽然伸手,死死抓住了软鞭! 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太子长枪随后跟上,独孤昭月当机立断,放开了软鞭,偏身闪躲。 萧山潼一剑挡开迎面刺来的匕首,借力冲了出去! 他一把抱住独孤昭月,施展轻功,眨眼间便跑远了。 “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当太子从嘴里说出第一个字之时,他还在凉亭,最后一字说完,他便赫然出现在了萧山潼身后! 独孤昭月手一挥,一根杂草如同钢针一般,直挺挺打中了太子的肩膀。 太子不知怎么,震惊地看着肩上的伤口,独孤昭月看准时机,用石头砸向太子脚下,他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萧山潼趁此机会拉开距离,急切地问道:“他明明死了却又跟圣物许愿复生,还说另一个圣物在你手里,那我是不是能许愿救回我爹娘?” 独孤昭月厉声呵斥道:“许愿的代价没有人能承担的起,特别是这种违反自然道法的愿望,一旦实现后患无穷,你千万不要动歪心思!” 太子跪倒在地无助地看着自己的伤口,绝望大笑着。 “太子,您怎么了?” “我虽然复生,但跟尸体又有什么两样?我身上的伤口不会愈合,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之前在婚宴上被刺瞎的左眼如今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之前被砍断的右臂本来已经恢复,现在却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整条手臂迅速腐败发黑,啪搭一声掉落在地。 绝望悲痛的心情化作满腔对独孤昭月的怨恨,他低沉又嘶哑的大吼声回荡在山林,惊地鸟群迟迟不敢投林。 “独孤昭月,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嗖—- 萧山潼偏头躲开迎面打来的飞镖。 “嘿嘿,我们又见面了。” 萧山潼皱眉道:“黑白双煞,又是你们!” 这一停顿,十二大内高手与太子便立马从后面追了上来,众人像一堵人墙,将他们围了起来,就如同当初独孤昭月手下死死堵住太子的生路一般。 萧山潼咬紧牙关,攥着长剑,道:“我才不要死在这里,死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独孤昭月四下打量了一番,便直接将手中长鞭丢在地上,举起双手道:“我认输。” 萧山潼吃了一惊,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丢了武器等死吗?” “你省省力气吧,他们可是有备而来,轩朝最顶尖的高手齐聚于此,我们区区两人,反抗不就等于鸡蛋碰石头吗?” 萧山潼气的咬牙切齿,喝道:“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啊,独孤昭月,你。。。。” 白发仙抓准时机,趁萧山潼走神,手中拂尘一动打向他的手腕。 只听哐当一声,长剑落地。 青年道士见状,连忙夺走了掉落在地的兵刃。 他取出一条麻绳,将独孤昭月的双手绑了起来。 太子见她不反抗,不仅不得意,反而更警觉了起来。 “独孤昭月,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独孤昭月无奈了举了举被死死绑住的双手,道:“我都被绑住了,还能耍什么花招。” 太子警觉的目光一刻也不敢从她身上移开,只冷冷道:“将萧山潼杀了,独孤昭月带回宫中,我要细细审问。” 第七章 十九年前的恶斗 原来如此,难怪会这么轻易的就投降,独孤昭月手中握着独孤家无尽财宝和冥凤的下落,太子为了这些重要情报也会留着她的性命,就算束手就擒,死的也是毫无用处的自己。 真是个城府深沉,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啊! 萧山潼看着砍向自己弯刀,只恨自己发觉的太晚。 “住手!你若杀了他,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束手就擒的独孤昭月突然大喊,一时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独孤昭月看了萧山潼一眼,继续说道:“他不是十堰门门主亲子,而是东桃岭岭主之子。” 忽然之间得知了这么惊人的消息,萧山潼惊地话也不会说了,就这样瞪大眼睛,呆愣着看着她。 太子明显不相信她的话,冷笑了一声,道:“各势力守着自己的领地,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东桃岭岭主之子怎么可能出现在我轩朝领地!” 独孤昭月也冷笑了一声,道:“萧山潼独身闯东宫全身而退,十堰门一个三流门派,怎么可能出这样的高手?况且十九年前的东桃岭为了抢夺一婴孩,各势力死伤无数之事你也略有耳闻吧,萧山潼今年正好也是十九,天下间有这么巧的事?” 萧山潼皱眉道:“十九年东桃岭恶斗之事,是父亲临终之前才告诉我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独孤昭月白了他一眼,道:“白痴,不查清你的底细我敢用你吗?” “要不是被他们找上门,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根本。。。。。。” 太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道:“行了,你这个女人诡计多端,说出来的话实在不可信。” “当年东桃岭恶斗之事你大可查查,东桃岭,暗笺,苗疆,都牵扯其中,若萧山潼真的是当年被争夺的婴孩,他的身份有多特殊就不用我来告诉你了吧?你若不听忠告,真的杀了他,那便做好承担东桃岭岭主的怒火的准备吧!” 太子沉吟不语,皱眉思索着。 杀了萧山潼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不过为自己的遭遇出口恶气罢了,实在没有理由冒这个险。 太子大手一挥,道:“把这个女人抓住,带回皇宫,不用理会萧山潼。” 她三言两语救了自己一命,自己方才却把她想的那样不堪,一股愧疚之意油然而生。 萧山潼抓住太子的手臂,喝道:“放开她!” 嗖—— “太子小心!” 一支羽箭夹杂着疾风,直直朝太子门面射来,千钧一发之际,一女官冲了出来,她手中软剑灵活如长蛇,瞬间便将羽箭击落! 趁他们走神之际,独孤昭月突然冲了出去,她轻轻一按,指上戒指弹出一片小刀刃。 她虽双手被绑在一起,却还是将刀刃抵在了那女官的喉前! “都别动,把手中兵刃放下!” 太子看着不断朝着逼近的黑影,又看看挟持住女官的独孤昭月,当机立断喝道:“走!” 江寒砚手持长弓,又朝太子射了一剑。 饶是身处绝境,女官的目光也没离开太子,她嘶声大喊道:“太子殿下,小心!” 长枪一挥,羽箭瞬间断成两截,落在他脚边。 他知道独孤昭月援兵一到,他们便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也知道被挟持的女官无法再跟他们回宫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女官,沉声道:“对不起。” 那女官就这样呆呆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 她哈哈大笑,紧闭双眼,用咽喉朝独孤昭月戒指上的刀刃撞去。 独孤昭月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连忙把手收了回去。 江寒砚带着死士赶了过来,他砍断独孤昭月手上的麻绳,急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独孤昭月指了指一旁的萧山潼,道:“我没受伤,他倒是伤的很重。” 江寒砚不耐烦地看了萧山潼一眼,只见他脸上,双臂,均有血痕,肩膀,大腿处的衣衫被利器划破,皮肉又青又紫,正淌着淤血。 “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小姐你没事就行。” 萧山潼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你说什么!” 江寒砚也不理会他,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女官,道:“小姐,她怎么处置?” 独孤昭月冷冷道:“喂她吃血蚕。” 江寒砚辉了挥手,道:“来人,把她按住。” “呕—-呕—-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畜生!呕——” 独孤昭月见她吞下血蚕,便俯下身,问道:“说,我落冥渊圣物,冥龙在哪里?” 那女官仰天大笑,笑声凄厉,绝望,又不甘。听得萧山潼背后发凉。 “落冥渊残党害的多少军官将士马革裹尸,又有多少百姓因你们流离失所,客死他乡?!我确实知道冥龙在哪,但绝不会告诉你们这群残害人命的恶徒!” 独孤昭月一边从怀中拿出血蚕拨浪鼓,一边冷冷道:“昔年盗取圣物,起兵造反,杀死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是你们轩朝皇帝。如今以多欺少偷袭我们,抛下你只顾自己逃命的也是你们太子,现在我反倒成了卑鄙小人,你这话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着手中的血蚕拨浪鼓。 “啊啊啊—-” 女官痛苦地捂着肚子,在泥泞中翻滚着。 “别敲鼓,快停下!停下!啊啊啊———” 独孤昭月看着躺在泥泞中,不断扭动挣扎的女官,依旧是面无表情。 “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冥龙藏到哪了,我就停下。” “你这个毒辣的女人!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无耻狠毒之人?哈哈哈哈——如此坏事做绝,也难怪你向冥凤许愿帮助父母逃出落冥渊,却害得你母亲难产血崩,死在了你面前。你父亲虽然逃出落冥渊,却被江湖人认出,严刑逼供冥凤下落,最终死在酷刑之下!“ 独孤昭月虽还是面无表情,但摇着血蚕拨浪鼓的力度却大了几分。 江寒砚怒不可遏,他伧地一声拔出长剑,怒道:“那根本不是小姐的错,你。。。。” 独孤昭月拦下愤怒的快要一剑砍下去的江寒砚,无比淡然道:“是啊,天道无常,我原本是想保护他们,却不想得到这样的结局。同样都是对圣物许愿,你觉得,轩朝太子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女官瞪着她,,目眦欲裂,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的话。 血蚕拨浪鼓还在继续敲打着,女官的凄厉的惨呼此起彼伏。 “独孤昭月,你。。。你多行不义,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众叛亲离,所愿皆落空,再无活在这世上的希望!” “噗——” 血蚕在她体内,疯狂撕咬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忍受着极大的痛楚,紧咬牙关,就算碎裂的内脏混合着浊血从她嘴里流出,她也始终不肯开口。 甚至连一声求饶都没有。 不知不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血蚕拨浪鼓还在继续敲打。 在这般非人的折磨下,她的惨呼声最终越来越微弱。 直到最后,她那双布满血丝的怨毒双眼还在死死盯着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块石头。 “嘴真硬,把她尸身处理掉,走吧。” 。。。。。。 大夫正帮萧山潼处理伤口。 他看着独孤昭月,欲言又止。 独孤昭月看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 “你。。。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没事。” “我亲生父亲是东桃岭岭主之事,你。。。。” 独孤昭月双手一摊,道:“这事是假的,我为了保住你性命才胡编乱造,拿东桃岭来吓他们。不过东桃岭恶斗之事倒是真的,你应该听你父亲提过吧。” 萧山潼失望地低下头,道:“是,父亲临终之前提过。” 独孤昭月转身,从支架上取下一柄青绿色,剑鞘为荷花样式的长剑,递给了萧山潼。 “这是?” 独孤昭月道:“我自从得知你是当年在东桃岭被争夺的婴孩后,便一直在调查你的身世,这柄剑是我目前查到的唯一线索。” 萧山潼接过那柄剑,看着剑鞘上栩栩如生的荷花,又摸摸荷叶样式的剑柄,只觉得一种安心感涌上心头。 剑柄材质特殊,触之生温。 那温热的触感,好像前任剑主的余温还残留于上。 独孤昭月继续说道:“我追查到东桃岭的一处住所,似乎是你亲生母亲最后停留的地方。在那住所,我找到了这柄剑,应该是你亲生母亲的所有物,于是便带了回来交给你。” 萧山潼捧着长剑,真心地对她道歉:“对不起,我之前不该说你是女魔头。”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怎么,在轩朝太子手下救你几次,还帮你找回了亲生母亲的兵刃,终于良心发现了?” 萧山潼被她说的羞愧难当,不自觉低下了头,道:“之前是我冒犯了,对不住。”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好,那等你伤好之后便替我去苗疆一趟,我就既往不咎。” 一听“苗疆”两字,萧山潼便皱起了眉头。 传闻苗疆三位圣女练的毒蛊术都十分邪性,每一年都要将一人关进满是毒物的地窖,待这人的尸身被各种毒物啃咬,再喝下这人的血,以此提升自己的毒蛊术。 萧山潼沉默了一阵,道:“去。。。。去苗疆是要我做什么?” 独孤昭月道:“你去找到德善圣女,将一件东西交给她,便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第八章 苗疆毒人 独孤昭将一个信笺递给他,道:“你去苗疆,把这个交给德善圣女,她说什么,你做什么。记住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事成之后回来复命。” 萧山潼盯着她递来的信笺,道:“若是事情没有办成,怎么办?” 独孤昭月看着他,阴测测道:“那可是苗疆,事情办不成,你不可能回得来。” 萧山潼忽然猛地想起,自己吞进肚的血蚕便是来自苗疆,若是自己不好好办事,德善圣女一怒之下发动血蚕,自己的下场恐怕比那女官也好不到哪去。 回想起昔日还是十堰门少门主之时,虽日子清苦,但有父母的疼爱,偷得一时闲便游山玩水,与现在的身不由已,刀口舔血的日子真是天壤之别。 萧山潼接过信笺,长叹一口气,只觉得手中这小小的信笺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独孤昭月还以为他是为自己年幼之时被下毒,活不过二十之事烦忧,便安慰道:“德善圣女擅毒蛊术,若你事情办得好,她说不定心情好,就给你把毒解了。” 萧山潼无奈一笑,道:“我从小就不是幸运之人,我不觉得这事会有这么顺利。” 。。。。。。。 天下这块人人趋之若鹜的肥肉,被分成了五块。 东桃岭,苗彊,禅堂,暗笺,轩朝各占其一。 不同于普通武林门派,这五大势力,除了拥有数不清的武林高手之外,还都占据了广阔的土地,拥有自己的权利体系。 这些势力的领导者,拥有逐鹿天下的资格,而在自己的土地上,他们就是王族。 如今统治苗疆的,有三位王。 无忧圣女,和熙圣女,德善圣女。 萧山潼此次前去要找的,便是其中之一的德善圣女。 “哎哟!” 车夫的一声喊将萧山潼拉回了现实。 “公子啊,前面就是苗彊的地盘了,我是轩朝人,不方便过去,劳烦你下来走几步吧。” 各势力之间排斥其他地方的百姓,是再正常不过了。萧山潼没有多说什么,下了马车,便缓步朝前走去。 进入苗疆后,看着面前车水马龙的闹市,只觉得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诡异和危险。 这里的女人们似乎都很爱笑,整片街区都充斥着她们银玲般的笑声。 姑娘们头上,脖颈,手腕处都带着精美的纯银首饰,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集市小摊上卖的药材,首饰,器具,花鸟蛇虫都是在其他地方见都没见过的样式。 萧山潼觉得十分新奇,虽想继续再逛逛,但却径直朝一个僻静小巷走去。 他站在小巷尽头,沉声道:“阁下不必躲躲藏藏,大可出来说话。” 一名虬须大汉朝他缓步走来,他直勾勾地盯着萧山潼手中的信笺,问道:“你是独孤昭月的人,来找我们圣女的吗?” 萧山潼本来还想着苗疆这么大,要怎么找到这德善圣女,这不就送上门了吗? “对,她说要将这信笺交给德善圣女。” 虬须大汉盯着萧山潼,忽然诡异一笑,道:“我就是德善圣女派来接应你的,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我主子。” 走了那么久的霉运,这次总算幸运一次了。 萧山潼高兴道:“哎呀,我正愁怎么去找你们呢。” 那虬须大汉也奇怪的很,明明是他带路,却走在萧山潼的身后,生怕他跑了似的。 萧山潼被带进了一间小屋子,这里家具简朴,却无处不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吱呀—— 门被推开,走进一名身着红纱裙,头戴牛角银冠的姑娘。 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弯弯的柳眉,微翘的红唇,妩媚的眼波。 那虬须大汉双手抱拳,无比恭敬道:“圣女万安。” 还没等萧山潼开口,圣女草草打量了他一番,便问道:“你就是独孤昭月派来的人,说吧,找我什么事。” 萧山潼将信笺给了她,道:“独孤昭月也没交代什么事,只是让我把这个给你,然后听你差遣就是。” 她迫不及待拿过信笺,读了起来。 刚看第一眼,她那弯弯的柳眉便皱成了一团。她抓着信纸,仔仔细细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萧山潼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这信纸这么小,上面也写不了几个字,你为何看这么久?难道,你。。。。。” 圣女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沉声道:“我怎么?” 萧山潼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看这么久,是不是不识字啊?” 她愣了一下,看着萧山潼真诚的眼睛,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我若是不识字,独孤昭月为何会写信给我?行了,你大老远从轩朝赶来苗疆,也累了,就在这好好休息吧,等我有需要再找你。” 虬须大汉跟在圣女后面,走出了屋子。 圣女看了一眼屋子紧闭的大门,低声道:“看好这个不怎么聪明的男人,绝不能让他与施德善见面。” “是,和熙圣女。” ............ 入夜,躺在床上的萧山潼回想起白天的发生的事情,居然不费一丝力气就找到了德善圣女,不禁觉得自己运气实在好到有些不真实。 正睡到迷迷糊糊之时,忽然被一阵微弱的敲击声吵醒。 有了前几次被太子追杀的经验,萧山潼明显变得警觉了许多,他腾的一下坐起身,环顾四周,却也没看见任何可疑的人。 他又仔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又躺回了床上。 呲啦—- 又一次,他真真切切听到了那阵怪声。 似乎是指甲刮擦墙壁的声音。 好像是从地上发出的声音。 萧山潼狐疑地看着地板,试探性地敲了敲。 咚咚—- 他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板。 “救命。。。。救我。。。。” 这凄厉的惨叫声虽十分微弱,却吓了萧山潼一跳。 这地下怎么还藏了个人?! 左看右看找不到地下室入口,又救人心切的萧山潼当即拔剑,一剑劈开了地板。 果然,地板塌陷,飞散的木屑纷纷往下落。 待木屑散去,萧山潼走近了一些,探头往下看了一眼:“有人在下面吗,你........” 当看清下面的东西后,萧山潼只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足底蔓延至头顶,他不知是恶心,还是恐惧,只感觉腹中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地板下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密室,密密麻麻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毒物:壁虎,蜈蚣,蛇,蝎子,蟾蜍。。。。它们五颜六色的皮肤上还分泌着恶心又粘稠的毒液。 一名全身溃烂,身上流着脓血的中年男子用手支撑着,在地上艰难蠕动着,他身上爬满了毒物,因嘴里也爬进了蜘蛛,求救声也变得含糊不清。 他看见萧山潼砍碎了自己头顶的天花板,知道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眼含泪花,朝萧山潼颤颤巍巍地伸出了爬满毒虫的手。 “求求你。。。救我。。。救救我!” 萧山潼从震惊和恶心中回过神,为了救人也顾不得他手上流着的脓血发出的腥臭。他俯下身,伸出手试图抓住他的手,将那他从地窖拉出来。 外面负责看守萧山潼的虬须大汉听见声响,冲进了屋子。 “住手!他全身沾满毒液,除了圣女,现在谁碰了他都会死!” 虬须大汉拉开萧山潼,大声呵斥道:“你疯了吗?!这是圣女练功所需的毒人,别做多余的事!” 萧山潼双拳紧攥,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原来苗疆圣女残害人命练毒功的传闻都是真的,你们。。。。。” 又有几名苗疆少年冲了进来,看着这场景,有些不知所措。 虬须大汉低声对他们道:“快去通知圣女!” 萧山潼看看地下室那人的惨状,又看看面前阻止自己救人的虬须大汉,怒道:“你们一丘之貉,没人性的恶魔,就因为这人跟你毫不相干,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尽折磨而死吗?!” 一听这话,虬须大汉忽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他红着眼,失控地嘶喊道:“毫不相干的人?那是我父亲!” 萧山潼惊呆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虬须大汉挣扎了一阵,还是忍不住朝地下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已泪流满面。 他直直朝密室方向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地磕了几个头,嘶声道:“爹,您在奈何桥上再等儿子一年,明年便轮到儿子了。” 圣女很快赶了过来,她伸头往地下看了一眼,眼神像在看一颗悉心照料,却还没发芽的种子。 她略为失望道:“都三天了,还没死。” 那中年男人看见圣女,知道自己再无获救的可能了,他万念俱灰地收回求救的那只手,眼中的希望之光渐渐磨灭,最后瘫倒在地,再也没起来。 虬须大汉虽然知道,父亲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但他也只是无奈地最后磕了一个头,道:“爹,来世,不要再投胎在苗疆,也别再出生在这人吃人的乱世。” 他磕完头,站起身,眼神麻木又无神地看向圣女,道:“圣女,现在怎么办?” 圣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再朝他看一眼,只径直朝地下室走去。 她将刚刚死去的男人尸身拖了上来,用小刀划开了尸身手臂。 血一流出,那股奇艺的香气更加浓郁。 萧山潼捂着鼻子,浓眉皱成一团。 原来这屋子里的香气,是这样来的啊。 殷红又有些透明的血液缓缓流了出来,她用早就准备好的大碗接住血液,迫不及待,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 那几个年纪稍轻的苗疆少年哪里见过着场景?纷纷忍不住恶心,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萧山潼看着正喝血的圣女恍然大悟,沉声道:“就说我运气哪有这么好,被你们骗了,你根本就不是德善圣女!” 第九章 被兴师问罪的德善圣女 萧山潼此话一出,圣女喝血的动作嘎然而止,射向萧山潼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又阴毒。 圣女嘴角的血迹滴落在地,虬须大汉和几个苗疆少年伸出手,慢慢朝腰间兵刃摸去。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萧山潼却不慌不忙地坐在圣女面前,道:“你现在在练功期,可独孤昭月却嘱咐过,德善圣女不在练功期,才让我前来。” 圣女看了虬须大汉一眼,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她轻轻一笑,拿出了之前萧山潼给她的信笺,她将信笺展开,放在了萧山潼面前。 只见信笺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按计划行事。 圣女指着信笺,问道:“说吧,什么计划?” 原来如此,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写,也难怪她当时拿着信看了那么久。 但萧山潼看着这五个大字,努力回想着独孤昭月临走前的嘱咐,脑中也是一片空白。他只得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 圣女伸出指甲血红的玉手,捂嘴娇笑,她虽在笑,眼神却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可是苗疆,是用毒者的天堂,你猜我有多少种办法让你开口?还是说,你觉得你的武功在我之上?” 萧山潼也不知哪来的底气,他丝毫不慌,淡然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信上所说的计划是什么。” 圣女自然没有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嘶—- 一只头呈三角,两侧有暗褐色斑纹的棕褐色长蛇,突然从圣女的衣袖中窜出,眨眼间缠住了萧山潼的手腕! 萧山潼只感觉腕上一痛,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腕处已赫然多了一处血痕! 圣女得意道:“我养的这条龟壳花可听话了,在苗疆有‘烂肉王’之称。它虽毒性不是最强的,但却是毒发时最痛苦的,平常我最喜欢把它带在身边了。” 圣女轻轻挥了挥手,那凶猛的毒蛇便像只温顺的小猫一般,乖乖钻进了她的衣袖。 “你的伤口很快就会感到灼痛肿胀,那块肉也会逐渐腐烂。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说出点我想听的,我自会给你解药。” 萧山潼无奈地摊开手,道:“大姐,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圣女的耐心似乎被消耗殆尽,她一掌拍向桌面,长桌应声而碎,木屑飞溅。 她手指呈爪状,朝萧山潼的脖颈抓去! 萧山潼偏身闪躲的同时,长剑瞬间出鞘。 圣女的反应极快,眨眼间便变化招式,避开剑锋朝他手腕攻去。 萧山潼手挽剑花,护住自己身体所有她能攻击到的部位。 圣女见短时间抓不住他的破绽,便干脆不再出手。 她直直盯着萧山潼手腕处还在流血的伤口,眉头紧锁。 “为何这蛇毒对你不起作用?” 萧山潼又摊了摊手,道:“我不知道。” 圣女摆弄了一下指头的戒指,对着他一挥。 一些白色灰尘被萧山潼吸入,呛的他连连咳嗽。 要知道圣女身上能用来攻击的物品,都是剧毒,可萧山潼除了咳嗽外,便没有任何异常了。 圣女恍然大悟,瞪着萧山潼道:“我就说你为何面对我,还能如此坦然自若,原来施德善那个臭丫头把血蚕都交给外人了!” 虬须大汉和另外几名少年一听萧山潼吃了“血蚕”,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血蚕可是我们苗疆最难得的毒物啊!” “血蚕毒力霸道,吃了它,任何毒物都起不了作用,德善圣女为何会把它交给外人?!” 圣女怒气冲冲道:“好,既然任何毒物都对你无效,我也就不跟你浪费时间了,去,把施德善叫来。我倒要看看,她勾结落冥渊残党,还将血蚕交给外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萧山潼回想起之前独孤昭月嘱咐自己,寻找德善圣女须得避人耳目。 可眼下这情况,这么多人在场,就只差没搭个戏台子了! 萧山潼思量片刻,抓起信笺便想跑,却被圣女拦住。 那条龟壳花又爬了出来,半立在圣女雪白的手背上,盯着萧山潼,吐着猩红的信子。 圣女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条龟壳花,漠然道:“虽然你武功还算过得去,但想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却也没那么容易!” 萧山潼无奈地看着虬须大汉离去,知道一会儿德善圣女便会赶来,他有些欲哭无泪道:“别啊,大姐。我只是独孤昭月座下一个小喽啰,她说什么我便便做什么,你别为难我啊!” 圣女似乎并不吃这套,她冷哼了一声,拔出腰间一柄细长的环首刀,指着萧山潼,喝道:“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别以为吃了血蚕,我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那环首刀刀身极细,看起来比一根手指粗不了多少,可落在圣女掌中,却被舞地虎虎生风,威力十足。 环首刀刀风朝四面八方袭来,逼得萧山潼无法出剑,只能防守。 圣女眨眼间便出了七八刀,她见缝插针,泛着寒光的刀刃如同一条敏捷的毒蛇,四处游走,每一击都抓住了萧山潼防守的空隙,逼的萧山潼节节败退。 这女人真是不好对付,一时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 完蛋了,完蛋了,德善圣女一会便会出现,自己现在被这个女人缠住,脱身不得。若是让独孤昭月知道,事情办砸了,血蚕会把自己啃成干尸的! 萧山潼想逃心切,当下施展轻功,跃上房梁,一剑劈开了天花板,瓦片木屑飞落,砸在圣女头上,弄得她一时间睁不开眼。 “去!” 萧山潼正欲冲出天花板,可那条龟壳花却顺着墙爬了上来! 他挥剑欲砍,可那毒蛇动作迅猛,眨眼间便爬上了他的脖颈! 胡乱挥剑可能会割伤自己的咽喉,萧山潼不敢再出剑,只焦急地用手撕扯着脖子上的毒蛇。 “休伤和熙姐姐!” 这声音刚出之时,仿佛人还远在天边,可下一秒,一团紫影从天而降,一脚踢在萧山潼后背,将他狠狠踹下了房梁,他在半空中及时调整落地姿势,才不至于摔个狗啃屎。 唰—- 唰—- 他一落地,就见面前刀光一闪,两柄环首刀刀尖已然悬在了自己鼻尖! “回来。” 萧山潼脖子上的龟壳花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又爬上圣女的小腿,钻进了她宽大的衣袖。 叮铃铃—- 紫衣少女手腕,脚踝都戴着银铃铛,她一动,银铃铛便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那声音久久不绝于耳,一声一声回荡在耳边,似乎能扰人心智一般,一时间竟让萧山潼忘了自身的处境。 紫衣少女问道:“和熙姐姐,这个男人是谁?你们为何会动起手来?” 和熙圣女怒极反笑,道:“施德善,你不认识他吗?他可是独孤昭月派来,专程找你的!” 萧山潼背后一凉。 这紫衣少女就是德善圣女,她与独孤昭月的计划若是暴露,自己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怎么办?怎么办! 德善圣女愣住了,喃喃道:“独孤昭月的人?” 和熙圣女冷笑了一声,指着萧山潼手中的信笺,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装蒜吗?” 德善圣女很快回过神,她先是狠狠瞪了一眼萧山潼,然后直直朝和熙圣女跪下。 和熙圣女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德善圣女,怒道:“勾结落冥渊残党,还将血蚕交与外人,你这明显是要造反,可不是跪一跪就能一笔勾销的!” 德善圣女知道事到如今,再装傻充愣已经没有用了,干脆大大方方承认道:“是,我是与独孤昭月有来往。为了与她达成合作关系,我交出了血蚕蛊术。” 和熙圣女皱眉道:“你这是在认罪吗?你可知背叛苗疆,会有什么下场?!” 德善圣女摇了摇头,泪眼婆娑道:“不,姐姐。我没有背叛苗疆,我这些天都不敢告诉你,无忧她,她被绑架了!” 和熙圣女闻言,勃然大怒道:“荒唐,麻无忧可是我苗彊圣女,谁能敌得过她的毒蛊术,谁又有这个胆子,敢对苗疆动手?!” 德善圣女捂头痛哭,道:“绑架无忧之人并未透露其身份,可他们以无忧性命威胁我,让我交出连心蛊秘籍。此秘籍只有圣女才可修习,是苗疆最为顶尖的秘法,虽然无忧是我的亲姐姐,可我也万万不能将连心蛊交给外人!” 和熙圣女听到这里,对德善圣女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她俯身将德善圣女扶了起来。 德善圣女擦去脸上的泪珠,道:“这事我一直都不敢告诉长老们,若是他们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答应用连心蛊交换无忧,他们会逼我发动连心蛊,杀了无忧,以保我苗疆安定。所以,姐姐,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长老们!这事苗疆长老不会帮我,我只能求助独孤昭月,姐姐,求你保密!” 和熙圣女看看她,又看看一旁满脸疑惑的萧山潼,一言不发。 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然后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虬须大汉和几名苗疆少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不明白她的意图。 “圣女,我们现在是?” 和熙圣女看了他一眼,道:“愣着干嘛,我们走。” “是。” 他们走了一阵,直到那幢房子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 虬须大汉终于忍不住问道:“圣女,虽然德善圣女很可怜,但事关重大,我们真的不告诉长老们吗?” 和熙圣女冷笑了一声,道:“明天一早你便将今夜发生的事,都告诉长老,包括她勾结独孤昭月一事。” “可是,无忧圣女她。。。” 和熙圣女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道:“施德善,是一个性格跟自己名字完全相反的女人,我不觉得她会为了救人,而这样煞费苦心,就算那人是自己的亲姐姐也不例外。” 。。。。。。 萧山潼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德善圣女,安慰道:“对不起,是我坏了事,但你放心,你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德善圣女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今年多大?” 萧山潼虽然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十九了。” 德善圣女呵呵一笑,道:“以你的城府,能活这么久着实不易。” 第十章 连心蛊发动 萧山潼无话可反驳,只长叹一声,道:“我之前有幸遇见了很疼爱我的父母,他们的庇护使我远离了江湖的波诡云谲。所以我虽然年纪不小,但姑且算是初出茅庐,有不周到的地方,请圣女海涵。” 德善圣女见他如此真诚,也不再较真,只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虽然事情变得很麻烦,但我有应对方法。” 。。。。。。。。。。。 “喔喔-----” 雄鸡高昂的打鸣声叫醒了沉睡的苗疆。 萧山潼一眼便看见了盘坐在巨石之上,沐浴着晨曦的德善圣女。 她似乎一夜未眠,眺望着天边瑰丽的朝阳,目光既忧愁又麻木。 见萧山潼朝自己走来,她目光便稍稍移动了一下,望着不远处的山脚,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名裹着黑袍,面戴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少女出现在山脚下,直直朝她走来。 德善圣女跃下巨石,喃喃道:“终于来了。” 黑袍少女站在德善圣女面前,无比恭谨道:“圣女,请移步五毒阁。和熙圣女和长老已经在等着您了。” 萧山潼闻言,吃了一惊。 难道和熙圣女已经将无忧圣女被绑架之事告诉长老了?她昨日说有了对策,难道她也预料到了这事! 再看德善圣女,她缓步跟在黑袍少女身后,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黑袍少女停住脚步,转头看了萧山潼一眼,道:“长老吩咐,那位公子也需一齐前来。” 萧山潼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你们苗疆的家务事,我一个。。。。。。” 德善圣女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别说话,跟过来就是。” 进入五毒阁,十名长老和和熙圣女早就等候多时了,他们面前,端放着一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蛊盒。 德善圣女看了那蛊盒一眼,冷笑了一声,道:“你们得知无忧被绑架才不过一夜时间,就这么急着致她于死地了?” “无忧作为苗疆圣女,习得太多顶尖蛊术,这些毒蛊术若是流传出去,那对我们苗疆就是灭顶之灾!” “是啊,作为圣女,凡事都应该以苗疆的利益为先。” “你该不会是想包庇自己的姐姐,而不顾整个苗疆的安危吧?” 德善圣女双拳紧攥,忽然喝道:“够了!” 偌大的会议厅,所有声音忽然消失。 数十道凌厉的目光投向德善圣女。 她松开紧攥的双拳,凄然一笑,道:“我知道了,我会配合你们,杀死我的姐姐,让绑架她的人什么好也讨不到。” 和熙圣女走上前,打开蛊盒的盖子,道:“既然你如此明理,那便快点开始吧。” 蛊盒中,三只透明蝎子头尾相连,被一根细长的红绳连接着。 和熙圣女取出一枚银针,扎入了其中一只蝎子的头顶。 她又取出另一根银针,递给了德善圣女,道:“该你了。” 德善圣女接过针,看着蛊中不断挣扎求生的蝎子,却迟迟下不了手。 红绳虽细,但对蝎子来说,便是永世不得斩断的枷锁。银针虽轻,但对她来说,却如同千斤重。 众长老神情漠然,他们一动不动,像一座冷漠的雕像。 和熙圣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德善圣女,冷冷道:“连心蛊是我们三个所下,我们三个亦是中蛊者。若你不扎下这一针,蛊术无法完成,这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吧?” 德善圣女浑身颤抖,瘫倒在地崩溃大哭道:“这一针扎下去,我就没有姐姐了,没有姐姐了!” 萧山潼连忙上前搀扶,却因愧疚不敢直视她蓄满泪珠的眼睛。 若不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被和熙圣女发现,她今天也不会被逼发动连心蛊,杀死自己的亲姐姐了。 站在一旁的和熙圣女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她上前推开了萧山潼,道:“等她扎完针,你们想怎么拉扯就怎么拉扯,施德善,还不动手?” 德善圣女满脸泪痕,强撑着站起身,颤抖着举起了银针。 在众人无声的威逼下,她最终还是扎下了针。 那被扎的透明蝎子只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一嗅到死亡的气息,另外两只蝎子迫不及待地爬了上来,啃食着同伴的尸身。 “无忧圣女既死,三圣女之位空缺其一,通知所有蛊童,今日午时参加试蛊大会,选出新圣女。” 听到“试蛊大会”四个字,德善圣女与和熙圣女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众长老最后将目光放在萧山潼身上。 “公子您也看见了,无忧圣女已死,自然无需独孤小姐再劳心了。今日所见所闻,请公子回去之后,如实告知独孤小姐。” “明日便要开展试蛊大会,挑选新的圣女,实在日无暇晷,招待不周还请公子海涵。” “来人,送公子离开苗疆。” 事情办砸了,萧山潼实在没有勇气回去面对独孤昭月。可苗疆长老已经下了逐客令,眼下这情况,不走也不行了。 萧山潼看了德善圣女一眼,想最后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他刚准备开口,便看见她虽在流泪,嘴角却不住上扬。 “公子?” 那黑袍少女的一声轻喊将他从不解和惊讶中拉回了现实。 “公子请随我来,我会送您出苗疆。” 萧山潼叹了口气,无奈地跟在了黑袍少女身后。 “跨过这条边境线,就是出苗疆领域了,公子慢走。” 萧山潼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朝前继续走着,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萧山潼?” 他抬头一看,江寒砚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可真厉害啊,来苗疆不到一天就被和熙圣女发现,打乱了所有计划,真不明白小姐收服你有何用!” 萧山潼苦笑了一声,道:“你大老远赶来,不会就是为了说句风凉话的吧。” 江寒砚冷哼了一声,递给了他一张人皮面具,道:“这个面具你留着吧,戴上之后,随我回苗疆继续完成任务。” 萧山潼不解道:“可是她们已经发动了连心蛊,无忧圣女已经死了,德善圣女也不需要我们了,还回去做什么?” 江寒砚忽然笑了。 萧山潼莫名其妙道:“你笑什么?” “呆子,无忧圣女被绑,就是德善圣女亲手策划。你身份样貌既然暴露,也不便再下手,所以小姐才派我前来,给你带来人皮面具,继续完成你之前没有完成的任务。” 萧山潼愣了一阵,道:“什么没完成的任务?” 江寒砚又开始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道:“你来苗疆一天一夜,连任务都不知道,德善圣女都没有告诉你吗?” 萧山潼摇了摇头,道:“她没有说啊。” 江寒砚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道:“任务就是,杀了和熙圣女和那些不听话的苗疆长老!” 。。。。。。。 “我是麻无忧,我可是苗疆圣女,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下手!我从小泡在毒物里长大,你们若是敢碰我一下,皮肉便会溃烂,三日后必死无疑!” 独孤昭月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还在拼命挣扎的无忧圣女,道:你搞错了一件事,要对你下手的,不是我们。” “噗——” 无忧圣女嗓子一腥,吐出一口黑血! 她震惊地看着地上的黑血,浑身颤抖着,震怒道:“我对苗疆忠心耿耿,她们就这么着急灭口吗!我。。。。。。” 无忧圣女话没说完,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便开始涓涓流出黑血! 她原本雪白细嫩的脖颈密密麻麻的青筋暴起,像一只只蠕动的蚯蚓,从脖子慢慢爬上她的脸颊。 无忧圣女知道连心蛊发动,自己已经必死无疑,她不再挣扎,任由毒蛊侵蚀着自己的身体。 她幽怨又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就算我死了,试蛊大会也会选出下一个圣女,还有和熙,德善!她们不会放过你,苗疆不会放过你的!” 独孤昭月轻叹了一声,道:“我已经说过了,要杀你的不是我。哦对了,试蛊大会这种害人的仪式,以后也不会有了。” 原本紧闭双眼,平静等待死亡的无忧圣女一听这话,又震惊地睁开了眼睛,她的双目已完全被毒血侵噬,变成了两个暗红的血洞。 “你!这是造反!你们到底要对苗疆做什么?疯子,疯子!” 独孤昭月走近了些,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妹妹托我最后给你带一句话:不要怪我,一路顺风。” 这八个字让她瞬间明白了一切,不知是毒蛊的副作用发作,还是最后的真情流露,她空洞的双目竟直直落下两滴血泪。 “希望她能健康快乐的过完这一生,若有来世,不要投胎在这人吃人的世道。” 暴起的青筋一直延伸到无忧圣女的头顶,她的额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血洞,那两个血洞一出现,她便当场咽了气。 直到最后,她那空洞的双目,还在望着苗疆的方向。 独孤昭月伸出手,轻轻合上了她的眼皮,道:“对不起,你毒入骨髓,已经没几日可活。这也是让你能解脱最好的办法了。放心,我一定会扶持你妹妹成为苗疆唯一的女王,安息吧。” 第十一章 残忍的试蛊大会 萧山潼熟练地戴上人皮面具,和江寒砚顺着涌动的人群,缓缓朝前移动着。 “怎么回事?” “试蛊大会要开始了!” “这么突然就要挑选新圣女?” “这是五毒阁长老们的决定,应该是三圣女之一出事了。” “走走走,快去看看。” “试蛊大会太残忍了,我不想去看。” 德善圣女,和熙圣女端坐于高台之上,她们虽然仪态端庄大方,但双手却止不住地发颤。 长老们站在高台之下,呈一字排开,漠然地看着即将面对残酷试炼的十八名豆蔻少女们。 其中一名少女看见了自成为圣童以来,就没见过的亲人。她崩溃大哭,朝着看台下大喊道:“娘!娘救我!” 长老施展轻功,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那哭喊的少女面前,道:“真是胡闹,被选中成为苗疆圣童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如今更是有机会成为苗疆圣女,竟然毫不珍惜这珍贵的机会。” 其余圣童纷纷朝那大哭的少女投来愤怒的目光。 “不想成为圣女的,真是脑子坏掉了!” “就算试蛊途中不幸死掉,也是为苗疆毒蛊术的精进做出了贡献,应该高兴才对。” “就是,能通过试蛊成为圣女自是光宗耀祖,没有通过也是为苗疆捐躯,有何好哭的?” 那大哭少女的娘亲纵是万般不舍,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以身试蛊。她压低身子,捂着脸偷偷抽泣着。 十八名少女面前,各放着一个蛊盒。 “各位圣童面前摆放着的,都是未曾完善的毒蛊。若是你们伸出手,被里面的毒物所伤还能安然无恙,说明自身的抗毒性达到了要求,理应继承圣女之位。而那毒蛊也可自己保留,继续炼制。那么,开始吧!” 少女们期待又激动地将手伸进了蛊盒。 和熙圣女偏过头,不忍再看。 德善圣女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在心里暗暗祈祷着独孤昭月的人能早些出现,只要他们现在刺杀和熙圣女,就能趁乱救下这些苦命的圣童了! 但可惜的是,江寒砚和萧山潼此时还在赶来的路上。 那先前大哭的少女在众长老的逼迫的目光中,绝望地朝蛊盒伸出了手。 她紧闭着双眼,甚至都没敢睁眼看看里面是什么。 蛊盒里的毒物在外界的刺激下,都慢慢爬了出来。 被紫色蝎子蜇过之后的少女双眼充血,她纤细的胳膊霎时变得又红又胀,像一个巨大的球体,还在继续膨胀。 砰—— 连筋带肉的碎屑如同爆炸的气球,四下飞溅! 少女举着自己只剩森森白骨的手臂,惊声尖叫。 那先前大哭的少女手中的蛊盒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她全身发青,整个脖颈青筋暴起,眼球凸出,她瘫倒在地,痛苦地喘着气,朝旁人嘶喊道:“救救我!救。。。。” 少女的母亲就在台下看着,她再也克制不住,双腿都发软的她手脚并用冲上了高台。 她跪倒在地,哭喊道:“我女儿克服不了蛊毒,她当不了圣女,求求你们,替她解毒,放她回家吧!” 长老们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绝望的母亲,依旧像个冷漠的雕像,一动不动。 “德善圣女,和熙圣女!你们的毒蛊术那么厉害,一定能解我女儿的毒,求求你们救救她吧!” 还没等圣女发话,就有人上来将少女的母亲连拖带拽地带了下去。 和熙圣女站起身,沉声道:“圣童在试蛊大会最后一刻战胜蛊毒之人不在少数,不到最后一刻,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干预圣童试蛊!” 肢体肿胀导致眼球被积压变形,最终喷出眼眶;皮肤起泡奇痒无比,被抓的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少女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终于有一少女扛不住这猛烈的蛊毒,咽了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越来越多的鲜活生命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其中一名少女虽被毒素的痛苦折磨的面冒冷汗,但还是顽强地支撑着自己站在那里。 头戴银角的少女全身冒冷汗,她双目紧闭,表情凝重,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最后,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可圣女之位只有一个。 银角少女突然睁开眼,朝另一少女冲去,她手中的匕首,刺向了毫无防备的少女! 随着那声惨呼消失,银角少女踩着别人的血,站在了众长老面前。 她扬起头,笑道:“我赢了。” 德善圣女站起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石如霜。” 和熙圣女与德善圣女相视一眼,齐声道:“我宣布,石如霜通过试蛊大会,成为苗疆新圣女。” 众长老躬身参拜,高声道:“如霜圣女万安——” 德善圣女圣女幽幽叹了一口气,道:“那么,现在便请如霜圣女完成试蛊大会最后一步。” 石如霜愣了一下,道:“我的对手都死了,还有什么最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姑娘们狰狞的尸身,皱眉道:“平常养蛊,喝蛊血就算了,你们这次该不是要我喝了她们的血吧?” 和熙圣女面无表情,道:“这是每个圣女都要面对的。” 石如霜看着昔日朝夕相处同伴的尸身,也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拿着匕首,回头走去。 她一刀割开尸身尚有余温的手腕,吸吮了起来。 过了一阵,她重新站在了众人面前。 石如霜嘴角带着血,面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大步走上高台,跟和熙圣女,德善圣女站在一起。 和熙圣女拿出蛊盒,道:“开始下连心蛊吧。” 德善圣女却出声制止道:“且慢,我为了姐姐,勾结落冥渊残党,虽是事出有因,却违反了苗疆禁令,我甘愿领罚,和熙姐姐,动手吧。” 和熙圣女手握银针,对着自己蛊盒里的透明蝎子的尾部扎了下去。 德善圣女顿时感觉自己双腿又痛又麻,当下瘫倒在地,站不起身。 双腿犹如千万只全身长满尖刺的蚂蚁在爬,德善圣女忍受着剧痛,道:“今后也请如霜妹妹引以为戒,凡事以苗疆利益为先,千万不要存私心,莫要犯跟我同样的错误。” 如霜圣女看着蛊盒中蠕动的透明蝎子,双眼发光,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连心蛊!三只蝎子,各代表着三圣女,只要任何一个圣女做出违反禁令之事,刺向蝎子的头顶,便可当场要了她的命!我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我终于成。。。。。” 萧山潼从天而降,如同一片枯叶,轻飘飘地落在了如霜圣女的身后,一剑刺穿了她的胸口! 如霜圣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沾血的剑刃,在萧山潼拔剑的一瞬间直直倒了下去。 苗疆护卫冲了出来,眨眼间便把萧山潼团团围住。 和熙圣女指着萧山潼,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圣女!” 隐藏在人群中的江寒砚忽然大喊了一声:“动手!” 霎时,一群黑衣劲装人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与台上的苗疆护卫斗做一团。 没有了护卫的纠缠,萧山潼提剑冲向和熙圣女。 “保护圣女!” 和熙圣女抽出腰间环首刀,喝道:“施德善,快,我们一起联手杀了他!” 德善圣女指着自己的双腿,道:“方才姐姐发动了连心蛊,我双腿太疼,现在实在是站不起来!” 长老们也慌了,圣童已经为试蛊全部身死,还没来得及寻找新的圣童,圣女之位已经没有任何替补,若是德善圣女,和熙圣女死于刺客手上,被其他势力知道,一定会趁苗疆没有圣女坐镇之时,趁虚而入。 真到了那个时候,苗疆就完了! 长老们看着不断朝和熙圣女出剑的萧山潼,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该死的刺客,给我住手!” 江寒砚看着一众急的都要用自己身体为和熙圣女挡刀的长老,蔑视一笑,道:“老家伙们,来跟我过过招。” 萧山潼知道时间紧迫,出手毫不留情,眨眼间便刺出十剑,剑刃快到在空中只留在一团若有若无的残影。 他招招朝和熙圣女要害攻去,可全被那柄细长的环首刀一招不剩地挡了回来。 那环首刀看起来比一根绣花针重不了多少,可落在和熙圣女手中,却威力十足。 两人打的有来有回,谁也不敢轻易露出任何破绽。 环首刀疾风直扑萧山潼门面,他只感觉两颊生疼,他害怕与上次一样,人皮面具被毁,便手挽剑花,挡住迎面刺来的环首刀,护住了自己的脸。 和熙圣女突然收刀,震惊地后撤了几步。 她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不起身的德善圣女,又看了看萧山潼手中的长剑,诡异一笑,道:“我们都下了逐客令了,你宁愿改变样貌,也还不肯离开苗疆吗?” 冷不丁听到这话,德善圣女,江寒砚,萧山潼心头一颤,震惊地看着和熙圣女,一时之间又惊又慌,说不出话来! 萧山潼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确认面具没有损坏。 那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和熙圣女歪着脑袋,看着萧山潼,冷笑道:“我说的有错吗?你是昨日赶来找施德善,独孤昭月的手下吧?” 说罢,她转头,阴测测地看着德善圣女,道:“你胆子大的很啊,竟然敢设局刺杀我!” 和熙圣女举起银针,正欲朝蛊盒中的透明蝎子扎下! “施德善背叛苗疆,勾结外来势力刺杀圣女,理应处死!” 既然已经被发觉身份,江寒砚也不再隐瞒,直接朝萧山潼大喊道:“快阻止她!若她那一针扎下去,德善圣女便没命了!” 第十二章 杀光圣女,称王苗疆! 既然萧山潼已经被发觉身份,江寒砚也不再隐瞒,直接朝他大喊道:“快阻止她!若她那一针扎下去,德善圣女便没命了!” 性命攸关之际,德善圣女也顾不得别的了,她咬紧牙关,强忍连心蛊发动带来的钻心之痛,抽出腰间环首刀,使劲朝和熙圣女手腕砍去! 只听啪搭一声轻响,和熙圣女的手掌被整个削落,掉在了她的脚边。 和熙圣女手中的蛊盒也掉落在地,透明蝎子撒落出来,在地上缓缓蠕动着。 和熙圣女迅速用左手捡起掉落在地的环首刀,挡下了萧山潼迎面刺来的一剑,又利落一刀砍下裙角的衣料,用嘴咬着衣料,系住伤口止血。 另一边,江寒砚和几名黑衣劲装人正与苗疆长老们缠斗,两长老出其不意,钻了空子从打斗中脱身,朝和熙圣女狂奔而去。 “让开,让开!” 赶来增援的苗疆护卫拨开乱成一团一锅粥的百姓,也在朝和熙圣女那边冲去。 “抓住叛徒施德善!” “保护和熙圣女!” “快啊!” 德善圣女看着朝自己冲来的苗疆护卫和长老,绝望一笑,举起苗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她仰望着头顶的苍穹,目中尽是凄厉和绝望。 “姐姐,我尽力了。” 随着众多黑衣劲装人倒在血泊之中,江寒砚也被逼入了绝境。 他知道,和熙圣女掌握着连心蛊,德善圣女受制于她,若和熙圣女不死,他们便没有任何胜算。 该死,就算给了人皮面具,萧山潼还是被认了出来,这个只会拖后腿的家伙! 计划失败,为了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江寒砚也不顾别的了,他将手中长剑奋力一扔,刺穿一苗疆护卫的肩头。双手一抖,双钩便从衣袖中落出。 “哼,幽冥钩———江寒砚,独孤昭月的亲信,能让你亲自出马,真是荣幸啊。” “拿下他,让独孤昭月用无尽财宝的秘密来换!” “苗疆可不是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拖的时间越久,他们的增援便来的越多。 江寒砚决定速战速决,他双钩出手,眨眼间便割开了面前一护卫的咽喉。 “想抓我,你们尽管试试!” 和熙圣女的惊叫声突然传来!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萧山潼双手举剑向天,双手翻动,剑刃横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只听“嗡”的一声闷响,他高大的身影瞬间化作一团残影,朝和熙圣女冲去! “啊啊啊!来人啊!” 护卫,长老飞身跃起,举起兵刃朝萧山潼砍去,可他动作实在太快,众人的合力拦截,也只砍到了一团若有若无的残影! 长老也明白和熙圣女的重要性,他们张开双臂,挡在圣女前面,企图用自己的肉身护住这最后的希望。 唰—— 只见剑光一闪,挡在圣女面前的长老脑袋一偏,他的整颗头颅便重重砸落在地,滚落至和熙圣女的脚边。 萧山潼不知何时站在了德善圣女的身旁,他轻甩长剑,血迹飞溅,红色的剑刃便变回了白色。 和熙圣女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待确认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便松了一口气,她重新举起环首刀,却猛地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 面前德善圣女和萧山潼的身影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她两眼发黑,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和熙圣女咽喉鲜血喷涌,临死之际,她还是死死盯着面前的德善圣女,手中的环首刀也紧紧攥在手上,到死也没用松开。 德善圣女放下对准自己咽喉的苗刀,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已经没了呼吸的和熙圣女,又看了看身旁的萧山潼,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她站起身,一脚踩死了面前代表着自己的透明蝎子,大笑道:“龙和熙,麻无忧都已经死了,连心蛊已经彻底失效。我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哈哈哈哈——” 德善圣女看了不远处的长老一眼,晃了晃手中的环首刀,径直朝他们走去。 “从此刻开始,我就是苗疆唯一的王,各位长老可有异议?” 众长老还没发话,几名苗疆护卫便愤然抗议道:“你这个叛徒,勾结落冥渊残党祸害同胞性命,竟然还好意思叫我们拥护你为王!” “去死吧,叛徒!” “长老,我们人多,不如现在把叛军杀个精光。” “就是啊,还没到认输。。。。。” 江寒砚双钩出手,一左一右刺穿了那两护卫的胸口! 德善圣女看着其余面前低着头,不敢出声的护卫,道:“我知道你们人多,但你们似乎忘了,我成为圣女,就是因为毒蛊术高超。论蛊术,我是整个苗疆顶尖的存在。没了连心蛊的牵制,你们有多少胜算?” 她顿了顿,继续高声问道:“谁还有异议?” 沉默。 她又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众长老,道:“圣女们都死了,圣童也都死了。你们除了拥立我为新王,还有其他选择吗?” 一长老对她怒目而视,暴喝道:“从一开始,无忧圣女的死亡根本就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你心思毒辣,居然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狠下杀手,毫无人性的东西,不配为王!” 噗—- 德善圣女手中环首刀刺穿了那长老的胸口,她缓缓拔出刀,道:“成大业者,哪个不是不择手段?再说,我和姐姐自五岁就被你们选中,被逼离开父母,做了圣童。天天跟毒物打交道,姐姐的身体早就毒入膏肓,活不过今年了。与其看着她被蛊毒折磨,倒不如让她解脱。”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再问一遍,谁还有异议?” 三名长老跪倒在她脚边,道:“参见新王。” 照现在的形式来看,德善圣女确实是唯一有资格统领苗疆之人。与其毫无意义的反抗被她杀掉,倒不如先顺从她,等新的圣童培育出来,扶持好苗子做圣女,到时候再推翻她的统治。 众长老心中想法大同小异,他们相视一眼,不再反抗,纷纷跪倒在德善圣女脚边,道:“参见新王。” 德善圣女走上前,看着底下的苗疆臣民,朗声道:“我成王第一件事,就是废除圣童选拔,废除试蛊大会。” 全场哗然! “这种害人的制度,早该取消了!” “我女儿三岁那年被选中做圣童,她被强行带走后,整整十年我都没有再见过她。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在试蛊大会,亲眼看见她被蛊虫叮咬,毒发而死。” “我们孩子的命也是命啊!” “呜呜呜,若是早几年废除,我也不会跟姐姐阴阳相隔了!” 德善圣女看着激动的百姓,双目流下两行清泪,道:“那年,我和姐姐一起被选中做圣童,五岁便离开了家。临走之前,我们跟父亲,母亲约定好,等我们成了圣女,一定回来看他们。我和姐姐很辛运,通过了试蛊大会,可当我们成为圣女,再回家之后,却是十二年后了。本该在家迎接我们的父母,已经变成了门前两道窄窄的墓碑。。。。。” 德善圣女拭去面上的泪珠,道:“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悲剧,我相信不少人也曾因圣童制度,与亲人,朋友,爱人阴阳两隔。但如今,只要我还是苗疆女王,就不会再让任何一人因此而痛苦!” “拜见德善女王—-” “德善女王!” “女王万岁——-” 她从怀中掏出一巴掌大的流彩透明晶石,高举头顶。 百姓不知道这是何物,一旁的长老看着那块晶石,却惊呆了。 “那不是只有独孤昭月手中才有的彩灵石?!是来自落冥渊的无尽财宝!” “彩灵石坚硬无比,又轻如鹅羽,珍贵无比。是落冥渊国宝,小小的一块便价值万金,落冥渊覆灭之后,独孤昭月就是用彩灵石矿东山再起。” “除了独孤昭月,没人知道这彩灵石石矿在哪。” “这可是各方势力都垂涎三尺的宝物啊!” 施德善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彩灵石,朗声道:“之后可要麻烦各位长老劳心苗疆国库扩充之事。” 众长老的目光一刻也没从她手上的彩灵石移开。 “什么?” “你的意思是。。。。” 施德善得意一笑,道:“没错,独孤昭月为与苗疆结盟,赠予了大量彩灵石,需要扩充国库保存。” 一听这话,方才还因圣童,试蛊大会制度被废除而愁容满面的长老们态度忽然大转变,他们大笑着,得意忘形之下,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他们看着彩灵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瞬间将施德善方才的暴行忘的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找到强大盟友,和得到一大笔横财的兴奋。 众长老齐齐下跪,无比恭谨道:“德善女王万岁。” 而这次的跪拜,却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和认可。 萧山潼歪着脑袋,看着那块流彩透明晶石。 这石头什么来头,这样小小的一块就能让这些老狐狸心服口服。 江寒砚走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萧山潼手中拿着的长剑,瞬间便明白为何他戴着人皮面具,却还是被和熙圣女认出来了。 他回想起方才差点被逼入绝境的场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忍无可忍,怒道:“你就举着这把长着荷叶样式的剑乱跑,真的很难不被人认出来啊!你是真的白痴,还是。。。。不对,你就是故意的吧?” 萧山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长剑,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她怎么认出我的。。。。。” 第十三章 独孤青萝嫁仇人 成功杀掉和熙圣女,扶持施德善为苗疆新王,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但好在还是顺利完成任务,可以回去跟独孤昭月复命了。 颠簸的马车上,心力憔悴的萧山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进入轩朝地界之后,萧山潼被马车外的喧闹声吵醒,他伸头往外看去,只见成堆的百姓都在朝皇宫那边张望着。 江寒砚拦下一位大爷,问道:“大爷,皇宫那边有什么热闹看?” 大爷笑呵呵的答道:“皇上今日纳了一位新娘娘,我们去看看这新娘娘漂不漂亮。” 大爷走远之后,江寒砚不禁感概道:“轩朝最近出了这么多事,这皇帝居然还有心思纳妃。” 萧山潼和江寒砚刚到门口,还没进大门,便见门外站着成堆的太监,宫女,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两人冷不丁看见停在门口的大红轿辇,吓了一跳。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想到:难不成,轩朝皇帝新纳的妃子,就是。。。。。。 正当两人目瞪口呆之时,独孤青萝走了出来,她身披嫁衣,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了门口停放的红色轿辇之中。 原本面如死灰的她,在看见江寒砚之后,忽然激动地站起身,喊道:“等等,我还想再跟他说句话。” 旁边的太监尖声道:“娘娘,吉时已到,这若是耽搁了,咱家可是要掉脑袋的!” “吉时已到,起轿——” 萧山潼左看右看,没看见独孤昭月的人影。 江寒砚追上了喜轿,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二小姐你怎么会嫁给轩朝皇帝为妃?” 一听这话,坐在轿内的独孤青萝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照顾好姐姐——” 江寒砚却不依不饶,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嫁入深宫,意味着你永世不得出宫,大小姐不是还说,要带你去看苗疆的瀑布吗?大小姐呢,你。。。。”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独孤青萝的眼泪。 侍卫拦住江寒砚,道:“轩朝娘娘不得与任何男子接触,你若执意跟上去,后果自负!” 独孤青萝将手伸出窗,最后挥了挥手。 江寒砚心里清楚,她这一走,便是永别。 虽是非亲非故,但看着这样青春靓丽,又单纯善良的姑娘嫁给一个年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人,心中也不禁为她感到惋惜。 更何况她在如此爱玩的年纪便困于深宫,直到老死。 江寒砚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去哪了?” 萧山潼冷哼了一声,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她姐姐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狠心牺牲了妹妹的下辈子。” 江寒砚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闭嘴,你不准这样说她!” 萧山潼双手一摊,道:“若她姐姐坚决不同意,这喜轿今天也不会停在这里了。” 江寒砚直接无视了他的话,径直朝门内冲了进去。 “小姐?小姐!” 江寒砚寻遍了整个庭院,也不见独孤昭月的身影,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身朝荷塘走去。 萧山潼也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躺在木舟上的独孤昭月。 她侧躺着,双眼紧闭,胸口一起一伏,似乎睡的很沉。 自己亲妹妹被毁了一生,她居然还有心思在这睡觉。 萧山潼心中觉得惋惜之下,心中又多了几分怒意。 他直接上手拍醒了熟睡的独孤昭月。 “喂,醒醒,醒醒了!” 萧山潼没拍几下,江寒砚便连忙拉住了他,不满道:“你不能轻点吗?” 萧山潼呵呵一笑,道:“她是个女子,又不是陶瓷,哪这么娇贵了?” 江寒砚:“你。。。。。” “嗯?” 独孤昭月悠悠转醒,江寒砚便立即闭上了嘴。 独孤昭月揉了揉眼睛,看着他们,问道:“苗疆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江寒砚愣了一下,道:“已经办妥了,德善圣女已经成了苗疆唯一的女王,现在正处理别的事情。她说事情办妥,不日便来拜访小姐。” 独孤昭月轻轻点了点头。 亲妹妹牺牲下半生的辛福,被她嫁给仇人,她还能如此悠闲的睡觉,醒来第一件事居然还是问苗疆之事! 萧山潼再也忍不住,义愤填膺道:“轩朝皇帝不是你们落冥渊的仇人吗,你居然还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太子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你下手,你妹妹那么单纯的姑娘,你也放心送进皇宫那种勾心斗角的。。。。。。” 独孤昭月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她打断萧山潼,疑惑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妹妹嫁给谁了?!” 这下江寒砚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萧山潼愣了一下,指着问外的方向,道:“方才你妹妹上了花轿啊,说是被轩朝皇帝纳为皇妃了。” 独孤昭月瞪大眼睛,腾地一下站起身,提着裙摆,大步朝门口跑去。 萧山潼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追出门的背影。 她妹妹的婚事,独孤昭月竟然不知情! 自己在苗疆期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萧山潼回过神来之时,江寒砚早已追了出去。 萧山潼追着他们,一直追到宫门。 喜轿停在宫门口,硕大的宫门缓缓打开。 独孤昭月的怒喝声也远远的传进了萧山潼的耳中。 “独孤青萝,你在做什么!” 独孤青萝听到姐姐声音,本能站起身准备跑出去,但抬头一看这四四方方的喜轿,又坐了下去。 侍卫抽出腰间佩剑,拦住了独孤昭月。 江寒砚见状,也抽出长剑,护在她面前。 “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站在独孤昭月面前,冷冷道:“居然让你唯一的亲妹妹给父皇做妾,虽然不明白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绝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独孤昭月站在宫门口,呆呆地看着喜轿进入皇宫,她知道此事已成定局,无法再改变,她无奈一笑,正想转身离去。 太子冷笑道:“你之前做的事,我没齿难忘!我提醒你一句,落冥渊再强盛,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你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若你哪天再敢对轩朝动歪心思,想想你宫中的妹妹!” 独孤昭月有着一双完美的丹凤眼,精致的轮廓像出自一位顶尖大师呕心沥血打造出的艺术品。可她的眼神却像一滩无法掀起涟漪的死水,又像一座坚硬冰冷的石头。 她就用这样一双眼睛漠然地看着太子,厉声道:“没错,如今各大势力割据天下,没有领地的我在你们强盛的轩朝面前,确实渺小如蝼蚁。” 她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看着太子的眼睛,得意一笑道:“落冥渊和轩朝的世仇摆在这里,这世上,你们是最希望我消失的人。这些年,明刺也好,暗杀也罢,强盛至此的轩朝,不也拿这个丧家之犬我毫无办法吗?” 太子低头看着她,沉声道:“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他转身欲走,忽然站住脚对萧山潼道:“她这样连自己亲妹妹都能出卖的冷血女子,保不齐哪天你就被她卖了,跟着她可要小心点啊。” 硕大的宫门缓缓合上,独孤昭月铁青着脸,道:“我们走。” 宫门后,一面色惶恐的侍卫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武林风云榜交给了太子。 太子展开一看,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的他,被气的差点把手中的风云榜扔出去。 “父皇为何会答应纳孤独青萝为妃?” 一旁的老太监看着太子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咽了口唾沫,恭谨道:“这个,老奴也不知,只能请太子殿下亲自问问皇上了。” 。。。。。。 皇帝看着手中的武林风云榜,眉头紧锁。 榜上赫然写着: 风云榜第三:幽冥钩——江寒砚。 上榜事迹:轩朝太子婚宴遇刺客,刺客挟持独孤二小姐,满厅轩朝侍卫都束手无策,以一己之力击败刺客,救下独孤二小姐;苗疆事变参与者,协助萧山潼刺杀和熙圣女。 风云榜第二:千里不留行——萧山潼 上榜事迹:杀了轩朝太子部下,被轩朝太子追杀,孤身大闹东宫全身而退;加入落冥渊残党;参与苗疆事变,成功刺杀和熙圣女。 风云榜第一:苗疆女王:施德善。 上榜事迹:设计绑架无忧圣女,刺杀和熙圣女,除掉其他两个连心蛊使用者,从而摆脱连心蛊牵制;借他人之手杀害所有圣童,成为王位唯一继承者;苗疆与落冥渊残党结盟,得到大量彩灵石。 皇帝自嘲一笑,道:“借着轩朝的失态,爬上了风云榜前段,这下轩朝在其他势力面前,颜面尽失了!” 太子怒道:“都是独孤昭月在背后谋划,父皇,我不明白,为何你还要纳她的妹妹为妃!将她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女子留在宫中,实在是太。。。。。” 太子话说到一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顿了顿,道:“难道是因为她们姐妹长的太像前落冥渊王后,父皇你才。。。。。。” “启儿!” 那毕竟是父亲的往事旧情,再说就僭越了。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慢慢走下龙椅。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许愿救回自己之后,父皇的额角生出了许多白发,微微佝偻的背脊也不似以前的意气风发了。 “启儿,你记住,暗笺,禅堂,苗疆,东桃岭这些势力虽如日中天,但只有独孤昭月,才是我们轩朝最大的敌人,如今她与苗疆结盟,我们除了要躲开独孤昭月的明枪,还要防备苗疆的暗箭。父皇知道你痛恨独孤昭月,但带着大内高手直接找上门太过莽撞,以后莫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太子轻轻点了点头,道:“儿臣谨遵教诲,这次虽然只损失了一个吴未羊,但一定会牢牢记住这次教训!” 第十四章 七侠之一风尘叹 “我上了风云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上的?!” 萧山潼惊讶地嘴都合不拢,捧着风云榜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江寒砚嫌弃的看了一眼他,道:“你在苗疆之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斩杀和熙圣女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独孤昭月手中攥着独孤青萝留下的信,一言不发,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独孤青萝娟秀的字迹印入眼帘: 姐姐,原谅我瞒着你,做出这个任性的决定。我知道,你一直以来为了复国落冥渊,为了保护我,做了很多。所以我也决定为了你,为了落冥渊做些什么。 我知道我们的如今实力大大不如轩朝,绝不能与他们硬碰硬。可自上次太子婚宴一事,他们好像想干掉我们的心思更强烈了。我做皇妃,能保一时和平,稍稍平息一下他们的怒火。虽然牺牲了我的下半辈子,但还是很划算的。 还有我身边的侍女玉肌,原本你是打算为她换个身份,送入宫中为妃刺探轩朝情报。可是我那天发现玉肌私下跟东桃岭有来往。东桃岭的细作,若用姐姐的手送入轩朝后宫,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杀了她。 我本想将此事告诉你,可是与轩朝皇帝约定纳妃的时间越来越近,一时之间我也不知谁的底细干净,只有我入宫才是最好的办法。 还记得当年逃亡途中,我们有了上顿没下顿,你却还是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雕花木镯逗我开心。就算如今我们拥有无数珍宝,我也一直将它戴在手上,我本来想把它留给你,当个念想,可是犹豫半天,实在舍不得,就掰下了一半,给你一半,自己留一半。 我手中握着这半个镯子,想着另一半在你手上,就。。。。。哈哈哈哈哈,其实下半辈子独留深宫,回想起以前跟你在一起快乐日子,还是会难过,留给你半个镯子也改变不了什么。 总之,姐姐,我走了,后会有期。 嘿嘿,不要太想我。 看着纸上不着边的话语,似乎感觉独孤青萝就在身边,对着自己调皮一笑。独孤昭月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来。可看着身旁空无一人,又陷入无限的自责和悲哀中。 如果当初早点发现玉肌东桃岭细作身份,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而且这些天她一直怪怪的,如果能早些。。。。。。 独孤昭月闭上了双眼,长叹了一口气。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她拿起压在信纸上的半块木镯,攥在了手心。 江寒砚一直在看着她,他紧咬嘴唇,在心里斟酌了几十遍该说什么。 一见她放下信纸,方才斟酌的话瞬间忘了个精光,脱口道:“你没事吧?” 独孤昭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没事。” 她将信纸放进案前的小香炉,看着它被焚烧殆尽,然后缓缓站起身,朝萧山潼走去。 她盯着萧山潼的脸,一字一句问道:“你对自己亲生父母,真的一无所知吗?” 萧山潼被她问得一愣,转而如实答道:“我是真的不知。” 独孤昭月抬起头,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道:“可你在苗疆一剑斩杀和熙圣女的招数,似乎不是十堰门的招数吧?” 萧山潼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那确实不是十堰门的剑术。”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被揉的皱皱巴巴的剑谱,道:“这就是七侠向整个武林公开的功法,好像叫’逍遥天罡’只要想学,人人都可以学啊。” 江寒砚看见他手中功法,吃了一惊,道:“你真练成了?!你居然真的练成了,当初这套功法公开之时,落冥渊众多高手冲着七侠的名头,苦练此功法多日。可所有人到最后,连第一页都没能领悟,只好放弃,你居然练成了!” “我也不知道为何,那里面的招式似乎似曾相识,我学起来很快。” 江寒砚看着他,不禁感叹道:“虽然你城府不深,经常捅娄子,但武学天赋高的很啊。” 萧山潼无奈一笑,道:“我本就不擅长这些心计谋略,乱世求生,若是武功再差些,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趁着他得意之时,独孤昭月抢过他手中的风云榜,扫了一眼榜首的位置,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回落冥渊。” 萧山潼疑惑地看着她,道:“落冥渊的领土,如今不都归轩朝所有了吗?还有哪里可以回?” 独孤昭月神秘一笑,道:“无需多问,跟着来就行。” 。。。。。。。。 萧山潼等人很快坐上了离开轩朝的马车。 摇摇晃晃的车厢内,萧山潼一抬头便与对面坐着的江寒砚对视,低头又瞥见独孤昭月那紫色绣花鞋,小巧的双足轻轻晃动,露出的脚背白的晃眼。 萧山潼不敢多看一眼,抬头不行,低头也不是。 可偏偏连轿内的窗口也被遮的严严实实,想看个沿途的风景也不成! 这一路上是坐如针毡。 独孤昭月似乎看出了他的痛苦,道:“你现在在武林风云榜上排名第二,可是个风云人物,若是路上被人认出来,会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能抛头露。。。。。。” 独孤昭月话没说完,伴随着一阵马的惊叫,行驶中的马车便戛然而止! 事发太过突然,萧山潼直接从座位上飞了出去。 江寒砚后脑勺重重砸在了墙上,还没缓过神来,就见萧山潼那张大脸朝自己飞来! 江寒砚的惨叫声一时间充斥着这个车厢。 “你不要过来啊!” 江寒砚惊恐地站起身,但腿都没站直,就感觉鼻梁被砸,下一秒,整张脸被重物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困难。 独孤昭月眼疾手快,抓住了车窗帘,勉强站直了身子,定睛一看,只见萧山潼和江寒砚摔作一团,两张脸撞在一起,像是被使劲揉搓的两个面团。 萧山潼惊恐地爬起身,还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如死灰,不断擦拭着自己脸颊的江寒砚,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跳下马车,蹲在路边,开始干呕。 独孤昭月探出头,向车夫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都突然停下了?” 车夫指着前方,道:“小姐,之前这里有一道很宽敞的石桥,可以一次让我们二十八辆马车通过的,可如今只。。。。。” 独孤昭月朝着车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断崖之上的宽敞石桥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狭窄的只够一辆马车通过的木桥。 她跳下马车,走上前,狐疑地抚摸着那木桥。 着木桥虽然看起来很坚固,但仿佛像是刚建成的。 其余车夫都停了下来,等着独孤昭月的指令。 独孤昭月挥了挥手,道:“这木桥太窄,一个一个过,你先去。” 其中一车夫见状,便听从她的命令,驾着马车,过了桥。 第一辆,第二辆,第三辆。。。。 前面已经成功过桥的车夫将马车停在了桥对面,大声喊道:“没有什么异常,桥很结实,一次足够通过一辆马车。” 独孤昭月见那么多马车都安全通过,终于放下心来,她重新坐回马车,道:“走吧。” 萧山潼经过方才与江寒砚的亲密接触,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他行尸走肉般钻进车厢,呆呆地坐在了独孤昭月旁边。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江寒砚看起来都变得沧桑了许多,他跟在萧山潼身后,钻进了车厢。 他看着萧山潼对面的座位愣了一会,然后选择坐在了独孤昭月对面。 马车缓缓驶过桥面。 当独孤昭月乘坐的马车行驶到木桥中央之时,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带黑色斗笠的白衣男子,他手持一柄通体莹白发亮的长剑,对着桥桩轻轻一挥。 两人环抱才能勉强围住的桥桩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剑砍做两半。 整个桥面瞬间坍塌! 当察觉到马车坠落的那一瞬间,江寒砚便抓住了独孤昭月。 他左手抱着独孤昭月,右掌打碎车厢墙面,踩着下坠的马车车顶,借力朝对面的断崖跳去。 可他毕竟抱着一个人,在离对面地面还有一步之远时,便开始往下坠。 江寒砚双手使力,将独孤昭月推上了地面,自己却往悬崖深处坠落!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坠落途中,看见萧山潼抓住了车夫,成功落在了对面的地面上。 萧山潼震惊地看着正在坠落的他,世上所有声音仿佛在那一刻,都消失了。 江寒砚缓缓闭上了双眼,平静地等待着自己最后时刻的到来。 啪—— 所有消失的声音忽然出现,空气流动的嗖嗖声,使劲灌进江寒砚的耳中。 他重新睁开了眼,只见独孤昭月伸出双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袖口! 独孤昭月拼尽全力,伸出双手,向他的手臂抓去。 她紧腰牙关,憋的脸都红了,大喊道:“萧山潼!” 萧山潼放下吓得晕厥的车夫,立马狂奔而来,抓住了江寒砚的另一只手! 有了萧山潼的帮忙,江寒砚很快被拉了上来。 劫后余生的江寒砚还没回过神,就见那先前斩断桥桩的斗笠白衣男子提剑冲了过来! 铛—— 千钧一发之际,萧山潼手中长剑还未来得及出鞘,用半边剑刃挡住了那斗笠白衣男子刺来的一剑! 一丝火星在双刃相撞之际爆出,转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山潼虽接下了这一剑,虎口却被震地麻的没有任何知觉,他连忙用左手握住剑柄,手中长剑才不至于脱手。 独孤昭月瞪着面前的斗笠白衣男子,怒道:“你是谁?” 斗笠白衣男子伸出那满是刀疤的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笠。 斗笠之下,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他看着独孤昭月迷茫的表情,轻轻一笑,道:“你不认识我,但一定认识我手中这柄剑。” 当独孤昭月看清他手中那通身莹白发亮,剑柄像是藤蔓缠绕的长剑之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这是曦风剑!你。。。。你是七侠之一的。。。。。“ 他轻轻一笑,剑尖直指独孤昭月,道:“不错,我就是七侠之一的风尘叹。我今天只要你独孤昭月的命,其他人现在离开,我就放你们一马。” 第十五章 萧山潼身世之谜解开 萧山潼默不作声,唰的一下抽出了长剑,剑尖直指风尘叹。 风尘叹呵呵一笑,道:“小子,勇气可嘉。” “不好!有刺客!” “对面的人,快保护小姐!” 由于木桥被风尘叹毁坏,留在对面断崖的车夫无法过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站在原地干着急。 前面已经过桥的车夫见状,纷纷拿出武器,将风尘叹围了起来。 “我等誓死保护小姐!” 风尘叹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只盯着独孤昭月,道:“我们七侠约定归隐山林,从此不问江湖事。若不是你动了他,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虽然他告知了原因,但死在独孤昭月手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也想不起来风尘叹说的是谁。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风尘叹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姜启盛。” 江寒砚恍然大悟,道:“姜启盛,轩朝太子!” 风尘叹叹了口气,道:“我只想要独孤昭月的命,不想伤其他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 ’我‘字刚从他嘴中说出之时,他还站在原地,’命‘字说完,他的残影便已然出现在了一马夫面前! 江寒砚推搡着萧山潼,道:“你的剑招都是从七侠剑谱学来的,对战七侠一定毫无胜算,快带小姐走!” 说完,便义无反顾地朝风尘叹冲了过去。 独孤昭月默然不语,紧皱眉头的她,嘴唇被咬地发白。 七八名车夫连手中的武器都没举起,在风尘叹残影出现在身旁的一瞬间,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不想杀人,但除了取走你们的性命,我也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们短时间无法行动!” 话音刚落,风尘叹倒转长剑,用剑柄狠狠在面前车夫的腰间上一撞,那车夫霎时感觉下盘酥麻难当,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风尘叹三下五除二解决完所有车夫,朝独孤昭月冲去! 江寒砚见状,只好硬着头皮,提剑朝他迎面刺去。 风尘叹轻描淡写地对他挥了一剑。 耳边只听利刃划破空气的风声不绝于耳,江寒砚连风尘叹出剑的动作都没看清,就感觉握剑那只手的虎口又麻又痛,长剑不由自主地脱了手。 再一回过神来,他的长剑已经到了风尘叹的手里。 风尘叹看了看他的剑,又看了看江寒砚,道:“剑是把好剑,但你小子的惯用武器,似乎不是剑吧?” 江寒砚警惕地盯着他,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你也躺一会吧。” 江寒砚面上冷汗直冒,双钩突然出手,挡住了风尘叹刺来的剑柄。 风尘叹看着他,点了点头,赞许道:“换上自己趁手的武器后,武功还算过得去。” 但风尘叹也并未打算手下留情,他当即倒转剑柄,一剑刺出。 江寒砚并不打算硬接,偏身躲开了这凌厉一剑。 剑风扑面,吹的江寒砚额角发丝垂在了脸颊上。 风尘叹微微一笑,突然剑招一变,长剑横扫! 这下江寒砚已无处可躲,只举起双钩,咬着牙挡下了这一剑。 谁知风尘叹剑招再变,他手腕一转,长剑便在半空画了个圈,剑刃一弯,剑面重重打在了江寒砚的腰间大穴。 江寒砚暗叫一声不好,在摔倒在地的第一时间,便强忍着双腿的麻意,用双手支撑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江寒砚疼的直冒冷汗,喝道:“站住!” 原本朝前追去的风尘叹听见喊声,略微惊讶地转过身,皱眉道:“我打了你的穴,这样强行站起来,你可能会瘫。。。。。” 啪—— 长鞭如刺,直直朝风尘叹冲来。 风尘叹微微偏身,那长鞭落在他的脚边,砸出一个浅坑! 独孤昭月手持长鞭,目光一刻也不敢从风尘叹身上移开,道:“风前辈轻功冠绝天下,就算你们能拖住他一时,我被追上也是时间问题。倒不如现在趁着人多,拼一把!“ “你这小丫头,倒还挺聪明。” 风尘叹再次出剑。 铛—— 萧山潼冲了过来,双手持剑,强忍着虎口的酸麻,咬牙接下了这一剑。 风尘叹看见他手中的剑,脸色忽然变了。 他沉声道:“小子,这把剑从哪来的?” 正欲出剑反击的萧山潼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着风尘叹,道:“这是我。。。。。” 独孤昭月见风尘叹表情不对,怕他猜出此剑来历,便打断萧山潼,道:“这是我偶然所得,便给了他。” 独孤昭月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泛着流彩奇异光芒的长剑,似乎是用彩灵石所铸。 啪—— 长鞭被独孤昭月迎风抖地笔直,夹杂着一阵疾风,直朝风尘叹门面袭来! 风尘叹震惊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忽然愣住了。 就这一瞬间的愣神,独孤昭月手中的长剑也攻了上来。 她右手使剑进攻,左手挥鞭护住自己的要害,一时间竟然将风尘叹逼的后退了一步。 虽然是一瞬间占了上风,但独孤昭月还是迅速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剑鞭齐攻,剑尖和长鞭如倾盆暴雨一般,朝他四面八方攻去! 风尘叹手挽剑花,只听剑风呼呼而作,挽着剑花的长剑快到似乎变成了一道白色的屏障,一击不剩地将独孤昭月的所有攻击尽数挡了回去。 独孤昭月猛烈如暴雨般的攻击,风尘叹毫无破绽的防守,一时间将萧山潼看的呆愣在原地。 江寒砚急切的大喊声一下将他拉回了现实。 “萧山潼,现在只有你能帮她!快啊!” 萧山潼如梦初醒,足尖一点,飞身跃起。 他从天而降,挥剑朝风尘叹头顶攻去! 只见风尘叹左手挠了挠额角,右手挽着剑花,手臂一动,便风轻云淡地护住了整个身子。 无论萧山潼和独孤昭月怎样拼命出剑,风尘叹身边始终都像有一层无法攻破的屏障。 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萧山潼心一横,当即决定运用七侠公布的功法。 萧山潼双手举剑向天,双手翻动,剑刃横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圆。 那天,他便是用这招杀死了和熙圣女。 只听“嗡”的一声闷响,剑风戛然而止。 所有的声音忽然消失,地上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响。 风尘叹右手持剑,剑尖已赫然悬在独孤昭月的喉间。他左手一伸,便死死钳住了萧山潼拿剑的手腕。 他的手似乎是千斤铁锁一般,萧山潼霎时动弹不得。 他再稍稍使劲,萧山潼的手掌便疼的没了知觉,掌中的长剑不由自主脱了手。 风尘叹劈手夺过萧山潼的长剑,转头看了一眼面上直流冷汗的独孤昭月,收回了悬在她喉间的剑。 “流云鞭法,冰魄剑法。原来如此,丫头,你是她的徒弟啊,我可不能杀你。” 独孤昭月心脏狂跳,暗暗庆幸着自己的死里逃生。 风尘叹一边不住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从萧山潼手中夺来的剑,一边道:“你若早说你是潇音的徒弟,我哪还能对你动手。”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独孤昭月躬身抱拳,道:“前辈虽和家师一样,同为七侠。但她决心不再理会江湖事,所以不喜晚辈在外提起她的名号。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望前辈恕罪。” 风尘叹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对我虽有杀徒之仇,但昔年与潇音出生入死,我也欠了她不少救命之恩。。。。。。唉,罢了罢了,这丧徒之痛,我自己承受便是。” 风尘叹眼角刻满风霜,两鬓中夹杂着银丝,无奈的悲凉写满了他整张脸。 独孤昭月道:“其实,姜启盛没有死。他的父亲为了救他,对冥龙许愿将他复活了。” 风尘叹的目光由无奈变为兴奋,道:“真的吗,丫头?” 独孤昭月点了点头,道:“晚辈不敢撒谎,应该过不了几日,轩朝皇帝便会将太子复生的消息昭告天下,前辈安心等着消息便是。若我骗了前辈,前辈也能随时找上我不是吗?” “好,但凭你是潇音徒弟这一点,我便不可能动你,若是启盛还活着,我也更没有动你的理由。” 独孤昭月知道危机解除,长长松了一口气,转身扶起了目瞪口呆的江寒砚,道:“多谢前辈。” 风尘叹抚摸着从萧山潼手中夺来的长剑,阴测测地看向他,道:“我们退隐江湖前,向整个武林公布的’逍遥天罡’,你练成了?” 萧山潼自豪地点了点头,道:“是。” 风尘叹看看自己手中抢来的剑,又看了看萧山潼,诡异一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剑,之前是何人所用吗?” 萧山潼摇了摇头,道:“在下不知。” 风尘叹朝他逼近了几步,沉声道:“这叫荷风剑,是前魔教夫人木云天所用之剑。” 记得独孤昭月之前说过,这把剑是在东桃岭找到,并且极有可能是自己亲生母亲的所有物。 难道说,这前魔教夫人木云天,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萧山潼激动地看向独孤昭月,可她慌乱又震惊的眼神却在告诉他。 不要说!千万不要说! 萧山潼背后一凉,看着双拳紧攥,止不住发抖的风尘叹,生生将方才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 独孤昭月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而道:“师父之前提过,当年七侠是如何在魔教的追杀下险象环生,后来聚齐七人,歼灭魔教。。。。。。” 风尘叹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他双目充血,看向萧山潼的目光,既怨毒又恐怖。 “当年我们七人拼了性命,成功杀死魔教教主。自此魔教覆灭,木云天十月怀胎逃到了东桃岭。哈哈哈哈哈———那本向全武林公开的剑谱,便是木云天的家传剑法,若非木云天血脉,是无论如何也练不成的!” 第十六章 背后捅刀的奸细 “逍遥天罡是由木云天亲自撰写的功法,这功法荒诞诡异,若非她的血脉,根本不可能能练成。“ 风尘叹看着萧山潼,哈哈一笑,道:“木云天育有两子,我们当年杀了魔教教主之后,再无再战余力,眼睁睁看着木云天逃离。她留下的’逍遥天罡‘便是找到那两个孽种的唯一线索。所以我们向全武林公开这功法,谁能练成,谁就是魔教孽种,没想到过了十九年,你居然能被我遇到!” 风尘叹随手一扔,将荷风剑丢给了他。 “小子,我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风尘叹三言两语说出了萧山潼一直渴望知晓的身世,他一时之间震惊得说不出话,只磕磕巴巴道:“萧。。。。。萧山潼。” “好,萧山潼,你拿好这柄荷风剑,带到阴曹地府见你母亲吧!” 噗—— 萧山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面前剑光一闪,本能偏身一躲,再回过神来,肩头已经被刺穿,鲜血霎时染红了整个衣袖。 风尘叹拔出刺入他肩头的长剑,痛地萧山潼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这一剑没有要了他的命,风尘叹正欲再次出手。 独孤昭月快步跑了过来,挡在萧山潼面前,颤声道:“前辈,可否放他一马?” 风尘叹默不作声,只是伸指轻轻弹了一下剑刃。 鋥—— 剑鸣声大的刺耳。 “二十四年前,魔教如日中天,烧杀抢掠,其罪行罄竹难书!你说让我放过他,那么多死在魔教手下的人,又有谁放过他们了?” 风尘叹双目通红,既像鲜红的杀气,又像泪水湿润了眼睛。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独孤昭月转身看了一眼萧山潼。 只见他右肩被风尘叹一剑刺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正不住地朝外淌着血。他拼命用手捂住伤口,却无济于事。 独孤昭月知道,他面对风尘叹没有一丝胜算,心里打定主意,使劲将他推了出去。 “快走!” 风尘叹怒目睁圆,举剑疾冲而来。 “想走,没门!” 这样危急又混乱的情况下,似乎谁也没注意到一车夫握着尖刀,已然出现在了独孤昭月身后。 他面无表情地举起尖刀,狠狠朝独孤昭月刺去! 原本朝前跑着的萧山潼忽感不妙,回过头一看,吓了一跳,连忙惊声大喊道:“小心背后!” 独孤昭月背后一凉,看着萧山潼惊恐的表情,立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使劲向左侧移动了一下身子,试图躲开背后刺来的刀,也就是这一举动,救了她的命。 车夫尖刀原本瞄准了她的后颈,刺歪之后,扎中了她的左背! 众人一时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那车夫咬牙切齿地瞪着风尘叹,暴怒道:“该死的,该死的!他杀了你徒弟啊,你为何不痛痛快快杀了她?!你若一剑刺下去,我现在就可以回家了啊!” 车夫的脸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着,他凶狠地举起尖刀,正欲再刺! 江寒砚艰难地在地上爬行着,试图靠近独孤昭月,为她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那车夫看样子是强行运功,虽然成功冲开了风尘叹点的穴,但气血运通还未完全恢复,行动还是有些迟缓。 独孤昭月强忍着后背的剧痛,抬手朝他手腕刺了一剑。 哐当—— 车夫手中尖刀落地,他捂着流血的手腕,颤抖着从坏中掏出了一颗绿色的药丸。 独孤昭月暗叫一声不好,也不顾失血过多的虚弱,强撑着身体迅速跑开了。 她快步跑开,被逼得逃到了断崖边。 被风尘叹追着的萧山潼也无处可逃,也站在了断崖边。 江寒砚和其余车夫中了风尘叹的招数,站立困难,只能无奈地大喊着。 “小姐小心啊!” “没想到你居然是奸细!该死的叛徒!” 那车夫举着绿色的药丸,一路追来,见独孤昭月站在断崖旁,已然走投无路,癫狂大笑道:“去死吧!“ 说着,便把那绿色药丸对着独孤昭月,使劲扔了过去! “昭月!” 在江寒砚撕心裂肺的大喊声中,萧山潼突然冲了上去,一剑将半空中的绿色药丸劈成了两半。 独孤昭月急的直跺脚,喝道:“蠢货!那药丸明显不对,你快离他远一点,快。。。。。” 果不其然,在萧山潼劈开绿色药丸的一瞬间,那裂痕中便开始飘散出一阵浓烈的青绿色毒雾。 萧山潼没有防备,猛地吸入了一大口。 那青绿毒物闻起来像是沁湿牛奶放馊了的抹布,熏的萧山潼眼前一黑。 他反应过来,捂住鼻子,快步朝后退,可身后却是万丈深渊,无处可逃。 青绿色的浓烈毒雾从四面八方涌来。 风尘叹,江寒砚,与众车夫的身影都消失在毒雾那头。 正当萧山潼看着渐渐逼近的毒雾,陷入绝望之时,独孤昭月却拉住了他的手,坚定道:“我们冲过去!” 萧山潼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独孤昭月便继续道:“我们吃了血蚕,毒力比血蚕霸道的东西虽然有,但却是极少数。若血蚕能抵御这毒雾是最好,但若是掉下悬崖,我们一定活不了!” 吃了血蚕的他们到底能不能抵御这毒雾? 萧山潼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他刚与独孤昭月跑出一步,就见毒雾中那车夫伸出双手,朝他们冲了过来。 那车夫在接触到毒雾的一瞬间,皮肤便开始腐败溃烂,头发,眼球,牙齿开始层层剥落。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毒雾! 车夫伸出皮肉剥落,露出白骨的双臂,对着他们使劲一推,试图将他们推下悬崖。 萧山潼反应迅速,只稍稍朝后一仰,便拉着独孤昭月站定在了原地。 脚边的碎石被他一碰,直直坠下断崖,连半点回声都听不见。 青绿色的毒雾扩散开去,浓郁的雾气使外面的众人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风尘叹皱眉,举剑朝毒雾劈下。 强劲的剑风撕开了毒雾,浓郁的青绿色瞬间化作两半,转眼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只见那车夫整个身体的皮肉都化作了稀泥,一坨一坨掉落在地,他的脏器裸露在外,不断往外流淌着又黄又绿的混浊液体。 他的咽喉因失去皮肉的支撑,发出一阵瘆人“咕咕”声。 当毒雾消散之时,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在这最后的时刻,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强撑着自己崩坏的身体,扑向了他们。 萧山潼,独孤昭月和那车夫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同坠入了深渊。 江寒砚看着不断下坠的独孤昭月,目眦欲裂。他喉中发出阵阵痛苦的低吼,十指深深嵌入了满是泥土的掌心。 他看着其他几名目瞪口呆的车夫,颤声道:“跟我下悬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风尘叹看着江寒砚,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拍开了他和其他车夫的的穴道,道:“萧山潼既然让我遇见了,便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我会下去继续追杀他。。。。。唉,但愿那丫头平安无事吧。” 说完,他便纵身一跃,跳入了断崖。 江寒砚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往崖下望去。 只见风尘叹施展轻功,一起一伏如一只灵活的白色大鸟,在那陡峭崖壁上竟然如履平地! 平生所见,风云榜第二,有千里不留行称号的萧山潼,他的轻功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了。可他面对这陡峭的崖壁,连脚都沾不了地。 风尘叹却把普普通通的两条腿用的像是翅膀一样,面对如此陡峭的断崖,都如此轻松自在! 七侠退隐江湖已有二十年之久,但他们的当年的以七人之力覆灭磨教的事迹却十年如一日,依旧广为人道。 江寒砚看着风尘叹的身影逐渐变成崖底的一个白点,不禁感到心有余悸,颤声道:“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与七侠为敌。” “幸好小姐的师父是七侠之一,不然若是他真想杀小姐,谁能阻止啊。” “吉人自有天相,小姐一定会没事。” “对啊,小姐可是七侠传人,她肯定没事的。” 江寒砚也不知是因为腰间穴道还没完全运行畅通,还是担忧过度,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像是在乞求上苍,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她一定会跟我一起安全回到冥渊湖。” 。。。。。。 蔚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乌云密布,几滴冰凉的雨丝落在萧山潼的脸颊上,使他从昏厥中清醒了过来。 他稍稍一动,大半个身子就直接悬空在半空中,吓得他连忙抓住身旁的藤蔓,使劲往回缩,才不至于掉下去。 萧山潼惊魂未定,死死拽着身旁的藤蔓,看着身下的悬崖,仍然心有余悸。他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 自己正躺在一个狭窄的只有一个手掌宽的石台上。 全身上下痛的像是散了架似的,被风尘叹刺伤的肩膀,整个肩膀的皮肉更像是被撕碎了,伤口又被雨一淋,痛的萧山潼都不想要这只折磨人的手臂了。 下面的峭壁的凸起石块和藤蔓很多,有几处合适的落脚点。 萧山潼捂着右肩的伤口,强忍着全身的疼痛,纵身跃下,跳在了一石台上。 他运气很好,最后落下的那石台,离地面已经不远了,他拉着一根藤条,小心翼翼地往下爬,终于成功落了地。 前方的大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看身形,似乎是个人。 萧山潼还以为是独孤昭月,他继续走近了一些,仰着脑袋往上看。当看清那人形身影真面目之时,吓得他心脏都漏拍了一瞬。 “呕——-” 一时间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他忍不住恶心,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第十七章 偶遇山贼 “呕——” 萧山潼吐完之后,果然感觉舒服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肩膀上的伤口也没方才那么痛了。 那树杈上挂着的,是推他们下悬崖的车夫尸身。 只见尸身上几处关节的筋骨下边还连着些发黑的碎肉,筋络连着眼球,吊在了眼眶外面,风一吹,便慢慢摆动。 瓢泼大雨沁湿了尸身,又绿又黄还发臭的血水顺着树干缓缓流了下来。 一闻到那股腐臭味,萧山潼差点又吐出来,他捂着嘴巴,强忍着恶心,快速跑开了。 “独孤昭月——独孤昭月——你在哪?” 他低头一看地上好像有血迹,可刚顺着血迹往前走了几步,就被大雨冲刷的一点都不剩了。 这血迹应该是独孤昭月的,虽然被大雨冲刷了痕迹,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就在附近。 雨越下越大了,密集的雨丝砸在萧山潼的脸上,一时间都睁不开眼。 “呼,还好有个山洞可以躲雨。” 萧山潼三步做两步,跑进了山洞里。 他刚进去,还没来的及拍拍身上的雨水,就看见山洞里面的角落,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接着,石壁旁伸出了一只苍白的女人手。 萧山潼背后一凉,还以为大白天遇到女鬼了,吓得心脏狂跳,正准备转身逃走,却听见有人用很微弱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萧。。。。萧山潼?” 他感觉这女鬼声音十分耳熟,便站住了脚。走近一看,那苍白的手,主人竟是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煞白如纸。她瘫坐在角落,脑袋有气无力地靠在石壁上。 独孤昭月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第二句话了,萧山潼见她全身衣衫都被鲜血染红,连忙上前察看她的伤势。 落下山崖的一次次撞击,使她的皮肤变得又青又紫,还淌着淤血,全身看不到一块好肉。后背被那车夫刺伤的伤口还没止住血,左臂的手臂也似乎骨折了,肿胀的比右臂大了一倍。 独孤昭月忍着痛,抬手指了指他身后。 萧山潼转头,见身后堆满了酒坛,便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搬来一个酒坛,道:“你忍着点,我现在给你清理伤口。” 独孤昭月咬住自己的衣袖,将自己的后背对着萧山潼,示意他动手。 萧山潼用剑尖小心翼翼的割开了她后背的衣衫,拿起酒坛对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倒了下去。 洁白的酒液划过伤口,瞬间变成红色。 空荡的山洞中一时间回荡着她痛苦的呜咽,直到一坛酒都倒完了,萧山潼割下一块自己的衣角,帮她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血这才慢慢止住。 他又搬来一坛酒,擦拭了一下她那些淌着淤血的伤口。 独孤昭月痛的受不了,面上冷汗直流,连咬着衣角的力气都没了。 “哎,你别躲啊,马上就好了。” 两坛酒用完,独孤昭月的伤势终于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最后只剩下那骨折的手臂。 萧山潼手刚碰到独孤昭月的手臂,她就疼的喊出了声。 “别别别!” 萧山潼皱眉道:“你这个伤可要快点处理,救治不及时的话,你这只手可就废了,放心,我之前跟父亲学过正骨,保证你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治好了。” 独孤昭月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把“我不信”写在了脸上。 萧山潼拿提了她的左臂,对她嘿嘿一笑,道:“好吧,我骗你的,我确实不会正骨,我。。。。。。。” 喀------- 萧山潼趁她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她的手臂,使劲一扭,把错位的骨头扭了回去。 “啊啊啊啊------” 她的惨叫声大的几乎要把山洞顶给掀开,萧山潼脑袋被震的发晕,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道:“叫这么大声,看来身体已经没方才那么虚弱了,你。。。。。” 萧山潼看着独孤昭月脸颊上的泪珠,愣了一下,道:“你这是在哭吗?” 独孤昭月瞪了他一眼,擦干眼泪,立马否认:“我没有。” 她嘴上说着没有哭,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太疼了,呜呜呜——” 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一般,因疗伤太痛缩在角落掩面哭泣,萧山潼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在这乱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独孤昭月,竟然会哭成这样,哈哈哈哈。” 独孤昭月虽然血都止住了,但全身却还是痛的想被千万根细针扎着一样。她抬起一双蓄满泪水的双目,瞪着面前笑的没心没肺的萧山潼,忍住想给他一拳的冲动,道:“你少说风凉话了,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萧山潼看着外面的大雨,不解道:“可是现在雨很大啊。” “白痴!” 独孤昭月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四肢却使不上力。 “这山洞里堆着这么多酒和财物,肯定是附近山贼的老窝。他们随时都可能回来,我们现在都负了伤,若跟他们动起手来,我们能讨到什么好?” 萧山潼闻言,一拍大腿,道:“对啊。” “你干嘛去?” 萧山潼拿了一些堆在角落的金元宝揣进怀里,道:“这附近若有集市,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买点药酒。” 电光一闪,雷鸣轰隆。 洞口赫然站着一高大身影。 “谁在里面?老七?” 萧山潼吓得一愣,四下张望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可还没等他想出对策,那人就站在了萧山潼面前。 那人身材高大,似乎三十出头的样子,左脸有一条狰狞的刀疤。 刀疤男子见萧山潼是个生面孔,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弯刀就砍了下去。 哐当—— 他一刀劈碎了酒坛,陶罐碎裂,里面的酒全撒了出来。 萧山潼虽然反应够快,及时躲开了这一刀,但是飞溅出来的酒液洒在了肩头的伤口处,强烈的灼烧感使萧山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洒酒真的挺痛的,方才不该嘲笑独孤昭月。 萧山潼抽出腰间荷风剑,偏身挡开刀疤男子砍来的一刀,挥剑对着他咽喉刺去。 突然一阵强烈的撕裂痛楚从右肩传来。 原本已经止住血的的伤口,因出剑太过用力,被萧山潼扯开,痛的他额间直冒冷汗。 咚—— 这一瞬间的失误,使萧山潼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刀疤男人抬起一脚,将他一脚踢地飞了出去,后背重重砸在石壁上。 手中的荷风剑掉落在地。 萧山潼咬着牙,强忍着伤口裂开带来的剧痛,颤抖着伸出手想捡起剑,却被刀疤男子一脚踩住了手! 刀疤男子捡起地上的荷风剑,冷笑着在萧山潼面前比划着,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学人挥剑了,你真当自己是个剑客吗?这把剑似乎很值钱的样子,哈哈哈,捡到宝了。” 刀疤男子脚下使力,踩的萧山潼的手变了形。 萧山潼瞪着他,咬紧牙关,哼都不哼一声。 “看什么看,等他们回来了,就把你拉到外面卖了。虽然你武功很差,但做点苦力应该没问题。” 萧山潼还想反抗,却又被刀疤男子照面给了一拳。 他只感觉眼前一黑,面前那张狰狞丑陋的面孔都扭曲了,整个山洞天旋地转。 可恶啊!若是没有受伤,这种只靠蛮力的小山贼,再来十个也不是对手。拼了半条命从风尘叹手上逃脱,落下悬崖也幸运的活了下来,难道要死在这小山贼手里吗? 原本躲在角落不敢出声的独孤昭月见萧山潼旧伤复发,败下阵来,连忙喊了一声。 “大哥!” 全神贯注收拾萧山潼的刀疤男子自始至终都没看见缩在角落的独孤昭月,她突然这一喊,给刀疤男子吓了一跳。 “怎么有个女的?!你们是一伙来偷我们东西的?” 独孤昭月抽泣了两声,道:“不是啊,他是个采花贼,我是被他抓来的,若不是大哥你来的及时,小女子清白可就不保了!嘤嘤——” 不过还别说,独孤昭月面上本就带着泪痕,后背的衣衫又被割开,看起来确实挺像她说的那么回事。 她这是做什么?说我是采花贼! 萧山潼看着声泪俱下的独孤昭月,只觉得莫名其妙。 咚—— 刀疤男子闻言,又照着萧山潼的脸,给了一拳。 他色眯眯地看着独孤昭月,淫笑道:“这小白脸也忒坏了,我替姑娘你教训他。” 说着,就迫不及待朝独孤昭月走了过去。 “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怕。” 独孤昭月抬起一双蓄满泪珠的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刀疤男子,娇声问道:“大哥,你救了我,你一定是个好人,你能送我回家吗?” “好好好好好。” 刀疤男子俯下身,看着独孤昭月那张千娇百媚的脸,眼睛都瞪直了。他慢慢伸出手,正欲朝独孤昭月身上裸露的皮肤摸去。 萧山潼急地大喊:“喂,你。。。。。” 独孤昭月眼神一变,手中握着的钗子用力朝刀疤男子的咽喉插去! 色欲熏心的刀疤男子哪里有防备,他震惊地看着插入自己喉间的钗子,瘫倒在地,捂着咔咔作响的脖子,拼命挣扎着。 独孤昭月使劲拔出钗子,一下一下刺入他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喷了她一脸,等刀疤男子彻底咽气,她才停手。 萧山潼沉默了一阵,道:“出卖了点色相。。。。。。你还真能伸能屈啊。” 独孤昭月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还能动吗?” 萧山潼擦去嘴角的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没问题。“ 独孤昭月对他挥了挥手,道:“那就好,过来背我。” 第十八章 轩朝追兵 萧山潼背着独孤昭月,冒着大雨继续朝前走着。 “真倒霉啊,遇上这么大的雨。” “白痴,遇上下雨是我们运气好,我们之前流了那么多血,还留下了脚印,若不是被雨冲去了痕迹,早就被找上门了。” “不会有人在来追杀我们了,那背后捅了你一刀的车夫中了自己毒雾的毒,已经全身溃烂而亡了。” 独孤昭月沉默了一阵,道:“我说的不是他。” “那你说的是谁?” 独孤昭月把方才摘的荷叶放在自己头顶,又放了一顶在萧山潼头上为他避雨,道:“准确来说,是你在被追杀。当年的七侠与魔教可是有血海深仇,就算过了二十几年,这深仇大恨也是放不下,如今风前辈遇到仇人的儿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一提到风尘叹,萧山潼脑中便不断闪动着他那恐怖的剑招,肩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脚步不自觉加快。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之前告诉你中毒,活不过二十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怕啊。” 萧山潼还想嘴硬:“我这不是。。。。。。” “啊!” 萧山潼走神,没注意看前面的路,再一回过神,只见一姑娘被他撞到,手上拿着的烧饼和油纸伞掉落在地。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沾满泥土的烧饼,眼睛红红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萧山潼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又帮她捡起了油纸伞,递给了她,道:“真的对不住。” 那姑娘满脸不悦,想说些什么。但一看他和独孤昭月全身是血,还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愣了片刻之后,转而十分同情道:“你们是被山贼打劫所伤的吧?” 萧山潼道:“哦,我们其实是从悬崖。。。。。。” 独孤昭月在他背后不轻不重拧了一把,道:“对,我们是在那边被山贼打劫,为了从他们手中逃脱,迫不得已跟他们动了手,才负伤。” 那姑娘同情地看着他们,踮着脚举着自己的油纸伞撑在了萧山潼和独孤昭月头顶。 她指着前方的小路,道:“雨水太脏,你们伤口这样淋雨不行的。我家就在前面,跟我来吧。” 萧山潼感激道:“多谢姑娘。” 。。。。。。。。。。。。 姑娘一路给他们撑着伞,自己的半个身子都湿透了。她领着他们进了那间土屋,招呼他们坐下,又马不停蹄地端上了两杯热茶,在屋里忙前忙后,最后给他们拿来了两件衣服。 “这是我爹爹的衣服,这件是我的衣服。你们先去换上吧,湿衣服穿久了会感冒的。” 大雨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姑娘的爷爷踩着雨花,进了屋。 “囡囡,这雨好大,你淋湿了没?” “爷爷,我没有淋湿,对了,家里来了两位客人。你先洗洗手,我们准备吃饭了。” 那老人家摘下头上的斗笠,甩了甩上面的雨水,笑道:“哎哟,有客人啊,你们可得多吃点,囡囡做的菜,可好。。。。。” 萧山潼,独孤昭月对那老人家微微颔首,笑道:“老人家好。” 那老人家看着独孤昭月,瞪大眼睛,站在原地愣住了。 就这样盯着她的脸,呆楞了良久。 独孤昭月被他盯地莫名其妙,她疑惑地看看那老人家,又看看萧山潼,斟酌着要不要开口问原因。 直到那姑娘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厨房走了出来,道:“爷爷,你这样直勾勾盯着人家做什么?” 那老人家回过神,脸上的表情从呆愣变成惊讶,他扑通一声,对着独孤昭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那姑娘吓了一跳,连忙去扶。 “爷爷,你好端端的忽然跪下做什么?” 那老人家激动的拽着姑娘,道:“囡囡,你也跪下,跪下!” 姑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着爷爷湿润的眼眶,还是听话照做了。 “落冥渊国亡那年,王后您带着公主逃亡之时,草民曾有幸见过你一回,当时虽然您落了难,但还是将食物分了一些给我。。。。。不然我。。。。。。” 老人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阵阵呜咽代替。 “这么些年过去了,落冥渊如今物是人非,可您的样貌如旧,一如当年的模样。” 独孤昭月扶起那老人家,道:“当年分给你食物之人,是我的母亲,不是我。” “您。。。。您是公主,那王后如今身体还安康吗?” 独孤昭月摇了摇头,道:“我母亲已经不在了。” 老人垂下头,长叹了一口气,道:“落冥渊国运到头,覆巢之下无完卵,公主您能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人看着独孤昭月身上的伤,对她经历也猜了七八分,道:“我再去集市一趟,多买些药酒回来。囡囡,照顾好公主,绝不能让歹人发现他们。” 那姑娘连连点头,道:“放心吧爷爷,不过还是先吃完饭再去吧。” 那老人家只拿了桌上的一个馒头,便匆匆出了门,嘴里还喃喃道:“公主的伤不能拖。” 独孤昭月却皱眉道:“我们并不打算多留,若真的被找上门,会连累你们。。。。。” 那姑娘却将筷子塞进了独孤昭月手中,认真道:“我爷爷之前是冥渊文官。自落冥渊覆灭后,他不承认自己是轩朝人,而且不愿意为轩朝效力,我们一家子才搬到了这里。” 那姑娘顿了顿,目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生是落冥渊的人,死是落冥渊的鬼。我们都希望,公主您能将落冥渊复国。我们盼了很久,都盼望着这一天能够降临。所以,公主请您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 朝阳从东边的云端上方露了脸,温柔的晨曦洒在大地上。 寻人多时的风尘叹路过此处,见有位老人家坐在土屋门前吃着大饼,便上前询问道:“请问您见过一男一女,从这经过吗?” 那老人家打量了一番风尘叹,又将嘴里的大饼吞下肚,道:“没看着,你上别处找找吧。” 风尘叹盯着他背后的土屋,道:“请问,方便在下进屋看下吗?” 老人不悦道:“我孙女在屋里,哪能随便让人进去?” 风尘叹闻言也不再强求,他谢过那老人家之后,便走远了。 老人家虽然看起来坦然,但内心却紧张的不行。 他有些放心不下,进屋一看,只见地上散落着一堆带血的绷带和用空了的药酒,这些若是被方才那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由地背后一凉,待确认风尘叹真的走远了之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快,囡囡,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到后院去烧了。” “来了,爷爷。” 萧山潼看着脸上还是毫无血色的独孤昭月,道:“你的伤还没好,一有晃动,伤口可能就会裂开,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独孤昭月有气无力道:“白痴,那奸细暴露出来,又把我逼落悬崖,肯定已经通知了他背后的人。他们的人现在一定已经找来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要么找到我的尸身,要么抓到受伤虚弱的我带回去严刑拷问。总之,这些冲我来的人若是发现我在这里,一定会连累他们。你。。。。。。。” 那姑娘慌乱的冲进房,用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接着,她俯下身,打开了独孤昭月床下的暗道。 那姑娘扶着她,轻声道:“快进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我都说了没看见别人,家里只有我和孙女。孩子的爹娘在外面做帮佣,几个月才回来一次。” 一身着靛蓝道袍的青年缓步走了进来,他仔细地打量了一阵,连一处角落都没放过,最后他伸手摸了摸床上已经叠好的被褥,道:“这被褥上还有余温,方才一定有人睡过,你们。。。。。” 那姑娘看着他,撅着嘴,不悦道:“这本就是我的房间,我刚刚起床,你们就硬闯进来了。还是个道士呢,闯进我的闺房,还乱摸我刚睡过的被褥。” “申猴大人,屋子里前前后后都搜遍了,确实没有看见其他人。” 青年道士挥了挥手,道:“走。” 他刚走出门,便使劲吸了吸鼻子,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味。 “你们是不是在烧什么?来人,去屋子周围搜搜。” “禀告大人,我们在屋子后院,搜到了这个。” 青年道士看着面前灰烬,用手翻动了几下。 那老人家和姑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青年道士哈哈一笑,道:“你们可否解释一下,这些带血的布条,是从何来,你们又为何要偷偷烧毁?” 那老人家吓得背后一凉,心脏狂跳,支支吾吾道:“这是。。。。。。这是那。。。。。。” 那姑娘灵机一动,捂着自己的脸,娇羞道:那是我。。。。那是我的月。。。。。” 青年道士冷笑了一声,道:“你是想说,那些沾血的布带是你的月事带?” 那姑娘听了这话,整张脸羞的通红,道:“你。。。。你这道士怎么如此不正经!” 青年道士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青年道士搭上了她的脉,喝道:“你在说谎,你根本就不在月事期!” 第十九章 独孤昭月被打了一巴掌! 这爷孙两一定在隐瞒着什么。 青年道士再次冲进屋内,再次仔仔细细打量起了房屋的每一个角落。 他靠近放椅子的角落,伸出手指,摸了摸椅背。 果不其然,那一团褐色的污渍,就是血迹。 他将手指上沾着的血迹在这爷孙两面前晃了晃,阴测测地看着他们,道:“事到如今,你们还要装傻吗?这是谁的血?翻遍了整个屋子都不见人,你们到底把人藏哪去了!” 那姑娘吓得浑身发抖,她拼命摇头,嘴里不停念叨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青年道士没有说话,只是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咚—— 他们拉过那老人家,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肚子上。 老人家哪里禁得住这一拳,当下两眼一黑,方才吃过的大饼也被打得吐了出来! 其余人又一脚将那老人家踹倒在地,一脚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一下一下踢着他的背脊和大腿。 “爷爷!不要啊,求求你们,住手吧!我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的!你们打我吧,打我吧!” 青年道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姑娘,有些不耐烦道:“你不必求我,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那两人的下落了,他们自然会住手。” 姑娘不敢再看被打的全身是血的爷爷,只蹲在地上捂头痛哭着。 躲在暗道里的萧山潼坐立难安,他拿起荷风剑就想冲出去,却被独孤昭月拦住。 独孤昭月脸色铁青,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我的伤都没有完全恢复,就这样冲出去是没有任何胜算,只能白白送命罢了。” 萧山潼怒喝道:“他们是因为保护我们,才被人如此对待,难道我们就只能干坐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吗?!”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萧山潼,眼神麻木又无奈。 萧山潼长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你方才一直在说要离开,是我太天真。。。。。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对你发火。” 暗道虽然看不见外面,但却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 拳拳到肉的击打声,老人的惨呼,姑娘的哭喊,如同一根根针,狠狠扎在他们的身上。 萧山潼实在不忍两个无辜的人因他们受苦,道:“你如此擅长权谋斗争,你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的对不对?” 独孤昭月摇了摇头,道:“不暴露我们的情况下,是没有任何办法能救他们的。除非。。。。。除非寒砚他们现在带人找过来,兴许能阻止。又或是,他们供出我们,也能保住性命。” “你的意思是,若他们不供出我们,江寒砚短时间内又找不过来,我们就只能躲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独孤昭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很遗憾,躲在这里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 。。。。。。。 青年道士拽着那姑娘的头发,将她拖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爷爷面前。 “你好好看看你的爷爷成了什么样子,还不肯说?独孤昭月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姑娘的眼泪都流干了,她有气无力地趴在爷爷的背上,替他承受着他们的拳打脚踢。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爷爷吧!”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道:“申猴大人,这爷孙看起来只是当地普通的农户,他们或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啪—— 那人脸上被青年道士狠狠扇了一巴掌,他捂着火辣辣的脸,惊讶又不解地看着青年道士。 其他人吓得头也不敢抬,更加卖力地殴打着老人。 青年道士阴沉着脸,抽出小刀,抓住他的手,一下砍下了他的小指! 他喝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若再敢质疑我王申猴的决策,就不是断指这么简单了。念你是初犯,便略施小惩,你若再敢说多余的话,就把你舌头拔了!” 那人捂着伤口,痛的撕心裂肺,却还是强忍着剧痛,对那青年道士谢恩。 他转头看看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老人,又看看一旁面如死灰的姑娘,道:“住手。” 众人立即住手,站开了去。 那姑娘本以为王申猴终于良心发现,停止了这残暴的行为,可接下来他说的话,却差点让她当场晕厥过去。 “如此冥顽不灵,那就把她的衣服扒了,你们几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那老东西也看清楚,自己的孙女是怎么失去清白的!” 老人伸出满是血的手,拼了命地把姑娘护在自己身后,暴怒道:“畜牲!畜牲!” “你若想让孙女不受苦楚,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老人犹豫了,充血的眼睛留下两行清泪。 他慈爱地抚摸着孙女的发丝,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保住公主,复国落冥渊只是爷爷的心愿。你还年轻,你有你的人生,若你不愿意为此。。。。。” 姑娘双目通红,她坚定地看着老人,轻声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愿意。” 她伸吸了一口气,对王申猴喝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什么能告诉你们!” 王申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吧。” 。。。。。。。 “啊啊啊!” 那姑娘凄厉的惨叫声透过头顶的木板,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原本就坐立难安的萧山潼一听外面这动静,忍不住冲到了暗道出口旁,却又被独孤昭月拉住了。 听着外面的惨叫声,萧山潼再也受不了,崩溃道:“他们是为了什么受尽折磨,你好狠的心肠,你怎么待地下去?这悬崖下这么大,江寒砚一时半会不可能找过来。。。。。。” 萧山潼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他双目通红,忽然一下站起身,准备冲出去,却再次被独孤昭月拉住了。 “放开我,我不连累你,后果我自己承担!” 独孤昭月面无表情,道:“你承担?若我死了,多年来所有人的努力和牺牲全都白费了!你有几条命能担得起责任?坐下!” 萧山潼拔出荷风剑,道:“你是公主,你的命金贵,我自己去救人,然后引开他们总行了吧!” 独孤昭月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沉声道:“我的话是命令,不是跟你商量。你是不是忘了你吃了血蚕这件事了?” 萧山潼的气势一下荡然无存,他望着暗道出口,苦笑了一声,便坐在了角落。 明亮的朝阳缩进云端,渐渐消失在了西边的山脚。 萧山潼的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他面如死灰,连声音都嘶哑了不少:“外面没动静了,应该都走了吧。” 独孤昭月却还是很谨慎,道:“说不定他们就埋伏在外面,等着我们出去。。。。。等等,我好像听见了江寒砚的声音。” 萧山潼一听救兵来了,连忙竖起耳朵去听。 果不其然,江寒砚真的找来了! “这小子终于找来了,他们有救了,走走走!” 萧山潼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刚探出头,就看见了江寒砚。 还没等江寒砚说话,萧山潼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老人家和一个姑娘?他们没事吧?” 江寒砚似乎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四下张望了一阵,急切道:“你在这里,那小姐呢?她在哪!” 他一见独孤昭月从萧山潼背后走了出来,便立马迎了上去。 江寒砚看见独孤昭月还活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激动地一把握住了独孤昭月的手,泪眼盈眶地看着她,颤声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独孤昭月也心系那爷孙两地安危,问道:“你到这里之时,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江寒砚愣了一下,他似乎明白独孤昭月说的是谁,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萧山潼见他这个表情,心头被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笼罩。 他皱眉走出门,果然看见了令人心碎的一幕。 看着江寒砚的反应,独孤昭月也隐隐猜到了他们的结局,但还是忍不住朝前走去。 江寒砚挡在独孤昭月面前,劝道:“小姐,你别看这些,待我处理好之后你再出去。” “啊啊!囡囡!” “这是怎么回事?爹啊!” 那姑娘的父母回来了,看见自家门口的惨状,当场崩溃嘶喊。 姑娘母亲怀里还揣着自己女儿最爱吃的烧饼,她难以置信地走上前,颤声道:“不,这不是囡囡,不是囡囡,她今天还好好地跟我上了集市!怎么会被挂在树上,不会的,不是她。。。。。。” 姑娘父亲扛着的一袋大米撒了一地,他慢慢蹲在老人尸身旁,轻轻摇了摇老人的肩膀。 “爹,起来,我带了米行最好的大米回来,你之前不是说那个米香吗?” “爹,囡囡那是怎么了?” “爹,你起来啊。” 萧山潼看着他们,内心被强烈的愧疚和自责充斥。 他看了一眼独孤昭月,她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萧山潼冷笑了一声。 是啊,高高在上的独孤昭月怎会理解家破人亡的滋味? 江寒砚还不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怒道:“竟然活活打死一老人,还将那姑娘扒的一丝不挂,吊死在树上。到底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 独孤昭月忽然走上前,垂下头,道:“对不起,他们是因为保护我才会被人杀害,对不起,我。。。。。。” 啪—— 那姑娘的母亲一听这话,像疯了一般朝她冲了过来,抬手狠狠打了独孤昭月一巴掌! 萧山潼完全惊呆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还以为这是幻觉。 第二十章 落冥渊复国 那姑娘的母亲,方才是打了独孤昭月一巴掌? 她竟然打了独孤昭月一巴掌! 萧山潼害怕独孤昭月一怒之下会把他们都给杀了,正欲上前拉住已经失去理智的母亲。 江寒砚比他快了一步,他一把拉住还想继续挥掌的母亲,怒喝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独孤昭月叹了一口气,道:“寒砚别为难她,他们的亲人为了保护我,才被残忍杀害,这是我欠他们的。” 她挥了挥手,示意部下将那姑娘和老人的尸身处理好。又接过部下递来的钱袋。 独孤昭月将钱袋双手递给姑娘的母亲,颤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失去女儿很痛苦,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请你收下。” 姑娘的母亲看着面前的钱袋,泪水决堤。 “我要我女儿,谁要你的臭钱!” 她一把掀翻了钱袋,里面的黄金掉落出来,洒落一地。 “你。。。。你是公。。。。公主!” 姑娘的母亲认出了独孤昭月,她盯着独孤昭月的脸,震惊地说不出第二句话。 独孤昭月俯下身,一块一块将地上的黄金捡了起来,再次交到了姑娘母亲的手里,道:“乱世当道,没有钱是很难生存下去的。我欠你们,这是唯一能够稍稍弥补的方式。对不起。。。。。” 那姑娘的尸身也从树下放了下来,与老人的尸身放在一起,用白布盖上了。 独孤昭月最后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 她不敢再直视这可怜母亲绝望的眼睛,转身离去。 姑娘的母亲将满满一袋黄金丢在地上,温柔地抱着女儿的尸身,哭的撕心裂肺。 “复国落冥渊虽是所有子民的夙愿,但无论是作为轩朝子民,还是过着亡国民颠沛流离的生活,我都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康平安罢了。你们这些大人物争名逐利,掌控着时代的走向。我们小人物就只能任人宰割,在乱世的漩涡中失去一切吗!?” 姑娘的父亲,老人的孩子呆坐在他们的尸身旁,抬起一双蓄满苦涩泪水的双眼,仰天大喊道:“老天爷,你这个王八蛋——” 独孤昭月没有回头,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继续朝前走着。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道:“回冥渊,施德善想必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 萧山潼有伤在身,又十分疲惫,可坐在柔软的马车上,脑中回响着那姑娘和老人临死前的惨呼,又想到他们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供出他们,心脏就像被撕扯着一样。 独孤昭月看着他,道:“你之前说,我心肠狠,说我命金贵。我只想告诉你,从我个人来说,我觉得自己就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与旁人没什么不同。但自落冥渊国亡之后,是有很多选择牺牲了自己,来保我平安,我才能坐在这里。” 独孤昭月顿了顿,声音都有些颤抖,道:“他们跟今日的姑娘和老人一样,为了能为复国落冥渊出一份力,情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们为我而死,作为回报,我只能加倍珍惜自己的性命。在危急时刻,保持冷静,思考出能保护自己的对策,如果这样让你认为是我心肠太狠,我也无话可说。” 萧山潼刚想说什么,却被车夫的喊声打断。 “小姐,到了。” 马车停稳,独孤昭月先行下了马车,并嘱咐了一句:“寒砚,给他戴上头套。” “是。” 江寒砚狠狠瞪着萧山潼,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头套。 萧山潼见他一副要杀人毁尸的样子,哪里敢让他戴头套,他吓得往后一躲,道:“没必要带这个吧。” 江寒砚冷笑了一声,道:“你这人太不靠谱,不能让你知道进入的方法,戴上!” 江寒砚看着他,眼神中多了几分杀气,怒道:“你说的没错,她是独孤昭月,她的命本就比旁人金贵。作为落冥渊王族后代,危急时刻牺牲他人,保全自己更是天经地义!呵呵,她实在是太过良善,才让你这个白痴得寸进尺!萧山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她说这样的话,给我好好摆正自己的位置!” 见萧山潼不说话,还没骂够的江寒砚继续怒道:“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她虽是用血蚕胁迫你加入,但从雇你杀害太子手下,再到苗疆之事,你一个人捅出了多少篓子?她可曾让你体会到了一丝血蚕蛊的痛苦?” 趁萧山潼不注意,江寒砚一下将黑色的头套粗暴地套了上去。 “你若在敢对她出言不逊,就算她不在乎,但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 路面时而坑坑洼洼,时而平坦宽阔,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目的地。 面罩被江寒砚粗暴地摘下,本以为阳光会刺的他睁不开眼,可环顾四周,却是阴暗潮湿的环境。 江寒砚递来一个火把给他照明,示意他跟在后面。 穿过一条长河,便站在了瀑布的面前。 那瀑布大概三五人高的样子,水流湍急,垂直砸入长河,在黑暗的环境下看起来就是一道银白的帘子。 江寒砚在墙边摸索了一阵,湍急的白色瀑布就一分为二,一道灯火通明的宽阔大堂印入眼帘。 萧山潼跟在江寒砚身后走了进去。 江寒砚对端坐在侧的施德善抱拳道:“见过苗疆女王。” 施德善看着他们,莞尔一笑,道:“我能有今天的称号,你们也是功臣。她呢?什么时候到?” 江寒砚恭敬道:“我们小姐先去更衣了,稍后便到。” 他话音刚落,暗道门缓缓打开,瀑布湍急的水流声传入众人耳中,而独孤昭月也出现在了门口。 施德善连忙站起身,抱拳躬身。 独孤昭月对她还了一礼,道:“无需拘束,坐吧。” 施德善自坐上苗疆女王的宝座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优雅从容的气场,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道:“独孤小姐遵守承诺,出人出力助我登上女王宝座,又答应赠予一箱彩灵石。我自也要信守承诺,把独孤小姐想要的东西送来。” 施德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那长得十分白净的苗疆少年,道:“拿上来,给独孤小姐过目。” 苗疆少年闻言,拿出了揣在怀里的地图,摊开在了桌上。 施德善道:“按照当时的承诺,作为交换,我将会把苗疆任意一块五万亩地域赠予你。” 五万亩地! 萧山潼被这数字吓了一跳。 这五万亩地,都有轩朝整个皇都那么大了,独孤昭月这是给了多少彩灵石啊。 独孤昭月仔细看着面前的地图,正挑选着地段。 江寒砚忽见独孤昭月肩头上的衣衫被染红,知道她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连忙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这里阴凉,小姐小心莫染上风寒了。” 虽然江寒砚随机应变的快,却还是被眼尖的施德善看见了。 施德善看看一旁的江寒砚,又看看独孤昭月,直接了断地问道:“你受伤了?”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盯着地图。 “你将自己的妹妹嫁入轩朝,本意是为了减少双方的冲突,达到和平共处的目的,但是不用问也知道,这伤肯定是轩朝的杰作吧。” 施德善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独孤昭月,她不再犹豫,指着地图上一块土地,道:“我就要这里。” 施德善低头一看,忍不住笑了出声。 只见她选的土地,紧靠着轩朝地域,与轩朝皇都隔河相望。 施德善当即笑道:“成交。” 江寒砚从角落搬出一个大箱子,放在施德善面前。 独孤昭月道:“这是当时承诺购置土地的彩灵石,请笑纳。” 苗疆少年上前,打开了箱子。 里面堆积的彩灵石几乎要溢出来,虽然分量很足,但一箱就是一箱。 萧山潼觉得很奇怪。 区区一箱彩灵石,就能买到五万亩土地?! 那苗疆少年替萧山潼问出了想问的话。 “女王,这一箱换五万亩地,是不是有些少了?” 施德善满意地把玩着彩灵石,道:“你胡说些什么呢?你知道这里的一箱,能换多少黄金吗?” 她看着独孤昭月,顿了顿,继续道:“可要我说啊,这彩灵石坚硬无比,又轻如羽,做成武器最适合。若是哪支军队能配上这样的武器,岂不是所向披靡。对吗,独孤小姐?”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若是这样的一支军队战败了,岂非便宜了那些隔岸观火的人,白白让他们捡了个渔翁之利。” 萧山潼看着这两个笑里藏刀的女人,不敢说话。 独孤昭月看向一旁,道:“寒砚,送客。” “是,小姐。请女王随我来。” 。。。。。。。 坐上了回苗疆的马车,施德善得意地抚摸着身旁装着彩灵石的箱子,她看向窗外,道:“彩灵石实在是个好东西,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独孤昭月将这些好东西都吐出来!” 苗疆少年道:“女王,你的意思是,要对独孤家下手吗?” “不急,现在的舞台,是属于轩朝和落冥渊残党的,其他势力都在观望,我又岂能贸然出手。” 施德善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道:“这乱世,一直是暗笺,禅堂,轩朝,东桃岭和我苗疆的天下,如今也要分落冥渊残党一杯羹了。哦不,落冥渊有了土地,从现在开始便已经复国。不再是亡国残党了,哈哈哈哈哈,真想看看轩朝皇帝老头此刻的表情。” 第二十一章 乱世最大的肥肉 江寒砚拿着刚煮熟的鸡蛋,递给了独孤昭月,道:“小姐,用这个敷敷脸吧,红肿会消得快一些。” 独孤昭月看着镜中自己略微红肿的脸颊,叹道:“那老人舍命救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落冥渊能够复国,如今已经实现,可他却看不到了。” 江寒砚见她落寞,正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安慰。 独孤昭月却面无表情,自顾自地拿起鸡蛋,在脸上揉了起来。 “轩朝那边应该已经得到落冥渊复国的消息了,那老狐狸知道施德善将苗疆最靠近轩朝的土地给了我,有什么反应?” 江寒砚道:“根据我们手下探子来报,他们在得知落冥渊复国的消息之后,并未有什么大动静,只是将太子复生的消息昭告天下。”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这个老狐狸,对冥龙许愿的后果是只字不提,将太子复活说的这么轻松。不就是想让旁人觉得,轩朝国运昌盛,老天都帮着他们。” 江寒砚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还有些关于二小姐的消息。” 独孤昭月沉默了一阵,皱眉道:“她怎么样了,在宫中生活的还好吗?” “探子说,二小姐自进宫之后,十分受宠,她。。。。。她现在已有了身孕。” 萧山潼刚走进来,就听见了这一震惊的消息。 他看着独孤昭月,还以为她会大发雷霆,又或者是落寞惋惜。可她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多说什么。 独孤昭月见萧山潼进来,对他道:“你明日和寒砚一起,将这里存放的彩灵石运送回我们的新领地。哦对了,萧山潼,我还有件重要的事告诉你。” 直觉告诉萧山潼,接下来她要说的事不是什么好事,他有气无力地问道:“什么事?” 独孤昭月将风云榜递了过来,道:“你自己打开看看。” 见她表情凝重,萧山潼明白事情有些严重,打开风云榜,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风云榜第三:幽冥钩——江寒砚。 上榜事迹:轩朝太子婚宴遇刺客,刺客挟持独孤二小姐,满厅轩朝侍卫都束手无策,以一己之力击败刺客,救下独孤二小姐;苗疆事变参与者,协助萧山潼刺杀和熙圣女;独孤昭月亲信,落冥渊复国功臣之一。 江寒砚依旧是风云榜第三,似乎没什么变化。 风云榜第二:苗疆女王:施德善。 上榜事迹:设计绑架无忧圣女,刺杀和熙圣女,除掉其他两个连心蛊使用者,从而摆脱连心蛊牵制;借他人之手杀害所有圣童,成为王位唯一继承者;苗疆与落冥渊结盟,得到大量彩灵石;划分五万亩土地给落冥渊,作为落冥渊复国根基。 苗疆女王施德善居然掉下了榜首,成了第二,那这第一。。。。。 萧山潼面上冷汗直流,心脏狂跳。 只见榜首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风云榜第一:千里不留行——萧山潼 上榜事迹:杀了轩朝太子部下,被轩朝太子追杀,孤身大闹东宫全身而退;加入落冥渊残党;参与苗疆事变,成功刺杀和熙圣女,助德善圣女登上王座;独孤昭月亲信,落冥渊复国功臣之一。 榜首前段,竟然还有一段话: 萧山潼乃前魔教教主血脉,并且已经练成当年七侠对全武林公布的‘逍遥天罡’,七侠之一风尘叹追杀未果,因此以七侠名义,对萧山潼下通缉令。 看到这里,萧山潼只感觉脑袋嗡嗡的。 大事不妙! 独孤昭月毫不避讳的指出了其中利害,道:“这上面虽没有注明取了你性命能拿到什么好处,但这是以七侠名义发出的通缉令。能得到七侠的青睐,远比万两黄金更珍贵。其他势力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更恐怖的是,七侠与前魔教有血海深仇,若是七侠之中的其他人看见风云榜,极有可能会与风前辈一起,亲自追杀你。” 且不说其他势力会不会对自己下手,单说七侠,仅仅一个风尘叹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死自己上百次,若是其他七侠也出手,这条命怎能保住?! 还是上次运气好,丢了半条命,勉强从风尘叹手中逃脱,但每次都能有这样的好运? 听到这里,萧山潼已经面如死灰。 江寒砚看着他,道:“风云榜排名不是看别的,是看这个人对当今局势的影响。你现在已经成了这乱世之中最大的肥肉,今后千万小心。” 独孤昭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落冥渊能有今天,也离不开你的帮助。你既跟随我,我一定会遵守承诺,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 按照独孤昭月的吩咐,江寒砚和萧山潼乔装打扮,穿着寻常商人的衣服,护送着彩灵石正赶往落冥渊的新领地。 萧山潼手里正拿着那本逍遥天罡,想着自己成为风云榜榜首的事,表情木纳。 “我要回落冥渊,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们?” “把路让开!” 轩朝官兵拦在前面,不断高声驱赶着如潮水般涌上来的百姓。 官兵气急败坏地怒骂声远远传来:“你们这些年是吃轩朝的饭才活下来的,如今落冥渊一复国,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叛国!你们还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我们原本在落冥渊生活好好的,是你们挑起战争,害得我们国破家亡,到处流浪!” “原本我们一家辛苦赚钱买的房子,轩朝建立后就成了轩朝的了,想住回去还要花钱!” “就是,如今竟然还敢说我们是吃轩朝饭活下来的。” “轩朝建国初期,根基不稳,是你们剥削底层老百姓,强征高额税收,弄的多少人苦不堪言。” “咱们老百姓不懂什么叛不叛国,只知道在这里生活的不痛快,就换地方。” 前面的官兵被众人推搡着,官帽都挤掉了,被无数只脚踩来踩去,转瞬间就不见了。 “谁再挤,一刀杀了他!” 众人看着官兵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明显有些害怕了,站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 “喂,后面的那个马车,车上装的什么东西!停下!” 前面驾马的江寒砚见状,便回头小声嘱咐了萧山潼一句。 “小心点,轩朝官兵要检查一下我们马车,你别露馅了。” 马车在官兵面前停下,他们上前察看了一下马车外边,又看向车厢,道:“里面装的什么,车厢里也要看看。” 江寒砚脸上堆笑,努力营造出商人圆滑的样子,道:“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客人预定的布匹,各位行个方便,高抬贵手,送货若是晚了,这笔生意可就黄了。” 官兵对江寒砚的话充耳不闻,嚣张地推开了他,钻进了车厢。一进车厢,见里面还坐着萧山潼吓了一跳,他有些不耐烦道:“运的什么东西,打开箱子让我看看!” 萧山潼没有说话,只是配合地打开了面前的箱子。 他指着其他的箱子,道:“还有那些,都给我打开。” 萧山潼照做,打开了所有箱子。 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五颜六色的布匹,并未有任何不对。 官兵翻翻这个箱子里的布匹,又将那个箱子里的布匹随手扔在地上,道:“这不行啊,不能运这么多,不能过去啊。” 萧山潼轻轻一笑,霎时明白了官兵的意思,他拿出一袋银子,放在了官兵的手上。 萧山潼对他笑道:“官老爷辛苦,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银子一到手,那官兵方才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笑容。他没有立马打开钱袋,只是用手掂了掂重量。 他笑的更开心了,眼角的皱纹像炸开的鱼尾一般。 “你们说给客人送货,赶时间是吧。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只是我们兄弟那么多人。。。。。。” 江寒砚看着不远处众官兵贪婪的嘴脸,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然后在脸上挤出微笑,掏出了钱袋。 他打开钱袋,将里面装的银子一块一块分给了每个官兵。 “唉,人家做生意的,不用为难他们。” “是啊,做生意的也不容易。” “放行,放行。” 拿到银子的官兵喜笑颜开,四周百姓的脸色却比方才更阴沉了。 “他们这些有银子使的就放行,那我们这些没银子的呢?” “人家做生意的不容易,我们这些连做生意本钱都凑不出来的人,难道就容易了吗!” 江寒砚松了一口气,正欲驾马离开,却被一官兵伸手拦了下来。 “你们的车轮是怎么回事?” 江寒砚回头漫不经心看了一眼,这一看,却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似乎是不满的百姓故意破坏了他们的马车,车轮被锐利物品凿出了一个缺口。 这缺口虽小,也影响不了正常行车,但油漆之下掩盖的彩灵石却露了出来! 有官兵认出了彩灵石,大喝道:“那是彩灵石,小小的一颗,值万两黄金!” 众人不认得彩灵石,看着这泛着七彩光芒的石头,本没什么反应,但一听这花里胡哨的石头竟然价值千金,纷纷跟疯了一样,上前哄抢! 江寒砚一见情况不对,当下喊道:“抓紧了,我们冲过去!” 第二十二章 对战七循教 只听江寒砚大喊了一声:“抓紧了,我们冲过去!“ 颠簸的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下一秒,便如同一根离弦的箭,径直冲了出去! 萧山潼差点从车厢里飞出去,还好抓住了椅子,才勉强站住脚。 “他们要跑了!” “站住,竟敢伤官兵,你们今后还想不想在轩朝做生意了!” “傻子,哪个商人会藏彩灵石?” “他们是落冥渊的人!” “抓人啊!” “蠢货,去抢彩灵石啊!你知道一小块能换多少黄金吗!” 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汹涌的潮水般灌入萧山潼耳中。 江寒砚驾马疾驰,霎时与追兵拉开了距离,众人怕被马踩死,不敢上前拦截,只在像个游魂一般跟在后面。 他们一抓住机会就扑上马车,用手扒,用脚踢,用牙咬,试图能从马车上抢到一块彩灵石! 但是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彩灵石,怎会如此简单就被破坏? 萧山潼掀开车窗帘,对抱着马车不撒手的人呵斥道:“你们是疯了吗?不要命了!” 爬上车身的官兵,百姓跟失了心智一样,明知危险,却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地跳上马车,抓住任何一个部位就再也不撒手。 “只要扣下来一块,只要一小块,我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我的,我的!” “你们给我滚下去!” 前方是森林,大树矗立。 马嘶鸣着,敏捷地躲避着大树。 马车开始剧烈地左右摇晃,一中年男人被晃地一时没抓住车窗,掉了下去,整个人卷进了高速旋转的车轮之下! 整个马车碾过他的脑袋,整颗头颅被大力挤压,砰的一声爆开了去! 一时间白花花的脑浆,肉色的脑花,浑浊的血水四下飞溅,砸在了其他疯狂之人的脸上。 浓烈的血腥气终于使他们恢复了理智,一些胆子小的,立马放开了马车,不再追逐。 可还有些被彩灵石巨大价值激起贪婪之心的人,任凭萧山潼怎么劝说,也充耳不闻。 “快放手啊,车身正在剧烈摇晃,你们这样很危险!会死的!” 咚—— 嘭—— 车身在森林间左右摇晃急速穿梭在森林里。 车身突然偏斜,重重砸在树干上! 车身上趴着的官兵被夹在车身和树干中间,猛烈的挤压之下,霎时口喷鲜血,肋骨全断,落下了地。 另一个青年正伸长脖子,使劲扣着窗口的木架,油漆被扣落,里面的彩灵石发出一阵七彩的光芒。 咔—— 青年的脖子撞在树干上,一阵瘆人的闷响过后,那青年的脖颈被撞的扭曲成了一个恐怖的形状。 青年脑袋被扭断,下巴抵在后背,当场毙命! 马车各处发出阵阵七彩的微芒,只是在这奇异的光芒之上,覆盖了一层殷红的血迹。 拉马车的马匹,是一匹难得的千里良驹,再加上用纯彩灵石制作的马车极轻,跑出森林后,它又一连越过两座山。 江寒砚见跑地够远了,便在一小溪边停了下来。 他将马牵到小溪边,让它喝水,又在旁边摘了些新鲜草料,喂给了它。 做完这些,转头就见萧山潼正看着马车上的血迹发呆。 江寒砚从马车上拿下油漆桶,道:“别愣着了,来帮忙补漆,别让旁人看出来。” 萧山潼一言不发地接过油漆桶,表情凝重。 江寒砚料想,他应该是被方才发生的事情刺激到了,便宽慰道:“你也无须太。。。。。。” 萧山潼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道:“总要为自己的贪欲付出代价。” 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江寒砚不知他是在说方才死在森林里的人,还是其他什么,有些莫名其妙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萧山潼就像一阵疾风般飞了出去! 哗哗—— 马匹喝水的小溪里,忽然爆出一道水花,一便装蒙面人从水中冲了出来,手中匕首直指马匹咽喉! 铛—— 萧山潼一剑挑飞了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在便装蒙面人还没回过神来之时,他蒙面布就被萧山潼用剑尖割成两半,掉落水中。 萧山潼见是个陌生面孔,道:“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支支吾吾道:“是。。。。是。。。。” 一柄短剑突然从水里飞了出来,直直朝萧山潼飞去! 萧山潼连眉毛都没抬一下,风轻云淡偏头躲开,又毫不迟疑一剑劈向面前那人的咽喉,解决完他之后,立马朝前冲了过去。 他找准角度,奋力朝水下一刺! 清澈的水面霎时变得殷红一片,岸边喝水的马匹受了惊,嘶鸣着跑远了去。 等江寒砚安抚好马之后,萧山潼也拖着一手臂被刺穿的男人,从小溪中走了出来。 那男人被萧山潼粗暴地丢上了岸。 在一回神,萧山潼的剑尖已经悬在了他的喉间。 “说,谁派你来的!你们想杀掉我们的马匹做什么?” 看着面前沾血的剑刃,那人丝毫不惧,反而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阴风忽起,旁边的灌木丛,大树上,草木沙沙作响,埋伏在此的人们纷纷卸下伪装,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甚至脚下的土地都开始松动,缓缓冒出一颗颗人头。 萧山潼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一剑刺穿了面前那人的咽喉,道:“我们区区两人,各位如此大费周章,真是受宠若惊啊。” 剑拔弩张之际,不知谁说了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前来要你的命。但那人跟我们见面之时,都是蒙面,所以我们也不知那人是谁。“ “哈哈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便引起一片周围一片哄笑。 “萧山潼,有没有觉得很耳熟啊?” “这话,你似乎也说过。” 萧山潼自然清楚,他们是在嘲讽自己当初为赚取父亲药费,为独孤昭月杀人之事。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算上独孤昭月,也就只有轩朝太子姜启盛,和其手下之人。 听到这里,江寒砚和萧山潼对这些人的身份也猜出了七八分。 “提萧山潼的脑袋去见七侠!” “彩灵石马车也是个好东西啊。” “彩灵石我要,萧山潼的命,我也要!” “杀了他,我就能上风云榜榜首了!” 他们人太多,目测有上百人,眼前乌泱泱的一片。 江寒砚并不打算硬拼,他拉来马匹,示意萧山潼上马车找机会突围。 可萧山潼却缓步走上前,打算独身面对这上百人! 江寒砚吃了一惊,道:“你快上马车啊,你这是想做什么?” 萧山潼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萧山潼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肥肉,看来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风云榜第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天地之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陷入了静止状态。 残叶轻飘飘落下,落在一动不动的寒刃之上,一分为二。 嗖---- 下一秒,各式各样的暗器铺天盖地地朝萧山潼打来! 萧山潼脚步后撤,一剑劈下。 一道剑光闪过,剑风起,尘土飞扬,等风沙散去,所有的暗器都散落在萧山潼的脚边。 突然,他脚下的沙土一动,一个男人从里面钻了出来,手中双刀对着萧山潼双足砍去! 他当即施展轻功,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哐哐——- 双刀砍了个空,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就将地面砍出一个大坑! 江寒砚看着那手握双刀,眼下有一道红色刀疤的男人,冷笑道:“七循教教主,风云榜第四十八位——谢世昌。你们如此兴师动众,想必是奉了你们主子的命令吧。” 谢世昌呸了一声,道:“如今轩朝太子复生,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谁还认他当主子?晦气!” 他紧追不舍,双臂展开,手中的双刀随着身子的快速转动,如同风火轮,每一刀都又快又狠,一时间将萧山潼逼的连连后退。 他一边出招,一边咒骂道:“还有,老子谢世昌可不是四十八,现在是四十了!” 萧山潼剑锋一转,割伤了谢世昌的手腕。他瞅准时机,佯装刺向他胸口要害。 谢世昌果然中计,伸刀护住自己胸口。 萧山潼横剑一挑,谢世昌手里的刀就直直飞了出去! 谢世昌吃了一惊,还想转身将刀给捡回来,但萧山潼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一连刺出几十剑,逼的谢世昌节节败退。 “第四十八和四十,有什么区别?” 谢世昌怒道:“当然有区别!” 谢世昌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朝萧山潼门面砍来。 萧山潼知道胜败就在这一击了,他双手握剑,深吸了一口气,足尖一点,转瞬间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萧山潼的剑快了一些,在谢世昌的刀刃砍在自己腰间之前,他的剑刃就已经刺穿了谢世昌的左腰! 不对! 他们来了这么多人,为何会看着教主一人单打独斗,他们却在旁边站着? “哈哈哈哈哈——” 谢世昌口喷鲜血,仰天大笑。 “动手!” 七循教教众忽然动了起来,他们从坏中掏出了什么,朝萧山潼和谢世昌扔了过来。 萧山潼连忙举剑格挡,只听叮铃铃一阵脆响,低头一看,脚下一推细小的银针。 谢世昌也不闪躲,就站在原地,张开双臂,任凭这些银针插入自己的身体。 江寒砚皱眉,大喊道:“不好,快远离他,快啊!” 谢世昌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肿胀了起来,他的皮肤也变得又红又紫。 萧山潼手腕发力,一剑劈下,可当剑刃触碰到他身体之时,却像砍到石头一般,震得虎口发麻。 “你的皮怎么变得这么硬了?!” 谢世昌哈哈一笑,捡起了地上的双刀,道:“我提前服下了秘药,这银针刺到我,会让我的皮肤变得坚硬,刀枪不入。但没有喝下秘药的你若是被刺到,可是会死翘翘的!” 萧山潼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肩膀上不知何时中了一针。 第二十三章 最不可能来救场的人 萧山潼低头一看插在肩膀上的银针,暗叫不妙。 江寒砚双钩横挡,将谢世昌的双刀挡了回去。 他一边将萧山潼拉走,一边皱眉道:“这玩意快头变大了,蛮力也大了不少。喂,你逞什么能,真当别人什么底牌都没有就来找你麻烦了?“ 萧山潼挠了挠后脑勺,道:“这玩意看起来吓人,其实问题也不大。我只是想把他们漂亮的解决,之后也就没那么多人敢轻易来找我麻烦了。” 谢世昌怒气冲冲,提着双刀冲了上来。 “你们给我搞清楚,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大伙都给我上!” 七循教教众各持兵刃一拥而上! “风云榜第三,第一又怎样,我们七循教可是有一百二十三人!” “把他们杀了。” “彩灵石马车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江寒砚指了指谢世昌,道:“你说问题不大是吧?那就交给你了,其他的交给我!” 萧山潼不解道:“他们那么多人,你打算怎么做?” 江寒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一跃上马,双腿一夹马肚。 马匹前腿腾空,嘶鸣声大的震耳欲聋。 “驾!” 马狂奔起来,四蹄腾空,疾驰而去!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前方闪躲不及的教众有的被马踢踢中脑袋,有的被踩断腿骨,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砍马腿!”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面对正欲偷袭马腿的教众,江寒砚当即倒挂马背,双钩直出,眨眼间便割开了想砍马脚数十人的咽喉! 马忽然转了一个急弯,躲开了迎面飞来的暗器,巨大的彩灵石马车一个漂移,横撞过来,当场将三人撞飞出去。 马车巨大的冲击力一时间将试图接近的教众一个不剩地撞飞了出去。 谢世昌就算吃了秘药,实力大大提升,却也无法两三招解决萧山潼,他面露冷汗,出招也越来越急。 “你明明中了针,为何一点事也没有!你到底使了什么炸!” 萧山潼微微一笑,一剑挑开他的双刀,道:“小小七循教,怎么能奈何得了苗疆血蚕?可笑!” 谢世昌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他虽没有说话,但心神大乱,招式也变得凌乱无序。 萧山潼伸吸了一口气,双手握剑,脚步后撤,看准时机,一剑刺出。 啪搭—— 谢世昌只见眼前剑光一闪,自己右手握着的大刀便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感觉右边肩膀一轻,低头一看,就看见自己握着刀的断臂静静的躺在了脚边! 失去右臂的谢世昌震惊又愤怒,他杀红了眼,举着左臂,状如疯狂地冲了过来。 “去死!给我去死!” 萧山潼紧握长剑,死死盯着他的动作,就在抓住他破绽,准备出剑的那一瞬间,一阵低沉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都给我停手——” 这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正战斗的江寒砚和萧山潼听到这声音,背后一凉,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三个字。 完蛋了! 轩朝太子姜启盛站在高处,冷冷俯视着一切。 他身边站着的,是十一位大内高手。 江寒砚心一沉,当即一拉马缰,掉转马头,朝萧山潼冲了过去。 他一把拉住萧山潼,将他拉上马背,沉声道:“虽然七循教的人不足为惧,但若是他们与轩朝大内高手联手,我们没有胜算!” 萧山潼脸色严峻,点点头道:“这个情况,不能再与他们硬碰硬,我们还是快跑,不然.......” 萧山潼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影一闪而过,马的整个头颅飞了出去,滚烫的马血霎时溅了他们一脸。 马连一声惨鸣都没发出,便应声倒地! 萧山潼,江寒砚两人从马背上重重摔倒在地,定睛一看,只见白发仙手持拂尘,站在马尸面前,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萧山潼,江寒砚并不打算迎战,没有任何迟疑,夺路而逃。 王申猴挡住了他们去路,阴森一笑,道:“两位这是要上哪去?” 萧山潼一听他声音,便感觉十分耳熟,当即怒道:“你是之前杀了那老人和凌辱那姑娘的畜生!” 王申猴挑了挑眉,道:“我就说嘛,你们肯定藏在那里,那爷孙两胆敢欺骗我,死不足惜。” 萧山潼暴怒道:“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江寒砚拉住气的快要冲出去砍人的萧山潼,沉声道:“别轻举妄动,他们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柳卯兔怒目睁圆,道:“太子殿下,是他们杀了未羊姐姐,我现在就杀了他们,为姐姐报仇!” 太子摇了摇头,示意她退下,道:“你们去把谢世昌这个叛徒杀了,顺便把整个七循教给解决,我不喜欢节外生枝,所以务必斩草除根。” 太子命令一出,众人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四面八方传来教众的惨叫声! 只有柳卯兔还站在原地,她不甘地咬咬牙,狠狠瞪了萧山潼和江寒砚一眼,转而足尖一点,手中长鞭甩出,一下缠住了一教众的脖颈。 她发狠拽着长鞭,活活将那教众勒死,似乎是在发泄不能手刃仇人的愤怒。 那教众被勒的脸色发青,口吐白沫,发紫的舌头慢慢吐出,窒息而死。 随着轩朝大内高手的出现,七循教教众一时间被屠杀大半。 一教众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眼见大势已去,便开始偷偷摸摸往姜启盛的背后靠近。 但还没等他得手,就被白发仙拂尘一扫,打落了武器。 他被拂尘打的满手是血,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击封喉,倒在了血泊之中。 姜启盛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萧山潼和江寒砚,虎视眈眈的教众也好,浴血杀敌的大内高手也好,似乎什么都与他无干。 放眼望去,尽是教众死状凄惨的尸身。 大内高手屠杀逃窜的教众之时,还不时不时地盯着萧山潼和江寒砚,以防他们趁乱逃走。 跑也跑不掉,反抗也毫无胜算。 然而跟他们同样绝望的,还有谢世昌。 他绝望又无奈地长啸道:“姜启盛,算你厉害,叛变之事,我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有被察觉,可还是被你发现了。成王败寇,我谢世昌,认栽!” 说罢,他便用左手举起长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闭上双眼,咬牙割了下去。 谢世昌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睁着一双无奈又绝望的双眼,任凭鲜血从伤口流出,不再反抗。 姜启盛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小小七循教,不过一条派不上什么用场的狗罢了。叛变就叛变了,哪里值得我大老远从轩朝追到这里。” 他顿了顿,眯着独眼盯着萧山潼和江寒砚,道:“我可是专程为了你们而来,除掉这些叛徒,只是顺便罢了。” 谢世昌听了,原本等死的他开始拼命扭动身体,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姜启盛,喉咙咔咔作响,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他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就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气绝身亡。 不知过了多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刀刃入肉声终于消失。 萧山潼忍不住,出声质问道:“姜启盛,你到底想做什么!要杀要剐,尽管上来。” “哈哈哈哈——” 一旁的大内高手忍不住发出一阵笑声。 若是要杀,他们早就联合七循教动手了,哪里还会让他们活到现在? 江寒砚看着姜启盛手中拿着的风云榜,沉声道:“七循教也解决了,你说你是专程来找我们的,到底所谓何事?” 姜启盛将手中的风云榜递给了江寒砚,道:“你先看看这个。” 萧山潼也凑上跟前。 风云榜第一:千里不留行——萧山潼。 风云榜第二:苗疆女王——施德善。 风云榜第三:轩朝太子——姜启盛。 上榜理由:在血色婚礼中身亡,却被轩朝圣物冥龙复活,此乃神意,证明轩朝太子命不该绝。虽未有卓越成就,但圣物冥龙认可,未来不可限量。 风云榜第四:落冥渊女王——独孤昭月。 上榜理由:用彩灵石从苗疆购置土地,复国落冥渊;在轩朝宣布太子复活之时,身骑冥凤,自轩朝上空而过。骑凤而行,此乃圣物冥凤认可,虽未有卓越成就,但同样圣物冥凤认可,未来不可限量。 风云榜第五:幽冥钩——江寒砚。 江寒砚冷笑了一声,道:“只要见到圣物,任何人都能许愿,并不是什么圣物认可。不过是欺骗不知圣物底细的众人,挽回点轩朝前段时间丢失的颜面罢了。” 萧山潼撇了撇嘴,看着姜启盛无法恢复的断臂,道:“什么圣物冥龙认可,许愿复生的代价倒是一字不提。” 姜启盛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他对萧山潼怒目而视。但想起父亲的嘱咐,强忍住想要一拳打上去的冲动,道:“我这次来,不是为难你们,而是俸父皇之命,前来议和。” 议和?! 落冥渊和轩朝这血海深仇,哪里是能客客气气坐下来,商量议和的? 萧山潼和江寒砚相视一眼,心中想法大同小异。 姜启盛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嘴角抽了抽,道:“独孤小姐深明大义,为了两国交好,送独孤二小姐入宫为妃,如今仪妃娘娘最得圣恩,并已怀有龙裔。为两国邦交考虑,我们轩朝来日也会将九皇子送入落冥渊。” 萧山潼愣了好一会,过了好半天,才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送九皇子入落冥渊,为质子?” 第二十四章 轩朝送质子 姜启盛点了点头,道:“没错,为表诚意,我在得到七循教叛变,并要对你们不利的消息之时,就立马带人找了过来,保护你们安全,将你们安全送到落冥渊。” 他虽然说的是“将你们安全送到落冥渊”,但这话落在萧山潼和江寒砚的耳朵里,和把你们的尸体送到落冥渊没有什么区别。 萧山潼苦笑了一声,道:“还是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 姜启盛看了一眼地上马匹的尸体,又看了看那硕大的彩灵石马车,轻笑了一声,道:“还不招呼他们上马?” “是!” 柳卯兔牵来两匹马,沉声道:“请两位上马。” 萧山潼和江寒砚心知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只好无奈上马。 姜启盛,白发仙,王申猴骑马在前,柳卯兔等人在后,萧山潼和江寒砚夹在中间,一举一动都被尽收眼底。 萧山潼就这样,提心吊胆地骑着马,终于到了新落冥渊地界。 还未完全竣工的城墙之下,值守着众多护卫。 “这是落冥渊地界,不再是苗疆了,最近建立城墙,不能随便进入。” 姜启盛朗声道:“我是轩朝太子——姜启盛,这两位是你们女王的亲信,在来的路上遇到伏击,被我所救。” 护卫一听是轩朝太子,不敢怠慢,立马通知了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匆匆赶来,只见大内高手都在,江寒砚和萧山潼像人质似的押在中间。 她皱了皱眉,道:“姜启盛,又是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姜启盛轻轻一笑,道:“女王误会了,我这次来是代表轩朝,带着友善之意而来。“ 姜启盛挥了挥手,示意让萧山潼和江寒砚过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彩灵石马车也一并送进去。” 独孤昭月先是不解地看着他,但眼波一转,便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如今的独孤昭月已经是今非昔比,除了坐拥自己的领地外,还有冥渊圣物冥凤,强大的苗疆作为盟友。不仅拥有无尽财宝——彩灵石,其部下更是霸顶风云榜前段。 作为如今乱世最为得势的一股势力,连昔日的仇敌,强盛的轩朝也不得不低头求和。 姜启盛看着她,拳头紧攥,脸上却笑吟吟,道:“我还有个好消息带给女王,仪妃娘娘已有身孕,如今算起来,也有一月有余。” 独孤昭月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她明白姜启盛的题外话不过就是:虽然你落冥渊势力崛起,但你怀有身孕的妹妹在轩朝,若想对轩朝不利,想想后果。 独孤昭月皮笑肉不笑,道:“提前恭喜贵朝皇帝,喜得贵子,” 姜启盛顿了顿,继续说道:“为巩固轩朝,落冥渊两国邦交,父皇提议,七日后将九弟送入落冥渊为质子。” 独孤昭月本以为和平共处只是他们纸上谈兵的空话,没想到竟然真的会送质子前来。 她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贵朝为两国邦交,如此费心,我定不会辜负贵朝好意。七日后,我会亲自迎接贵朝九皇子。” 姜启盛拱手,躬身道:“女王的亲信既已安全送到,消息也已带到,我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独孤昭月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还了一礼。 这一幕,如同当日婚宴前一日,东宫大门口初见一般。 可如今的局势,却是彻底扭转了。 姜启盛笑盈盈说着告辞,一转头便沉下了脸。 可恶,居然要了苗疆离轩朝最近的一块土地,作为落冥渊复国之本。臭丫头,让你先得意一阵,若是这次质子计划成功,你便再无翻身之日! 柳卯兔眼见杀害吴未羊的仇人东山再起,春风得意,气的全身发抖,她最后瞪了一眼独孤昭月,跟在姜启盛身后,离开了。 萧山潼目送姜启盛等人离开,长长松了一口气,道:“方才还以为我们死定了。” 说罢,便将姜启盛给的风云榜递给了独孤昭月,道:“你也上榜了。” 独孤昭月拿过风云榜,淡淡扫了一眼。 江寒砚皱眉道:“我记得这九皇子是轩朝最小的皇子,才八岁,是十二大内高手白发仙的徒弟。按理来说,也应该选十一岁左右的皇子,二十一岁回国。八岁实在太过年幼,为何会选他做为质子?” 独孤昭月叹了一口气,道:“青萝既然被送入轩朝为妃,他们再送质子前来是再正常不过了。无论几岁,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打的什么算盘,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独孤昭月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对他们道:“把彩灵石带回辛苦了,你们先去休息吧,七日之后迎接轩朝九皇子。” “是。” ............ 七日之期转瞬即逝。 转眼就到了赴约之日。 轩朝皇家轿辇气势浩大,隔着几里都能看见金色的轿顶一起一伏,慢慢朝落冥渊地界靠近。 施德善和独孤昭月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缓缓靠近的队列。 萧山潼和江寒砚推开沉重的城门,站在城门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轩朝皇帝首先下轿,其次是皇后。 轩朝皇帝站在高墙之下,仰望着独孤昭月,心中暗暗感慨,当年举兵攻破落冥渊国门之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独孤昭月也从一无所有的亡国公主,东山再起,复国落冥渊,变成了今日的落冥渊女王。 想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成长速度,他不禁心头一颤。 柳卯兔看着站在高墙之上的独孤昭月,不满道:“我朝皇帝在此,你们女王为何还不下来迎接?” 萧山潼上前,道:“在下萧山潼,位列风云榜第一,女王特意派我前来迎接。” 柳卯兔柳眉倒竖,不满道:“风云榜第一,只能说明你对当今这局势的影响大,如今局势动荡,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人挤下去,焉能代替一国之君接待轩朝皇帝!” 萧山潼冷笑了一声,道:“如阁下所说,如今局势动荡不安,风云榜变化多端,江山也容易易主。” 柳卯兔气的跺脚,喝道:“江山易主?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萧山潼继续说道:“天有不测风云,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好。重要的是,现在风云榜第一依旧是我,难道阁下觉得风云榜第一没有资格迎接贵朝皇帝?” 柳卯兔冷哼了一声,道:“区区风云榜第一,让你见到皇上已经是恩赐,识相的话,赶紧让你们女王下来迎接皇上!” 萧山潼“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若是风云榜第一在阁下眼中都如此不堪,那贵朝太子位列第三,平常与皇帝相叙,是否都是他人代劳?” 柳卯兔气的脸都红了,喝道:“你。。。。。” 施德善毫不掩饰,大笑了出来,对身旁的独孤昭月道:“那傻小子你调教的不错,几日不见,居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施德善毫不掩饰的大笑,使皇后十分不满,她虽没有表现在脸上,但却质问道:“近段时间苗疆忙着扩充国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施德善轻抚头上的金钗,道:“既然受了落冥渊的恩惠,总要知恩图报,出人出力帮助落冥渊建国,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施德善这话,明显是在讽刺当年轩朝皇帝盗取落冥渊圣物——冥龙,又利用冥渊王族的信任,举兵策反之事。 姜启盛强忍怒火,沉声道:“我们此次前来送质子,是为两国和平邦交,你这样咄咄逼人,不合适吧?”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想当年你们轩朝害得我家破人亡,流落在外,忍饥挨冻。我吃过老鼠,忍受过冻疮溃烂的痛苦,眼睁睁看着母亲因为没有大夫医治,难产而死。如今不过将丑话说的直白了些,你们就受不住了?” 姜启盛怒道:“你。。。。。。” 轩朝皇帝忽然打断道:“启儿,别说了。” 姜启盛见父亲发话了,便瞪着仅存的独眼,阴测测盯着独孤昭月,不再言语。 轩朝皇帝伸吸了一口气,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我们轩朝送九皇子——姜向松,入落冥渊为质子,希望我们两国从此之后可以和平共处,避免战乱,造福一方。” 说罢,便轻轻推了推身旁孩子的后背,柔声道:“松儿,父皇母后只能送到这里了,去吧。” 他眨着稚嫩又纯真的眼睛,学着哥哥们的模样,道:“是,父皇。” 姜向松牵着一只跟他差不多高的藏獒,迈着坚定的步子,朝前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跟众人挥了挥手。 “再见,父皇,母后,哥哥。” 不知道为何,他清澈纯真的双眼之中,似乎带着一点绝望。 原本强忍泪水的皇后听到这声再见,苦心维持的表面现象瞬间崩塌。 她泪水决堤,哽咽道:“多吃青菜,不能挑食。晚上睡觉要盖好肚子。” “好。” 萧山潼领着姜向松,进入城门。 随着城门缓缓关上,皇后再也控制不住,掩面而泣。 独孤昭月冷冷地看着他们,转身下了城墙,指了两名侍女给姜向松。 “他年纪小,照顾不好自己。三娘,秋池,你们从今日起,照顾他的起居饮食,若出了问题,拿你们是问!” “是,女王。” 独孤昭月看着那只紧跟姜向松,慢吞吞离开的藏獒,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他低声对萧山潼道:“我会安排他住在你隔壁的房间,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是轩朝皇子。你务必盯紧他,若有任何不对,马上通知我。” 第二十五章 跟禅堂买地 一名身着灰色布衣,高大又干瘦的少年站在落冥渊城门前,对门监者恭敬道:“麻烦各位通传,在下来自禅堂,找落冥渊女王有要事相商。” 两名门监者相视一眼,不禁暗暗感慨。 又是这样的说辞,又是来找女王。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其中一门监者不耐烦道:“又来了,这些天自称苗疆,轩朝,暗笺,禅堂,东桃岭的数不胜数,前天还有个自称未来风云榜第一的。” 另一门笺者也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小哥,你若真是禅堂派来与女王商议事情,就麻烦你找你们禅堂堂主前来。” 那灰衣少年无奈道:“我们堂主最近有其他事情缠身,恐怕不能到访。” “小哥,你一个生面孔,往这一站就说要见女王。若是我们随随便便把你放进去,这个月工钱一半都要扣掉了!” 那灰衣少年“哦”了一声,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 “对嘛,别为难我们,你。。。。。。。” 那灰衣少年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转眼间便跃上了高墙。 咚咚咚—— 门监者见情况不妙,连忙敲响了大门旁的巨鼓。 低沉的鼓声响彻云霄! 下一秒,落冥渊护卫便冲了出来,拦住了那灰衣少年的去路。 大量训练有素的护卫听见鼓声,马不停蹄地从各处赶来,转眼间将那灰衣少年团团围住! “这是落冥渊,你不得擅闯,若再执迷不悟,别怪刀剑无眼!” 灰衣少年双手合十,对着众护卫微微躬身,道:“我前来只是为了见冥渊女王一面,无意伤人,还望各位不要阻拦。” “女王日理万机,哪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灰衣少年见动嘴皮子并没什么用处,合十的双掌一动,变成双手抱拳的动作,轻声道:“那便得罪了。” 他话音刚落,人影一花,瞬间便站在了一护卫面前。 他双掌一动,那护卫整个人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的脸便重重砸在了地上。 “大伙给我上!” 众侍卫只感觉一阵劲风拂过,下一秒双脚腾空,整个世界瞬间倒置了过来! 萧山潼听见鼓声,连忙施展轻功,从住处赶了过来。 耳旁风声呼呼,四周的场景也不断变换,不一会儿,站在屋顶之上的萧山潼便看见了一副诡异又滑稽的画面。 众护卫脑袋朝下,双腿在上,不断晃动挣扎。 一灰衣少年站在一旁,有些抱歉地看着挣扎着试图站起来的众人,双手合十,道:“实在对不住,在下也不想伤人,但这是唯一能见到冥渊女王的方法。” 萧山潼站在屋顶,纵身一跃。 灰衣少年低头一看,自己脚下一团黑影正在迅速扩大,没有迟疑,偏身一躲。 萧山潼落地,激起一片尘土飞扬,站在了方才灰衣少年站着的地方。 他看着灰衣少年,微微一笑,伧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荷风剑,道:“就是你在闹事啊,多说无益,亮出你的武器吧。” 灰衣少年伸出自己的双掌,道:“刀剑虽好,但总归是毫无温度的兵刃罢了。我的武器,就是自己这双手掌,攻可取人性命。防,亦可给对手留一分退路。” 萧山潼皱眉,道:“给对手留退路?看来你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啊!” 话音刚落,萧山潼大拇指一动,荷风剑瞬间出鞘。 只见那灰衣少年左掌在下,右掌在上,直直朝萧山潼握剑那手腕攻去,他双掌一合,钳住了萧山潼那只握剑的手腕。 荷风剑当场脱手! 萧山潼吃了一惊,但立马反应过来,一脚横踢剑身,将长剑踩在脚下。 灰衣少年见夺不了他的剑,便再次出手,双掌一挥,掌风直逼萧山潼门面! 萧山潼偏身一闪,脚尖一挑,荷风剑被踢至半空,他伸手一握,长剑便又稳稳当当回到了手上。 他躲开灰衣少年迎面打来的一掌,横剑一扫,朝他脖颈砍去! “住手!” 独孤昭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山潼立即停手,可锋利的剑刃还是割伤了灰衣少年的侧边脖颈。 他侧边脖梗被划出一道血口子,殷红的鲜血慢慢流淌下来。 灰衣少年擦了擦面上的冷汗,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独孤昭月走上前,淡淡看了灰衣少年一眼,道:“你自称禅堂之人,在这大闹就是为了见我吧?说吧,什么事。” 灰衣少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地图,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山潼皱眉,有些不满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独孤昭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地图,不禁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说自己是禅堂之人,又带着地图求见,莫非是有关买卖土地的事? 虽然现在落冥渊坐拥五万亩领土,但与其他势力比起来,就是大巫见小巫了。 独孤昭月盯着他手中的地图,滔天的野心几乎快要溢出眼框。 她挥了挥手,道:“跟我来吧。” 。。。。。。。。 独孤昭月领着他来到了会客厅。 她端坐主位,居高临下地看着灰衣少年,道:“坐吧。莲儿上茶。” 灰衣少年似乎很渴了,他咕咚一口,将滚烫的茶水一口吞进肚,拿出地图放在面前的方桌上。 独孤昭月看看他身上那件被洗的发白的灰衣,又看看他厚实的龟裂手掌,道:“你真的是禅堂的人?” 灰衣少年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在下名叫李修缘,是禅堂堂主座下弟子。” 他顿了顿,指着地图上禅堂领土,道:“若是女王愿意的话,禅堂愿意将两万亩领土卖给落冥渊。” 独孤昭月喜怒不颜于色,只沉声道:“各国十分看重领土,毕竟有了领土才有站稳脚跟的资格。我也是花了些心思,苗疆女王才勉强同意卖五万亩土地给我,不知你们禅堂为何反其道而行之?” 李修缘长长叹了一口气,诚恳道:“因为缺钱。” 站在一旁的萧山潼忍不住笑出了声,反问道:“前段时间禅堂才购置了大量棉花,修建了几十幢广厦,这样的情况你说缺钱?” 独孤昭月没有阻止萧山潼,因为他说的,正是自己想问的。 李修缘又叹了一口气,道:“冬天要来了,除了那些,我们还需要囤积些粮食,布料。不然这个冬天怎么熬啊!” 李修缘愁眉苦脸地拿出地契,道:“这份我师父已经签了,若是女王觉得这是笔划算买卖,便也在这地契上签上名字吧。” 独孤昭月拿起地契一看,道:“你们想要六万两彩灵石?” 李修缘还以为独孤昭月是嫌价格太高,想压压价,便道:“那女王觉得满意之数是多少?”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你误会了,彩灵石我一块也不会给。” 李修缘的表情一下僵住,他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女王这是觉得两万亩地太少,价格太高,还是觉得与我们禅堂做生意太过冒险?” 独孤昭月盯着他的脸,沉默了片刻,道:“十万两黄金。” 李修缘愣了一下,意识到她不是不想买地,而是不想给彩灵石,暗暗松了口气,道:“女王不愿用彩灵石购置也行,只是这彩灵石价值远超黄金,这若是没有五十万两黄金,我真的很难跟师父交差啊!” 独孤昭月在心中盘算了一阵,道:“禅堂派你独自前来,说明你是有决断权的,十二万两黄金。” 李修缘被她识破,干脆不装了,直接喊价:“四十五万两黄金。” “十二万两。” “那块地有湖,湖里的鱼鲜美的啊!而且土地肥沃,年年都丰收!” “十五万两黄金。” “您再多加点,十五万两黄金真的不够啊!”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只慢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样子,李修缘却焦灼的不行。 “四十万两黄金,就四十万。” 见独孤昭月还是不说话,李修缘激动地拿着地图,指着那块地,道:“这块地啊,之前是我们诵经祈福的地方。货真价实的风水宝地啊!” 独孤昭月放下茶杯,一针见血道:“其他势力领土广袤,看不上这区区两万亩。但这两万亩领土对于你们禅堂来说,已经是可以割让的极限了。这世上除了落冥渊,没人能跟你们做成这笔生意。所以,你还要将价格抬那么高吗?” 李修缘再次长叹了一口气,道:“三十五万两黄金。” “三十万两黄金。” “成交。” 萧山潼没想到独孤昭月真会答应这个李修缘,吃了一惊。 万一他是假冒禅堂之人怎么办? 到时候他拿着黄金远走高飞,真正的禅堂也不会认账,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但独孤昭月怎么会没想到这层。 她站起了身,道:“通知寒砚,让他把三十万两黄金准备好。另外,先带这位公子去厢房休息,等禅堂堂主拟好新的地契,亲自带到落冥渊,我自会将黄金如数奉上。” 李修缘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就飞鸽传书,通知师父。额,我还有一事,望女王应允。” “说吧。” 李修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道:“方才喝的茶叶好香,我可否拿些回去?”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莲儿,把方才泡的茶叶多拿几罐,赠予这位公子。” “是。” 李修缘笑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道谢,道:“多谢女王。” 第二十六章 鬼面人夜袭 “萧山潼,我让你好好看着轩朝质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山潼站在荷花池里,泥泞沾满全身,只有一张脸还算干净。 他看着独孤昭月,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池中不远处的荷叶旁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轩朝质子姜向松像只小猫一样,从荷叶丛中突然蹿出,举起一团泥巴打向萧山潼。 泥团正中萧山潼门面,唯一一处干净的地方也沾满泥浆,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泥人。 “接我一招,你。。。。。。” 姜向松一抬头,猛地看见独孤昭月,咧着大笑的嘴巴立马闭上。 他一边怯生生地看着独孤昭月,一边小心翼翼地往萧山潼背后躲。 萧山潼看着独孤昭月抽动的嘴角,抹去嘴巴上的泥泞,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一笑,道:“他不是就在这呢。” 独孤昭月无奈地扶着额角,道:“禅堂堂主马上就要到了,你赶快去洗个澡,跟李修缘一起迎接禅堂。” 萧山潼又想说些什么,就只见他背后的荷花一动,一个高大的泥人冲了过来,他双手举着两大坨泥团,怪笑着拉开了萧山潼的衣衫,往里塞去。 “哈哈哈哈哈——看你还嚣张不,我。。。。。。。” 萧山潼拼命按住那一边怪笑一边扭动的泥人,道:“别闹了,别闹了,说正事呢!” 那泥人看见独孤昭月,立马双手合十,躬身道:“女王早。” 独孤昭月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泥人愣了一下,挑了挑眉,道:“你是李修缘?” 泥人抹了一把脸,真容才显露出来。 “是,在下就是李修缘。” 独孤昭月看着这两大一小的泥人,嘴角抽了抽,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丢下一句:“禅堂马上就到了,收拾干净,半个时辰之后到会客大厅来。” 。。。。。。。。。 偌大的会客厅被装满黄金的箱子铺满,箱口打开,放眼望去,一片金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本以为要将这些黄金运回去,禅堂会带很多人前来,可奇怪的是,禅堂堂主却选择独自前来。 禅堂堂主是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他身着一件被洗的发白的灰衣,脚穿打了补丁的芒鞋。他双鬓微霜,眼角被残酷的岁月刻下了印记,可一双眼见却明亮如炬。 无论看着谁,那双眼睛都如同一道能驱散任何黑暗的光源。既能照亮一切,又不会被其灼烧。 禅堂堂主双手合十,对着独孤昭月恭谨行了一礼,道:“在下禅堂堂主李玄镜。女王有礼。” 独孤昭月同样双手合十,对他还了一礼,道:“李堂主有礼。” 李玄镜拿出地契,展开在桌上,道:“按照修缘所说,三十万两黄金,换我们两万亩土地。请女王过目,若没有问题,便签下自己的名字吧。” 独孤昭月确认地契没有问题,便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玄镜接过纸笔,也很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独孤昭月看着堆满大厅的黄金,疑惑道:“这么多黄金,只有堂主一人孤身前来,是打算怎么运回去?” 李玄镜指了指一旁的李修缘,道:“这不是还有修缘吗,最近禅堂扩建广厦,人手都留在那里帮忙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才能来一趟。” 几十名护卫忙活半天,累的气喘吁吁,终于将所有黄金搬上了马车。 李修缘和李玄镜站在马车边,正准备上马车,独孤昭月却上前叫住了他们。 “李堂主请留步。” 李玄镜转过身,恭声道:“女王请说。“ 独孤昭月看向一旁的萧山潼,道:”虽然李堂主的‘天禅掌’确实名镇武林,但这些黄金数量实在太多,你们只有二人,这千里迢迢,实在不大方便。这样吧,萧山潼,你带些人过去,护送堂主回程。“ 李玄镜笑道:“还是女王心细,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轻轻拍了拍萧山潼的肩膀,道:“小兄弟,这几日要麻烦你了。 萧山潼摆了摆手,恭敬道:“不会,您言重了。” 等李玄镜走远后,独孤昭月把萧山潼拉到一边,低声嘱咐道:“禅堂这段时间开销这么大,甚至不惜卖掉领土换取黄金,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你借着帮忙运送黄金的由头跟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山潼沉吟不语,道:“可我感觉禅堂的人不像坏人,他们应该。。。。。。”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骂道:“呆子,这世上的坏人若是能看脸就能分辨出来,那还会有人上当受骗吗?” 。。。。。。。。。 萧山潼坐上了前往禅堂的马车,所幸一路顺遂,平平安安到达了禅堂领地。 他们出发之时还是早晨,现在已是黄昏时刻,各处房屋上方升起袅袅炊烟,与天边明黄的瑰丽夕阳相接,一副美丽的画卷。 李修缘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道:“萧兄,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在这留宿一晚,明日再启程回落冥渊?” 李玄镜一边帮忙搬着箱子,一边热情道:“是啊,我看你跟修缘挺合得来,今晚便留在这里陪他说说话吧。” 李修缘活动完筋骨,便开始搬箱子。 “是啊,留一晚吧。” 萧山潼正愁着怎么混进禅堂,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吗? “我也来帮你们,我们一起搬。” 然而,此时有说有笑的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今晚的禅堂,将会变成人间地狱。 李修缘领着萧山潼朝里走,目之所视,尽是忙着干活的僧人,要么便是带着孩子们往寺院走去的僧人。 萧山潼不解道:”你们这里,为何有这么多孩子?我方才看见好几个寺院里都坐满了孩子。” 李修缘带着他,进了一间寺庙,道:“如今乱世当道,多少难民流离失所,连大人都顾全不了自己,更别说一点点大的孩子。这些年我师父游历多处,带回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那些孩子都被分发到禅堂的各个寺院,由里面的主持和僧人抚养。我也是师父捡回来的,被这间寺院的主持养大。” 厨房忙碌的僧人看见李修缘回来了,笑道:“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李修缘拉着萧山潼坐下,道:“这里的素面特别好吃,我每次都能吃下三碗。” “面来喽,快趁热吃。” 萧山潼看着面前热气腾腾,又色香味俱全的素面,肚子咕咕直叫。 李修缘将筷子递给他,道:“快吃吧。” “哇,你看他们。” “那两个哥哥好厉害啊!” “你们也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得像哥哥一样高。” 李修缘胃口大好,整整吃了四大碗面才吃饱。他摸摸自己隆起的肚皮,定睛一看,只见萧山潼面前放着一堆吃的汤底都不剩的面碗。 一碗,两碗,三碗,四碗,五碗。 萧山潼直到喝干第五碗面汤,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 吃饱喝足,萧山潼才想起来独孤昭月临走前嘱咐的事,便问道:“你们要这么多钱,盖这么多楼做什么?” 李修缘叹了口气,看着学着萧山潼的样子,认真吃面的孩子们,道:“如今局势动荡不安,双亲被杀,被遗弃的孩子越来越多。若不扩建房屋,买些粮食,这个冬天怎么养的活这些孩子?他们还这么小,若是离开禅堂,他们还能去哪?还能在这乱世活下来吗?” 听到这话,萧山潼不禁想起了自己经历。 自己也是还在襁褓之中,父母便双亡。后来被十晏门养父母带回家,才平安健康的长大。 想到这里,他不禁幽幽叹了一口气。 李修缘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安慰道:“乱世时代,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我们今天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已经很有福气了。既然如此,可不能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福气,更要好好珍惜每一天。” 夜幕很快降临。 李修缘带着萧山潼在周边逛了逛,见天黑了,便带他去了住处。 “好好休息,明天见。” 萧山潼伸了个懒腰,道:“明天见。” 突然,一阵不同寻常的呼吸声远远传来。 萧山潼面色一变,快步朝李修缘跑去。 李修缘刚打开房门,准备走进去。 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剑冷不丁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萧山潼疾冲而来,抓住了李修缘的后衣领,使劲将他拽了出来! 短剑划破了李修缘胸口的衣衫,胸口的皮肉渗出丝丝血迹,染红衣衫。 李修缘虽吃了一惊,但很快恢复镇定,喝道:“你们是谁,竟然敢在禅堂闹事!” 一张青绿色,长着长长獠牙的狰狞鬼脸出现在房间门口。 那黑衣劲装人面带青鬼面具,慢慢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他站在李修缘和萧山潼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慢慢从腰间抽出了长剑。 他左手握短剑,右手拿着长剑,直直朝面前两人冲了过去! 萧山潼大拇指一动,荷风剑瞬间出鞘,他疾冲向前,横剑挡住了那鬼面人一长一短两剑。 李修缘突然面色一变,大喊道:“小心!” 他话音未落,青色鬼面人手中那柄短剑突然变长,一剑刺入了萧山潼的右臂! 鲜血滴落在地,一时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一红面长舌鬼和一黄面泪血鬼缓缓从房间走出。 “来人啊!有敌袭!有敌袭!” 铛铛铛——- 锣鼓被李修缘敲得响声大作,一时间,众多漆黑的屋子亮起了烛火。 可那红面长舌鬼和黄面泪血鬼跟聋了,瞎了一般,对李修缘不管不顾,只死死盯着萧山潼,抽出腰间一长一短双剑,朝他疾冲而去! 第二十七章 鬼面,毒雾,机关 三个头戴狰狞鬼面具的黑衣劲装人一起出手,朝萧山潼发出了猛烈的攻势! 危机时刻,李修缘及时出手,手中锣鼓当暗器祭出! 红面长舌鬼举臂格挡,锣鼓砸在他的手臂之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下一秒,李修缘疾冲而来,一掌拍开红面长舌鬼迎面刺来的短剑,又偏身躲开紧接其后的长剑,掌上蓄力。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他一掌打中了红面长舌鬼的胸口! 红面长舌鬼“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脚下一时之间站不稳,踉踉跄跄退后好几步,才勉强站住脚。 萧山潼脚步后撤,挡着短剑的剑刃突然一收,鬼面人手上力道消失,再一回神,萧山潼已经提剑,直直朝那吐血的红面长舌鬼冲了过去! 青面獠牙鬼和黄面泪血鬼意识到不妙,连忙追去,可却被李修缘冷不丁拍来的一掌拦住了去路。 哧—— 在李修缘的掩护下,萧山潼成功抓住机会,一剑挥出! 红面长舌鬼被一剑封喉,他捂着喷血的咽喉,喉间咔咔作响,挣扎了一下,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萧山潼甩去剑刃上沾着的血迹,正准备去帮李修缘。 “我来帮你,你。。。。。” 萧山潼刚走出一步,忽然便走不动了,低头一看,只见红面长舌鬼伸出满是血的双手,死死抓住了萧山潼的脚踝。 红面长舌鬼拼尽最后的力气,用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任凭萧山潼怎么连踢带踹,也没有松手。 看着另一边以一敌二渐渐落入下风的李修缘,萧山潼不再犹豫,直接一剑斩断了红面长舌鬼的双腕。 只听“啪搭”一声,两只手掌掉落在萧山潼脚边。 萧山潼一跃而起,举剑竖劈! 青面獠牙鬼见状,连忙横剑格挡。 铛——- 萧山潼一剑将青面獠牙鬼手中的长剑劈成了两半,他一脚踢向他的手腕,又把他手中的短剑踢飞了出去! 手无寸铁的青面獠牙鬼,瞬间被萧山潼制服。 黄面泪血鬼见状,正想上去帮忙,却被李修缘缠住,寸步难行。 萧山潼狠狠压住不断扭动挣扎的青面獠牙鬼,用手撕扯他的面具。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来杀我?还戴着这么恶趣味的面具!” 萧山潼用力扒拉着他的面具,终于一把扯了下来。 然而恶趣味的青面獠牙鬼面具之下,却露出了一张更恶趣味的脸! 那人的脸似乎是被烧过一样,整个脸颊上尽是扭曲的猩红伤疤,除了一双眼睛还是正常人的样子,他的鼻子,嘴巴都成了一团又红又黑的痂。 萧山潼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走神了一瞬,立马被那人抓住破绽。 他挥动残剑,朝萧山潼胸口刺去! 啪—— 寺院的僧人终于赶到,一棍将那柄残剑挑飞了出去。 十几根长棍悬在那人头顶,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用一双布满血丝的阴毒双眼盯着萧山潼。 另一黄面泪血鬼面人也很快被赶来的僧人控制。 李修缘一边去扯他脸上的面具,一边道:“我就不信,你们所有人脸上都被烫成那样。” “对,这人竟敢夜袭禅堂,看看这人真面目到底长什么样!” 原本不敢轻举妄动的黄面泪血鬼,一听见他们要摘下自己的面具,便吓得连连摇头,他拼命扭动身子,试图逃脱。 几十名僧人上前,将他死死按住。 “一听要摘面具就这么害怕,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吧?” “哎呀,力气还真大啊。” “修缘,快动手!” 李修缘双手齐上,使劲拽着他脸上的面具。 只听那人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阵撕拉声传来。 李修缘在一回神,自己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沾血的面具。 “啊啊啊啊———” 原来那面具是活生生烙在那人的脸上,被李修缘大力一扯,便被整个撕扯了下来。 那人满面是血,凸起的眼球没了皮肉的支撑,软塌塌地耷拉下来,脸上露出森森白骨。 李修缘没想这样折磨他,愧疚地混身颤抖,他颤声道:“你为何不说这面具是烙在你脸上的,我不想这样,不想这样的!” 其他僧人也被惊的不轻,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那满脸是烙印的人看见同伴的惨状,不禁打了个寒颤。 萧山潼横剑于他的咽喉前,喝道:“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深夜偷袭,到底是冲我来的,还是冲禅堂来的?!” 那人还是用布满血丝的阴毒双眼瞪着萧山潼,喉中发出一阵嗯嗯呀呀的闷哼,双手比划着什么。 众人见状,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原来是哑巴啊。 “噗——” 那人嘴里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双目睁圆,垂直倒地! 萧山潼见状,连忙伸出食指去探他的鼻息。 “他服毒自杀了。” 李修缘双拳紧攥,怒道:“可恶,人一死便什么也问不出来了!我们。。。。。。” 李修缘话音未落,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突然从身后出现。 萧山潼急的大喊道:“小心身后!” 哧—— 利刃插入肉身的闷响传来! 那被扯下面具,满脸是血的人被背后袭击,一剑贯穿了胸口! 那人直直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众人这才看见他身后那握着长剑的人。 只见一名紫面长发鬼握着一柄沾血的长剑,站在冷月之下。 他鬼面嘴角上扬,似乎在嘲笑着众人的无能。 当众人回过神来之时,他们已经被无数鬼面人给团团围住了! 目之所视,尽是面带五颜六色狰狞面具的鬼面人,他们每个人手中均拿着一长一短双剑,站在在微凉的月光之下,像一座座诡异的雕像。 鬼面人手中兵刃悬在空中,一动不动,凉风一吹,落叶飘零,一股肃杀之意顿起。 紫面长发鬼率先动手,他足尖一点,手中沾血的长剑直指萧山潼! 萧山潼紧握剑柄,准备迎战。 李修缘一把抓住萧山潼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 萧山潼莫名其妙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修缘一边抓着他的手腕朝寺院深处跑去,一边道:“他们这么快就包围了我们,明显是有备而来,跟他们硬碰硬只会吃亏,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整个寺院都被他们包围了,我们还能跑到哪去?” “为了保证禅堂寺院僧人和孩子们的安全,我们每个寺院都设有机关,你跟我来就是。” 李修缘带领大家,跑到了寺院最中央的天王殿。 “快,大家都进去。” “啊啊啊!救命!” 众人听见哭喊声,回头一看,只见那紫面长发鬼正粗暴地拉着一五六岁的幼童,一步一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李修缘将萧山潼和一众年老体弱的僧人推进了天王殿,便启动了机关。 嘭—— 一道坚固的特制铁门从屋顶落下,将整个天王殿罩在里面。 萧山潼抓着铁门,对外面的李修缘喊道:“你为何不进来?而且还有孩子们没进来啊!你快把门打开!” 李修缘沉声道:“孩子们我会去救,你就。。。。。” 咚—— 萧山潼一拳打在铁门上,发出一阵巨响,他怒道:“你把我放在这做什么?我只是手臂被刺了一剑,还可以战斗!你进来,让我出去,我会保护好孩子们,把那些人一个不剩的杀掉!” 李修缘双拳紧握,吼道:“他们就是冲你来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出来?!”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失控,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但这机关只有我知道怎么启动,若我不在外面启动机关,便没人能再进来了。” 一众僧人护着惊慌失措的孩子们,快步朝这跑了过来。 “修缘,快开门,先让孩子们进去!” 李修缘启动机关,开了一道缺口。 过了一阵,所有孩子和僧人都进入了天王殿,只剩李修缘和那被挟持的孩子在外。 紫面长发鬼将长剑横在那吓得滋哇乱叫的孩子脖颈前,道:“想救这小鬼,拿萧山潼来换!” 李修缘拍着自己的胸膛,喝道:“用我来换!” 紫面长发鬼看着李修缘,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抓着孩子的头发,将他按到在地,举起短剑,一剑砍下了孩子的小拇指! “啊啊啊——-” 孩子撕裂的哭声让在场之人心一紧。 “我只要萧山潼,其他人一律不需要。这里已经被包围了,你们的人进不来,所以别想着拖延时间等增援了。” 那人的声音像指甲抓纸,嘶哑低沉,听的人背后发冷。 紫面长发鬼喜怒无常,他见众人没反应,便举起长剑对准了孩子的咽喉,道:“我也知道,区区一个小鬼,哪里有这风云榜第一值钱?” 萧山潼拼命摇晃着铁门,喊道:“我出来,我换这孩子,你别。。。。。” 还没等萧山潼话说完,紫面长发鬼的长剑已经刺穿了孩子稚嫩的胸口,鲜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孩子气息微弱地哭喊了几声,肉乎乎的小手垂在血泊之中,不再动弹。 紫面长发鬼将孩子的尸身像扔垃圾一般扔了出去,双手一摊,看着萧山潼,挑衅道:“哎呀,手滑了,抱歉抱歉。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这铁门确实一时半会打不破,但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紫面长发鬼拍了拍手,其他鬼面人便拿出几个竹筒,递给了他。 “这门既然打不破,那我用毒雾就行。你们可以不出来,但总要呼吸的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多久!” 第二十八章 禅堂地狱 “这门既然打不破,那我用毒雾就行。你们可以不出来,但总要呼吸的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多久!” “呜呜呜——” “我想妈妈!”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呜呜呜----” 住持俯下身,伸出厚实又干枯的双手,将孩子们抱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不怕不怕。” 僧人们知道孩子们害怕,便站在孩子们前方,挡住了外面那些正张牙舞爪的鬼面人。 “没事的,我们都在,堂主也会想办法来救我们。” “别哭了,别怕,我们都在。” 孩子们绝望的哭声,强装镇定安慰他们僧人。 这样的画面让萧山潼想起了之前掉下悬崖,好心收留他们,却被轩朝的人折磨致死也不供出他们的爷孙两。 萧山潼铁青着脸,突然抓住了铁栏杆,大力摇晃着,整个铁门开始剧烈晃动。 “快放我出去,他们的目标是我!” 见李修缘冷着脸,并不说话,萧山潼更加急躁了,大喊道:“我不出去,他们一放毒雾,这里的所有人都活不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李修缘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迈着坚定的步子,一步一步朝众鬼面人走去。 萧山潼震惊大喊:“李修缘,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我出来!” 李修缘双掌蓄力,做好了迎战准备,瞪着不远处的紫面长发鬼,喝道:“除了放你出来,还有另一种方法!” 萧山潼瞪大眼睛,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只要我把拖住他们阻止毒雾释放,等到外面的增援来了,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修缘——” 禅堂堂主李玄镜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寺院外围被青绿色毒雾包围,这毒雾一触碰,皮肉便会溃烂!我们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攻进来,你们撑住!” 青绿色毒雾?一触碰皮肉会溃烂! 那之前将独孤昭月和自己推下悬崖的车夫,不就是用的这种毒雾吗? 李修缘已经下定决心独身一人迎战,阻止鬼面人释放毒气。 他挥动双掌,疾冲向前,一掌拍落了紫面长发鬼手中的毒气筒。 其他鬼面三三两两地冲了过来,可他们径直绕过了李修缘,直朝天王殿冲去。 他们举着毒气筒,还没等拔开塞子,就被追来的李修缘一掌打飞。 啪搭—— 毒气筒滚落在铁门前。 萧山潼伸出手,勉强够到了毒气筒。 “你这是做什么?拿这个干嘛?” “这个毒雾碰到皮肤会溃烂的!“ “这还有这么多孩子呢,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萧山潼不理会一旁不安的僧人,拔开了塞子,用手指按住出口,只留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他透过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重新将塞子塞进去。 紫面长发鬼一直在观察着萧山潼的一举一动,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震惊道:“你。。。。。。你为何触碰了翠寒香却一点事都没有?!” 萧山潼看都不看紫面长发鬼一眼,他抓着铁门,大声喊道:“李修缘,这毒雾我之前遇到过,这个对我无效,你快放我出去,你现在以一敌多,若是你出了事,这些被关在里面的人可就只能等死了!“ 李修缘刚挡开紫面长发鬼一长一短的双剑,就被背后的鬼面人偷袭,一剑刺伤了后背。 紫面长发鬼突然大喊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一时间,十余把刀刃悬在李修缘背后,刀口微颤,似乎随时会刺入他的皮肉。 紫面长发鬼盯着李修缘,道:“翠寒香对萧山潼毫无作用,若是这机关铁门不开,我们便拿他没办法。但你别忘了,若是毒雾灌进去,其他人可就不能幸免于难了,所以你是打开机关门交出萧山潼,还是看着这些人全身溃烂而亡?” 可恶,可恶啊!拼尽全力让所有人进入了天王殿,自己独身一人迎战,本以为机关铁门一启动,便能保住所有人的安全,没想到竟然还有毒雾这一招,这样一来,原本为了保护禅堂而建设的机关铁墙,不就变成了杀人工具了吗! 就算乖乖把萧山潼交给他们,他们真的不会再对禅堂的人动手了吗?! 正当李修缘陷入绝望之际,一阵熟悉又可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修缘,我来了!” 李玄镜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次的声音似乎比方才距离更近了些。 李修缘看着慢慢朝着走来的高大身影,喜出望外道:“师父,你终于。。。。。。。” 众人听见李玄镜声音,知道自己有救了,他们冲上前,趴在机关铁门前,充满希望地望着那不远处移动的身影。 “哈哈哈哈——修缘,看见我怎么不高兴啊?” 一蓝面无眼鬼迎面走来,他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毒气筒,一边用李玄镜的声音说道:“管他的,先把翠寒香灌进去,等萧山潼死了,再提着他的人头交给七侠。” 他话音刚落,手中毒雾筒的塞子便被拔出。 啪搭—— 蓝面无眼鬼哼着小曲,将喷涌着毒雾的竹筒扔进了天王殿。 紫面长发鬼看了他一眼,道:“翠寒香对萧山潼无效,你扔进去也没用。” “啊,扔都扔了,随便吧。” 李修缘看着飞进天王殿的毒气筒,目眦欲裂。他一边朝那狂奔而去,一边嘶声喊道:“不要!” 萧山潼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了竹筒,将它紧紧压在身下,可少量的毒雾还是喷涌了出来。 “退后,离我远点!” 第一个竹筒被萧山潼压住,毒雾飘不出来,但第二个,第三个毒气筒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扔了进来! 几名僧人挺身而出,也学着萧山潼的样子,将毒气筒压在身下,抑制毒雾飘出,但他们的身体在接触到毒雾的一瞬间,皮肤便开始溃烂,没一会儿,便被腐蚀成了一堆白骨! 毒雾穿过僧人的白骨缝隙,慢慢朝住持和孩子们飘去。 住持背对着毒雾,挡在哭喊的孩子面前,双臂紧紧地抱住他们。 李修缘狂奔而来,立马启动机关,打开了铁门。 “快,快出来!” 住持护着孩子朝出口跑来,一小女孩刚踏出门口,便被追上来的紫面长发鬼一剑斩落了头颅! 李修缘像发了疯似的扑了上去,与紫面长发鬼缠斗在一起。 孩子们趁机跑了出来,但还没跑多远,便被其他鬼面人追上,毫不留情的斩杀于地。 天王殿内毒雾萦绕,天王殿外,鬼面人的屠杀还在继续。 一边哭喊一边四处逃窜的孩子很快被追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冰冷的月光照在孩子们成堆的尸身上,照在主持苍老绝望的脸上。 最圣洁温馨的寺院,正上演着无法阻止的血腥悲剧。 萧山潼冲了出来,一剑刺穿了一鬼面人的胸口,大喊道:“你们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来拿啊,孩子是无辜的!冲我来,冲我来!” 可萧山潼嘶声力竭的怒吼声却石沉大海,所有鬼面人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继续追杀着四处逃窜的孩子。 萧山潼纵身一跃,一剑砍断了一鬼面人的手臂,救下了住持。 他将主持护在身后,大喊道:“快朝我靠近,躲在我身后!” 孩子们听见喊声,都开始朝萧山潼靠近。 李修缘也不再跟紫面长发鬼缠斗,他与萧山潼站在一起,联手将主持和幸存的孩子们护在身后。 李修缘的双掌,萧山潼的长剑挡住了所有不怀好意的鬼面人。大有二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劲头。 蓝面无眼鬼甩了甩长剑上的血迹,道:“走了,走了。再不走禅堂堂主要来了!” 他话音刚落,众鬼面人立马停止了攻击,像被丝线操作的傀儡一般,十分生硬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三三两两快不离开了这里。 虽然危机已经解除,但萧山潼看着面前横七竖八的尸身,只觉得背后发凉。 不对劲,不对劲!其他寺院离得这么近,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听见这里的声音,为何禅堂到现在都迟迟不来支援?! 萧山潼跃上屋顶,远眺望去,然而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让他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四周各处寺院,街区都站满了举着兵刃的鬼面人。 他们见人就杀,强行破开大门,冲进去将里面熟睡的人一一杀死,然后将尸身拖出,扔在大街上。 众鬼面人一路小跑,举着火把,点燃了面前能看见的所有东西。 滔天的火光映照着鬼面人狰狞的面目,僧人孩子拼命逃窜的背影。 直到这一刻,萧山潼才明白。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便是禅堂! 萧山潼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就听见那蓝面无眼鬼大喊了一声:“我们撤!” 所有的鬼面人在听见这喊声之后,立马停下了手中的活。 他们转眼间便排好了队列,一队跟在蓝面无眼鬼身后,一队跟在紫面长发鬼身后,一东一西朝两个完全相反的地方离开了。 等到李玄镜匆匆忙忙带着众武僧赶到之时,这两队鬼面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堂主,你看那具尸身上有字!” 李玄镜还没从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就见一妇人尸身的上衣被扒掉,后背赫然用刀尖刻着:这就是卖土地给落冥渊的下场! 第二十九章 乱世肥肉 李玄镜看着那妇人背后刻的字,浓眉紧皱。 萧山潼,李修缘,住持和幸存下来的孩子们朝他们走了过来。 萧山潼看见那妇人背后刻下的字,安安感叹。 原来是为了禅堂卖地给落冥渊之事啊,这消息泄露的也太快了! 上次车夫用的毒雾跟这次的鬼面人是一样的,而那车夫在推他们下悬崖之后,轩朝的人就找过来了。 难道上次的车夫和这些鬼面人都是轩朝的人? 李玄镜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李修缘的身上,急切道:“没受什么致命伤吧?” 李修缘摇了摇头。 确认李修缘没事之后,又立马看向住持和孩子们。 “还好,还好,只是身上被溅到了血,没什么外伤。” “刚刚有戴着鬼面具的人拿着刀追着我们!” “好多哥哥为了救我们死掉了,呜呜呜——-” “爹娘那天也是为了救我,才被别人杀掉,我。。。。。。是小宝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小宝喜欢的人都要被杀掉?” “李伯伯,为什么天天照顾我们的哥哥会被杀掉啊?他们明明是好人啊,为什么好人要被杀,坏人却可以活着啊?” 李玄镜心疼地抱着这些刚从地狱走出来的孩子们,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后背,柔声细语道:“没事了,李伯伯来了,已经没事了。这不是你们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错的是这荒唐的世道。” 他安慰完孩子,对住持道:“带孩子们去我房里睡吧,那里还没有被那些人糟蹋。” 李玄镜目送住持和孩子们的背影走远,便将目光放在了萧山潼身上。 他的眼神由方才的慈爱心疼,变成了冰冷的算计,他沉声道:“抓住他。” 在场的众人不明白李玄镜的意思,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李修缘不解道:“师父,方才发生的事情与萧兄无关啊,他为了保护我们,还被那些鬼面人刺伤了手臂。你。。。。。。你为何要抓他?” 听了这话,李玄镜眼中那冰冷的算计又变成了悲哀和无奈。 他又重复了一遍,道:“抓住萧山潼。” 见识过人心难测的萧山潼,对这种情况已没了当初的震惊和不解,他不再反抗,任由武僧上前抓住自己,淡淡道:“李堂主,能否告知这样做的原因?” 李玄镜不理会萧山潼,只挥了挥手,道:“把他关进地牢,严加看管。” 众武僧虽不明白李玄镜这样做的用意,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 “是,堂主。” 李修缘不解地追问道:“师父,萧兄是个好人,住持和孩子们也是他挺身而出救下的,而且他也没做过任何威胁禅堂的事情,你到底为何。。。。。。。” 李玄镜打断他的话,眼中透露着冰冷的算计,道:“因为他很值钱。” “值。。。。。值钱?” 李玄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建起的房屋广厦被破坏,囤积给孩子们做冬衣的棉花,口粮都被那些人烧的一干二净。光靠独孤昭月给的三十万两黄金,远远补不上这个大坑,所以我只能将主意打在萧山潼的身上。” 李修缘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己一直以来最为尊敬的师父说出的,他连连摇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道:“师父,你不是最看不起轩朝皇帝的作为吗?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却。。。。。。” 李玄镜没有出言训斥,只又长长叹了口气,道:“从道德方面来说,我确实看不上他,但他的手段确实能治国安民,为轩朝谋尽好处。我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算不上坦荡,但若是担下骂名,能保证禅堂物资充足,孩子们能健康成长,我问心无愧。”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从不远处传来。 “说的好。” 李修缘心中一惊,为何这人靠近,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他警惕地盯着站在高墙之上的白衣青年,双掌抬起,做好迎战准备。 李玄镜却伸手拦住他,道:“不得无礼,这位是东桃岭使者。” 白衣青年捻起兰花指,捂嘴一笑,道:“我俸岭主之命,前来跟李堂主做买卖。” 李修缘不解地看着李玄镜,道:“买卖?” 白衣青年从高墙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站在了李修缘面前,道:“禅堂将萧山潼以十万两黄金的价格,卖给了东桃岭。明日天一亮,我们就会把黄金送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 萧山潼被五花大绑,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捏着萧山潼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又从怀中掏风云榜,对着上面的画像,仔仔细细的对比了一阵。 “确实是萧山潼。” 禅堂众僧人上前,开始搬运东桃岭带来的黄金。 他们低着头,也不知是不是心虚,一直刻意回避着萧山潼的目光,一言不发地搬运着装着黄金的箱子。 李修缘心情复杂地看着萧山潼,因为心虚,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移开了眼。 看着五花大绑,被粗暴押上马车的萧山潼,李修缘终于抑制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押送萧山潼那人的手腕。 萧山潼听见声响,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李玄镜厉声喊道:“修缘,你想做什么?”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李修缘投来。 李修缘嘴唇被咬的发白,他愤然道:“昨夜受神秘鬼面人袭击,是萧山潼挺身而出,保护了住持和孩子们。若不是他先察觉到袭击,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明明他是禅堂的恩人,为何要把他出卖给东桃岭?!这样不对,这样做真的不对啊!” 白衣青年看着激动的李修缘,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盘算着。 这里是禅堂的地盘,他们人多势众,若是他们真的临阵反悔,这萧山潼是绝对带不走了。 白衣青年轻笑了一声,试探道:“堂主座下弟子跟萧山潼感情不错啊。只是不知,堂主意下如何,到底是要萧山潼,还是要这十万两黄金?“ 李玄镜一把将李修缘拉了回来,道:“在下弟子失态,还望阁下莫放在心上,这十万两黄金,我们自然是要的。” 白衣青年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继续押送萧山潼。 李修缘还想上前,可手腕被李玄镜牢牢抓住,移动不了半步。 他一边挣扎着,一边道:“师父,你放开我!” 李修缘猛地抬起双眼,师父那张无奈又愧疚的脸便映入眼帘。 四周僧人身上的单薄衣衫在冷风中不断颤动着,孩子们嶙峋又天真的脸庞如同一根根钢针,狠狠扎入李修缘的心头。 他双手无力地搭耸在两侧,苦笑了几声,最后对着萧山潼的背影无奈地大喊道:“对不起,萧兄!” 押送萧山潼的马车渐渐远去,李修缘也看不到他听到这声对不起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对不起,我除了能说出这声对不起,其他什么也做不到了。 。。。。。。。。。 白衣青年跟萧山潼同坐一辆马车,他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萧山潼,略微得意道:“现在各个势力都想抓了你去讨好七侠,面对这天大的好处,你会被背叛真的太正常了。” 他伸了个懒腰,继续道:“七侠之一的风尘叹已经得到消息,在东桃岭等着你了,他指明要亲手杀了你,所以,你好好欣赏欣赏窗外的风景吧,毕竟你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萧山潼低着脑袋,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又一言不发,像座漠然的雕像。 白衣青年说了半天,见他动都不动一下,有些微怒道:“你要怪就怪自己的主子,独孤昭月太蠢。明知你现在是各方势力眼中最大的肥肉,还让你独自一人前往禅堂,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萧山潼低着头,回想着李修缘大喊对不起的场景,只感觉五味杂陈。 此时此刻,临行前独孤昭月的话也萦绕耳边:“呆子,这世上的坏人若是能看脸就能分辨出来,那还会有人上当受骗吗?” 萧山潼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运气十分差劲的人,但回想自己多次死里逃生的经历,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运气原来一直都不差。 婴孩时期被追杀,是亲生父母舍命保护,才活下来。后来被养父母带回家,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萧山潼看着窗外被秋风吹落的枫叶,忽然释然了。 自己的一生,要在这里结束了。 萧山潼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嗯?” 萧山潼忽然发现,窗外的风景很眼熟。 那棵高大的枫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似乎是去往落冥渊路上的那棵! 萧山潼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他激动地站起身,仔细打量着窗外的枫树。 不止是枫树,连路旁的小溪,建筑都跟通往落冥渊的路一模一样! 白衣青年见萧山潼突然站了起来,还以为他要逃跑,吓了一跳,但见他只是望着窗外,并未做出什么其他举动,便放下心来。 “嗯?” 但很快,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白衣青年拉开车帘,呵斥车夫道:“你怎么回事,眼睛是得了什么难以根治的恶疾吗?这是去东桃岭的路吗?” 车夫连头都不回,一边驾驶着马车,一边道:“没错,我们本就不是去东桃岭,而是去落冥渊。” 白衣青年愣了好一会,道:“你眼睛和耳朵都得了难以根治的恶疾吗?我明明告诉你要去东桃岭,东桃岭三个字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 第三十章 震慑东桃岭 白衣青年愣了好一会,道:“你眼睛和耳朵都得了难以根治的恶疾吗?我明明告诉你要去东桃岭,东桃岭三个字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 谁知车夫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继续一边驾车朝前,一边道:“我知道你要去东桃岭,可我这辆马车,就是去往落冥渊的。” 白衣青年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喝道:“停下。” 车夫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已经停不下了。” 白衣青年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展开,光滑平整的扇面泛着寒芒,转眼间便抵在了车夫的脑后。 “我再说一遍,给我停车!” 车夫一言不发,马车行驶速度却越来越快! 突然,车夫身形暴起,袖中飞镖直直朝白衣青年门面飞来。 白衣青年偏身一躲,扇面虚晃一招,将车夫逼退到了马车边缘。 只听“啪”的一声响,白衣青年手中扇面一合,对着车夫胸口重重一刺! “下去吧你!” 锋利的扇骨瞬间刺破了车夫胸口的皮肉,一时间鲜血淋漓。 车夫在掉下马车的一瞬间,强忍着疼痛,抽出袖中小刀,一刀砍断了马缰。 车夫落下马车的同时,拉车的马匹也失去缰绳的控制,撒开四蹄狂奔而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没有马匹的牵引,猛烈摇晃的车身差点把白衣青年给甩出去。 嘭—— 马车横冲直撞地行驶了一段路,便偏离轨道,巨大的车身直直朝路旁的大树撞了上去! 萧山潼手脚都被绑着,无法护住自己的头部,随着剧烈的撞击,他整个人都腾空,后脑勺重重撞到了车顶上。 萧山潼被这一下撞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就被白衣青年从散架的车厢里拎了出来。 那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终于消失,当萧山潼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就感觉自己悬空着,在山林之间迅速窜动着。 再定睛一看,只见白衣青年正像扛米袋一样扛着自己,施展轻功,朝前跑去。 “别以为有人来救你,你就能脱身,你最好别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否则我不介意在风尘叹杀掉你之前,废掉你的右手!” 萧山潼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他轻轻一笑,知道独孤昭月已经掌握了白衣青年的行踪,派人来救自己了,便有恃无恐道:“等你成功脱险之后,再来想想怎么威胁我吧。” 平地一阵阴风起。 萧山潼话音刚落,落冥渊护卫便从四周的灌木丛中窜了出来! 眨眼之间,扛着萧山的白衣青年便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白衣青年环顾四周,无可奈何地放下了萧山潼,怒道:“可恶,原来一离开禅堂,我的行踪便被你们掌握了!” 江寒砚从护卫群中走出,站在白衣青年面前,盯着他的脸,说出了他的名字:“你是东桃岭使者,风云榜第一十九,花孔雀———司马坤。” 听到“花孔雀”这称号,萧山潼吃了一惊,他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司马坤,道:“你。。。。。。你竟然是个女的?!” 司马坤低头看了萧山潼一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生气的竖起了兰花指指着他,怒道:“瞎了你的狗眼,你才是女的!” 江寒砚一边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一边走上前。 司马坤心脏狂跳,却不敢轻易出手,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四周虎视眈眈的护卫便会毫不留情地攻上来。 他警惕地盯着江寒砚,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 江寒砚握着长剑,径直略过他,走向了萧山潼。 他举起长剑,一剑斩断了萧山潼身上的绳子。 江寒砚看着还处在惊讶状态的萧山潼,道:“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还等着我扶你起来吗?” 说完,江寒砚便对着司马坤抱拳,轻轻一笑,道:“既然来了落冥渊,便请跟我走一趟吧。” 司马坤看了四周的护卫一眼,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拍了拍自己衣袖上沾着的灰尘,叹了口气,然后昂首道:“请吧。” 。。。。。。。。。。 司马坤跟在萧山潼和江寒砚的身后,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大厅。 刚进去,便看见自己的手下被五花大绑,跪在底下,独孤昭月端坐在高台的凤座之上,居高临下,眼神漠然地看着众人。 他们一见司马坤也被抓,完全崩溃了。 众人像被抽离了灵魂一般,瘫坐在地,抖如筛糠,大喊道:“司马大人救救我,我不想死!” “司马大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不想死在这里,大人!” “我家妻儿和母亲还在等着我回家啊!我不能死在这里,我死了他们怎么办啊!” “岭主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对不对?!司马大人你说话啊!” 独孤昭月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吵死了,都闭嘴。” 众人哭爹喊娘的叫喊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呼吸声。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司马坤强装镇定,双手抱拳躬身道:“在下东桃岭司马坤,拜见女王陛下。” 他还是保持躬身抱拳的姿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道:“不知女王陛下召见,所谓何事?” 独孤昭月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我可不是让萧山潼独自前去禅堂的蠢货,你说对吗?” 一听这话,司马坤便猛然想起了自己在马车上说过,是独孤昭月太蠢,才让萧山潼独身前去禅堂的话。 完了,完蛋了。肯定是那车夫将自己说的话完完整整告诉了独孤昭月! 司马坤双手发抖,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女王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自不是我等愚钝之辈能媲美的。” 独孤昭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敢对我的人下手,如今栽在我手上,可想好要如何谢罪了?” “冤有头债有主,是禅堂为了黄金,主动向我提供萧山潼的行踪,我才。。。。。。。。。“ 独孤昭月伸出细嫩白皙的食指,随意指了指面前的男子。 一旁的护卫得到命令,立马站出来,一刀割开了那男子的咽喉! 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眨眼间便将司马坤洁白无暇的白衣,变成了沾满腥臭的红衣。 那男子瞪大眼睛,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捂着自己咔咔作响的喉咙,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其余人看着自己同伴被残忍杀害,个个吓得呆若木鸡,连大气都不敢喘。 司马坤强忍着闻到浓烈血腥气想吐的反应,颤声道:“那依女王的意思,是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独孤昭月绝美又冷冽的双瞳慢慢转动,依旧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她又慢慢抬起手,指着另一个少年。 护卫再次手起刀落,顷刻之间便夺走了那少年的性命。 鲜血喷涌而出,少年痛苦的呜咽渐渐变小,直到消失。 众人吓呆了,惊恐地低下头,混身抑制不住的发颤,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独孤昭月却风轻云淡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悠闲的喝起了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一少女忍受不住这绝望压抑的氛围,站起身发了疯似的狂奔,直直地朝护卫手上的刀尖撞去!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女,萧山潼心里清楚,这司马坤是东桃岭岭主手下重要人物,若动了他,东桃岭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独孤昭月不会杀他,只是在利用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死,起到一个震慑作用罢了。 司马坤眼波一转,似乎也意识了这一点,他不再颤抖,只是漠然地看着自己剩下的手下被一个个割喉。 独孤昭月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道:“你是东桃岭岭主的得力部下,若是杀了你,落冥渊势必会惹上大麻烦。但你别忘了,萧山潼也是我的得力部下,若他出了事,东桃岭也会有大麻烦。“ 司马坤颔首道:“女王教诲,在下不敢忘。” “冤有头债有主,禅堂的账我自会找他们算清楚。萧山潼,送客。” 萧山潼上前,道:“花孔雀,跟我来吧。” 。。。。。。。。。。。。 将司马坤送到落冥渊城门口后,萧山潼忽然叫住了他。 司马坤皱眉道:“你还想干嘛,反悔放我走了?“ “不是。“ 萧山潼在司马坤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拿走了他的钱袋。 “喂,又不给马车,还把我的盘缠拿走了,你这让我怎么赶路啊?这也是你们女王的命令?” 萧山潼掂了掂抢到手的钱袋,道:“这不是女王的命令,是我自己想这样做,行了,你可以走了。” 司马坤衣服被鲜血喷到,沾染了一身腥臭气,再加上他方才在山林之中穿行,弄的树叶,尘土满身,活脱脱像个叫花子。 他不舍地看着萧山潼手上的钱袋,狠狠瞪了他一眼,竖起兰花指,怒骂道:“我被称为花孔雀,是因为我最爱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你竟然敢让我像个叫花子一样赶路!萧山潼,我记住你了!” 司马坤气的直跺脚,用翘起的兰花指指着他,骂道:“你这么能这样?真是太讨厌了!” 萧山潼欲言又止,他看着面前几乎快要戳到自己脸上来的兰花指,道:“江湖上称你为‘花孔雀’,会不会是因为你表现的像个女人一样?” 第三十一章 虐待质子风波 司马坤气冲冲走出好几步,有些气不过,又站住脚,对萧山潼大喊道:“你才表现的像个女人!萧山潼,我记住你了,你若落在我手上,我绝不会放过你!” 萧山潼故意将他的钱袋抛向空中又接住,头都不回,道:“不想放过我的人太多了,你暂时还排不上号。” 司马坤低头看着身上的脏衣服,又不舍地看着萧山潼手上的钱袋,气的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啊!烦死人了!” 。。。。。。。。。 萧山潼叼着狗尾巴草,悠闲的转悠着,他路过荷花池,脑中不禁回浮现之前和李修缘,姜向松在荷花池玩耍的画面。 萧山潼嘴角浮现笑意,可下一秒,禅堂将自己出卖给东桃岭的画面也随之而来。 独孤昭月说的对,这世道,根本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萧山潼想恨禅堂,但李修缘那颤抖着的“对不起”却始终萦绕耳边。 禅堂堂主安抚孩子们的慈爱面孔也历历在目。 实在恨不起来。 胡思乱想了一阵,萧山潼猛地想起,独孤昭月之前嘱咐过自己,说要看好轩朝质子姜向松。 这些日子经历了那些事,早就把她的嘱咐忘到九霄云外了。 萧山潼快步朝姜向松住处走去,正想着自己该用什么借口接近他,正斟酌着借口,自己的大腿便冷不丁地被撞了一下。 萧山潼低头一看,只见姜向松带来的那条体型巨大的藏獒站在自己脚边。 藏獒抬起脑袋,看了萧山潼一眼,便走开了。 这是第几次碰见这条藏獒独自散步了? 真是条喜欢散步的狗啊。 他继续往前走着,就看见姜向松蹲在走廊尽头,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用双手捧着,看上去十分珍惜的样子。 萧山潼走近了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在看什么呢?” 姜向松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出了声,他站起身,捂着方才被拍的肩膀,后退了几步。 “我。。。。。我没看什么。” 萧山潼看着他手上的画像,道:“这上面画的是轩朝的皇帝和皇后啊,你想父母了?” 姜向松撅起小嘴,委屈地点了点头。 萧山潼见他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便安慰道:“别伤心了,我带你去吃点心,我们。。。。。。。” 萧山潼看着他渗出血的肩膀,皱眉道:“你肩膀是怎么了?” 姜向松捂着自己肩膀上被鲜血染红的衣衫,连连摇头道:“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撞到了。” 萧山潼拉着他,道:“我就说我那么轻轻一拍为何你反应那么大,你当我傻啊,这不可能是撞的,快给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姜向松紧咬嘴唇,跑开了去。 “真的没什么,你不要看了。” 萧山潼追了上去,不一会儿便抓到了姜向松。 他拉开姜向松肩膀上的衣衫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肩膀上的发黑的皮肉歪七扭八的倒在一边,粉红的伤口里渗着化脓的血水,那巨大的伤口出现在他小小的肩膀上,看的人不禁血脉喷张。 萧山潼震惊又生气地问道:“这是谁做的?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姜向松沉默不语,眼中流露出与他年纪严重不符的无奈和隐忍,道:“我前来落冥渊做质子,本就不是来享福的,这点伤,我还扛得住,有劳你费心了。” 方才被萧山潼轻轻一拍,弄痛了他。 姜向松强忍着肩上钻心的疼痛,紧紧抱着怀中父母的画像,彬彬有礼道:“多谢关心,告辞。” 萧山潼望着姜向松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十分蹊跷,便立刻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独孤昭月。 坐在梳妆镜前梳头的独孤昭月,在听了萧山潼的话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梳子。 她站起身,道:“你去把姜向松和他的侍女,三娘和秋池一起叫来。” “好。” 。。。。。。。。 姜向松怯生生地看了独孤昭月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道:“见过女王。” 独孤昭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道:“你过来,坐在我身边。” 姜向松明显吃了一惊,可既然独孤昭月已经发话,那也只有照做。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坐在了独孤昭月身边。 三娘和秋池相视一眼,心虚之下,额间冒出痘大冷汗。 独孤昭月看着他们,淡淡道:“可知为何叫你们过来?” 秋池,三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秋池颤声道:“奴婢愚钝,不知女王在说什么。” 独孤昭月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忍不住笑出了声,道:“身为质子的贴身侍女,连我为何叫你们都不知道,实属失职。” 独孤昭月眼波一转,看着萧山潼道:“伤害质子,有损两国邦交,若交不出罪魁祸首给轩朝,后果不堪设想。既然查不到真凶,那便将你们送到轩朝,听候轩朝皇帝发落吧。” 萧山潼知道独孤昭月是在吓唬他们,便配合地走上前,装作要带他们去轩朝的样子,道:“起来,现在出发去轩朝,还能赶到天黑之前抵达。” 三娘,秋池吓得混身颤抖,连连磕头求饶道:“不要!女王陛下明鉴,不要把我们送到轩朝,这不是我们做的!” 独孤昭月看了一眼萧山潼,示意他住手。 “说吧,质子身上的伤到底是什么回事?” 三娘颤声道:“是夏忍冬。” 独孤昭月冷哼了一声,道:“来人,把夏忍冬带来。” 不一会儿,一身材较小纤瘦,眼神却坚毅的婢女便出现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夏忍冬看见独孤昭月身边坐着姜向松,便立刻明白这次叫她来的目的了。 她面无表情,对着独孤昭月盈盈下拜,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秋池和三娘无关,轩朝质子是我伤的,任何责罚,我愿一人承担。” 萧山潼看着姜向松肩膀上渗出的血水,不忍地质问道:“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的去手?” 夏忍冬抬起头,看着萧山潼,冷冷道:“乱发善心的烂好人。” 萧山潼被她说的一愣,皱眉道:“你仗着自己是大人,把一个背井离乡的孩子伤成那样,你还有理了!?” “哈哈哈哈哈———” 夏忍冬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从开始的偷笑,渐渐变成了放声大笑。 “当年落冥渊城门被破,娘亲被轩朝官兵杀害。爹爹带着我和襁褓之中的弟弟一起躲在洞里。轩朝官兵原本没发现我们,可是弟弟一直在哭,爹爹怕他们被引过来,没有办法,只能把弟弟给捂死。” 她笑着笑着,泪水便从眼中流出。 夏忍冬突然地站起身,揪着萧山潼的衣领,暴怒地哭喊道:“为何爹爹捂死弟弟后,被官兵追上杀害的时候,你这个大好人没有出现。如今我成了加害者,你就站出来住持公道了?!” “凭什么?凭什么!” 萧山潼看着她摇摇欲坠的小身板,不敢碰她,只长叹了口气,道:“这虽是轩朝造的孽,但毕竟跟他一个孩子无关。” 夏忍冬目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她嘶声力竭地质问道:“是轩朝皇帝姜白为了一己私欲,发动战争夺取落冥渊政权,又跟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那受苦受难还不是我们?!你为姜向松说理,我们被屠杀之时,又有谁站出来为我们说话了?!” 三娘和秋池看着夏忍冬发疯地拽着萧山潼,吓得冷汗直流。 她们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在女王面前,你注意言辞!” “忍冬你疯了吗!萧山潼是女王部下,你这样失了分寸,不想要命了吗?!” 夏忍冬自嘲似的,又哭又笑,道:“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还怕什么?” 她一边发疯似的对萧山潼挥动拳头,一边哭喊道:“你没有经历过那种地狱,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萧山潼躲也没地方躲,看着她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也不敢推她,只一边举着双臂护住自己的面部,一边道:“你先冷静一下!” 啪—— 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独孤昭月走上前,抬起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还不快住手。” 夏忍冬被扇倒在地,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瞪着独孤昭月,道:“落冥渊与轩朝有如此深仇大恨,你居然还同意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姜白,你牺牲她,同意交换质子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王位吗?昏庸无道,胆小怕事!” 萧山潼,姜向松瞪大眼睛,惊呆了。 秋池,三娘吓得面色惨白,一个箭步冲上去,拼命捂住了夏忍冬的嘴。 她们按着夏忍冬的头跪下,齐声哀求道:“她失去家人后,有些失心疯了,还望女王宽宏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女王开恩,她不是故意的,求女王开恩!” 萧山潼看看不断磕头求饶的婢女,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独孤昭月,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独孤昭月绝美的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她看着夏忍冬,道:“好,这些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但是。。。。。。。” 第三十二章 风云榜排名大换血! 独孤昭月继续道:“出言不逊我可以不追究,但轩朝质子受伤这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总要给轩朝一个说法。” 秋池颤声问道:“所以,女王是要放过。。。。。。。。” 夏忍冬拦住秋池,十分冷静道:“她的意思,是要我以死谢罪。” “女王开恩啊!” 夏忍冬伸吸了一口气,道:“行了,你们不用再求她了,自决定为家人报仇,用炭火烫伤姜向松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夏忍冬伸出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拿出袖中藏着的匕首,突然朝面前的姜向松冲了过去! “至少让我把这个轩朝孽种带走!” 只见萧山潼人影一花,瞬间便挡在了夏忍冬的面前。 他一把抓住夏忍冬的手腕,怒道:“你真疯了吗?你这个时候杀了质子,不就等于给了轩朝一个名正言顺开战的理由吗?!” 夏忍冬只感觉萧山潼再稍稍用些力,自己的手腕便会当场折断。 哐当——— 匕首掉落在地,夏忍冬嘶声大喊道:“你快放手!” 独孤昭月看着夏忍冬,冷冷道:“来人,把她拉下去砍了。” 护卫走进大厅,将夏忍冬连拖带拽带了出去。 夏忍冬状若疯狂,她狠狠瞪着独孤昭月,大骂道:“你知不知道落冥渊现在多少人吃不上一顿像样的饭,多少人连个遮风挡雨的屋子都没有吗?!你却把这个轩朝孽种锦衣玉食地供着,昏君,昏君!” 夏忍冬这番话把拉她的护卫吓的一愣。 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在女王面前说出来,株连九族,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护卫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的耐心似乎消耗完了,她看都不看夏忍冬一眼,就随意地摆了摆手,道:“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快拉下去。” 不一会儿,夏忍冬的叫骂声渐渐远去,变成了凄的惨叫,再过了一会儿,所有声音都消失在了广袤的天地之间。 独孤昭月看着姜向松,伸出了手。 姜向松本就被处置夏忍冬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一见独孤昭月朝自己伸出了手,直接吓得闭上了眼睛。 忽然感觉头顶一股暖流传来。 再睁开眼,只见独孤昭月正伸出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头顶。 她冷冽的双目,此时似乎变成了一汪温柔的泉水。 独孤昭月对他柔声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早该想到,比起你的衣食住行,更该防备这些仇恨轩朝的人。” 姜向松愣住了。 临行前母亲曾嘱咐过自己,身为轩朝皇子,作为质子在落冥渊,绝不可能获得皇子该有的尊重。 在他看来,夏忍冬对他的态度才算是正常的,就算被伤成这样,他也没想过告诉任何人。毕竟身为质子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才是常态。 在到达落冥渊之前,他便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滴眼泪在他不知不觉间,悄悄从腮边滑落。 被夏忍冬拿炭火烫伤之时没有哭,伤口流脓,思念父皇,母后和哥哥之时,也强忍着眼泪,没有让它落下。 可为何面对独孤昭月的善意,会哭成这样? 头顶的暖意似乎很快蔓延到了心头,他泪水决堤,嚎啕大哭道:“我害怕说出这件事之后,你不会管我,这些婢女也会因为说出了对她们不利的话,对我更加恶劣。” 三娘,秋池其实也知道姜向松被夏忍冬折磨,但也觉得独孤昭月不会在意一个轩朝质子,本着不多管闲事的心态,便一直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们听了这话,惊恐又心虚的低下了头。 姜向松用小手擦去面上的泪珠,委屈地大哭道:“可是我真的好痛啊,我全身都是淤青,每天晚上挨着床铺都会痛,整晚都睡不着。呜呜呜——-” 萧山潼看着这个大哭的孩子,长叹了口气。 若是自己能早点发现这事,告诉独孤昭月,他也不会受那么多罪了。 姜向松拉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了自己的大腿。 他稚嫩纤细的腿上,密密麻麻尽是淤青。 独孤昭月看着他又青又紫没有一块好肉的大腿,柳眉一皱,气的一掌拍在了桌面。 秋池,三娘吓得连连磕头。 只听“咚”的几声闷响,秋池和三娘的额头便已经变得淤青,淌着猩红的血丝。 独孤昭月还没说话,她们便已经哭的梨花带雨,苦苦哀求道:“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女王放过我们!” “我家中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爹娘也死于战乱,若没有我,他们没人照顾,怎么活得下去啊!女王开恩!” 独孤昭月沉默了一阵,道:“万青,罗玉。” 两婢女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道:“奴婢在此,女王有何吩咐?” 独孤昭月看着姜向松,道:“她们两个是我的贴身侍女,今后就负责照顾你了,若她们有任何做的不好的地方,只管来告诉我。” 姜向松看着她,擦掉眼泪,感激地点了点头。 独孤昭月又将目光放回了秋池和三娘身上,冷冷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乱揣测我的心思,所幸没有闹出大乱子。若是他出了事,你们十条命都不够杀!” 她顿了顿,道:“来人,将她们两人赶出皇城,永世不得回。” 三娘瞪大双眼,哀求道:“女王,求求你,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他们都靠着我的俸禄吃饭,若我被赶出去,我家人怎么办啊!”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护卫一眼。 护卫立马上前,将秋池和三娘拉了出去。 秋池和三娘的哀求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万青,罗玉你们带质子回去,叫大夫过去,好好为他医治。” “是。” 姜向松原本都走到门口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跑了回来。 独孤昭月疑惑道:“怎么了?” 姜向松眨巴着自己泛着泪花的眼睛,诚恳道:“谢谢你。” 说完,便害羞地跑了出去。 万青和罗玉见状,匆匆对独孤昭月行了一礼之后,便连忙追了上去。 萧山潼刚想开口对独孤昭月说些什么,便又看见了姜向松带来的藏獒。 藏獒跑了进来,在屋里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悠闲地转悠着。 独孤昭月一抬头就看见那只大藏獒正盯着自己,吓了一跳。她连忙窜到了萧山潼的背后,紧张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催促道:“快,快把它赶走啊!” 萧山潼转过脑袋看了她一眼,戏谑一笑,道:“你居然怕狗啊?” “我平常不怕狗,可是我每次看见这条狗,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你少说风凉话了,快把它赶走!” 萧山潼赶走藏獒之后,就差点撞进急匆匆赶来的江寒砚的怀里。 江寒砚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他喘着粗气,问道:“女王呢?” 萧山潼指了指里面,道:“在里面呢。” 江寒砚闻言,不再多说一句废话,快步流星朝里走去。 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萧山潼再定睛一看,只见江寒砚手中拿着风云榜。 难道是轩朝那些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排名冲上来了? 一股不详的预感自萧山潼心头而生,他跟在江寒砚身后,也快步跟了进去。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可是苗疆女王啊!” 独孤昭月的怒喊声传来。 萧山潼一进去,便看见独孤昭月坐在桌前,她盯着桌上的风云榜,眉头紧皱。 独孤昭月见萧山潼进来了,便将手边的风云榜递给了他,道:“你看看吧。” 刚看一眼,萧山潼便被惊呆了。 只见风云榜上第七名后赫然写这苗疆女王——施德善的名字。 前段时间位于榜一和榜二徘徊,好不风光的苗疆女王的排名居然这么快掉到了第七?! 那排在前面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不知不觉,萧山潼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风云榜第七名,苗疆女王----施德善 风云榜第六名,幽冥钩------江寒砚。 风云榜第五名,落冥渊女王-----独孤昭月。 风云榜第四名,轩朝太子-----姜启盛。 风云榜第三名,千里不留行-----萧山潼。 风云榜第二名,疯乞丐------阿尘。 上榜事迹:在轩朝皇都行乞,潜伏多日,在皇都酒馆杀害轩朝大内高手之一王申猴,并将其躯干砍断,分别悬挂在东宫,皇宫大门,和皇都城门口。悬挂尸块之时被大内高手和轩朝侍卫围堵。面对层层包围,他孤身一人打伤数位大内高手,杀害无数侍卫,突出重围,从轩朝逃出,到了落冥渊地界。 风云榜第一:魔教血脉————木锋寒。 上榜事迹:突然出现在苗疆地界,强行闯入五毒阁,偷走了众多阁中珍藏的毒物,和毒蛊术秘籍。重伤施德善,杀害多名苗疆长老,逃出五毒阁,见人即杀,苗疆满城喋血。 风云榜前段,原本放着风尘叹以七侠名义追杀萧山潼的通缉令,现在却变成了: 苗疆女王与风尘叹对木锋寒下达联合追杀令! 苗疆出价十万两黄金,外加十两彩灵石追杀木锋寒。 风尘叹以七侠名义追杀木锋寒,只要能杀死他,无论男女老少,风尘叹都承诺将其收为弟子,授于自己所学剑术。并在七侠能力所及,满足其一个要求。 萧山潼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 也就是说,若是谁能杀了木锋寒,除了能拿到苗疆整整十万两黄金和十两彩灵石,学习风尘叹那神乎其神的剑术之外,还能对七侠提出任意一个要求。 萧山潼一回想起风尘叹那恐怖的剑术,便背后发凉。 若是有了苗疆的黄金,再要所有七侠都出手,迎战千军万马,刺杀一个国家的王族,甚至在这乱世自建家门,成立一股新的势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三十三章 疯乞丐—阿尘 姜向松站在夏忍冬的尸身旁,脑中回想着方才独孤昭月温柔的话语,双目空洞无神。 一阵冷风拂过,他打了个寒颤,回过神,目光忽然变得漠然又坚定起来。 他看着夏忍冬的尸身,轻声道:“你放心去吧,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计划照常进行。” 侍女罗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们好找。” 万青拿了件披风,给姜向松披上,道:“现在天气慢慢变冷了,你也要多穿点才是,小心感染风寒。” 姜向松笑起来,双眼便变成了条弯弯的月牙,憨态可掬。 “谢谢万青姐姐,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万青姐姐,罗玉姐姐,再见。” “好,你先回房间休息,我们做好晚饭,就给你送过去。” 。。。。。。。。。。。。。 姜向松回到房间,立马将房门关的紧紧的,窗口处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做完这一切,姜向松面上笑容消失,阴沉着脸,在黑暗的房间里,轻声抱怨道:“还是之前那两个侍女好,她们除了一日三餐,其他时间都是放任我一个人待着。现在那两个侍女,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我。这下,行事更要小心了。” 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别人听。 姜向松带来的那只爱散步的藏獒不知何时回来了,正蹲坐在床边,用一双黑豆豆般的眼睛看着他。 那只藏獒似乎听懂了姜向松的话,竟然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姜向松脸上出现了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与算计,他长叹了一口气,上前抱住了藏獒的脖子。 他把整张脸埋进了藏獒的皮毛中,似乎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痛苦。 “再过三天,这一切就结束了,我们再也不用这样辛苦了。” 咚咚咚— “午饭好了哦,我们可以进来吗?” 姜向松立马上前开门,笑盈盈地迎接她们,道:“好香啊,谢谢万青姐姐,罗玉姐姐,我都快饿死了。” 。。。。。。。。。 看着眼前的风云榜,独孤昭月叹了口气,然后闭上双眼,无奈地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道:“我只赠予了一箱彩灵石给施德善,她一直宝贝得很,如今居然能拿出来悬赏,可见这木锋寒对苗疆的威胁之大。” 江寒砚看着萧山潼,道:“你之前同样是风云榜第一,同样是被七侠通缉,但你跟你哥哥的待遇明显差远了啊。” 萧山潼横了他一眼,道:“你的关注点还真是特别啊,唉,虽说这木锋寒是我哥哥,但我们从未谋面,我也不大想关心他的事。倒是这疯乞丐阿尘,他杀了王申猴,也算是为那惨死的爷孙两报仇了,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江寒砚则有些不安道:“这疯乞丐阿尘行事乖张,武功高强,风云榜上说他朝落冥渊地界来了,不会闹出什么。。。。。。。” 江寒砚话还没说完,只听彭的一声巨响,一团人形黑影不知从哪飞了过来,一下砸碎了紧闭的大门,弄的尘灰四起。 朦胧的尘灰中,一道人影站了起来。 江寒砚和萧山潼立马挡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门外的护卫听到声响,还没等灰尘散去,亮出了手中的武器,霎时就把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 萧山潼走上前,看着灰尘中那高大的黑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团黑影没有说话,只是挥动着双手,一边咳嗽一边抱怨道:“早知道不撞门了,咳咳咳咳——-真是呛死我了!” 灰尘终于散去,众人这才看清那团高大黑影的真容。 只见一个灰头土脸,头发乱糟糟披在肩上的乞丐站在门口。 那乞丐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他咧开嘴,笑的灿烂,那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一排大白牙。 他看着萧山潼,然后指着自己,道:“你问我是谁,我就是你们方才一直在谈论的风云榜第二,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疯乞丐。。。。。。”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原地转了几圈,又捋了捋头发,十分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阿尘!” 萧山潼看着他这滑稽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转头对独孤昭月道:“他看起来好像是个疯子,要不要我们。。。。。。” “喂,臭小子说什么呢?你才是疯子呢!哎,等等,我似乎在哪见过你。” 他话音刚落,眨眼间便出现到了萧山潼面前。 他靠近的无声无息,萧山潼看着自己面前不到一步之远的疯乞丐,有些心里发毛。 他仔细打量着萧山潼的脸,不知不觉又凑近了些。 萧山潼被他身上的酸臭味熏的无法呼吸,连忙后退了好几步,道:“你这是多少天没洗澡了?” 疯乞丐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啊,我认得你,你就是之前那个风云榜第一,被七侠通缉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是萧云潼!” 萧山潼呵呵一笑,道:“我叫萧山潼。” 疯乞丐一边朝独孤昭月走去,一边敷衍道:“好了,我知道了萧梧桐。” 众护卫一见他朝独孤昭月走了过去,连忙出声制止。 “停下!不要再往前走了!” “再继续往前,小心刀剑无眼!” 疯乞丐跟聋了似的,继续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众护卫一起出手,几十把刀剑一齐刺出。 疯乞丐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足尖一点,轻轻一跃,便站在了的那锋利的刀尖上,等众护卫再回过神来之时,他已经出现在了独孤昭月和江寒砚的面前。 江寒砚二话不说,腰间长剑瞬间出鞘。 铛——-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江寒砚手中的长剑一分为二,哐仓一声掉在了地上! 疯乞丐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接着一掌挥出,饶是江寒砚反应迅速,双手护在胸前,接住了他这凌厉一掌。 但强劲的掌风还是将他逼的后退了好几步。 “你谁啊你,给我闪一边去。” 疯乞丐看着独孤昭月,嘿嘿一笑,道:“美人,他们太弱了,我可是风云榜第二,之后还是让我来保护你,你说好不好?” 独孤昭月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疯乞丐,就这样坦然自若地站在原地,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怎么了美人?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最喜欢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了,我还给你带了礼。。。。。。” 疯乞丐话还没说完,他背后的江寒砚,手中双钩已经悬在了他的侧脖颈。 萧山潼不知何时挡在了独孤昭月面前,掌中的长剑赫然抵在了疯乞丐的喉间! 萧山潼瞪着他,沉声道:“疯乞丐阿尘,你从轩朝跑到落冥渊来,到底想做什么?!” 就算喉间被萧山潼的剑尖抵住,渗出了猩红的血丝,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阿尘双手一摊,道:“美人啊,我可是专程带了礼物,来投靠你的,你怎么能让手下的人这么对我啊!我打听了很久,这个礼物,你保准满意。” 说着,他便取下了背后的黑色包袱,道:“其他部位我都还给轩朝太子和皇帝了,这个最好的部位,我特意留下,拿来献给美人你的!” 那黑色包袱一打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只见王申猴的头颅赫然躺在里面,血迹都已经凝固,都变成了黑色,还已经发臭。 头颅的眼眶,鼻孔,嘴唇,舌头上都爬满了白白胖胖的孑孓,在那又黑又紫的尸斑上慢慢蠕动着。 “呕——” “呕——-呕——” 在这嗅觉和视觉的双重刺激下,一旁护卫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 阿尘捧着这颗发臭的头颅,如同捧着宝物一般,他兴奋地看着独孤昭月,道:“我都已经打听过了,这人之前得罪了美人,所以我特意打听到了他的行踪,在他常出没的酒馆等着他,嘿嘿,你喜欢吗?” 独孤昭月看看王申猴的头颅,又看看期待的阿尘,轻轻一笑。 “嘿嘿,美人笑了,美人笑了!” 独孤昭月看着他,道:“能杀了王申猴,再从轩朝的围剿中突围出来,又悄无声息闯入了落冥渊城门,你确实有些本事。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阿尘目光一刻也不从独孤昭月身上离开,道:“我想留在落冥渊,做你的护卫。” 独孤昭月有些疑惑道:“你这样的武功,做个护卫不是大材小用吗?” 阿尘摇摇头,道:“没事,我愿意。” 独孤昭月又笑了,道:“真有趣,好,那便满足你这个要求吧。” “哈哈哈哈——-太好了,哈哈哈哈!” 阿尘一听这话,开心的手舞足蹈。 “带他下去收拾好,打扫一间屋子给他。” 众护卫虽极不情愿靠近这臭烘烘又神经兮兮的乞丐,但也不得不遵从独孤昭月的命令。 “属下遵命。” 等众护卫带着手舞足蹈的阿尘走远后,萧山潼不禁问道:“他这样来路不明的人,为何让他留在落冥渊?” “他武功不弱,又是风云榜第二,若是被其他势力拉拢,肯定是个大麻烦,寒砚。” 江寒砚上前,道:“属下在。” “这个阿尘就交给你看管了,若有任何不对,及时告知我,还有。。。。。。” 独孤昭月从袖中取出一颗红色的血蚕虫卵,道:“你去把这个下在他的吃食里,务必要确认他吃下。” 江寒砚接过血蚕卵,道:“是。” 第三十四章 阿尘扑倒施德善 阿尘看着面前的热气腾腾的美味珍馐,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江寒砚指着面前的饭菜,道:“这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可以。。。。。。。。” 他话没说完,阿尘就端起了菜碟,长大嘴巴,直接倒进了嘴。 江寒砚再一回神,桌上已经多了一堆空碗碟。 阿尘似乎饿了很久,他吃饭连嚼这一步骤都省了,藏在饭菜里的血蚕虫卵被他整个吞下肚。 江寒砚面无表情地确认他将血蚕卵吞下肚,暗暗松了口气。 等阿尘吃的差不多了,江寒砚才道:“木锋寒大闹苗疆,落冥渊作为苗疆盟友,理应前去探望。明日就要就要启程前往苗疆,你。。。。。。。。” “我要去,我也要去!” 江寒砚话被打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没说不让你去啊,总之去面见苗疆女王,你可得礼数周全些,不然。。。。。。。。” 阿尘再次打断他,急切地问道:“苗疆女王?她漂亮吗?比之独孤昭月如何?” 江寒砚嘴角抽了抽,道:“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总之,你说你想当女王的护卫,那便好好尽责,保护女王。” 阿尘双眼空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东西,咧着嘴巴傻笑着。 “好,好,没问题的。我做事,你尽管放一八零八个心!” 虽说萧山潼刚加入之时,看起来也不靠谱的样子,但他这样子,明显连萧山潼都不如。 行事疯癫不说,还是个色胚子。 江寒砚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开了。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阿尘跟着一起去苗疆,到时候还不知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 萧山潼所乘坐的马车到了苗疆,脚刚一沾地,就看见几名身着鲜艳衣裙,头戴银冠的苗疆少女热情地迎了上来。 “欢迎萧公子来到苗疆。” “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应该累了吧,女王已经为你们准备了接尘宴席,请跟我来。” 再朝旁边一看,只见阿尘和江寒砚也在众少女的簇拥下,朝前走去。 想起上次来,被苗疆长老逐客的场景,这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穿过街区,如今的街道已经没有上次来时的热闹了。 被打穿的屋顶,随处可见破碎的窗口,大门,满是剑痕的墙体无一不在诉说着当日木锋寒与施德善的恶战。 独孤昭月伸手摸了摸那深入墙体的剑痕,道:“从力度,角度来看,这剑痕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一旁的苗疆少女面露尴尬,道:“前些日子风云榜排名更换之事,相信女王已经知道了。虽然苗疆面上挂不住,但我们也不敢隐瞒,这确实都是木锋寒的手笔。” 独孤昭月沉声道:“接尘宴席就免了,直接带我去见你们女王。” 那苗疆少女愣了一下,转而躬身道:“好,请诸位随我来。” 众人被领到了一个靠山的双层楼房。 那苗疆少女恭声道:“女王就在里面了。” 独孤昭月看着江寒砚和萧山潼,道:“你们两跟我进去,其他人再外面等着。” 他们三人进去之后,也没注意,身后有一人,正偷偷摸摸地跟了上来。 刚进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少年一丝不挂地跑了出来。 那少年没料到外面有人,连忙扯下一旁挂着的衣服,急匆匆地披上,快步跑了出去。 萧山潼看着脸色发白的独孤昭月,问道:“你没事吧?” 独孤昭月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前走,道:“没事,就是看见‘脏东西’了,眼睛痛。” 施德善似乎在里面听见了他们的声音,热情的问好声传来。 “真是好久不见,我都有点想你们了。” 然而走进一楼的大厅之后,萧山潼就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了。 施德善半躺在中间的贵妃榻上,四周围着各式各样衣衫不整的白净少年。 江寒砚皱眉,上前挡住了独孤昭月的眼睛,道:“冥渊女王在此,还请女王自重。” 施德善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看着江寒砚哈哈一笑,道:“她看别的男人,你为何不乐意啊?哈哈哈哈——-” 江寒砚一时语塞,道:“你。。。。。。。。” 施德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独孤昭月有些疑惑,问道:“听说你与木锋寒一战,受了重伤,可你看起来,似乎生龙活虎的啊。” 施德善冷哼了一声,道:“这都是撰写风云榜那家伙瞎猜的,我是受了伤,但木锋寒被我‘巫莲掌’所伤,若他找不到解毒方法,恐怕活不过这个月。” 施德善顿了顿,道:“怎么,你匆匆赶来,是看我排名下降那么多,以为苗疆气数尽了?”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怎么可能,你别想太多。” 施德善站起身,继续道:“最让我生气的,还是被破坏的房屋,又要花钱重修,不过幸好你前段时间给了我一箱彩灵石,我用其中一半换了黄金,填满国库,这不就用上修建房屋了。” 施德善一边朝外走去,一边道:“跟我来吧,带你们在苗疆附近转转,顺便看看这一片的重修的如何了。” 独孤昭月却道:“不用了,你既然能如此自信的带我们去参观,便说明重建之事没有任何问题。我来这里是想知道,木锋寒偷走的苗疆毒物和毒蛊秘籍,有没有克制血蚕的?” 施德善沉默了一阵,伸吸了一口气,道:“有。” 独孤昭月呼吸都乱了,急切追问道:“到底是什么?” 施德善沉吟了一阵,道:“他偷走的古籍到没什么,毕竟古籍记载的文字是苗疆特有文字,外人不认识。只是。。。。。。。” 她转身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示意众人跟来。 二楼是藏书阁,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蛊秘籍。 书架上空了几行,养着毒虫的蛊盒也空了大半,看样子都是被木锋寒偷走了。 施德善看着萧山潼,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哥哥还真厉害啊,你说是不是?” 萧山潼愣了一下,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顺着她的话,道:“额。。。。。。。是。。。。。。是啊。” 她哈哈一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呆啊?喂,我问你件事。” “你说。” 施德善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步步朝萧山潼逼近。 “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在哪里?” 她这话给萧山潼问的愣住了。 “我知道!” 施德善警惕地四周张望,喝道:“谁在哪?!” 萧山潼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便立即知道是谁了,道:“是阿尘。” 阿尘从角落走了出来,看着施德善,傻笑道:“美人,我在这儿呢。” 在他出声之前,都没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施德善看着他,喃喃道:“阿尘,那个风云榜第二的疯乞丐?” 阿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没错,就是我。” 施德善看着独孤昭月,道:“你真有本事啊,风云榜第二这么快就被你收入囊中了。喂,疯乞丐,你说你知道木锋寒在。。。。。。。” 阿尘忽然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喃喃道:“在哪,在哪,木锋寒在哪,在哪?在哪!” 施德善莫名其妙道:“他这是在做法?” 独孤昭月对施德善低声道:“他虽然武功不错,但行为举止疯疯癫癫,他的话不可信,你别放在心上。” 施德善看了阿尘一眼,然后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了一张纸。 “我知道你会问这个,所以已经把所有能对血蚕产生威胁的毒物列举出来了。” 独孤昭月拿到那张纸,攥在手里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你确定这是全部了?” “是啊。” 施德善目光停留在阿尘身上,皱眉道:“我怎么总感觉,似乎在哪见过这家伙,他。。。。。。。。。。” 阿尘和施德善目光对上,下一秒,便传来施德善的惨叫! 阿尘一个箭步跑上前,扑倒了施德善! “你这疯子,你做什么?!” 萧山潼吃了一惊,连忙上去拉住了阿尘,将他从施德善身上扯了下来。 “嘿嘿,你一直在看着我,肯定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不如。。。。。。。” 施德善气的七窍生烟,怒骂道:“呸,谁喜欢你,滚远点!” 独孤昭月连忙上前,致歉道:“对不住,我没想带他进来,是他自己偷偷跟进来的,你没事吧?” 施德善不知为何,脸色忽然发白,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我已经把能威胁到你们的毒物信息给你了,你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不再多留了。” 独孤昭月以为她是因为方才被阿尘冒犯,弄的生气了,因此下了逐客令。 独孤昭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叨扰了,先行告辞。” 施德善送他们下楼,道:“来人,送客。” 阿尘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施德善,十分不舍道:“啊,我们就要走了吗?不能再多留一会儿吗?” 萧山潼低声道:“你快闭嘴吧,若不是你忽然发疯扑倒人家,我们哪里会这么快被下逐客令。” 施德善强撑着,站在门口,目送独孤昭月一行人运去。 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 旁边的白净少年连忙扶住了她,道:“女王,你被木锋寒刺伤的伤口怎么裂开了?” 施德善面色惨白,颤声问道:“没让独孤昭月看出来什么吧?” 少年答道:“他们没有起疑。” 施德善捂着左肩渗出血迹的剑伤,道:“本来愈合的伤口,被那疯子一扑,又裂开了。若是被旁人知道我受了重伤,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若事情闹大了,与落冥渊的盟友关系,也一定会分崩瓦解,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绝不能!” 第三十五章 鬼面人卷土重来 独孤昭月一行人早早地离开了苗疆,踏上了返回落冥渊的路程。 天色渐晚,漆黑的夜幕已经降临。 独孤昭月拿着方才施德善给的纸,指着上面写的内容,疑惑道:“这些毒物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只有这冰灵仙之毒,我倒是略有耳闻。” 江寒砚也就觉得耳熟,看向萧山潼道:“这冰灵仙之毒,似乎就是你幼时被人下的,那活不过二十的毒。” 萧山潼淡然一笑,道:“原来我中的毒这么厉害,连血蚕都奈何不了。也罢,这些年我历尽艰辛,也很努力的活下来了,对得起当年母亲舍命护我。既然老天要在我二十岁之时收了我去,那我便坦坦荡荡活到二十就是。” 独孤昭月宽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我也派人前去寻找冰灵仙解药了,相信他们会在你二十岁生日之前,带回解药。” 萧山潼看着她,笑道:“对不起。” 独孤昭月莫名其妙道:“你好端端的,为何道歉?” 萧山潼望着窗外的山峰,道:“我向往闲云野鹤般的逍遥日子,曾对你强行逼我加入的行为耿耿于怀。觉得你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可是现在发现,你其实很善良。” 独孤昭月自己都不太认同这话,道:“从一个流亡女变成今天的冥渊女王,手上沾满鲜血,实在担不起善良两字。” “可是你至少为那些无辜死去的生命愧疚,就算身为王族,也没有将任何人为你的牺牲当作理所当然。在这人吃人的乱世时代,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距离我二十岁生日,已经不到三个月了,这句对不起,就当作我的遗言吧。” 独孤昭月和江寒砚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忽然,窗口出现了一张咧着大嘴,傻乎乎大笑着的傻脸。‘ 萧山潼一抬头,猛地看到那张傻脸,吓得一激灵。 阿尘趴在窗口,道:“我想起来了,我真的知道木锋寒在哪,美人,要不要我告诉你。” 独孤昭月似乎并不相信的样子,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端起了茶杯,敷衍道:“你说吧。” 阿尘从窗口爬进了车厢,道:“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你让他们两出去。” 江寒砚怒道:“你怎么能单独和女王。。。。。。。。” 独孤昭月拦下江寒砚,给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攥着的血蚕鼓。 想到阿尘已经吃下血蚕卵,江寒砚才放下心来。 萧山潼和江寒砚钻出车厢,一左一右地坐在了正在赶车的车夫身旁。 车厢内,只剩下了阿尘的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放下茶杯,道:“行了,他们都出去了,你说吧。” 阿尘凑近了些,贴近独孤昭月的耳边,轻声道:“那个木锋寒是东桃岭的人,他现在估计就在东桃岭哦。” 独孤昭月皱眉道:“当真吗,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阿尘嘿嘿一笑,道:“在街上当乞丐,会搜集到很多情报。” 独孤昭月沉思了片刻,忽然感觉身旁痒痒的,定睛一看,只见阿尘正捧着自己的发丝,如痴如醉地闻着。 独孤昭月忍无可忍,怒道:“你放。。。。。。” 嗖——— 一柄利箭夹杂着劲风,直直射入了车厢! 羽箭插在车厢墙上,箭尾不断晃动。 萧山潼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一阵阴风顿起,吹的四周大树树叶纷落。 落叶缓缓坠落,掉在不远处黑暗中的寒光上,一分为二。 萧山潼立马地站起身,手放剑柄,警惕地盯着前方,对车夫喊道:“快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暗处的人影晃动,三三两两露出了真身。 萧山潼皱眉,怒道:“又是你们!” 蓝面无眼鬼,紫面长发鬼站在马车前方,晃动着手中的参差剑,阴测测地盯着独孤昭月所乘坐的马车。 四面八方戴着五颜六色的鬼面具的人从暗处站了出来,将马车队列堵得严严实实。 独孤昭月看这阵仗,知道自己的行程被泄露出去了,她心中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就是来路不明的阿尘。 现在阿尘就在自己身旁,若是他真的跟那些鬼面人是一伙的,现在他们大可里应外合。 独孤昭月额角沁出冷汗,她死死地盯着阿尘,手里捏着血蚕鼓。 若他有任何奇怪的举动,立刻敲响血蚕鼓,让他生不如死,失去反抗能力。 阿尘看着墙上插着的羽箭,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伸手拔了出来。 他握着羽箭,看着独孤昭月道:“美人,别怕,我去把他们都解决掉,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出来。” 蓝面无眼鬼看着萧山潼,道:“怎么又是你?” 萧山潼冷哼了一声,道:“这群疯子,袭击完禅堂又盯上我们,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紫面长发鬼伸了个懒腰,道:“就算你这样问了,我们也不可能告诉你啊,还是乖乖叫马车里的女王小丫头出来,我们还能考虑放你们一。。。。。。。。” 方才紫面长发鬼射出的羽箭被阿尘扔了回去。 紫面长发鬼偏身一闪,看着一旁没入树干,只剩箭尾露在外面的羽箭,不满道:“开打前,至少让我把话说完啊!” 阿尘纵身一跃,人影一花,瞬间便出现在了紫面长发鬼的面前! 铛——- 阿尘手中双斧出手,一对十多斤重的双斧,被他耍的虎虎生风。 紫面长发鬼连忙举起长剑格挡,谁知阿尘左斧一变,朝他耳边砍去。 只听啪搭一声响,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掉在了阿尘的脚边。 “啊啊啊啊——-我的耳朵!” 紫面长发鬼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半边脸,嘶声惨叫着。 众鬼面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举起武器,朝阿尘冲了过来。 可阿尘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与人动起手来,脑子却特别灵泛,他在砍下耳朵的一瞬间便收回双斧,一溜烟地跑了回去。 萧山潼回想起之前在禅堂,无辜死在他们手下的孩子和僧人,便觉得解气,大声嘲讽道:“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活该!” 紫面长发鬼愤怒又痛苦地咆哮声回荡在夜空之下。 “都给我上,杀了他们!特别是那个用斧头的人,谁若能拿下他的人头,重重有赏!” 萧山潼,江寒砚与众护卫围在独孤昭月的马车四周,不让任何人靠近。 无数疯狂的鬼面人冲了上来,萧山潼却丝毫不惧,他大拇指一动,荷风剑瞬间出鞘。 他像一阵狂风一般,突然疾冲出去,一剑便将迎面跑来的鬼面人拦腰斩断,温热又带着腥臭的血喷洒在他脸上。 萧山潼双目通红,不知是血迹喷进了眼睛,还是鲜红的杀气。 他带着那天,对死在面前僧人和孩子的愧疚,和对这帮丧尽天良鬼面人的仇恨,招招下了死手。 萧山潼如同杀神降临,不到一盏茶的时,便将他四周的鬼面人都杀了个精光。 他举着沾满鲜血的荷风剑,施展轻功,朝紫面长发鬼冲了过去。 萧山潼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高高跃了起来。 他从天而降,双手举剑,狠狠朝紫面长发鬼头顶劈下! 紫面长发鬼本在偷偷靠近独孤昭月的马车,一见这阵仗,吓得连滚带爬地闪开了去。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他方才脚下的石头瞬间被萧山潼砍了个稀巴烂。 紫面长发鬼心有余悸地看着他碎石,不禁面冒冷汗。 萧山潼剑锋一转,朝他的脖颈砍去。 紫面长发鬼横剑格挡,两剑刃相撞,在半空中蹦出丝丝火花。 紫面长发鬼贴近萧山潼耳边,阴笑道:“你中了冰灵仙的毒,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寿命了,何必这样拼命,好好享受完最后的时光不好吗?” 萧山潼愣了一下,退开了一步,用带血的剑刃指着他,喝道:“你怎么知道冰灵仙之事,难道我的毒是你下的?” 紫面长发鬼哈哈一笑,道:“你可真看得起我,你可是木云天之子,当年多少人保护你啊,我哪有那本事给你。。。。。。。” 他话没说完,萧山潼的剑便又劈了下来。 “你们这些人,怎么总喜欢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偷袭!” 萧山潼一边挥剑,一边咬牙切齿道:“活不过半年就活不过半年,我不怕死,我只恨自己不能在临死前杀光你们这些无耻之辈,还那些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紫面长发鬼似乎并不想与萧山潼拼命,他一边躲一边跑,在袖中掏着什么东西。 萧山潼一眼便识破了他的意图,道:“又想用毒雾吗,真可惜,那玩意对我无效。” 紫面长发鬼嘿嘿一笑,道:“我知道这对你无效,我带这个来,目标当然不是你。” 他拔开竹筒的塞子,将飘着青绿毒雾的竹筒,用力朝独孤昭月所在的马车扔去。 萧山潼瞪大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足尖一点,正想冲上前截住那飘着毒雾的竹筒。 他眼前忽然冷不丁出现一把长剑,锋利的剑刃不得不让他退了回来。 紫面长发鬼收回长剑,呵呵冷笑了几声,道:“这抓不住,又挡不住的翠寒香一放,我看谁还能护住你们的女王!” 第三十六章 擒贼先擒王 阿尘守在独孤昭月的马车旁,看着毒雾渐渐飘来,有些不知所措。 独孤昭月也认出了,这是上次那推他们下悬崖的奸细车夫所用的毒雾。 她目光落在阿尘身上,计上心头。 众鬼面人一见那紫面长发鬼放了翠寒香,连忙退开了去,只留下独孤昭月的护卫。 蓝面无眼鬼见状,便也掏出了怀中的竹筒,高声喊道:“放翠寒香———” 众鬼面人听见他的喊声,纷纷拿出竹筒,拔开了塞子,朝前扔去。 越来越多的翠寒香毒雾汇集在一起,朝独孤昭月那边逼去。 众护卫挡在独孤昭月马车前方,身体在接触到翠寒香的一瞬间,变成了一摊血泥,瘫软在地当场毙命,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后方的护卫虽然害怕的混身发抖,但还是咬牙不退缩。 “保护女王!” “冲出这毒雾,外面就安全了。” “不能冲出去!” 独孤昭月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她钻出车厢,拍了拍那混身颤抖的车夫,道:“你快躲进车厢。” 车夫吃了一惊,道:“您的车厢,小的怎么能。。。。。。。” 独孤昭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声道:“这是命令,你要抗旨面?” 车夫听了这话,也不敢再说什么,他又看了一眼那渐渐逼近的毒雾,咽了口唾沫,连忙钻进了车厢。 众护卫不解又震惊。 “女王陛下,您怎么出来了?” “外面很危险,您还是赶快躲进去才是。” 独孤昭月看着他们,道:“除了江寒砚和阿尘,其余人现在立刻躲进马车里,封好门窗。” “可是女王。。。。。。。。” 江寒砚喝道:“这是女王的命令,你们要抗旨吗?” 众护卫和车夫虽然不解,但还是照着独孤昭月的话做了。 一护卫知道独孤昭月是为了保护他们,才下达这样的命令,他经过独孤昭月身边时,低声道:“若我能从这次危机中活下去,今后为落冥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独孤昭月走上前,看着阿尘,道:“这雾没有毒,你赶紧穿过去,助战萧山潼。” 阿尘指着方才碰到毒雾而变成了一摊肉泥的护卫,道:“可是他碰到了之后,就变成那样了。” 江寒砚知道她在试探这阿尘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也帮腔道:“女王难道还会骗你吗?你不是说要保护女王吗,怎么,这就怕了?” 谁知阿尘立马答应,连一刻的犹豫都没有,道:“既然是美人说的话,我自然是听的。” 阿尘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毒雾,当然吃了血蚕的他,这毒雾是奈何不了他的。 自己体内有血蚕这件事,阿尘自然是不知道的。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敢这样冲进毒雾,也确实可以证明他的缺心眼和忠心。 另一边,萧山潼还在与紫面长发鬼缠斗着,可毒雾包裹住了后方,众护卫也无法过来支援。 越来越多的鬼面人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原本一对一,萧山潼占上风的战局,因众多鬼面人的参与,胜利的天平开始迅速朝鬼面人倾斜。 紫面长发鬼得意大笑,绕到渐渐落入下风的萧山潼身后,正欲一剑刺下! 阿尘不知在哪捡到了竹筒,他冲进毒雾中狂奔而来,毒雾刷刷往竹筒里灌着。 阿尘施展轻功,从毒雾中冲了出来,他手中举着一个竹筒,狠狠扎入了紫面长发鬼的背后! “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从萧山潼背后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那紫面长发鬼趴在了地上,背上的竹筒扎入肉里,四周的皮肉被腐蚀殆尽,露出了淌着浑浊血水的白骨。 “这疯子怎么冲出来了?!” “他难道也跟萧山潼一样,也不怕这毒雾!” 紫面长发鬼强忍着背后传来的剧痛,嘶声大喊道:“先别管萧山潼了,给我杀了那疯子,给我杀了他!” 众鬼面人立即放下萧山潼,张牙舞爪地朝阿尘冲去。 萧山潼正想趁机杀了紫面长发鬼,可众鬼面人秩序井然,大部分朝阿尘攻去,也留下了少部分鬼面人保护紫面长发鬼。 看着四周如潮水般涌来的鬼面人,萧山潼自知没有胜算,他刚割开一鬼面人的咽喉,正欲忍着毒雾的恶臭,退回其中。 刚跑了几步,就差点撞到冲出毒雾的江寒砚。 江寒砚指着紫面长发鬼,道:“他身受重伤,而阿尘帮我们吸引了大部分鬼面人的注意,有机会干掉他!” 独孤昭月手持长鞭,冲出毒雾,喊道:“擒贼先擒王,我们掩护你,把那紫面长发鬼杀了!” 江寒砚收起长剑,换上双钩。 他俯低身子,像狩猎的豹子一般,疾冲了出去。 他所到之处,鬼面人膝盖被钩子刺穿,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独孤昭月在这里!” “这毒雾竟然对她也无效。” “无效又怎样,一个小丫头片子,既然跑出来了,那就杀了她!”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掌中长鞭迎风甩得笔直。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鬼面人的面具被打了个粉碎,面具下的一双招子也变成了两个血洞!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武器便是肢体的延伸,独孤昭月长鞭所及范围实在太广,长鞭一挥,就像在她身旁安置了一道摸不到,看不见的屏障。 众鬼面人一时间无法接近,稍不注意又会被她打中眼睛。 就算这样,江寒砚还是不放心,正欲上前援助独孤昭月,却被萧山潼拦住了。 萧山潼指着几乎快要被潮水般鬼面人吞没的阿尘,道:“独孤昭月可是七侠传人,你还是担心那边的阿尘吧。” 江寒砚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独孤昭月,便跟萧山潼往阿尘那边赶去。 阿尘平常疯疯癫癫,打起架来更加夸张。 他挥动双斧严防着胸口要害,双腿双脚专踢鬼面人的下体,一张嘴更是没有闲着,谁靠近了,就瞅准时机,张着大嘴,一口咬下去! 鬼面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本就没占到什么好处的鬼面人,随着江寒砚加入战场,形势更不容乐观。 紫面长发鬼看着在地上挣扎的鬼面人,气的咬牙切齿,他怒喝道:“你们上,都给我上,风云榜第二又如何,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一个疯乞丐!” 紫面长发鬼身边终于只剩下了几个鬼面人保护。 混在鬼面人群中的萧山潼眼见时机到了,飞身一跃,朝紫面长发鬼冲了过去! 留下的鬼面人挡在紫面长发鬼面前,一副要给他做人肉盾牌的样子。 萧山潼摘下面上的鬼面面具,使劲朝挡路的人脸上扔去。 只见剑光一闪,萧山潼趁那人闭眼闪躲的瞬间,一剑割开了他的咽喉。 所剩无多的鬼面人根本挡不住来势汹汹的萧山潼,紫面长发鬼见势不妙,正欲转身逃跑。 萧山潼解决完最后一个鬼面人,看着已经跑出一段紫面长发鬼的背影,忽然站住了脚。 “你这卑鄙小人,下到阴曹地府好好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吧!” 话音刚落,萧山潼站在原地,举起荷风剑,对准了紫面长发鬼的后背。 嗖—— 长剑被萧山潼大力扔了出去,锋利的剑刃夹杂着一阵疾风,如同一道巨大的箭矢,紧追在紫面长发鬼的身后。 噗———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荷风剑赫然刺穿了紫面长发鬼的胸膛! 他喷出一口血,逃跑的脚步越来越慢,很快就耗尽了所有气力,跪倒在地。 紫面长发鬼低着头,绝望地看着自己胸口沾血的剑刃,再一抬头,就看见了萧山潼那张愤怒的脸。 萧山潼瞪着他,狠狠将自己的长剑拔了出来,任由他温热的鲜血喷了自己一脸。 萧山潼正义凛然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下:“善恶到头终有报,你能有今天,也是自己种下的恶果!” 紫面长发鬼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扔在了一边,如同取下了他在这世间最后的枷锁。 他看着萧山潼,冷笑道:“我是恶?你真以为自己能代表正义?我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杀人,有什么错!” 萧山潼严重厌恶之色更深,怒喝道:“你在禅堂杀害那么多无辜的孩子和僧人,还不是恶?还大言不惭说没有错!你真是无可救。。。。。。” “哈哈哈哈哈哈———” 他凄厉的笑声划破天际,凄凉又无助,听得人心头发毛。 “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被这世道逼的,迫不得已加入了各方势力。只有依附于高位者,才有存活的可能!你吃了血蚕,若是独孤昭月的命令是杀了禅堂的人,你能拒绝吗?!” 萧山潼愣住了,目中方才的正气霎时变成了无措。 是啊,自己曾见过敲动血蚕鼓,中蛊之人的惨状。若是独孤昭月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噗——- 那吐出一口鲜血,凄然一笑,道:“你是前魔教夫人木云天之子,能学会‘逍遥天罡’,而我却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别人随手扔来,完全不适合我的参差剑法。独孤昭月会把你当个人看,而我,却是一个随时会被抛弃的棋子!” 他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躺在了地上。 “强者生,弱者死。但你比我强的一点,是你比我幸运,仅此而罢了。。。。。。。” 说完这话,他便停止了呼吸。 他面朝夜空,表情释然,就跟睡着了一般。 蓝面无眼鬼赶了过来,看着这一幕,气得狠狠踢了那人的尸身一脚。 蓝面无眼鬼一边踢,一边怒骂道:“没用的东西,你这是在干什么!” 萧山潼脚步后撤,横剑警惕地瞪着他。 众鬼面人冲了过来,站在蓝面无眼鬼身旁,为他充当人肉盾牌。 蓝面无眼鬼不耐烦地抱怨道:“到头来什么用处都没派上。” 说着,他抽出袖中的暗箭,朝方才独孤昭月呆过的马车扔了出去。 暗箭穿过毒雾,笔直的射进了马车的窗口。 窗口破开一个洞,毒雾顺着洞口,灌了进去。 里面躲着的护卫和车夫无处可躲,被毒雾腐蚀了皮肉,发出凄厉的惨叫! 萧山潼愤怒地举起了剑,一边朝蓝面无眼鬼冲了过去,一边喝道:“给我住手!” 第三十七章 暗笺天伦山 萧山潼挥动长剑,盯着蓝面无眼鬼突起的咽喉,蓄力刺出一剑。 噗—— 一鬼面人快步跑了过来,挺起胸膛,用肉身为蓝面无眼鬼挡下了这一剑! 蓝面无眼鬼看也不看萧山潼一眼,又继续朝另一辆马车扔出了暗箭! 马车周边被毒雾萦绕,视线模糊不清。 他皱眉道:“该死,马车旁到处都是翠寒香,根本看不清独孤昭月到底死没死。” 唰——— 随着最后一辆马车被暗箭戳出窟窿,他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萧山潼身上。 蓝面无眼鬼嘴角上扬,空洞的眼眶对着萧山潼,阴凉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别紧张,我不会动你。因为有一个人告诉我,留着你的命还有大用处,所以不准我对你下手。” 萧山潼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只是紧握长剑,警惕地瞪着他,喝道:“就凭你,也没有杀我的资格,少在这故弄玄虚,只管攻上来便是!” 不远处,鬼面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 阿尘和江寒砚挥舞着沾血的武器,从鬼面人群中杀了出来,施展轻功,一左一右落在了萧山潼身旁。 蓝面无眼鬼哈哈一笑,道:“你们来的真齐啊,可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这次的目的,本就是独孤昭月。” 下一秒,一阵喧闹声从独孤昭月那边传来。 萧山潼三人脸色大变,立马朝独孤昭月那边赶去。 蓝面无眼鬼挥了挥手,众鬼面人人影一花,顷刻间便拦住萧山潼等人的去路。 “我让你们走了吗?” 江寒砚一双眼睛焦灼地望着独孤昭月的方向,这一失神,就被四周鬼面人抓住破绽,一剑刺中了后背! 萧山潼见状,立马压低身子,一连刺穿了几十人的小腿,朝江寒砚跑了过来。 他从背后一剑刺穿了那鬼面人的胸膛,拉着受伤的江寒砚,道:“快走!” 蓝面无眼鬼明显比紫面长发鬼警惕多了,他躲在层层鬼面人身后,并没以身犯险的打算。 他看着浴血奋战的萧山潼三人,哈哈大笑道:“护卫,车夫应该都死了,你们又被我困住,那独孤昭月要么碰到翠寒香,变成了一摊肉泥,要么便已经被守在那边的人杀死了。” 阿尘双斧飞转,瞬间便让两鬼面人的脑袋当场搬了家。 “美人啊,你这个蓝皮鬼,别动我的美人!” 萧山潼又急又怒,拼尽全力挥动着长剑,朝独孤昭月的方向狂奔而去。 江寒砚强忍着背后伤口的剧痛,死死拽住一鬼面人的肩膀,尖钩狠狠割开了他的咽喉。 他瞪着蓝面无眼鬼,目眦欲裂。 “她若有事,你别想活着回去!” 蓝面无眼鬼冷笑了一声,得意地看着他们,道:“你以为只有你们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吗?没了你们保护,我看那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还能。。。。。。。。” 咚——- 一鬼面人飞了过来,重重摔在了蓝面无眼鬼脚边。 下一秒,独孤昭月从天而降。 眼前彩色剑光一闪! 饶是蓝面无眼鬼反应迅速,他脚步后撤,独孤昭月掌中彩灵剑一剑劈下,他方才站着的土地,赫然出现一道大坑! 那一剑激起的尘土散去,独孤昭月沾血的剑尖指着蓝面无眼鬼,挑衅道:“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被我砍一剑又怎么了?” 蓝面无眼鬼看着眼前那柄沾血的剑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砍出了一道极深的伤痕! 那道伤痕自胸口蔓延至肚脐,正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染红了大半边衣衫。 江寒砚和阿尘看到独孤昭月安然无恙,喜出望外。 萧山潼见状,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远处明亮的火把如同一条燃着火光的长龙,划破了黑夜。 蓝面无眼鬼见状,知道是落冥渊的支援到了。 眼见大势已去,没有任何迟疑,他当即下令,高声喊道:“我们撤!” 跟上次在禅堂一样,众鬼面人立马停止了攻击,像被丝线操作的傀儡一般,十分生硬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三三两两快步离开了这里。 等落冥渊支援的护卫赶到之时,原地只剩下了独孤昭月四人。 死状各异的鬼面人尸横遍野,浓烈的血腥气引得大量秃鹫盘旋,它们拍打着黑色的翅膀,如同索命的无常,贪婪地盯着地上的尸身,久久不肯离去。 阿尘笑道:“被这么多人围截,我们无一身亡,真是。。。。。。。。” 萧山潼上前,掀开了马车车帘。 一坨猩红,散发着腐败气息的碎肉便掉了出来。 阿尘见状,立马闭上了嘴。 翠寒香的毒雾已经散去,众护卫捂住口鼻,掀开了另外几辆马车的车帘。 “呕——-” “我的天啊,这味道呕———-” 众护卫吐得死去活来,一时间没人敢靠近马车。 独孤昭月看着马车上,那根害死这些人的暗箭,狠狠将它拔了出来。 暗箭拔出,里面的血水渗漏出来,弄脏了独孤昭月的衣袖。 “女王陛下,您还是退后些,免得弄脏了您的衣服。” “新的马车已经备好了,请你上车。” 独孤昭月将那暗箭踩在脚下,怒道:“若让我查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独孤昭月看着马车内的惨状,双拳紧攥。 “这些都是我落冥渊的子民,带他们回家吧。” “是,女王陛下。” 。。。。。。。。。。。 啪——- 面前的檀木桌被独孤昭月拍的摇摇欲坠。 “你们居然敢空着手回来?!” 底下众人磕头如捣蒜。 “女王陛下恕罪,属下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 “女王陛下明鉴,这冰灵仙自身本就难得,机缘巧合下,百年才能长成一颗,其解药便更是难寻啊!” 独孤昭月无奈的扶着额角,长叹了口气。 众人跪倒在地,混身发抖,紧张地注视着独孤昭月的反应。 独孤昭月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众人暗暗庆幸捡回了一条命,连忙退出门外。 她握着案前的茶杯,又放下。 “来人。” 一婢女走近殿来,对独孤昭月行了一礼,恭声道:“女王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萧山潼叫来。” “是。” 虽然萧山潼嘴上说的坦然,但真正得知冰灵仙解药无望之时,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 独孤昭月看着他,慢慢从凤座上走了下来。 她站在萧山潼面前,笑道:“暗笺天伦山风景一绝,我们去看看吧。” 萧山潼愣了一下,道:“可是你前段时间,让我看好姜向松,我若去天伦山,那。。。。。。。。。” 独孤昭月温柔一笑,道:“姜向松孩子心性,若说带他出去游山玩水,他定不会拒绝的。” 萧山潼眼睛都亮了,嘴角忍不住上扬,道:“真的吗?” 独孤昭月点了点头,道:“大家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 萧山潼不用看,就知道是门外的阿尘在说话。 独孤昭月上前,打开了大门,阿尘果然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独孤昭月。 “美人,我也要去!” 独孤昭月看着他,道:“成天一口一个美人叫着,成何体统?叫女王陛下。” 阿尘立马答应,道:“好的,美人。没问题,美人!” 独孤昭月:“。。。。。。。” 萧山潼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见独孤昭月不说话,阿尘便开始碎碎念,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 独孤昭月被念的脑袋嗡嗡直响,便勉强答应道:“好,带你一起去。” 阿尘一蹦三尺高,几乎快窜上天花板。 “好哎,去天伦山玩,嘿嘿。” 。。。。。。。。。。。。。 天伦山风景果然名不虚传,刚至半山腰,便看见届满鲜艳果实的果林。 再往下望去,山脚边便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清溪。 前方,一道银白的瀑布挂在山坡上,飞溅下来的水珠,撒在脸上,方才爬山的暑气,便荡然无存。 萧山潼大口呼吸着混杂着水雾的清新空气,像只大猴子一样,撒野在果林中狂奔着。 他一下摘下树上明黄的野梨揣在怀中,一下扯下路边青翠欲滴的小草,放在嘴里叼着。 阿尘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小草放入自己的嘴里叼着。 独孤昭月道:“天伦山上的流云宗,是我师父的宗门,此地虽是暗笺的地界,但这流云宗,却是万万不敢招惹的。我们在这里多留几天,就算被认出来,也不会有麻烦的。” 萧山潼大口吃着鲜梨,哈哈一笑,道:“谁让我这么有名,连画像都放在了风云榜上,现在都成大名人了。不过要我说,那画像画的很一般,连我一分的帅气都没画出来。” 独孤昭月呵呵一笑,道:“是没画出你的厚脸皮吧?唉,要不是寒砚要养伤,真想也带他一起来呢。” 萧山潼晃了晃手上的梨核,道:“到时候就把这个当作礼物带回去给他,怎么说也是天伦山特产呢,你怎么了?” 原本苦着脸的姜向松一听萧山潼在叫自己,便抬起头,道:“我没事啊。” 独孤昭月上前,温柔地问道:“是不是累了?那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姜向松看着独孤昭月温柔又明媚的笑容,目中闪过苦涩和愧疚,但却转瞬即逝。 他强挤出一个微笑,道:“爬了这么久的山,确实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吧。” 萧山潼指着前方的酒家,道:“前面有歇脚的地方,走吧,我们去喝点酒。” 阿尘举着双手,表示赞同,道:“我也要喝酒。” 萧山潼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是算了吧,本来就疯疯癫癫的,若是再耍酒疯怎么办?” “你才疯疯癫癫,我正常的很!” 看着众人嬉戏打闹的场景,姜向松只感觉胸口闷闷的。 因为他知道,这样美好的场景,这样善良可亲的人,明日就都将不复存在了。 藏獒走上前,用头使劲撞了撞姜向松的腰间。 姜向松看着藏獒,脸上的稚嫩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和决绝。 独孤昭月回头,见姜向松没跟上来,便在原地等着他,还一边招手道:“马上就能休息了,快跟上。” 第三十八章 我对不起你 次日清晨,火红的朝阳从粉色的云端上露出了头。 轻柔如纱的水雾萦绕着壮丽的峰峦,天边一行大雁自云雾中飞过。 萧山潼起了个大早,坐在松软的草地上,如痴如醉地注视着眼前飘渺的仙境。 此情此景,若能在这里度过最后的时光,也未尝不是件幸福的事。 独孤昭月慢慢朝他走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了萧山潼旁边。 她不禁轻声感叹道:“见惯了人性的丑恶,我都忘了,这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萧山潼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吗,父亲之前对我说过,无论未来的道路有多难走,都不要忘记这残酷的世界也有美好的一面,希望我能肆意潇洒的活下去。” 萧山潼轻轻抚摸着眼前,沾着露水,散发着清香的野菊,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亲生父母早亡,我连一面都没见过。养父母也因我的天真而丧命,我自己也只剩下不到区区几月的时间了,终究是我与这世间的美好无缘。” 独孤昭月看着他,道:“你失去了什么,就一定要让这世间原封不动的还回来,才算是美好吗?别太贪心了,乱世求生,人人自危,但即便如此,不还是有人愿意对你不求索取的施发善意吗?” 萧山潼脑海中忽然闪过李修缘清澈暖心的笑颜。 “虽然微不足道,但这路边娇嫩的花朵,迎面而来清爽晨风,在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乱世,不也是一道美好的画卷吗?” 萧山潼看着天边的飞鸟,愣了一会神,转而释然一笑,张开双臂,倒在了松软的草丛中。 他看着天上缓缓流动的瑰丽云霞,享受着清新的晨风,笑道:“我之所以还留恋这个世界,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 忽然,一股凉意从萧山潼胸口传来,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心脏狂跳,腾地一下坐起了身。 回头一看,只见姜向松和那只藏獒站在了他们身后。 独孤昭月看着姜向松,拿出了揣在怀里的桃花酥,道:“昨晚店家给我留了些点心,听说是天伦山特有的风味,特意留给你们尝尝鲜。” 萧山潼凑上前,深吸了一大口桃花酥的香味,然后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真的很好吃啊,饼皮酥脆,又香又甜。” 萧山潼说着,便将手中的桃花酥递给了姜向松,激动道:“真的太好吃了,你快试试!” 一道黑影闪过,萧山潼再一回神,阿尘已经将自己手中,那原本给姜向松的桃花酥抢了过去。 那手掌般大的桃花酥,在阿尘手中像变戏法似的,他嘴一张,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山潼一下窜了出去,没好气道:“跟个孩子抢点心吃,你不害臊吗!?” 看着你追我赶的两人,独孤昭月在一旁捂嘴偷笑。 她拿出自己那份桃花酥,递给了姜向松,笑道:“阿尘已经在我这偷吃了好几个了,不过我这还偷偷给你留了,你快吃掉,别让阿尘看见。你。。。。。。。。”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你怎么哭了?想家了吗?” 姜向松嘴唇被咬的发白,原本还能强忍住不落下的泪珠,在抬头看到独孤昭月那担忧自己的脸庞时,赫然决堤。 姜向松拿出藏在衣袖里的匕首,紧紧握在了手中! 独孤昭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惊呆了。 周边的欢声笑语瞬间变成了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美人,小心!” “昭月!” 一旁的藏獒朝独孤昭月冲了过去,他的张大的狗嘴中,赫然伸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直直朝独孤昭月要害刺去! 独孤昭月反应迅速,施展轻功,一连后撤了几步,才没被刺到要害。 只听“啪”的一声响,藏獒的狗皮四散飞去,十二大内高手之一的白发仙,便从里面窜了出来! 萧山潼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拽住了白发仙那只握着匕首的手。 白发仙手腕一转,反手将匕首送向了萧山潼的心窝。 萧山潼右掌一推他手腕,那柄匕首便偏离轨道,刺了个空。 阿尘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正欲上前抓住姜向松。 姜向松却泪流满面,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阿尘呆楞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出手。 姜向松看着独孤昭月,嘶声哭喊道:“对不起,昭月姐姐,我对不起你!” 他又转头看着白发仙,颤声道:“师父,弟子先走一步。” 独孤昭月见状,立马飞身跃起,朝姜向松冲去! “他要自杀,快阻止他!” 阿尘如梦初醒,飞奔向前,试图抢下姜向松手中的匕首。 姜向松闭上双眼,握着匕首,狠狠对着自己的柔软的脖颈,割了下去! 他小小的身子,仰面倒在了巨大的血泊之中。 天边的朝阳真的好美啊。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破坏他们愉快的旅程。 姜向松感觉嗓子眼里甜甜的,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了正抱着自己独孤昭月,还想说话,却被喷涌而出的鲜血呛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时刻,他还是紧紧地攥住了那一口未动的桃花酥。 独孤昭月美丽的脸庞渐渐模糊,这短短九年的人生,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闪而过。 独孤昭月抱着他的尸身,从他渐渐失去光芒的双目中,看到了绝望,不甘,歉然和无奈。 白发仙专心对付着萧山潼,连最后都没朝姜向松看一眼。 可是泪水却夺眶而出。 萧山潼一剑削落了他的手掌。 那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和他宽大的手掌一起,落在了地上。 没过一会儿,阿尘的双斧,萧山潼的长剑便抵在了他的喉间。 独孤昭月看着自己沾满姜向松鲜血的双手,缓缓站起了身。 她表情冰冷,目光愤怒,沉声道:“原来送质子,根本就不为了什么狗屁和平,是为了让落冥渊为轩朝质子之死负责,让你们有一个开战的理由!” 独孤昭月忽然感觉眼前有些发黑,她摇摇晃晃地朝白发仙走去,道:“你假装成狗,跟着姜向松一起前来,每日在皇城到处晃荡,也是为了摸清我的行动轨迹,趁着没人的时候杀了我,毕竟没有人会怀疑一只狗。” 白发仙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独孤昭月你聪明一世,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 他用一双发红的双目瞪萧山潼,发出了一阵比哭还难听的笑声。 “是轩朝赢了,我做到了!” 话音刚落,他便伸着脖子,将自己的咽喉狠狠朝阿尘的斧刃上撞去。 鲜血喷涌而出,白发仙直直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萧山潼看着掉落在白发仙尸身旁,那沾着一点血迹的匕首,背后发凉。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从心头油然而生,他颤声道:”他说他做到了,这是。。。。。。。” 萧山潼看着独孤昭月,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独孤昭月肩头,那被白发仙划伤的小伤口上,竟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散发着诡异的寒芒! 那寒芒顺着独孤昭月的淌涌的经脉,如同一条条蠕动的毒虫,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朝独孤昭月全身扩散开去。 独孤昭月瞪大眼睛,绝望道:“这是。。。。。。冰灵仙!” 噗——- 一口蓝黑色的血从她口中喷出,碰到毒血的草木瞬间发黑枯萎,转眼间便成了一团冒着青烟的泥团。 萧山潼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失去意识的独孤昭月。 以往遇到的所有危机,都是独孤昭月出谋划策,才能化险为夷,但这次怎么办? 天伦山,流云宗。 对,独孤昭月的师父便是七侠之一,流云宗宗主! 去找她,她一定不会对自己的徒弟见死不救。 萧山潼慌乱地抱起了独孤昭月,朝着山顶流云宗的方向,发足狂奔。 他心神大乱之下,连轻功都忘记施展,刚跑出几步,就被阿尘拦住了去路。 萧山潼瞪着一双通红的双目,大喝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阿尘看着面色惨白的独孤昭月,又看看几乎快失去理智的萧山潼,叹了口气,道:“流云宗宗主乃七侠之一的蓝潇音,没错,她一定会救自己的徒弟。但你这个魔教血脉若是见到蓝潇音,还能从流云宗活着走出来吗?” 萧山潼一刻也没有犹豫,他话都没有听阿尘说完,便抱着独孤昭月朝流云宗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管不了那么多,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阿尘虽然无奈,但也快步跟了上去。 。。。。。。。。。。。 萧山潼站在流云宗宗门前,嘶声大喊道:“求见蓝宗主——求求您,救救您的徒弟!” 萧山潼的嘶吼声回荡在山林之间,如同石沉大海。 他低头看着独孤昭月惨白,毫无生气的面孔,心一横,施展轻功越过了高墙,闯进了流云宗内部! 他一边寻找着流云宗弟子的身影,一边大喊道:“求见蓝宗主!” 阿尘也顾不得硬闯流云宗带来的后果,翻身跃过高墙,也跟萧山潼一起,放声大喊着。 “求见蓝宗主!” 突然,一阵剑风从极远处刮来。 剑风带起的柔软树叶,如同锋利的刀刃,一下将萧山潼的脸颊划破,顿时血流不止! 萧山潼没有任何还手的意思,只期待地望着剑风刮来的方向,焦急地大喊道:“蓝宗主,您的弟子中了冰灵仙的毒,求求您救她!” 一阵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萧山潼,你胆子倒挺大啊。” 一听这声音,萧山潼便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本能的恐惧使他控制不住地颤抖,强烈想救独孤昭月的信念却驱使着他,朝前迈出了坚定的步子。 那声音说出第一个字之时,还远在天边,在一回神,握着长剑的风尘叹,便赫然站在了萧山潼的面前! 第三十九章 赴死之心 风尘叹冷冷地看着萧山潼,手中曦风剑早已出鞘。 这柄通身莹白发亮的长剑,是萧山潼永远无法忘却的噩梦。 可为了救回独孤昭月,他强忍着战栗,恳求道:“我既然敢出现在这里,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不会逃,只求风前辈通知蓝宗主,救救昭月!” 风尘叹听了这话,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抱着个人。 他看着独孤昭月那惨白的脸庞,吃了一惊,连忙道:“跟我来。” 萧山潼和阿尘跟在风尘叹身后,不一会儿便走进了一间充满药草香的屋子。 风尘叹推开门,喊道:“凝音!快救人!” 一名头簪鲜花,双目含愁的绝美女子掀开珠帘,缓缓走了出来。 她一眼便认出了独孤昭月,看见她这幅模样,吃了一惊,道:“这是姐姐的徒弟,她中了冰灵仙之毒?” 蓝凝音指着门帘后的木床,对萧山潼道:“快把她放上去。” 萧山潼照做,再一回身,蓝凝音已经站在药桌前查找着配药了,她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桌上的药材,一边道:“你们几个男人在这里不方便,请先在外面静候。” 毕竟是连苗疆血蚕都奈何不得的霸道毒物,萧山潼还是十分不放心,他焦急地上前询问道:“冰灵仙毒力强横,你真的有把握治好她?” 蓝凝音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她放下了手中的药材,转过身不解地看着萧山潼,道:“区区冰灵仙之毒,用不了一天就能解毒了。” 萧山潼和阿尘愣在原地,震惊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连苗疆血蚕都奈何不得的冰灵仙,是轩朝筹谋已久,不惜牺牲白发仙和九皇子姜向松也要下的毒,是萧山潼背负十九年,寻遍天下都无法解开的诅咒! 如今到了蓝凝音口中,竟然成了一个连感染风寒都不如,一天就可解的毒?! 见萧山潼和阿尘呆楞在原地,蓝凝音只好放下手中的事,将他们推了出去。 蓝凝音站在门口,交代道:“风前辈,我这里抽不开身,麻烦你通知姐姐她徒弟之事。” 风尘叹点了点头,道:“好。” 啪------ 蓝凝音说完,便关上了门。 方才萧山潼和阿尘在这大喊大叫,惊动了还在睡梦中的流云宗弟子们。 她们陆陆续续探出头,好奇地望着萧山潼和阿尘。 流云宗都是女弟子,少见男子出现,又加上他们这一闹,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萧山潼投了过去。 “哎?那个男人怎么那么眼熟?” “我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他是之前的风云榜第一,那个前魔教血脉,萧山潼!” “不会吧,天呐!” “快,快去告诉宗主,快啊!” 众弟子认出了萧山潼,也根本不用风尘叹前去通知蓝潇音,没过一会儿,蓝潇音就很快赶了过来。 蓝潇音身着蓝衣,面如凝霜,她朱唇朝下,不威自怒,冷艳如霜。若不是她时不时眨了眨眼睛,这神仙一般的绝色佳人,真像是脑海中不真实的幻想一般。 她样貌与方才见过的蓝凝音相差无几,一连遇上两位绝色美人,但平常最喜欢将“美人”两字挂在嘴边的阿尘,此时却安静得很。 蓝潇音淡淡打量了萧山潼一眼,因担心动起手来,他会挟持流云宗弟子作为人质,便提议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移步会客厅?” 风尘叹也明白蓝潇音的用意,他站在萧山潼身旁,阴测测地看着他,低声喝道:“走。” 萧山潼明白,就算阿尘在场,面对蓝潇音和风尘叹,他们也没有一丝胜算,他回头看了紧闭的药房门一眼,便跟着蓝潇音走了。 。。。。。。。。。。。 虽然蓝潇音嘴上说着移步会客厅,但还是将他们带到了流云宗后山,一荒废许久书屋前。 湿木腐败的味道如同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充斥在空中。 独孤昭月既然已经得到救治,萧山潼也像认命般似的,不再战栗,他淡然地看着冷着脸的风尘叹和蓝潇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既然能走到这里,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我只求前辈能让我确认,昭月性命无碍,我。。。。。。。” 蓝潇音看着萧山潼,忽然笑了起来。 “昭月体内有血蚕之母,你只不过是担心血蚕之母死了,你体内的血蚕也会发作而已,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风尘叹也道:“魔教教主行事疯癫,虽然手段很辣,但嘴上却也不会对自己的目的遮遮掩掩,是个敢做敢认的人,你与他还真不相像。” 萧山潼无奈道:“我知道我的父亲是前魔教教主,前辈们会将我也看作一个疯癫狠辣的人,会把我往最糟糕的方面想。在下认了,只是我想在临死之前再见昭月一面,望前辈成全。” 风尘叹冷哼了一声,道:“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耍花招了!” 风尘叹长剑刚抬起,阿尘便冲了上来。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沉默地张开双臂,挡在了萧山潼面前。 萧山潼吃了一惊,道:“阿尘,你。。。。。。。” 风尘叹冷冷道:“让开。” 阿尘直视着风尘叹的眼睛,道:“萧山潼是魔教木云天血脉没错,但魔教如日中天,横行武林之时,萧山潼都未曾降生于世,要把魔教的帐算在萧山潼身上,未免也太不讲理了吧?” 蓝潇音手掌一抬,身上的青色披帛便如同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抓住了阿尘的手腕。 健壮如牛,一身蛮力的阿尘被她这么轻轻一拉,便站立不稳,当场摔了出去。 萧山潼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若是蓝潇音真的起了杀心,就不止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阿尘摔懵了,刚准备站起来,一抬眼,就看见蓝潇音站在了面前。 她身量比阿尘矮了整整一个头,看起来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但那身经百战的坚毅目光,却无形施加了一道恐怖的威压。 阿尘背后一片冰凉,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退后了好几步,直到后脑勺撞到了冰凉的墙,才回过神来。 那双眼睛,明明没有强烈的杀意,但却那样令人望而生畏! 这传说中的七侠,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 蓝潇音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道:“我当然知道这样的行为算不上坦荡,也知道萧山潼毕竟不是他父亲。但他毕竟身上流淌着魔教血脉,若是他练成了木云天留下的功法,成为下一个魔教教主,也不是不可能。” 蓝潇音顿了顿,转过头看着萧山潼,长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 萧山潼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难以置信道:“你。。。。。。你在跟我道歉?” 蓝潇音接着道:“魔教的武功秘籍,强大在传承。我们七人如今早已无再战余力,若是魔教后人学会了全套功法,卷土重来,便覆水难收了。。。。。。。所以,对不起,我知道你无辜,但为了永绝后患,只能这样做!” 阿尘抽出腰间斧,一下斩断了缠在手腕的披帛,朝蓝潇音冲了过去。 他动作赶紧利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蓝潇音的背后。 蓝潇音头也不回,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山潼,反手伸出芊芊玉指,将披帛弹了出去! 萧山潼面色大变,惊声喊道:“小心!” 他话音未落,阿尘便感觉一击巨拳重重砸到了咽喉之上! 胸腔中的所有空气都似乎被抽离,猛烈的呕吐感和窒息感使阿尘瞬间失去了再战余力。 哐当-------- 只听一声巨响穿来,阿尘手中沉重的双斧掉落在地,松软的土地霎时砸出一个大坑。 风尘叹毫不迟疑,长剑对准萧山潼一剑刺出! 萧山潼硬着头皮,举起长剑格挡,瞬间被震地虎口发麻,握不稳长剑。 曦风剑擦着荷风剑剑刃,迸出一丝火花,直直插入了萧山潼右胸! 萧山潼咬牙忍着剧痛,飞身上前,挡在了阿尘面前。 “他与此事无关,莫伤他性命!” 风尘叹手一抖,甩去剑刃上的血迹,道:“若是他执意妨碍我们,那便是自寻死路了。” 萧山潼还想说些什么,阿尘从他背后站了起来,温热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紧紧握着巨斧,走上前,喝道:“我不知道,也不懂当年魔教的恐怖,我只知道,就算萧山潼练成了所有家传秘籍,他也绝不会用来干任何坏事!我,阿尘敢担保,他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这话说的慷慨激扬,但却依旧没有撼动风尘叹和蓝潇音的一丝杀意。 风尘叹沉声道:“你再不让开,就别怪刀剑无眼!” 冷风四起,本就阴森破旧的地方,赫然多了一分凛然的肃杀之意。 阿尘目光坚决,他甚至往前迈了一步,喝道:“两个传说中的盛名侠客,对一个少年出手,你们不觉得害臊吗?是你们公布’逍遥天罡‘,吸引仰慕你们之人练功,练成之后便要杀人,卑鄙!卑鄙!” 风尘叹和蓝潇音相视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 蓝萧音缓缓拔出背后所负的清魄剑,道:“你说的没错,但有时为达成某些目的,只有不择手段这一个选择。” 曦光剑,清魄剑两柄剑刺眼的剑光映在阿尘的脸上。 死亡的寒芒,已经牢牢笼罩在他的头顶! 萧山潼冲了出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们面前。 第四十章 放过 萧山潼知道,若真的让七侠动了杀心,就算阿尘与此事无关,也是万万不能活着离开了,便恳求道:“我的这位朋友脑筋不太好使,多有得罪,还望前辈不要与他计较!” 风尘叹皱眉,道:“求饶下跪这事,放在你父亲身上,可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你当真是他的儿子吗?” 萧山潼苦笑了一声,道:“我中了冰灵仙之毒,生命只剩几月时间,在人世间最后的时光里,若是连自己的朋友都保不住,我死都不会瞑目。” 蓝潇音愣了一下,道:“你。。。。。。。你难道没有尊严吗?” 萧山潼双拳紧攥,嘴唇被他咬地发白,颤声道:“尊严保不了我和他的性命,无论身处哪个时代,弱者在强者面前,本就是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 萧山潼对着他们,重重磕了一个头,胸口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一滴一滴砸落在地。 “我本就时日无多,这条贱命你们拿走便是,只求放过我的这位朋友,再将昭月安全送回落冥渊。若前辈答应,我任由处置,绝不反抗!” 阿尘大惊之下,结巴地连话也不会说了。 “你。。。。。。。。我们相识时间不算久,你为何愿意为我。。。。。。。。卑微至此?” 萧山潼抬起头,看着他轻轻一笑,道:“你不也愿意为了我这个相识不久的人,以七侠为敌吗?” 风尘叹点了点头,道:“好,还算是有些义气和骨气的,那便给你个痛快吧。” 萧山潼看着风尘叹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知道自己生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数,他无奈地看了一眼阿尘,道:“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我知道昭月同意让我们一起外出,就是为了让我度过最后的快乐时光,只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不管如何,帮我谢谢她,我。。。。。。。。” 阿尘一把将萧山潼推到了身后,挡在他前面,双手挥动着巨斧,道:“这话你等见到她再自己说吧,七侠又怎样?就算是以卵击石,我也要坚持到最后!” 蓝潇音轻轻叹了一口气,下一秒,阿尘只感觉鼻尖一凉,握着双斧的力道忽然消失。 再定睛一看,巨大的斧头已经一分为二,斧面砸落在地,手上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木棍。 萧山潼痛苦地捂住了脑袋,混身颤抖道:“明明我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不值得你这样拼命啊!够了,已经够了!” 蓝潇音冰冷的剑尖悬在阿尘喉间,剑尖纹丝不动地贴着他的喉结! 只要阿尘轻轻一动,那剑尖便会毫不留情地刺进咽喉。 阿尘还想说些什么,喉结上下动了动,瞬间血流不止。 蓝凝音焦急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哎!毒才刚解,你筋脉中还有些残留毒素没有清除干净,现在不能下床乱动啊!” 话音未落,独孤昭月便拖着自己虚弱的身子,颤颤巍巍朝这跑了过来。 独孤昭月面无血色,嘴唇更是煞白如纸,她强撑着,走到蓝潇音和风尘叹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他们面前。 “师父,我知道魔教血脉若是得到他们家传秘籍,对你们,对整个武林来说,都是个巨大的威胁。但我敢保证,萧山潼就算习得所有魔教秘籍,也断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蓝潇音沉声道:“我也知道萧山潼本性不坏,可是未来之事,谁能说得准?” 独孤昭月虚弱的身子摇摇欲坠,目光却坚定不移,道:“我愿意用性命担保。” 蓝潇音愣住了,皱眉道:“你。。。。。。。你说什么?!” 独孤昭月伸出三根手指,郑重起誓,道:“萧山潼是我的部下,若他来日走上了前魔教教主的老路,我愿意以死谢罪!” 蓝潇音还在犹豫,风尘叹却不依不饶,道:“若魔教真的卷土重来,你再以死谢罪也一样无力回天。” 独孤昭月接着道:“萧山潼身中冰灵仙毒,只有几月的时间了。我排出众多高手寻找解药,也是一无所获。难道前辈觉得,魔教崛起是短短几月能办到的事?” 蓝凝音走上前,捏住了萧山潼的脉门。 她把完脉,点了点头道:“他体内确实有冰灵仙之毒,若不赶快解毒,活不过三月。” 蓝潇音闻言,犹豫了片刻,还是收回了悬在阿尘喉前的剑。 清魄剑一入剑鞘,阿尘便感觉头顶那笼罩着的恐怖威压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什么跟没出现一样。 风尘叹见她已然打算放过萧山潼,愣了一下,道:“潇音,你。。。。。。” 然而后面想说的话,却被一声长叹代替,他随手将曦风剑收回剑鞘,看着萧山潼道:“好好过完你这最后的时光吧,别辜负了这丫头的一番好意。” 风尘叹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道:“若你真的走上了你父亲的老路,我拼上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不会放过你!唉,好自为之吧。” 风尘叹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蓝凝音看着萧山潼,目光同情又坚定,道:“虽然我手上有冰灵仙解药,但很遗憾,我不能将它交给你。” 萧山潼坦然一笑,抱拳道:“前辈能放我一条生路,已经属实难得,怎敢再奢求解药?” 蓝潇音上前,扶起了跪着的独孤昭月,道:“你母亲木云天一共撰写了两本秘籍,一本是‘逍遥天罡’,我们只对外公布了第一卷的内容。而第二本,名叫‘碧血剑谱’,木云天一直带在身上,她死后应该是交给你了。” 萧山潼一脸茫然,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碧血剑谱’啊,难道是在我哥哥,木锋寒的手上?” 蓝潇音看了萧山潼一眼,似乎并不相信‘碧血剑谱’不在他手上这个说法。 “木锋寒刚冲上风云榜榜首之时,我便前往苗疆查看过情况,木锋寒使用的并不是’碧血剑谱‘的招数。” 萧山潼喃喃道:“这’碧血剑谱‘既然是母亲所撰写的家传秘籍,可不在我哥哥手里,也不在我手里,这可就奇怪了。” 蓝潇音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背过了身,轻轻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 独孤昭月喜出望外,连忙道谢:“多谢师父。” 危机感一过,她强撑起来的身体,就像被抽离了全身骨骼一样,转眼间瘫软下去。 蓝潇音看的心头一紧,刚想上前搀扶,见萧山潼扶住了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独孤昭月在萧山潼肩上拍了一下,道:“呆子,背我。” 萧山潼自觉地蹲下了身子,背起了独孤昭月。 她看着蓝潇音和蓝凝音,那平常充满漠然和算计的双目,此时笑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 萧山潼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展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纯真笑容。 独孤昭月对她们挥着手,道:“多谢师父,多谢师姑,下次再来看你们———-” 蓝凝音看着他们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感叹道:“姐姐,昔年为对抗魔教,东奔西走,虽见识到了江湖险恶,但却患难见真情。你现在回想起那些闯荡江湖日子,还会怀念吗?” 蓝潇音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思绪早已飘向远方。 “七侠的家族使命,是找到其他六人,集齐龙匙之力,打败留殇。如今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大家也过上了平和悠然的生活,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蓝凝音看着她,笑道:“我明明问你会不会怀念之前的日子,你在自顾自地说什么呢?” 蓝潇音也笑了,明亮炙热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多年前一腔热血,敢只拿着一把清魄剑就离开流云宗,踏上寻找其他龙匙主之路的十七岁少女回来了。 “那几年,大家互相扶持,就算面对魔教强敌,陷入了绝境,也永不言弃。哈哈哈哈———大家都幸运的从那次恶战之中挺了过来,纵使年华不再,但只要还能见到他们,相视一笑,便能忘记所有忧愁。他们还在,便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 萧山潼一边背着独孤昭月,一边道:“你师父为何连只马都不给啊,难道就让我们这样走回落冥渊?” 独孤昭月没好气道:“我师父退隐之后,本就说了不再过问任何江湖事,如今为我解了冰灵仙之毒,又放过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还想怎样?” 阿尘笑的十分猥琐,道:“萧山潼若是累了,便换我来背你吧。” 萧山潼道:“好,那你来。。。。。。” 独孤昭月狠狠在他肩头捏了一把,喝道:“萧山潼他不累!” 萧山潼犹豫了一阵,还是说道:“你其实挺重的,我。。。。。。。。” 独孤昭月气的捂住了他的嘴,道:“呆子,给我闭嘴!” 走在流云宗大门口,只见六匹骏马站在那里,其中两匹马马背上,各坐着一流云宗弟子。还有一匹马背上,伏着一大一小两具裹着白布的尸身。 马上一少女道:“独孤小姐,山脚边的轩朝质子和白发仙尸身已经带上了。宗主吩咐我们,务必要将你安全送回落冥渊。” 萧山潼看着空出的三匹马,喜出望外道:“你师父明明是嘴硬心软,还特意给我们准备了马。” 萧山潼喜滋滋地将独孤昭月扶上了马,道:“太好了,不用自己走路了。” 谁也没有注意,阿尘看着那流云宗两名弟子,脸色阴沉的可怕。 此时的萧山潼和独孤昭月怎么也没想到,这番离开流云宗,他们两人便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 第四十一章 阿尘的真面目 众人骑着马,赶了一天的路,终于离开了暗笺地界的边境,到了东桃岭的地界。 夜幕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临,银白的残月在天边露了头。 阿尘不满地抱怨道:“带着这两具尸体,都没有客栈愿意接待我们,今晚不会要露宿街头了吧。” 萧山潼看着他,道:“你之前不是乞丐吗,怎么还会怕露宿街头?” “尝过锦衣玉食的甜头之后,谁还会想再过流浪的日子。唉,罢了,反正将就一晚到也没什么,只是美人这千金之躯,可不能委屈。” 独孤昭月满不在乎,道:“天色不早了,前面有所破庙,今晚就将就一下,明日天一亮就动身。” 阿尘嘻嘻一笑,贴了上来,道:“睡破庙这事我有经验,晚上会很冷的,不如我抱着你睡,就不会觉得冷了。”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指了指萧山潼,道:“萧山潼怕冷,你去抱着他睡吧。” 阿尘闻言,发出一声惨呼。 “谁要抱他?晚上会做噩梦的!” 虽然阿尘嘴上在抱怨,但心中却在暗暗庆幸,计划正在顺利进行着。 萧山潼一边朝前走着,一边伸了个懒腰,道:“到了东桃岭地界,应该会安生些,困死了。” 众人进了破庙,安顿了下来。 一点火光升起,照亮了黑暗的庙宇,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满殿神佛的面上,诡异又阴森。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有说有笑。 欢声笑语淹没了这座荒废已久的庙宇,原本诡异又阴森的气氛,随着他们的到来,便荡然无存。 萧山潼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自己幼时遇见的灵异事件。 讲到关键之处,众人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看见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往湖里跳去,可奇怪的是,湖面连半点水花都没激起。于是,我举着火把,往前走去。。。。。。。。” 萧山潼说到这里,特意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一下。 独孤昭月激动地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萧山潼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举着火把走上前,没有看见落水的女子,湖面平静的像面镜子。正当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准备回去之时,我转身就看见。。。。。。啊!” 在众人听得全神贯注之时,萧山潼忽然大吼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大吼声,将不约而同地三个姑娘吓得失声尖叫! “哈哈哈哈哈哈———-” 萧山潼看着她们花容失色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容易被吓到。哈哈哈哈哈——-你们真单纯啊,连看见鬼这种事,你们也信。” 独孤昭月反应过来自己被耍,没好气道:“你今晚睡觉,最好睁着一只眼睛!” 一流云宗弟子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另一流云宗弟子站起身,道:“今晚我来守夜吧,你们去休息。” 一直愣神的阿尘,一听这话,连忙站起身,道:“怎么能让姑娘做这种累活,还是我来守夜吧。” “嗯,那好吧。” 柴火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变小。 阿尘看着已经熟睡的众人,嘴角浮现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噗————— 兵刃相撞的声音和萧山潼的惨叫声传来。 独孤昭月被吵醒,睁眼一看,只见身边站满了举着火把的白衣人。 他们就这样站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吓了一跳,想站起来,可刚解开冰灵仙之毒的身体还是虚弱至极,不争气地倒了下去。 那两名流云宗弟子挡在独孤昭月面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些白衣人居然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地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东桃岭,岭主护卫。” 花孔雀司马坤走了进来,他身着一件夺目的五彩衣衫,与旁人一袭寡素白衣形成鲜明对比。 他昂首打量着四周,轻笑着摇着手中折扇,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 萧山潼冲了过来,挡在独孤昭月面前,道:“司马坤,又是你!只要有我在,你别想碰。。。。。。。。” 阿尘不知何时站在了萧山潼身后,忽然抽出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的后背! 独孤昭月和那两名流云宗弟子看着发生的一切,震惊的不知所措。 萧山潼瞪大眼睛,缓缓转过头,震惊又无措地看着阿尘,颤声道:“为什么?” 阿尘捂着自己的脸,大笑了起来。 他放肆的大笑声回荡在庙宇,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他将人皮面具随手扔在地上,露出了他真实的容貌。 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立体又深邃,剑眉英挺入鬓,与萧山潼有四分相像。可他双目幽深如狼,连笑声都带着刺骨的冷意。 独孤昭月瞪大眼睛,颤声道:“跟风云榜上的画像一模一样,你。。。。。。。你是。。。。。。。” “没错美人,我就是木锋寒,这些日子,感谢你的照顾啊。” 说着,木锋寒看向震惊的的萧山潼,玩味一笑,道:“怎么,见到哥哥,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没事,我们有很长时间叙旧。” 萧山潼的胸口被风尘叹砍伤,又被木锋寒从背后刺了一刀。 伤口的鲜血一滴一滴砸落在地 心里和身体上那抵挡不住的痛楚,使得萧山潼脸色苍白,他长剑撑地,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木锋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似乎在享受他的痛苦。 “真没意思,这就接受不了了?行了,我也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跟我走吧,弟弟。” 独孤昭月突然喝道:“站住!” 木锋寒回头望向她,笑道:“凭你那虚弱的身子,还想做什么?” 独孤昭月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了血蚕鼓,重重摇了起来。 木锋寒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在鼓敲响的一瞬间,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啊啊啊啊———” 木锋寒痛的瘫倒在地,面容扭曲,痛苦地翻滚着。 那两名流云宗弟子连忙搀扶住,失了魂的萧山潼,将他拉了回来。 独孤昭月抓着萧山潼的肩膀,使劲摇晃起来,道:“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若是你再不打起精神,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萧山潼暗淡的双目,看起来麻木又悲伤,听了独孤昭月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目。 “我在这世上最后的时光,为何要这样度过!” 木锋寒苍白的面庞因剧烈的痛苦而扭曲,冷汗从他额头不断渗出,他咬着牙,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嘴里。 过了一阵,他苍白的面孔才恢复了一丝血色。 木锋寒颤抖地站了起来,阴测测地盯着独孤昭月,道:“我说怎么这么容易就接纳我了,原来留了这一手。” 独孤昭月看着自己手中的血蚕鼓,又看看他,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会。。。。。。。。” 木锋寒得意一笑,道:“苗疆可不是白去的,我。。。。。。。。” 萧山潼双手握剑,满含怒意的一剑刺出! 木锋寒偏身一躲,萧山潼便刺了个空。 脸颊凉飕飕的。 木锋寒伸手一摸,脸上不深不浅一道伤口,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又看看萧山潼,森然一笑。 木锋寒二话不说,手中匕首朝萧山潼门面狠狠刺去! 萧山潼举剑格挡,可那柄匕首在快要刺到剑刃的一瞬间,倒转刀刃,一下刺入了萧山潼的肩头! “啊啊啊啊———-” 木锋寒毫不留情,趁着刺伤萧山潼,行动迟缓之时,拔出了匕首,狠狠刺穿了他的左掌! 萧山潼失血过多,眼前发黑,但为保护背后的独孤昭月,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 木锋寒一掌挥出,将萧山潼打得飞了出去。 “他从流云宗出来,本就受了伤,你还从背后偷袭,捅伤他的后背!如此卑劣的手段,木锋寒你真不愧是魔教血脉。” 流云宗弟子指着他,愤愤不平地骂道。 木锋寒却毫不在乎旁人的辱骂,他从萧山潼手中夺过荷风剑,道:“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他满意地拿着荷风剑,又踢了踢失血过多而晕厥过去的萧山潼。 “哎呦,真是条硬汉啊,连晕倒了都强撑着半跪于地。” 待确认他真的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后,木锋寒伸手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像扛袋米一样,将他扛在肩上。 “萧山潼抓到了,目的达到,走吧。” 司马坤盯着独孤昭月,道:“能生擒落冥渊女王的机会可不多,我不要放过这次机会。” 他展开扇面,露出利刃,朝独孤昭月走去。 “只要你到了我手上,彩灵石的矿源,冥凤的下落,我一定会从你嘴里敲出来!” 那两名流云宗弟子挡在独孤昭月身前,警惕地瞪着司马坤。 怎么办?怎么办! 萧山潼被他们抓走了! 此时的独孤昭月太过虚弱,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而就凭两名流云宗弟子,也万万不会是司马坤和木锋寒的对手。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东桃岭岭主护卫在此! 木锋寒抗着萧山潼,停住了脚步,道:“你的胆子真大啊。” 司马坤皱眉,不解地看着木锋寒:“你什么意思?” 木锋寒一边扛着萧山潼朝外走去,一边道:“那两个女子,是流云宗的人,独孤昭月不止是落冥渊女王,更是流云宗宗主的徒弟。你动手之前,可想好了?” 有东桃岭作为靠山,司马坤惹得起落冥渊,但绝对惹不起流云宗,惹不起七侠! 司马坤听到流云宗的名号后,震惊地后退了几步,想到若是这几人在东桃岭出了事,便要承担流云宗宗主的怒火,不禁感到背后发凉。 他看着独孤昭月,不甘心地咽了口唾沫,然后转身离去了。 第四十二章 东桃岭主的陷阱 独孤昭月强撑着站起了身,抽出了腰间长鞭,喝道:“你们站住,把萧山潼放下!” 在她手上,平常如凶猛毒蛇一般,神出鬼没的长鞭,此时无论她怎样发力,都软塌塌的垂在地上,无力的晃动着。 独孤昭月一发力,便眼前发黑,在回过神来之时,只见两流云宗弟子一左一右搀扶着自己,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独孤昭月环顾四周,心一沉,急切地问道:“轩朝质子和白发仙的尸体呢?东桃岭的人也带走了?” 那两流云宗弟子同情又愧疚地看着独孤昭月,点了点头。 风云榜第二的阿尘真实身份居然是木锋寒,萧山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抓走,轩朝质子和白发仙的尸身若是公之于众,落冥渊难逃其咎! 身在轩朝为妃的独孤青萝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姜向松会自杀,明显是轩朝在送质子之前便筹备好的,如今目的达成,他们下一步会怎样行动,极大可能会因此对刚复国,根基不稳的落冥渊开战! 独孤昭月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也是自己疏漏了,造成这样糟糕的局面。 怒急攻心的独孤昭月嗓子一腥,喷出一口血来。 “麻烦两位尽快把我送回落冥渊,若是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入流云宗,也让师父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好的。” 。。。。。 当萧山潼再睁开眼睛之时,面前的场景早已不是熟悉的落冥渊了,而是阴暗潮湿,散发着腐败臭味的地牢。 借着天花板上一点透进来的阳光,萧山潼勉强看清了这里的情况。 只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住血,用绷带包扎好了。 但他却被五花大绑,四肢被牢牢固定在一张沉重的铁椅上,丝毫动弹不得,只有脑袋还可以勉强转动。 荷风剑也被随便的扔在一边的角落。 嗯?前面好像还坐着一个人。 萧山潼定睛一看,只见坐在不远处的,既不是那讨人嫌的花孔雀司马坤,也不是这一切始作俑者木锋寒,而是一个仙风道骨,一举一动优雅从容,双鬓微霜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见萧山潼醒了,主动开口道:“你终于醒了,知道这是哪里吗?” 萧山潼冷哼了一声,道:“还能是哪,东桃岭呗。” 那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不认得我了?” 萧山潼只觉得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他斩钉截铁道:“虽然你的声音有点耳熟,但是我确定,真的没见过你。” 那中年男人忽然大笑了起来,拿起了一旁的蓝面无眼鬼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现在认识了吗?” 哗哗哗———— 身上的铁链被萧山潼震得哗哗直响,他暴怒地瞪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只恨不得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地牢一时间回荡着萧山潼愤怒的怒喝声。 “你就是蓝面无眼鬼,你这个畜生!夜袭禅堂,杀死那么无辜的孩子和僧人,跟阿尘那个奸细里应外合,伏击昭月,害死那么多护卫!你这个。。。。。。。” 中年男人耳朵被震地发疼,道:“你嗓门可真大啊,不就死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蛋,你。。。。。。。。” 司马坤听见怒骂声,不知何时站在了萧山潼身边。 司马坤瞪着萧山潼,抬起手照面便重重打了他一拳! 萧山潼无处闪躲,被打得眼冒金星,耳边司马坤的怒骂声不绝于耳。 “在东桃岭岭主面前,不得放肆,小心拔了你的舌头!” 蓝面无眼鬼居然就是东桃岭岭主!? 萧山潼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不禁愣了一下,转而呵呵冷笑道:“原来你就是东桃岭岭主,只是不知你这样大费周章来抓我,有何好处?” 东桃岭岭主看着他,目中闪动着贪婪的光,道:“你是不是忘了,名动天下的七侠想要你的命,你的人头值钱的很。” 萧山潼无奈道:“我从蓝潇音和风尘叹手中捡回一条命,他们知道我中了冰灵仙之毒,便让我自生自灭。这事,阿尘。。。。。。。哦不,木锋寒应该知道啊,你们都是一伙的,他难道没有告诉你?” 东桃岭岭主笑了。 “真是个傻小子,所谓七侠,顾名思义便是七个侠客。风尘叹和蓝潇音愿意放过你,并不代表另外五个都愿意放过你。你有独孤昭月的庇护,对你下手真是难如登天,不过还好有他的帮助,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得手了。” 萧山潼只感觉这四周的一切都令人恶心无比,他肚中翻涌,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萧山潼强忍着恶心,问道:“他?木锋寒吗?” 司马坤不禁骂道:“区区一个木锋寒,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到现在还不明白,真是个蠢货。” 东桃岭岭主站起身来,得意一笑,道:“反正你现在也是插翅难飞,那我便发发善心,将这一切都告诉你吧。” “自苗疆与落冥渊结盟之后,我们便与轩朝达成共识,结为盟友。我设计让木锋寒冲上榜首,让所有人的眼睛盯在木锋寒身上,又伪造一个疯乞阿尘的身份,让他投靠落冥渊,便好接近你,对你下手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轩朝,向落冥渊提出交换质子的提议,就算假扮成狗的白发仙刺杀独孤昭月失败,姜向松被婢女虐待,又死在落冥渊,也足以让轩朝有个开战理由。” 萧山潼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原来姜向松被婢女虐待,也是你做的!那夏忍冬居然是你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 东桃岭岭主得意之色掩盖不住,继续道:“独孤昭月一步一步掉进了陷阱,如今计划成功。轩朝带走质子尸身,能名正言顺对落冥渊开战。我抓走你送给七侠,一箭双雕,皆大欢喜。” 萧山潼“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东桃岭岭主看着吐了一地的萧山潼,道:“人只有在极端恐惧的时候,才会像这样呕吐。” 他嫌弃地退开几步,转身离去。 “真是可怜啊,最后的时光要跟一地的呕吐物度过。” 司马坤快步跟了上去,问道:“岭主,我们现在是去哪?” 东桃岭岭主笑道:“当然是去找这次的功臣,木锋寒啊。” 司马坤不解,道:“去找他做什么?” “计划已经成功,木锋寒也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他跟萧山潼一样是魔教血脉,反正要劳烦七侠来东桃岭走一趟,为何不将这两人一起交给七侠呢?” 司马坤恍然大悟,道:“岭主英明!只是不知道岭主可想好,派谁去学习七侠的剑术了?” 东桃岭岭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司马坤一眼,道:“论武学天赋,整个东桃岭属你第一,不派你去,派谁去啊?” 司马坤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喜出望外,道:“多谢岭主!” 。。。。。。 东桃岭主和司马坤带着众鬼面人,不怀好意地朝木锋寒的住处走去。 东桃岭岭主对司马坤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动手。 司马坤便一人上前,叩响了木锋寒的房门。 “木兄,你在吗?快开开门,我有事情跟你说。” 门内毫无动静,似乎是一间空屋子。 嘭———— 司马坤用力撞开了房门。 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鬼面人鱼贯而入。 众鬼面人没有看见木锋寒的人影,便开始翻箱倒柜。 可是整个房子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木锋寒半个人影。 司马坤愣住了,道:“这可真奇怪了,他能去哪?” 站在一旁的东桃岭岭主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道:“不好,我们快回地牢!” 。。。。。 自投靠东桃岭之时,木锋寒便清楚,若计划完成,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只有兔死狗烹的结局等着他。 他一早便知道东桃岭岭主靠不住,便躲在地牢暗处,看着东桃岭岭主和司马坤离开之后,立马出现了萧山潼面前。 萧山潼似乎不太想看见他的脸,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木锋寒知道他是为了自己伪造阿尘身份,背叛他们之事耿耿于怀,便解释道:“东桃岭岭主发现我是魔教血脉,便以此相逼,威胁我为东桃岭做事,我是迫于无奈啊!” 木锋寒不知从哪找到了解开萧山潼身上锁链的钥匙,他用最快的速度开了锁,催促道:“快,我们一起逃出去!” 萧山潼愣住了,道:“一起逃出去?你这是又叛变了?” 木锋寒急地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道:“什么又叛变?我是你哥哥,你是魔教血脉,我也一样是魔教血脉,他们为了讨好七侠,愿意把你交出去,我还能例外吗?” 木锋寒将一旁放着的荷风剑扔给萧山潼,道:“别发呆了,跟我一起逃出去!” 萧山潼本能接住了长剑。 木锋寒手放在自己腰间长剑的剑柄上,看着萧山潼,轻轻一笑,道:“‘逍遥天罡’一共有五卷,为了找到我们,七侠公布了一卷,你应该已经练成了吧?” 萧山潼点了点头,道:“练成了。” 木锋寒一边朝地牢出口跑去,一边道:“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吧,前风云榜第一的实力,我们兄弟两一起杀出去!” 虽然木锋寒不可信,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跟他一起杀出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萧山潼不再犹豫,他紧握荷风剑,道:“好,我们一起逃出去!” 第四十三章 棘手的机关 东桃岭岭主率领众鬼面人朝地牢赶了过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追了过来,站在了地牢出口前。 只见出口大门紧锁,跟他们离开之时并无两样。 东桃岭岭主十分警惕,他随手指了指身旁的鬼面人,道:“你进去看看。” “是。” 过了一会儿,那鬼面人跑了出来,道:“禀告岭主,里面空无一人,他们都跑了!” 司马坤低头看着地上一串杂乱的脚印,道:“这脚印一直延伸到南边城门,这木锋寒肯定是看南门守卫相对稀少,便准备跟萧山潼一起突围。岭主,依我看,应立即封锁南门!” 东桃岭岭主眉头一皱,斩钉截铁道:“木锋寒狡猾,极有可能在声东击西。马上封锁东桃岭所有出口,绝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一鬼面人道:“是,岭主,我现在就去通知各城门守卫。” 一滩血迹缓缓从敞开的地牢门口流出。 一具被割喉的尸身倒了出来! 东桃岭岭主脸色一变。 只见方才被派出进去地牢的鬼面人足尖一点,飞身跃起,手中长剑直直朝东桃岭岭主刺去! 一鬼面狂奔而来,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面前刺来的剑刃。 噗———- 长剑刺入肉身的闷响传来。 “该死!” 木锋寒一把摘下脸上的鬼面人面具,重重朝冲上来的司马坤砸去。 趁司马坤伸臂挡开面具的一瞬间,木锋寒施展轻功腾空跃起,一剑横扫,只听一声刀剑相撞的巨响,连串的火星蹦出,顷刻间将面前鬼面人手中的长剑尽数斩成了两半! 随着断裂的剑刃哐当落地,木锋寒也冲出了重围,喊道:“走!” 萧山潼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他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那准备前去各处城门通报的鬼面人面前,一剑割开了他的咽喉! 两人轻功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两人身影一起一落,没一会儿,便变成了天边一个小黑点。 东桃岭岭主看着面前鬼面人尸身和一地的断剑,脸色铁青,喝道:“快给我追,若是今天抓不到他们,那这两人的上榜事迹,就要变成大闹东桃岭还全身而退了!” 木锋寒和萧山潼施展轻功,两道人影在屋顶上一起一落。 萧山潼回头望了一眼后方,确认他们没有追上来,松了一口气,道:“他们短时间内应该是追不到我们了,就这样逃出东桃岭。东桃岭地界与暗笺,落冥渊,禅堂相接,若能这样逃回落冥渊最好,去了禅堂和暗笺地界也行,他们应该不敢在别人地盘上闹事。” 木锋寒似乎并不担心的样子,道:“只要逃出东桃岭地界,会有人在外面接应我们。” 萧山潼有些出乎意料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两个魔教血脉,跟过街老鼠似的,谁会来接应我们?” 木锋寒嘴角抽了抽,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会有人来接应我们,你可要好好跟上我啊。岭主已经通知七侠前来取你性命,估计不到两个时辰就会赶到这里,时间紧急,若是你落了队,可别指望我会回头救你。” 萧山潼翻了个白眼,道:“你想的太多了,你不在我背后捅一刀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指望你来救我?” 木锋寒嘴角又抽了抽,道:“你看起来五大三粗,一副缺心眼的样子,怎么这么斤斤计较?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哥!” 萧山潼白眼都快翻到天上,没好气道:“呵呵,初次见面就在背后捅我一刀,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木锋寒瞪了他一眼,道:“你。。。。。。。” 正拌嘴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司马坤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正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闹内讧,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武功天下无双?真以为你们可以逃出去?!” 木锋寒和萧山潼回头看了他一眼,异口同声道:“那不然呢?” 司马坤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气的七窍生烟。 他不知为何,忽然站住了脚。 “弓箭手,准备!” 司马坤怒喊声从背后传来。 可环顾四周,连羽箭都没有,更别提人影了。 司马坤继续喊道:“放箭————” 刷刷刷——— 四面八方的墙面砖瓦下,忽然出现了一片闪着寒光的利箭,随着司马坤话音一落,利箭机关发射。 漫天利箭如同暴雨般,铺天盖地袭来,木锋寒和萧山潼便成了两个移动的活靶子! 黑压压的箭雨像一只深渊巨兽,张大血盆大口,瞬间将萧山潼和木锋寒两人吞没殆尽。 司马坤站在一旁,冷笑道:“虽然让七侠亲手杀了你们更解气,但若是只有尸体送给他,他应该也不会拒绝。” 铛铛铛———- 萧山潼手挽剑花,护住全身。 “你说把谁的尸体送给七侠?” 木锋寒手中的长剑舞得只看得见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光,他手臂左右挥动,那道白光在他四周晃动,霎时将所有射来的羽箭挡了回去。 木锋寒和萧山潼一边挽着剑花,一边迎着箭雨朝前走着。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箭雨之中,再施展轻功,跃上了对面的屋顶。 萧山潼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嘲讽司马坤道:“什么弓箭手,不就是机关墙吗,说的那么夸张。” 司马坤见他们轻松在漫天箭雨之中行动无阻,还有空嘲讽自己,气的牙都快要咬碎。 “快停下!” 司马坤话音刚落,机关墙便缓缓启动,面上的砖瓦缓缓盖上,转眼间又变成了一道普通的墙面。 司马坤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并不再打算追赶,只是站在原地,嘴角浮现出一道胸有成竹的笑容。 。。。。。。。。。。。 没过一会儿,萧山潼和木锋寒便站在了北城门的出口。 萧山潼看着空无一人的城门,道:“都没人值守于此,这么简单就能逃出去了?” 木锋寒却面色凝重,道:“越古怪,越危险。再说,东桃岭以无比精密的机关著名,甚少使用人力,小心为上。” 木锋寒话音刚落,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便猛然传来。 那声音既像从头顶发出,又像从脚底发出的。 一阵阴风吹过,萧山潼只感觉背后发凉。 他们双手握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连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突然,脚下的土地毫无征兆的消失,木锋寒和萧山潼两人脚下悬空,不由自主地往下落了下去! 萧山潼定睛一看,只见消失的土地下,密密麻麻插满了泛着银光的尖刺。 萧山潼在半空中翻了一圈,一剑插入了前方墙面。 他看着脚下的尖刺,心有余悸,但还没等他喘口气,就见头顶上所有的光忽然被遮住,垂直落下一把满是褐色血迹的巨大锤头! 轰———- 巨大的锤头重重落地,实木锤面砸落在底下利刃之上。 整个锤头正好填满坍塌的地面,四周连一丝空隙都没有,他们两人不可能逃的掉。 司马坤站在高墙之上,看着没了动静的机关陷阱,不禁得意地笑了出来。 可下一秒,一阵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传来,那巨大的锤面一分为二。 木锋寒双手举剑,从碎裂的锤面中冲了出来! 司马坤见状,面无表情地伸手按下了身旁的机关按钮。 只见已经被砍成两半巨大锤头缓缓升高,从洞口中抬了出来。 司马坤又伸手,拉动了面前的机关阀。 上空牵引着巨大锤头的绳索晃了晃,锤面便夹杂着一阵疾风,朝木锋寒撞了过去! 此时萧山潼也从洞口冲了出来,他看着摇晃的巨大木锤,足尖一点,腾空而起。 唰——— 他一剑朝牵引着巨型木锤的绳索砍去! 那绳索极粗,足足有三人环抱才能勉强抱住。 萧山潼一剑砍下,绳索与剑刃相撞,发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绳索被他砍了一剑,只出现一道小缺口,萧山潼却虎口发麻,差点握不稳长剑。 巨型木锤本就棘手,被木锋寒斩成两半,威力虽小了,但数量却变多了。 两个巨锤横冲直撞,紧追在木锋寒身后。 萧山潼盯着那足足有三人环抱,才能勉强抱住的绳索,深吸了一口气。 东桃岭岭主此时也率领着众鬼面人,赶到了这里。 他一见高处的萧山潼,这举剑的架势,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头油然而生。 那可是用最坚硬的材料制成的绳索,可不知为何,看着萧山潼,便总有他能一剑将其斩断的不祥预感。 东桃岭岭主面色大变,喝道:“不好,他要砍断牵引绳,快阻止他!” 他一声令下,无数手持参差剑的鬼面人从四面八方朝萧山潼涌来! 萧山潼的双目,闪动着坚定的光芒,他看也不看四周冲来的鬼面人一眼。 四周时间仿佛停滞下来,萧山潼只感觉自己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这茫茫天地,只剩下自己和掌中的荷风剑,还有面前的绳索。 仓——— 轰——— 只听一声剑鸣响彻云霄,那牵引绳应声而断,巨大的木锤轰然落地! “啊啊啊啊啊———” “快跑啊!” “救命啊!” “哇!” 两个巨大的锤面狠狠砸落在地,激起一片混浊的尘土,久久不能散去。 地面上闪躲不及的鬼面人被巨大木锤砸到,当场变成了一滩肉泥! 那锤面本已经凝固的褐色血迹之上,又蒙上了一片新的鲜红血斑! 巨型木锤激起的尘土散去,木锋寒和萧山潼两人早已越过高墙,出了北城大门。 第四十四章 从一个地狱逃到另一个地狱 那粗壮的牵引绳一断,巨型木锤轰然倒塌。 只听一声巨响传来,砸在下面鬼面人的身上,紧接着惨叫四起,鲜血碎肉飞溅! 众鬼面人被砸扁的狰狞尸身,横七竖八的躺在满是木屑的地上。 司马坤看看面前的一片狼藉,又看看已经越过高墙,逃出去的木锋寒和萧山潼,脸色铁青。 他知道前方还有最后一道防线,因此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城门口,只见东桃岭岭主等人,早已堵在了前方。 潇山潼将沾满鲜血的长剑伸进臂弯,慢慢抽出,擦干了剑刃上的血迹。 他眉头紧锁,望着面前的阵仗,心里清楚,这是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防线了,再往前走,便出了东桃岭地界。 东桃岭岭主目光漠然,面上依旧是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情绪。 冷风徐来,众鬼面人掌中长剑剑刃微微颤动,一股肃杀之意顿生! 萧山潼紧握掌中长剑,屏气凝神,蓄势待发。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木锋寒。不禁感到奇怪。 在这种剑拔弩张,且双方人数相差极大的情况下,木锋寒居然还能气定神闲,甚至还轻松地哼起了小曲。 “啦啦~~因为这世上还有你的存在~~~让我对这糟糕的人生有了期待~~~~嗯嗯~~~” 东桃岭岭主冷哼了一声,道:“拿下他们!” 众鬼面人挥动着武器,气势汹汹朝他们冲了过来。 谁知木锋寒还是不为所动,他右臂一动,将长剑收入剑鞘。 他看也不看朝自己冲来的鬼面人,双臂枕于脑后,一边哼着歌,一边慢悠悠地走开了。 “杀啊———-” “冲!” 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远传来。 一横拿长枪的高大人影坐于马上,疾冲了过来。 只见一虬须劲装大汉骑着马,手举长枪,从众鬼面人后方,冲进了人群中! 他手持红樱长枪,一马当先,长驱直入。 一百来斤的长枪被他单手抡的劲风拂面,一枪挥下! 喀喇------- 前方的鬼面人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鲜血喷涌而出,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众鬼面人回过头,震惊地看向这抡着长枪的不速之客。 虽然这虬须大汉只杀了一人,但流了满地的脏器和一分为二的狰狞尸身,也向众人传达了某种讯息。 东桃岭岭主皱眉,喝道:“怕什么?他只有一人,你们..........” 他话没说完,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又从远处传来。 上百劲装人驱马前来,他们队列分散开来,转眼间便将众鬼面人包围了起来。 赶来的司马坤一见这场景,吃了一惊,连忙大喊道:“快!保护岭主!” 萧山潼见状,愣了一阵,转而看着毫不意外的木锋寒,道:“这就是你说的,来接应的人?” 木锋寒点了点头,道:“没错,接下来就交给他们了,我可以先休息一下了,哎呦,累死我了。” 司马坤与众鬼面人慌了神,将岭主簇拥在中间,用肉身为他搭建了一道盾牌。 旁人慌乱无错,东桃岭岭主却不动如山,他漠然地看着那虬须大汉,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那虬须大汉手臂上硕大的肌肉凸起,他右臂稍稍一抬,那沉重的长枪便‘咚’地的一声,直直插入他脚下的土地。 “在下江湖小虾米,姓名不值一提,我是前来接应木锋寒的!” 东桃岭岭主看了一眼木锋寒,又看了看团团围住自己的劲装人,道:“这么说,你们无意开战?” “无意开战,只要木锋寒,顺便把萧山潼也带走。” 东桃岭岭主虽不极甘心,但迫于形势,只好道:“放他们走。” 司马坤面色一变,道:“可是岭主,他们............” 东桃岭岭主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司马坤心领神会,立马闭上了嘴,可他双拳紧握,不甘又愤恨地看着离开的萧山潼和木锋寒。 木锋寒双臂枕于脑后,走着走着,忽然站住了脚,回头看了东桃岭岭主一眼,道:“你不惜得罪落冥渊,费了那么大功夫,损失无数人力精力,只为抓到萧山潼。如今却能坦然自若地看着他离开,顾连竹啊顾连竹,你真是我平生所见,最有风度的输家。“ 顾连竹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没什么风度不风度,尽人事听天命,你赢了,慢走不送。” 见木锋寒安全离开,众劲装人也收队,浩浩荡荡走远了。 马蹄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司马坤十分不甘道:“岭主,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他们已经离开了东桃岭地界,若贸然追上去,被其他势力的人发现,破坏地界契约不说,就算我们追上去能抓到他们,被其他势力发现,还能安然带回东桃岭吗?” 顾连竹轻拂衣袖,朝城内走了回去。 “自他们破坏机关,冲出这城门之时,我们便已经一败涂地了。” ................... 萧山潼看着前方的劲装人,道:“他们是谁?为何都对你言听计从的?” 木锋寒伸了个懒腰,道:“我身上既然流着封天神教血脉,自然身负复兴封天神教的责任,他们都是我教的成员。” 封天神教?那个名声狼藉的魔教! 萧山潼看着木风寒,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在大街上跳舞的疯子。 他真是疯了,复兴魔教,若消息传出去,第一个找上门的就是七侠,你木风寒和这些人有几条命够他们杀的?! 当然这话萧山潼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宣之于口。 萧山潼不再说话,只静静地跟在木锋寒身后,走了一阵,道:“前面便是落冥渊地界了,我...........” 木锋寒大拇指一动,长剑瞬间出鞘,泛着寒光的剑刃挡住了萧山潼的去路! 萧山潼不解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木锋寒看着他,目中闪着贪婪的寒芒。 “你不会以为,我好心把你从东桃岭救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回落冥渊吧?” 萧山潼背上冷汗沁湿了衣衫,他看着面前慢慢伸手摸向腰间武器的众劲装人,心脏狂跳。 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考着他的动机,道:“你我都是魔教血脉,你要了我的命也无法跟七侠邀功。你.......你难道是把我卖给其他势力!“ 木锋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似乎很享受他的煎熬和痛苦。 他轻笑了一声,道:“行了,你别装了,拿出来给我吧。” 萧山潼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皱眉道:“给你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木锋寒长剑一动,剑尖直指萧山潼咽喉。 “蓝潇音说过的吧,母亲一共撰写了两本秘籍,‘逍遥天罡’既然落在了七侠手中,再要拿回来便是不可能了。但另一本,名叫‘碧血剑谱’的秘籍,在你手上不是吗,赶快交出来。” 萧山潼愣住了,道:“没有,我刚出生不久,母亲就被杀死了。我也被养父母拣回十堰门,一直到现在,我都从来没见过什么‘碧血剑谱’。” 木锋寒眯着眼,看着他沉默了一阵,转而道:“你是我弟弟,这‘碧血剑谱’放眼天下,也只有我们兄弟两能练。待我们练成,复兴封天神教,灭了其他势力,将这天下夺回来不好吗?” 他放下长剑,拍了拍萧山潼的肩膀,道:“只要我们兄弟两联手,还怕没有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吗?” 木锋寒说着说着,便开始大笑起来,滔天的野心如翻涌的汪洋,几乎快从他通红的目中溢出来。 萧山潼手慢慢朝腰间荷风剑摸去,他后退了一步,道:“不管你信不信,’碧血剑谱‘我是真的没有,我跟你一样,只练成了七侠公布的第一卷’逍遥天罡‘。” 木锋寒笑声戛然而止,他阴测测地盯着萧山潼,挥了挥手,道:“抓住他。” 萧山潼早有防备,他脚步后撤,足尖一点,朝近在咫尺的落冥渊地界逃去! 他身影一起一伏,转眼间便将众劲装人甩出一大截。 熟悉的落冥渊就在眼前,正当他离地界只有三步之远时,那虬须大汉挥动着长枪,追了上来。 虬须大汉身躯虽然庞大,但却灵活至极,他从天而降,挡住了萧山潼的去路。 他背对着萧山潼,突然一回身,枪尖便直直朝萧山潼门面打来! 萧山潼并不想跟他纠缠,只一心想逃回落冥渊地界。 他偏身一躲,那枪尖夹杂着的劲风,顷刻间便将他额角的发丝吹得凌乱不堪。 他偏身闪躲的瞬间,掌中长剑已然刺出了几十剑,逼得那虬须大汉不得已举枪格挡。 虬须大汉再一回神,只感觉自己手上的力道消失,面前萧山潼的人影一花,便冲出了长枪所及范围之内。 三步,两步,就在最后一步即将踏入落冥渊地界之时,木锋寒追了上来! 他形如鬼魅,不知何时便出现在了萧山潼身后。 木锋寒毫不留情,掌中长剑直直刺入萧山潼背后! 就如同初次相见,那背后刺来的一刀。 木锋寒手腕发力,转动着长剑。 萧山潼痛的眼前一黑,只感觉自己的血肉被生生剜下来了一块! 第四十五章 你的毒是我下的 萧山潼痛的眼前一黑,只感觉自己的血肉被生生剜下来了一块! 木锋寒似乎不想要他的命,因此特意避开了要害,手上继续发力转动着剑尖。 萧山潼痛得浑身被冷汗打湿,他知道若是停下来反击,可以制止木锋寒,但落冥渊地界已经近在咫尺,他紧咬牙关,跌跌撞撞冲进了落冥渊地界。 木锋寒和那虬须大汉看着一旁龙飞凤舞刻着“落冥渊”三个大字的巨石,犹豫了。 萧山潼旧伤之上又添新伤,背后鲜血淋漓,源源不断的血液滴落在地。 他面色惨白,落冥渊熟悉的景物在眼前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但他还是强撑着继续朝前跑去。 木锋寒看看摇摇欲坠的萧山潼,又看看刻着“落冥渊”三个大字的巨石,咬了咬牙,提剑冲过了地界线。 嗖嗖嗖------ 木锋寒刚跑了几步,几只羽箭便直直朝他门面射来! 他挥剑一斩,羽箭尽数一斩为二,掉落在脚边。 “喂----那边的,闯入落冥渊地界想干什么?!” 木锋寒不想节外生枝,他硬着头皮上前,抓住了萧山潼的后颈衣衫,正准备将他拖出去。 萧山潼反手一剑刺出,木锋寒没料到他还有这精力,躲闪不及,手背被划伤,鲜血淋漓。 但就算被划伤手背,木锋寒依旧不放手,萧山潼就这样身不由已地被拖出了好几步。 前方瞭望台的护卫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正全力朝着赶来。 萧山潼知道这是自己逃脱的最后机会,他死死抓着身旁的草丛,再不松手。 那虬须大汉原本还站在落冥渊地界之外,一见这情况,连忙快步上前,准备帮木锋寒拖走他。 嗖嗖嗖----- 又是几只羽箭划破天际。 羽箭插入虬须大汉面前的土地,箭尾不断晃动。 十几名冥渊护卫赶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木锋寒知道动静若是闹得太大,他们增援一到,就很难脱身了,所以并不打算跟他们硬拼。 他挤出笑容,道:“官爷,我们不打算惹麻烦,马上就走,马上走。” 其中一护卫认出了萧山潼,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偷偷脱离护卫人群,正打算回去报信。 木锋寒哪里会让他回去,飞身一跃,一剑刺穿了那护卫的脑袋! 那护卫一声惨呼都没发出,便直挺挺倒地,粘稠的白色脑浆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流了满地。 “快,快放信号弹!” 一护卫刚拿出信号弹,便被冲上前的木锋寒斩断双掌。 “啊啊啊啊------” 其他劲装人见已经跟落冥渊护卫动起了手,便驱马上前,准备速战速决,在落冥渊增援到来之前,将萧山潼带走。 众护卫人数较多,他们四散开去,木锋寒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逃窜开来的护卫,对着天空放出了信号弹。 嘭嘭----- 一道红线滑划破天空,猩红的烟火绽放于空。 不远处的瞭望台立马燃起了烽火。 木锋寒咬牙道:“都给我上,速战速决,带走萧山潼!” 萧山潼胸口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因方才的战斗,又撕裂开来,涓涓鲜血不断滴落在地。 他将上衣撕开,做绷带使,包扎住背后和胸前的伤口,在胸口前系了个死结。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重新握起长剑,伏低身子,疾冲了出去。 众劲装人一边挥动着手中武器,一边驾马上前,但冲进落冥渊地界还没几步,胯下的马不知为何,忽然倒地。 众劲装人被马甩了出去,狠狠摔落在地。 他们定睛一看,就见萧山潼在地上打着滚,长剑挥动,顷刻间将四周所有马匹的前肢砍断。 萧山潼虽然占到了一丝先机,但本就失血过多的他,也因发动这次奇袭而眼前发黑,站立不稳。 木锋寒手挽剑花,格挡开远处射来的羽箭,身形暴起,一剑将面前拦路的护卫拦腰斩断! 他足尖一点,朝萧山潼冲了过去。 萧山潼扶着沉重的脑袋,暗叫一声不好。 木锋寒一剑挑飞了他掌中长剑,冰凉的剑尖悬在萧山潼鼻尖。 他伸脚一挑,将掉落在地的荷风剑踢了起来。 又左手一握,荷风剑便稳稳当当拿在了手中。 “哼,有‘碧血剑谱’在手,武功居然还能如此稀疏平常,你还是找快地,去种田吧!” 萧山潼气血上脑,本就昏沉的脑袋几乎要爆炸,喝道:“我先前在流云宗被风尘叹所伤,又在破庙被你偷袭,方才又被你从背后捅了一刀,身受重伤。而你,却用这毫发无伤的身体跟我打,好处都被你占完了,还在这大言不惭!” 萧山潼就算武器被夺,战意也丝毫不减,他愤怒地挥动着双拳,狠狠朝木锋寒打去。 木锋寒脑袋一偏,轻轻松松闪躲开去,他倒转剑柄,重重打在萧山潼腹部。 只听“咚”的一声响,萧山潼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出胸腔。 他捂着腹部,痛得满脸冷汗,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木锋寒毫不留情,又照面打了他一拳。 那一拳打得萧山潼鼻血直流,仰面倒地。 木锋寒一刻也不敢耽搁,拖着萧山潼就开始往回跑。 “那真的是萧山潼!” “还有那是..........木锋寒!” “快,快拦住他们!” 不远处,江寒砚和独孤昭月的声音传了过来。 木锋寒大惊,拖着萧山潼,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萧山潼听见他们声音,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他虽然没了再站起来战斗的气力,却拼劲全力,伸出了满是鲜血的双手,试图抓住身旁的东西。 江寒砚坐在马背上,引弓搭箭,瞄准了木锋寒的后背。 嗖嗖----- 嗖---- 双箭齐发,两柄羽箭夹杂着一阵疾风,直挺挺插入了木锋寒后背! 木锋寒终于也尝到了利刃刺入后背的滋味,虽然那股钻心的痛,折磨得他浑身冒出了冷汗,但他依旧不敢停下脚步。 萧山潼听到独孤昭月和江寒砚的声音,知道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睁开被打肿的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焦急地寻找着他们的身影。 落冥渊众护卫冲了过来,江寒砚一马当前,策马冲了过来。 他一拍马背,腾空而起,双钩出手,朝木锋寒冲去! “木锋寒,你这该死的叛徒,给我放下他!” 哐当------- 一杆红樱枪冷不丁地横在江寒砚面前,挡住了他的双钩。 江寒砚不想与那虬须大汉多做纠缠,他撤回双钩,身形一动,绕开他继续朝前追去。 那虬须大汉手中长枪却灵敏至极,他晃身一动,长枪朝江寒砚胸口刺去! 饶是江寒砚反应神速,脚步后撤,这才不至于被扎穿胸口。 这一来一回,木锋寒已经带着萧山潼驾马,朝落冥渊地界边逃去了。 众劲装人见萧山潼已经被木锋寒带走,也不再恋战,纷纷朝着木锋寒离开的方向逃窜。 独孤昭月看着不远处木锋寒的背影,双腿夹紧马肚,朗声大喊道:“追!” 落冥渊南边地界与东桃岭北城,和禅堂相接。 刚从东桃岭逃出来的木锋寒不可能再原路返回,他一手按住还在挣扎的萧山潼,一手捏着马缰,大喊道:“跟着我,往禅堂地界跑!” 身后落冥渊护卫紧追不舍。 独孤昭月知道,禅堂本就与落冥渊有过节,若是带着人闯入他们地界,后果不堪设想。 独孤昭月驾马狂奔,也不顾自己刚解冰灵仙之毒,而变得虚弱的身体。 她抽出腰间长鞭,手腕使力,朝木锋寒胯下马匹的后腿打去! 啪------ 马的后腿霎时鲜血直流,随着马蹄一抬一落,猩红的热血洒了一路。 随着那马的尖锐的嘶喊声传出,木锋寒已经抓着萧山潼,越过了落冥渊地界,到了禅堂领地! 独孤昭月当机立断,勒住马缰。 “吁------” 眼见已没有任何救回萧山潼的机会,独孤昭月也不再朝前,她冷冷地望向后方还没撤离的劲装人,喝道:“杀了他们!” 背后自己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木锋寒却连头都不回。 萧山潼见进了禅堂地界,心知自己再无获救可能,又身负重伤失血过多,心急攻心之下,眼前一黑,彻底昏迷了过去。 独孤昭月看着渐渐远去的萧山潼,虽然不甘又自责,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萧山潼的生命本就只剩几月,这一别,便跟阴阳相隔没有什么两样了。 可此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经次一别,下次再见,便是一年之后了。 ........... 萧山潼再睁开眼,只见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止住血,并且缠上了新的绷带。 他此时正躺在一张软乎的大床上。 紫色的布帘,精致的桌椅,香炉中悠悠升起的青烟。 空气中弥漫着檀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一切都是那样的温馨。 木锋寒的声音一响起,这温馨的房间,仿佛瞬间变成了燃着火光的地狱,身下软乎的床似乎也变成了粘稠的血浆。 木锋寒站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好点了吗,伤口还痛吗?” 萧山潼瞪着他,冷冷道:“你没必要假惺惺得演戏,我只剩几月可活了,你还是快杀了我扔出去比较省事,免得到时候要劳烦你给我收尸。” 木锋寒却笑了起来。 他接下来的话,却吓得萧山潼全身汗毛倒立。 “我知道啊,你幼时中了冰灵仙之毒,活不过二十,因为那毒就是我下的啊。” 第四十六章 十九年前的真相 “我知道啊,你幼时中了冰灵仙之毒,活不过二十,因为那毒就是我下的啊。” 萧山潼惊呆了,他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罪魁祸首,看着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 萧山潼的双目通红,既像喷出的怒火,又像委屈的泪水。 他爬下床,狠狠揪着木锋寒的衣领,颤声问道:“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我?” 木锋寒直视着他的眼睛,冷笑了一声,伸手推开了他。 萧山潼跌坐在床,却不死心,继续追问道:“父母亲去的早,明明我是你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你..........” 木锋寒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经历,面上的冷笑忽然变成了暴怒。 他脖颈上的青筋凸起,双拳紧攥,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提刀杀了面前的萧山潼一样。 “萧山潼,你弄错了一件事,我虽然是你哥哥,但却是同母异父的哥哥。” 萧山潼愣住了,他花了好半天消化这句话,问道:“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的母亲是前魔教夫人,但我的父亲不是...........不是前魔教教主?” 木锋寒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是母亲红杏出墙,与其他男人生下的孽种!” 就因为背负着魔教血脉这四个字,自己被七侠追杀,被禅堂信任之人出卖,被东桃岭设计谋害。 扛住了所有苦难,多少次绝境逢生。 现在居然告诉他,他不是魔教血脉?! 陡然之间得知了这样的真相,萧山潼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冷静下来,也仅仅只是觉得惊讶而已,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 萧山潼很快从震惊回过神,朝木锋寒问道:“那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木锋寒翻了个白眼,道:“这恐怕只有死去的母亲知道了。” 萧山潼看着他,沉吟了一阵,道:“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才这么恨我的吧?” 他这一问,木锋寒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怒得凸了起来。 那深埋心底,贯穿木锋寒一生的痛苦和愤怒,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翻涌的苦涩,深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桌前。 他缓缓吐出气,道:“在我六岁之时,七侠集结,打败了那个天下无敌的父亲,封天神教自此不复存在。但就算如此,当时的武林盟主依旧不肯放过还年幼的我,还有怀有身孕的母亲。你知道,在父亲死后,母亲对我做了什么吗?” 正认真听故事的萧山潼,被他问得一愣,道:“我那时候还在母亲肚子里,哪里会知道这些...........嗯?你这是在哭吗?” 木锋寒眼框发红,浑身颤抖,他像个孩子似的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在萧山潼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木锋寒哽咽着,继续道:“母亲在得知父亲死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杀了我。” 他的声音虽然轻飘飘,但却如同一击重击,打得萧山潼心头一颤。 “哪有母亲会...........会杀死自己的孩子?!你确定你没记错吗?” 木锋寒痛苦地捂着脑袋,一边哽咽一边道:“我比你更希望这是假的,可是当时母亲狠狠掐着我的脖子,那么痛。我只感觉胸腔里的所有空气都被挤压了出去,我难受地哭喊,一遍一遍喊着母亲。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终于哭着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她明知后面还有武林盟主的追杀,她却选择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原地等死!” 木锋寒痛苦又愤怒,直到此时此刻,他还是不明白为何母亲要抛弃自己。 “可是母亲却为了保住你,一路逃亡到东桃岭,在东桃岭生下了你。就算有残留下来的封天神教教众保护,但面对东桃岭,苗疆,暗笺的追杀,也无力回天。” 萧山潼激动之下,也不顾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站起了身,无比激动道:“你............你居然知道十九年前那次东桃岭恶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木锋寒看了他一眼,道:“当年封天神教已经没有任何翻身机会,唯一的变数,就是我和怀有身孕的母亲还活着。七侠和武林盟对我们下了联合追杀令。当时的暗笺,东桃岭,苗疆还没有如今这样强盛,所以都想与七侠和武林盟攀上关系,他们都派出了众多高手围剿母亲,所有的教众为了保护母亲浴血奋战而死,而母亲为了保护刚出生的你,也舍出了性命。最终杀光了所有找上门的杀手,你今天才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听到这里,萧山潼也大概清楚,为何木锋寒会对自己抱有恨意了。 萧山潼看着木锋寒发红的眼眶,长叹了一口气,道:“同样都是母亲的孩子,她愿意为了我,舍出性命,却在失势之时,第一个想杀了你,这就是你恨我的理由吧?” 木锋寒一边回忆着年幼之时与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一边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自我记事开始,母亲就一直对我冷冷的。只有父亲肯抱着我,哄我玩。每次当我去找母亲,得到的只有冷冰冰的呵斥和愤怒的眼色,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听了这些,萧山潼刚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但当听到他竟然将这一切都怪罪在那时还尚未出生的自己身上,那丝同情便瞬间烟消云散。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那时都没出生,你怪我?” 木锋寒对他怒目而视,指着他的鼻子,喝道:“若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母亲也不会数年来不搭理父亲,更不会对我冷眼相待。就算知道母亲变了心,就算知道母亲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父亲还是待母亲那样好,让我跟母亲姓,试图唤醒她本该给我的母爱.............” 木锋寒讲到伤心处,絮絮叨叨地控诉着多年来母亲的冷漠,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样子。 但萧山潼想着方才的事,也没有去听他下面说的话。 萧山潼清楚,这件事的真相,绝不会是木锋寒所说的那样。 当年之事,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木云天就算是变心了,红杏出墙与其他男人生下了自己,那直接私奔就好,根本没有理由去杀死同样是自己孩子的木锋寒。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木云天那样的恨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甚至在魔教覆灭之后,不惜对木锋寒狠下杀手? 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母亲留下的“碧血剑谱”又在哪里? 若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自然便能得知当年这匪夷所思之事,背后的真相了。 萧山潼还在思考着,忽然感觉背后一片凉意袭来,再抬眼一看,只见木锋寒正阴测测地盯着自己。 他沉声问道:“母亲只有两个孩子,不是我便是你,她这样疼爱你,一定会将’碧血剑谱‘交给你。说,它到底在哪?” 萧山潼被他这么冷不丁一问,愣了一下,转而无奈道:“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没见过什么‘碧血剑谱’,更不知道它在哪!“ 木锋寒呵呵冷笑,道:“你若告诉我它在哪,我便将冰灵仙的解药给你,你也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吧?” 萧山潼脑中忽然浮现出那日天伦山上,那火红朝阳下,独孤昭月绝美的笑容。 还是想多看看这个世界,想看看苗疆气势如虹的千丈大瀑布,轩朝巍峨险峻的奇山异石,东桃岭秀丽多情的江南小镇,落冥渊铺满大地的火红枫叶。 依旧还是,想再看见她的笑颜。 木锋寒见他不说话,气得一拍桌子。 啪------- 桌面上放着的茶杯被拍地飞了起来,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你若没有冰灵仙解药,不到几月就要死了,还死守着‘碧血剑谱’有什么用!?” 萧山潼无奈一笑,道:“所以说,我是真不知道它在哪啊!” 木锋寒对他说的话,是半个字都没有信,忽然伸指点住了萧山潼的穴道! 萧山潼霎时动弹不得,像个任人摆布的人偶,被木锋寒拽着,往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门一开,迎面扑来一股潮湿的霉味。 再往里走,定睛看去,先前苗疆遗失的蛊术秘籍,和各种各样蠕动的活体毒物,都整整齐齐得摆放在木架上。 木锋寒扫视四周,挑选了一阵,然后从木架上拿下了血蚕鼓。 “你不说是吧,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张口,我似乎记得,独孤昭月给你吃了血蚕。” 咚咚------- 咚------- 血蚕鼓一敲动,腹中那猛烈的疼痛瞬间袭来! 萧山潼只感觉自己腹中的五脏六腑就像被烈焰炙烤着,痛不欲生,更难熬的是,自己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连翻动身体减轻痛苦都做不到。 “你.........啊啊啊!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你一样活不过几月,你这个混蛋...........啊!” 木锋寒停止晃动血蚕鼓,皱眉道:“我也活不过几月?你在说什么?” 萧山潼“呸”地一声,吐出一口浓稠的血浆,用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目,瞪着他道:“施德善之前说过,你中了她的’巫莲掌‘,若不赶快解毒,你也命不久矣了!” 木锋寒闻言,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只见他胸口处赫然一道深紫色的手掌印。 第四十七章 暗无天日的折磨 木锋寒闻言,皱着眉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只见他胸口处赫然一道深紫色的手掌印。 那手掌印四周布满了深褐色凸起的血管,微微颤动着,像极了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木锋寒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胸口,不慌不忙地走向木架,挑出了一本蛊术秘籍,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抽出腰间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胸口。 一股刺鼻的腥臭四散开来,黑色血液从伤口缓缓流出,那凸起的褐色血管慢慢消退了下去,深紫色的手掌印也变成了普通的红色。 等到流出的血液变成了正常的红色,木锋寒又拿出了一粘稠的白色药浆,敷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原本狰狞的毒瘴印,只剩下了一道刀伤。 萧山潼惊得合不拢嘴,道:“毒蛊秘籍不是用苗疆特有文字撰写的吗?为何你会看得懂?!” 木锋寒似乎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晃动着匕首,慢慢朝萧山潼走来,道:“给我搞清楚状况,现在是我审问你,而不是你审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碧血剑谱’在哪,不然我废了你的手!” 他目中布满血丝,闪动着鲜红的杀意,萧山潼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急切道:“我真的不知道它在哪,若是我知道,早。。。。。。。啊啊啊啊啊!” 木锋寒没等他话说完,便一刀插入萧山潼的手心,霎时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木锋寒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 木锋寒似乎很享受他的痛苦,看着萧山潼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使他的身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不禁发出一阵狂笑。 插入手心的匕首慢慢转动,搅动着萧山潼手掌的血肉和骨骼。 萧山潼用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目,狠狠瞪着木锋寒,任凭木锋寒怎样使力,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看着他坚毅又苍白的面庞,木锋寒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忽然抬起一脚,将萧山潼踢了出去。 他狠狠踩在萧山潼的脸上,咬牙切齿道:“你叫啊!你继续叫才有意思嘛,你想做硬汉是吧?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木锋寒拽着萧山潼的头发,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像扔垃圾似的,扔在了坚硬冰冷的铁椅上。 萧山潼的四肢,头部都被牢牢固定在座位上,移动不了分毫。 木锋寒再次举起了匕首,狠狠扎向了萧山潼的另一个手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萧山潼依旧紧咬牙关,誓不发出任何声音。 那阵利刃搅动血肉的声音忽然消失,木锋寒将沾血的匕首放在一边,走向了木架。 他找来找去,又精心挑选好了一阵,最终将视线放在了蛊盒中正缓缓爬动,半只手指长的蚂蚁上。 木锋寒用镊子夹起了一只蚂蚁,而那只蚂蚁此时已经极度暴躁,摇头晃脑,尾部的尖刺一直在寻找可以插入的地方。 他夹住蚂蚁,放在了萧山潼皮开肉绽的手心。 蚂蚁尾部的尖刺卡在他的伤口里,霎时痛得他浑身剧烈颤抖。 萧山潼满脸通红,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不能动弹的他,只能通过大口呼气吸气,来缓解这要命的剧痛! 那只蚂蚁拖动着尾部的尖刺,在萧山潼绽开的皮肉里爬动,持续的阵阵痛意袭来,他的呼吸也更加急促,脑袋也变得头晕目眩。 哈哈哈哈,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啊。 此时,萧山潼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颤抖的惨呼声此起彼伏。 低沉又痛苦的呜咽回荡在狭窄阴暗的地下室,面前木锋寒疯狂的笑面还在晃动,他又丧心病狂地用镊子夹住了第二只蚂蚁,放在了他另一只手掌。 “啊啊啊啊———” 萧山潼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一了阵惊心动魄的惨叫。 木锋寒这才住手,满意地看着他,哈哈狂笑了一阵,便转身离去。 “若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赶快把‘碧血剑谱’的下落说出来,免得白受皮肉之苦。” 门打开,透出一丝光亮,照在萧山潼苍白又沾满血污的脸上。 门再关上,木锋寒的狂笑声渐渐远去,这地下室也再次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一刻不停的惨烈折磨,已经使萧山潼渐渐失去了求生欲望和知觉。 也不知是人生最后的走马灯,还是出现了幻觉。 那日天伦山的清新的晨风似乎正徐徐吹来,一睁眼,火红的朝阳,钻入云层的飞鸟仿佛就在天边。 而独孤昭月,也坐在自己身旁,温柔地笑着。 “公子?公子!” 恍惚之间,一阵温软软的声音传来。 萧山潼努力睁开双眼,就见黑暗中,一道粉色娇小的身影在眼前。 面前的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她鹿目澄澈清透,像是洒满了闪耀的小星星。 她用镊子夹出萧山潼手心的蚂蚁,放在了一边的蛊盒里,细细的水湾眉皱起,道:“实在是太残忍了!” 萧山潼虚弱得说不出一具完整的话。 “你。。。。。。。你。。。。。。。” 那姑娘对萧山潼甜甜一笑,指着自己道:“我叫乔梦兰,就住在附近村子里,是来照顾你的。” 乔梦兰说着,就开始帮萧山潼擦拭满是血污的手掌。 也是,若想从嘴里问出点什么,总要留着自己一条命,所以才找来这么一个姑娘来照顾他吧。 乔梦兰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脸,虽然动作已经很轻了,但还是不小心碰到了萧山潼的伤口,痛得他发出了一声闷吼。 她被萧山潼吓了一跳,不禁退后了一步,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还是犹豫着上前,拿出了篮子里放着的饭菜。 面对送到嘴边的饭菜,就算是饿到前胸贴后背了,萧山潼也没有张嘴。 与其这样被木锋寒折磨几月,等到冰灵仙毒发而死,还不如现在就绝食,这样的话,也能少受些罪。 只是,这样的话也无缘再与她相见了。 萧山潼目中闪着着无奈又悲伤的微芒,他主意打定,便扭过头去,看也不看那饭菜一眼。 乔梦兰焦急地跑到他左边,又跑到他右边,试图将饭菜喂进他的嘴里。 可萧山潼铁了心绝食,任凭乔梦兰怎样好言相劝,始终紧闭双唇。 乔梦兰急得跺了跺脚,又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她没有办法,只好将沾到他嘴边米粒擦干净,她撅着嘴,将没动过的饭菜拿了出去。 等乔梦兰走后,又不知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过了多久,正半梦半醒的萧山潼,眼前模模糊糊闪过一道人影。 再定睛一看,竟然又是木锋寒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呕———” 萧山潼“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木锋寒看着他,轻轻一笑,道:“人只有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才会呕吐。你居然一见我就吐了,我可是你哥哥啊,你这么怕我做甚?” 萧山潼失血过多,本就虚弱至极,再加上拒绝进食,现在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整个身子有气无力瘫软在铁椅上,瞪着木锋寒的双目却充满滔天的恨意。 “呸!” 木锋寒看着他,嘿嘿一笑,道:“我来是特意告诉你一件事,独孤昭月前段日子派出了江寒砚,对我进行了交涉,她居然说。。。。。。。想用彩灵石换你回去。啧啧啧啧,彩灵石是多宝贵的东西啊,多少势力费尽心机,却一颗都没得到。就算是落冥渊的盟友苗疆,也只得了一箱,你到底何德何能啊?” 萧山潼没有说话,只是那颗被绝望和黑暗笼罩的内心,多了一丝暖意。 当然木锋寒当然不会这样好心,特意前来告知这个消息,马上他便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轩朝以姜向松被杀之事,向落冥渊发难。轩朝与东桃岭结盟,正一起攻打落冥渊,你说说看,你的女王还能撑多久?这样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想着救你,真是。。。。。。。” 原本目中无光的萧山潼一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双目一下瞪大了。 身上的锁链被他摇地哗哗直响,连沉重的铁椅似乎都移动了一些。 “姜向松是自杀,与昭月有什么关系!她。。。。。。。她还好吗?” 木锋寒拿起一旁的冷饭,突然捏住萧山潼的下巴,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 萧山潼被呛得连连咳嗽,胸口感觉又闷又重,无法呼吸,脑袋快要炸开一般。 “你还有闲心管别人,先好好关心一下自己吧!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怕你孤单,专门在旁边村子找了个姑娘来给你疗伤,送饭。你居然还不领情,你以为你绝食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所有的食物被木锋寒一股脑,粗暴地倒入了萧山潼的嘴里,然后他死死堵住了萧山潼的嘴,防止他吐出来。 食物卡在喉咙中,既咽不下,也吐不出,萧山潼只感觉周身所有空气都被抽离,强烈的窒息感使得他眼前一黑。 木锋寒见状,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腹部打了一拳。 喉中塞着的食物眼看就要喷出来,木锋寒又眼疾手快,用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随着一阵干呕声和咳嗽声传来,萧山潼终于将那些食物吞进了肚子里。 木锋寒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些许回音,犹如恶鬼的低吟。 “若你不喜欢那姑娘来喂你,那我便亲自来伺候你吃饭。你可别想着干绝食自尽这种蠢事,只要有我在一天,你的噩梦便永远不会结束!” 第四十八章 得救了! 时间一晃而过,无数个被酷刑折磨的夜晚过去,转眼间便到了萧山潼二十岁的生辰。 然而身中冰灵仙之毒的他,生辰便等同于死期。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中,萧山潼全身是血,大大小小的血窟窿里爬满了蠕动的毒虫,死亡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已经过了数月,萧山潼对这些惨无人道的折磨似乎已经麻木了,他面如死灰,原本壮硕的身子已经变得像枯草一般,纤瘦单薄得不像个人形。 只有时不时微微颤抖的双手,和沉重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吱呀——— 木锋寒哼着小曲,拉开了地下室的门。 “他从未说过与你长相思守~也从未说过为你等候~~出生入死,同舟共济~是情是义不可捉摸~~只有那挥之不去的悲痛,和无期的等候~才是他唯一许下的承诺~~” 而今天的木锋寒,没有继续挑选折磨人的毒虫,而是拿出了更令人绝望的东西。 “这就是冰灵仙解药,快喝了吧。喝了,你今天就不用死了。” 萧山潼一连数月绝食求死,却被木锋寒强行塞入冷饭,虽然只摄取了一点点食物,但也够勉强维持他的生命。 他有气无力地扭开脑袋,看也不看那解药一眼。 木锋寒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粗暴地拽了过来。 如同数月来一样,他掰开萧山潼的嘴巴,强行将解药灌了进去。 见他服下解药,木锋寒便一如既往,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挑选起了今日要用在萧山潼身上的毒虫。 “仗剑天涯~走遍天下~声名远扬,鲜衣怒马~纵横无垠天下~躲不过命运的惩罚~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有他的江湖蜿蜒如画~~” 木锋寒哼唱的小曲悠扬婉转,曲调带着些许回音,回荡在狭小的地下室。 不知为何,他每次折磨萧山潼,都要哼这首歌。 可无论多动听的曲调,落在萧山潼耳中,与恶鬼催命的嘶吼并无两样。 木锋寒今天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拿起了一个蛊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急切地折磨萧山潼。 他抽了把凳子,跟萧山潼面对面坐着。 “你听了这么久我哼的小曲,有没有觉得熟悉?” 萧山潼的双目似乎被一层绝望的灰雾笼罩,他慢慢抬起了满是血污的苍白脸庞,麻木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木锋寒眼框忽然红了,看着萧山潼的目光既羡慕又悲伤。 “这是你还在母亲肚子里之时,她经常慈爱地抚摸着孕肚,哼这首歌给你听。而幼时的我,只能偷偷地躲在一边,听着这不属于我的摇篮曲!” 话说到最后,他的悲伤忽然被愤怒代替。 萧山潼看着他,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有气无力道:“你折磨了我这么久,都没有从我嘴里得到‘碧血剑谱’的下落,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我对此不知情,你只是以折磨我为乐,以此弥补你幼时没有母爱的。。。。。。。。” 咚——— 木锋寒浑身颤抖,忽然站起身,狠狠一拳砸在他鼻梁上! 只听“咔”的一声闷响,萧山潼的鼻梁似乎都被打断,猩红又浑浊的液体顺着他的鼻子,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打湿了他满是血斑的衣衫。 木锋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晃动着手中的蛊盒,阴狠一笑,道:“今天可是你的二十岁生辰,我特意挑选了一个礼物送给你!” 萧山潼没有说话,只是麻木不仁的等待着接下来的折磨。 。。。。。。。。。。。 木锋寒满意得离开了,一切都结束后,乔梦兰提着小篮子,出现在了萧山潼面前。 她看着浑身是血的萧山潼,不忍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触目惊心的伤口。 胸口处的伤口深入骨髓,乔梦兰都几乎看见了皮肉里裸露的白骨,冷不丁看见这个,把她吓得手一抖。 “啊,对不起,弄疼你了吧,真的对不起!” 这些痛苦绝望的日子中,善良温柔的乔梦兰,便是萧山潼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亮光。 萧山潼看着她真诚又娇美的面庞,无奈一笑,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怕这种程度的痛吗?” 乔梦兰没有搭话,只是眨巴的大眼睛,同情地看着他,然后端出了篮子里装着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她知道萧山潼已经没了任何活下去的欲望,一心求死的他,并不会动这些饭菜。 乔梦兰看着他,知道这世间所有的话语,都无法安慰到这个绝望的少年,索性不再言语。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提起裙子,走上前,打开了墙边的窗口。 “今晚的月色很美,你看。” 萧山潼重新睁开了眼,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不禁感叹道:“原来现在是晚上啊,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过月亮了,都忘了,原来还有这样的美景存在于世。” 月光如水,好似一只温柔的手掌,正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他一时间忘了伤痛,沉浸在这圣洁明亮的月光中。 恍惚之间,那日天伦山上独孤昭月说过的话萦绕耳边。 “虽然微不足道,但这路边的花朵,迎面而来的清爽晨风,在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乱世,不也是一道美好的画卷吗?” 不知不觉间,萧山潼已经泪流满面。 乔梦兰看着他目中落下两行清泪,愣住了,道:“你被他如此折磨数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怎么现在哭了?” 萧山潼回忆起以往跟独孤昭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乔梦兰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忽然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决定救你出去。” 萧山潼惊呆了,道:“你。。。。。。。你说什么?!” 乔梦兰眼神坚定,道:“木锋寒今日喝了很多酒,现在估计已经烂醉如泥了,我可以趁他不注意把你救出去。我家就在旁边的村庄,你先藏在我家,等白天再跑。” 她的话如同一点火星,落在了萧山潼贫瘠的求生草原上,星星之火瞬间燎原,在他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焰。 “你快多吃点,一会儿才有力气跑。” 乔梦兰拿出勺子,开始给萧山潼喂饭。而这次,萧山潼张开嘴,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所有她带来的食物。 只听“咔擦”一声,乔梦兰用钥匙打开了锁着萧山潼的锁链。 萧山潼久违地感受到了自由,他刚刚站起身,就差点摔倒,还是一旁的乔梦兰扶住了他。 等到虚弱的身体完全适应了站立,乔梦兰才慢慢松开了手。 萧山潼迫不及待地活动了下筋骨,却撕扯到了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乔梦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左看看,又看看,确定没人之后,便挥了挥手,示意萧山潼出来。 两人摸着黑,偷偷摸摸走出了地下室大门。 那先前被木锋寒从落冥渊地界抓回来之时,醒来所见到的房间映入眼帘。 只见木锋寒躺在床上,睡的五仰八叉,一动不动,床边堆满了空空如也的酒壶,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酒气。 “快,走这边。” 乔梦兰轻车熟路地走在前,没一会儿,就带着他走出了那座大宅。 萧山潼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草木,问道:“这里是?” “这是轩朝地界内,再往前走一阵,就到了我家。” 直到此时此刻,萧山潼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木锋寒,他回过头,呆呆地望着身后那座困住自己数月的大宅,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萧山潼到了那姑娘家,想起方才的逃脱,总感觉似乎太过轻松,不禁觉得奇怪。 萧山潼问道:“那宅子怎么都没人看守,就这么轻易地让我们逃出来了,如此疏漏,实在不像木锋寒能做出来的事。” 乔梦兰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道:“我听说,之前木锋寒的手下为了抓你,闯入了落冥渊地界。他大部分的手下都被落冥渊的人被杀了,所以人手不足,否则也就不会找我来照顾你了。” 萧山潼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乔梦兰整理好床铺,道:“好了,你过来睡吧,明天再。。。。。。。。” 萧山潼对着乔梦兰抱拳,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今晚我就要离开这里。待在你家,实在太过危险,若是被木锋寒发现,他必然不会放过你,所以。。。。。。” 乔梦兰抓起床边的包袱,道:“那我们现在就一起走吧。” 萧山潼看着她的包袱,愣了一下,道:“你。。。。。。。。我此行凶险,你实在没有必要跟我一起啊。” 乔梦兰解释道:“我父母在靠近落冥渊的地界处买了一幢新房子,我这几天就会搬过去。再说了,若是木锋寒发现你不见了,第一个就要找我,我还哪能待在这里?他不知道我新家在哪,肯定找不到我的。反正你也要去落冥渊对吧,正好顺路。” 萧山潼一听有理,便道:“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轩朝与落冥渊地界相交,路程不算远。 只要到了落冥渊地界,有了昭月的庇护,就彻底得救了! 然而此时正感叹劫后余生的萧山潼,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将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第四十九章 宣战落冥渊! 轩朝,东桃岭联军,兵逼城下。 独孤昭月只身一人站在落冥渊城墙之上,放眼望去,天边的地平线,出现了一条乌泱泱的黑线。 那黑线如同滔天的浪潮般,直直朝落冥渊地界逼来。 东桃岭,轩朝联军的鲜艳军旗迎风飘扬,一阵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和马蹄声由远到近,似乎无垠的大地都被踏得开始轻轻颤动。 将士坚硬的铠甲闪着冷冽的寒光,各式各样的武器直插苍穹,似乎要给天空捅出一个窟窿来。 独孤昭月就这样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的东,轩联军。 她端坐在茶桌旁,风轻云淡地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轩朝皇帝姜白和东桃岭岭主顾连竹并排坐着,他们居高临下,高高坐于一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将这旷野的情况,尽收眼底。 姜白对身旁的王申猴使了个眼色。 王申猴立马明白他的意图,上前跟另一名将士一起,将一盖着白布的小小尸身抬了上前去。 王申猴伸手,掀开了白布,露出姜向松满是猩红伤疤的苍白尸身。 王申猴看着高墙之上的独孤昭月,朗声道:“此乃我朝前段时间送来落冥渊的质子,九皇子姜向松,他作为两国和平的象征,如今却被落冥渊折磨致死,这是对轩朝的羞辱,是赤裸裸的挑衅!” 独孤昭月自姜向松在眼前自杀之时,就已经看穿了他们的牺牲质子,以此找借口对自己开战的计谋,她索性也不再解释,只是打量了王申猴一番。 “我记得风云榜第二的阿尘是杀了你,才登顶风云榜,可我看你还活得好好的啊,莫不是轩朝与阿尘演了一场戏?” 她放下茶杯,又看着东桃岭岭主顾连竹,道:“风云榜第二的阿尘招惹轩朝,风云榜第一的木锋寒招惹苗疆,如此厉害的两位人物都被东桃岭收入囊中,一定会为东桃岭干出一番惊人的事业,不是吗?” 顾连竹铁青着脸,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被木锋寒背叛,萧山潼在东桃岭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之事。 顾连竹冷哼了一声,道:“东桃岭之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好好想想,你蓄意杀死轩朝质子,引发战争,该如何平息轩朝的怒火吧!” 独孤昭月闻言,哈哈大笑。 她的肆无忌惮的笑声迎着风,夹杂着些许回音,回荡在众人耳边。 独孤昭月轻轻挥了挥手,便有两护卫上前,拿开了城门的巨大门闩。 面对来势汹汹的东,轩联军,落冥渊竟然城门大开! 轩朝皇帝姜白看着敞开的城门,眉头一皱。 独孤昭月对着姜白挑衅一笑,她拿出一盏空茶杯,倒上了茶水,道:“对于贵朝九皇子一事,小女深感惭愧,故特请皇帝上来一叙,以茶代酒,给你赔罪。” 轩朝太子姜启盛知道独孤昭月没安好心,便指着面前的将士,道:“你去。” 那将士虽然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马,他横拿红樱长枪,策马上前。 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中,那将士挺拔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青年将士身着明亮的铠甲,手握红樱长枪,英姿飒爽,抱拳道:“在下轩朝将士杜信,代替皇上前来与女王一叙。”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她也知道轩朝皇帝不可能亲自上阵,所以没出声制止,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上前。 杜信看着空无一人的城门,面色凝重,他咽了一口唾沫,紧攥马缰,犹豫了一阵,还是策马上前。 他心惊胆战地靠近了城门。 四周静悄悄的,似乎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在跨进落冥渊城门的一瞬间,身下的马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喊! 身下的马匹忽然发狂,将背上的杜信狠狠甩了出去! 在发狂甩出杜信的一瞬间,马匹巨大的洁白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乌紫色。 杜信被摔了出去,他反应迅速,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圈,最终稳稳当当落在了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全身变成乌紫色的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低头一看自己的手,竟然也变成了乌紫色! 一人一马,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在众将士的注目下,这一人一马,慢慢扭曲变形,变成一具细长的紫色干尸。 虽然只死了一人一马,但这两具怪状的尸身静静躺在落冥渊城门,也给虎视眈眈的东,轩联军传达了某种讯息。 顾连竹看看坐在城墙之上,气定神闲喝着茶的独孤昭月,又看看空无一人的城门,立马明白怎么回事。 顾连竹轻轻一笑,道:“原来就是玩这种把戏啊,你在城门地上铺了毒刺,踩到便会中毒,只要不接触地面,便没有任何危险。” 姜白当即立断,道:“前三列将士冲锋,杀出一条血路!” 独孤昭月见自己的计谋被识破,瞬间慌了神,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跌得粉碎。 她站起身,无比慌乱地大喊道:“快,快把城门关上!” 轩朝将士哪会给她关上城门的机会,他们早已冲了上来,随着冲锋陷阵的喊杀声,一张厚重的布块飞了出去,落在了落冥渊城门口,盖住了地上的毒刺。 那两护卫冲了出来,正竭尽全力地合上沉重的城门。 “冲啊!把落冥渊城门攻下来!” “众将士,随我杀!” “杀---------” 突然,一支支利箭从轩朝众将士耳畔呼啸而过。 他们再定睛一看,只见高大的城墙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众多弓箭手。 姜白吃了一惊,喝道:“不好,中计了!撤!” 夹杂着阵阵疾风的利箭如同漫天飞雨,暴露在城墙之下的轩朝将士,便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转眼之间,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马匹也好,将士也好,一个接着一个得倒在了城门之下。 稍稍靠后一点,幸存下来的将士见状,立马掉转马头,朝后逃窜。 脚下土地忽然松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几十个落冥渊护卫! 落冥渊护卫冷不丁从脚底地下窜出,打了一个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旷野霎时充满了刀剑相撞的哐当声,惨嚎声震耳欲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四散开来! 没过一会儿,轩朝方才派出的将士全军覆没,成堆的马匹,将士尸身横七竖八得倒在血泊之中。 见偷袭成功,独孤昭月方才慌张的神情瞬间变成了得意的笑容。 落冥渊众护卫高举着沾满敌人血迹的武器,成一字列开队伍,挡在了敞开的城门之前。 “人在,城在!” “誓死保卫落冥渊-------” 姜白望着轩朝将士横七竖八的尸身,知道首战已经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军中士气大落,不是进攻的好时机。 他不准备再进攻,当下朗声道:“撤,改日再战。” 咚——- 咚——- 咚—— 战鼓声低沉又紧密,犹如雷击。 乌泱泱的大军听见撤退鼓声,便列队撤退。 轩朝太子姜启盛骑上马,随着众军士走远,他回头瞪着高墙之上的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也看见了姜启盛,她看着他不甘又愤怒的眼神,回敬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样子,又回想起之前在独孤昭月手上吃的亏,姜启盛恨得牙痒痒,只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 轩朝和东桃岭结为了盟友,一起举兵攻城,虽然方才赢了首战,但今后落冥渊的形势绝对不容乐观。 江寒砚拿着风云榜走了进来,他看着独孤昭月,面色有些凝重。 独孤昭月一言不发,拿过了他手中的风云榜,看了起来。 阿尘就是木锋寒,如今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所以阿尘的名字从风云榜消失了去。 而萧山潼也因身中冰灵仙之毒,活不过二十岁,七侠对他的通缉也从风云榜上撤了下去。 风云榜第一,魔教血脉——木锋寒。 风云榜第二,轩朝太子——姜启盛。 风云榜第三,落冥渊女王——-独孤昭月。 风云榜第四,苗疆女王——-施德善。 风云榜第五,幽冥钩——-江寒砚。 独孤昭月数着日子,失落道:“萧山潼被木锋寒掳去已有数月,他二十岁生辰已过,现在应该不在了吧。” 江寒砚长叹了一声,道:“是,风云榜上已经将他的名字划了出去。” 独孤昭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问道:“派去苗疆的使者那边有消息了吗?苗疆可愿出兵支援我们?” 江寒砚沉声道:“轩朝在对我们发难之前,就已经派兵将苗疆和轩朝的边缘地界拦了个结结实实。有哨兵日夜看守,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我们的使者无法到达苗疆。” 独孤昭月站起身,缓缓朝外走去,道:“东桃岭,轩朝联盟,攻打落冥渊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各势力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假以时日,若施德善还是按兵不动,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她走到门口,似乎劳累过度有些站立不稳。 江寒砚正预上前扶住她,可她已经自己扶住了门框。 独孤昭月虽然有些摇摇欲坠,却还是站稳了脚跟。 “有东桃岭做盟友又如何,走着瞧吧!老狐狸,落冥渊绝不会被夺走第二次!” 第五十章 落冥渊地界被封 轩朝地界内。 萧山潼和乔梦兰赶了一晚的路,终于连夜逃离了木锋寒,那充满痛苦回忆的大宅。 乔梦兰指着前方,笑道:“那前面就到我家了,快跟上,我肚子饿死了。” 萧山潼跟在她身后,跟进了她家。 乔梦兰的父亲看起来似乎年纪不大,是个十分魁梧的男人。 “伯父好。” 一阵热情的女声从厨房传来。 “哎呀,来客人了-----” 一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红裙女人掀开门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朝萧山潼热情一笑,道:“小伙子,快坐。” 然后她又回头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炒菜!” 那男人不知为何,眼睛一直在萧山潼身上,被她一说,才回过神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一阵滋滋的炒菜声传来。 “伯母好。” 乔梦兰的母亲上上下下打量了萧山潼一番,略显惊讶道:“天啊,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瘦成这样啊,好像几个月没吃饭的样子。我让孩子她爹多炒了几个菜,一会儿你可要多吃点。” 萧山潼看着厨房飘出来的油烟,不禁感觉有些奇怪,问道:“现在是早晨,伯母你们一大早就吃得这么丰盛,好像..........好像一直在等着我们一样。” 乔梦兰闻言,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红裙女子哈哈一笑,解释道:“我们平常早上不会吃得这样隆重,只是兰兰之前就说今天要回家,一路风尘仆仆,肯定没吃好,所以我特意提前准备。” 萧山潼看着这热情的笑脸,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来,吃饭了。” 乔梦兰的父亲将刚炒好,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来,孩她爹吃菜,小伙子你也多吃点。” 萧山潼看着面前这一家三口,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乔梦兰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这三人坐在一张饭桌上,看起来就像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三名路人。 然而,咕咕直叫唤的肚子却让萧山潼没了多想的心思,他端起饭碗,一连吃了四大碗饭。 “孩子,我们煮了很多饭,不够还有...........” 萧山潼放下碗筷,道谢道:“多谢伯母,伯父的款待,只是我着急赶路,就不多叨扰了。” “就要走啊,那好吧,我们送送你。” 萧山潼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伯母,你们先吃饭吧。” 热情的乔梦兰一家,还是坚持将萧山潼送到了门口。 萧山潼对着他们抱拳,道:“多谢款待,在下告辞。” 萧山潼走了一阵,乔梦兰忽然从背后追了上来,她喊住萧山潼,气喘气气地将怀中抱着,还冒着热气的玉米递给了他。 “这是我娘煮的,看你瘦成这样,怕你饿着,所以给你拿着路上吃。”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呼从她家的方向传来。 萧山潼暗叫一声不好,再定睛一看,只见木锋寒犹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不知何时追了上来。 他阴笑地看着萧山潼,握着长剑的手一起一落,乔梦兰的父亲和母亲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乔梦兰目眦欲裂,跌跌撞撞地扑了上去。 “不要啊!父亲,母亲!” 萧山潼一把抓住了乔梦兰的手腕,连忙将她拉走。 乔梦兰一边哭喊一边锤打着萧山潼的肩膀。 “你放开,我要回去救他们!” 萧山潼的的手却如同一道沉重的锁链,死死钳住了她的手腕。 “我现在被木锋寒折磨的伤都没恢复,你又手无缚鸡之力,我们拿什么跟他斗?” 木锋寒甩了甩剑刃上的血迹,刚准备追上去,就被乔梦兰的父亲死死抓住了脚! 木锋寒以为他已经死透了,没有防备,差点摔倒在地。 他反应过来,便抬起脚,狠狠往乔梦兰父亲脸上踹去。 “放手!给我放手!” 萧山潼一边跑,一边回头确认他有没有追上来。 只见不远处的木锋寒抬起剑,一下砍断了乔梦兰父亲的手掌! 鲜血喷在木锋寒脸上,一副恶鬼索命的狰狞面目。 “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你的噩梦便永远不会结束!” 木锋寒立即施展轻功,一起一落之间,便拉小了与萧山潼的距离! 萧山潼看着渐渐缩小的距离,心急如焚。 他心一横,也不顾还未愈合的伤口,将乔梦兰抱起,便提气施展轻功,全力向前逃窜。 路旁的大树,房屋呼啸而过,也不知跑了多久,木锋寒也已经彻底没了踪影,这才停了下来。 萧山潼放下乔梦兰,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原本愈合,密密麻麻伤口,已经裂开了。 流出的鲜血慢慢打湿了他的衣衫,萧山潼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却波澜不惊,仿佛流的不是血,是稀疏平常的汗水一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这种程度的疼痛,都觉得没什么大不的了。 乔梦兰望着自己家的方向,眼神呆滞,她挂着泪珠的苍白脸庞在清晨朝阳的照耀下,是那样无助,绝望。 她双腿发软,一下瘫坐在地,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方才我只是跑出家门,把娘亲煮得玉米送给你,怎么就成了与父母的永别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他们好好道别,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萧山潼同情地看着她,知道如今没有任何语言能安慰到她,便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不起,这也是因我而起,是我害了你们,对不...........” 乔梦兰忽然站起身,捂住了他的嘴,一边哭一边道:“这不是你的错,我父母是木锋寒杀的。你只是抓住了一个逃离地狱的机会而已,他们的死,与你无关,我不怪你。” 乔梦兰抬起头,看了一眼萧山潼。 这一看,便吓了一大跳。 只见萧山潼全身没一块好肉,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因方才施展轻功而撕裂开来。 肩膀,胸口,手臂,大腿处的刀伤,毒虫啃咬的血洞,鞭痕都在源源不断地流出夹杂着黄色脓水的血。 乔梦兰看着他,似乎被这狰狞的伤口吓到,哭得更伤心了。 “你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虽然外人看来,他一身狰狞的伤口很吓人,但萧山潼自己却并不觉得痛,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的感觉。 “你这该有多痛啊!呜呜呜——-” 萧山潼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乔梦兰,只觉得有些好笑,问道:“伤口长在我身上,你哭成这样算什么?” 。。。。。。。。。。。 好不容易安抚下乔梦兰,萧山潼便和她一起,往落冥渊地界赶去。 “木锋寒不会放过你,如此乱世,你一个姑娘家在外也很危险,跟我一起去落冥渊吧,昭月会保护我们的。” “我现在已经无处可去,没有选择了。” “一切都是因为而起,我一定会为你找好归宿的。” 乔梦兰眨巴着蓄满眼泪的双目,重重点了点头,道:“好。” 然而到了轩朝与落冥渊的地界边缘,两人都被面前的一幕看呆了。 只见刻有“落冥渊”三个大字的巨石旁,不知何时搭建起了高台,将边界线围得严严实实。 高台之上有众多哨兵站岗。 高台之下众官兵手持刀剑,守在台下,来回走动,一副不放任何人入内的样子。 “我们做生意的,不让我们出入,还怎么活啊!” “就是,军爷,您高抬贵手,疏通疏通。” “别让我们老百姓为难啊,我们就本本份份地讨个生计而已,您............” 一官兵这话不知道听了多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他不耐烦地指了指一旁的公示。 “哎,我知道轩朝和落冥渊地界相交,也知道在跟落冥渊打仗,怕他们从后偷袭我们轩朝,只是我们这些年一直靠着落冥渊那边的货源吃饭,这样不让过,真不成啊!” “是啊,如今苗疆与落冥渊相接之处封了,我们为了做事,还是绕了大半天的路绕到这里。没想到,这轩朝与落冥渊相接之处也封了,那只能跑到禅堂那边,才能进入落冥渊,这下送货成本高了何止几倍啊!” “官爷,求求您,行行好,这样真的不成啊!” 轩朝十二大内高手之一的柳卯兔,站于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喝道:“谁若敢硬闯,就地正法!” 老百姓漫天的抱怨声瞬间消失,转而被一阵阵无奈的叹息声代替。 萧山潼旧伤未愈,又有十二大内高手在场,若被认出来,别说去落冥渊了,自己的一条命肯定也要交代在这。 他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拉了拉乔梦兰,道:“此路不通,我们还是绕点路,从禅堂那边绕过去吧。” 乔梦兰看着这高台不知在想些什么,萧山潼一连叫了两声,她才听见。 她看着萧山潼,轻轻一笑,道:“好,我都听你的。” 柳卯兔站在高台之上往下看,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卯兔大人,您没事吧?” 柳卯兔看着不断走远的萧山潼和乔梦兰,皱眉道:“那男子,看背影怎么这么像萧山潼?” “卯兔大人说笑了,萧山潼身中冰灵仙之毒,如今已死,连七侠都撤掉了对他的通缉令,风云榜也将他除名。” “是啊,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卯兔大人莫不是看错了。” 单凭一个背影,柳卯兔其实也不是特别确定,可凡事谨慎为上。她沉吟了一阵,还是道:“快,派几个人跟上那个男子,若有任何不对,马上禀告。” “啊?可是卯兔大人。。。。。。。” “还不快去!” “是。” 第五十一章 天降艳福灾 “要从落冥渊赶往禅堂,我们走路的话,至少也要两天两夜。” 乔梦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去过禅堂?” 提起禅堂,李修缘愧疚的嘶喊,和司马坤得意的笑声,便回响在脑海中。 萧山潼不想瞒她,便点了点头,道:“我是去过。” 乔梦兰见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便不再多问。 “天色渐晚,前面有座旧庙宇,我们先去将就一晚吧。“ 萧山潼踏进大门,一股潮湿的霉味便迎面而来。 这味道,像极了那个地下室。 他背后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山潼忽然感觉手背一热,低头一看,就见乔梦兰竟然抓住了自己的手。 乔梦兰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事情都过去了,你...........” 萧山潼的脸,忽然“刷”的一下变成了红色。 “你你你你!我............我...........” 他一连退开了好几步,慌乱之下,后脑勺撞在了背后的佛像上。 啪------ 古朴肃穆的佛像砸落在地,瞬间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佛像破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萧山潼更加慌乱了,他俯下身,手忙脚乱地拾起佛像碎片,正试图拼回去。 乔梦兰看着他,一下笑出了声。 “握个手而已,你害羞成这样。” 萧山潼拾起佛像的动作更加慌乱,道:“不是含羞,我没有害羞!” 乔梦兰实在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那你的脸为何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哈哈哈哈------” ............... 阴凉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之上,将大地都变成了诡异的银白色。 萧山潼背靠案台,正昏昏欲睡,忽然感觉身边有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传来。 他本能一惊,腾得一下站起了身。 正蹑手蹑脚走过来的乔梦兰,被他吓得失声尖叫。 “啊啊啊啊!” 萧山潼看清是她,长舒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道:“睡的好好的,你忽然靠过来做什么?” 乔梦兰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紧紧挨着了他的手臂,道:“我太冷了,挨在一起才暖和些。” 说着,乔梦兰竟然抱住了他的手臂,她头靠在萧山潼的肩膀上,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臂弯。 “这下暖和多了,睡吧。” 萧山潼方才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他低头看着乔梦兰长长的睫毛,心脏狂跳,连动都不敢动。 乔梦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头,道:“又害羞了,你还真可爱。” 萧山潼的耳根子都涨得通红,他扭开脑袋,不敢去看乔梦兰,道:“要不我把衣服给你盖着,你去旁边睡?” 乔梦兰不轻不重在他肩上打了一下,道:“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呆子!” 萧山潼还是不敢看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乔梦兰气得跺脚,冲上去抱住了他,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父母都不在了,如今只留我一个人孤零零活在世上,只有你对我好。我.............我愿意一直跟着你。” 她吹气如兰,弄的耳朵痒丝丝的。 萧山潼小心翼翼地拿开了她的手,站起身走远了一些,道:“你先冷静点,我们还..........” 乔梦兰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道:“我们不去落冥渊了,一起去浪迹天涯吧。” 萧山潼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难以置信道:“你...........我们才认识几个月啊,要不你先冷静冷静?” 乔梦兰看着他,眼框忽然湿了。 她站起身,再次扑向了萧山潼的怀中。 “你身处黑暗,受了那样的待遇却还是保持着如此良善的心,我...........我愿意将自己的全部,都.........都给你!” 萧山潼一时之间,震惊地说不出话,道:“我......你......可我......” 乔梦兰紧紧地抱着他,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落下。 “难道你是觉得,你背负着‘碧血剑谱’的秘密,木锋寒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害怕连累我,所以不愿跟我在一起?” 萧山潼连连摇头,道:“不是啊!” 乔梦兰抬起一双蓄满泪珠的双目,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不是什么?是不愿跟我在一起,还是不是背负着‘碧血剑谱’的秘密?” 萧山潼十分诚恳道:“我没有背负着‘碧血剑谱’的秘密!你.....我不好碰你身子,你先放开我。” 乔梦兰却抱得更紧了,道:“你真的不知道‘碧血剑谱’的下落?” 萧山潼重重点了点头,道:“我真的不知道!” 乔梦兰看着他,原本看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奇怪。 “既然你真的不知道‘碧血剑谱’在哪,那便正好与我一起私奔吧。” 静谧的庙宇中,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歌声。 ”江湖险恶~命运如锁~飞蛾扑火,无缘无果~~泪眼中沉默~时光如梭~你的一切都不可触摸~仿佛没来过~~只剩那手心的余热~世间的悲欢离合,都成了我心头永远打不开的枷锁~~但因为这世上还有你的存在,让我对着糟糕的人生有了期待~~” 萧山潼双目瞪圆,背后一片冰凉。 下一秒,木锋寒便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庙宇门前。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场景,道:“我记得上次在东桃岭背后捅你一刀,就是在一破庙,如今又是破庙啊。” 木锋寒顿了顿,饶有兴致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道:“你们感情升温这么快,有没有我的一份功劳啊?” 萧山潼眉头紧锁,如临大敌,面上的冷汗止不住的滴落。 明明每次都已经甩掉他了,那上次他是如何找到乔梦兰的家?这次又是如何找到这破庙宇的?! 还没等萧山潼做出反应,木锋寒便飞身一跃,像老鹰捉小鸡似得,抓着乔梦兰的腰带,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碧血剑谱到底在哪?不说她就得死!” 乔梦兰双脚悬空,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着,却碰都碰不到木锋寒。 她深情地看着萧山潼,又看看悬在自己面前的剑刃,强忍着颤栗,道:“没关系的,若你为了守住’碧血剑谱‘的秘密,而不救我,我不会怪你的,毕竟那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东西。” 说完,她便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萧山潼看看乔梦兰苍白又绝望的娇容,无奈又慌张。 “我真的不知道‘碧血剑谱’的下落,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嘶声力竭的嘶吼声,似乎震得庙宇都在颤抖。 木锋寒失望的,将乔梦兰随手扔在一边,道:“什么啊,原来是真的不知道。” 萧山潼知道无处可逃,他目光坚定,“伧”的一声拔出了荷风剑,对乔梦兰喊道:“我拖住他,你快点跑!”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先出剑。 木锋寒却歪着脑袋,皱着眉看着他,道:“真是迟钝啊,你这样的蠢蛋,身上一半居然流着跟我一样的血液?” 噗------ 乔梦兰手握匕首,站在萧山潼身后,狠狠一刀捅在了他的肩头! 萧山潼惊呆了,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盯着那沾着血的匕首,缓缓回过头,看着面上还带着泪痕的乔梦兰,声音都在颤抖。 “为什么?” 乔梦兰呵呵一笑,狠狠抽出匕首,任由萧山潼的鲜血喷在自己脸上。 她脚步欢快地朝木锋寒走去,一把抱住了他。 木锋寒也得意一笑,搂住了乔梦兰。 “哈哈哈哈哈---我方才只是为了套出‘碧血剑谱’的下落而已,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想与你浪迹天涯吧?” 萧山潼肩头的刀伤不断滴落着鲜血,一滴一滴,砸落在地。 “哈哈哈哈哈-----” 萧山潼看着他们,忽然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凄厉又无奈,既像猛兽临死前的嘶吼,又像对这世道残酷和人性丑恶的控诉。 换了以前,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 萧山潼掌中荷风剑直指他们两人,目中闪动着坚毅的杀意。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道:“你可真是翅膀硬了,伤好了吗,就敢跟我动手?” 门外,一阵窸窣声传来。 木锋寒眉头一皱,掌中长剑一转,指向门口,喝道:“谁在哪?!” 只见柳卯兔走了进来,她看看木锋寒,又看看萧山潼,道:“真是好大的兄长架子啊。” 木锋寒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是谁?” 柳卯兔微微一笑,道:“轩朝十二大内高手之一,柳卯兔。” 哒哒哒哒------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众轩朝官兵冲了进来,偌大的庙宇,霎时间被挤的水泄不通。 王申猴缓步走来,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萧山潼身上。 王申猴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萧山潼一番,笑道:“千里不留行——萧山潼,你果然没死!” 第五十二章 你没死? 萧山潼看着王申猴,皱眉道:“你没死?” 王申猴愣了一下,转而笑了笑,道:“你是说阿尘将我碎尸之事吧,那只是为了和东桃岭合作,将他送上风云榜前段,演的戏罢了,你说对吗,木锋寒?” 木锋寒看着他,噢了一声,道:“你就是十二大内高手,王申猴啊。” 木锋寒对他们抱拳,道:“在下之前是与东桃岭有过节,但无意得罪轩朝,只要能让我带走萧山潼,我。。。。。。。” 柳卯兔冷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那可不行,如今我们刚与落冥渊开战,若是能生擒萧山潼,一定对打击落冥渊有利,所以,今夜,萧山潼必须留下!” 木锋寒眼见来软的不行,只能采取强硬手段,便呵呵冷笑道:“在下不才,风云榜第一木锋寒,只是不知道两位位列第几?” 柳卯兔白了他一眼,道:“轩朝大内高手,并未上榜。” 王申猴也知道想要带走萧山潼,可不是说几句话就能做到的,便攥紧了袖中藏着的小刀,道:“风云榜榜上有名,只能说明这人对当今局势影响较大,似乎跟武功强弱没有关系!” 话音一落,王申猴身形暴起,直直朝木锋寒冲去! 萧山潼心里清楚,自己若要逃走,只能利用这两方人的冲突,趁乱跑出破庙。 他看着正打得难解难分的木锋寒和王申猴,悄悄地朝门口移动,但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就被柳卯兔挡住了去路! 柳卯兔阴笑地看着他,道:“当年未羊姐姐惨死在你们手上,你可曾想过自己也有落在我手中的时候?喂,你。。。。。。” 萧山潼一刻都不敢耽搁,绕开柳卯兔,挥动着荷风剑,一连割开了几名轩朝官兵的咽喉! 他一双眼睛始终紧盯着大门。 只差一点,马上便能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一抹红裙在大门前晃动了一下,下一秒,已经被杀死的乔梦兰“父母”赫然站在了门口。 还没等惊愕的萧山潼做出反应,那红裙女人便格格娇笑道:“没想到吧,我们还活着哦。” 萧山潼将沾满鲜血的长剑伸进自己的臂弯,又慢慢抽出,擦干了剑刃上的血迹。 他目中闪动着警惕的寒光。 大战一触即发! 木锋寒被王申猴缠住,见他们赶了过来,连忙喊道:“轩朝的人想掳走萧山潼,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红裙女人和那魁梧男子闻言,便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那魁梧男子手持狼牙锤,直挺挺冲了过来。 萧山潼只感觉面前一阵劲风拂面,刮在脸上生疼。 他刚准备举剑格挡,不知为何,身体不自觉地朝后倒去。 柳卯兔掌中长鞭挥出,“啪”的一声脆响,缠住了萧山潼的腰,再一使劲,萧山潼便不由自主地朝她倒了过去。 魁梧男子手中狼牙棒打了个空,方才萧山潼所站的地方,瞬间被砸出一个大坑。 红裙女人舞动着掌中软剑,足尖一点,朝柳卯兔冲了出去。 “哎呀,他可是我的猎物,臭丫头,给老娘放下他!” 她的软剑如同一条灵活的水蛇,出其不意地刺向了柳卯兔门面! 柳卯兔眉头一皱,翻身闪躲了去。 啪------ 长鞭从萧山潼身上松开,在她翻身的一瞬间暴起,像只凶猛的毒蛇,鞭尖一动,以极快的速度朝红裙女人门面攻去! “啊啊------” 只见一阵惨叫传来,那红裙女人震惊地捂着自己的脸颊,整个人都在发颤。 “你.........你这个贱人,居然敢伤了我的脸!” 柳卯兔手腕轻轻一动,便将长鞭整个收回了掌中,她看着红裙女人那张鲜血淋漓的脸,冷笑道:“你方才的软剑,不也是冲我的脸来的吗?“ 魁梧男子挥动着狼牙棒,一把推开红裙女人,道:“臭女人,别在这碍手碍脚,等我把这小丫头干掉,再将萧山潼抓回去!” 柳卯兔面无表情,偏身一躲,那迎面打来的狼牙棒便重重砸在了她的脚边。 谁知狼牙棒忽然轨道一变,朝柳卯兔脚下砸去! 柳卯兔足尖发力,纵身跃上了高处的佛像之上。 魁梧男子提着狼牙棒,朝她追了过去。 萧山潼见状,连忙抓住机会,撒腿往门口跑去! 王申猴见他跑了,正想去追,这一走神,却被木锋寒掌中砍伤肩头! 木锋寒窜了出去,但刚追出几步,王申猴掌中飞刀便直挺挺打中了木锋寒手臂! 王申猴连忙大喊道:“卯兔!快,去追萧山潼-------” 木锋寒一边挥剑抵挡开迎面刺来的小刀,一边喊道:“花怜,独奴,你们在干什么?没看见萧山潼跑了吗,还不快追!” 话音刚落,柳卯兔,红裙女人,魁梧男子人影一晃,直直追了出去。 萧山潼刚跑出大门,身后的红裙女人便追了出来。 她身着红裙,披头散发又满脸是血,在阴凉的月光之下,目光是那样凶狠。 简直跟索命的红衣女鬼一样! 萧山潼发足狂奔,生怕一个步子慢了,就会被身后的女鬼生吞活剥。 柳卯兔,魁梧男子挥舞着武器,紧随其后。 萧山潼此时身上的伤口也都彻底撕裂,温热的鲜血一路跑一路撒。 失血过多的他眼前发黑,脚步也没有方才那么稳健。 红裙女人抓住机会,足尖一点,扑了上去! 萧山潼听见脑后风声,连忙偏身闪躲开。 红裙女人闪躲不及,一头撞在了树干上,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她头晕目眩,站立不完,倒了下去。 萧山潼心有余悸地看着她,紧咬牙关,一刻也不敢停歇地朝前跑着。 “啊啊啊啊------” 只听身后一阵凄厉的尖叫传来。 萧山潼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惊得心头一颤。 柳卯兔挥出掌中长鞭,死死缠住了红裙女人的脖子! 她被勒住脖子,呼吸困难,发出一阵瘆人的呜咽声。 柳卯兔脚步不停,勒住她的脖子,继续朝前跑着。 那红裙女人被勒住,她双脚胡乱晃动,双手拼命扯动着脖子上的长鞭,身不由已地被拖行。 没过一会儿,红裙女人便被勒得断了气。 她满脸是血,眼球凸出,发紫的舌头吐到了下巴。 只有双手还保持着扯动长鞭的动作,整个身子瘫软地像一片纸,被路边的大树,石堆剐蹭得浑身都是狰狞的血口! 萧山潼看得皱了皱眉,继续朝前跑去。 柳卯兔回头一看,见那红裙女人已经死透了,便挥动长鞭,将她的尸身朝一旁的魁梧男子甩去! 咚------ 那魁梧男子眼睛一直都在萧山潼身上,根本没注意防备一旁的柳卯兔,霎时被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 红裙女人的尸身从天而降,砸在他头顶,摔了个狗啃屎。 柳卯兔出手毫不拖泥带水,正欲故技重施,缠住魁梧男子的脖颈,让他窒息而亡。 若是被长鞭缠住脖颈,再壮硕的男子也会窒息而亡。 他对这一点,是心知肚明,便举起红裙女人的尸身,挡住了飞来的长鞭! 啪----- 长鞭重重打在了红裙女人的面上,她的一只凸起的眼球霎时被打爆,血浆四溅。 那魁梧男子连忙扔开了她的尸身,继续朝前追去。 萧山潼心中清楚,若是想逃走,只有解决他们两人,这一个办法。 他看着前方的洞穴,计上心头。 萧山潼强忍着身上伤口撕裂的痛楚,施展轻功,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洞穴中。 柳卯兔紧追不舍,却站在洞口处,停了下来。 那魁梧男子见状,想也不想,直接窜进了洞中。 他一进去,一股强烈的悔意便涌上心头。 他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一跑进黑暗的洞穴,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萧山潼此时正蹲在暗处,见那魁梧男子跟了上来,忽然身形暴起,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 滴答滴答——- 一阵血液滴落在地的声音传来,他那壮硕的身子直直倒地,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柳卯兔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亮了火把。 她举着火把,站在洞口。 明亮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洞穴。 她看了看倒在血泊之中的魁梧男子的尸身,又看了看一旁举着剑的萧山潼,笑道:“你身上旧伤未愈,失血过多,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吧,你还不如..........” 萧山潼闭上双眼,使自己的双眼适应黑暗,然后足尖一点,冲了出去。 掌中长剑夹杂着一阵劲风,瞬间将柳卯兔手中的火把砍成两半! 他一刻不停,剑尖一转,朝柳卯兔胸口刺去。 可柳卯兔身法灵活至极,她脚后跟使力,一下往后跳开了去。 她本就站在洞口边缘,这一跳,便跳出了洞穴。 她借着天边微弱的月光,往洞穴里看去,只见萧山潼全身伤口裂开,染红了他的衣衫,营养不良,干瘦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以剑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萧山潼一边喘气,一边警惕地瞪着洞外的柳卯兔。 就像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一般。 然而,野兽不会因为猎物的虚弱而停止捕猎,就像刀剑,不会因为面前的血肉之驱,而停止死亡的舞蹈。 第五十三章 我怀了你的孩子 柳卯兔知道萧山潼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构不成任何威胁,便站在原地,肆无忌惮地抽打着他。 萧山潼开始还能抵挡两下,但随着血液的流失,身上的气力也越来越小。 “我要为未羊姐姐报仇!” 眼前来回晃动的长鞭如同,一条窜动的毒蛇,每一动,就在萧山潼身上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 柳卯兔双眼通红,既像泪水湿了眼眶,又像熊熊怒火,对着萧山潼发泄着失去朋友的痛苦。 可萧山潼就算浑身被打得鲜血淋漓,却一声不吭。 她看着默默承受着鞭打,脸色惨白,眼神却又坚毅的萧山潼,忽然恢复了理智。 离开的人便是永远的离开了,就算今夜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也改变不了什么。 柳卯兔望着天边的明月,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那许久未见,吴未羊的娇羞笑颜。 “太子英明神武,杀伐果断。嘻嘻,其实啊,我最仰慕太子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准往外说。” 脑中还回荡着那日吴未羊的声音,似乎她还没有被血蚕蛊术折磨致死,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样子。 柳卯兔双目流出两行清泪,看着趴在地上,再没反抗能力的萧山潼,长叹了一声,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拿走了萧山潼的长剑,用麻绳死死绑住了他的双手。 就这样轻轻碰触到了萧山潼的手腕处的衣衫,柳卯兔便吃了一惊。 萧山潼的衣衫被鲜血沁湿,轻轻一碰,便蹭了一手的血迹。 柳卯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禁心想:方才我下手有这么重吗? 她觉得奇怪,掀开萧山潼的衣衫一看,吓得失声尖叫。 只见萧山潼手臂上,密密麻麻尽是坑坑洼洼的小洞,里面正渗出浑浊的血水。 他手臂本就瘦如枯骨,那些血洞又深,似乎都能透过那些血水,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 柳卯兔瞪大眼睛,颤抖着拉开了萧山潼胸口的衣衫。 腹部歪歪扭扭的红色线条,那是血蚕发作留下的痕迹。 胸口横七竖八布满了杂乱的刀伤,每一道伤口都深入骨髓,上面结了一层已经撕裂的痂,鲜血正源源不断的流出。 柳卯兔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萧山潼,道:“你..........你与木锋寒不是兄弟吗,连未羊姐姐被拷问,也只是受了血蚕折磨罢了,他为何会对你下如此狠手!” 萧山潼眼前发黑,他强撑着沉重的身子,有气无力地一笑,道:“因为他恨我。” 柳卯兔眉头紧皱,站起了身。 嘭------- 一道鲜红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那是轩朝独有的信号弹。 没过一会儿,便有附近的轩朝官兵看见信号弹,急匆匆赶了过来。 “卯兔大人?” 她看着不远处跑来的两名轩朝官兵,指着萧山潼,道:“把他带回轩朝...........他身上的伤很重,你们小心些。” “是,卯兔大人。” 可下一秒,那两名官兵双目睁圆,身子僵直,面朝下倒了下去! 柳卯兔定睛一看,只见那两官兵背后脖颈,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 浑身是血的木锋寒,握着那柄沾满血迹的长剑,出现在了她面前。 木锋寒左看看,右看看,见红裙女人和那魁梧男子不在,心里清楚,他们已经殒命,当下忍不住怒道:“这两个没用的东西!” 柳卯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喃喃道:“不可能,你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把王申猴怎么了?!” 木锋寒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甩了甩剑刃上的血迹,沉声道:“让开,我只要萧山潼!” 啪------- 柳卯兔怒目睁圆,掌中长鞭将脚边的巨石抽的粉碎。 “你到底把王申猴怎么了?!” 木锋寒不理会她,挥动着长剑,便冲了过去。 唰-------- 长鞭横飞而来,重重抽在了木锋寒手腕处! 木锋寒手腕霎时鲜血直流,他紧握剑柄,长剑才不至于脱手。 “你给我说,王申猴到底怎么了!” 木锋寒双目布满红血丝,颤声嘶怒喊道:“一个一个,都这么难缠!”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王申猴的声音。 “木锋寒,住手!” 王申猴嘴角流血,脖颈,肩头处均有剑伤,他用小刀抵在乔梦兰的喉前,喝道:“木锋寒,你的女人在我手里,若是不想她有个什么三场两段,就把剑扔到一边去!” 乔梦兰被吓得失声大哭,嘶声朝木锋寒大喊道:“快救我!” 木锋寒看看乔梦兰,又看看王申猴,哈哈一笑,道:“区区一个女人,就想让我缴械投降,真是笑话!” 乔梦兰惊呆了,她难以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木锋寒面对她心碎的质问,看也不朝她看一眼,他足尖一点,直直朝萧山潼冲去。 众人只见面前人影一花,再回过神来,就看见木锋寒抗着萧山潼,正施展轻功朝远处跑去。 柳卯兔眼疾手快,掌中长鞭挥出,将木锋寒生生拽了回来! 木锋寒脚下不稳,与萧山潼一起摔倒在地。 王申猴看着乔梦兰,冷冷道:“你已经没用了,安心上路吧。” 正当他举起手中小刀,准备刺下去之时,乔梦兰忽然大喊道:“你这个混蛋!我怀了你的孩子啊!” 木锋寒愣了一下,转而看着乔梦兰,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真的吗?” 乔梦兰捂着自己的肚子,怒喝道:“你若不信,等我被他杀死后,你再刨开我的肚子看看好了!” 木锋寒犹豫了一阵,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丢下萧山潼,缓步朝乔梦兰走去。 他一边握着长剑朝前走去,一边道:“她怀有身孕,你们千万别伤她,若是她出了事,我............” 那瞬间,木锋寒的眼神忽然从柔情满满,变成了冷漠的杀意。 他假意靠近乔梦兰,身形忽然暴起,双手持剑,一剑朝她狠狠刺去! 随着猩红血液的喷出,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木锋寒那一剑,来势实在是太过凶猛,在刺穿乔梦兰的同时,还在王申猴的心窝,刺出一个窟窿! 乔梦兰面如死灰,她低头看着那柄贯穿自己胸口的长剑,凄厉一笑。 木锋寒原本的目标便是王申猴,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乔梦兰一眼。 木锋寒见自己已然得手,便狠狠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王申猴左胸被刺破,胸腔的鲜血喷涌而出,如同一座血色的喷泉。 伤到了心脏,便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乔梦兰瞪着一双通红的双目,嘶声力竭的惨呼回荡在这无垠的大地之上。 “我为了你,背叛苗疆,帮你偷出蛊虫,秘籍,教你苗疆特有文字,好让你读懂秘籍.............我甚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心甘情愿为你付出全部,你就这样对我?!” 乔梦兰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呸”的一声,将口中混浊的血浆吐在了木锋寒脸上。 她惨笑着,看着满脸是血的木锋寒,双腿发软,倒在了血泊之中。 生命的倒数时刻,她看向了萧山潼。 眼前萧山潼那震惊的面庞渐渐模糊,她双目中最后流下两行清泪。 “对不起。” 王申猴自知如今已是死路一条,便拼尽最后的力气,举着小刀朝木锋寒冲了过去! 木锋寒被乔梦兰吐出的血浆挡住了视线,再一回神,只见自己左胸上,赫然插着一把小刀! 王申猴双手使力,狠狠将小刀推进了他的胸膛。 “我就在阴曹地府,等着你!” 王申猴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渐渐变小,他双目睁圆,不甘地倒在了木锋寒的脚边。 木锋寒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小刀,面上冷汗直流。 他不禁暗暗庆幸王申猴扎偏了几分,若是真的刺中了心脏,倒在血泊之中的,就是自己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胸口的小刀拔出,再回过身一看,只见柳卯兔已经背起萧山潼悄悄逃走,如今已经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了。 木锋寒恍然大悟,怒道:“原来这王申猴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是在给她拖延时间!” 他捂着自己胸口的伤口,提着长剑,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柳卯兔自知,自己孤身一人,对战木锋寒不是明智之举,便奋力朝前跑着。 她背着萧山潼,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木锋寒,沉声道:“前面便是轩朝哨兵其中一个据点,到了那里,就算是木锋寒,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过了这么久,萧山潼的气力总算恢复了一些,他看着自己被绑住的双手,心中盘算着。 若是柳卯兔和木锋寒动起手来,两败俱伤,自己正好趁机逃走,就算身在轩朝哨兵据点,施展轻功,甩掉官兵还是做得到的。 萧山潼不动声色,继续装作失血过多,无法动弹的样子。 “到了!” 然而,面前轩朝哨兵据点的景象,却令萧山潼和柳卯兔背后一凉。 第五十四章 找到萧山潼的亲生父亲 面前轩朝哨兵据点的景象,令萧山潼和柳卯兔背后一凉。 只见高台之上官兵的尸身三三两两搭耸在护栏上,台下也是尸横遍野,满目疮痍,腥臭扑鼻。 尸身身上的致命伤口,明显是狼牙棒和软剑所为。 萧山潼只感觉一股寒意瞬起,顷刻间蔓延至整个身子。 原来红裙女人和魁梧男子演完假死戏之后,早就发现了轩朝的人跟在后面,之所以晚来了那么久,是在对附近的轩朝官兵下手,断了轩朝的所有支援! 柳卯兔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了一阵,然后背着萧山潼继续朝前跑去。 可就是这一停顿,给了木锋寒有机可乘的机会。 木锋寒看着一地的尸身,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两个没用的东西,还是干了点人事。” 柳卯兔原本轻功便远远不如木锋寒,又背着一个人,再加上这一瞬间的愣神,很快就被他追上了。 木锋寒提气,足尖发力,一下窜到了柳卯兔的前面! 他似乎没有把柳卯兔放在眼里,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剑,道:“我只要萧山潼,只要你乖乖放下他,我不会为难你。” 柳卯兔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木锋寒,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杀死王申猴和众多轩朝官兵的消息若是被我带回去,后果不堪设想。为了隐瞒今夜的事,势必会将我斩草除根,我有没有说错?” 木锋寒深吸了一口气,不耐烦道:“所以说,我最烦聪明的女人啊,女人还是傻乎乎的好。” 看着蓄势待发的木锋寒,柳卯兔心里也没底。她沉声道:“萧山潼,你别装了,你应该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吧?下来,我们一起对付木锋寒。” 萧山潼愣了一下,还没等他说什么,柳卯兔便继续说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单打独斗想赢过木锋寒是不可能的,但若是我们两人联手,还有取胜的可能。不过,你也别想着让我和木锋寒斗得两败俱伤,你坐收渔人之利。若是情况不对,我立马会将你丢给木锋寒!” 萧山潼沉吟了一阵,心里暗暗盘算着。 若是与她联手打败木锋寒,也是要被她抓回轩朝,但现在似乎除了跟她联手,也没有其他选择。 等到合力消除了木锋寒这个巨大的威胁,若再跟柳卯兔动手,胜算一定会比对上木锋寒大得多。 萧山潼主意打定,便从她背上下来了。 他“伧”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荷风剑。 荷风剑锋利的剑刃在月光之下,闪动着寒光。 只见面前人影一花,萧山潼高大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剑刃紧紧贴着木锋寒的胸口划过,猩红的鲜血顺着剑缝流出! 这一剑,是对准了方才被王申猴所伤之处,木锋寒不禁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木锋寒反应迅速,剑光一闪,朝萧山潼胸口刺去!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划破长空,下一秒,木锋寒那只握剑的手腕便动弹不得。 定睛一看,鞭子缠住了他的手腕,柳卯兔在那头紧紧拉着,限制住了他出剑的动作。 “萧山潼,快啊!” 萧山潼抓住机会,手腕发力,荷风剑旋转而来,搅动身旁空气,发出一阵刺耳的“唰唰”声。 一点寒芒先至咽喉,随后剑鸣如狂潮,铺天盖地朝木锋寒涌来。 木锋寒冷哼了一声,当即手腕翻动,横拿长剑。 荷风剑剑尖刺在剑刃之上,那猛烈的触感,震得两人均是虎口发麻。 木锋寒依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道:“旧伤未愈,居然还有这本事,值得称赞啊。” 柳卯兔呵呵冷笑,道:“若不是你使此等卑劣手段,弄的他浑身是伤,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木锋寒听到这话,怒气上脑,气得脖颈处青筋暴起。 只见他单脚使力,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身一仰,拉开了与萧山潼的距离,稳稳当当站在了地上。 木锋寒拿出血蚕鼓,毫不犹豫地开始敲动。 咚咚咚——— 萧山潼追了上去,正欲出剑,但腹中的血蚕忽然暴动,搅得肚中一阵翻江倒海! 那股猛烈的剧痛传来,萧山潼原本饱含这些天痛苦的的愤然一剑,顷刻间变得有气无力。 木锋寒轻描淡写地挑开了他迎面刺来的这软塌塌的一剑,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一边敲动着血蚕鼓,一边用渐尖抵在了他的喉间。 柳卯兔见势不妙,当机立断放弃了萧山潼,扭头就跑。 木锋寒看着她逃窜的背影,二话不说,唰唰两剑刺穿了萧山潼的大腿! 他飞身跃起,一起一伏之间,便出现在了柳卯兔的身后。 木锋寒刚举起长剑,柳卯兔便跟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迅速回身。 两人各持武器,打得有来有回。 两道身影翻过高台,在屋顶上飞腾着。 萧山潼强撑着这重如千斤的身子,拼尽力气,朝与木锋寒相反的地方跑去。 再跑远一点,再远一点,远离这个恶魔,哪怕一寸都行。 他双腿滴血,染红了衣衫,顺着裤管,滴落在地。 他跑了多远,那鲜血就撒了多远。 只听一阵阵打斗声,源源不绝从背后传来,过了一阵,柳卯兔的惨叫声如同一支绝望的冷箭,贯穿了萧山潼的胸膛。 前方模糊的景物中,提着柳卯兔尸身的木锋寒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木锋寒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单手提着柳卯兔的尸身,手一甩,将她扔在了萧山潼面前。 木锋寒掌中长剑翻动,避开了萧山潼的要害,将他的双肩,手臂各刺了一剑。 萧山潼身下的草木被大滩滴落的鲜血染红,他不愿放弃这最后的逃生机会,咬牙强撑着,对着木锋寒刺了一剑。 “哈哈哈哈———” 随着一声刺耳的笑声,木锋寒也挑飞了他手中的荷风剑。 萧山潼眼前被一片黑暗笼罩,整个身子如同灌了千斤的沙子一般,沉重无比。 他终于倒了了血泊之中。 木锋寒满意地绕着他转了一圈,洋洋得意得,如同在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 “方才你是真的下了死手,想要置我于死地啊,我可是你的哥哥,虽然是同母异父,但你也不能这么狠心吧。你看,我都会避开你的要害,你这样,真是让哥哥太失望了。” 萧山潼苦苦强撑着,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目,环顾四周,期待会有人前来救他。 然而,四周只有横七竖八的尸身,这样的死寂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 木锋寒抗起了他,又哼起了那首小曲,缓步朝那噩梦的大宅走去。 “他从未说过要与你长相思守~也没说过会为你等候~出生入死,同济共舟~是情是义,不可捉摸~~只有那挥不去的悲痛,和无期的等候,才是他唯一许下的承诺~~” 萧山潼目中被一层灰色的绝望笼罩,他抬起脑袋,望着天边的那轮明月,如同之前无数个绝望的夜晚一般,卑微的祈祷着奇迹能发生,虔诚的祈求着无所不能的神明能开开眼。 天下割据,世道艰苦,能一统天下,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人是谁? 不知为何,也许是年少轻狂,每次想到这个问题,萧山潼心里想的,就是自己。 可是在这艰苦世道备受折磨,身负才能却毫无翻身机会的人,多如牛毛,为何之前的自己会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自己跟他们不一样呢? 木锋寒抗着他,原路返回。 萧山潼最后看了一眼高台之后的落冥渊。 曾经无比抗拒的成为独孤昭月的人,但如今也回不去了。 。。。。。。。。。。。 吱呀——— 木锋寒哼着小曲,推开了地下室的门。 萧山潼又坐在了那个熟悉又令人绝望的冰冷铁椅上。 木锋寒坐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道:“我为了得到‘碧血剑谱’的下落,不惜跟乔梦兰上演了一出好戏,她扮演一个为保护你失去父母,又对你暗生情愫的善良姑娘。我本以为,只要她开口,便能从你口中套出剑谱下落。。。。。。” 木锋寒不甘地对椅背挥了一拳,震得萧山潼人带椅子晃了晃。 “没想到啊,你是真的不知道碧血剑谱在哪!对你如此疼爱的母亲,居然真的没有将剑谱交给你,那剑谱只能在那个男人身上。” 萧山潼面无表情,垂着脑袋,静静听着。 木锋寒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逍遥天罡’在七侠手中,只有得到‘碧血剑谱’才能助我武功大增,该死的,真是便宜你了。” 萧山潼缓缓抬起双目,有些不解道:“便宜我?你。。。。。。。。。你什么意思?” 木锋寒呵呵冷笑,道:“照如今的形势来看,’碧血剑谱‘只会在你亲生父亲手上。我会帮你找出个奸夫,逼他交出本该属于我的剑谱,然后让你们在这地下室,父子团聚!只是不知道,你父亲一大把年纪,能在这撑多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哎呀,到时要你看着自己父亲的尸身在自己面前腐败成白骨,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萧山潼只觉得怒火冲脑,带动身上锁链,甩得哗哗直响。 “木锋寒!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木锋寒阴测测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地下室。 “哈哈哈哈——-找人,绑架这种事,还是要找暗笺来办。” 萧山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他愤怒又低沉的声音,就像凶猛嗜血的野兽发出的低吼。 “木锋寒,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第五十五章 暗笺来人 春去冬来,时光荏苒,转眼间一年时间过去。 一名头盔被劈烂的兵卒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他满脸血污,喉中难以遏制地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吼,身后留下一串鲜红的足迹。 “启禀女王,南边地界被东桃岭偷袭------” 那兵卒大喊着,口中喷出一口血。 独孤昭月拿起面前的彩灵剑,道:“来人,将他带下去医治。” 大夫刚急匆匆赶来,先前那兵卒便已经不治身亡,倒地而死。 独孤昭月回头看着那兵卒的尸身,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彩灵剑,喝道:“众将士,随我御敌!” “我等誓死保卫落冥渊------” 伴随着众将士不惧生死的呐喊声,战场之上一时间血肉横飞。 飞溅的血肉在空中抛洒,东桃岭大军势如破竹,一双双血红的双目,狰狞的面庞在战场上晃动着。 似乎不屈的英魂还不肯离去,停留在正浴血奋战的战友上方,对着敌人愤怒嘶喊着。 “别退缩,守住南边地界!” “女王带兵来了!” “我们的支援来了------” “援兵来了-------” “冲啊,把这些狗娘养的杂碎赶回去!” 独孤昭月策马冲进战场,掌中长鞭迎风抖得笔直。 啪------ 只听一声脆响传来,东桃岭军胯下骏马前蹄顿时血流不止,它失声惨嘶着,将背上将士甩下了马, 落冥渊兵卒看准时机,冲上前一刀割开了那将士的咽喉! 随着独孤昭月的到来,落冥渊大军士气大振,他们血红的双目中,闪动着仇恨的寒光。 “为方才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杀了这帮畜生!” “去死,都去死!死啊-------” “畜牲,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大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顾连竹见状,便决定避开其锋芒,朗声道:“先行后撤!” 咚咚咚------- 战鼓声四起,被击溃的东桃岭大军丢了武器,仓皇逃窜。 面对他们的偷袭,落冥渊大军守住了地界,大获全胜,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女王陛下万岁------” “赢了,我们赢了-------” 独孤昭月策马上前,瞪着坐在高台之上的顾连竹,冷笑道:“东桃岭岭主,一直以君子自居,如今竟趁着我在城门抗击轩朝大军,做出偷袭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顾连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独孤昭月,道:“战场之上,无君子。兵不厌诈的道理,似乎不用我来教你吧?轩朝边界的哨兵据点,王申猴,柳卯兔说看见一个很像萧山潼之人,跟了上去,结果一去不回,那据点官兵也被屠杀殆尽,这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我若说那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顾连竹也冷笑了一声,道:“有胆子,有实力除掉轩朝两名十二大内高手的,除了你还会有谁?” 独孤昭月见他不信,也懒得解释。 顾连竹就算吃了败仗,嘴角居然还浮现着胸有成竹的笑意。 独孤昭月对他胸有成竹的原因,了然于心,但她并未直接揭穿,而是不急不慢地驾马朝后方走去。 这时,一名兵卒火急火燎地跑上高台,神色惶恐地对顾连竹说了些什么。 顾连竹面上胸有成竹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表情扭曲,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顾连竹气的七窍生烟,忍不住骂道:“臭丫头,这招声东击西玩的不错!” 独孤昭月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声东击西?轩朝大军攻城门,你们偷袭后方,玩花招的也是你们吧?” 顾连竹愤然指着独孤昭月,喝道:“苗疆增援攻破轩朝哨兵据点,早就抵达落冥渊,此时也投入战场,将轩朝打得节节败退。你明明手握重兵,还在这装作兵力不足的样子,亲自上场御敌,扮猪吃老虎!” 独孤昭月得意一笑,道:“不是你说的吗,兵不厌诈。” 正当独孤昭月回身之时,一名兵卒骑着骏马狂奔而来,隔着老远,就听着他在大喊。 “女王陛下,前线急报,前线急报-------” 那兵卒看见独孤昭月,马匹还没停稳就跳下马背,连滚带爬朝独孤昭月冲去。 “启禀女王,前线急报!” 独孤昭月接过他手中那沾满尘灰和血迹的信笺,展开一看。 她刚看到信笺上的内容,双目便瞪得老大,握着信笺的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着。 “哈哈哈哈哈哈--------” 独孤昭月得意的大笑声回荡在空荡的战场之上,就像一记重拳,狠狠迎面给了顾连竹一拳。 顾连竹死死地盯着独孤昭月手中的信笺,脖子伸得老长,他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独孤昭月看着望眼欲穿的顾连竹,道:“别急,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顾连竹听着独孤昭月得意的笑声,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身上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 他拉过身旁的兵卒,喝道:“查,去给我查,那女人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一轩朝官兵驾马,狂奔而来。 “吁-------” 他在顾连竹面前停下,抱拳道:“岭主,我们皇上派我前来,通知您尽快从落冥渊后方撤兵,将所有兵力集中在落冥渊城门那边。” 顾连竹皱眉,道:“那不是你们轩朝兵力所集中的地方吗,这么还需要我们东桃岭军力!苗疆到底派出了多少援兵啊?” 那官兵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不止苗疆.............禅堂那边也派来了援军,如今落冥渊,苗疆,禅堂三方联军,轩朝大军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顾连竹闻言,站在原地,完全惊呆了。 回过神来的他,差点晕厥倒地。 与轩朝结盟,攻打落冥渊已有一年时间。 这一年时间,被木锋寒背叛,筹谋多时抓到的萧山潼没了。 与轩朝结盟,攻打落冥渊,手下兵力损失惨重不说,连落冥渊一寸地界都没打下来! “苗疆作为落冥渊的盟友,会出兵支援再正常不过。但他禅堂来凑什么热闹?!禅堂为了黄金,去年还主动帮我抓捕萧山潼,现在又想拉拢落冥渊了?!混蛋,一群混蛋!” 轩朝官兵见他忽然发疯,连忙退远了一些,生怕他会扑上来咬人。 顾连竹捂着脑袋,全身发抖,疯笑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站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顷刻间恢复了往日优雅的谦谦君子形象。 只是短短一盏茶时间,他的声音就变得那样嘶哑低沉。 “收兵,一半回东桃岭,一半跟我去支援轩朝。” ................ 落冥渊皇城,会客大殿。 李修缘对着独孤昭月抱拳,道:“我俸堂主之命,率领四千大军前来落冥渊助阵。感谢当初与东桃岭买卖萧山潼,您明明知情,却等到东桃岭将黄金给我们,让禅堂解了燃眉之急,再动手将萧山潼夺回。” 李修缘看着独孤昭月,无比感激道:“若当时您直接出手阻止东桃岭,让我们拿不到黄金,也不会有今日的禅堂了。我们明明出卖了萧山潼,您却还是以德报怨,这份恩情,禅堂没齿难忘!” 独孤昭月怎么也没想到,当时同情禅堂无家可归的孩子的一点点善意,如今会得到禅堂的涌泉相报。 听李修缘提到萧山潼,她欣慰之余,也不禁回忆起了昔年,萧山潼还活着的点点滴滴。 天伦山出游,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但自那之后,灾难便接踵而至。 姜向松自杀,白发仙刺杀,中了冰灵仙之毒,阿尘是木锋寒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抓走萧山潼。 独孤昭月望着窗外的无尽苍穹,想着萧山潼,抑制不住地变得落寞起来。 他最爱闲云野鹤般,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离开了这险恶的乱世,在那个世界,应该已经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了吧。 李修缘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当下宽慰道:“萧兄却是个在这乱世难得的好人,或许对他来说,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才是最好的归宿。” 江寒砚急匆匆赶了过来,他看看李修缘,又看看独孤昭月,看着他们落寞的表情,也大概猜出他们在说什么了。 他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说道:“女王,暗笺之人求见。” 独孤昭月闻言,吃了一惊,道:“暗笺以暗杀,绑架等一系类地下任务作为建国之本,向来独来独往,除了生意,从不与任何势力有过交集。他们这个时候来落冥渊做什么?” 江寒砚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他只说有要事通知你。” 独孤昭月摆了摆手,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一身着黑衣,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童走了进来。 李修缘和独孤昭月看着他,愣住了。 面对独孤昭月询问的目光,江寒砚点了点头,道:“他就是暗笺派来的人。” 那孩子开口,却是一阵低沉的成年男子声音,跟他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符,若不是他的嘴巴在动,真让人怀疑是别人在替他说话。 “在下奉暗笺笺主之命,前来落冥渊告知女王,萧山潼还活着。” 独孤昭月瞪大眼睛,惊呆了。 李修缘和江寒砚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他还活着?” 那孩子点了点头,道:“没错,萧山潼还活着,如今就被木锋寒关在轩朝聚友村,那最东边的大宅地下室下。” 第五十六章 出发救萧山潼 那孩子点了点头,道:“没错,萧山潼还活着,如今就被木锋寒关在轩朝聚友村,那最东边的大宅地下室下。” 独孤昭月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便直接开口问道:“我以为萧山潼死了,并未向暗笺请求查寻他的下落,为何你会将他的行踪告诉我?” 那孩子沉吟了片刻,道:“暗笺的规矩,女王应该清楚。若不是有人所托,我们不会多管闲事,前来告知这个消息。” 独孤昭月沉声问道:“你们到底受何人所托?” 那孩子连连摆手,道:“委托人的身份,在下绝不能透露。” 独孤昭月沉默了一阵,指了指一旁的彩灵石长剑,道:“若是我用彩灵石相赠,不知意下如何?” 那孩子贪婪地看着彩灵石,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他在心里挣扎了一阵,道:“这个真的不行。” 独孤昭月见彩灵石都撬不开他的嘴,便不再追问,道:“好吧,多谢告知。寒砚,送客。“ 李修缘瞪大眼睛,似乎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独孤昭月低头沉思着,在空旷的大殿走来走去。 等到江寒砚送走了暗笺使者,回到殿内后,独孤昭月正好停下。 “有人委托暗笺,将萧山潼的下落透露给我。这个人..............” 江寒砚知道她想救萧山潼,但也担心其中有诈,道:“这人能付得起使唤暗笺的钱,一定不是个小人物,他既然知道萧山潼下落,为何不自己前去营救?” 独孤昭月心中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测,但仔细一想却觉得完全说不通,干脆不再想,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李修缘出声打断了。 “女王陛下,我愿意前去营救萧山潼。”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你确定吗?” 李修缘无比坚定道:“上次禅堂入不敷出,急需黄金,出卖萧兄虽然是无奈之举,但不是我的选择。这次,才是我遵从内心的选择。” 见独孤昭月还在犹豫,李修缘抱拳,沉声道:“望女王成全。” “好吧。” 李修缘喜出望外,连忙道:“多谢女王成全。” “一定要将萧山潼带回来见我。” “是!” ............. 李修缘带着落冥渊的人,去往了轩朝地界。 果不其然,他们被轩朝哨兵拦住了去路。 “哪来的和尚,去去去,上一边去。” “既然选择去了落冥渊,就别想再回轩朝。” “还有你们,看什么看,不管是做生意,还是什么别的,都不能去落冥渊!” “官老爷,轩朝与落冥渊开战已经有一年了,我们这一年一直本本分分,没有前去落冥渊。” “是啊,这些年多少商铺倒闭,多少人找不到吃饭的地方。若是今天我们去不了落冥渊那边拿货,我们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你们活不下去,管我什么事,上一边去!” “禁止通行,违令者,杀无赦!” 一落冥渊护卫见状,知道不想些其他方法,是过不去了,便准备询问李修缘的意思。 “要不要趁他们打瞌睡之时偷袭,杀了他们,再偷偷溜过去。” “你说什么呢,修缘师傅乃是出家之人,怎么可能..........” 李修缘看着不远处那些轩朝官兵盛气凌人,呵斥百姓的场景,毫不犹豫道:“还是放火吧。” 那落冥渊护卫愣住了。 “放............放火?” 李修缘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快些动手吧。” 过了一会儿,一道燃着火光的箭矢划破天际,直直飞向了高台。 “这木架上被人泼了油!” “快,快跑!” “小命要紧,别管别的了。” 李修缘一行人,就这样趁乱越过了哨兵据点。 那落冥渊护卫一边跑,一边看着身后火光冲天的场景,不禁喃喃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众人一路问路,终于在第二天夜幕降临之前,赶到了聚友村。 这是个十分荒凉的村庄,他们走了一路,只看见零零散散几名垂髫老人坐在破旧的小屋前乘凉。 再往前走,总算看到了一些正追逐打闹的孩子。 小溪边,洗衣服的妇人,正七嘴八舌地抱怨着菜市场的萝卜越来越贵,肉更是一两都买不起。 “姚大娘给东边大宅的主人做事,帮一个残疾人收拾卫生。” “哎呦,还那么年轻,整天坐在自己的屎尿里,天啊,这辈子怎么过啊。” 那落冥渊护卫走了半天,连个男人的半个影子都没看见,忍不住道:“这村子好生奇怪,有孩子,有女人,老人。唯独一个男人都没有。” 李修缘面无表情地说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男人都上了战场,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又或是..........回不来了。” 虽然是轩朝的敌对方,但落冥渊众护卫看这荒凉,却又生机勃勃的画面,心中抑制不住的泛起了酸楚。 战争的受益者,从来不是百姓。 “就是那里,最东边的大宅。” 李修缘拿出袖中的糖块,给了那带路的孩子,道:“多谢你,这个你拿去吃吧。” 那孩子接过糖,说了一句:“谢谢叔叔。”便欢天喜地,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李修缘嘴角抽了抽,喃喃道:“叔叔?叔叔!” 他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强迫自己接受了一个沉重的事实,道:“我们走吧。” 终于到了东边的大宅,虽然那大宅看上去还算气派,但夕阳的余晖照在那惨白的屋顶上,透露出一阵阴森的气息。 站在大宅不远处,阴风阵阵,正当众人正欲上前之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微弱惨呼似乎从地下传来。 “啊啊啊啊-------” 一落冥渊护卫背后的冷汗,不知不觉间打湿了衣衫,正当他以为那声惨呼是自己的幻觉之时,李修缘却面色凝重地问出了一个恐怖的问题。 “你们方才听见那声惨叫了吗?” “听.............听见了。” “是啊,我们都听见了。” 李修缘不仅不害怕,欣喜之色爬上眉梢。 “那声音就是萧山潼的,先前暗笺的人不是说,萧山潼被木锋寒关在了大宅的地下室吗,他一定就在这里!” 落冥渊护卫一听这声音是人发出的,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道:“我先过去看看。” 众人谨慎为上,怕打草惊蛇,只派出一个人前去,其他人便先躲在了一旁。 那落冥渊护卫小心翼翼地接近大宅,他走了一阵,直到站在了离大宅不到四步的大树边。 他又朝前走了几步,见周边什么防卫措施都没有,便回过头,朝众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来。 听说这木锋寒诡计多端,见大宅周边没被设下陷阱,众人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跟上去之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落冥渊护卫面朝他们,冷不丁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昏暗的夕阳下,他瞪大的双目中缓缓涌出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的鼻子,嘴巴,耳朵,都在流血! 李修缘吃了一惊,但又不敢大喊,连忙挥手,示意他回来。 那落冥渊护卫身子僵直,表情怪异,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拼命地挪动的身子,远离那座大宅。 “谁在外面?!” 原本昏暗的大宅内,忽然亮起了一盏灯火,正迅速朝门口移动过来。 李修缘压低声音,道:“快,快把他拉回来!” 另一名落冥渊护卫离得较近,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那护卫的胳膊。 “快快!” “走!” 木锋寒全身是血,他举着一盏烛台,推开了大门。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门前草木轻轻晃动,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然而,门前大树前的那滩血迹却是那样显眼。 躲在暗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的李修缘看着那滩血迹,一颗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膛! 木锋寒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滩血迹,转身回屋。 直到那盏烛火微弱的光消失,众人才敢稍稍移动。 他们压低身子,蹑手蹑脚地走远了一些,直到那座大宅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他们才敢站直身子。 李修缘看着那七窍流血的落冥渊护卫,道:“你还好吗?” “还行,离开大宅周边之后,就没那么难受了。” 李修缘沉声道:“虽然木锋寒没有追上来,但是我们很有可能已经被他发现了。” “不会吧,木锋寒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修缘低头思索了一阵,道:“你们先带这位受伤的护卫回落冥渊疗伤,说确定木锋寒和萧山潼就在这座大宅,再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你们女王,她应该会派出援兵前来。” 李修缘顿了顿,道:“我们已经打草惊蛇,木锋寒极有可能会转移阵地,所以我要留下看着他,不能让暗笺提供的这条线索中断!” 一落冥渊护卫背起那受伤的护卫,道:“那修缘师傅,你万事小心,我们会尽力加快速度,来接应你。” 李修缘站起身,想起方才萧山潼发出的惨呼,便忐忑不安。 一个恐怖的想法涌上脑海。 难道这木锋寒抓走萧山潼整整一年,这期间都在用各种酷刑折磨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这个令他不寒而栗的想法赶出脑海,可越想着这件事,脑海中萧山潼受折磨的画面便越来越清晰。 忽然,那落冥渊护卫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李修缘的胡思乱想。 “修缘师傅,祝你好运。” 第五十七章 那具骷髅 木锋寒狠狠一拳砸在萧山潼脸上,似乎在发泄他的怒气。 深陷的眼窝,无神发灰的双目,凹陷的双颊,干枯苍白的双唇。 一年时间过去,萧山潼已经没了任何昔日的影子,他变得跟骷髅一样,骨架外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四肢干枯得就像树枝,若不是他时不时眨了眨眼睛,谁能知道这毫无生机的骷髅居然是活人。 木锋寒看着他这副样子,方才的怒火也消了些。 这一年以来,他第一次打开锁链,放开了萧山潼。 可萧山潼一年如一日的瘫坐在椅子上,皮肤似乎早已跟铁椅黏在了一起。 木锋寒抓着他的头发,像拔葱一样,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霎时,萧山潼背后的衣衫,变的殷红一片。 他抓着萧山潼,背后的鲜血一路走,一路滴落。 木锋寒走出地下室,随意地将他丢在了地上。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萧山潼虽然还活着,但已经跟废人没什么两样,不可能再有反抗的能力。 经过方才的事情,木锋寒确信这个地方已经暴露,被人盯上了。他决定带着萧山潼转移阵地,可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过了一阵,木锋寒忽然冲出了大门! 躲在暗处的李修缘见大宅有了动静,连忙警觉了起来。 只见木锋寒抗着一个,用白布包着的人,忽然冲出了大门! 李修缘来不及细想,当下蒙住脸,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李修缘已经竭尽全力放轻了脚步,但没想到刚追出几步,木锋寒便突然停下了脚步。 木锋寒一停,李修缘也停下。 他利用身旁的灌木丛,掩盖住自己的身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木锋寒转过身,扫视了四周一眼,朗声道:“躲在暗处的朋友,何不现身说话?” 李修缘一听这话,心脏都漏拍了一瞬,心想反正被发现了,还不如主动现身。 他正欲走出去,但仔细一看木锋寒,他眼珠似乎还在左右扫视着周边,根本不想发现了自己的样子,便继续躲在灌木丛,不出声。 木锋寒其实并没有看见李修缘,他看着一片死寂的丛林,心里也没底。 若是有人在监视这座大宅,见自己离开,一定会跟上来。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木锋寒也只能咬着牙,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既然这位朋友不想现身,那便不要再继续跟着我了,若是再跟上来,后果自负!” 四周静悄悄的,似乎连一直“嗡嗡”直叫的虫鸣都在此刻停了下来。 木锋寒转过身,施展轻功继续朝前。 李修缘的脚步,比方才更轻了,但还没跑多远,前方的木锋寒又忽然站住了脚步。 他在原地站定,扔开肩上扛着用白布包着的萧山潼,双手一抬,无数道闪着寒光的小刀铺天盖地飞了出去! 李修缘无处可躲,只得现身。 他看准萧山潼所在位置,足尖一点,窜了出去。 李修缘在抱起那团白布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啊,为何会这么轻? 他撕开白布一看,只见里面塞满了皱巴巴的床单,哪有萧山潼的影子! 李修缘心中一惊,再一回神,木锋寒冰凉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后颈! 木锋寒的声音,却比这剑尖更冷:“你再敢动一下,你的脖子便要多出一个洞了,说吧,谁派你来的?” 李修缘不敢轻举妄动,他强装镇定,哈哈大笑起来。 木锋寒皱眉,手上握剑力度又大了几分,喝道:“你笑什么?” 李修缘身子不动,嘲讽道:“我笑你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威胁别人。” 唰唰—— 木锋寒听得脑后有风声传来,以为有人偷袭,当下从李修缘身上移开长剑,指向声响传来的草丛中。 “谁在哪!” 李修缘站起身,扔开手中的白色床单,对着远处道:“兄弟们先别动手,这个萧山潼是假的,等他交出真正的萧山潼,再动手也不迟!” 木锋寒再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竟然不知何时多了好几道黑影,连大宅门前的大树旁,都站着几道高大的黑影。 木锋寒背后一凉,也怕这些人偷袭,他当下后撤好几步,远离李修缘,喝道:“萧山潼还放在这大宅内,但这大宅内被我布置了毒物,你们若敢擅闯,保证死无葬生之地!” 李修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这么说,要见到萧山潼,只能你进大宅,再将他请出来了?” 木锋寒看了他一眼,道:“不错。” 李修缘双拳紧攥,手心都被捏得渗出了冷汗。 “好,那便放你进去,反正这大宅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布置的毒物再厉害,也有弹尽粮绝的一天,我就不信你能永远不出来。” 草丛里的黑影,其实是李修缘方才用泥巴堆的,而远处高大的人影,也是用草团搭建而成。 事实上,这里除了李修缘和木锋寒,再无别人了。 李修缘自知孤身一人,不是木锋寒的对手,只能装神弄鬼把他吓走,他看着缓缓朝大宅走去的木锋寒,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木锋寒不知为何,忽然站住脚,转头看着李修缘,道:“如今七侠对萧山潼的通缉令被撤下,其他势力无利可图,不可能再关注他。能来救山潼的,只有两种人。” 李修缘心脏狂跳,脸上却面不改色,道:“哦?哪两种人,说来听听。” 木锋寒眯着眼,直直盯着李修缘的眼睛,似乎想从他唯一露出的双目中找到什么破绽。 他顿了顿,道:“会关注萧山潼的,只有他的亲生父亲。” 李修缘吃了一惊,脱口道:“你们的父亲不是同一人吗,何来萧山潼的亲生父亲一说!” 木锋寒呵呵一笑,道:“看来,你不是他亲生父亲派的人,那么就只能是独孤昭月的人了。” 李修缘被他说的背后发凉,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木锋寒双目中闪动着狡黠的寒光,道:“看来被我说中了,毕竟萧山潼无依无靠,除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之外,也只有独孤昭月会在乎他了。” 木锋寒死死盯着李修缘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道:“你是江寒砚?不对啊,看眼睛也不像啊,你。。。。。。。” 李修缘忽然打断他的话,喝道:“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管我们是谁的人,你除了乖乖交出萧山潼,没有别的选择!” 木锋寒看了一眼远处的人影,无奈地举起双手,道:“好,好,你们人多,你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闭嘴就是。” 李修缘见木锋寒回了大宅,快要冲破胸膛的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但他也知道,放木锋寒回了大宅,有毒物保护的他,不会主动走出大宅,更不会将萧山潼乖乖交出来。 李修缘看着草丛里藏着的泥团,额间的冷汗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若是木锋寒在落冥渊援兵到来之前选择突围,不就露馅了吗?! 李修缘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独孤昭月能快点派出援兵。 。。。。。。。。。 木锋寒推开大门,走进了大宅。 他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窗外的人影,擦了擦脸颊上的冷汗。 咚——— 木锋寒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了萧山潼身上,忍不住狠狠对着他的肚子踹了一脚。 “若不是因为你,也不会遇上这种事。不过,你之前那样拼命也想回落冥渊,独孤昭月倒是也真不辜负你啊,明明落冥渊还处在战乱之中,居然还有闲心派人来救你。” 萧山潼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呆滞无神的双目中早已看不出任何情绪。 木锋寒俯下身,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喂,废物,外面独孤昭月的人来救你了。” 听见独孤昭月四个字,萧山潼深凹的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但瞳孔却缓缓转动,望向了窗外。 木锋寒没好气道:“还是以前的你好玩些,现在不管怎样刺激你,都是这副死人样。还是之前那副会绝望,会惨叫的脸看着顺眼。” 木锋寒伸手去拿桌上那碗已经馊了的冷饭,粗暴地掰开了萧山潼的嘴。 “吃!你给我吃!你可别想这么轻易就死掉,你死了,不就解脱了吗,你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事!一副死人相,你这个废物,跟我的痛苦比起来,你这算什么?算什么!” 天边的雷电在夜空中撕裂出一道口子,倾盆暴雨转瞬即至。 电光一闪而过,照亮了窗边李修缘震惊的脸庞。 木锋寒状若疯狂,手中馊饭一抓一把,狠狠往萧山潼嘴里塞去! “你这个废物,吃啊,给我吃!” 李修缘看着那具毫无生机的骷髅,惊呆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 那是萧山潼?那真的是萧山潼吗? 李修缘方才原本向佛祖祈祷,萧山潼就在这座大宅里,这样等援兵一到,便能救出他了。 但陡然看见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萧山潼,他又不禁开始祈祷那不是真的萧山潼。 木锋寒的怒喝声回荡在这这令人不寒而栗的雨夜。 “凭什么你一直运气都这么好,如今遇上我,也该换换运气了!“ 李修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暗暗为萧山潼捏了一把汗。 拜托,拜托,落冥渊的援兵快些来吧,哪怕早一时,早一刻,让萧山潼脱离那个地狱,远离那个披着同样血脉人皮的哥哥! 第五十八章 你对得起她吗 暴雨倾盆,密集的雨丝中,面前的大宅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李修缘摘了一片芭蕉叶顶在头顶遮雨,他瞪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木锋寒又有什么动作。 正当李修缘全神贯注盯着大宅之时,他的肩膀忽然冷不丁从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这一下,差点没把他魂给吓飞,回头一看,只见独孤昭月赫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修缘看着面前的独孤昭月,还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他愣了好半天,才道:“女王,您怎么亲自前来了,若是您出了事,落冥渊..........” 独孤昭月解释道:“你们前来之时,放火烧了轩朝哨兵据点,所以轩朝哨兵戒备比之前森严了不少,若是派出的人太多,也无法蒙混过关。而且只有我和寒砚吃了血蚕,能奈何木锋寒的毒物,其他人来也没用。但我安排寒砚去了别处,所以只有我来了。” 李修缘点了点头,道:“木锋寒在大宅里,一刻不离的守在萧山潼身边,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独孤昭月抽出腰间彩灵剑,道:“据护卫禀报,木锋寒应该是孤身一人,我直接冲进去,将他布置的毒物破坏,你再看准时机冲进去,将萧山潼救出。” ............. 木锋寒坐在萧山潼身旁,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样呆坐了一夜。 见天色渐白,他站起身,看了萧山潼一眼,道:“你既然不知道’碧血剑谱‘的下落,我留着你也没什么意义。照现在的情况,我也只有把你交出去一个选择了。” 木锋寒目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落寞和羡慕,他双手掩面,喃喃道:“为何,当时没有人来救我呢?同样都是一个母亲生出,为何偏偏每次你都能这样幸运呢?” 萧山潼还是一副呆滞无神的样子,他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 木锋寒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他瞪着萧山潼,正欲朝他的肚子踢一脚,发泄自己的怒气。 嘭------- 独孤昭月一剑劈开大门,冲了进来。 “萧山潼在哪?” 木锋寒看着来人竟是独孤昭月,惊呆了。 他愣了好一阵,不甘心又愤恨地看着萧山潼,道:“你到底何德何能,能让落冥渊女王从战场上抽出身,亲自前来这里救你?凭什么!” 木锋寒正欲一脚踢出,却被独孤昭月的长鞭缠住了脚! 独孤昭月皱着眉,道:“木锋寒,一年没见,你怎么变得如此癫狂,居然对着一具干尸拳打脚踢。” 木锋寒指着地上的萧山潼,哈哈大笑,道:“我的女王大人,你可看清楚,这不是什么干尸,他就是萧山潼啊!”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萧山潼。 仅仅一眼,她便花容失色,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这........这不可能是萧山潼,他........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独孤昭月强迫自己从震惊和愤怒中冷静下来,掌中彩灵剑直指木锋寒,怒道:“是你把他变成这样的?木锋寒,你这个畜生!” 她虽然剑指木锋寒,手却因暴怒,止不住地颤抖。 木锋寒扯下自己脚上的长鞭,攥在手里,嬉皮笑脸道:“畜生吗,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优雅的女王骂出这样的话。” 木锋寒目光变得凌厉,他突然使力一拽长鞭。 独孤昭月被他拉得,身不由已朝前倒去,但她反应极为迅速,当下一翻身,借着翻身的力,一甩长鞭。 那鞭身一凸,像一道隆起的海浪,夹杂着一阵劲风,直直朝木锋寒门面打去! 木锋寒见势不妙,便立即松开了手。 长鞭打了个空,撕破空气,发出一阵清脆的鞭声。 啪啪----- 啪啪------ 独孤昭月手腕一动,长鞭便如同一条凶猛的巨龙,顷刻间将周边的家具打了个粉碎。 木锋寒看着目之所视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一摊碎屑,不由道:“女王的武功,比之一年前,真是突飞猛进啊。” 独孤昭月并不理会他,只是继续挥动长鞭。 啪------ 啪------ 一阵尘土散去,独孤昭月环顾四周,冷笑了一声,道:“狡猾的畜生,你根本就没有在大宅布置毒物!” 李修缘焦灼地站在门外等待时机,一听这话,立即迈开腿,准备冲进去。 谁知木锋寒嘿嘿阴笑,道:“虽然我的确没有布置毒物,但我选这座大宅,可是有原因的。” 木锋寒突然出剑,刺向了不远处的木桩。 粗壮的木桩断成两截,整座大宅,也随着木桩的断裂而瞬间倒塌! 独孤昭月见状,足尖一点,扑向了萧山潼。 天花板上的木屑飞落,木板层层滑落,如暴雨般砸了下来! 独孤昭月护住萧山潼,正想往外跑,却被倾斜而至的木板挡住了去路。 李修缘刚想冲进去,可面前的大宅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摇摇欲坠。 “女王!山潼!” 李修缘望着坍塌的大宅目眦欲裂,却也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木锋寒狂笑着,从中窜了出来。 “埋了你们,哈哈哈哈------” 李修缘看着木锋寒那张狂笑着的脸,只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 他飞身跃起,双掌发力,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木锋寒推了进去! “你这个畜生,若他们出不来,你也别想逃走!” 木锋寒只感觉胸口被一只巨掌压着,沉重的喘不过气。 他没有防备,强大的推力将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 可即便是被推到了倒塌的房屋之下,木锋寒的狂笑声却不停。 轰轰------- 李修缘震惊又无措,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大宅已经成了一地废墟。 耳边似乎还萦绕着木锋寒丧心病狂的笑声,李修缘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李修缘回过神来,急切目光来来回回扫视着废墟,试图找到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的身影,又跌跌撞撞冲上前,用双手刨开木板。 可直到双掌被磨出了血,也一无所获。 .......... 废墟之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外面现在是什么时辰。 独孤昭月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萧山潼的身影。 她拿出了身上带着的火折子。 一道火光驱走了黑暗,只见萧山潼就倒在了一旁的残缺木板上,一动不动。 独孤昭月快步上前,喊道:“萧山潼,你还好吧?” 独孤昭月摇晃着他,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毕竟萧山潼现在的状态实在太过糟糕,那如枯枝般的手臂,似乎稍有不慎,就会断为两半。 萧山潼睁开眼睛,无神的双目慢慢转动,看向了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长长松了一口气,道:“还活着就好,你等着,我一定带你出去。” 萧山潼看着她,原本无神的双目满满沁出了泪水,下一秒,眼泪夺眶而出。 独孤昭月见他干瘪又苍白的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便将耳朵贴近了些他的嘴巴。 只听萧山潼虚弱的哀求声传入耳中。 “杀.........杀了我。” 独孤昭月看着他,似乎并不惊讶他会说出这种话。 两行清泪顺着萧山潼的凹陷的双颊流下,他颤声哀求道:“我撑不住了,我真的...........真的撑不住了。” 独孤昭月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目中燃起了怒火。 啪----- 她阴沉着脸,抬手打了萧山潼一巴掌! “我知道你这一年受了很多苦,但你知道你母亲当年受了怎样的折磨,才将你带到这世上来吗?她舍弃一切保护你,你就这样作践自己的生命!你对得起她吗?” 独孤昭月顿了顿,俯下身,看着他道:“你的母亲当年根本就不是跟魔教教主两情相悦,她是被逼嫁入魔教,被强迫生下了木锋寒。而你,是在你母亲一次出逃之后,跟自己情郎生下的孩子..........” 也不知是陡然得知这消息而震惊,还是一年来营养不良,而导致体力不支,萧山潼身子摇摇晃晃,眼前也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独孤昭月见他晕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恍惚之间,一双柔软的手抱住了萧山潼。 温热甘甜的液体流进他的嘴里,那液体一入肚,萧山潼原本枯竭的生命之火,就像被添了一把干柴,又熊熊燃烧起来。 萧山潼出自本能,贪婪的吸允着那股甜腥的液体,等他再恢复意识之时,面前独孤昭月原本红润的脸颊,已经变得苍白如纸。 再定睛一看,自己嘴上吸允着的,竟是独孤昭月不断涌出鲜血的手腕! 萧山潼惊恐地推开了她的手,又手足无措地擦着自己嘴边的鲜血。 “你疯了吗?!你可是落冥渊女王,若是你出了事,我..........” 独孤昭月脸色煞白,却笑得那样温柔。 “我看你似乎是体力不支,但在这也找不到吃的,只能割腕救你,你喝了我的血,就不能再说去死之类的话了。” 萧山潼撕下自己的衣衫,手忙脚乱地给独孤昭月包扎手腕。 一滴泪珠不知不觉落在他颤抖的手背。 独孤昭月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摇晃的烛火下,她的脸是那样苍白又坚毅。 “等我们一起逃出去,我一定会帮你报仇,让木锋寒那个畜生生不如死!” 第五十九章 突发色心 此时距离大宅坍塌已经过去了二天一夜,木锋寒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虽然影响不了正常行动,但挨饿得的滋味也着实不好受。 以萧山潼那副皮包骨的身体状态,估计已经不行了吧。 真可惜,就这么简单让他死了,实在太便宜他了。 之前看中这个大宅,就是因为这底下有个地下空间,本想用于储存些武器,却不想现在竟然被困在了这里。 不过好在,木锋寒是知道出口怎么走的,至于独孤昭月和萧山潼,就让他们困死在这阴暗的地窖里,发烂发臭吧。 木锋寒就这样想着,继续往前走着。 哐当——— 失血太多,独孤昭月有些拿不稳长剑,彩灵剑掉落在地。 独孤昭月正想俯身去捡,却猛然看见了不远处的木锋寒! 木锋寒看看独孤昭月,又看看萧山潼,见萧山潼还在喘气,略微惊讶道:“以你的状态,没有水和食物,居然还能撑这么久............嗯?” 他看着萧山潼嘴角残留的血迹和独孤昭月鲜血淋漓的手腕,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木锋寒阴笑地走上前,道:“萧山潼,我忽然想到一个可以继续折磨你的法子了。” 他突然窜了出去,狠狠一脚踢在了萧山潼的腹部! 萧山潼后背狠狠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木锋寒抓着他的头发,迎面打了他一拳。 萧山潼旧伤之上又添新伤,他很快变得鼻青脸肿,鼻血止不住的滴落在地。 可就算没有铁锁的束缚,萧山潼还是一如既往,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任凭木锋寒对他拳打脚踢,也不做任何反抗。 独孤昭月怒喝声从脑后传来。 “木锋寒,住手!” 木锋寒偏身一闪,风轻云淡地伸手抓住了鞭头。 他阴测测地看着独孤昭月,道:“放了那么多血给他喝,弄的自己体力不支了吧?” 独孤昭月拔出长剑,怒道:“我放不放血,跟你没关系,你...........” 她方才一使力,弄的浑身开始冒虚汗,原本昏沉的脑袋也变得更加沉重。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失误,被狡猾得木锋寒抓到了破绽。 木锋寒飞身一跃,瞬间出现在独孤昭月面前,一掌打在她受伤的手腕上。 独孤昭月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松开了掌中的长鞭。 木锋寒钳住她的左手,正欲乘胜追击,可她右手一动,一道剑花顷刻间在木锋寒面前绽开! 唰唰-------- 剑花带起的劲风扑面,木锋寒的脸颊,胸口,肩头霎时被划伤,渗出血来,染红了衣衫。 木锋寒反应神速,趁着独孤昭月还没变换剑招之前,施展轻功一连退开了好几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木锋寒用大拇指擦去脸颊上的血迹,轻轻一笑,抽出了腰间长剑。 他哼着小曲,漫不经心地甩动着手中长剑,步步紧逼独孤昭月,道:“不愧是蓝潇音的徒弟,若不是你失血过多,我可不敢用这么冒险的进攻方式。” 独孤昭月喘着粗气,用长剑撑地。 眼前的场景似乎在扭曲,独孤昭月看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萧山潼。 “哈哈哈哈哈------” 木锋寒大笑道:“萧山潼已经被我玩成废人了,你指望他能救你,还不如求求我,说不定你把我哄高兴了,我有可能怜香惜玉也说不定。” 独孤昭月对他怒目而视,轻蔑道:“求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也配!?” 木锋寒不知为何,忽然低声笑了起来,道:“就是这种高高在上,轻蔑的表情。” 独孤昭月不明所以,道:“什么?” 就在独孤昭月即将捡起脚边的长鞭之时,木锋寒忽然提剑冲了上去! 这家伙,是想用近战消耗我的体力。 独孤昭月几乎是在他冲上来的那瞬间,就意识到了他的意图,当下脚步后撤,尽力拉开与他距离。 她右腿一踢,用脚尖勾起了地上的长鞭。 长鞭稳稳当当飞回她的手中。 独孤昭月施展轻功,朝萧山潼冲了过去。 她抓着萧山潼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长鞭虚晃一挥,将木锋寒吓得退了一步。 独孤昭月抓住木锋寒这一瞬间的空档,带着萧山潼朝前逃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木锋寒也并不着急,他面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缓步朝前走去。 萧山潼现在瘦的只剩一具骷髅,体重很轻,独孤昭月带着他,越跑越快,他们的声影在地下室飞窜着,一下便将木锋寒甩在了身后。 也不知跑了多远,直到独孤昭月背后的衣衫被虚汗沁湿,眼前也一阵黑,一阵白。 独孤昭月摇摇欲坠,她实在撑不住了,便将萧山潼扶到墙角边坐下,她扶着天旋地转的脑袋,还在安慰他道:“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我们...........” 独孤昭月脸色煞白,她本就失血过多,又与木锋寒缠斗了一番,双腿不自觉开始发软,她扶着墙,瘫坐在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恢复了些体力。 可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切,却还是一副扭曲发黑的画面。 再给我一点时间,休息一下马上就能恢复了。 独孤昭月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她以为是一直萎靡不振的萧山潼重新振作起来了,她刚想说些什么,下一秒,自己手中握着的长鞭便被夺走! 她心中一惊,握着彩灵剑的手力度加大。 再定睛一看,只见木锋寒那张面目可憎的脸,赫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独孤昭月咬着牙,试图扶着墙站起身,但身子刚一动,便被木锋寒钳住了双腕,霎时动弹不得。 木锋寒蛮力太大,独孤昭月只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他生生折成两半,手中彩灵剑摇摇晃晃,“哐当”一声,从她手上掉落在地。 “这地下室我最熟悉了,怎么可能让你们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独孤昭月,特别是你!” 独孤昭月双手被抓,她拼命挣扎着,抬起右腿,正欲踢出,却被木锋寒抓住了脚踝。 “啊啊-------” 独孤昭月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她只觉得背后的骨头都要摔裂了,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即便如此,还是狠狠瞪着木锋寒,喝道:“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吗!?” 木锋寒将手中长剑扔到了一边,低声笑道:“杀了你?那不就太可惜了吗!” 独孤昭月只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尖转瞬间蔓延至头顶,她想伸手去拿,掉在不远处的彩灵剑,可是右脚却被木锋寒牢牢抓住,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木锋寒左手抓住她的脚,伸出右手,撕开了她的衣衫! 独孤昭月吓得失声惊叫,她双手胡乱抓着地上的小石子,使劲对木锋寒扔去。 当然这点不痛不痒的攻击阻止不了木锋寒,他压在了独孤昭月拼命扭动的身上,双手使力,只听“嘶啦”一声响,她的衣衫便被撕成了两半,白皙如雪的大片肌肤便裸露出来! “你这个畜生!放开我!” 独孤昭月痛苦的惊叫声,充斥着地下室。 她突然死死咬住了木锋寒的手腕,深深的齿印下涌出血丝! 木锋寒淫笑着抓住了独孤昭月的下巴,将她的脑袋和自己的手臂分离开来。 “哎哟,我的女王大人,怎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以前那高高在上的不屑呢?” 独孤昭月纤细雪白的双肩和手臂裸露在外,很快被木锋寒捏得又青又紫。 木锋寒看着身下挣扎的独孤昭月,狂笑道:“萧山潼,你给我看好,你们女王是怎么...........” 忽然脑后一阵劲风传来,木锋寒心中一惊,本能偏身一躲。 “啊啊啊啊------” 滴着鲜血的剑刃,冷不丁地穿过木锋寒的肩头,痛得他大喊。 回头一看,只见萧山潼虽然还是脸上还是那副呆滞无神的表情,但握着荷风剑的那只手却爆出了青筋! 萧山潼沉声喝道:“畜生,放开她!” 咔咔------ 萧山潼并不打算抽出刺穿木锋寒肩头的长剑,而是使劲朝旁划去,试图将他的手臂整个削下来! 他的左手也没闲着,一拳一拳迎面朝木锋寒砸去! 萧山潼拳拳到肉,眨眼间就将他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 就如同这一年来,在那间狭小的地下室,木锋寒对待萧山潼一样,只不过如今角色对换了。 木锋寒疼得浓眉都皱在了一起,整个地下室一时间都充斥着他痛苦的低吼声。 独孤昭月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拼尽全力将压在身上的木锋寒推了出去。 萧山潼见独孤昭月肩头裸露,连忙抽出刺入木锋寒身上的长剑,他冲了过去,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萧山潼沾血的长剑直指木锋寒,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木锋寒捂着肩上的伤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山潼,似乎没想到他还能有站起来的一天。 他冷笑了一声,“呸”的一下,吐出一口浑浊的血浆,道:“你这个废物,居然还会反抗,呵呵呵,自己挨揍一声不吭,一动你的女王,就开始玩命?” 第六十章 木锋寒被俘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呸”的一下,吐出一口浑浊的血浆,道:“你这个废物,居然还会反抗,呵呵呵呵呵,自己挨揍一声不吭,一动你的女王,就开始玩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了自己方才扔出去的长剑。 独孤昭月强忍着淤青带来的疼痛,紧紧抓着萧山潼给自己披上的衣衫。 萧山潼裸露着上身,看着他干瘦又布满狰狞伤疤的身体,是那样触目惊心。 萧山潼深凹的眼窝被木锋寒打成了青紫色,鼻下,嘴角都是血,胸腔上清晰可见的肋骨,还没一只手掌宽的腰腹,形状各异凸起的白色疤痕,密密麻麻布满了他身上每一处,几乎都无法分辨萧山潼之前的肤色是何样。 独孤昭月身上又青又紫,痛得抬不起手,但陡然看见萧山潼这副模样,她震惊于眼前的景象,一时间完全忘记了自身的疼痛。 她鼻子一酸,眼框也不自觉地红了。 “如果我能早一点来就好了。” 而木锋寒看着萧山潼,面上尽是得意之色,仿佛在炫耀一件自己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独孤昭月注意到,萧山潼虽然手中紧握长剑,但身子却在发颤。 整整一年的地狱生活,早已使萧山潼失去了昔日的心境,当那个带给他滔天痛苦的恶魔,拿着剑站在他面前之时,他怎能不怕? 独孤昭月捡起地上的武器,走上前,将萧山潼护在身后。 萧山潼吃了一惊,道:“你。。。。。。” “我知道,你面对木锋寒,方才能刺出那一剑,已经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了,你若不愿面对他,我不会强求你。” 木锋寒鄙夷地看着萧山潼,笑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居然还需要女人来保护。” 方才萧山潼争取到了些时间,虽然不可能立马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但独孤昭月也感觉此时的脑袋没那么昏沉了。 反观木锋寒被萧山潼刺穿肩头,失血太多的他,肯定撑不了多久。 能赢! 独孤昭月脑中想着师父的淳淳教导,将手中长鞭放在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剑。 木锋寒七侠最负盛名的,本就是那纵横天下的剑招。 他一看这架势,便心知不妙。 唰------- 木锋寒本能一避,只见眼前一道彩光闪过,耳朵一凉。 他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铛------ 木锋寒长剑举起,与彩灵剑在半空相撞,迸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即使两人各自带伤,但都互不相让,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在幽暗的地窖中若隐若现,寒芒闪动,剑鸣刺耳! 刀光剑影之中,剑刃相碰顷刻间爆出了无数火花。 萧山潼浑身颤抖,踌躇不前,忽见木锋寒一剑刺出,斩下了独孤昭月额旁的碎发。 虽然只是被斩落了发丝,但萧山潼的心,却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那瞬间,他便想通了。 一次次求生的希望被粉碎,整整一年惨无人道的折磨,让他不敢面对那个恶魔,但他更害怕独孤昭月死在自己面前。 萧山潼咬着牙,纵身一跃,将自己这一年以来受过的痛苦,全都化为出剑的力道,双手举剑狠狠劈下! 木锋寒虽察觉了背后动静,但奈何要格挡独孤昭月的彩灵剑,无暇顾及萧山潼。 “啊啊啊啊-----” 木锋寒痛苦的呻吟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独孤昭月定睛一看,只见木锋寒后背剑伤入骨,猩红的血肉下面露出森森白骨! 她抓住木锋寒吃痛这一瞬间的失误,双手举剑,对着他的剑刃狠狠劈下。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木锋寒只感觉虎口一麻,那柄千锤百炼的长剑,便一分为二! 木锋寒震惊地看着手中的残剑,又看看地上断掉的剑刃,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萧山潼看着他逃跑的背影,手足无措。 独孤昭月冲上来,道:“他一定知道这地下室的出口在那,我们一起追上去!” 她抓住了萧山潼的手,带着他一起朝前追去。 “放心,我在呢!” 木锋寒死死捂着伤口,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木锋寒一路跑,身上的鲜血一路滴落,留下一地血迹。 这样,就算甩掉独孤昭月和萧山潼,他们也会顺着血迹找到出口。 倒不如我先一步跑出去,再将出口处给毁掉,他们便再也出不来了! 木锋寒就这样想着,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 距离大宅废墟一里远的空旷田野处,一大树旁下的泥土动了动。 下一秒,木锋寒推开泥土之下的铁门,从地下钻了出来。 身在黑暗处待久了,明媚的阳光一时间刺得他睁不开眼。 快将这出口堵起来,莫让独孤昭月和萧山潼逃出来了! 嗯?怎么忽然感觉脖子凉凉的? 木锋寒再定睛一看,只见江寒砚如同鬼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双钩一左一右横在他的脖子旁! 木锋寒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从江寒砚身上移开视线,然而却看到了令他背后发凉的一幕,只见落冥渊铁骑黑压压一片,布满了目之所视的地方。 他颤声道:“这。。。。。。这可是轩朝,你们到底怎么进到轩朝地界的?!” 江寒砚似乎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双钩又逼近了他的脖颈一分,锋利的钩刃滑坡皮肉,流出血来。 他冷冷问道:“女王呢?” 还没等木锋寒说些什么,只见方才他推开的铁门一动,独孤昭月从里钻了出来。 江寒砚见状,立马收起双钩,朝独孤昭月冲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独孤昭月扶了出来,见只有她一人,感到有些奇怪。 “萧山潼不是还活着吗,他人呢?” 独孤昭月指了指身后,道:“就在后面。” 江寒砚探头一看,只见幽暗的地下,一只鼻青脸肿的骷髅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江寒砚吓呆了,还以为青天白日见鬼了,可再定睛一看,只见那鼻青脸肿的骷髅,慢慢从敞开的铁门里钻了出来。 他上前扶了那骷髅一把,犹豫再三,还是颤声问道:“你。。。。。。你是萧山潼?” 萧山潼看着江寒砚,轻轻点了点头,道:“一年未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可我已经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虽然脖子上横着的双钩没了,但木锋寒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落冥渊大军齐声大喊:“拜见女王———-” 落冥渊鲜红的军旗迎风飘扬,军旗下一张张面带血污的不屈脸庞,明亮的双目中闪着兴奋的寒光。 江寒砚上前,对独孤昭月道:“女王,我们按你的计划行事,禅堂,苗疆,冥渊联军拖住敌军。抽出两千精兵,攻入轩朝后方,轩朝哨兵虽然及时发现了我们的侵入,请求支援,但轩朝也是无暇顾及。” 木锋寒听了这话,只感觉整个人掉入了无尽的冰窖之中! 轩朝前线战事吃紧,再无援兵能支援,而这里的哨兵据点又被捣毁。 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成了落冥渊的地界了! 独孤昭月得意一笑,道:“老狐狸,声东击西可不只有你们可以玩!” 江寒砚瞥见了她肩上的淤青,惊道:“你受伤了?” 独孤昭月满不在乎道:“不妨事,都是些皮外伤,我还有些事要问木锋寒,你先让随行医官给萧山潼好好包扎下伤口。” “是。” 萧山潼被江寒砚带到了一马车上,等到医官给他包扎完之后,江寒砚拿着一件衣衫和一盒点心钻进了马车。 “你先把衣服穿上,再吃点东西,这是女王特意嘱咐我给你带的点心,你。。。。。。你这些日子,受苦了。” 萧山潼打开食盒的盖子,满满一盒的桃花酥。 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一如当年出游天伦山之时,独孤昭月递来的一样。 看到桃花酥,萧山潼的思绪不禁飞向远方。 那时,一切都还没发生,姜向松还是那个会哭会笑的孩子,阿尘也还是呆呆傻傻,会恬不知耻地跟姜向松抢桃花酥吃。 桃花的香味充斥着苦涩的舌尖,甜软的桃花馅在齿间流转。 桃花酥的美味如旧,但许多人,许多事都变了。 “方才在地窖,是我太过懦弱无能,一时不敢面对木锋寒,才导致昭月受伤,我。。。。。。。” 江寒砚没有责怪他,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副模样,能强撑着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若不是因为我犹豫不止,昭月差点被木锋寒凌辱,我。。。。。。。” 江寒砚腾得一下站起身,怒道:“他干了什么?那个畜生干了什么!” 还没等萧山潼说什么,江寒砚铁青着脸,冲出了马车。 萧山潼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心想,木锋寒这下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江寒砚还是那么在乎昭月,一点都没变。 看着他的没有丝毫变化的背影,萧山潼感觉自己似乎也回到了之前在落冥渊的时光。 木锋寒被俘,轩朝后方被袭,有了禅堂,苗疆的支援,落冥渊更是在这场战争中占尽先机。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萧山潼就这样想着,却忘了,事与愿违才是这世间的常态。 第六十一章 遇到你们真好 “木锋寒,我问你,你既然早就知道这里地窖的出口通往外面,为何当时被困在大宅之时,不从这里逃出来?” 木锋寒双手被绑在背后,他也不看独孤昭月一眼,就这样垂着脑袋,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样子。 江寒砚晃动双钩,直勾勾地盯着木锋寒,目中闪动着猩红的杀气。 在钩刃快要碰到木锋寒的一瞬间,他忽然大喊道:“我说!” 江寒砚愤愤收回双钩,却并未收回那阴测测的目光。 “那是因为我在这地窖里藏了大量的武器,若是被发现,武器肯定会被抢走,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选择从地窖逃出。” 独孤昭月目中闪动着贪婪的光芒,道:“来人,去地窖将他说的武器都搬出来。” “是,女王。” 果然,不一会儿,众将士便兴高采烈地搬出了成堆的兵刃。 看着各式各样,锋利的兵刃,众将士高兴地手舞足蹈。 “又有一批新武器了!” “哈哈哈哈——天助我冥渊也。” “太好了,太好了。” “用这些新武器杀敌,把轩朝狗贼都赶出落冥渊!” “把本该属于落冥渊的领土夺回来!” 木锋寒阴沉又不甘的面色,与众将士的欢天喜地形成强烈对比。 可紧接着,独孤昭月又问出了一个更加令人背后发凉的问题。 “你偷偷储存了大量的兵刃,又招兵买马,莫不是。。。。。。。也想从这乱世中,抢夺土地,自立为王?” 木锋寒额间冷汗直冒,连忙矢口否认道:“不是!”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不是?那便是为复兴魔教做准备了?“ 一听“魔教”两字,全军哗然! 江寒砚震惊地嘴巴都合不拢,颤声道:“若魔教真的卷土重来,七侠势必出山,若他们出手,如今六方逐鹿的局面也许都不复存在了!“ 木锋寒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因为他知道,自己招兵买马,储存兵刃的行为落在独孤昭月眼里,除了复兴封天神教,已经没了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自立为王,独孤昭月不会放任他增长势力,复兴封天神教,七侠又会杀上门。 完了,完了! 无论怎么说都是死路一条! 若是她把这事告诉她的师父,七侠一定会不远千里赶来,把这还在摇篮中的封天神教,撕成碎片。 “一年前你为了抢夺萧山潼,带人闯入我冥渊地界,当时没能杀光的那些人,你藏哪去了?如今你落在我手上,难道你的手下不来救你?” 木锋寒瞳孔骤然收缩,他虽然心脏狂跳,却强装镇定。 “自那之后,他们便不再跟着我,各自回乡生活了,我。。。。。。。” 江寒砚挥动钢钩,钩尖深深扎入木锋寒手臂。 木锋寒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却还强撑着不让自己喊出声。 江寒砚忽然一使力,木锋寒手臂上的一块肉便生生被剜了下来! 只听“啪搭”一声轻响,那块滴着血的碎肉,就掉在了木锋寒眼前。 “啊啊啊啊啊———-” 木锋寒凄厉的惨叫声,震得整个山野都抖了抖,惊得群鸟盘旋天空,迟迟不敢投林。 独孤昭月略微惊讶地看着江寒砚,不明白他为何会下这么重的手。 木锋寒面如死灰,还想说些什么,独孤昭月却没有兴趣额再听他说下去了。 “将这地窖毁掉,一百铁骑,随我回落冥渊。” 众将士齐声应道:“是,女王———-” 。。。。。。。。。。 落冥渊,皇城。 萧山潼看着车窗外,通往皇城的那颗大枫树,只觉得恍如隔世。 窗外变幻的景物明明是那样熟悉。可又那样陌生。 浑身是血,已经晕厥过去的木锋寒,被两名护卫架着,粗暴地拖进了地牢。 看着木锋寒拖在地上的双脚,萧山潼站在原地,呆楞了好半天,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真的从那个恶魔手上逃出来了? 真的彻底逃离了那个地狱! 虽然木锋寒已经被俘,但他带来的痛苦却并未因此而消失。 萧山潼缓步朝前走去,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裸露在外,仿佛迎面吹来的风是盐,踩着的地是盐,吸进的空气都是盐,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那颗跳动的心脏。 李修缘的声音顺着风,远远传来。 “萧兄!萧兄————” 萧山潼回头一看,只见李修缘面上挂着喜悦的笑容,正一边招手,一边朝他跑来。 “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李修缘冲了上来,给了萧山潼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他的双手在接触到萧山潼身体的一瞬间,便颤抖了一下。 李修缘看看萧山潼的身体,又看看他的脸,惊呆了。 看着他如今这副模样,当初将他出卖给东桃岭的愧疚和无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千言万语涌上喉,可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句。 “对不起。” 萧山潼拍了拍李修缘的肩膀,释然一笑,道:“不用道歉,我们都有着自己的立场,做不到为友情放弃一切,但在这黑暗的乱世之中,这一点点善意弥足珍贵。” 独孤昭月和江寒砚走了过来,看到他们冰释前嫌,不禁相视一笑。 萧山潼看着独孤昭月,问道:“之前你明明以为我已经死了,为何还会去查我母亲之事?“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我。。。。。。。我当时也觉得这个决定很荒唐,只是觉得想查到你母亲的事,至于到底为何这样做,我也说不上来。” 萧山潼沉默了一阵,他忽然快步走上前,抱住了独孤昭月。 江寒砚出自本能,伸手碰到了兵刃,但猛然看见萧山潼目中似有泪光闪动,便叹了口气,松开了紧握着兵刃的手。 “谢谢你,一直都没有放弃我。” 萧山潼像个在外受尽苦头,终于回到家这个避风港的孩子,放声大哭。 他双手一伸,将两旁的江寒砚和李修缘也拉进了怀抱。 “身在如此黑暗的时代,虽然觉得不幸,但能遇上你们,实在是太好了!” 李修缘刚想说些什么,但忽然感觉下巴痒丝丝的,低头一看,原来是被独孤昭月的头顶的发丝蹭到了。 独孤昭月青丝如瀑,发丝上还散发着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 这是李修缘第一次离一个姑娘这样近,他的脸突然“唰”的一下红了。 等萧山潼松开他们,李修缘整张脸连同耳根子,都成了红色。 站远了看,真跟猴屁股一样。 萧山潼看着李修缘,愣了一下,还以为他中了什么毒,但看看旁边的独孤昭月,回想起方才的场景,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江寒砚觉得好笑,捂着嘴把头转到了一边,他憋笑憋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独孤昭月不解地问道:“你们的表情为何都这么奇怪啊?” 江寒砚实在憋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呵额额呃呃呃呃呃啊啊———” 萧山潼本来不想笑,但江寒砚那笑声如同魔音贯耳,听着这笑声,就像有人拿着鹅毛棒挠脚心一般。 李修缘使劲拍了拍自己通红发烫的双颊,试图使它恢复正常。但看了一眼身旁的独孤昭月,只觉得脸更红更烫了。 “你们别傻笑了!” 李修缘这一喊,江寒砚和萧山潼笑得更大声了。 只有独孤昭月呆楞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不明白这些男人到底在笑些什么。 “前线战报,前线战报————” 随着这一喊声,众人温馨和谐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紧张感。 第六十二章 木锋寒背后的人 “前线战报-----前线战报----城河之战,大获全胜------大获全胜------” 萧山潼不明所以,独孤昭月,李修缘,江寒砚面上则难掩兴奋之色。 独孤昭月对萧山潼解释道:“落冥渊皇城与轩朝皇城挨得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名叫’城河郡‘的地方,如今我战得胜,将’城河郡‘纳入我冥渊领土。” 萧山潼瞪大眼睛,声调不自觉地拔高,道:“也就是说,如今的落冥渊领地,直逼轩朝皇城了!” 江寒砚笑道:“不错!” 李修缘不禁感叹道:“刚刚收复轩朝东后方聚友村方圆二公里,前线城河之战又大获全胜..........这轩朝和东桃岭联合挑起的战争,没想到却让落冥渊占尽了先机!” 萧山潼看向独孤昭月,还以为她也会高兴,但她面上的兴奋之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担忧和凝重。 不对,这不对,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战场之上,变幻莫测,一时占到先机,极有可能下一秒优势便荡然无存。 独孤昭月看了萧山潼一眼,道:“你跟我来。” ............ 皇城地牢。 木锋寒被沉重的铁链牢牢固定在木架上,就如同一年前萧山潼的境遇一样。 木锋寒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住血,都被包扎了起来,但他眼神却比被刺伤之时更加绝望。 独孤昭月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蔑视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使劲捏住了木锋寒那只受伤的手臂。 木锋寒吃痛,忍不住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吼。 他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目,盯着独孤昭月,阴笑道:“我当时就应该杀了萧山潼,再把你给...........” 独孤昭月随手拿起一旁的枯草,一把塞进了木锋寒的嘴里,她转身,拉开萧山潼的衣衫,露出了他胸口触目惊心的伤疤。 “来人。” 一狱史快步跑上,无比恭谨道:“女王陛下,有何吩咐?” 独孤昭月阴测测看着木锋寒,道:“萧山潼身上的伤疤是怎样出现的,我要木锋寒身上一个不差的都体验一遍!” 饶是负责多年拷打工作的狱史,一看见萧山潼身上那些伤疤,也不禁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震惊地看着萧山潼,那眼神似乎在说,受了这种罪,你居然还活着?! 几名狱卒搬来两把椅子,毕恭毕敬请独孤昭月和萧山潼坐下。 独孤昭月拍了拍萧山潼的肩膀,道:“你就在坐在这里看好,他当时是怎样折磨你的,现在就怎样还回去!” 狱史看着萧山潼手心的伤疤,从桌上玲琅满目的刑具中,挑选出了一只匕首。 狱史走上前,一刀将匕首插入了木锋寒的手心,霎时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插入手心的匕首慢慢转动,搅动着木锋寒手掌的血肉和骨骼。 过了一会儿,狱史抽出匕首,以同样的方式插进了木锋寒另一只手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到那阵利刃搅动血肉的声音消失,木锋寒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一双猩红的双目瞪着萧山潼和独孤昭月。 狱史看着萧山潼的手心的伤疤,低头思索了一阵,然后拿起了一个蛊盒。 蛊盒之中,一半只手指长的蚂蚁正在缓缓爬动。 狱史用镊子抓住那只蚂蚁,正想往木锋寒皮开肉绽的手心放去。 独孤昭月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她走上前,拔出了塞在木锋寒嘴里塞着的枯草,道:“你的人到底藏在哪?” 木锋寒看着她,轻笑了一声,道:“你居然还把我从苗疆抢来的东西都搬回来了,还真是贪心啊,你............” 独孤昭月沉声道:“我是在问你,你的人藏在哪!” 木锋寒“呸”的一声,吐出嘴里残留的枯草丝,淫笑道:“若你把衣服脱光了,跪在我面前求我,我就告诉你。” 萧山潼和众狱卒一听他沦为阶下囚,竟然还敢跟女王说这种话,瞪大眼睛,吓得不轻。 独孤昭月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木锋寒,沉默了好一阵。 地牢审讯室,一时间陷入一片死寂。 木锋寒不知为何,被她盯着心里发毛,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独孤昭月伸手狠狠打了一巴掌! 啪------- 木锋寒被打懵了,嘴角渗出血丝。 但回过神的他,开始看着独孤昭月,痴痴地笑了起来。 “那么细的手臂,居然还有这力气,我的脑袋都要被你扇飞了。” 独孤昭月坐回椅子上,冷冷道:“动手,只要别让他死了,用什么刑罚都行。” 一直阴沉着脸的萧山潼,忽然站起了身,道:“住手!” 木锋寒,独孤昭月不约而同,惊讶地望着他。 独孤昭月皱眉道:“木锋寒那样对你,你还要帮他!你..............” 萧山潼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我想自己动手。”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转而看着木锋寒目瞪口呆的表情,轻笑了一声,道:“去吧。” 狱史见独孤昭月应允,便将手中夹着蚂蚁的镊子,交给了萧山潼。 狱史交给萧山潼之后,一刻也不想多留,麻溜得从木锋寒身边退开了去。 “哈哈哈哈哈-------” 木锋寒看着面前的萧山潼,大笑道:“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若我从这里逃出去,今日受过的罪,吃下的屈辱,必要让你百倍奉还!” 萧山潼就算逃离了那个地狱,他的双目似乎还是被一层灰色的哀怨笼罩着。 “你能逃得出去再说吧。” 而此时,萧山潼手中那只蚂蚁已经十分暴躁,摇头晃脑的,尾部的尖刺,一直在寻找可以插入的地方。 萧山潼毫不迟疑,将蚂蚁放在了木锋寒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就如同当初他丧心病狂地,挑选各种毒虫折磨萧山潼。 回想之前,每当自己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之时,木锋寒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总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萧山潼本以为,如今角色互换,自己也会像木锋寒享受他的痛苦一般,享受木锋寒的痛苦。 但事实上,看着木锋寒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萧山潼只觉得无奈又可悲,实在感受不到半点欢愉的心情。 蚂蚁尾部尖刺卡在木锋寒的血肉中,霎时痛得他浑身剧烈颤抖,可过了一会儿,爬进他皮肉的蚂蚁行动开始变得迟缓。 啪嗒----- 再过了一阵,蚂蚁不再动弹,从木锋寒手心中掉了出来。 萧山潼看着地上死去的蚂蚁,眉头紧皱。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你体内有更强大的毒蛊,说吧,是什么蛊?” “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脱光衣...........” 萧山潼眼疾手快,拿起一旁的枯草,塞进了他的嘴里。 独孤昭月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指一动,在萧山潼塞进枯草之前,将一颗血蚕弹进了木锋寒的嘴里! 木锋寒冷不丁地吞下血蚕丸,被呛得连连咳嗽。 独孤昭月晃动手中血蚕鼓,木锋寒腹部霎时出现一条紫红色的印记。 咚咚咚------ 蚕鼓一时不停的敲着,木锋寒嘴里一腥,吐出一口夹杂着碎肉的浑浊血浆。 咚咚咚------- 过了好半会儿,木锋寒腹部的紫红色印记便消失了。 血蚕爬动的印记消失,能出现这种情况,也就是说,他腹中的血蚕已经死了。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拿出之前施德善给的信纸,道:“果然不出所料,所有能克制血蚕的毒物,一共五种,都写在了这纸上。你中的蛊毒,一定是这其中之一。” 方才还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木锋寒一听这话,面色一下变得惨白。 独孤昭月捂嘴一笑,道:“原来如此,是有人用这蛊毒在控制着你,所以你才会以身犯险,去苗疆偷蛊术秘籍。木锋寒啊木锋寒,你过得还真不容易。” 木锋寒嚣张的气焰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他颤抖又低沉的声音犹如绝望困兽的低吼。 “聪明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六十三章 中秋发作的蛊毒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那便换个问题吧,给你吃下这蛊毒是谁?” “啊啊啊啊啊-------” 木锋寒身上大大小小都是血窟窿,密密麻麻爬满了毒虫,就算毒虫泡在木锋寒的血中,活不了多久,一旁的狱卒也会很快的将死掉的毒虫换下,再把活着的毒虫放上。 可即便是被折磨的没了一个人形,成了一个濒临崩溃的疯子,木锋寒也没有打算供出自己的给自己下蛊的人。 冰灵仙,寒蝉禁,彩鸾心,残年笑,天仙冢。 照施德善所给的信息,全天下只有这五种毒蛊,是血蚕都奈何不得的霸道毒物,因本身毒物就很少见,所以若是能确定下来,木锋寒所中到底是哪个,顺着这条线索,去查他背后的主谋,成功几率会大很多。 萧山潼对木锋寒最后还抱着一丝期望,颤声问道:“你如此对我,是因为是你背后主谋的命令,你无法违抗?” 木锋寒“呸”的一声,将一口浑浊的血浆吐在了他脸上,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滚!滚啊啊啊啊--------” 裸露的伤口似乎在被烈火炙烤,伤口上那猛烈的刺痒源源不断的传来,木锋寒也被折磨的语无论次。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靠运气的废物,滚啊------滚蛋-------” 木锋寒的喊声震耳欲聋,地牢的天花板似乎都震了震。 独孤昭月被木锋寒的喊声震得耳朵痛,她轻抚了一下右耳,对萧山潼解释道:“‘碧血剑谱’只有你和木锋寒能练,到了旁人手上,就是废纸一张,他幕后主使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所以折磨你整整一年,确实是木锋寒自己的意思,与他的背后的人无关。” 萧山潼心中对木锋寒,仅存的一丝善念瞬间消失殆尽,他漠然地看着不断挣扎的木锋寒,就像在看一块石头。 独孤昭月见木锋寒一时半会开不了口,便站起身,道:“等他什么时候吐出点有用的东西,再过来吧,中秋佳节快到了,我去看看月饼做的怎么样了,山潼,我..............” “中秋!八月十五的中秋!不要啊啊啊-------“ 木锋寒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把狱卒吓了一跳。 狱卒捂着发胀的耳朵,道:“中秋,中秋怎么了吗?” “我的耳朵啊,这家伙嗓门真够大的。” 萧山潼跟在独孤昭月身后,慢慢走出了地牢,刚走出几步,他回头看了木锋寒一眼。 只见木锋寒头发披散,低垂着脑袋,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掉落在地。 “中秋!不要啊!” 萧山潼觉得奇怪,心中也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节日而已,节日又不会吃人。 为何一提到中秋,他便跟疯了一样,好像很惧怕中秋的样子。 ................. 眨眼间,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鱼塘之上,凉亭。 婢女脸莲步微移,三三两两端着各种精致吃食,放在了萧山潼的面前。 独孤昭月看着一口一个月饼的萧山潼,只觉得他肉眼可见的变胖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没有他之前那样壮硕,但深凹的脸颊已经慢慢长了些肉,苍白的脸庞也有了血色。 江寒砚走了进来,将风云榜递给了萧山潼。 “你与世隔绝整整一年,有些事情你还不是很清楚,这是刚刚出炉的风云榜,看看吧。” 萧山潼一边嚼着月饼,一边打开了风云榜。 风云榜第一:魔教血脉——木锋寒。 上榜事迹:偷走苗疆毒蛊,秘术;重伤苗疆女王施德善;见人即杀,苗疆满城喋血;苗疆女王与七侠对木锋寒下达联合追杀令。 风云榜第二:轩朝太子——姜启盛。 上榜事迹:圣物冥龙选中的人,死于血色婚礼,却又起死回生;战绩六十七胜,零败。 风云榜第三:花孔雀——司马坤。 上榜事迹:东桃岭岭主手下亲信,战绩五十八胜,六败。 风云榜第四:幽冥钩——-江寒砚。 上榜事迹:落冥渊女王手下亲信,战绩四十七胜,五败。 风云榜第五:白打僧——-李修缘。 上榜事迹:查到夜袭禅堂的鬼面人幕后真凶,禅堂与东桃岭结下梁子,现援助落冥渊,代落冥渊出战,二十三胜,三败。 风云榜第六:游龙枪——姜云霆。 上榜事迹:轩朝八皇子,双胞胎弟弟,十二岁枪术少年天才,五胜,零败。 风云榜第七:斩月刀——姜南星。 上榜事迹:轩朝七皇子,双胞胎哥哥,十二岁刀法天才,四胜,零败。 江寒砚端上琉璃壶,里面茶汤散发着一股青提果香和茉莉花香混合的香气,清澈偏绿的茶汤缓缓晃动,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 萧山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味道还没尝出来,就吞进了肚中。 茶汤一入口,吃了月饼的甜腻便荡然无存,唇齿间充斥着茉莉的花香。 萧山潼还想再喝一杯,却被江寒砚打了下手背。 “这是我特意做的女王喝的,你凑什么热闹?” 萧山潼看着他,笑出了声,道:“你怎么这么小气?这么大一壶,她一个人也喝不完,不如我来帮忙分担些啰。” 江寒砚还想说些什么,道:“你.............” 独孤昭月却道:“他瘦成这样,是该让他长点肉了。” 江寒砚闻言,便给萧山潼倒了一杯,递给了他。 萧山潼得意地接过江寒砚递来的茶杯,笑道:“你平常那么固执的一个人,倒是对昭月言听计从。” 江寒砚瞪大眼睛,沉声道:“昭月?昭月是你叫的吗?!” 萧山潼被他掐住脖子,呼吸困难,道:“昭月自己都不介意,你瞎叫唤什么呢?松开,咳咳咳--------脖子要断了!真的,真的要断了!” 独孤昭月看着他们两,有些忍俊不禁,道:“你们两个还是小孩子吗,在饭桌前打打闹闹。好了,寒砚,你明日还要迎战轩朝七皇子姜南星,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你早些休息吧。” 江寒砚立马松开了萧山潼的脖子,道:“好,我听你的。” “女王陛下-------陛下-------” 众人顺着喊声看去,只见看管木锋寒的狱卒全身是血,慌慌张张,手脚并用地跑了过来。 独孤昭月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凝重地站起身,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狱卒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是方才看见了十分恐怖的景象,一连说出几句话,都是语无伦次。 “我们根本............根本无法给他用刑!他...........他变成怪物了!他他他他..........爆炸了!爆炸之后,还融化了,变成了一堆泥巴,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萧山潼听得一头雾水,喃喃道:“他爆炸,融化,变成了泥巴?” 众人相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只站起身,快步朝地牢的方向赶去。 第六十四章 寒蝉禁 落冥渊,地牢。 萧山潼焦急地环顾四周,喝道:“木锋寒呢?逃跑了!?” 独孤昭月眉头一皱,当机立断,朗声道:“封锁皇城所有出口,绝不能让他跑了!” 狱史指着幽暗处的一堆肉泥,颤声道:“他................他没有逃跑,那就是木锋寒。” 萧山潼低头看着眼前那堆碎肉,惊呆了。 独孤昭月强忍着恶心,道:“他这是死了?” 话音刚落,木锋寒嘶哑的低沉声音传来。 “求求你们,杀了我,杀了我!” 萧山潼定睛一看,只见那堆肉泥动了动,一团红色手掌形状的东西扒开肉泥,在众人眼前晃动。 众狱卒,狱史还以为他要动手,跑上前挡在独孤昭月面前,道:“女王陛下,这..................” 独孤昭月沉声道:“木锋寒还活着,把他拉出来。” 众狱卒,狱史愣了一下,实在不想碰这堆恶心的血肉,但奈何是独孤昭月的命令,还是上前扒开了黏糊糊的碎肉。 “呕----------” “呕呕----------” 那堆碎肉一翻动,就散发出一股夹杂着腐败气息的血腥味。 独孤昭月忍不住捂住口鼻,站远了些。 很快,众人就将木锋寒拉了出来。 萧山潼看着木锋寒如今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这一年受过的罪,跟他比起来真真是不算什么。 只见木锋寒全身的皮肉脱落,表面只剩一层薄薄软软的皮层,透过这层半透明的皮层,众人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红色的肌肉,全身筋脉的微微颤抖,胸腔的心脏还在跳动。 独孤昭月命令留住木锋寒的一条命,众狱卒,狱史不敢违抗,他们小心翼翼地扶着木锋寒,生怕这一层薄薄的皮层,会一碰就破裂。 独孤昭月皱着眉,喃喃道:“这是寒蝉禁。” 萧山潼从震惊中回过神,转头看着独孤昭月,道:“这寒蝉禁到底是什么?” 独孤昭月解释道:“金蝉脱壳,当蝉蛹背上出现一条黑色的裂缝时,蝉就会开始蜕皮,而中了寒蝉禁这种毒蛊,就会使人像蝉一样蜕皮。只是蝉蜕皮是为了得到新生,人中了这种毒蛊,除了每年都经历一次这样的非人折磨,再无其他用处。” 萧山潼看着木锋寒的样子,只觉得心惊肉跳。 原来,这就是木锋寒恐惧中秋的原因啊。 独孤昭月幽幽道:“若是没有定期服下解药,中蛊者每年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事到如今,独孤昭月也不再费嘴皮,去逼问他的幕后主使了,因为跟寒蝉禁蛊毒发作的痛苦比起来,任何刑具都不及万分之一。 萧山潼面上冷汗直流,不禁问道:“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得到寒蝉禁?” 独孤昭月皱眉,道:“权势滔天之人。” 萧山潼沉吟了一阵,走上前,看着木锋寒,道:“你背叛过东桃岭岭主,去苗疆偷过解药,若是他们给你下的蛊毒,你不可能活到现在。” 萧山潼目光从他的脸上往下移,看着他胸腔里加速跳动的心脏,十分肯定道:“如今六方逐鹿,排除掉他们,那便只有禅堂,暗笺,轩朝。给你下寒蝉禁蛊毒的人,就是他们其中之一吧?” 咚咚咚咚咚咚------------- 木锋寒面上虽强装着镇定,但加速跳动的心脏已经出卖了他。 没有皮层的保护,连心跳的声音都是那么清晰。 独孤昭月看着木锋寒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以你这样的状态,受不了刑。但你这样只会维持七天,七天之后,你的血肉就会重新长出来,只有在这期间我不会对你动刑,但等你一恢复,我会立即开始拷问,直到你说出幕后之人的名字。” 萧山潼有些难以置信,道:“他这样七天就能恢复?” “这就是寒蝉禁的神奇之处,也是可怕之处。” 呼呼呼--------- 呼呼呼-------- 敞开的大门吹进一阵微风,但这微风吹在木锋寒身上,便如同一把细针,狠狠扎入身上。 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连声音都在颤抖,道:“你觉得我受过寒蝉禁的痛苦之后,普通的刑具还能撬开我的嘴吗?” 独孤昭月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只漠然地留下一句:“就算这样撬不开你的嘴,我也要让你每天都活在痛苦和绝望之中。” 萧山潼刚想跟上独孤昭月,却被木锋寒叫住了。 “弟弟!” 萧山潼站住脚,转过身看着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道:“你叫我什么?” 木锋寒喉中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吼,强忍着剧烈的疼痛,道:“虽然是同母异父,但我们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求...........................求...........................求求你,杀了我吧!” 萧山潼冷笑了一声,道:“只要有我在一天,你的噩梦便永远不会结束。” 当初笼罩在萧山月目中,那绝望灰色,此时也出现在了木锋寒眼中。 萧山潼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跟着独孤昭月向外走去。 “他从未说过与你长相思守~也从未说过为你等候~~~~~~~~出生入死,同舟共济~是情是义,不可捉摸~~~~~~只有那挥之不去的悲痛,和无期的等候~才是他许下的承诺~~~~~~~~” 木锋寒瞪着萧山潼离去的背影,目眦欲裂。 “哈哈哈哈哈-----------------” 木锋寒绝望又低沉的笑声,就如同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看着比自己幸福的人,忍不住发出的诅咒。 萧山潼走出地牢,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想着木锋寒也为之前的事情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绚烂的花灯之上,夜空中星光熠熠生辉,璀璨的星光铺满了整片大地。 中秋的圆月,俯视群星,散发着金光闪闪的光芒,天上的星光,地上的花灯在那轮圆月的光芒照耀之下,一时间都失去了光辉。 “啊啊啊啊----------” 木锋寒凄厉的惨叫声远远传来,在这阖家团圆,共赏佳景的夜晚,更显悲凉。 若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天下还是太平盛世,那他们一家人是不是还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一顿团圆饭呢? 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掌在萧山潼面前晃了晃。 萧山潼低头一看,只见独孤昭月发髻上别了一只红玉兔的簪子,明艳的红玉和她美艳的凤眼相得映彰,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像幻境中走出来的仙子。 独孤昭月指着前面的凉亭,道:“就等你了。” 萧山潼远远望去,只见李修缘,江寒砚已经坐在桌前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吃月饼。 他们看见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站起身招手。 “快过来——-” “萧兄,女王———” 独孤昭月忽然伸出手,在萧山潼的鬓角上摸了一把。 萧山潼看着独孤昭月小跑出去的背影,不明所以,也没放心上。 等到他走进凉亭,李修缘和江寒砚一看见他,就愣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看着萧山潼,愣了一阵,忽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 江寒砚一口酒全都喷了出来,道:“真的挺适合你的。” 李修缘一边大笑,一边道:“萧兄,你好美啊!” 萧山潼感觉奇怪,伸手往自己鬓角上一摸,摸下来一只红玉兔簪子。 不用想,肯定就是独孤昭月插上去的。 萧山潼晃了晃手上的簪子,看着独孤昭月,道:“昭月?” 独孤昭月“嘿嘿”一笑,道:“我也觉得你戴上,挺好看的。” 萧山潼:“????” 。。。。。。。。。。 与轩朝约定之日转瞬既逝,轩朝七皇子姜南星,单手持一把长至马蹄的斩月刀,胯下坐着枣红白蹄马匹,虽只有十二岁,但也生的英姿勃发,高大威猛。 江寒砚身披黄金甲,驾马迎战。 姜南星一见江寒砚,便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道:“早就听闻过你的大名,可今日一见,‘幽冥钩’江寒砚,不过如此。” 江寒砚也不与他争辩,只是轻笑了一声,道:“年少轻狂,多说无益,动手吧!” 姜南星一扯马缰,喝道:“驾!” 斩月大刀夹杂着一阵疾风,迎面而来! 江寒砚仰身一躲,双钩刺向姜南星手腕。 呼呼——- 斩月刀被姜南星耍的虎虎生风,转眼间便倒转刀尖,将江寒砚的双钩逼了回去。 姜南星驾马,拉进了与江寒砚的距离,用只有他的听到的声音说道:“斩月刀,斩月刀,我给爱刀取这样的名字,就是期待有一天我能把你们女王的首级砍下来,这样才是货真价实的’斩月刀‘啊!” 第六十五章 轩朝耍赖 江寒砚虽然没有说话,但看着姜南星的眼中,多了一份猩红的杀气。 铛-------- 钢钩直直撞向刀面,迸溅出一道火花! 姜南星握着大刀的那只手发麻,手中斩月刀差点没飞出去。 “生气了?” 江寒砚冷笑了一声,道:“小毛孩就是单纯,以为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激怒我?再说了,区区风云榜第七,你连面见我们女王的资格都没有。” 姜南星握着刀的腕上青筋暴起,怒喝道:“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江寒砚轻笑了一声,道:“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再说一百遍也一样,连你弟弟都排在你前面,你才区区第七,真是...................” 姜南星浓眉倒立,气得脖颈都红了。 “我杀了你!” 姜南星怒极之下,出刀的力度更大,出招速度也比方才更急切了些。 只听一阵武器相撞的乒乓声,回荡在空荡的战场之上,久久不绝于耳。 江寒砚左右挥钩,一击不剩地将斩月刀挡了回去。 反观姜南星,体力渐渐不支,江寒砚看准时机,右钩一动,钩住了他的刀刃,使力向下一拉,刀尖便直直插入土地! 眼见江寒砚左钩一抬,就要刺过来,姜南星心感不妙,连忙大喝道:“就是现在!” 江寒砚不明所以,只听一阵马蹄奔腾声传来,下一秒,一柄长枪,突然出现在眼前! 那瞬间,江寒砚只感觉四周所有的声音都忽然消失,脑中“嗡嗡”直响。 他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向后仰去! 长枪在江寒砚面前一闪而过,冰冷的枪刃削去了他的一节睫毛! 姜云霆游龙枪来势汹汹,无数点寒芒齐闪,一时间将江寒砚逼的无暇顾及旁人。 姜南星趁江寒砚对付姜云霆,双腿夹紧马头,倒挂金钩,斩月刀砍向他胯下马匹! 只听马匹爆发出一阵惨嘶,前蹄已赫然断成了两截! 马匹吃痛长鸣,连带着背上的江寒砚向前摔去。 江寒砚一拍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 游龙枪,斩月刀夹杂着两股疾风,朝半空中的江寒砚迎面砍去! 江寒砚挥动双钩,狠狠将面前的游龙枪挡了回去,借助着这股力,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躲开横劈而来的斩月刀。 他脚踩斩月刀刀面,足尖使力,飞身窜了出去。 但还没等江寒砚站稳,姜云霆和姜南星便驾马疾驰而来,他们挥动着武器,目中杀气腾腾,一副不给江寒砚留任何活路的样子。 坐在高台之上的独孤昭月,看着场上突然出现的姜云霆,又看看远处端坐在高台之上,不动如山的轩朝太子姜启盛,立即明白这是他们上场之前就计划好的,当即道:“萧山潼,你去。” “好!” 萧山潼一跃上马,喝道:“驾---------” 铛铛------- 江寒砚左钩被游龙枪,斩月刀合力斩断,钢构一分为二,钩尖一头飞了出去。 江寒砚没了马匹,左钩又断,面对姜南星和姜云霆的左右围截,无处可逃,他浑身是血,右钩挡住迎面而来的斩月刀,咬紧牙关忍着痛,用一双肉掌握住了游龙枪枪尖! 姜云霆看着他血流不止的手掌,吃了一惊,准备收回游龙枪,可枪尖被江寒砚死死握住,任凭他怎么使劲,依旧分毫不动。 姜云霆并不慌张,只是冷笑了一声,手腕使力,开始转动枪尖。 锋利的枪刃眨眼间就将江寒砚的手掌,磨得血肉模糊,鲜血大片滴落在江寒砚脚边。 斩月刀向下一滑,在钢构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火花,直直朝江寒砚手背砍去! 唰---------- 萧山潼驾马疾驰而来,挡在江寒砚面前。 只见面前剑光一闪,姜云霆,姜南星只感觉手上酸麻难忍,手中武器差点拿不稳。 姜南星瞪着萧山潼这个不速之客,喝道:“你是谁?” 姜云霆冷笑了一声,道:“落冥渊当真无人可用了吗,竟然让一个毫无名气的虾兵蟹将上场!” 原本坐在高台之上的姜启盛,猛然看见那柄熟悉的荷风剑,双手一颤,当他看清萧山潼的脸之后,极度震惊之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萧山潼!他怎么还活着?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姜云霆,姜南星两人虽不认识萧山潼,但身在战场,便没有手下留情一说,游龙枪,斩月刀一左一右,朝萧山潼要害刺去! 只见萧山潼右手挽剑花,划破空气的“唰唰”不绝于耳,将一刀一枪尽数挡了回去。 萧山潼右手挽着剑花,左手抓住江寒砚手腕,将他拉上了马背 萧山潼自己跳下马背,对江寒砚喊了一声:“坐稳了!”便一拍马屁股,那马匹伏着江寒砚,撒开四蹄,朝落冥渊城门跑去。 姜南星急喝道:“不好,江寒砚要跑了!” 姜云霆一拉马缰,挥动着游龙枪,道:“我去追!” 姜云霆刚追出几步,胯下马匹忽然发出一声惨嘶,不由自主地朝前摔去。 他没有防备,被马匹甩出老远,摔得眼冒金星,好半天都站不起来。 他扶着发昏的脑袋,再回过神一看,只见自己的马匹的整个头颅都被削去,血柱喷涌而出,滚烫的马血飞溅在他脸上,腥臭难忍。 江寒砚也已经驾马冲进了落冥渊城门。 萧山潼站在原地,阴风袭来,吹得他剑刃上的血珠不断颤抖。 他面无表情,周身仿佛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浓烈又冷咧的杀气,残叶吹落至他脚边,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四分五裂,随风而去。 姜云霆面上冷汗直流,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但随机便反应过来,轩朝,落冥渊双方大军,还有姜启盛都在看着自己,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逃兵,还如何在轩朝立足! 姜南星挥动着斩月刀,驾马疾驰而来,喝道:“管你是谁,只要是落冥渊的人,就得死!” 萧山潼不紧不慢,将带血的长剑伸进臂弯,擦干剑刃上的鲜血,道:“节约时间,你们两人一起上。” 两人被萧山潼嚣张的态度激怒,各持武器,怒吼着冲了上来。 铛--------- 面前剑光一动,姜南星只感觉手中力道消失,再一回神,只见自己手中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木棍。 萧山潼脚踩断裂的斩月刀,剑尖直指姜云霆喉间! 他的目光如同刀剑,姜南星被他这么盯着,感觉自己就像在被活剐一样。 萧山潼冷冷道:“我不喜欢你武器的名字,还有,刀不适合你,趁早学学别的兵器吧。” 姜云霆瞪大眼睛,看着萧山潼鲜血淋漓的肩头,难以置信道:“我明明刺中了你的右边肩膀,你居然还能挥剑,你................你难道感觉不到痛吗!” 萧山潼轻笑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我还会怕这种程度的痛吗?” “够了--------轩朝认输!” 轩朝太子姜启盛的喊声传入耳中。 萧山潼却并未放下手中长剑,只是看着不远处高台之上的姜启盛,冷笑道:“两国约定各派出一位将士决斗,你们却言而无信,偷袭于江寒砚,占尽先机,现在见大势已去,一句认输就想当没事发生,这未免太便宜你们了吧?“ 萧山潼手腕使力,姜云霆的喉间流出血来。 哒哒哒哒--------- 姜启盛一声令下,轩朝大军出动,朝萧山潼冲了过来! 不顾承诺,以一敌二偷袭江寒砚,又不愿姜云霆,姜南星死在萧山潼手上,居然还动用大军阻止。 独孤昭月没想到,姜启盛连轩朝的脸面都不顾了,当下朗声大喊道:“萧山潼,回来!” 萧山潼听见她的声音,便收回手中长剑,施展轻功退回了城门。 萧山潼提气大喊道:“轩朝东后方二公里,城河郡都成了落冥渊的地界,轩朝输急眼了,便在前线耍这种下作手段吗?” 落冥渊大军目睹了方才的战况,纷纷骂道: “二军对阵,以一对二这种偷袭之事都做的出来------------” “轩朝好歹也是大国,竟然做出这种不要脸之事-----------” “若轩朝如此下贱,今后对战,我们有多脏的手段,就玩多脏的手段-----------” “轩朝如此遵守承诺,你们的盟友东桃岭知道吗?” “传出去,其他势力背地里不笑掉大牙?” 轩朝最近的战况不容乐观,前线再经不起任何战败了,姜启盛也是没有办法,才如此耍无赖,他无可反驳,只能保持着沉默。 “退兵-----------” 姜云霆,姜南星在轩朝大军的簇拥下,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落冥渊大获全胜,众军士兴奋的喊声,如同一根根钢针,狠狠扎在姜启盛身上。 他双拳紧攥,看着对面高墙之上的独孤昭月和萧山潼,气的浑身颤抖。 “他居然还活着,藏的可真好,等七日后我们得手,看你们还怎么得意!” 落冥渊众将士载歌载舞,庆祝着这次的胜利,可独孤昭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依姜启盛的性子,被如此羞辱还不还嘴,实在反常。 轩朝皇帝姜白呢,为何近段时间都是姜启盛发号施令?东桃岭的人又去哪了? 独孤昭月想着最近的战役,越想越觉得赢得太过轻松。 她背后一片冰凉,对一将士道:“传令下去,不可掉以轻心,各地界职守将士若胆敢玩忽职守,斩立绝!” “是,女王陛下,末将这就去传令。” 远处轩朝一官兵驾马前来。 落冥渊众将士的欢呼声立刻消失,转而引弓搭箭,对准了那轩朝官兵。 只等独孤昭月一声令下,那官兵瞬间会被射成刺猬。 那官兵见状,吓得连忙大喊,道:“等等,我俸太子之命,有要事前来相商!” 等那官兵说完,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瞪大双眼,已然呆楞在了原地。 第六十六章 求和,放独孤青萝回家 那轩朝官兵看着满目利箭,吓得连忙大喊道:“等等!我俸太子之命,有要事前来相商!” 独孤昭月看了身旁将士一眼,那将士立马心领神会,朗声道:“收-----------” 他话音刚落,对准那轩朝官兵的箭尖便收了回去。 那轩朝官兵长长松了一口气,恭敬道:“太子提议休战七日,各自休整军队。”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如今落冥渊一连胜下几场战役,占尽先机,何不乘胜追击,要给你们休整的机会?” 那轩朝官兵继续道:“太子答应,若是女王愿意休战七日,轩朝将会把仪妃娘娘送回落冥渊。” 众将士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一齐朝独孤昭月投去。 却见独孤昭月瞪大双眼,呆楞在了原地。 直到萧山潼轻喊了一声:“昭月?” 独孤昭月这才回过神来,毫不迟疑道:“我不接受。” 那轩朝官兵原本胸有成竹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他也愣了好一会儿,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该说些什么。 独孤昭月沉声道:“仪妃的孩子,也要送回落冥渊。” “啊?这..............这...............可是十皇子毕竟是轩朝皇子,送回落冥渊................” 独孤昭月继续道:“若是你们不答应我这个条件,那便作罢。” 一听她要拒绝,那轩朝官兵有些慌了神,连忙道:“请女王稍安勿躁,待我先回去禀告太子,答应与否,由太子定夺。” 独孤昭月挥了挥手,道:“去吧。” 萧山潼望着驾马远去的轩朝官兵,又看看双手止不住颤抖的独孤昭月,叹了口气。 “若你妹妹能回来,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你们才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独孤昭月站在城墙边,远远望着轩朝的方向,恍惚之间,仿佛那个将雕花木镯一分为二的傻丫头正骑着马,微笑着朝落冥渊城门走来。 独孤昭月手握那一半雕花木镯,期待又紧张地望着远方。 过了好一阵,那轩朝官兵又骑着马,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还没等独孤昭月开口,那轩朝官兵便道:“太子答应,明日就让仪妃娘娘和十皇子回落冥渊。” 独孤昭月内心雀跃,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好。” 萧山潼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便道:“你妹妹生的,毕竟是轩朝皇子,为何会这么容易就送回了落冥渊?他们一定在密谋什么!” 独孤昭月也赞同道:“没错,我已经传令让各地界的将士加强警戒,防止声东击西之事再发生。不过,也有极大可能是轩朝军队连续吃了败仗,损失军力不说,士气也变得低落,也是急切的需要休战调整了。“ ..................... 得到独孤青萝能回来的消息之后,独孤昭月立马命侍女收拾出了她的房间,准备了她爱吃的点心,喜欢的衣裙,华丽的首饰。 而这次,轩朝没有食言,他们按照约定,送来了独孤青萝。 一顶轿子停在落冥渊城门前,就像当年停在府邸门口,接走独孤青萝的喜轿一样。 独孤青萝怀中抱着一婴孩,在宫女的搀扶下,钻出了轿子。 一年未见,独孤青萝也从当年的懵懂少女,成长成了人妇的模样,脸上的稚气全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母性的光辉。 “姐姐,我回来了。” 她声音未变,这声姐姐一喊出,萧山潼眼前便闪过当初太子的血色婚宴上,那个哭得梨花带雨,茫然无措的懵懂少女模样。 一年时间白驹过隙,很多人和事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姐妹两相对四目,眼中似乎都有泪光闪动。 千言万语涌上独孤昭月喉间,但到了嘴边,也只说出一句:“回来就好。” 走进城门,映入眼帘的是无限奢华的庄重宫殿,望之不尽的鱼塘,古朴雅致的凉亭三三两两点缀其上。 遥想当年落冥渊国破家亡,她们为躲避轩朝追杀,风餐露宿,过着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那时候,连拥有一只木手镯都是奢求,谁能想到,今日竟能成为这无边皇城的主人,成为这乱世中最有权势的六方势力之一。 江寒砚刚换完药,准备躺下休息,便见独孤昭月前来看望自己,他喜上眉梢,高兴地站起身,却不想太过激动,扯到了伤口,疼地他龇牙咧嘴。 独孤昭月笑颜如画,江寒砚看着她也不禁笑了,道:“好久没见你笑过了,你..............” 独孤昭月指了指后方,道:“你看谁回来了?” 江寒砚迫不及待,伸长脖子去看,就见萧山潼站在了门口。 江寒砚面上笑容瞬间消失,道:“他?” 独孤昭月回头一看,将萧山潼拉到了一遍。 独孤青萝被萧山潼挡了个严严实实,他一走开,才能看见她。 “好久不见。” 江寒砚看着她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道:“二小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独孤青萝笑道:“因为如今,轩朝也要忌讳落冥渊的强大,我才能有机会重获自由。” 她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下,道:“当初我离开之时的人都在此,一个不少................” 独孤昭月忽然握住她的手,皱眉道:“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她白嫩的手背上布满了扭曲的猩红伤疤,很明显是被烫伤的。 独孤昭月沉声道:“这是谁做的?轩朝皇后,还是其他妃子,还是姜白?!” 独孤青萝扯了扯衣袖,试图遮住自己手背上的伤疤,道:“不用在意,我们每一个人,之所以能站在这里,都是扛住了各自的苦难,从绝望之中坚持了过来,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挺过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独孤昭月看着她,柔声道:“你真的长大了。” 江寒砚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看看苗疆的大瀑布吗,当年你被送入轩朝,无缘美景,何不趁此机会游玩一番。” 独孤青萝却望着窗外,道:“家乡一捧土,胜过外地万两金,我想去冥湖看看。” 独孤昭月沉吟了一阵,道:“冥湖四周都是沙漠,往来之人都很少,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独孤青萝目中满是向往之意,道:“我虽是落冥渊公主,但一出生便没了家,流落在外,我想去看看,那个我从未谋面的故乡。”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那便去吧。” ............... 独孤昭月,独孤青萝,萧山潼,江寒砚四人一起去往了冥湖。 独孤昭月担忧地看着江寒砚,道:“你身上的伤还未恢复,这样跟我们跑出来,真的没事吗?” 江寒砚动容道:“上次前去天伦山,我也是在养伤。虽然我知道就算我在场也不能改变什么,但我还是想陪在你身边。” 江寒砚说着,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子。 独孤青萝看着他,打趣道:“你还是那么关心姐姐,一点都没有变。” 江寒砚的脸更红了,害羞地垂下了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独孤昭月,想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萧山潼坐在松软的座位上,马车摇摇晃晃,一不注意,便进入了梦乡。 咚---------- 萧山潼一不小心睡着了,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等到萧山潼在清醒过来之时,他正在跟地面深吻。 独孤昭月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寒砚和独孤青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车行驶过的草堆旁,站在一名目光凌厉的劲装人。 他阴沉地盯着马车,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他的目中,才移开了视线。 冥湖。 “什么?独孤昭月正往这里赶来?!” 东桃岭岭主顾连竹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锁。 轩朝皇帝姜白问道:“难道我们的计划被发现了?她到底带了多少人过来?” 那劲装人毕恭毕敬地答道:“只有独孤青萝,独孤昭月,萧山潼,江寒砚,加上车夫五个人。” 顾连竹松了一口气,道:“她只带了这些人,那就说明,她根本没有发觉我们的计划,赶来冥湖也只是个巧合罢了。” 顾连竹顿了顿,心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嘴角也不自觉因这个念头而疯狂上扬,道:“趁着独孤昭月离开皇城无人保护,我们又有人埋伏在这,要不直接杀了这个女人。只要杀了她,落冥渊群龙无首,到时还不是瓮中之鳖吗?” 姜白看了顾连竹一眼,斩钉截铁道:“万万不可!” 顾连竹有些出乎意料,道:“落冥渊和轩朝水火不容,若杀了独孤昭月,你占的好处最大,你居然不同意,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不杀她。” 姜白站在沙漠之上,指着远处的冥湖,道:“那就是理由。” 第六十七章 冥湖被夺 落冥渊西北边境,冥湖。 粗旷的风吹过漫天黄沙,头顶红日洒下光辉,照耀在冥湖之上,熠熠生辉,就像镶嵌在沙漠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远处一道烟尘升入天空,仿佛一道连接黄土和苍穹的桥梁。 荒凉无尽,欣欣向荣。 贫瘠坚韧,生生不息。 一年如一日地坐在那四四方方的宫墙之内,等待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男人的宠幸,望着天边的飞鸟,独孤青萝不知在脑中幻想了多少次重获自由的场景。 她原本以为,她会放声大笑,在望之不及的旷野上肆意奔跑,说不定还会忘了淑女仪态,在地上打滚。 可当这副自由的画卷真的摆在眼前之时,她的眼眶早在不知不觉间湿润了,众人很默契的没有上前安慰,只是默默陪在她身旁。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语泪先流。 独孤青萝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扑进了独孤昭月的怀中。 她一边哽咽,一边道:“有你们在真是太好了。” 江寒砚看看独孤青萝,又看看萧山潼,道:“你们两一回到落冥渊,都说了同样的话啊。” 萧山潼轻轻一笑,望着天边的升入空中的烟尘,出了神。 以往经历过的痛苦,还历历在目,那段难以磨灭的记忆,会伴随着他一生。 他看着面前的众人,大哭着的独孤青萝,望着黄沙发愣的江寒砚,还有独孤昭月。 这世道太过癫狂,萧山潼是发自内心的痛恨着这个世界,但是有眼前之人存在于世,又让他对这世界多了几分期待。 萧山潼看着独孤昭月的侧脸,道:“天下分久必合,你一定可以将其他五方势力逐个击破,一统天下,带来和平盛世。”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说这个了。” “唉---------” 所有哀怨和痛苦,仿佛都融入了萧山潼这声叹息之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能开辟一个和平盛世,便不会再有这么多受尽世道折磨的人了吧。” 众人默然不语,毕竟天道无常,谁又能保证什么呢? 萧山潼望着掠过大漠孤烟的飞鸟,道:“若是有一天,你夺得江山,安定盛世,我便去游遍天下,这样的美景,我还想看更多。” 独孤昭月也望向天边的飞鸟,道:“好。” 而此时,为美景和情义动容的众人,并未发现,轩朝和东挑岭的高手,正藏匿在黄沙之下,把众人死死包围。 但奇怪的是,直到萧山潼一行人都快要离开了,他们也并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等他们走后,躲在暗处的姜白才发号施令,道:“就是现在,行动!” ....................... 与轩朝约定的七日之期,转眼即逝,落冥渊城门前寂静了七日的战场,此时一眼望过去,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头。 不知为何,仅仅经过七日的休整,轩朝大军士气高涨,战鼓声,高昂呐喊声盘旋天际,久久挥散不去。 萧山潼驾马上前,等待遇着这次轩朝出战的将士上场。 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姜启盛手握长枪,出现在了萧山潼面前。 姜启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萧山潼,最后将目光放在他满是伤疤的手心上,皱眉道:“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冰灵仙之毒,你们到底是怎么解的?” 萧山潼冷笑了一声,道:“就算你问的很诚恳,我也不会告诉你啊。” 姜启盛不再说话,手中长枪一抬,发出一阵呼呼的风声。 “那就废话少说,一年不见,且试试你的身手!” 长枪一动,刺眼的寒芒直冲门面。 萧山潼长剑一举,枪尖“铛”的一声,刺在了剑刃上。 一剑,一枪僵持不下,纹丝不动,萧山潼和姜启盛的手腕微微颤动,暗自较劲! 两人几乎是同时变招,刀光剑影间,只听撕裂空气的声音萦绕耳边,久久不绝于耳。 两人毫不谦让,来回搏杀,冷咧的钢铁寒芒如同一道迅雷,穿梭在两道人影中。 萧山潼剑招变化万千,虚实难辨,令人防不胜防,一时之间把姜启盛逼得只能防守。 剑尖反映出的寒芒铺天盖地,如同暴雨般袭来。 姜启盛只感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只见胸前坚硬无比的铠甲被割开,露出胸口的皮肉。 胸口的皮肤上,一道若有若无的白线,过了一会儿,白线处鲜血涌出。 萧山潼看着姜启盛,道:“你没了左眼和右臂,还能有这本事,已经难能可贵了,只是,你的惯用武器,似乎不是长枪吧?” 姜启盛不理会萧山潼,双腿一夹马肚,借着力举起长枪,继续发动攻击。 萧山潼手腕一动,寒芒忽起。 唰唰唰--------- 长剑如同蛇游草间,格挡开枪尖,剑刃在枪杆间一晃,直逼姜启盛握着长枪的那只手! 姜启盛使力将手中长枪向上一抛,收回了手,可没想到萧山潼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手! 咯啦--------- 只听一阵闷响传来,长枪在半空,断成两截! 姜启盛看着地上断裂的长枪,却并不慌张。 萧山潼剑指姜启盛,道:“若是你师父风尘叹来使这柄长枪,一定不会变成这样,行了,拔你的剑吧。” 姜启盛愣住了,大惊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师父的事情?!” 萧山潼也懒得解释,只冷冷道:“无可奉告,我最后再说一句,拔你的剑!” 姜启盛看着面前的长剑,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拔剑的打算。 他看着萧山潼,耐人寻味地笑了笑,道:“七日之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 咚咚咚咚咚---------- 萧山潼身后的城墙之上,忽然发出撤退的战鼓声。 姜启盛似乎就是在等着这鼓声一般,当即掉转马头,往回走去。 “快回去哄哄你们女王吧,说不定现在正哭鼻子呢。” 萧山潼虽然不知为何独孤昭月会让他撤退,但听着姜启盛的不怀好意的话,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独孤青萝的急切喊声传来:“姐姐,你没事吧?!” 萧山潼快步跑上高墙,刚想开口问独孤昭月为何忽然撤退之事,可映入眼帘的,却是独孤昭月那张惨白的脸。 一旁站着一满是血污的将士,似乎是刚从何处带回了消息。 城墙之上站满了将士,可此刻他们要么低垂着脑袋,要么阴沉着脸。 气氛诡异至极。 萧山潼走上前,问道:“昭月,到底怎么了?” 独孤昭月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刚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却眼前一黑,当场晕厥了过去。 “姐姐!” “女王陛下!” “陛下!” 高墙之上,陷入一片混乱。 萧山潼伸出双手,接住了独孤昭月。 那满身是血污的将士见状,吓得不轻,一下直接跪倒在地。 独孤青萝焦急道:“先把姐姐送回寝殿。” 萧山潼抱起独孤昭月,一路冲回了她的寝殿。 独孤青萝焦急地跟在身后,提着裙摆,一路跑了过去。 萧山潼轻轻将独孤昭月放在床上,转身朝独孤青萝问道:“怎么回事,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独孤昭月柳眉紧皱,颤声道:“是冥湖...............冥湖被轩朝和东桃岭夺去了。” 萧山潼回想着昨日在冥湖所看见的场景,十分不解道:“冥湖四周都是荒芜之地,甚至都没有百姓长居于此,那样的地界就算被夺,也不至于让昭月得知这个消息就晕厥过去吧。” 独孤青萝还想再说些什么,医官却忽然走来进来。 萧山潼焦急道:“快,快看看她!” 医官刚搭上独孤昭月的脉,江寒砚便冲了进来。 “江将军,您的伤还没痊愈,昨日跑去冥湖本就太过乱来,今日好不容易静养一下,不能这样随意走动啊!” 江寒砚一得到消息,也不顾自己浑身缠着绷带,立马冲到了独孤昭月的寝殿。 他在前面跑,他的医官在后面追。 江寒砚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独孤昭月,也差点晕厥过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声问道:“她.................她身体无大碍吧?” 医官松开手,对众人道:“女王陛下无大碍,只是一时怒极攻心,一会儿便会醒来了。” 守在一旁的众人闻言,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江寒砚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肩头的伤口又裂开了,正往外渗出鲜血。 江寒砚的医官无奈的拿出了随行药箱,开始为他重新包扎。 江寒砚在确认独孤昭月没事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好好的,忽然晕倒了?” 萧山潼回答道:“冥湖被轩朝和东桃岭夺走了。” 江寒砚大惊之下,连话也不会说了。 萧山潼看着他和独孤青萝凝重的表情,知道冥湖被夺走之事非同小可,但他也实在不明白,那样的荒芜之地,为何会被轩朝和东桃岭盯上。 又过了好半天,独孤昭月才悠悠转醒,见众人都守在她床边,便想坐起身来,但身上却使不出一丝力气,连抬手都是那样费劲。 独孤昭月不甘又愤怒道:“那老狐狸,到底是如何发现冥湖的重要性的!” 没了冥湖,面对轩朝和东桃岭的威胁,自己是否还能守护好落冥渊? 独孤昭月双手捂面,只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不过一会儿,她的声音也变得嘶哑又低沉,道:“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第六十八章 冥湖的秘密 等众人都走光之后,独孤昭月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头痛欲裂,心乱如麻。 冥湖的地底下,藏着冥凤,还有无尽财宝--------彩灵石之源。 可以说,独孤昭月从一无所有的亡国公主,成为今天的落冥渊女王,全靠冥凤和彩灵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禅堂伸以援手,苗疆能结成盟友,不都是看中落冥渊有彩灵石这一无尽宝藏的优势。 若让他们知道彩灵石之源和冥凤被都夺去,撤走援兵事小,若是与其他势力联合,落井下石,落冥渊的未来不堪设想! 冥湖地底下藏着冥凤和彩灵石之源的事情,鲜有人知,轩朝和东桃岭的那两个老狐狸是怎么知道的? 接触过冥湖之人,除了自己便只有江寒砚,萧山潼,独孤青萝。 江寒砚自幼便被落冥渊王室养大,一直以来当作独孤昭月暗卫来培养,忠心耿耿不说,每当自己陷入危险之时,多次舍命相救。身在落冥渊皇城,一直守在自己身边,连接触外界的机会都很少。 萧山潼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在木锋寒手下,自己用命换来的人。况且他虽然接触过冥湖,也只是当初也只是没有领土之时,在冥湖地底短暂停留了一阵,不可能察觉到什么。 而独孤青萝,却知道所有的事情,作为轩朝皇妃,跟轩朝来往密切,以前的她,也是一心为复兴落冥渊,但如今成了母亲,为了孩子的前程,极有可能会生出别的心思................. 虽然从情分上讲,这三个人是最不可能背叛她之人,但抛开情分,冷静下来一想,除了自己,冥湖之事也只有他们才能泄露出去。 而细想一番,他们三人之中,独孤青萝的嫌疑最大。 独孤昭月手中一手捂着快要爆炸的脑袋,一手紧紧攥着那半只雕花木镯。 可是她是独孤青萝,是自己的亲妹妹,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独孤昭月有气无力道:“来人。” 一婢女推开大门,恭敬道:“女王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王将领叫到议事殿。” “是。” ..................... 议事殿。 王将领快步走进殿内,抱拳道:“参见女王陛下。” 独孤昭月坐在高处,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问道:“你手下将士一直以来,都守在冥湖地界,你对冥湖的情况最为熟悉,而如今冥湖失守,以你之见,可还有夺回的希望?” 王将领摇了摇头,沉声道:“轩朝,东桃岭大军发动大半军力,占领冥湖。我军虽然坚守到了最后一刻,但面对如此庞大的军力,也是无能为力。” 他顿了顿,沉沉长叹了一口气,道:“轩朝,东桃岭动用大量军力镇守冥湖,若想夺回,除非我们动用八成军力前去抢夺冥湖。” 独孤昭月斩钉截铁,道:“不可,若动用八成军力,前线战场缺少战力,实在是太过冒险。 “那冥湖之事,便是覆水难收了。” 独孤昭月忽然怒拍扶手,“啪”的一声巨响,扶手断为两截,砸落在地。 王将领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心却跳到了嗓子眼。 虽然他觉得冥湖那种荒芜之地,丢了就丢了,但看着独孤昭月铁青的面色,又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都说伴君如伴虎,冥湖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人看守,看她如此发怒,不会为冥湖被夺之事,罢了自己的将职,扔进地牢治罪吧?! 王将领站在原地,一不动也不敢动,煎熬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独孤昭月却闭上双目,继续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道:“你先出去吧。” 难怪其他的战役赢得如此轻松,原来是将大量军力都投入了冥湖,将独孤青萝送回来也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牺牲如此之大也要夺走冥湖,一定是有人透露了冥湖的秘密。 “等等。” 王将领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又被独孤昭月叫住了。 他一颗心都要冲破心脏,却佯装镇定道:“女王陛下,还有何吩咐?” 独孤昭月沉默了好一阵,然后无可奈何道:“暗中盯紧青萝,若发现她与任何可疑人物接触,又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立马来通知我。” 刚从轩朝回来的亲妹妹,为何要监视她! 难道跟冥湖被夺之事有关? 王将领虽然觉得这个命令很奇怪,但看着独孤昭月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道:“是,陛下。” ................... 落冥渊西北边境,冥湖。 冥湖在红日的照耀下,依旧是那样熠熠生辉,像极了镶嵌在沙漠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但不同的是,轩朝和东桃岭的大军已经乌泱泱的一片,伫立在冥湖四周。 “启禀岭主,通往地下的通道,找到了。” 原本坐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顾连竹,一听这话,“腾”的一下站起身,激动道:“快,快带我去!” 一旁的姜白闻言,也立马站起身,跟了上去。 荒漠沙丘连绵不绝,谁能想到这成千上万的沙丘中,竟有一个是假的。 拂去沙丘上覆盖着的黄沙,一道通道大门便展现在众人眼前。 姜白,顾连竹站在门外,并不急着进去。 过了一阵,一左眼被黑布蒙住的轩朝官兵,从门内走了出来,道:“皇上,已经探过路了,里面没有任何危险。” 姜白和顾连竹这才放下戒备,往大门里走去。 往里走了一阵,光线渐渐变暗,前面引路的轩朝官兵便点燃了一根火把,为他们两人照亮前路。 外面风沙漫天,可姜白环顾四周,却是阴暗潮湿的环境。 慢慢往前走,穿过一条地下长河,便站在了一瀑布的面前。 那瀑布大概三五人高的样子,水流湍急,垂直砸入长河,再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之下,看起来就像一道银白的帘子。 姜白左看看,右看看,道:“这里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地下河,并没有看见什么冥凤,更别说彩灵石了。” 顾连竹斩钉截铁道:“我提供的情报不可能有问题,再说了,一个地下河,独孤昭月为何会藏得如此之深,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姜白眯着眼看着顾连竹,不禁问道:“你.............你到底为何如此确信,彩灵石和冥凤就藏在冥湖地底下?” 顾连竹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只需要知道,你牺牲的地界和兵力,会换来巨大的利益就是。” 他话音刚落,前面那领路的轩朝官兵,忽然将手中火把扔进了河中! 整个地方,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姜白和顾连竹并不慌张,虽然看不见四周的情况,却听声辨位。 那轩朝官兵摘下蒙在左眼的黑布,抽出腰间匕首,放轻脚步,朝他们两人走去。 他的左眼一直被蒙住,因此早已适应了黑暗,一扯下黑布,就能清楚地看见姜白和顾连竹的位置。 而此时,虽然姜白和顾连竹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但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等着他露出破绽。 嗖嗖----------- 风声传来,他高举匕首,朝顾连竹胸口要害刺去! “住手!” 独孤昭月的喝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回音缭绕。 那“轩朝”官兵猛然听见独孤昭月的声音,一下愣住了。 “女王陛下?” 顾连竹听声辨位,立即判断出了他所在方位,毫不迟疑一掌打去! 只听“哐当”一声,他手中匕首掉落在地。 姜白此时也已经点亮了另一个火把。 火光再起,只见顾连竹一手抓着那“轩朝”官兵的手腕,一手将匕首送进了他的胸膛! 直到最后时刻,他还在四处张望。 “我明明听见了女王的声音,她.................” 顾连竹冷笑了一声,捏着嗓子学着独孤昭月的声音,刺入他左胸的匕首又深了几分,道:“真是个蠢货!”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连竹,道:“你................你...............怎么会..................” 噗---------- 他喷出一口血,倒在了顾连竹脚边。 “女王陛下....................我尽力了!” 顾连竹指着他的尸身,道:“看来镇守冥湖的将士还没全部剿灭,居然还让他混进了轩朝大军。” 姜白看也不看地上的尸身,举着火把继续朝前走着。 “待会儿出去,把这些小老鼠一个一个揪出来杀掉便是,我现在只关心冥凤和彩灵石到底在哪。” 顾连竹在瀑布的墙边摸索了一阵,湍急的白色瀑布就一分为二,宽阔大堂映入眼帘。 姜白双目瞪大看着瀑布后的大堂,眼中闪着贪婪的寒芒,他抑制不住快步朝里冲去。 顾连竹却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手中沾着鲜血的匕首,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更显诡异。 他盯着姜白的眼睛,沉声问道:“见到了冥凤,对它许愿,真的任何愿望都能实现?” 姜白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在血色婚礼上,被独孤昭月杀掉的太子,是怎么复生的?” 顾连竹双手一颤,抑制不住地兴奋了起来,急切地继续问道:“愿望实现,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姜白沉默了一阵,道:“无需代价,也不限次数,无论是什么愿望,冥凤有求必应。” 第六十九章 讨厌人类的冥凤 姜白点燃大堂的两道的烛台,昏暗的大堂立即变得灯火通明。 大堂一览无余,但不管再怎么看,也只有两桌,一整排的十张椅子而已。 姜白不禁有些急切起来,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得知冥凤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顾连竹,却似乎比他更急切。 顾连竹看看那两张桌子,又看看那些椅子,趴在地上,摸索了一阵。 他一边在椅子下摸索,一边确信道:“机关一定就在这里。” 姜白看着他,只感觉莫名其妙。 他怎么一副知道,又像不知道的样子。 “找到了!” 哐哐哐-------- 从左边数,倒数第三个椅子,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洞。 姜白站在那大洞上方,往下望去,只见洞下似乎有个巨大的水池。 池中水纹波动,似乎有一个未知的庞然大物在池中游动。 水池旁几道乱影不断晃动,时不时传来一阵低沉又尖锐的声响,像人声,又像是不知名动物的低吼。 姜白看着这下面诡异的画面,并不想以身犯险,正想回去叫人前去探路,但顾连竹却举着火把,一跃而下。 姜白吃了一惊,再次往下看去,只见顾连竹已经站在了那巨大水池的面前。 他举着火把,四处走了一遍,晃动的火光围着巨大的水池转了一圈,最终停了下来。 姜白看着那停止不动的火光,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道:“你没事吧?” 顾连竹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道:“这里没危险,你下来吧。” 姜白闻言,这才不再犹豫,跳下了大洞。 他脚刚落地,就看见面前的巨大池中水翻涌了起来,数十米高的水柱腾空而起。 一阵慵懒又空灵声音从天花板传来。 “你们是谁?” 顾连竹看着从水池中现身的冥凤,一时震惊地话也不会说了。 冥凤双目狭长,晶莹透彻,像一块纯净的宝石,仿佛能看透人心,令人不自觉敬畏。 长长的流彩尾羽即,使在着昏暗的火光下,也散发出鲜艳的光芒,似乎每一根羽毛都是顶尖大师,呕心沥血打造出的艺术品。 它身姿高傲圣洁,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姜白和顾连竹。 冥凤鲜红如血的尖嘴一动,一阵空灵又慵懒的声音传来。 “吾看你,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姜白此前见过冥龙和冥凤,因此也并不惊讶,只道:“在下轩朝皇帝--------姜白。” 顾连竹也从第一次见到冥凤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道:“在下东桃岭岭主--------顾连竹。” 冥凤眯起双目,盯着姜白,道:“轩朝皇帝姜白,就是你向冥龙许愿,覆灭落冥渊的吧,如今你已是一国之主,又拥有冥龙,为何还要找到这里来?“ 姜白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用沉默回答它。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冥凤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又是个不懂得知足的人类。” 顾连竹眼中贪婪的光芒闪动,急切道:“你真的能实现我的任何愿望?” 冥凤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愿望,快说。” 我要落冥渊的所有彩灵石,我要冥龙和冥凤! 我要长生不老,永远统治东桃岭! 我要刀枪不入,打遍天下无敌手! 我要轩朝,落冥渊,暗笺,禅堂,苗疆覆灭,各势力的王跪在我的脚边,臣服于我,东桃岭一统天下! 野心激起的浪涛翻滚,所有的话瞬间涌到喉间,但看着姜白阴沉的侧脸,那瞬间理智还是战胜了野心。 不对,不对! 姜白拥有冥龙,若是许下愿望真的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为何他不许愿灭了落冥渊? 血色婚礼,东宫满门被屠杀殆尽,轩朝丢尽脸面,为何不许愿将一切都恢复成原样,而是仅仅复活了太子姜启盛? 顾连竹恢复理智,耐人寻味地看着姜白,道:“我暂时还没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你先许愿吧。” 姜白还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下,虽然姜白和冥凤都没有解释许愿的规则,但顾连竹此时也更加确信,许愿一定是有代价的。 姜白这个老狐狸,肯定是觉得,若是自己许下对落冥渊不利的愿望,他便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坐收渔翁之利。 冥凤看看顾连竹,又看看姜白,仿佛洞悉了两人的内心想法,冷笑了一声,道:“所以说,吾最讨厌人类了。” 就算顾连竹这样说了,姜白也并没有许愿的打算,他转移话题道:“把冥凤运回轩朝,与冥龙放在一起,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彩灵石之源。” 顾连竹眉毛一挑,道:“把冥凤运回轩朝?你已经有冥龙了,还..................” 冥凤打断他们,道:“吾觉得,你们弄错了一件事。吾有自己的考量,就算你们称霸一方,吾也不会任由你们摆布!” 那瞬间,冥凤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威压。 姜白,顾连竹在那瞬间楞在原地,吓呆了。 那股威压,就像大自然的天灾。 一时间,姜白和顾连竹只感觉,怒嚎的海啸铺天盖地朝他们袭来,自己渺小如蚁,无处可逃。 冥凤展开双翅,刮起的劲风,像漫天飞舞的刀子,割得人脸生痛。 “吾不喜欢你们,吾要跟随独孤昭月,若不是禁止干涉天道,真想把你们两个虚伪又贪婪的人类给杀了!” 顾连竹和姜白此时面上布满冷汗,虽然费劲千辛万苦得到的冥凤,就要在眼前飞走了,但他们也不敢阻止。 轰轰轰轰--------- 冥凤巨大的身躯,轻轻一碰天花板,坚硬的石壁瞬间变成了碎片。 碎石如暴雨,倾泻而下。 昏暗的洞内顷刻间被阳光灌满,刺得人睁不开眼。 外面的人一看地下,忽然冲出来一只巨大的凤凰,一时间惊喊声此起彼伏,原本整齐的队列也变得人仰马翻。 但好歹也是轩朝和东桃岭训练出来的精锐大军,不到一会儿,便重新列队。 “这就是冥凤,别让它跑了----------” “上,抓住它-----------” “抓不住的话,就杀了它,绝不能让独孤昭月得到------------” 冥凤盘旋空中,挥动着双翅,漠然地看着地上的大军,就像在看一块石头。 顾连竹,姜白心里清楚,与冥凤战斗,只能白白消耗军力,便异口同声,喝道:“住手!” 轩朝,东桃岭大军听见他们的声音,便立即停下手。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冥凤飞远,却无能为力。 姜白闭上双目,在心中安慰自己。 反正冥凤到手也不会许愿,有它没它都一样,只是冥凤回到独孤昭月手中,终究是个威胁。 不过好在,彩灵石之源不会长了翅膀飞走。 顾连竹此时跟姜白心中想法大同小异,两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巨大水池旁的石盒里。 那是石盒也是十分巨大,大的覆盖了这里大半边地方。 石盒没有盖子,姜白和顾连竹走上前,朝里一望。 本以为里面会是,闪着彩色光芒的珍贵彩灵石,可定睛一看,只见石盒里密密麻麻趴满了成堆的怪人! 姜白看着这些枯瘦如柴,用四肢代替双腿行走的古怪之人,皱眉道:“这就是你说的,彩灵石之源?” 顾连竹看着石盒里的景象,惊呆了。 “这...................这不可能,彩灵石去哪了!我的情报不可能出错啊!明明就是藏在冥湖地下!” 顾连竹又惊又怒,混身不禁开始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来人,给我找,把这翻出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彩灵石之源!” 众人一端牵着绳子,一端绑住一人的腰间,从冥凤撞破的洞口放人进去。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轩朝官兵,和东桃岭将士涌进地下,一直搜寻到太阳下山,都是一无所获。 而姜白和顾连竹早已从中出来,站在冥凤撞破的洞口前,焦灼地观望着下面的情况。 姜白也明白,方才在冥凤面前,顾连竹已经察觉到了关于许愿的异样,所以才没有直接对冥凤说出愿望。 顾连竹也是对姜白欺骗自己,说许愿没有代价的做法,而耿耿于怀。 但轩朝和东桃岭还有共同的敌人--------落冥渊,双方都需要彼此的帮助。 为了保证结盟能继续下去,这两人便心照不宣的,没有多说一句多余的话,绝口不提方才的事。 “禀皇上,这里所有角落都翻遍了,确认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任何疑似彩灵石之源的东西。” 顾连竹闻言,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那巨型石盒之上,道:“把这石盒里的人都给抓出来,他们或许知道彩灵石之源的下落。” “是。” 石盒里的人到了地面上,便如同野兽一般,习惯用四肢走路,然而更奇怪的是,他们似乎不会说话。 连话都不会说,根本问不出来任何东西。 姜白看着这些诡异之人,不禁觉得奇怪,道:“他们被困于地下石盒里,吃什么,喝什么?怎么能活这么久?” 顾连竹抓住一人的干瘦手臂,吓得那人滋哇乱叫,发出一阵类似野兽受惊的吼叫,吓得其他怪人逃的远远的,不敢靠近顾连竹。 “不对,他们一定跟彩灵石之源有关系,否则为何独孤昭月,会特意将这些人跟冥凤藏在一起!” 姜白阴沉着脸,沉声道:“就算走到这一步了,最后还是要去撬开独孤昭月的嘴!” 姜白和顾连竹相视一眼,一个恶毒的阴谋不约而同在脑中浮现。 第七十章 独孤青萝自戕 姜启盛站起身,恭敬地抱拳道:“母后,战场血腥,您怎么来了?” 皇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道:“你父皇这些天,一直在为彩灵石之源的事情发愁,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撬开独孤昭月的嘴。” ........................ 今天由李修缘代表落冥渊出战,只见他身着银白铠甲,驾马上前。 但他刚出落冥渊城门,就见轩朝皇后和姜启盛早已在城门口等候。 皇后大半辈子没有出过宫门,更不用说骑马了。 李修缘看着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皇后,愣了一阵,道:“你...............你们派出皇后迎战?” 姜启盛反驳道:“当然不是,今日轩朝不迎战,我们是作为轩朝使者前来,有要事相商。” 李修缘见轩朝皇后和太子亲自前来,要说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便掉转马头,朝城门中走去。 轩朝皇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道:“我乃轩朝后宫之主,仪妃虽然回到了落冥渊,但也是轩朝皇妃,理应前来拜见我。” 没过一会儿,独孤昭月,独孤青萝,萧山潼便驾马前来。 独孤昭月轻勒马缰,停在了轩朝皇后面前,道:“不知轩朝皇后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皇后的目光略过独孤昭月,看向独孤青萝,道:“仪妃,回落冥渊才不过几日,就这么不懂规矩了?” 独孤青萝颤抖着,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伤疤,刚想下马跟皇后行礼,却被独孤昭月拦住了。 独孤昭月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双目中却射出一道令人望而生俱的寒芒。 “够了,这里是落冥渊,不是你轩朝皇后耍威风的地方,有何事,赶快说。” 皇后看着独孤昭月,沉声道:“冥湖地底下,藏着的冥凤和彩灵石之源,都被我们找到了。” 萧山潼一听这话,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独孤昭月面上依旧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她伸出双手,拍起了掌。 啪啪啪啪--------- 她一边鼓掌,一边道:“那真的恭喜你们了。” 皇后面上抽搐了一下,道:“我这次前来,就是来问你,那些怪人跟彩灵石之源有什么关系,你.....................” “哈哈哈哈哈----------” 独孤昭月笑出了声,道:“轩朝抢走我的东西,不会使用,还恬不知耻地来找我要使用方法,你自己说出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皇后也笑了,道:“我既然敢对你说出这话,必定是有让你说出的把柄在手。” 说着,皇后指着独孤青萝,道:“自她进宫的第一天开始,就中了我的毒,如今一年时间已过,她也剧毒入体,若没有我的解药,活不到下个月。” 轩朝皇后的话如同一击重拳,打得独孤昭月心头一颤。 “你.................你给她下了什么毒!?” 皇后得意地一笑,道:“你觉得我会乖乖告诉你,然后等你派人去寻解药吗?” 阴风拂过,吹的独孤青萝打了个寒颤。 萧山潼瞪大双目,看着独孤青萝,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继续说道:“用你亲妹妹的命,来换彩灵石之源的使用方法,不亏吧?” 独孤昭月双手紧握马缰,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独孤青萝忽然喝道:“不行!” 皇后,姜启盛目光如刀,狠狠瞪向独孤青萝。 独孤青萝纵身跳下马背,站在了皇后面前,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姐姐,绝对不能将彩灵石的提炼方法,告诉这个毒辣的女人!” 皇后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屑一笑,道:“不告诉我,你就得死!” 独孤青萝沉默了一阵,又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嘶声大喝道:“死就死!” 萧山潼灵光一闪,道:“昭月,给她吃血蚕!” 独孤昭月一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但还没等她说什么,皇后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罢了,我就告诉你们吧,我给她下的毒,叫‘寒蝉禁’,这种毒物血蚕也奈何不了,而且这毒物本身就十分珍贵,其解药更是难寻,我就不信,你能在一月不到的时间内,找到解药。” 寒蝉禁? 寒蝉禁! 萧山潼和独孤昭月曾亲眼目睹,中了这毒的木锋寒是怎么样受尽折磨。 一想到那日木锋寒的模样,便是之后独孤青萝的下场,两人不禁背后发凉。 独孤昭月看着独孤青萝,只见她脸色惨白,额间的冷汗打湿了发丝。 一时间,独孤昭月心中的怒火被无奈的冷水浇灭,道:“知道了,我会将彩灵石提炼的方法告诉你,你...................” 一想到轩朝即将拥有彩灵石之源,姜启盛不禁嘴角上扬,道:“还是母后有办法。” 独孤青萝默不作声,轻轻拔下了鬓边的叉子,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姜启盛见她要自戕,心中一惊,正欲出手阻止。 但却来不及了。 噗----------- 尖刃刺破皮肉的声音传来,大片鲜血喷涌而出! 滚烫的鲜血飞溅在马头上,惊得马匹站立不安,嘶声尖嚎。 独孤昭月只感觉眼前一黑,全身气力瞬间被抽干,摔下了马。 萧山潼连忙跳下马,从地上扶起了独孤昭月。 “昭月!昭月----------” 萧山潼急切的喊声从耳边传来,此时的她多么希望方才发生的一切是幻觉,可睁开眼睛一看,独孤青萝的咽喉已经被刺破,倒在了血泊之中。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抽搐挣扎的独孤青萝。 这一切,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 独孤昭月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抱住了全身是血的独孤青萝。 “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何这么傻!” 独孤青萝抓着她的手,咳出一口血,颤声道:“姐姐,帮我照顾好孩子,他还那么小................” 皇后见独孤青萝自戕,知道彩灵石的提炼方法,是不可能再告诉自己了,便狠狠道:“你不用担心你的孩子,他也一样中了‘寒蝉禁’,不日就会下去跟你团聚了。” 独孤青萝目中被一层灰色的绝望和无奈笼罩,她松开了抓着独孤昭月的手,道:“我知道,冥湖之事,你在怀疑我,所以派出了王将领监视我................” 独孤昭月连连摇头,嘶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独孤青萝轻轻一笑,打趣道:“我现在解除嫌疑了。” 独孤昭月一边慌乱地,捂着她喉间喷涌出的鲜血,一边道:“你别说话,我叫医官来,给你医治,有救的,还有救的!” “姐姐,我排除了嫌疑,那便意味着那泄密之人还是藏在暗处,从今以后,我不能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小心。” 独孤昭月混身颤抖,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永远地抓住她了。 “不要啊,不要啊!你才刚刚回来,为什么会这样?!” 独孤青萝的魂魄,似乎正在慢慢脱离这破碎的肉体,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伏在姐姐的耳边,道:“保重。” 独孤昭月眼睁睁地看着,她目中最后的光芒消失,只能呆坐在旁,无可奈何地攥着她渐渐失去余温的手。 朦胧的泪光中,独孤昭月看见,她手中还攥着那另一半雕花木镯。 恍惚之间,独孤昭月仿佛看见多年前,她们姐妹两,躲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相互依偎着取暖。 那时候,独孤昭月拿出这个雕花木桌,戴在了她的手上。 屋外暴雨肆虐,肚子咕咕直叫,她却笑得那样开心。 独孤昭月颤颤巍巍站起身,脑袋低垂,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就这样站在妹妹的尸身前,声音是那样嘶哑。 “你明明说过,身处乱世身不由已,想看看盛世繁华,如今却等不到了。” 萧山潼长叹了一口气,道:“来日你一定会平定天下,创造繁华盛世。青萝投胎转世,也能看到那盛世光景。” 独孤昭月仰起头,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天边云舒云卷,道:“青萝死了,便是永远离开了,来日她投胎转世,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人,但终究不是当初那个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但有个木镯就能哄开心的傻丫头了。” 落冥渊众将士目睹了一切,无不为独孤青萝这舍生取义的行为动容。 落冥渊战旗迎风招展,似乎在为这一生悲苦的姑娘送行。 “二公主保重----------” 李修缘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城门。 他俯下身,一手搭在独孤青萝的肩上,一手拨转佛珠。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二公主保重---------” 身后落冥渊众将士的喊声传来,听着“二公主”三字,独孤昭月只感觉无比讽刺。 独孤青萝虽然有皇族血脉,但自降临在这个世上,便是国破家亡的局面。在落冥渊复国之前,又做了轩朝皇妃。 虽是公主,却没过上一天公主的生活。 独孤昭月身子摇摇欲坠,双目却还是在看着天边的白云。 自此千秋万代,众生千面,再无独孤青萝。 “驾驾----------” “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姜白和顾连竹赶了过来。 姜白跳下马,难以置信地看着独孤青萝的尸身。 他愣在原地,瞪大眼睛出了神,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三步做两步,跑向了她的尸身。 “青萝!青萝!” 姜白抱着她渐渐变冷的尸身,目眦欲裂,他环顾四周,看着周围漠然不语的人,嘶声力竭地问道:“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皇后冷冷道:“我以仪妃中毒为要挟,逼独孤昭月说出彩灵石的提炼方法。仪妃为保全落冥渊,便自戕了。” 姜白气的嘴唇发抖,怒喝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皇后坚定道:“我都是为了轩朝,若你认为我做错了,那便降罪于我,绝无二话!” 姜白看着皇后鬓角的白发,抱着独孤青萝僵硬又冰冷的尸身,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 “你为了轩朝没错,她为了落冥渊也没错...............覆水难收,覆水难收。” 独孤昭月盯着姜白,朝剑柄伸出了手,“仓”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彩灵剑! 第七十一章 夜袭落冥渊 独孤昭月剑指苍穹,大喝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顾连竹脸色大变,喝道:“独孤昭月,你是疯了吗?两国交战,向来不斩来使!” 独孤昭月双目通红,既像鲜红的杀气,又像泪水湿润了眼眶,对顾连竹的警告充耳不闻。 “落冥渊众将士,随我杀!” “杀-----------” “为二公主报仇血恨!” “让他们血债血还---------” 姜启盛没料到独孤昭月竟然,会对作为来使的他们动手,大惊之下,连忙大喊:“父皇,母后,快逃!” “杀--------” 萧山潼纵身一跃,长剑直朝皇后刺去! 皇后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 “啊啊啊啊---------” 姜启盛长枪伸来,挡开了萧山潼的长剑。 “母后,快走!” 萧山潼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与姜启盛斗作一团,一剑一枪在空中化为残影,金属碰撞的清脆声不绝于耳! 独孤昭月举剑,狠狠朝姜白刺去。 噗噗--------- 姜白一手抱着独孤青萝尸身,一手握住了她刺来的剑刃。 他抬起一双哀怨的双目,道:“青萝是我的女人,请让我将她带入轩朝安葬。” “哈哈哈哈哈---------” 独孤昭月狂笑了起来。 “何必那么麻烦,倒不如现在下去陪她!” 独孤昭月手腕一动,转动剑刃,锋利的剑刃瞬间把姜白的手心割得血肉模糊。 噗--------- 姜白偏身一躲,彩灵剑刺歪,没入他的肩头。 顾连竹驾马狂奔,朝姜白冲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姜白的后颈衣衫,将他整个人拉到了马背上。 马驮着顾连竹和姜白,撒足狂奔,顷刻间便将独孤昭月甩在了后面。 姜白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一双满含哀愁的双目,始终在越来越远的独孤青萝的尸身上。 顾连竹不禁道:“早就听说你是个多情之人,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相待,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落冥渊众将士挥动着武器,如黑色潮水一般,朝他们冲了过来! 萧山潼并不想跟姜启盛纠缠,只施展轻功,举剑朝正骑马逃窜的皇后追去! 姜启盛本不想在众人面前使剑,但见情况紧急,只能拔剑。 正当萧山潼的剑尖快刺入皇后的后背之时,一道冷咧的剑光在眼前一闪。 萧山潼回剑格挡,双剑相撞,爆出一道炫目的火花! 那瞬间,萧山潼只感觉虎口发麻,风尘叹那熟悉又恐怖的剑招在眼前施展。 姜启盛剑招忽变,雪亮的剑刃一晃,擦着萧山潼的手臂而过。 萧山潼手臂霎时鲜血淋漓。 身后落冥渊将士气势汹汹冲了上来,姜启盛不敢再多停留,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马匹狂奔而去。 顾连竹和姜白同坐一马,跑在最前端。 姜启盛和皇后紧随其后。 轩朝哨兵据点已经近在咫尺! 嗖嗖----------- 一道长鞭飞来,打在皇后身下马匹的后蹄之上。 马吃痛,不禁晃动了一下。 本就不会骑马,摇摇欲坠的皇后发出一声惊叫,身不由己掉下了马。 姜启盛急的大喊,道:“母后!” 姜白听见喊声,回头一看,见皇后落马,立即便要跳下马去救她,大喊道:“心兰,快站起来,往我这边跑!” 电光火石之间,独孤昭月飞身一跃,突然站在了皇后身旁。 皇后脸庞彩光一闪。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瘫坐在地,最后看着不远处的姜启盛,温柔一笑。 “启儿,今后要好好...................” 噗-------- 独孤昭月一剑砍下,皇后头首分离,断裂的脖颈处鲜血喷涌! 滚烫鲜血飞溅在姜启盛的脸上,使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母亲!” 姜启盛举着长剑,瞪着独孤昭月,目眦欲裂,正当他要冲出去之时,却被姜白拉住了。 姜白,顾连竹身下的马,与姜启盛身下的马并行着,姜白死死拽住他的肩膀,喝道:“启儿,别做傻事,你若这样莽撞地冲了出去,岂不是便宜了独孤昭月?” 姜启盛一听这话,才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快,护驾!” “保护皇上,太子!” “岭主小心----------” 众人逃入轩朝地界,轩朝官兵引弓搭箭,举起巨盾,将落冥渊大军挡在身后。 独孤昭月的大喊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停下-----------” 落冥渊大军前进步伐戛然而止,站在轩朝大军弓箭射程之外,与他们对峙着。 独孤昭月,萧山潼走上前。 只见独孤昭月抓住皇后的头发,将她的头颅抛向了姜白脚边,道:“你的女人,如你所愿,带回去安葬吧。” 萧山潼也拖着皇后另一半尸身,扔在了他们面前。 姜启盛看着母亲的头颅,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滚落,她双目未闭上,似乎还在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姜启盛双腿一软,跪倒在母亲的头颅旁边,颤抖着,为她拭去眼角泪水和鲜血混杂的污物。 姜白扑在皇后另一半身躯上,目中泪珠滴落在她断裂的脖颈处。 “心兰,心兰!” “哈哈哈哈哈-----------” 独孤昭月看着他们,狂笑着一甩长剑,甩去剑刃上皇后的血迹,然后挥了挥手,道:“撤兵!” 落冥渊大军浩浩荡荡撤兵,姜启盛暴怒的咆哮声突然从后传来,吓得好几名将士一抖。 “独孤昭月!总有一天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顾连竹站在一旁,看着姜启盛狰狞的怒容,不禁喃喃道:“这眼神,真可怕啊。” ..................... 萧山潼和江寒砚相视一眼,目中担忧不言而喻。 独孤昭月站在独孤青萝的墓碑前,一直从白天站到了夜幕降临。 她不哭也不喊,就像一尊雕像似的站在那里。 手拿食盒的婢女见江寒砚和萧山潼都没有说话,更不敢上前打扰独孤昭月,却又不敢直接走开,就这样煎熬地站在原地。 一阵婴孩的啼哭声传来。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离去,挥动着小手,放声大哭。 另一婢女抱着那孩子,任凭她怎么哄,那哭声也停不下来。 “女王陛下,这孩子似乎得了什么怪病,身体越变越虚弱,医官说这样下去,根本活不..................” 独孤昭月走上前,掐住了孩子的脖子。 那婢女吓呆了,江寒砚正欲上前阻止,却被萧山潼拉住了,道:“那孩子被轩朝皇后下了’寒蝉禁‘,没有几日可活,若是毒发,全身皮肉都会脱离,这么小的孩子,不该受这种罪,还是让他随母亲去吧。” 江寒砚看着不断哭闹的孩子,不忍地双拳紧攥,却无可奈何。 独孤昭月颤抖着,掐住了他的脖子,见孩子不断挣扎着挥动小手,不禁心软,松开了手。 可木锋寒毒发之时的模样涌入脑中,她又不得不狠下心来,咬牙掐住了孩子细嫩的脖颈。 煞白的嘴唇,被她咬出了鲜血。 响亮的哭声渐渐变弱,直至消失。 那双小手也举在半空,僵直不动。 萧山潼拍了拍那已经吓呆的婢女的肩膀,道:“你先下去,待会儿,让人将这孩子和他母亲葬在一起吧。” 婢女抱着孩子的尸身,惶恐不安地快步离去。 独孤昭月继续呆站在墓碑前,又是好一会。 正当萧山潼和江寒砚想上前劝她先吃点东西之时,独孤昭月忽然自己转过了身。 她惨白如纸的面孔,空洞无神的双目把他们吓了一跳,那毫无生气的面色,更本就不像一个活人。 然而,就算亲眼目睹了亲妹妹的惨死,又不得不亲生掐死自己外甥,独孤昭月也很快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根本就不需要旁人的安慰,独孤昭月接过一旁婢女手中的食盒,呆滞地用手抓着食物,麻木地往嘴里塞。 她这副模样把婢女吓得不轻,恐惧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独孤昭月一边强逼着自己进食,一边道:“我不能自暴自弃,我要为青萝报仇,我要杀了姜白所有儿子,我要一统天下,我要开创她没能看见的和平盛世!” 独孤昭月发疯似的,将食盒里的所有食物都用力塞进了嘴里,却忘了咀嚼。 “咳咳咳----------” 独孤昭月被呛地连连咳嗽,江寒砚担忧地冲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女王,伤心归伤心,也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萧山潼递上一杯水,道:“你喝点水。” 独孤昭月呆滞无神地接过水,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 她旁若无人般,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步朝寝殿走去。 江寒砚和萧山潼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看着她进入寝殿,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们两人不好跟进独孤昭月的寝殿,江寒砚便嘱咐婢女,道:“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女王劳心伤神,你们要好好照顾她。” “是。” 萧山潼趴在窗口,轻声道:“昭月,你好好休息。” 江寒砚放心不下,一步三回头,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寝殿内,独孤昭月躺着床上,闭上了双眼,半梦半醒间,仿佛看见独孤青萝正微笑着喊着姐姐。 “女王,快...............快逃!” “来................来人!” 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传入独孤昭月耳中,她猛地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姜启盛正阴笑地瞪着自己。 他手持匕首,赫然站在自己床边! 第七十二章 冥龙,冥凤同现皇城 姜启盛手握匕首,站在独孤昭月的床边,一只独眼在幽暗中,闪着阴毒的寒芒。 那四个值夜婢女被割开咽喉,倒在了独孤昭月的床边,她们还没气绝,喉中咔咔作响,艰难地朝门外爬去,还想大喊求救。 却被守在门口,一灰衣干瘦男子拦住了去路,他抓住那婢女的头发,举起小刀一下一下刺向她的后背,直到那婢女背后布满血洞,气绝身亡,才住手。 姜启盛沉声道:“吴子鼠,你在外面守着,有何风吹草动,立即禀告。” “是,殿下。” 除了姜启盛,床边还站在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那个满脸皱纹,发须均白,约莫五六十的年纪。 少的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样子,还是个孩子,但那双眼睛,却像淬了毒的利刃。 他转动着白多黑少的眼睛,看向独孤昭月的眼神,是那样阴险毒辣。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独孤昭月面上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冷冷看向姜启盛,道:“就凭你们三个,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闯入我的寝殿,又是向冥龙许了愿吧?” 独孤昭月话音刚落,便摸向枕下。 她手一甩,一阵白色的灰粉霎时弥漫开来,遮掩住了众人的视线。 灰粉飞到姜启盛那只空洞洞的眼眶,另一只眼睛却将独孤昭月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他飞身向前,一把掐住了独孤昭月的脖子! 独孤昭月只感觉胸腔里的所有空气都被挤压了出去,她忍着痛,拔下了头上的钗子,狠狠扎向姜启盛的手臂。 可钗子只刺到了一团空气。 姜启盛冷笑道:“我这只手臂,可是被你弄没的,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独孤昭月抬起手,正欲向他臂弯打去,姜启盛的长剑已经横在了她喉前! 锋利的剑刃擦破她喉前皮肉,猩红的血顺着她白嫩的脖颈,染红了睡袍。 独孤昭月面上冷汗直流,看着喉前的剑刃,不敢轻举妄动。 姜启盛夺下她手中的钗子,冷笑地看着她,忽然使力,朝她右手手心狠狠刺去! 只听“哧”的一声闷响,独孤昭月的手心便被钉在了木柱之上。 “来..................” 姜启盛眼疾手快,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猩红滚烫的鲜血顺着独孤昭月的手心,滴落在地,染红了大片地板。 “说,彩灵石的提炼方法是什么,那些被你藏在冥湖地底下的怪人,跟彩灵石有什么关系?” 姜启盛松开了捂住独孤昭月嘴巴的手。 她对姜启盛怒目而视,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冷冷道:“姜白许愿将你复生之时,可曾想过付出代价的是你母亲?” 姜启盛瞪着她,目眦欲裂,忽然伸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独孤昭月!我杀了你!” 一旁的赵丑牛,孙寅虎揉着自己刺痛的双目,异口同声道:“不可啊,殿下!” 赵丑牛伸出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轻轻拉开了姜启盛掐在独孤昭月脖子上的手,劝解道:“殿下若杀了她,也只能逞一时之快。她一死,轩朝费劲千幸万苦才得到的彩灵石线索,便没有任何价值了!” 孙寅虎也道:“殿下三思啊!” 姜启盛无奈松开了掐着独孤昭月的手,可目中滔天的怒气和恨意却是只增不减。 独孤昭月毫不畏惧,用同样眼神回敬他。 姜启盛忽然抓起了独孤昭月的左手,沉声道:“没想到像你这样毒如蛇蝎的女人,却长着这样一双美手。” 一根又长又细的银针,冷不丁地狠狠扎进了独孤昭月的食指缝! 她痛地冷汗直流,全身颤抖,可却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惨叫。 她瞪着姜启盛,苍白的双唇不断发颤,却一字一句道:“等天一亮,他们没见我出现,自会找到这里。你只有...............只有一晚的时间,为了这一晚的时间,跟冥龙许愿,呵呵呵———真是愚蠢至极。” 姜启盛面无表情,手握一把铁锤,又拿出了根又长又粗的铁钉。 他捏着独孤昭月的左手,往木柱上靠去。 咚咚咚-------- 铁钉对准独孤昭月左手手心,狠狠扎了进去! “啊啊啊--------” 滚烫的鲜血飞溅在姜启盛脸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断挣扎的独孤昭月,道:“你若什么时候想说了,我便什么时候住手。” 锤子狠狠砸在钉上,一下一下钉入独孤昭月雪白的手臂。 那阵令人不寒而栗的闷响,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独孤昭月的两条手臂的臂弯,肩头,手心都被牢牢钉在了木柱上。 独孤昭月双臂血肉模糊,她全身瘫软,脸色煞白,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就算如此,独孤昭月也没有屈服,她看着窗外晃动的巨大冥龙身影,颤声道:“姜白为了救你,对冥龙许愿,如今青萝死了,青萝为他生的孩子也死了,皇后和姜向松都死了。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你..................你居然还敢对冥龙许愿,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姜启盛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将一根细针刺入了独孤昭月指缝。 此时,独孤昭月身上的睡袍都变成了红色,血液飞溅,染红了四周的桌椅墙壁。 冥龙巨大的黑影笼罩在屋顶,姜启盛的声音,如同午夜梦回厉鬼的低吟。 “什么都不想付出,又怎么会有收获?能欣赏到你痛苦的表情,许个愿算什么?!” 吴子鼠惊慌失措的喊声忽然从门外传来。 “殿下,殿下!” 姜启盛站起身,擦去脸上的血迹,道:“不要慌,落冥渊的人来了,那就让冥龙................” 另一道巨大的身影飘浮在窗口,绝望又虚弱的独孤昭月一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嘶声喊道:“冥凤?” 姜启盛吃了一惊,连忙推开门,往外望去。 静谧漆黑的夜空之下,盘旋着冥凤和冥龙,它们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人,仿佛天神降临。 冥凤听见了独孤昭月微弱的喊声,透过窗口一看,便看见了她此时的惨状。 冥凤漠然的双目,仿佛多了一丝怒气。 锵锵---------- 冥凤鲜红的尖嘴一张,震耳欲聋的凤鸣声霎时充斥着整个皇城。 漆黑一片的房屋中,烛火燃起,人声络绎不绝。 姜启盛大惊,喝道:“不好,落冥渊的人一会便会赶来,快走!” 冥龙略微惊讶地看着冥凤,道:“你这是在帮她?” 冥凤看也不看冥龙一眼,道:“除了有人主动向我许愿,否则不能介入人类之事,这我还是知道的。” 冥龙也不再继续跟它争辩,只是道:“这么久不见,没想到再见是这样的状况,说不准,下次再见,这天下就有主了,我还是觉得,轩朝能够一统天下。” 冥凤也不甘示弱,道:“我倒是认为落冥渊可夺天下。” 江寒砚听见独孤昭月寝殿方向传来鸣叫声,知道有大事发生,他火急火燎,抓了件外衣披上,便朝这狂奔而来。 “女王殿下!” 江寒砚疾冲而来,心中只顾及独孤昭月的安危,连空中的冥龙,冥凤都没注意到。 他一冲进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寝殿内乱七八糟,目之所视的所有东西,床,桌,椅,地板,都被溅上了血! 再定睛一看,只见独孤昭月血肉模糊的双臂,被牢牢钉在身后的木桩上,她脸色煞白,满脸血污,身上的睡袍,身下的地板都被染红,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江寒砚惊呆在了原地,看着满脸是血,手拿铁锤的姜气盛,只觉得全身血脉喷张,双手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姜启盛!你这个畜生!” 吴子鼠挡在姜启盛面前,喝道:“护驾,保护太子殿下!” 唰---------- 吴子鼠双手一分,两把飞刀直挺挺打入江寒砚大腿和腹部! 利刃刺破皮肉的闷响传来,江寒砚却像没有任何痛觉一般,双钩出手。 唰唰---------- 两道飞刀再出,打在江寒砚肩头和手背! 可江寒砚却如同一头发狂的斗牛,任何攻击都阻止不了他复仇的步伐。 吴子鼠再想跑,可已经晚了,他只感觉喉间一凉,伸手一摸,原本凸起的喉间凹扁了下去! 可就算是喉前少了块肉,吴子鼠还是在拼命拖住江寒砚。 在赵丑牛的掩护下,姜启盛坐上了冥龙的后背。 孙寅虎翻动着还没气绝的吴子鼠的身子,将他身上所有的飞刀都抢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嘿嘿,反正你也活不了,还不如把你的飞刀都给我。” 孙寅虎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恶毒。 吴子鼠捂着不断喷涌出鲜血的咽喉,最后挣扎了一下,瞪着面前的孙寅虎,双目不冥,气绝而亡。 赵丑牛的声音从外传来,道:“寅虎,快!” “来了。” 江寒砚就算被飞刀扎成了刺猬,也毫不退缩,暴怒地挥动着双钩,疾冲向前。 此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姜启盛碎尸万段! 可这当然是徒劳的,冥龙载着他们三人,腾空而去,江寒砚拼了命,也只砍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空气。 他失魂落魄地走进寝殿,看着独孤昭月的惨状,都忘了自己身上还扎着飞刀。 独孤昭月看着他,脸色惨白,眼神却坚定。 她用十分微弱的声音,道:“帮我拔掉!” 江寒砚跪倒在她面前,看着她翻起的血肉之下,森森白骨若隐若现,不禁混身颤抖。 他双眼发红,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放在独孤昭月嘴边,道:“你咬着我的手,会好受一点。” 江寒砚本就旧伤未愈,方才又被吴子鼠扎了那么多刀,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直接拔!” 江寒砚心头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肉般生疼,道:“可是,你这该多疼................” 一阵大喊声从外传来。 “有人将木锋寒救走了!” “快,拦住他们!” 独孤昭月听到这话,身子一颤,却撕扯到双臂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坐在冥龙背上的姜启盛也听到了地上的喊声,立即道:“冥龙,先别急着走,回去。” 天空中,原本已经远去的冥龙听了,便转了个弯,巨大的黑影又笼罩在了落冥渊皇城上方。 第七十三章 落冥渊皇城事变 折返的冥龙巨影,劫狱木锋寒,独孤昭月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奈何双臂被钉,动弹不得。 “快拔!” 江寒砚知道她是见自己受伤,不想再让自己再受苦,因此说什么也不肯咬自己的胳膊。 江寒砚撕下自己衣衫的一角,颤声道:“你咬着这个吧。” 独孤昭月额间冷汗直流,张嘴咬住了衣衫碎片,道:“开始吧。” 江寒砚用钢钩钩住钉子,使劲一拔。 血淋淋的铁钉掉落在地,疼得独孤昭月死死咬住衣片,发出一声闷喊。 江寒砚看着她,只恨不得代她受这罪。 ........................ 萧山潼听见那声尖锐的凤鸣,立马从睡梦中惊醒,胡乱套上一件衣衫,拿上床边的荷风剑,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 萧山潼刚冲出房门,就听脑后劲风忽起,他偏头闪躲,退开几步,定睛一看,只见一柄红樱长枪赫然出现在眼前! 萧山潼一边手挽剑花,格挡开来势汹汹的红樱长枪,一边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柄红樱长枪似乎在哪见过。 一虬须劲装大汉右臂稍稍一动,手臂上硕大的肌肉凸起,那两米有余的红樱长枪便直挺挺打来! 那红樱长枪看起来沉重无比,但落在那虬须劲装大汉手中,就像一根轻飘飘的树枝,灵巧无比。 背肩,脖颈,门面,大腿。 那柄红樱长枪来势迅猛又灵活,几乎是在一瞬间,枪尖如同暴雨一般,波及到了萧山潼身上的各种要害。 “你是一年前,出现在东桃岭来救木锋寒的人!” 那虬须劲装大汉不理会他,只喝道:“木锋寒在哪?” 萧山潼并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只一心想赶去独孤昭月的寝殿,剑招一变,佯装刺向他的喉咽。 那虬须大汉果然回枪防守,萧山潼看准时机,抽出了身,一刻也不敢停留,朝独孤昭月寝殿赶去。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又是一柄长枪挡住了萧山潼的去路! “你................” 萧山潼定睛一看,只见姜启盛只手握枪,赫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姜启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萧山潼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莫不是担心你们的女王吧,也是,若不快些医治,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萧山潼冷汗不自觉从额角滴落,皱眉道:“你少吓唬我!” 姜启盛不再多说,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萧山潼,道:“独孤昭月知道彩灵石的秘密,我杀不得她,但是你..................” 冥龙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上空,萧山潼和一旁的虬须大汉仰头看着这凌空的巨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目,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赵丑牛,孙寅虎从冥龙背脊上一跃而下。 赵丑牛手持长棍,孙寅虎双手握双钺,一老一少,不怀好意地盯着萧山潼。 姜启盛晃动手中长枪,目中闪动着猩红的杀气,道:“但是你,可以杀!” 姜启盛话音一落,背后一棍,双钺,夹杂着一阵劲风,狠狠朝他脑后袭来! 萧山潼手挽剑花,格挡开姜启盛迎面刺来的长枪,同时偏身一闪,躲过了背后的一棍双钺。 姜启盛只见眼前之剑旋转而来,搅动身旁空气,发出一阵“唰唰”声。 萧山潼剑招虚晃,逼得姜启盛退开几步,立马纵身一跃,猛然冲出,跳上一旁的屋顶。 他的人影一晃而过,极速在屋顶之上飞驰着,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 姜启盛冷笑了一声,举起长枪对准了萧山潼的后背。 嗖嗖------------ 长枪被一掷而出,劲风裹挟着枪身,化作一道细长的黑影,直直朝萧山潼后背飞去! 噗------------- 一阵利刃刺破肉身的闷响传来,萧山潼只感觉左肩一重,身子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萧山潼如同坠落的大鸟,从屋顶上跌落,重重摔落在地。 他眼前发黑,嗓子一腥,吐出一口鲜血。 萧山潼看着远处半空中,盘旋在独孤昭月寝殿的冥凤,强忍着肩上传来的剧痛,死死抓住枪柄,一咬牙,使劲将长枪拔了出来! 姜启盛,赵丑牛,孙寅虎不知何时追上了萧山潼。 萧山潼拔出血淋淋的长枪,扔在一边,撕开身上的衣衫,一手扯着尾部,咬住衣衫前端,用衣衫做了绷带,紧紧束住了左肩伤口。 姜启盛略微惊讶,看着他扔在一旁的长枪,道:“你居然还站的起来,你难道感觉不到痛的吗?” 萧山潼的身体被木锋寒用各种惨无人道的方式,折磨了整整一年之久,如今这点疼痛又哪里还能造成威胁。 萧山潼警惕地瞪着面前的三人,深吸了一口气。 阴风拂过,剑拔弩张之际,一阵令萧山潼不寒而栗的声音传来。 “你们别为难我弟弟啊----------” 萧山潼一听那声音,整个身子抑制不住地开始发颤,豆大的冷汗从额角落下。 姜启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拇指一动,腰间长剑瞬间出窍。 萧山潼只见眼前寒芒一动,那冰冷刺骨的剑尖赫然出现在了自己喉间! 唰----------- 一柄长枪冷不丁地打来,枪尖抵在剑刃上,迸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姜启盛只感觉手上长剑轨迹一偏,下一秒,枪出如龙,直冲自己门面! 姜启盛仰头躲开,一连退开好几步。 那虬须劲装大汉也没有再继续追击,手一抬,沉重的长枪便搭在肩上。 姜启盛冷冷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是谁?” 那虬须大汉连眉毛都不抬一下,道:“在下江湖小虾米,姓名不值一提。” 姜启盛看着他肩上那柄两米长的长枪,轻笑了一声,道:“江湖小虾米,枪练得不错。只不过我今夜没工夫跟你耗,交出萧山潼!” 木锋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道:“萧山潼可是我弟弟,可不能放任你杀了他。” 姜启盛转头一看,就看见一劲装人搀扶着木锋寒,缓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就算过去一年,木锋寒依旧是被苗疆和七侠通缉的人,因此常年位居风云榜榜首,他的画像,姜启盛也认识。 “你就是木锋寒,怎么瘦得跟人干一样,身上的皮肤比女人还嫩,像刚长出来的一样。”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毫不示弱地回敬道:“你就是轩朝太子姜启盛,传说中被冥龙复活的人,怎么只剩一只眼睛,一只手了?” 赵丑牛,孙寅虎在旁听得一惊。 姜启盛作为轩朝唯一的太子,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自复活之后成了残废,便性情大变,最恨旁人提到他残缺不全的身体。 果不其然,姜启盛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脖颈上凸起的青筋,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还不是独孤昭月那个女人做的好事!” 被关在落冥渊地牢那么久,迫于独孤昭月的淫威,每一日都受尽苦楚,因此木锋寒在听到‘独孤昭月’的名字之时,身子抑制不住地开始发颤。 就跟萧山潼听见他的声音,想起之前的非人折磨,而感到一阵后怕一样。 木锋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我们都在那个女人手上栽过坑,倒不如一起联手。” 姜启盛冷笑了一声,指着萧山潼道:“堂堂轩朝,岂是你一个无权无势之人可以高攀的,不过,你若不阻止我杀萧山潼,联手之事还能考虑考虑。” 木锋寒看着萧山潼,阴测测地笑了起来,道:“这可不行,我还要跟我可爱的弟弟,一起回到那个地下室叙叙旧呢。” 萧山潼抖如筛糠,脑中不断浮现着那段暗无天日绝望的日子。 萧山潼咬着牙,双手紧攥剑柄,喝道:“我宁愿死在姜启盛手上,也绝不会再落在你手上!” 姜启盛一听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啊。” 赵丑牛身形一花,一棍扫去,将那虬须大汉逼得后退。 孙寅虎瞅准时机,凭借着自己矮小的优势,朝萧山潼窜了出去,双钺一左一右朝他腹部要害刺去! 萧山潼长剑一横,剑首,剑尾各挡住一钺。 不给萧山潼分毫喘息的时间,姜启盛挥剑疾冲而来。 他甩开双钺,举剑格挡姜启盛迎面刺来的一剑,在双剑即将相撞的那瞬间,姜启盛剑刃一转,狠狠刺向萧山潼左肩的伤口! 那左肩本就被长枪刺穿,才稍稍止住一点血,这一刺,便是皮开肉绽,鲜血飞溅而出。 萧山潼暗叫不好,他捂着喷涌鲜血的伤口,怒道:“你的剑比长枪使得好多了,真难为你一直隐藏实力” 姜启盛毫不留情,一边出剑,一边道:“隐藏实力这事,你的女王不也一样吗?” 那虬须劲装大汉拉着木锋寒,道:“这种情况,已经带不走萧山潼了,若再浪费时间,说不准我们也走不了!” 木锋寒不甘地瞪了萧山潼一眼,喝道:“走!” 三人围攻萧山潼,姜启盛手腕一转,剑柄狠狠砸在萧山潼腹部,下一秒,剑刃随即而上,割得萧山潼下腹鲜血淋漓! “独孤昭月刚死了妹妹,若是你也死在她面前,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背后冷不丁木棍一顶,萧山潼身不由己朝前摔去! 孙寅虎趁着他重心不稳,双钺狠狠朝他背后刺下,萧山潼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还没等他站稳,姜启盛的剑光便已然闪在了眼前! 那散发着刺骨杀气的剑尖离他的咽喉,赫然只有一指。 而萧山潼掌中的长剑,才刚刚抬起! 萧山潼只感觉身旁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消失,过往之事在眼前一晃而过。 喉间传来一阵刺痛!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弯弯的白光在面前一晃,眼前火花四现,一时间刺得萧山潼睁不开眼。 再回过神来,只见江寒砚的脸在面前一晃而过! 第七十四章 混战,木锋寒逃脱 姜启盛手腕一翻,化作一道流光,一晃而过,眨眼间便将江寒砚的双钩挡了回去。 江寒砚趁机抓住萧山潼的手臂,将他拉出了赵丑牛和孙寅虎的包围。 “萧山潼你这小子真难杀啊,每次要得手之时,都会有人来救你!” 姜启盛气的双手颤抖,直想立马冲上去,一剑刺死萧山潼。但看着四周蓄势待发,虎视眈眈的落冥渊将士,还是恢复了理智。 木锋寒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独孤昭月要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独孤昭月的声音似乎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 “今夜冥渊皇城不请自来者,杀无赦!” 萧山潼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喜过望。木锋寒听见她的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发抖。 马蹄声,呐喊声震耳欲聋。 落冥渊将士如潮水般涌来,眨眼间便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那虬须劲装大汉,背后衣衫被冷汗沁湿,颤声道:“不好,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木锋寒清楚,这种情况,除非背后长了翅膀,能飞上天,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姜启盛等人虽然也一样处于包围圈中,但却丝毫不见慌张。 “冥龙-------------” 冥龙听见姜启盛的喊声,便朝他飞了过来。 冥龙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众人头顶。 众人陡然一见巨龙从天而降,吓得胆战心惊,那遮天蔽日的巨大身躯,似乎轻轻一个甩尾,就能结束这场战斗。 独孤昭月清楚,将士害怕冥龙,若是自己不挺身而出,对战冥龙,姜启盛等人一定会趁乱逃走。 她咬着牙,强忍着晃动双臂带来的剧痛,飞身跃起,朗声道:“冥龙不会主动参与战斗,不用害怕,随我杀敌!” 独孤昭月面上布满冷汗,双手使力,才勉强握住彩灵剑。 可她双臂一动,臂上的鲜血便源源不断地流向剑柄。 饶是如此,她还是高举彩灵剑,冲向了战场的最前端! 血肉模糊的双臂,虚弱坚定的身影印入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众人受到鼓舞,不再退缩。 一时间,落冥渊将士的喊杀声,震得大地仿佛都在轻微颤抖! 王将领驾马疾冲而出,他手握鲜艳的军旗,旗杆之上的利刃直插天空。 木锋寒见王将领正骑着马,直直朝自己冲来,他无处可躲,只好抽出腰间长剑,做好迎战准备。 独孤昭月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也没了再与之一战的气力。 她剑指木锋寒,眼前不禁发黑,开始摇摇欲坠。 萧山潼紧握长剑,看着木锋寒一边挥剑杀敌,一边慌张逃窜的背影,暗暗下定决心。 绝不能让那个该死的恶魔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 江寒砚不知为何,忽然急喊了一声:“女王陛-----------” 萧山潼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就见独孤昭月手中彩灵剑掉落在地,他飞身一窜,连忙上前接住了昏厥过去的独孤昭月。 他低头一看独孤昭月双臂,惊得心头一颤,一时之间话都不会说了。 四周厮杀声四起,整个皇城都充斥着刀剑相撞的乒乓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萧山潼目中燃起怒火,气的全身血脉喷张,喝道:“这是谁做的!是木锋寒?” 江寒砚颤声答道:“是姜启盛!” 萧山潼将独孤昭月抱到一边,立马便有两名医馆冲了过来,道:“陛下就交给我们吧。” 前来营救木锋寒的人死伤无数,惨嚎声久久萦绕耳边。 萧山潼朗声大喊,道:“木锋寒和其手下留些活口-----------” “是-----------” “冲----------” 萧山潼头也不回地走向姜启盛,连不远处木锋寒的喊杀声,都充耳不闻。 姜启盛知道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便不再恋战,正欲跃上冥龙的背脊,却被萧山潼挡住了去路。 姜启盛眼珠一转,就见江寒砚手握双钩,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赵丑牛,孙寅虎施展轻功,焦急地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小心!” “殿下,小心身后------------” 但他们两人很快被源源不断,冲上来的落冥渊将士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法前来助阵。 姜启盛却并不慌张,只轻笑了一声。 他扬起的嘴角还没下去,萧山潼,江寒砚便一左一右疾冲而来! 姜启盛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一剑,双钩便刺了个空。 他当胸一脚,狠狠踢向迎面扑来的萧山潼。 萧山潼当即被他踢飞了出去。 萧山潼身下尘土飞扬,留下一道极深的滑行痕迹,他剑插入地,使自己停了下来。 萧山潼摸着自己肩头的伤口,怒道:“你这家伙,怎么总喜欢攻击别人的伤口!” 不给任何喘息机会,姜启盛掌中长剑似乎化作一道流光,以极刁钻的角度绕过了江寒砚一左一右打来的双钩。 他剑柄狠狠砸在江寒砚胸口,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江寒砚几乎听见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下一秒,剑风扑面。 萧山潼及时出剑,挡住了姜启盛劈来的一剑。 铛铛------------- 双剑在半空中相撞。 江寒砚看准时机,翻身借力,双钩如龙,劲风扑面。 咔------------- 姜启盛咬着牙,硬生生扛下江寒砚打来的一钩,争取到了些时间,当即手腕翻转,一道银白的屏障瞬间展现在眼前! 剑风呼呼直响,萧山潼和江寒砚拼尽全力,一剑,双钩如暴雨般朝他攻去! 可饶是如此,所有攻击都打在了姜启盛的剑刃之上,连他的身子都没沾到。 江寒砚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不禁道:“风尘叹的徒弟,一换上剑,就这么难缠了!” 姜启盛冷哼了一声,道:“前几次都是中了独孤昭月的计,弄得我如此狼狈。若我右手还在,只论武功,你们都没有资格当我的对手!” 孙寅虎和赵丑牛终于杀出重围,赶了过来。 孙寅虎使劲,将手中的捏着的东西抛了出去! 江寒砚,萧山潼见状不妙,立马撤回兵刃,施展轻功,一连退开了好几步。 一颗烟雾弹砸落在地,“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深绿的烟雾顷刻间占据了众人的视线。 姜启盛等人便钻了这一瞬间的空子,趁机回到了冥龙的背上。 “走吧。” 木锋寒的急喊声突然传来! “等等-------------” 那声音近在咫尺,但奈何四周被深绿的烟雾缭绕,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木锋寒和那虬须劲装大汉飞身一跃,扑上了冥龙的背! 其他前来营救木锋寒之人,都已经成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尸身,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也混身是伤,俨然成了血人。 木锋寒和那虬须劲装大汉死死抓住冥龙,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一副不肯松手的样子。 姜启盛捂着自己肩头,方才被江寒砚钩伤的伤口,沉声道:“木锋寒,你们滚下去!” 木锋寒也知道,面对落冥渊大军的围剿,只有搭乘冥龙这唯一的方法,能保全性命。 赵丑牛的木棍,孙寅虎的双钺悬在木锋寒面前。 “没听见我们殿下的话吗?” “放手!” 木锋寒看着姜启盛,只说了一句话,便立即使姜启盛回心转意。 “我有今天,都是拜独孤昭月所赐。我恨她入骨,若你救了我,今后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木锋寒眼中闪动着猩红的恨意,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将独孤昭月挫骨扬灰。 深绿烟雾渐渐散去,姜启盛望着远处,正在接受医官医治的独孤昭月,不甘地攥紧了拳头。 “哪日提炼彩灵石的方法泄露,一定要将这个女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木锋寒看着他充满恨意的独眼,便明白他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姜启盛松了口,道:“你们上来吧。” “不好!他们要跑了!” 萧山潼忽然捡起了地上的一根长矛,瞄准了趴在冥龙背后,不断升高的木锋寒。 他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掷出长矛! 嗖------------ 只见木锋寒身子一歪,那柄长矛直挺挺打进了他的后背。 可这点疼痛对于此时的木锋寒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地面上的萧山潼。 啪嗒------------ 他双手一折,那柄长矛便断裂开来。 木锋寒手一甩,将断矛扔了下来。 “期待跟你下次的见面,亲爱的弟弟-----------” 姜启盛居高临下,挑衅地看着刚刚苏醒过来的独孤昭月,道:“你之前说过,来日方长,今日夜袭落冥渊只是个开始。好好留着自己的命,来日我必将苦果奉上!” 独孤昭月看着离去的姜启盛和木锋寒,目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但奈何自己失血过多,身子太过虚弱,什么也做不了。 王将领失去战马,狂奔而来,引弓搭箭,喝道:“把他们射下来!” 第七十五章 木锋寒过往线索 众将士搭弓引箭。 嗖---------- 嗖嗖----------- 无数道羽箭直冲半空,却在离冥龙三步之远时,软塌塌地垂了下去。 冥龙升空,巨大的身影渐渐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萧山潼看着木锋寒手下的尸身,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禁皱眉道:“我不是说了,要给木锋寒手下的人留几个活口吗,全杀了怎么问出他背后之人的讯息!?” “不是我们,冤枉啊!” “不是我们杀的!” “是木锋寒自己对其手下痛下杀手,一个都没留。” 萧山潼震惊之余,也不禁感叹木锋寒的心狠手辣。 江寒砚看着面前的一地狼藉,喃喃道:“下手杀死前来营救自己之人,这种事木锋寒也做的出啊!” “女王陛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寒砚听见这话,立马抛下一切,朝独孤昭月冲了过去。 落冥渊上百大军齐集于此,入侵者却眼睁睁地安然逃脱。 而女王那血肉模糊的双臂,也清清楚楚地印在众将士眼前。 虽然不是伤在自己身上,但女王双臂的伤疤,对于众将士来说,便是挥之不去的耻辱。 阴风呼呼,刮起一阵夹杂着浓烈血腥味的大风。 众将士衣角猎猎作响,漠然不语。 不管看见多少次,江寒砚看着她的双臂,双手都会抑制不住地颤抖。 江寒砚颤声道:“我抱你回去吧。” 独孤昭月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疑问,道:“为何?” 江寒砚有些着急,道:“你被伤成这样,还如何走路!”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可我伤的是手,不是双腿啊。” 江寒砚脸“唰”的一下红了,窘迫又尴尬,一时都不看她。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冥凤盘旋于高空,挥动着翅膀,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抬头看着冥凤,虽然她整张脸布满冷汗,苍白的没有一丝血丝。但却展颜一笑,道:“冥凤,你回来了。” 冥凤心头一紧。 禁止干涉天道轮回,禁止对人类产生多余的感情,是它自从诞生一百年开始,就遵守的规则。 可为何对独孤昭月却例外了? 她八岁之时国破家亡,从金枝玉叶沦为难民。哭着向自己许愿,希望父母能逃出轩朝的魔爪,可后来却眼睁睁地看着母亲难产而死,看着父亲因彩灵石下落被流寇拷打致死,独身一人将妹妹养大,提炼彩灵石,招兵买马,复国冥渊。 再到今天,又失去妹妹,自己也被仇人折磨的双臂血肉模糊。 即使这样,她还能展露笑颜。 也许,是她身上那股绝不屈服苦难的倔强,又或是受尽磨难蹂躏,却始终有一颗温柔的心? ......................... 天色渐白,瑰丽的朝阳缓缓从连绵不断的山头露出了头。 城内的尸身也早被清理干净,温暖明媚的阳光洒在皇城的大地之上,似乎昨夜的恶斗从未发生一般。 守夜婢女见独孤昭月醒了,便立马开始准备为她梳妆。 婢女一推开门,就见萧山潼如同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大门口。 那婢女一推门,冷不丁地看见他,不禁吓得失声惊叫。 婢女那尖叫声刺得人耳朵生疼,萧山潼站起身,捂住了双耳,道:“别喊了,是我。” 江寒砚顶着一张半张脸都是黑眼圈的脸,出现在了大门前。 独孤昭月看着他们,愣了一下,道:“你们不会是在门口守了一晚,没有回去吧?” 萧山潼点了点头,道:“有冥龙的帮助,万一姜启盛那个畜生又回来了怎么办?” 独孤昭月又发了一阵愣,转而道:“虽然行径卑鄙了些,但是姜启盛这步棋,走得确实高明。只是许下冥龙从轩朝飞到冥渊皇城的愿望,根本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却让我一败涂地,不仅如此,木锋寒还被他救走了!” 王将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女王陛下,暗笺的人求见您,说您吩咐的事有头绪了。” 独孤昭月一听这话,面上的表情立马从方才的懊恼变成了兴奋,道:“快,请到议事殿去。” ...................... 冥渊,议事殿。 一身着黑衣,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童走了进来。 还是上次那个,带来萧山潼还活着消息的孩子。 他一开口,就是一阵低沉的成年男子声音,跟他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符,若不是他的嘴巴在动,真让人怀疑是别人在替他说话。 “在下俸暗笺笺主之命,前来落冥渊告知女王,关于木锋寒的过往,但线索有限,只查到了一人,一大宅。” 独孤昭月沉吟了一阵,道:“什么人,那大宅在哪?” 那孩子沉声道:“苗疆隆家堡,隆家堡家主----------隆杰书。木锋寒自魔教覆灭,流浪至苗疆,自此一直在隆家堡长大,期间从来都没有出过隆家堡。而这家的奴仆杂役嘴巴太紧,什么也问不出来。” 萧山潼愣了一下,道:“昭月,你..................你在查木锋寒?” 独孤昭月点了点头,道:“拷问木锋寒问不出来什么东西,那便只能想些其他办法,去查他背后之人了。他伪装阿尘,接近落冥渊目的不纯,我怎能放任自流。” 那孩子拿出一张地图,毕恭毕敬交给了独孤昭月,道:“这地图上标注了隆家堡的具体位置。” 独孤昭月听他这样说,便明白后面的线索,暗笺无法提供,只能自己去找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她接过地图,道:“知道了,多谢你亲自来一趟,王将领,送客。” 那孩子双手抱拳,对独孤昭月行了一礼,道:“女王陛下,在下告辞。” 那孩子退出大殿,最后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山潼和江寒砚一眼。 萧山潼和江寒砚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可也没放在心上。 独孤昭月看了江寒砚一眼,道:寒砚,你跟萧山潼去一趟吧。” 江寒砚吃了一惊,指着自己,道:“我...............我吗?可是...............昨晚才出了那样的事,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正欲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可右臂刚一动,就痛得眉头一皱。 江寒砚也皱起眉头,好像是他的手臂在疼一样。 地图从独孤昭月手上掉落在地,萧山潼俯下身,拣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地图,发现这地图后面还写着一行小字。 萧山潼仔细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呆楞在了原地。 独孤昭月见他表情不对,连忙凑上去看了一眼。 “扑哧----------” 独孤昭月看见地图背面的内容,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 萧山潼双眼瞪大,错愕又震惊,像吃了苍蝇一样,独孤昭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江寒砚看着他们,忍不住好奇心,凑上去看了一眼。 然而看到地图背后内容的他,也露出了跟萧山潼一样的表情。 地图背后,赫然写着:隆家堡堡主----------隆杰书,苗疆百年难见练蛊奇才,深受苗疆女王重用。 有断袖之癖,曾多次向家中手下,奴仆下手。 萧山潼刚想说些什么,独孤昭月却道:“木锋寒在隆家堡呆了十几年,足不出户,这个隆杰书一定知道些什么,说不准他就是木锋寒背后的人。我会安排你们作为新杂役,混进隆家堡,嗯.....................记住要沉住气,不要暴露身份啊。” 萧山潼和江寒砚相视一眼,一股不详的预感自心头油然而生。 独孤昭月看着他们两,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又重复了一遍,道:“千万要沉住气啊。” 萧山潼苦笑了一声,‘断袖’两字像一群嗡嗡只叫的苍蝇,在面前飞来飞去,令人有些生理不适,又驱之不散。 他沉声道:“若是逼不得已,杀了他也是没办法吧。” 独孤昭月连忙呵斥道:“不行!不行!隆杰书是苗疆百年难见的练蛊奇才,深受施德善重用,你若是暴露身份杀了他,我怎么跟苗疆解释?落冥渊和苗疆的联盟还怎么继续下去!” 江寒砚手搭萧山潼肩上,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也别太担心,隆家堡那么大的府邸,里面那么多人,我们应该不至于走到暴露身份那一步。” 萧山潼长叹了一声,道:“但愿吧。” “隆家堡是封闭大宅,说是里面的尚在研习的蛊毒会伤到百姓,所以你们一进入隆家堡,便无法自由进出,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说完,一婢女拿着两张人皮面具上前。 独孤昭月看着那两张人皮面具,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一个就叫林平,一个叫林安,是轩朝战乱难民,无家可归,流落苗疆,为了不继续饿着肚子,去隆家堡做杂役。” 第七十六章 断袖之癖 苗疆,隆家堡。 江寒砚和萧山潼早已戴上人皮面具,站在嘈杂的人堆之中。 他们四周,挤满了等待入隆家堡做杂役的人。 隆家堡管家缓缓走出大门,看着大门前人满为患的场景,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朗声道:“隆家堡用不了那么多人,只选十个人就够了。” “我!我!我!” “这位爷,我!我吃的少,干的多------------” “我只要口饭吃就行,不要工钱,选我-------------” “管家爷,我很勤快的,我!” “我什么都会干,每顿只吃一个馒头就成!” 管家看着蠕动的人群,眉头皱的更紧了,十分不耐烦道:“一个个都给我站好了,别挤,再挤的都不选!站好了,我过来选人-------------” 萧山潼被挤的连前方的管家都看不见,一下被推到右边,一下又被挤到左边,他只感觉脸上贴着的人皮面具都要被挤下来了。 管家一边走,一边不耐烦地大喝道:“烦死了,都别挤了!别挤了-------------” 管家的嗓门很大,他一连吼了好几声,嘈杂的人群才稍稍安静了一些。 “你,你,你,还有你。” 萧山潼很辛运的被选中,和另外几个被选中的人站在了隆家堡台阶上。 而台阶下的人,还在拼命往前朝前挤着,高举着双手,试图让管家看见自己。 “你,你,还有那边那个,行了就这些,别挤了,让我出去啊!” 萧山潼见江寒砚没有被选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直到十个人都选完,站在了隆家堡台阶上,江寒砚还是没被选上。 萧山潼急的不行,可江寒砚却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管家本来在工作,就烦得不行,被江寒砚一拍肩膀更不耐烦了。 “你干什么?说了只要十个人,你..........................” 江寒砚没有说话,只是偷偷朝他手心里塞了一块碎银。 管家脸色一变,偷偷摸摸低头看了一眼手心的碎银。 在看见银子的那瞬间,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喜悦。 管家手中攥着银子喜笑颜开,仔细打量了一番江寒砚,低声道:“你一个流亡难民,居然有这觉悟?” 江寒砚轻笑了一声,道:“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 管家眼睛笑成了一道缝,露出来一口大白牙。 他先前不耐烦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道:“罢了,罢了,多选一人也没什么,跟我去隆家堡吧。” 众人看着被选中的人走进隆家堡,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便垂头丧气,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这其中,有牵着孩子面黄肌瘦的妇人,有背脊坍塌的瘦小老人,有缺胳膊少腿的壮年男人,还有在战乱中失去双亲,需自力更生的孩童。 虽然江寒砚有惊无险的进了隆家堡,但萧山潼看着众人落寞离去的背影,却有些不是滋味。 江寒砚似乎发觉了什么,就拍了拍萧山潼的肩膀,示意他进去。 那些被选中,进入隆家堡的,全都是四肢健全,年轻力壮的男子。 萧山潼和江寒砚就这样走了进去,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管家走在前头,仰首挺胸,像只雄赳赳高傲的公鸡。 “如今战火连天,你们在外流亡的日子不好过,能进入隆家堡,是你们的福气。我告诉你们,进了隆家堡,便不能再自由进出大门,干完每天的活,就在院子里待着。不能出大门,更不能接近堡主的房间。” 管家顿了顿,道:“白天不能接近堡主房间,但晚上还是可以的。” 不让人接近的地方,一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萧山潼正想着该怎么找到隆杰书的房间,就发现管家径直将众人引进了,隆杰书房间前的大院。 众人呈一字形排开,站在了大院的假山下。 管家对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抱拳躬身道:“隆大人,新来的一批人到了。” 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名身材矮小,满面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看样子,他就是隆家堡堡主--------------隆杰书。 萧山潼看着这一副要选妃的架势,心中泛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感。 别选我,千万别选我! 隆杰书目光从上至下,将众人仔仔细细瞧了个遍。 隆杰书目光始终来来回回在众人身上扫视着,他缓缓从高处台阶上走下。 从左至右,来回走了一阵,一个一个认真打量了许久。 萧山潼被他盯的全身发毛,垂下脑袋不敢跟他对视。 见隆杰书越过了自己,朝一旁走去,萧山潼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但没等萧山潼高兴多久,隆杰书忽然折返回来,站在了萧山潼面前。 他抬起萧山潼的下巴,淫笑了一声。 “今晚就你吧。” 隆杰书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 只留呆若木鸡的萧山潼站在原地。 管家走上前,方才的桀骜不驯,转眼间变成了谄媚的笑容,道:“第一天进来,就能得堡主青睐,公子真是前途无量啊。” 其实管家确实是真心夸赞他前途无量,但这话落在萧山潼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 一想到今晚将要经历的事,萧山潼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死在面前的假山上。 我一大老爷们,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宁愿去死! 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挑中我了? 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偏偏被我遇上了! 管家看着萧山潼,皱眉道:“有机会伺候堡主,是多少人都求之不来的福分,你怎么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江寒砚走上前,道:“我弟弟这是第一次,所以有些不适应。” 管家看了江寒砚一眼,回想起方才收的银子,态度稍稍友善了些,道:“你们是兄弟啊,长得一点也不像。行吧,既然你们是兄弟,那便安排你们住在一起吧。” 江寒砚笑道:“多谢管家。” 众人看见方才的场景,心知肚明今晚萧山潼将要面对什么,都默然不语地各自回房。 萧山潼面如死灰,无意间瞥见了墙角的麻绳。 那麻绳,那房梁,此时此刻在萧山潼眼中,是那样具有诱惑性。 江寒砚半拖半拉,将行尸走肉般的萧山潼带进了房间。 原地,只留下一名长相白净的青年。 他直勾勾地看着萧山潼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一个无奈的决定。 ................................ 江寒砚看着萧山潼,沉默了好一阵,道:“你得到隆杰书的青睐,正好可以趁机,旁敲侧击地了解了解木锋寒的情况。吹吹枕边风啥的........................” 萧山潼抬起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江寒砚,道:“我不想吹风,我想死。” 江寒砚安慰道:“害,都是大老爷们,坚持一下啊。反正一下就结束了,你也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萧山潼苦笑了一声,忍住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道:“你可真会安慰人,还是赶紧闭嘴吧!” 江寒砚却不依不饶,道:“为了落冥渊,为了弄清木锋寒背后的秘密,只好先委屈你一下了。我平常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伟大!” 萧山潼只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喝道:“你快闭嘴吧,真想一巴掌把你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管家催命恶鬼般的身影在门外晃动。 “公子啊,堡主在等着你了。” 萧山潼面如死灰,朝后退了一步。 “我不大舒服,我...........................” 管家推开门,毕恭毕敬道:“若公子不舒服,明日便安排大夫为你医治,今晚先坚持一下。” 萧山潼绞尽脑汁,正想找些其他借口,却猛然见一白净青年正偷偷摸摸往隆杰书房间走去。 他脸上的表情,一下从绝望变成了警觉,正想悄悄跟上去,刚走出几步,管家满意的笑声便从脑后传来。 “公子真是聪明人,知道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看你方才百般推脱,我还以为你不想伺候堡主。” 萧山潼一听这话,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转头一看江寒砚,只见他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双拳紧握,正给萧山潼打气。 萧山潼嘴角抽了抽,还是抑制不住想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但也明白如今的形势已是骑虎难下,若强行拒绝,恐怕会后患无穷。 在管家锐利的目光中,萧山潼面如死灰地朝前走着。 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随机应变了。 管家领着萧山潼,到了隆杰书房间门前的大院。 只见隆杰书房门大开,他就站在房间门口,而方才那偷偷摸摸的白净青年,正泪眼汪汪地跪在他面前,似乎在乞求着什么。 他忽然抬起头看了萧山潼一眼,满含泪水的双目中,似乎还带着愧疚和无奈。 第七十七章 被选中的江寒砚 见平常紧闭的房门竟然大开,萧山潼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设施,发现房间右侧深处,有一道敞开的小木门,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木架,木架上玲琅满目放着什么东西,但还没等他仔细看清楚,隆杰书就将房门关上了。 那白净青年跪倒在地,本就清秀的五官在月光之下更加俊朗,微俏的双目泪光闪动,有那么一瞬间,看着都像个水汪汪的女人一般,我见犹怜。 “在下名叫高腾,今夜愿意伺候隆堡主。” 萧山潼看了隆杰书一眼,那本来豆大点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隆杰书转身回了房间,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过了一阵,声响消失,隆杰书又开了房门,从里走了出来。 萧山潼往里望去,只见方才那敞开的小木门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一道再正常不过的墙壁。 隆杰书淫笑着看着高腾,道:“进来。” 虽然是高腾主动争取的机会,但他双拳紧攥,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在发抖,似乎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意愿。 他踏进房门之时,回头看了萧山潼一眼,仿佛在说: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抢你的机会,但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直到房门“啪”的一声关上,萧山潼才回过神。 他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逃过了这恐怖的一劫。 萧山潼几乎在那瞬间都要喜极而泣,恨不得冲上去握住高腾的手,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萧山潼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劫后余生的笑容,但管家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一见萧山潼的恩宠被他人抢走,管家立即变脸,又恢复了白天那副不耐烦的嘴脸,厉声道:“你自己回去吧。” 萧山潼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暗暗不禁感叹这堡中之人见风使舵。 但他也没有太在意,只连蹦带跳地回了房。 一推开房,就见江寒砚背对着自己,双臂半抬半弯,脑袋仿佛没了骨骼一般,耸搭在一边。 活脱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说不出的诡异姿态。 萧山潼愣了一下,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你怎么了?” 咔吧------------ 江寒砚不知哪的骨头响了一声,一下恢复了正常,转过头,略显惊讶道:“你这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山潼简单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都叙述了一遍。 江寒砚听完,不禁感叹道:“你小子的运气真是好啊!” 萧山潼回想起方才看到的场景,问道:“你刚刚是怎么了,为何像被鬼附身了一样?” 江寒砚一脸迷茫,似乎缺失了方才的记忆,对他说的“鬼附身”一无所知,道:“我就是伸了个懒腰啊,怎么就像鬼附身了?” 萧山潼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却不知这一诡异的异相,会成为今后落冥渊的大灾难。 萧山潼如释重负,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不禁有感而发,道:“那高腾也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委身于一个男人。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墙内,年复一日的等着一个男人的宠爱,若是失宠,便要受尽下人的冷落白眼。” 江寒砚若有所思,默然不语。 萧山潼顿了顿,道:“之前青萝在轩朝做皇妃,不就是过着这种日子吗?况且她作为落冥渊二公主,轩朝皇后也不会给她好日子过。” 江寒砚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她是个可怜人。” .......................... 还在睡梦之中的萧山潼,被一阵哐哐的敲门声吵醒。 “起来-------------” 管家的大喊声如洪钟,一下便硬生生将萧山潼和江寒砚从睡梦中拉到了现实。 萧山潼打开门,天上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眼睛都睁不开,问道:“这太阳都没出来,起来做什么?” 管家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指着他,怒道:“别忘了,你们进来是做杂役的,不是来当少爷的!” 说罢,便将手中的扫把扔向了萧山潼和江寒砚,道:“你们两个,天亮之前把整个宅子打扫干净,要不然没早饭吃!” 还没等萧山潼和江寒砚两人回过神,管家已经走远了,继续去敲其他人的门。 “起来,懒鬼们---------------” 萧山潼拿着扫把,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扫着地。 咕咕咕------------ 自从木锋寒手中逃脱,回到落冥渊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萧山潼已经很久没有饿过肚子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江寒砚道:“我昨晚看见,隆杰书房间右侧深处有一间密室,里面估计放的都是毒蛊。“ 江寒砚若有所思,道:“那等我们打听到关于木锋寒消息,完成了任务,再找个机会,偷偷溜进去看看,也许能带些厉害毒蛊回落冥渊.......................” 跟他们同天入隆家堡的一男子,朝这走了过来,江寒砚立即闭上了嘴。 “吃饭了。” 萧山潼应道:“好,我们就过去。” 走了一阵,一股肉香飘入萧山潼的鼻中。 然而,山珍海味是摆放在高腾面前的,萧山潼等其他人的面前,都是白粥,和硬邦邦的馒头。 “这不公平。” “就是,为何他能吃那么好?” “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就吃这石头一样的馒头?” 管家走了进来,怒骂道:“喊什么喊?若你们能得到堡主的青睐,也能吃这么好。在隆家堡,没有堡主的恩宠,你们就是谁都能欺辱的杂役,有了堡主的恩宠,就是把你们当主子伺候也不为过!” 说罢,管家满脸堆笑,对高腾道:“您慢点吃,别管他们,不够我再去厨房吩咐,若有什么想吃想喝的,尽管跟我说。“ “暂时不用。” “哎,好的,那您先慢慢吃,我先退下了。” 等众人走后,高腾径直走向了萧山潼,十分诚恳道:“对不住,我昨晚不是故意抢你的机会,只是我实在不想过受人欺辱,忍饥受冻的日子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萧山潼看着他,道:“你不用道歉,你愿意陪堡主,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理所应当享受特权。” 高腾刚在两人面前坐下,屁股刚一挨到凳子,便感觉刺痛难忍,不禁皱起了眉头,又站起了身。 萧山潼和江寒砚看着他,便大概能想象出来他昨晚经历了什么,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高腾与萧山潼,江寒砚两人也算投缘,一来一回聊了些话。 “昨晚堡主说之前有个人,很令他满意,可后来被一个大人物救走了,听说这人自幼时便生活在在隆家堡。真可怜啊,那么小的年纪,被堡主凌辱多年。不过,还好他运气不错,有个大人物看中他的武学天赋,便将他救走了,听说现在那人如今名动天下,还是风云榜常驻人物。” 听了这话,萧山潼和江寒砚相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 木锋寒! 高腾觉得奇怪,看看江寒砚,又看看萧山潼,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萧山潼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激动,道:“那人被救走了,运气真好啊,自此之后既能衣食无忧,又不用受堡主凌辱,那救走他的大人物真是善良啊。” 江寒砚也搭话道:“是啊,运气真好,若我们也能遇上那个大人物就好了,话说那大人物到底是谁啊?” 高腾摇了摇头,道:“我也问了这个问题,但堡主似乎不愿提起,并没有告诉我。” ................................. 傍晚,隆杰书房前大院。 萧山潼看着隆杰书从房间缓缓走出,心想:这老变态又要开始选妃了,他房间右侧那个密室,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被他选中就进不了房间,但被他选中又不如去死! 江寒砚看着来回走动的隆杰书,心中想法与萧山潼也是大同小异。 今晚这老变态大概率会继续选高腾,又或是昨天躲过一劫的萧山潼,若是.................... 谁知隆杰书却在江寒砚面前停了下来。 “就你了。” 江寒砚双目瞪大,整个人像落入了无底的冰窖,呆楞在了原地。 他仿佛石化了一般,一旁管家的道喜声在他耳中也成了一阵“嗡嗡”的闷响。 管家问道:“对了,你们兄弟俩叫什么名字?” 江寒砚,萧山潼异口同声道:“林安。” 他们说完之后,撇了撇嘴,埋怨地看了对方一眼。 管家皱眉,道:“你们都叫林安啊,到底叫什么?” 萧山潼,江寒砚相视一眼,又是十分默契地异口同声道:“我叫林平。” 管家:“.........................” 隆杰书站在一旁,淫笑着拍了一下江寒砚的屁股,道:“小可爱,洗干净了快点过来。“ 江寒砚感到一阵恶寒,他本能想抽出双钩,砍下那只手,但猛然之间又想起了独孤昭月的嘱咐。 不能砍他,不能砍他,绝对不能砍他! 直到众人都散去,萧山潼不轻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江寒砚这才发现,萧山潼都已经把他拉回房了。 萧山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学着江寒砚昨天的样子,道:“你得到隆杰书的青睐,正好可以旁敲侧击地问问救走木锋寒的大人物是谁。你懂的,吹吹枕边风啥的。” 江寒砚抬起一双绝望的眼睛,喝道:“把你扬起的嘴角压压吧,幸灾乐祸的家伙!” 萧山潼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道:“害,都是大老爷们,坚持一下啊。反正一下就是结束了,你也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见他用昨天自己说过的话来呛人,气的脑仁疼,但又无可奈何。 萧山潼却不依不饶,学着他昨天说过的话,道:“为了落冥渊,为了弄清木锋寒背后的秘密,只好先委屈你一下了。我发现你今天真的好伟大啊!” 啪------------- 萧山潼忽然伸手在江寒砚屁股上拍了一下,阴阳怪气道:“小可爱,你............................” 第七十八章 双盘蛊 萧山潼忽然伸手在江寒砚屁股上拍了一下,阴阳怪气道:“小可爱,你.........................哈哈哈哈哈哈,洗干净了快点过来。” 江寒砚知道他是在学隆杰书,一时间被恶心的想吐。 他脑中一片空白,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想掐死面前的萧山潼。 萧山潼装出一副恐惧的样子,跳开了去。 江寒砚紧跟其后,挥舞着双拳追着萧山潼,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巴掌把你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管家推开门,就见萧山潼差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还好萧山潼反应快,一下站住了脚。 “哎呀,你们兄弟俩的关系还真好,得了,跟我来吧。” 昨日出现在萧山潼脸上的绝望,此时出现在了江寒砚脸上。 但即便在不情愿,江寒砚还是出现在了隆杰书的房间门口。 管家谄媚一笑,道:“公子,堡主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您推门进去即可。” 江寒砚抬头望向灰暗的苍穹,欲哭无泪,脑海中浮现独孤昭月的身影,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隆杰书淫笑地点上了熏香,房间中顿时烟雾弥漫。 他转过身,半躺在了床上,肚子的松垮的黑肉还在微微颤动。 江寒砚正努力说服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但过了良久,隆杰书也只是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隆杰书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看着江寒砚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隆杰书忽然腾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江寒。 不对,不对啊! 方才点的熏香,是自己亲手调制,十分厉害的催情香,但他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隆杰书对自己制蛊术已经到了自负的地步,他说什么也不相信是自己的催情香有问题。 再等等看。 江寒砚呆立在原地,眼珠不断转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依旧是毫无反应。 隆杰书眉头紧皱,瞪着面前的江寒砚。 自己多年来都是用这个香料,身体渐渐有了免疫力,才能保持正常,他今天第一次闻到这香,为何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人不对劲,一定有古怪。 隆杰书看着不知所错的江寒砚,心中有了一个结论。 他沉声道:“你可以走了,去通知管家,把昨天那个送到我房间。” 江寒砚一听这话,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狂喜,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道:“是。” 逃过一劫的江寒砚,此时正沉浸在滔天的喜悦当中,他还没有意识到隆杰书对自己身份产生了怀疑。 隆杰书看着面前烧了一半的熏香,正细细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高腾站在门口,轻声道:“堡主,我来了。” 隆杰书闻言,道:“进来吧。” 屋内熏香气味浓烈,烟雾缭绕,没过一会儿,高腾便变得汗流浃背,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隆杰书看着他,知道催情香起了作用,更加确信江寒砚有问题。 什么样的人,能免疫自己精心调制的催情香? 只有三种人。 一:本身是练毒蛊术的人,二:拥有解药,三:体内有更厉害的毒蛊压制的。 若是这三种人的其中之一,又怎么会流落到难民,进入隆家堡做杂役的地步? 隆杰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知不觉间,额间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流进了胡渣里。 他再没了往日的兴致,对喘着粗气的高腾道:“你今晚先回去,告诉管家,今晚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 等高腾走后,隆杰书立马开启机关,开启了房间最右侧的小木门。 他慌忙走上前,待确认双盘吸虫还好端端的待在蛊盒之中,便长长松了口气。 “这人一定是冲着双盘蛊来的,毕竟它可是连血蚕都奈何不了的,第六种毒蛊!” 这可是苗疆女王施德善亲自下令,让自己不分昼夜研制出来的毒蛊,一想到若是双盘蛊被偷走,便要承担施德善的怒火,隆杰书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转念一想,这双盘蛊之事,只有自己和施德善知道,自己封闭了大宅,又将这双盘蛊藏在房间密室里,谁能找得到? 难道是施德善那边走漏了风声。 这也不大可能啊。 若林平(江寒砚)不是冲着双盘蛊来的,难道是冲着别的东西来的? 隆杰书捧着双盘蛊盒,不安地来回踱步,最后郑重其事地,将它放置在木架的暗格里。 他若有所思地走到门口,忽然又折返了回来,打开暗格,拿出了里面放着的双盘蛊。 “罢了,无论什么人,只要中了双盘蛊,没有什么话是问不出来的,待我给他下蛊,撬开他的嘴!” ................................. 次日清晨,江寒砚和萧山潼如同往常一样,打扫完院子,便去吃饭。 隆杰书悄悄地站在门后,看着江寒砚(林平)吃下被下了双盘蛊的馒头,便离开了。 今晚,就选那个林平伺候,正好可以借助宠幸他的借口让他来到房间,逼他说出真实身份,以及前来隆家堡的目的。 隆杰书刚转身离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 “啊啊啊啊啊--------------” “我的天呐,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你的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钻!” “好恶心啊,绿色的虫子从你眼睛里钻出来了!” 隆杰书瞪大眼睛,呆楞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双盘虫进入他的体内,没有催动蛊术,蛊虫是不可能自己跑出来的啊! 隆杰书面上冷汗直流,折返了回去。 只见林平(江寒砚)从左目中扯下一只翠绿横条纹的长虫,满脸震惊地扔在了桌上。 那长虫动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一旁的林安(萧山潼)见状,指着他的右目,道:“这里还有一条!” 话音刚落,林安便伸出手,慢慢扯下了他右目上,已经死去的翠绿横条长虫。 隆杰书看着僵直不动的双盘虫,惊呆了。 方才下的双盘蛊,进入他的身体,居然立马就死了! 只有一个解释能说通。 那就是他体内有更霸道的毒蛊,将双盘虫逼了出来! 血蚕,冰灵仙,残年笑,天仙冢,寒蝉禁,彩鸾心,是当今世上最为顶尖的蛊毒。 但就算是这些顶尖毒蛊,也无法化解双盘蛊。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他体内到底藏了什么未知蛊毒,居然连双盘蛊都奈何不了?! 隆杰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背后一片冰凉。 这时,管家发现了隆杰书,见他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上前搀扶。 “堡主,堡主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我先扶您回去休息吧。” 隆杰书此时只感觉天旋地转,管家的关切问候在他耳中,也成了一阵叮叮的尖鸣。 过了好一阵,隆杰书才回过神来,他捂着快要炸开的脑袋,颤声道:“备马,我要去见女王。” 管家愣了一下,心想:下令封闭宅子的是你,说要出去见女王的也是你,还没吃饱就撑了吗? 但这话管家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宣之于口,道:“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隆杰书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但他也没有心思吃饭,骑着快马,便往苗疆王城赶去。 众人目送隆杰书离开,萧山潼和江寒砚相视一眼,知道溜进隆杰书房间的机会来了。 ................................... 隆杰书一路马不停蹄,累的胯下马匹口吐白沫,瘫倒在地,再不肯走一步了。 他没办法,一路上找客栈换了两匹马,终于在黄昏之时赶到了王城五毒阁。 苗疆少年站在五毒阁下,看着远处渐渐放大身影,抱拳道:“隆大人。” 隆杰书跃下马,那匹马便累的瘫倒在地,吐出了舌头。 面前的苗疆少年,便是女王施德善的贴身侍从,他一年前还是一副初出茅庐,白净单纯的少年模样。 但他如今浓眉上也写满了沧桑,原本圆润的脸颊也变得棱角分明,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英武。 但听说,他与苗疆女王施德善的关系不止是上下级那么简单。 隆杰书嘴角带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龙知羽,这么久没见,比之前更加俊朗了。” 龙知羽看着他猥琐的眼神,眉头轻皱,道:“不知隆大人赶来,所谓何事?” 隆杰书这才收回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四下张望无人,便低声道:“有人伪装成杂役,混进了隆家堡。” 龙知羽愣了一下,道:“那你将那人抓住,严刑逼供不就好了,实在不行便给他下双盘蛊,一旦双盘吸虫控制了他,那就没有问不出来的话。” 隆杰书眉头紧皱,道:“这事情麻烦就麻烦在这,那双盘蛊居然对他无用,双盘吸虫一进入他的体内,就被逼了出来!” 龙知羽脸色一变,道:“你等着,我进去通报女王。” 第七十九章 灭顶之灾 隆杰书来回踱步,不安地在外等了一阵,便被龙知羽叫了进去。 “女王陛下叫你进去。” 施德善端坐在贵妃榻上,漠然的美目中带着些许怒气,红润丰满的红唇微微朝下,不威自怒。 隆杰书双手不自觉开始发颤,抱拳躬身道:“参........................参见女王。” 施德善看着他,沉声道:“如今轩朝,东桃岭联军攻打落冥渊,禅堂和我苗疆都牵扯其中,天下局势大乱,你居然还敢把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放进隆家堡!” 隆杰书背后发凉,抖如筛糠,道:“引入隆家堡的人,我都吩咐手下人查过了,这林平,林安确实是来自轩朝的流亡难民,相貌家世都对得上号。” 施德善眉头轻皱,道:“将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隆杰书不敢隐瞒,只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施德善。 蛊毒不起作用,一般只有三种情况。 一:本身掌握高超的毒蛊术,二:拥有解药,三:体内有更厉害的毒蛊压制。 但据施德善所知,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能压制双盘蛊的蛊毒,而这蛊毒,也没有任何解药可用。 连施德善这样的顶尖毒蛊高手被下了双盘蛊,都无法自行解开,更别说旁人了。 那为何那人被下蛊,却毫发无伤? 施德善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但听完隆杰书所有叙述,紧皱的眉头便松弛下来。 她恍然大悟,转而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我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隆杰书,龙知羽略微惊讶,一起转头看着她。 隆杰书瞪大眼睛,颤声道:“女王陛下,您........................您知道?” 施德善伸出两根纤细白皙的玉指,夹起一颗晶莹的青提,放入了自己嘴里,满不在乎道:“不用猜了,你说的这人,就是独孤昭月的亲信------------江寒砚。” 龙知羽愣了好半天,想不通她是如何知道那是江寒砚的。 隆杰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禁问道:“属下愚钝,还望女王陛下指点迷津。” 施德善轻笑了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难解释的,能压制双盘蛊的,只有双盘蛊。你下的双盘吸虫之所以进入江寒砚体内便死了,是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对江寒砚下了双盘蛊。你再对他下蛊,蛊虫可不是就被先来的逼出体外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江寒砚体内有血蚕,你的催情香奈何不了他,他又被我下了双盘蛊,所以你再下同样的蛊,当然对他起不了作用。而这天下,体内同时有血蚕和双盘蛊的人,只有江寒砚一人,明白了吗?” 隆杰书嘴巴惊得都合不拢。 那个落冥渊女王不是与苗疆是盟友吗? 独孤昭月为何会派人偷偷潜入隆家堡! 她到底什么时候盯上隆家堡的?! 施德善意味深长地看了隆杰书一眼,道:“你本事大得很啊,居然能入独孤昭月的法眼,让她不惜动用江寒砚来调查你。” 隆杰书立即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当即吓得双手发颤,道:“女王陛下明鉴,我除了听您的吩咐,老老实实制作双盘蛊之外,并未做其他的事啊!” 施德善冷笑了一声,道:“双盘蛊之事独孤昭月不可能发觉,若她不是因为双盘蛊而盯上你,那会是什么原因?” 隆杰书面上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颤声道:“女王陛下明鉴,属下实在不知啊!” 隆杰书壮着胆子抬起头,看了一眼施德善,可她只是漠然地看着自己,根本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施德善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她才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这事了,你先别打草惊蛇,回去之后就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施德善看了一旁的龙知羽一眼,道:“知羽,你配合隆堡主调查清楚他们到底在查些什么,若不是关于双盘蛊之事,那便随他们去,千万不要跟他们撕破脸,毕竟与落冥渊的同盟关系还是要继续保持。” 龙知羽沉声应道:“是。” 施德善又看向隆杰书,道:“你先出去等着。” 隆杰书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抱拳躬身道:“是。” 等他走远之后,龙知羽便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张开双臂抱住施德善,伏在她耳边,柔声道:“这一去,便不知几个月才能见你了,你.........................” 施德善却一反常态,将他推开了去。 龙知羽手足无措,慌张道:“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 施德善摇了摇头,看着方才隆杰书离开的方向,厉声道:“你看好隆杰书,别让他离开隆家堡,三日后我会派人杀了他!” 龙知羽愣住了。 施德善继续说道:“隆杰书这个人小心思太多,并不是个忠心可用之人,既然双盘蛊已经完成,我也没有必要再留着他了。无论独孤昭月因为什么原因盯上他,只要杀了隆杰书,将隆家堡付之一炬,她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永远也查不到了原因了。” 龙知羽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到时记得将隆杰书手中的毒蛊带回来,虽然他好色了些,但制蛊方面,确实是百年难得的奇才,唉,真是可惜了。” 说完,她便踮起脚尖,在龙知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会在三天之后派人剿灭隆家堡,隆家堡没了,必定遣散杂役,江寒砚也会回到落冥渊,这件事,大家就当没发生过,你一路小心。” “好,我一定早点回来。” ........................................ 寅时,所有人都回房睡觉,偌大片隆家堡,陷入了寂静之中。 萧山潼,江寒砚趁着夜色偷偷进入了隆杰书的房间。 萧山潼压低声音,借着微弱的月光,猫着身子,蹑手蹑脚朝前走去。 “现在这么晚了,隆杰书应该在外面歇下了,明日才会回来。” 江寒砚点了点头,道:“但我们还是要小心别被发现,否则根本说不清。” 两人站在隆杰书房间门口,刚想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门被一把大锁锁住。 江寒砚指了指屋顶,道:“我们揭开上面的瓦片,从那里溜进去。” 月光微凉,屋顶两团黑影窜上屋顶,压低身子,偷偷摸摸掀开瓦片,溜了进去。 萧山潼拿出身上的火折子照明,只见昏暗的房间右侧,都是光秃秃的墙壁,那日萧山潼看见的小木门,连影子都找不到。 江寒砚一边在墙上胡乱摸着,一边道:“那日进到这房间之时,我便留意了你说的右侧小木门,但找了老半天也没看见。” 萧山潼举着火折子,也在仔细搜寻着,道:“肯定藏着什么机关。” “你说那小木门后面,会有关于木锋寒的线索吗?” 萧山潼沉吟了一阵,道:“若隆杰书没有将他宠幸过的男人都记录下来的习惯,那很大可能不会有他的线索。“ 江寒砚叹了口气,道:“也是,又不能直接去问他,他房中的密室是我们唯一能查到点东西的地方了。” 萧山潼从墙壁到桌椅,所有东西都摸了个遍,却怎么也没找到,能打开那小木门的机关。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外传来。 萧山潼,江寒砚吓得心脏都漏拍了一瞬。 怎么办? 怎么办! 萧山潼也不顾别的了,直接往床底钻去! 可床下的空间实在太过狭窄,实在藏不住两个人。 没办法,江寒砚只好钻进了墙角边的一个大箱子中。 那箱子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蛊盒,茶具,书籍,铁皮,废纸,江寒砚蜷缩在里面,稍稍一动弹,便会发出乒乓的声响。 江寒砚余光一瞥,便看见脸庞边右侧有个凸起的木坨。 照这情况来看,这应该就是打开小木门的机关了。 听声音,隆杰书现在拿出了身上的钥匙,打开了锁住大门的门锁。 过了一阵,隆杰书和龙知羽走了进来。 龙知羽刚坐到椅子上,隆杰书便立马拿起了桌上的茶壶,为他斟茶。 龙知羽似乎并没有喝茶的意思,只是冷冷道:“女王的意思,你也清楚了吧?” 隆杰书连连点头,道:“属下清楚,一定竭尽全力配合大人。” 江寒砚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龙知羽继续道:“你之前炼制的毒蛊呢?都保存在哪了?” 隆杰书不敢隐瞒,道:“都藏在我这间屋子的密室里。” “让我看看。” “是。” 江寒砚心感不妙,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隆杰书便缓步朝他所躲藏的大箱子走了过来。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江寒砚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快要冲出胸膛! 果不其然,隆杰书打开了箱子。 亮光瞬间灌入漆黑的箱子。 我命休矣! 隆杰书看着江寒砚,江寒砚看着隆杰书,就这样四目相对,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第八十章 只有你能救我! 隆杰书看着江寒砚,江寒砚看着隆杰书,就这样四目相对,这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龙知羽见他站在那里不动,有些不耐烦,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隆杰书目光从江寒砚脸上移开,伸出手,对着他右侧的木坨按了下去。 “没什么,只是在找开关而已。” 咔咔咔咔咔咔------------- 右侧墙壁缓缓抬起,露出一扇小木门。 在江寒砚震惊不解的目光中,隆杰书一言不发地合上了箱子。 隆杰书谄媚一笑,道:“龙大人里面请,我这半辈子做的毒蛊,全都在这扇木门后了。” 龙知羽弯着腰,走进了那扇矮小的木门。 小木门内别有洞天,三人高的木架整整齐齐摆放内,每个架子上都放着玲琅满目的精美蛊盒。 所有的蛊盒上,都贴上了细致的标签。 催情香,翠寒香,双盘蛊,血蚕...................... 龙知羽四处巡视了一番,连一个角落都没放过,过了好一阵,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女王陛下出发前,特意交代我,务必保证隆大人的制蛊环境舒适,现在看来,确实不用再操心了。” 隆杰书心里冷笑了一声,但面上不动声色,抱拳道:“多谢女王挂心。” 其实龙知羽当然不是真的关心他制蛊环境是否舒适,他只是为了确认这些毒蛊藏在哪里,只要知道毒蛊藏在哪里,等三日后,隆杰书一死,便直接将他制作的毒蛊运回王城五毒阁,也不用再花时间去找了。 龙知羽打了个哈欠,道:“来回赶路也累了,你休息吧,我也不叨扰了。” 隆杰书将他送至门口,恭敬道:“龙大人一路上辛苦了,好好休息。” 他目送龙知羽走远后,便转身回屋,将大门紧紧关上,径直走向了藏着江寒砚的大箱子。 隆杰书看着江寒砚,江寒砚看着隆杰书,又是一阵四目相对。 “出来啊,你真当我看不见你?” 江寒砚一动,箱子里的杂物便乒乒乓乓作响。 他在隆杰书面前站定,十分不解道:“方才有人在这里之时,你为何不揭穿我?” 隆杰书没有说话,忽然扑通一声,朝江寒砚跪了下去。 江寒砚吃了一惊,连忙退开好几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隆杰书用膝盖撑地,向前挪动了一些,死死抓住江寒砚的手,颤声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江寒砚见状,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隆杰书解释道:“落冥渊女王派你来调查我的事情,已经被施德善知道了。施德善生性多疑,一定认为是我暗地里干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引起落冥渊的注意。最糟糕的是,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我给不了她一个满意的解释,她一定更确信是我背着苗疆做了些什么,不会再相信我!” 他一股脑将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江寒砚听完这话,眉头都皱在了一团。 隆杰书激动之下,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施德善解释,我不知道你在查我什么,我解释不清!双盘蛊也大功告成了,她没有再留我的理由,她现在一定对我动了杀心!救救我,你来这为了查什么?告诉我,我只要知道,全都告诉你,只要你答应将我安全送到落冥渊!再留在这里,一定会被杀掉,我不想死!” 虽然他的表达有些混乱,但江寒砚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隆杰书死死拽着江寒砚的双手,道:“江寒砚,求求你,你是冥渊女王的亲信,你替我美言几句,让冥渊收留我!我真的不想死!” 见他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江寒砚干脆也不再装傻,道:“要让我相信你,光靠卖惨可不够。” 隆杰书也是个聪明人,他立马指着小木门后的毒蛊,道:“那些,那些都是我做的毒蛊,都给你们,都让你们带回落冥渊,还有.......................还有!施德善骗了你们女王,血蚕奈何不了的毒物,不是五种,是六种!” 江寒砚脸色一变,急切地问道:“第六种?是什么?!” 隆杰书指着小木门,道:“是双盘蛊,只要催动双盘吸虫,中了这种蛊的人就会被控制大脑,施毒者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施毒者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如此恐怖的毒蛊,让江寒砚不禁背后发凉,若是中了这蛊双盘蛊,身不由己对自己的君王举起兵刃,言不由衷地泄露王族机密........................ 落冥渊若是有谁中了这双盘蛊,后果不堪设想! 隆杰书深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变得冷静下来,道:“我将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你了,江寒砚,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江寒砚看着隆杰书,并不答话,似乎还在犹豫。 隆杰书有些急了,嘶声道:“明日,明日我就偷偷派人将这些毒蛊送到落冥渊!求求你,施德善对我起了杀心,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你在查我什么,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江寒砚沉声,一字一句问道:“木锋寒你认识吗?” 隆杰书连连点头,道:“他自魔教覆灭之后,便在外流浪,后来在他八九岁之时被我遇见,我将他带回了隆家堡。” 江寒砚还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却又不说了。 “你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带他回来,也是有所图吧?你后来做了什么?” 隆杰书结结巴巴道:“我....................他当时才八九岁,但我对他用了强,逼迫他与我.......................” 江寒砚打断他,道:“我不是说这个,木锋寒身上的寒蝉禁,难道不是你下的?” 隆杰书愣了一下,连忙矢口否认,道:“寒蝉禁那种蛊毒珍贵无比,哪里是我能想下就下的。” “若不是你下的寒蝉禁,那便是救走木锋寒之人给他下的了。” 隆杰书听见一阵声音从床底传来,再一回神,见萧山潼站在了面前。 他没想到这屋内还藏了一个人,颤声道:“你......................你是林平。你们都是落冥....................” 萧山潼也打断他的话,厉声问道:“从你手上救走木锋寒的人是谁?” 隆杰书低头思索了一阵,刚想开口,却又将涌至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个而来,这是我唯一的底牌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将我安全带回落冥渊,我就告诉你们。否则,全说出来了,你们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我不就遭殃了。” 萧山潼和江寒砚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 萧山潼和江寒砚走回了房,到了房间之后,将房门紧紧关上。 江寒砚只感觉脑袋发胀,道:“就这么轻易相信隆杰书了,会不会有诈?” 萧山潼道:“我方才在床底下看见了,跟隆杰书一起进来的是施德善身边的那个苗疆少年。他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能说明问题了,你看,若是他是施德善派来对付我们的,第一件事应该是问我们的情况才对。但他却是先确认隆杰书的毒蛊藏在哪。” 江寒砚冷笑了一声,道:“这样的行为,不就是想在杀人灭口之后,拿走隆杰书做的毒蛊吗。” 萧山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我记轩朝皇后给青萝下的,就是寒蝉禁,难不成那救走木锋寒的人,就是轩朝皇后?” 轰轰轰---------- 啪啪啪------------ 咚咚咚------------- 一阵嘈杂的巨响从外传来。 萧山潼心中一惊,连忙推开门。 只见一群黑衣劲装人冲了进来,他们举着火把,见到值钱的东西就搬,搬不走的直接砸烂。 江寒砚觉得奇怪,道:“隆家堡是苗疆女王施德善亲赐给隆杰书的,哪里的强盗这么不长眼,居然打劫到了隆家堡的头上?” 谁知那些黑衣劲装人抢夺财物不算,还站在大院,使劲敲打着水缸,墙壁,木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生怕别人不知道有强盗进来了似的。 龙知羽大晚上的赶路,本来就劳累不堪,刚沉沉睡去,就被外面这震耳欲聋的声响吵醒了。 他怒气冲冲地踢开房门,大喊道:“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吵什么吵?!” 当龙知羽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看清这群来意不善的黑衣劲装人之时,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群如黑色潮水涌来的黑衣劲装人,揉了揉眼睛,疑惑地喃喃道:“不是说......................三日之后才派人歼灭隆杰书吗,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第八十一章 黑衣人夜袭 龙知羽大脑还处在一片混沌状态,就见几名黑衣劲装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龙知羽警惕地瞪着他们,手悄悄往背后的环首刀摸去。 “隆杰书在哪?” 龙知羽看着面前的黑衣劲装人,见他们似乎并没有想与自己动手的打算,便道:“你们找他想做什么?” 那领头的黑衣劲装人用黑布将自己的脸住,只露出一双迸射出仇恨火花的双目。 他看着龙知羽,沉声道:“要他的命!”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何会盯上隆杰书,但反正他迟早要死,换个人动手也没什么区别。 龙知羽立马指向了隆杰书房间的方向,道:“你们往里走,穿过一片假山,再右拐就行了。” 那领头的黑衣劲装人大手一挥,朗声道:“跟我走,看到值钱的东西便带走,带不走的就毁了,若遇见有不要命的敢出头,就一起杀了!” 此时,隆家堡的众人被吵醒,都从窗户中探出了脑袋,他们听见了那领头黑衣劲装人的话,知道他们的目标是隆杰书,于是乖乖待在房里。 众人目送着这群黑衣劲装人浩浩荡荡朝隆杰书房间方向走去,没有一人上前阻止。 龙知羽,萧山潼,江寒砚都看见了那黑衣劲装人露出的一双眼睛,此时,他们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出现同样的疑问。 这人的眼睛为何那么眼熟? 似乎在哪见过的样子。 他们身影消失没一会儿,隆杰书便偷偷摸摸从远处溜了出来。 看样子,他也听到了躁动声,因此提前离开了房间。 但他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守在原地的黑衣劲装人撞了个正着。 “隆杰书在这--------------” 隆杰书吓得慌不择路,又跟折返回来的领头黑衣劲装人撞个了满怀。 领头黑衣劲装人手一动,掌中长剑赫然悬在隆杰书的眼前。 剑尖泛着寒芒,晃在隆杰书眼球之上! 那领头人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隆杰书扑通一声朝他跪了下去。 “求求女王陛下,看在我为苗疆制作了这么多毒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那领头人愣了一下,皱眉道:“什么女王?你在说什么?” 隆杰书又转头望向,站在门口看戏的龙知羽,嘶声恳求道:“龙大人,您是女王身边的红人,求求您,帮我求求情!我一定.........................一定忠于苗疆,肝脑涂地。” “哈哈哈哈哈哈--------------” 龙知羽看着他,不禁笑出了声,道:“你误会了,他们可不是女王陛下的人,我对他们求情也没用,你好自为之吧。” 隆杰书背后衣衫已然被冷汗打湿,他抖如筛糠,颤声道:“不是女王!你..........................你到底是谁?” 领头人蒙面黑布下,传来一阵低沉的冷笑。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身份的打算,就这样阴测测地盯着隆杰书,似乎十分享受他恐惧。 “我炼制了很多毒蛊,给你!都给你!只要你不伤我性命,我全都给你! 领头人看样子对毒蛊并不感兴趣,因此不搭话,继续享受着隆杰书恐惧煎熬的样子。 隆杰书看着他那双阴毒的双目,只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将自己活剐了一般,不禁吓得心胆俱裂,夺路而逃。 可缓缓逼近的黑衣劲装人,却断了他的所有生路! 隆杰书看着步步紧逼的领头人,又看看一旁袖手旁观的管家,杂役,绝望地瘫坐在地。 电光石火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救我!若我死了,你们永远别想知道到底是谁救走了木锋寒--------------” 领头人听到“木锋寒”三字,愣了一下,双眉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绝望的隆杰书。 他高举长剑,冷笑道:“这一天我想很久了,现在就送你上路!” 铛---------------- 一团黑影直直飞来,撞在领头人的剑刃上,嘣出一道火花。 剑刃被石头撞击,偏离轨道,砍了个空。 江寒砚飞身窜出,一把抓住了隆杰书的后颈衣衫,施展轻功,冲向了大门! 领头人怒喝道:“追!” 众黑衣劲装人刚追出几步,就见眼前人影一花,脚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身不由已摔倒在地。 萧山潼伸腿,绊倒冲上来的黑衣劲装人,也跟在江寒砚跑远了去。 领头人看着萧山潼和江寒砚的背影,总觉得十分熟悉。 这两人明明给他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可长着一张陌生的脸。 方才隆杰书说他死了,就别想知道是谁救走了木锋寒,那两人便立马现身救人。 很明显,那两人在查木锋寒。 一黑衣劲装人上前,询问领头人道:“我们要追吗?” 领头人眯着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道:“追!” 嘭嘭-------------- 啪--------------- 众黑衣劲装人见带着财物不方便,便全将手上抢来的东西狠狠朝地上摔去。 大量的瓷器,绸缎,藏画被毁于一旦,残缺财物铺满了隆家大院。 没过一会儿,众人都离开了隆家堡,四周一时间陷入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可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又在提醒着龙知羽。 出大事了! 没办法,刚到隆家堡的龙知羽,只好又跑出门,牵出了还在打瞌睡的马,返回王城。 方才隆杰书的那一声喊,终于让他弄清楚了,萧山潼和江寒砚两人,是为了查木锋寒被谁救走,才偷偷潜入隆家堡的。 而现在最棘手的是,他们两人把隆杰书带走了。 隆杰书知道苗疆那么多事情,又是个毫无忠心可言的墙头草,若是落在独孤昭月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事到如今,刺杀隆杰书一事,也等不了三日了! ............................... “你说什么?他们不是苗疆的人?!” 隆杰书面上冷汗直流,仍然心有余悸道:“他们对我房间内的毒蛊毫无兴趣,完全是冲着我来的,所以不可能是苗疆的人。” 萧山潼一边施展轻功,在树林中飞窜着,一边道:“你的仇人还真多啊。” 江寒砚足尖一点,提气向前,不一会儿便将气喘吁吁的隆杰书甩在了身后。 隆杰书一边跑,他那圆鼓鼓的肚子一边上下晃动,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见前面的两人渐渐跑远,不免有些慌了神,急喊道:“你们倒是管管我啊,那些人就在后面啊!” 萧山潼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追来的黑衣劲装人,冷冷道:“虽然我们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救了木锋寒,但我们区区两人,跟那么多人硬碰硬,死在这里,也带不回任何情报回去。” 隆杰书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颤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江寒砚继续说道:“我们都是风云榜榜上人物,若直接用自己的成名武器对付他们,一定会被认出来。但若不用武器,便没有半分胜算,所以,若是不幸被追上了,只能放弃你。” 隆杰书嘶声大喝道:“不行!你们........................若你们不管我,那我就将你们的真实身份说出去!” 萧山潼满不在乎道:“你不是都说了,施德善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你难道觉得将我们身份告知那些黑衣人,能换你一条命?” 隆杰书双拳紧攥,沉声说出了自己掌握的最后一张底牌。 “你们落冥渊,有人中了双盘蛊,而我碰巧知道这人是谁。” 隆杰书的声音虽轻,却惊得两人心头一颤。 萧山潼,江寒砚异口同声,嘶声喝道:“谁?!” 隆杰书看着他们急切的表情,胸有成竹一笑,道:“我说过了,只要你们能让我安全到达落冥渊,无论是木锋寒,还是双盘蛊之事,我都会尽数告知。” 萧山潼看着隆杰书,不禁怒道:“你这老奸巨猾的死胖子!” 但他嘴上虽骂着,还是抓起了隆杰书后颈衣衫,提气朝前冲去。 隆杰书被萧山潼抓着,终于能喘口气,他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黑衣劲装人身影渐渐变小。 三人的身影在漆黑的树林里飞快移动着,照这样的速度,明日黄昏便可抵达落冥渊地界。 只要到了落冥渊地界,那些黑衣劲装人便不敢再对他们下手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一直追在他们身后的黑衣劲装人不见了。 但萧山潼带着隆杰书这个胖子,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脚步慢了下来。 隆杰书急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再跑快点啊!” “你.........................” 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领头人正驾马前来,渐渐缩短了与他们的距离。 “两位朋友是在查木锋寒的事吗?只要你们将隆杰书交给我,我就将你们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江寒砚觉得他这话说的十分可笑,放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事若是个人都知道,我们还大老远来找隆杰书做什么?” 领头人与他们的距离还在缩小。 他哈哈大笑,道:“别的事情,我或许不是很清楚,但木锋寒的事情,这世上绝对没人比我更清楚。” 领头人扯下面上蒙着的黑布,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黑布随风而去,借着天边微弱的月光,江寒砚和萧山潼看清了那领头人的相貌。 只见那马上坐着的,赫然便是木锋寒本人! 隆杰书吓得紧紧抓住了萧山潼的手,大喝道:“是他,木锋寒来找我报仇了!你们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落在他手上!” 萧山潼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心中抑制不住翻滚起了滔天的恨意。 虽然这隆杰书死不足惜,但绝不能让木锋寒得偿所愿! 第八十二章 居然是你 江寒砚和萧山潼双目瞪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驾马追来的木锋寒。 那领头人居然就是木锋寒! 萧山潼提气运转轻功,虽然抓着隆杰书这个大胖子,速度却是只增不减。 隆杰书只感觉面上劲风呼呼,吹得人睁不开眼,再一回神,就见他们三人已经冲出了树林,朝前方的小镇移动。 隆杰书看到前方的小镇,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指着前面,激动大喊道:“前面的小镇上有苗疆军队,他们认识我,他们不会容许这些人在苗疆地界闹事的!” 他话音刚落,许久未见踪影的黑衣劲装人,突然从头顶的树杈上跳下,如人雨一般,朝他们三人扑去! 萧山潼听见头顶风声,身子朝左一偏,躲开了从天而降的黑衣劲装人,可人还没站稳,一旁黑影一闪。 隆杰书恐惧的大喊声,回荡在树林边缘,惊得群鸟盘旋,迟迟不敢投林。 萧山潼抓住隆杰书的脖子,一黑衣劲装人抓住他的双足,两人开始了拔河比赛。 “疼疼疼!住手啊,人要被扯成两半了---------------” 江寒砚听见他的惨叫,连忙折返回来,他飞身上前,横掌一劈,重重打在那黑衣劲装人的脖颈上。 那人没有防备,被他一掌劈得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木锋寒见状,放声道:“若他们执意妨碍我,那就杀!” 众黑衣劲装人闻言,便抽出了腰间的兵刃。 明晃晃的刀刃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泛着寒芒。 黑影,白刃,一阵阴风拂过,肃杀之意顿起! 谁知江寒砚就是在等着他们拿出兵刃,只见他人影一花,跃上树杈。 众人抬头寻找他身影,可江寒砚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就见一团黑影在树上左右窜动,难以捕捉他的行动轨迹。 嗖嗖-------------- 一黑衣劲装人忽然感觉劲风拂面,江寒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大惊之下,本能举刀就砍。 江寒砚轻笑了一声,一手钳住他握刀的手腕,一拳朝他鼻梁打去。 只听“咚”的一声响,那人被打中鼻梁,眼泪,鼻血犹如泉涌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江寒砚劈手夺下他手中的长刀,刀刃一横,瞬间挡下了几十柄刺来的利刃! 萧山潼抓住隆杰书,飞身上树,众黑衣劲装人刚追出几步,萧山潼又折返回来,脚蹬树干,借力横踢! 一黑衣劲装人当场被他踢飞了出去,那人在半空中飞了一阵,整个人砸在另一人身上,两人摔作一团,重重撞在树干上,强大的撞击力将树上的叶子都震落下来,洋洋洒洒如雨下。 这时,江寒砚夺了另一人手中长刀,对萧山潼喊道:“接住!” 萧山潼见长刀朝自己飞来,立马丢开了手中抓着的隆杰书。 “嗯?” 隆杰书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身不由已地向树下掉去。 “啊啊啊啊-------------” 树下站着的黑衣劲装人,仰头看着从天而降大胖子,吓得心头一颤,刚想跑开,就被隆杰书死死压在了身下。 “唔唔唔--------------” 他面朝下,整个身子深深陷入泥土之中,口鼻被泥土掩盖,无法呼吸。 他拼尽全力,痛苦地挣扎着,试图将隆杰书推开,可任凭他怎么使力,隆杰书那巨大的身躯,就是不动如山。 萧山潼一手抓住树杈,一手接住飞来的长刀,紧接着,向树下跳去。 江寒砚拎起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隆杰书,道:“往前跑,在那小镇等着我们!” 隆杰书闻言,立马发足狂奔。 木锋寒驾马疾冲而来,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突然悬在隆杰书头顶,迸射出一阵惊人的杀气。 “隆老贼,不亲手杀了你,我就不姓木!” 隆杰书吓得心胆俱裂,连声惨叫。 萧山潼,江寒砚双刀一齐挥动,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双刀,一剑在半空中碰撞,迸射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木锋寒只感觉整条手臂都被震麻,手中长剑差点脱手。 萧山潼,江寒砚双刀直出,犹如两道来势凶猛的白龙,一左一右攻向木锋寒。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一时间将木锋寒逼得节节败退。 木锋寒横剑挡开迎面刺来的一刀,肩头上就被狠狠划了一刀。 他剑尖刺在刀面,另一刀便直直朝他胸口刺去。 木锋寒一剑抵住刀刃,一手死死拽住了刺向自己胸口的刀尖。 滴答滴答--------------- 温热的鲜血滴落在地,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萧山潼抽不出刀,便使力转动刀柄,磨得木锋寒手心鲜血淋漓。 可木锋寒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大笑了一声,看着面前的两人,道:“这么想杀我,我们应该是老熟人吧?” 江寒砚和萧山潼并不答话,两人相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们放开刀柄,提气出掌,一左一右朝木锋寒胸口拍去! “噗----------------” 双掌齐出,狠狠拍在他的胸口上。 木锋寒喷出一口鲜血,眼前发黑,手中攥着的长刀刀尖也掉落在地。 他脚步虚浮,不自觉朝后退去。 江寒砚,萧山潼趁胜追击,飞身向前,打算就此要了木锋寒的命! 嗖嗖------------- 几十柄长刀突然出现,刀刃寒芒一闪,萧山潼,江寒砚当即仰面一避,那数十把长刀在眼前一晃而过。 萧山潼,江寒砚足跟发力,脚步后撤,那迎面劈来的刀刃都劈了个空。 萧山潼明白,现在已经很难对木锋寒下手了,便皱眉喊道:“走!” 江寒砚也不再恋战,跟萧山潼一前一后跑远了去。 隆杰书还在发足狂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再一回神,就见江寒砚和萧山潼身影一花,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你们......................你们长得是腿,还是....................还是翅膀啊!” 木锋寒捂着胸口,“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看着远处逃远的两人,目中闪动猩红的杀意。 隆杰书一进入小镇,便开始大喊大叫,敲动着目之所视的所有东西。 “有病吧?” “大半夜的,谁在敲锣打鼓----------” “让不让人睡觉了,发什么鸡瘟。” “缺德的玩意,别敲了,吵死了--------------” 原本静谧漆黑的房屋,三三两两亮起了烛火。 越来越多的烛光亮起,怒骂声越来越响。 江寒砚和萧山潼知道,他引起了骚乱,苗疆军队会出面维护秩序,木锋寒的人便不敢肆无忌惮的追杀他们了。 果不其然,苗疆军队步伐整齐,浩浩荡荡从远处跑了过来。 “在闹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 隆杰书张开双臂,大喊道:“是我,是我----------------” 苗疆军队的领头将领认识隆杰书,一见是他,便瞬间换上了笑脸,道:“隆大人深夜拜访...................” 领头将领见后面追来的木锋寒,明显来者不善的样子,便不再跟隆杰书闲聊,摆开迎战架势,大喝道:“这是苗疆地界,休得放肆,若再不听劝告,我们要采取强硬措施了!” 隆杰书躲在苗疆军队后面,指着木锋寒,道:“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领头将领一听,一下乐了。 送上门的大功啊! 隆杰书继续道:“他就是木锋寒,那个之前大闹王城,被女王陛下通缉,上了风云榜第一的那个,你若能杀了他,这滔天的好处都是你的了。” 说完,隆杰书,萧山潼,江寒砚三人便继续朝前跑去。 领头将领不解道:“隆大人,别再往前去了,前面是落冥渊地界了!” 隆杰书对他的喊声充耳不闻,继续朝前冲去。 领头将领也不是傻子,他虽然对杀掉木锋寒的奖赏十分心动,但也明白,以自己的实力,是不可能杀死这风云榜第一的人,所以..................... 他紧握武器,见这么多百姓伸出脑袋,正看着他们,内心盘算,想着一会儿冲上去,与木锋寒缠斗一番,装作不敌的样子,负伤撤退。 但木锋寒来的实在太快了,快到那领头将领都没发现,他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 木锋寒长剑抵在他的腹部,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手心。 木锋寒俯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这是五两黄金,你若装作不敌的样子,倒在地上,它就是你的了。” 说着,那柄抵在他腹部的长剑力度大了几分,道:“但你若是不配合,那.......................” 木锋寒话还没说完,那领头将领拿走了他手中的黄金,惨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趁着倒下的那一瞬间,刺伤了自己的腹部,顿时鲜血直流,但伤口很浅,要不了他的命。 “天啊,有强盗!” “快跑啊,将领被打败了,快---------------” “怎么办啊!?” 木锋寒没想到他这么上道,轻轻一笑,放声道:“我们不想惹事,都别管苗疆百姓,只要杀死隆杰书就行,追!” 第八十三章 屠尽隆家堡 众苗疆将士见领头将领被打败,士气大落,正犹豫着不敢上前,一听木锋寒说不动百姓,只要隆杰书的命,便没有再出手的打算。 毕竟他们的职责,只是守卫这个小镇的百姓而已,维护秩序而已,隆杰书的命,不是他们该管的事。 木锋寒与众黑衣劲装人继续朝前追着,没过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怎么回事啊?” “那人说要杀隆杰书啊。” “不是强盗啊,吓死我了。” “不是强盗就好,那没事了。” 原本寂静的小镇转眼间变得人声鼎沸,七嘴八舌的喧闹声不绝于耳,都在说方才发生的事情。 “都回去睡觉吧,没事了。” 众将士争相扶起倒地的领头将领,他一手藏好黄金,一手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龇牙咧嘴,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 “您真是太勇猛了,居然面对风云榜第一的木锋寒都毫不畏惧。” “是啊,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 “那木锋寒肩上好深一条刀痕,还在流血,左手也是血肉模糊。” “他都受了伤还这么猛啊。” “就是啊,一下就冲过来了,还是祈祷之后不要遇见他吧。” 正当众人准备回去之时,一队劲装人马披着夜色,缓缓而来。 领头将领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他话音刚落,簇拥在他身边的将士便立即列好队阵,掌中兵刃直指面前的劲装人马。 其中一人跳下马,慢慢朝众将士走了过来。 领头将领皱眉大喝道:“你别再往前了,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紫色镶金边的令牌,只见上面赫然刻着“施”字。 那人冷声道:“女王陛下亲卫办事,谁敢阻拦!” 领头将领吃了一惊,连忙颤声认错,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亲卫大人。” 那人收回令牌,问道:“隆杰书呢?” 领头将领指着前方,还以为他们是前来保护隆杰书的,便道:“往落冥渊地界方向去了。是小的没用,保护不了隆大人,被木锋寒刺伤之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追杀隆大人。” 那人一跃上马,皱眉道:“木锋寒?” 亲卫队众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木锋寒,他来做甚?” “总之,先跟上去吧,等他们到了落冥渊地界就晚了。” ................................... 木锋寒一拍马背,腾空而起,挥动着长剑朝隆杰书头顶劈去! 萧山潼见状,使劲一推,隆杰书整个人便飞了出去,虽然没被砍到,但也摔了个半死。 他吐出嘴里吃进的泥沙,无奈道:“你们就算是保护我,能不能温柔一点!” 江寒砚拎起他的后颈衣衫,施展轻功,又一连躲开了数道劈来的大刀,喝道:“生死攸关之时,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木锋寒看着一次又一次坏了自己好事的两人,不耐烦道:“真是麻烦,没有你们,隆老贼早就死了好几次了!” 沙沙------------------ 江寒砚忽感脚下有动静传来,下一秒,沙地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死死抓住了隆杰书的双足! 江寒砚正欲踢向那手背,可另一双手又冷不丁地伸了出来,抓住了江寒砚的手腕。 江寒砚双腕被死死扣住,底下那人眨眼间便冲了出来,与江寒砚扭打在了一起。 混乱之中,那人忽然松开了江寒砚的手腕,双掌狠狠朝他胸口一推! 一股强大的推力袭来,江寒砚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木锋寒足尖一点,纵身一跃,瞬间朝毫无防备的隆杰书冲去! 萧山潼眼见不妙,正欲追上去,可刚一分神,就被身后的黑衣劲装人一个飞扑,扑倒在地。 越来越多的黑衣劲装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躯,死死将萧山潼压在身下,为木锋寒争取到了些时间。 隆杰书看着背后刺来的长剑,吓得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朝前发足狂奔! “你们在做什么!快来救我啊--------------” 咚--------------- 萧山潼运功提气,再一发力,便将身上压着的所有人都震飞了出去! 江寒砚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足尖点地。 萧山潼,江寒砚两人都朝隆杰书的方向冲了过去。 木锋寒冷笑着看着隆杰书,欣赏着他绝望恐惧的模样。 木锋寒挺剑对着他的胸口,狠狠刺下! 千钧一发之际,萧山潼和江寒砚也冲到木锋寒的背后,出掌朝他背后打去! 噗-------------- 长剑刺穿了隆杰书的胸膛,木锋寒大笑着,狠狠抽出了带血的剑刃,温热的鲜血霎时喷撒了他一脸。 木锋寒偏身一躲,他们双掌便打了个空。 他身法一变,行如鬼魅般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哈哈哈哈哈哈--------------” 木锋寒得意的狂笑声,回荡在静谧的夜空之下。 “若不是那老东西还有别的吩咐,真不想让你死的如此轻松,隆老贼,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垃圾,你也有今天!” 隆杰书此时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生命进入了最后的倒数,恍惚之间,就见木锋寒那张狂笑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 木锋寒大笑着,甩去了剑刃上的血迹,大手一挥,道:“走--------------” 萧山潼,江寒砚慌忙上前,开始查看隆杰书的伤势。 可他的胸膛已经被刺穿,血如泉涌,抑制不住地往外翻涌着。 虽然隆杰书的命已经救不回来了,但一想到他掌握的秘密,萧山潼又极不甘心。 江寒砚眉头紧皱,还在试图堵住他喷涌而出的鲜血。 萧山潼抓住隆杰书的双肩,大喝道:“木锋寒到底是不是轩朝皇后的人?他到底是谁的人!?” 隆杰书的眼神已经渐渐涣散,他有气无力地看着萧山潼,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萧山潼颤声道:“我跟木锋寒有仇,你也一样跟他有仇,若是你不说出他到底是谁的人,不就是在保护他吗?这难道是你想要的吗?!” 隆杰书涣散的双目中,迸发出一道仇恨的寒芒。 萧山潼继续嘶声道:“说啊,他是被谁救走的,到底是谁的人,只有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报仇啊!” “噗----------------” 隆杰书嘴里喷出一口浑浊的血浆,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是..........................是禅堂-------------李玄境。” 萧山潼,江寒砚闻言,惊得心头一颤。 萧山潼瞪大眼睛,激动大喝道:“还有,还有!” 江寒砚伸出一双满是鲜血的手,嘶声问道:“落冥渊中了双盘蛊的人是谁?!” 隆杰书双目渐渐失去生命的光芒,他嘴巴张张合合,还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咔咔”只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风袭袭,隆杰书双目睁圆,已经没了任何动静。 萧山潼抬起拳头,狠狠砸在地上,怒道:“可恶!” 江寒砚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道:“至少,我们已经知道木锋寒是禅堂的人了。” 萧山潼也长长叹出一口气,道:“没想到,寒蝉禁那种毒蛊,是李玄境给木锋寒下的。” 江寒砚看着落冥渊的方向,沉声道:“任务完成,我们回去吧。” 等萧山潼和江寒砚走远之后,苗疆亲卫队这才姗姗来迟。 他们认真确认了隆杰书的尸身。 “是隆杰书没错。” “死了吧?” “已经死透了。” “女王陛下说过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将他的尸身带回王城。” “是。” 天色渐明,火红的朝阳在山顶露出头。 苗疆亲卫队带着隆杰书的尸身,原路返回,到了隆家堡大门口。 其中一人将紫色镶金边的令牌拿了出来。 管家躬身道:“原来女王陛下的亲卫大人啊,久仰久仰。” 管家躬身之时,一眼便看见了马上带着的,被草席裹住,隆杰书的尸身。 隆家堡堡主已死,那这堡主之位岂不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管家裂开嘴,笑的两排牙暴露在外。 “俸女王陛下之命,要将隆杰书生前制作的毒蛊带回王城。” 管家连忙上前引路,谄媚一笑道:“各位大人,里面请。” 当隆杰书房间内的机关墙缓缓升起,小木门里面放置的木架,已经空空如也。 管家面色大变,颤声道:“这.....................这.....................” “毒蛊呢?” 管家连连摇头,道:“我...................我不知道,昨晚还在的啊,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亲卫队众人一言不发,直直朝外走去。 众人杂役探出脑袋,好奇地目送众人走出大门。 管家送至大门口,连连赔罪道:“实在对不住各位大人,我也实在不知那毒蛊上哪去了。” 见他们不说话,管家目中忽然闪动着贪婪的光芒,道:“堡主既死,这隆家堡.......................” 亲卫队众人看着他,纷纷冷笑。 其中一人道:“你进去。” “是。” 那管家还没意识到危险,谄媚地笑着,朝里走去。 哐--------------- 大门重重关上,一道火光自大门口燃起,火势很快蔓延开来。 浓烟滚滚,天空一时间笼罩着黑色的烟尘。 紧闭的大门内,管家与众杂役拼命砸门。 “救命啊--------------” “着火了,快把门打开-------------” “大人,开开门啊---------------” 有人为了逃命艰难地爬上了墙头,正当他准备向外跳下之时,就被飞来的一只羽箭射穿了胸膛! 他放下弓箭,冷声道:“奉女王之命,跟隆家堡有关的任何人或事,一个不留!” 第八十四章 交出寒蝉禁解药 多日不见,独孤昭月双臂的狰狞伤口已经结痂,原本雪白滑嫩的肌肤,密密麻麻布满了黑褐色的痂。 “原来如此,木锋寒竟然是禅堂李玄镜的人。” 陡然得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她面上却不见一丝惊讶之色,只是眉头轻皱,道:“苗疆不可靠,禅堂派兵支援更是不怀好意。” 萧山潼看着独孤昭月的头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原本乌黑如绸缎的发丝之中,三三两两夹杂着几缕银丝。 江寒砚似乎也注意到了她鬓角多出的银丝,眉头轻皱,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道:“隆杰书说,落冥渊之中,有人被下了双盘蛊。可我们没能问出来这人的身份,他便死了。” 面对这接踵而至的麻烦,独孤昭月似乎已经麻木了,眼神呆滞又无神。 这时,一名婢女叩响了大门。 “女王陛下,苗疆探子来报。” 独孤昭月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嘶哑了,道:“进来。” 那婢女缓步走了进来,神色慌张,眉头紧皱,道:“女王陛下,隆家堡整个大宅付之一炬,里面的人也被困在其中,被大火活活烧死,无一生还。” 萧山潼,江寒砚闻言,都吃了一惊。 见风使舵的势利眼管家;为讨生活不得不低头,委身于隆杰书的高腾;好不容易被选中,以为逃离烽火喧嚣,从此能过上安稳日子的杂役们........................... 如今都成了那大院中的一把灰了吧。 那婢女惶恐地盯着独孤昭月的脸,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沉声道:“不仅如此,在苗疆亲卫队赶到之时,隆家堡里面的毒蛊都不见踪影!” 独孤昭月右手捂面,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萧山潼浓眉拧做一团,道:“据隆杰书所说,施德善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身份,那毒蛊在亲卫队赶到之前便不见其踪,她一定会将这事算在我们头上。” 江寒砚认真回想着前段日子发生的一切,道:“可这事真不关我们的事啊,难不成是木锋寒带回禅堂了。” 独孤昭月打断他们,道:“毒蛊是被木锋寒带回禅堂也好,被苗疆自己拿走也罢。你们身份在隆家堡暴露,逼得施德善对隆家堡下手。落冥渊和苗疆的虽然明面上还是同盟,但背后却是暗流涌动了,若是他日利害关系有变,苗疆便是我们最为棘手的敌人。” 江寒砚,萧山潼下跪抱拳,道:“是我疏忽了,还请女王陛下降罪!” 独孤昭月看着萧山潼脖颈处,手心手背狰狞的疤痕,又想起当年江寒砚国亡之时,以身为自己挡刀的画面,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怪你们,是我太小看苗疆了,先回去休息吧。” 江寒砚还想说些什么,有些激动道:“可是,这确实因我们而...............................” 独孤昭月直接打断他,道:“出去吧。” 萧山潼拍了拍江寒砚的肩膀,示意他别再说了。 江寒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愁眉不展地回头看了独孤昭月一眼,才轻轻带上了门。 江寒砚郁郁寡欢地回了房,只剩下萧山潼漫无目的地在皇城内游荡。 天气渐渐入秋了,水池内鲜艳的荷花也成了枯黄的残叶,一眼望去,荒凉如冰。 花无百日红,池中荷花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落冥渊的国运是否也一样? 远远的,就看见李修缘正火急火燎地朝自己奔来。 萧山潼看着李修缘渐渐放大的身影,回想起之前与他,还有姜向松在那荷花池,互扔泥巴的打闹画面。 如今荷花尽数枯萎,姜向松也离开了这个世界,而知道了木锋寒是禅堂的人之后,禅堂和落冥渊两道高墙横在他们之间,与李修缘的情份,终究也回不到当年那荷花池嬉戏的时候了。 李修缘面色慌张,朝着萧山潼狂奔而来。 他抓住萧山潼的双肩,焦急道:“萧兄,劳烦你跟女王陛下说一声,我要回禅堂梵净园一趟,时间紧急,我先走了!” 萧山潼不解地问道:“为何忽然这么急的要回去?那我现在就去帮你准备匹快马。” 李修缘一副担忧又焦急的样子,连声道:“多谢萧兄,我也实在不想不告而别,走得如此匆忙,只是事出有因,禅堂梵净园出了大事,我师父传书,叫我赶紧回去!” 萧山潼脱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但话一出口,他便后悔说出这话,禅堂之事,李修缘又怎会事无巨细地告知身为落冥渊女王亲信的自己? 谁知李修缘却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道:“禅堂梵净园之事,都是因木锋寒而起!” ....................................... 啪------------- 禅堂,梵净园。 李玄镜坐在堂主禅座之上,手中茶杯掉落在地,跌得粉碎。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震惊地看着自己手背上覆盖着一层寒霜的伤口,撸起袖子一看,只见自己整条手臂的皮肤,都变成了诡异的灰蓝色。 李玄境知道自己中毒,当即举起刀,正欲砍断自己的手臂!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中的可是冰灵仙之毒,可不是断只手臂就能恢复如初的。” 就这一瞬间愣神的功夫,那诡异的灰蓝色,便蔓延至自己整个胸腔。 灰蓝色的皮肤之上,全身青筋凸起,如同一条条蠕动的毒虫爬满了身躯。 李玄镜冷冷地瞪着木锋寒,道:“没想到你居然有冰灵仙这种罕见毒物,但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寒蝉禁的蛊毒还未解,居然敢明目张胆对我下手,是觉得脱层皮的滋味太好受了?” 木锋寒缓步朝堂主禅座走去,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贪婪地抚摸着椅身上镶嵌的金边。 李玄镜脸色铁青,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木锋寒毫不畏惧地看着他,道:“很简单,只要你将寒蝉禁的解药给我,我就把冰灵仙的解药交给你。” “做梦!卑鄙小人,你知道禅堂那么多事,我让你摆脱寒蝉禁控制,不是将禅堂推入火坑吗?” 木锋寒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背靠堂主禅座,道:“你将禅堂堂主之位让给我不就行了,我一定事事以禅堂利益为先。” 李玄镜蔑视一笑,道:“禅堂若落入你这个卑鄙小人手中,跟走向灭亡有什么区别?” 木锋寒幽深如狼的双目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忍不住暴喝道:“这里四下无人,你还装什么!一口一个卑鄙小人,那么给一个十五岁孩子下寒蝉禁毒蛊的你,又是什么正人君子?!” 李玄镜依旧是蔑视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愧疚之意。 木锋寒目中闪动着滔天的恨意,大喝道:“八岁之时被隆杰书那个混蛋凌辱,之后整整七年的每一天,我都活在地狱之中。直到十五岁那年,你把我从隆杰书那个混蛋手中救下,我以为我遇到了好人,我以为我所有的苦难都结束了,可你却丧心病狂地逼我吃下寒蝉禁,自此到今天,每年都要经历一次蜕皮之痛.............................” 木锋寒苦笑了一阵,道:“这也多亏了你,让我连生生蜕皮的痛楚都习惯了,若你不想给解药,那就去死吧。” “来人----------------” 李玄镜高声喊道,可门外却静悄悄的,过了好一阵,一虬须大汉手握红樱长枪,缓步走来。 李玄镜看着面前的虬须大汉,冷笑道:“夏长侯,你这是要背叛禅堂?” 夏长侯面无表情,道:“没有什么背不背叛,乱世求生,身不由已,只能择木而栖。” 他话音刚落,数百名劲装人便手持兵刃冲进了大殿! 木锋寒冷冷道:“我已经跟各位主持说了,你练功需要,禁食闭关三日,当然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是死在这里,等着他们来给你收尸,还是将解药交给我。” 李玄镜不想任他摆布,掌上暗暗蓄力,正欲出手。 可木锋寒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一般,调谑道:“你知道吗,冰灵仙这种毒蛊我可废了好大劲才弄到手,它最神奇的功效在于,毒发时间可由施毒者随意控制。也许我心情好,能让你再活一个月,但若是你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在这里哟。” 李玄镜双拳紧攥,怒喝道:“木锋寒,你这个.............................” 木锋寒伸出小拇指,挖了挖耳朵,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是吧,没别的词了是吗?” 夏长侯面色慌张地冲了进来,颤声道:“不好了,李修缘从落冥渊回来了,说要见李玄镜!” 木锋寒皱眉道:“就说他在闭关,不见人,三日之后再出关。” “李修缘将派去落冥渊支援的军队带了回来,还带来了萧山潼和江寒砚,来势汹汹,直奔这里而来,恐怕拦不住啊!” 木锋寒背后一片冰凉,转瞬间便明白是李玄镜搞的鬼,于是狠狠瞪着他,喝道:“你这个老秃驴,到底做了什么?!” 第八十五章 你们一起上 木锋寒背后一片冰凉,转瞬间便明白是李玄镜搞的鬼,于是狠狠瞪着他,喝道:“你这个老秃驴,到底做了什么?!” 李玄镜静静地看着他,道:“与其好奇我是怎么求救的,倒不如关心一下自己,修缘不一会儿就会领兵攻进梵净园,你准备怎么做呢?” 木锋寒也不犹豫,当即立断道:“反正你的命已经被我紧紧攥在手里了,我想要你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死。总之,不想死就将寒蝉禁解药交出来,你若什么时候想通了,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 木锋寒放声道:“撤--------------” 众劲装人闻言,便跟在木锋寒身后,转眼间便离开了梵净园。 空荡荡的大殿之上,李玄镜迈着沉重的步子,缓步朝那堂主禅座走去。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堂主禅座,又伸手摸了摸禅座旁的佛门禅杖。 那禅杖一端为铲形,另一端有有刃,形如新月,虽是佛门兵器,慈悲为怀,但这硕大的禅杖重达二百多斤,一舞起来,真是平地一阵惊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李玄镜恋恋不舍地抚摸着那柄佛门禅杖,似乎在跟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朋友道别,道:“你十几年来,随我出生入死,可如今我们缘分已尽,恐怕不能再一起并肩作战了。” 李修缘,萧山潼,江寒砚一齐冲进大殿。 禅堂众武僧手持长棍,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众人左顾右盼,却发现这大殿之上,除了李玄镜,没有任何可疑之人。 李修缘见他平安无事,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道:“师父,你没事就好。” 李玄镜看着他,沉默了好半天。 李修缘见他面色沉重,不禁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李玄镜转过身,拿起了那佛门禅杖,沉声道:“禅堂弟子-----------李修缘听令。” 李修缘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躬身下跪,双手合十,道:“弟子在。” “这禅杖名叫通海禅杖,是历代禅堂堂主所用武器,我今日将禅堂堂主之位传位于你,上前接杖。” 萧山潼,江寒砚瞪大眼睛看着李玄镜,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李修缘更是惊的全身一颤,他抬起头,慌张道:“师父........................我.........................您好好的,为何突然要传位于我?!” 李玄镜沉声道:“木锋寒对我下了冰灵仙之毒,我何时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我对他下的寒蝉禁,虽然毒发之时能让他生不如死,但却无法千里之外取他性命。所以,我只能传位于你。” 李玄镜声音平缓如水,就像在问今晚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而这件事,萧山潼和江寒砚虽然早就知道了,但也没想到李玄镜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 “木锋寒....................寒蝉禁...................这.....................这....................” 李修缘震惊之下,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看着师父递来,那势大力沉的通海禅杖,回想起师父挥动着它,横扫千军,尸横遍野的样子,连连摇头,面上布满虚汗,不禁快步后退。 “不!不!不!师父,我不想杀人,不想做禅堂堂主!” 李玄镜看着他,眼中五味杂陈,长叹了一口气,道:“修缘,我知道你只用白打,不愿取人性命。但乱世当道,仁慈是换不回仁慈的!” 众武僧齐齐下跪,双手合十,朗声道:“参见新堂主,请修缘师兄上位。” 李修缘看着高处那华丽庄重的堂主禅座,只感觉那禅座,是无数人的血肉和生命堆积而成。 恍惚之中,仿佛狰狞的幽魂正张牙舞爪地朝自己扑来。 “不!不!我不想双手沾血,我不想坐上那冰冷刺骨的禅座,我不想与其他势力王族勾心斗角!不!不要--------------” 李修缘双手抱头,似乎当年剃度的三千烦恼丝,死死缠住了自己的脖子,勒得他无法呼吸。 他不敢抬头看师父和众师兄的表情,崩溃地逃离了大殿。 “修缘师兄!” “师兄,师兄--------------” “堂主被木锋寒下了冰灵仙,随时可能撒手人寰。但是禅堂不能没有堂主啊!” “若是禅堂无堂主之事,被其他势力知道,他们一定会趁机刁难禅堂!” “修缘师兄,还请以大局为重。” “师兄,三思啊---------------” 可李修缘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只留众人站在原地。 大殿之内,一时间犹如落入了冰窖。 李玄镜似乎转眼间苍老了许多,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看着萧山潼和江寒砚,道:“禅堂之事,让两位见笑了。” “报-------------堂主,堂主!不好了!” 一僧人面色慌乱,狂奔而来。 “苗疆来人,说要见堂主。” 李玄镜皱眉道:“苗疆?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就说我身子不适,不方便会面。” 那僧人颤声道:“可是,苗疆女王亲卫队是带兵前来的,他们来势汹汹,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撤退!” 李玄镜沉吟不语,过了一阵,恍然大悟道:“肯定是木锋寒,向各势力放出了我快要死的消息。禅堂无堂主,他们一定会前来勘查情况。若是我不现身,又或是直接死在他们面前,对禅堂来说一定是个灾难。该死,木锋寒这是在告诉我,不想禅堂真的没堂主,就赶快交出寒蝉禁解药!” 他闭上布满血丝的双目,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可算明白,为何木锋寒说,给我一天时间考虑了,原来暗中给苗疆放了消息,算准了他们前来的日子。” 萧山潼沉声道:“堂主已死的谣言放出去,修缘带兵回禅堂的举动,更是无形之间默许了这个说法,若不处理好这次苗疆的试探,恐怕后患无穷。” 李玄镜似乎有了对策,他单手握住那势大力沉的通海禅杖,目中迸发出坚定的光芒,大步流星,直直朝前走去。 .................................... 苗疆女王手下,有五名亲卫队成员,而此时,他们坐于马上,正虎视眈眈地望着梵净园大门。 两名武僧推开大门。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夕阳的余晖印在李玄镜坚毅的脸上。 龙知羽见禅堂堂主还活着,不禁大失所望,可定睛一看,只见李玄镜双手,脖颈处都被一层灰蓝的寒霜覆盖,他双唇煞白,铜铃般的双目满是血丝,隔远了一看,就像一对猩红的灯笼一般。 看样子,虽然李玄镜没死,但看这样子,确实是中了冰灵仙之毒,日子所剩无多了。 既然这老狐狸必死无疑,那便趁他死后再来便是,实在没有必要现在与他发生冲突。 龙知羽得意一笑,驾马上前,假模假意道:“近日有些谣言闹的沸沸扬扬,我们女王陛下挂念堂主,所以特派我们前来探望。既然堂主无事,那我们便不叨扰了。” 龙知羽调转马头,正欲回去。 “探望何必带着千军万马,你要找借口,也找个说的过去的啊。” 龙知羽却轻轻一笑,道:“堂主贵人多事,若不动用千军万马,哪里能见到你的面?” 李玄镜看着龙知羽缓缓离开的背影,冷笑了一声,手中通海禅杖狠狠往地上一砸,厚实的土地霎时留下一个大坑,大喝道:“禅堂可不是尔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李玄镜这一声喝,当真如平地一声惊雷,浑厚威严又中气十足。 震耳欲聋的喝声将众苗疆大军吓了一跳,龙知羽背对着他,只感觉脑后一震,发丝被劲风拂起,吹到了胸前。 李玄镜一人,一杖,如两座大山般矗立在此,浓眉倒立,神威尽显! “各势力间签署地界契约,没有本堂主的邀请,苗疆大军怎可轻易踏足于此?你们无视地界契约,可不是你只字片言能逃脱制裁的!” 龙知羽自知理亏,面上不禁冷汗直流,双手抱拳道:“那依堂主之见,该当如何?” 众武僧看着苗疆铁骑踏足禅堂净土,义愤填膺,举起武器,刚想上前,却见李玄镜伸出掌,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李玄镜只手抬起通海禅杖,利刃那头直指龙知羽,道:“早就听闻苗疆亲卫队个个绝顶高手,今日一见,自是不会放过讨教机会。若我赢了,你们大军高喊三声禅堂威武,然后离开禅堂!” 听得他居然要求苗疆大军高喊“禅堂威武”,龙知羽目中迸射出怒火,冷声道:“若你输了,又当如何?” 李玄镜面色坚定,道:“若我输了,那便让你亲自摘走我的项上人头。” 若能亲自砍下禅堂堂主的脑袋,不止为苗疆争脸,自己更是能出大风头,甚至问鼎风云榜榜首都不是不可能! 龙知羽掌心向上,移向另外四名亲卫队成员,道:“我另外四位亲卫队成员皆在此,不知堂主有兴趣挑战哪一位?” 李玄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们五个,一起上。” 第八十六章 李玄镜一对五 李玄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们五个,一起上。” 他本就身中冰灵仙剧毒,身子虚弱,竟然还要一下挑战五名苗疆亲卫队成员! 众武僧面色大变,纷纷出声制止。 “堂主,不可啊!” “我来------------” “不,我来------------” “苗疆亲卫队,乃是苗疆女王直属手下,是他们施德善称王后,在全苗疆设擂台,数万人中杀出重围,选出的区区五人,他们个个身怀绝技,你们如此争先恐后,以为跟他们对战是什么好事吗?让我去!“ “让我去-------------” “你们都退下,我......................” 李玄镜却对众武僧的喊声充耳不闻,朗声道:“我李玄镜一人,对战苗疆亲卫队五人,多说无益,动手罢。” 龙知羽一跃下马,抱拳道:“在下苗疆五亲卫之一----------龙知羽,这位是.........................” 其他四人似乎没听见龙知羽说什么一样,自顾自地走上前。 一青衣少年上前,抱拳道:“在下苗疆五亲卫之一-----------杨听寒,惯用武器是流星锤。” 一面带红脸关公面具之人走上前,恭敬抱拳道:“在下苗疆五亲卫之一------------石鹤,惯用武器是锏。” 最后两名男子相貌相似,年岁三十上下,似乎是对双胞胎。 他们双双抱拳,道:“在下麻泰。” “在下麻安,我们兄弟两的惯用武器是耙。” 李玄镜有些出乎意料地看着他们,道:“没想到,开打之前,你们还会将自己的武器告知。” 杨听寒轻轻一笑,道:“以多欺少本就不齿,若是自己武器的底细都不敢说出,那岂不是太过下作了吗?” 石鹤,麻泰,麻安闻言,使劲憋笑。 唯一没有说出自己惯用武器的龙知羽,当即脸色一沉,狠狠瞪着杨听寒。 李玄镜不动如山,冷风呼呼,吹的他衣角猎猎,一股肃杀之意,霎时在这六人之间弥漫开来。 龙知羽沉声喝道:“摆开第二阵形。” 麻泰,麻安翻了个白眼,抱怨道:“又是我们兄弟两打头阵!” 他们虽不满龙知羽命令,但还是冲了出去,只见两道人影一花,仿佛合二为一,直直向前冲去。 突然那道身影一分为二,一左一右朝李玄镜攻去! 李玄镜不慌不忙,那硕大的通海禅杖一横,一左一右打来的双耙,便砍在了两端的半月刃和铲刃之上。 麻泰,麻安当即变招,可李玄镜反应更快,通海禅杖一转,呼呼生风。 麻泰,麻安无论怎么变招攻向李玄镜,手中兵刃都只打在了那通海禅杖之上,没过一会儿,便感觉腕上又疼又麻。 石鹤掌中锏一抡,朝李玄镜门面砸去! 众武僧看的心惊肉跳,纷纷为李玄镜捏了一把汗,要知道这四棱分明的长锏的可怕之处,就在于破甲,在战场之上,即使隔着厚厚的铠甲,也能将人砸出内伤。 若被这锏砸中要害,在那猛烈的撞击之下,甚至一击便会致死! 李玄镜自己也是使重兵器的,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他一个后空翻躲闪开去。 石鹤见他身子腾空,在半空无法闪躲,便配合麻泰,麻安一起,正欲出手。 却只见李玄镜单手一挥,铲形利刃那端,“轰”的一声抡飞了撞来的锏! 通海禅杖在半空中抡出一道呼呼的劲风,画了一道半圆,将双耙一锏尽数挡了回去,三道刺眼的火花四射,一时间让人看不清人影。 杨听寒站在远处,观察着李玄镜的一招一式。 他甩动着手中红樱狼牙流星锤,步步紧逼。 李玄镜忽听背后有风声传来,下一秒,流星锤便狠狠砸进了他的后背! 背后霎时被砸的又青又紫,血洞中不断喷涌出血泡。 “堂主!” “堂主千万小心啊--------------” “还有个龙知羽,堂主小心啊!” 李玄镜一声不吭,强忍着后背的剧痛,双手握杖,直直朝麻安冲去。 麻安看着那半月利刃撞来,吓得不轻。 若是被那巨大的半月利刃碰到,整个人一定会被拦腰斩断! 麻安瞪大眼睛,转头发足狂奔。 可李玄镜似乎偏偏盯上了他,紧追其后。 麻泰飞身一跃,举耙疾冲而来。 李玄境握杖姿势不变,足尖一点,上身一偏,双足飞身借力,踢在了麻泰握耙的手背上。 麻泰吃痛,手背上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但他却在那一瞬间,调整好状态,手腕翻动变招。 尖锐的耙头牢牢钉入李玄镜肩头,李玄镜却跟感觉不到痛楚似的,继续提杖向前。 麻安终于无处可逃,眼睁睁地看着来势汹汹的通海禅杖,吓得心胆俱裂。 正当他以为自己的身体,快要被一斩为二之时,一道寒光在眼前一晃。 龙知羽长刀伸来,刀面一横,竟挡住了那虎虎生风的通海禅杖。 麻安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腰间,擦了擦面上的冷汗,颤声道:“我......................我从来看你,没有像现在这样顺眼过。” 李玄镜抓住刺入肩头的耙刃,正欲将它拔出来。 麻泰哪能让他称心如意,当即使力,狠狠向下扎去! 李玄镜的手已是鲜血淋漓,两人僵持了一阵,最终“哧”的一声响,耙刃被拔出了肩头。 龙知羽,麻安飞身上前,正欲乘胜追击,可定睛一看,总觉得远处的麻泰有些不对劲。 杨听寒隔得最近,当即挥动流星锤,护住自己周身,逼得李玄镜无法靠近。 他纵身一跃,出现在麻泰的身边。 只见麻泰双目被自己的耙刃刺中,两只眼睛变成了一道浑浊的血洞。 “啊啊啊啊-------------” 麻泰痛苦凄厉的惨叫声回荡众人耳畔,听的人心头一紧。 李玄镜收回方才投掷断耙刃的手,双手紧握通海禅杖,大喝道:“来啊-------------” 麻安暴跳如雷,怒喝道:“杨听寒你离得最近,流星锤的触及范围又那么广,你方才完全可以救下哥哥!” 杨听寒冷笑了一声,道:“这是战场,我该关注的是敌人,而不是你的哥哥。” 麻安气的双手青筋暴起,怒骂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杨听寒指着痛苦挣扎的麻泰,道:“在战场之上,被废了一双招子,已经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了。” 说罢,便将麻泰对着苗疆大军推了出去。 麻泰被推飞了出去,又目不能视物,只能无助地在地面上摸索着。 可摸了半天,也只摸到一团沾着自己鲜血的泥巴。 麻安嘶声大喊道:“哥哥---------” 听见弟弟的喊声,麻泰摸寻的动作更加急匆,他抬起一双早已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双目,大喊道:“麻安,你在哪?你在哪?” 麻安看着哥哥为保护自己,而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只感觉全身血脉喷张,他瞪着冷眼旁观的杨听寒,目眦欲裂。 李玄镜可不管这些,他抡起通海禅杖,朝龙知羽等人冲了过来。 麻安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目,紧握耙柄,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李玄镜正欲抡动禅杖,却见麻安绕过了自己,直直朝杨听寒冲了过去。 石鹤,龙知羽,李玄镜均是一愣。 “麻安,这是战场,你若对他兵刃相见,便是背叛女王,背叛苗疆!” 正当耙刃离杨听寒还有一拳之隔时,龙知羽突如其来的喝声,终于使麻安恢复了理智。 李玄镜看着他们稀稀拉拉的站位,又看看剑拔弩张的杨听寒和麻安,冷笑道:“这就是第二阵形,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苗疆亲卫队?” 龙知羽脸色铁青,下一秒,杨听寒,麻安,石鹤三方夹击,朝李玄镜冲了过去! 红樱流星锤从从四面八方打来,长锏横冲直撞,耙头左右开弓。 紧密凌厉,毫无破绽的招式似乎撕裂了李玄镜周边的空气。 龙知羽足尖一点,抓住一道极小的缝隙,飞身加入战场。 长刀对着李玄镜的胸口要害劈去! 铛------------- 即使面对四人围攻,大多数攻击也只打在了通海禅杖上,龙知羽长刀被挡,双手一分,手中长刀瞬间一分为二,变成了双刀。 这一变招,霎时打了李玄镜个措手不及。 龙知羽身形暴起,掌中双刀快如闪电,变成了两道银白的光,铺天盖地般朝李玄镜砍去! 这五人也不知缠斗了多久,只打得飞沙走石,昏天暗地。 李玄镜身上衣衫被砍破,脸上淤青,全身是血。 面前的四人,同样全身是伤,紧握兵刃,气喘吁吁。 李玄镜看看自己布满皱纹,又满是鲜血的双手,目中闪动着无奈的悲凉,道:“老了,终究是年华不在,不中用了。” 李修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玄镜的背后,他看着师父那血肉模糊,却又依旧挺拔的背影,心中明白,他是为了维护禅堂国威,而不得不硬撑着。 他那破碎坚毅的背影,就像成千上万只无形之手,推动着李修缘,朝堂主禅座走去。 李修缘心中翻涌着无奈的酸楚。 他直直朝李玄镜跪下,道:“师父,方才是我太任性,让您失望了,我愿意........................我愿意接下堂主之位。” 李玄镜哈哈大笑,那豪放不羁的笑声直入云霄,回荡在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久久缭绕于耳。 龙知羽浓眉紧皱,四人听的这震耳欲聋的大笑声,不禁后退了一步。 跟他们四人缠斗了许久,却依旧抓不住破绽,如今居然还能发出,这中气十足的笑声!? 李玄镜仰望苍穹,大笑道:“我心事已了,现在,就让我放手一博吧---------------” 第八十七章 英雄末路 李玄镜仰望苍穹,大笑道:“我心事已了,现在,就让我放手一博吧---------------” 龙知羽,麻安,杨听寒,石鹤如临大敌,他们稍稍一动,便感觉整个身子都要散架了似的,握着兵刃的手腕更是疼痛难忍,不断颤动。 李玄镜虽然同样身负重伤,但现在的他,了却一桩心事,身上传来的阵痛反倒成了,敲打的战鼓,更激发出无穷战意。 李修缘看着远处双目成了一对血洞,无助在地上摸索着的麻泰,不知为何,身子开始发颤。 一直站在他身旁的萧山潼长叹了一声,伸出双手,将他扶了起来。 坐上禅堂堂主的宝座,权势滔天,万人之上,好不风光。 可这是李修缘想要的吗? 李修缘看着萧山潼,不禁想起了他昔年向往闲云野鹤逍遥日子,却又身不由已成了独孤昭月部下的经历。 他激动地抓着萧山潼的双肩,道:“萧兄,当年你那样身不由已,是怎么将这苦果咽下?你教教我,教教我吧!” 萧山潼摇了摇头,道:“这根本没有任何技巧,只不过时间会冲淡一切。” “啊啊啊啊----------------” 麻安筋疲力竭,一个不留神,被通海禅杖抡中!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麻安的半边身子都不见了。 碎肉混杂着五脏六腑,断裂的白骨,喷涌的鲜血。 李修缘捂着嘴,但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李玄镜已经杀红了眼,他挥舞着那恐怖的通海禅杖,对龙知羽等人步步紧逼! 苗疆亲卫队五人已损失两人,虽然有些丢脸,但龙知羽也不得不高声大喊:“认输,我们认输!” 龙知羽的左肩,方才被通海禅杖的尾端扫了一下,一高声大喊,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便席卷而来。 杨听寒与石鹤也好不到哪去,闪避动作,身法姿势都不如之前灵活,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像是被抽掉了几根骨头。 所以,他们破天荒的没有反驳龙知羽的话。 李玄镜闻言,冷哼了一声,暴喝道:“禅堂净土,不容尔等放肆!你们苗疆铁骑既踏足禅堂于此,那便要做好承担禅堂怒火的准备,休想临阵逃脱!” 龙知羽见李玄镜杀疯了,便不再多言,只大喝道:“撤!” 杨听寒蔑视地看了龙知羽一眼,道:“哎呦,我的亲卫队队长,这就吓破胆了,撤?他也就是个强弩之末了,居然让我们现在撤退。” 龙知羽见他又大庭广众的反驳自己,气得咬牙切齿,怒道:“你..........................” 李玄镜俨然成了一个血人,眼前的苗疆大军也在扭曲。 他自知生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决心为禅堂杀尽面前的敌人。 他放弃了防御,任凭石鹤抡动锏,撞在自己的胸口! 李玄镜胸口勒骨被生生撞断,嗓子一腥,喷出一口血来。 同时,那月形利刃也朝石鹤的门面劈了下去。 石鹤后仰闪躲,可还是被锋利的月形利刃砍到,那长长的刀痕自石鹤的额间起,一直延伸到腹部! 鲜血涌出,霎时间染红了石鹤的衣衫。 他面上戴着的红脸关公面具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李玄镜乘胜追击,逼得石鹤节节败退。 杨听寒流星锤直直飞来,重重砸在李玄镜的后脑勺! 李玄镜被打得双目瞪圆,咬牙狂吼。 石鹤趁机挡开通海禅杖,逃窜开去。 杨听寒看着石鹤的脸,挑了挑眉,道:“原来你是个姑娘啊。” 石鹤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理会他,继续朝后逃窜。 龙知羽朗声大喊:“苗疆大军听令,挡住李玄镜---------------” 众武僧愤恨大喝。 “你们本就五打一,居然还叫大军插手!” “那我们也不用忍着了,都上--------------” “把苗疆赶出我们的领地--------------” 李玄镜像小山一样的身躯,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我以堂主身份命令你们,都别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大喝声如同一道高墙,将禅堂众武僧都挡在了危险之外。 李玄镜强撑着越来越重的身躯,紧握沾满鲜血的通海禅杖,只身面对苗疆来势汹汹的千军万马。 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用生命保护的土地,看着用了大半辈子养育的孤苦孩子们。 “长辈在此,哪有让孩子们冲在我前面的道理?” 李修缘只感觉全身血脉喷张,脑中一片空白。 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冲了出去,再一回神,已经被萧山潼牢牢拽住。 龙知羽捂着伤口,一边逃窜,一边嘶声大喝道:“快!拦住他----------------” 苗疆大军如汹涌的黑色巨浪,转眼间便将李玄镜吞噬殆尽。 李修缘就这样被萧山潼牢牢拽住,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师父的身躯被狰狞的兵马吞没。 “啊啊啊啊啊----------------” “别怕,一起上!” “身受重伤为何还有这力量!?” “天啊,真是个怪物!” “就不信这么多人,都杀不了一个老家伙!” “杀啊-----------------” 李玄镜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动着通海禅杖! 铁骑马匹前蹄被砍断,嘶声长鸣。 人被撞飞,重摔在石堆之上,生生折断骨头,凄厉的惨呼此起彼伏。 上半边身子被撞,血肉横飞! 李玄镜全身都没了知觉,只拼尽全力,挥动着通海禅杖。 只见扭曲的眼前,尽是血肉横飞,苗疆将士痛苦挣扎的面孔不断晃动,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了自己面前。 满目猩红,赤地千里。 无尽的苍穹,似乎都被印成了沉重的鲜红。 也不知过了多久,苗疆大军才停下攻击,整齐有序的退开了去。 腥风呼呼,如同迎面打来的重拳,将脑中“嗡嗡”作响的李修缘拉回了现实。 李玄境原本壮硕高大的身躯,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身上留下无数道利刃划过的伤痕,血肉外翻,露出森森白骨。 他身姿挺拔,掌中握着通海禅杖矗立在侧,温热的血液顺着禅杆流下,就像一名不会说话的老朋友,在流着泪,作最后的告别。 夕阳余晖,虽然渐渐隐入黑暗,但那温暖的光,也曾照耀在众人身上。 他站在自己为之奉献一生的土地之上,早已没了气息。 众武僧几度哽咽,但这一切却远没有结束。 他们咬紧牙关,不让目中泪水落下。 “先堂主已逝,请新堂主上位。” 李修缘目光呆滞,他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上前。 李玄镜虽死,但那震撼人心的余威却久久挥散不去。 李修缘每上前一步,苗疆大军便后退一步。 仿佛李玄镜不屈的英魂还漂浮在半空,对着苗疆大军不停嘶吼着。 李修缘上前,从师父渐渐冷去的掌中,接过了通海禅杖。 禅杖上粘稠浑浊的血水,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李修缘很想丢下禅杖,抛下这一切,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可禅杖上还残留着师父的余温,李修缘脑中,不自觉浮现出自己幼时孤苦无依,快要饿死街头,与师父初次相见的画面。 那时,师父牵着自己,说今后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当年的掌心,也是像现在这样,传来阵阵暖意。 看着不断后撤的苗疆大军,心中的悲苦,霎时变成滔天的恨意。 “我要你们血债血...........................” 方才被李玄镜打去半边身子的麻安还没死,他咬着牙,拼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朝奋力摸索的哥哥走去。 麻泰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可却精准地将双手伸向了走来的麻安。 兄弟两紧紧相拥,麻泰伸出手想摸摸弟弟的肩膀,可却摸到一团粘稠的骨架。 麻泰看不见,但也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他苦笑了一阵,拿出手边的长耙,对准了自己的胸口,道:“咱兄弟两,一起走。” 麻安坦然自若,甚至轻轻一笑,道:“乱世求生,身不由已,这次终于能让自己做回主了。” 锋利的耙刃贯穿了兄弟两的胸膛,也许他们也没想到,凭借长耙,击败上千的对手,从苗疆擂台中脱颖而出,多少次险中求生,可不想自己也会死在这耙下。 师父杀了那么多苗疆人,杀了这兄弟两,自己也被他们所杀。 李修缘看着他们,愣了好一阵,自嘲般喃喃道:“血债血还?血债血还?” 他缓步走上前,手搭在兄弟两僵直的尸身上,拨动佛珠,为两人诵经超度。 做完这一切,他又转身回到师父面前,最后一次,静静地看着师父。 目中泪珠控制不住地朝下落。 “我不怕渡亡魂,就怕........................亡魂是故人。” 李修缘崩溃大哭了两声,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伸出颤抖的手,搭在师父的肩上,转动佛珠。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众僧人闭上双目,双手合十,诵念佛号。 可紧闭的目中,却不住流出泪水。 萧山潼缓步上前,轻声道:“修缘,我知道你不想杀人,也不想接这通海禅杖,但...............................” 李修缘双手紧握通海禅杖,仰望着无边苍穹,认命道:“用什么武器,杀什么人,从始至终都由不了我。” 第八十八章 战火中的百姓 龙知羽沉声道:“撤,回苗疆----------” 咚咚咚------------- 战鼓震耳欲聋,停一下,敲一下,发出撤兵的节奏。 看着慌乱撤兵的苗疆大军,萧山潼朗声大喊道:“龙知羽,按照方才与先堂主的约定,除了退兵之外,苗疆大军是不是还要大喊三声‘禅堂威武’?” 龙知羽嘴角抽搐了几下,瞪着多管闲事的萧山潼,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可如今的形势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有别的选择了。 龙知羽一口牙都要咬碎了,稍稍一动,身体又像被撕裂了一般,传来阵阵火烧般的刺痛。 再看看一旁的石鹤和杨听寒,手中兵刃被砍出好几个豁口,身上狰狞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冒着血。 他们因失血过多,已经有些站立不稳,若不赶快回去医治,恐怕撑不了多久。 禅堂众僧人也高声质问。 “怎么?苗疆就这样说话不算话的吗?” “以五敌一尚且不敌,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动用大军掩护亲卫队撤退,一败涂地还不认账,苗疆女王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哎呀,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能骂人。” “喊啊---------------” “还不快喊,你们在等什么,等其他势力的人来看热闹吗?” 众苗疆将士也齐刷刷回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龙知羽,仿佛在问他。 我们确实输了,到底喊不喊? 龙知羽双拳紧攥,无可奈何道:“喊吧。” 萧山潼轻轻一笑,拍了拍李修缘的肩膀,示意他竖起耳朵,道:“听好了。” 苗疆大军整军列队,高声大喊道:“禅堂威武---------------” “禅堂威武--------------” “禅堂威武---------------” 苗疆大军喊声震耳欲聋,直冲云霄,似乎能透过云层,传递到另一个世界去。 李修缘昂头仰望天边,只见昏暗的天际之上,火红的夕阳已经没入地平线,先前照耀在身上的温暖光辉消失,从今往后,漫漫长夜,只剩无尽寒凉。 萧山潼看着他仰望天边,那支离破碎的眼神,跟前段时间独孤昭月见证妹妹自戕之时流露的眼神,一模一样。 萧山潼心中一酸,扶着他的双肩,让他面对身后的僧人们。 “乱世王座虽然是冰冷刺骨,但有他们在,你不是孤身一人。” 朦胧的泪光中,李修缘握住了萧山潼的双手,诚恳道:“谢谢你,山潼。” 手心传来的暖意,众僧人关切的目光,如同这黑暗乱世中的一道微光,虽然微不足道,但只要能抓住这道微光,便有了一直前行的信念。 李修缘颤声道:“师父杀了苗疆人,苗疆人杀了师父,血债血还,苗疆没做错,我师父为保卫禅堂奋勇杀敌,更没做错。木锋寒给师父下毒,罪无可恕,可也是我师父给他下寒蝉禁在先.........................死了这么多人,这些悲果我该算在谁的头上?我...........................” 萧山潼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垂下头,默然不语 众僧人齐齐下跪,双手合十,高声道:“参见新堂主---------------” 在将士搀扶下,正狼狈撤退的杨听寒闻言,道:“动作真快啊,李玄镜才死,就选出新堂主了,居然还是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和尚。” 龙知羽听了,不屑道:“李玄镜那个老狐狸已死,禅堂气数已尽,随便拉个人坐上堂主之位有何用?” 石鹤也道:“柿子挑软的捏,如今六方势力中,禅堂算是最软的柿子,恐怕今后这小和尚有的是罪受。” ...................................... 禅堂之事告一段落,而如今登上堂主之位的李修缘,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作为一名禅堂弟子,那般自由自在,更不可能再随他们再回落冥渊了。 落冥渊,禅堂,暗笺,苗疆,东桃岭,轩朝。 如今六方割据,各占地界为王,落冥渊就像花苞中心的花蕊,而其他势力就像花瓣,包围着最中央的落冥渊。 落冥渊与四面八方势力地界交轨,因此从禅堂梵净园一路向南,再穿过十数里路,便能回到西南方的落冥渊皇城。 萧山潼和江寒砚两人默然不语,就这样一直驾马,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他们终于到了禅堂边界,再往前走,便到了落冥渊地界。 虽是正午时,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但这小村庄却死气沉沉。 时不时有满面沧桑的妇人打开窗户,警惕地打量了江寒砚和萧山潼一眼,见是他们是生面孔,纷纷关上了窗户。 屋内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娘亲,我要出去玩,我都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不行,现在外面很多坏人,你一出去就会把你抓走,今后的土豆饼也没得吃了,手打断,脚打断,去外面乞讨流浪!” 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 “还出去玩吗?” “不去了,不去了!” 那妇人的嗓门很大,萧山潼和江寒砚站在不远处,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都怪你长的太像坏人了。” 坐在屋前啃着又硬又糊大饼的大爷,打量了他们一阵,道:“你们一定是外地来的吧?” 萧山潼点了点头,道:“是啊,您怎么看出来的?” 大爷指着前面的村庄,道:“这整个村子四十岁以下的适龄男子都上了战场,现在这里,只剩我们几个老家伙和一帮女人孩子了。说是明年就能回来,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信他们才怪。” 萧山潼,江寒砚心头一颤,不再言语。 大爷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你们也别怪鲍家的媳妇把你们当作了坏人,三个月前她家的老大在河边帮着洗衣服,就被人贩子拐跑了,河边只剩洗衣篮,和几件湿衣裳,找了许久也没有半点音讯。” 江寒砚皱眉道:“可是落冥狱对人贩子的处罚十分严苛,怎还会有人知法犯法?” 那大爷看着他们,又看看他们胯下的骏马,一下笑了出来,道:“你们应该是大家族的公子哥吧?现在是战乱时期,律法形同虚设。再说,落冥渊这段时日又加大了税收,大多数人都活不下去了,自己的孩子都是有钱就卖,更何况别人的孩子。” 萧山潼眉头紧皱,微微颔首,道:“多谢告知。” 江寒砚与萧山潼继续驾马,往前走着。 萧山潼长叹了一口气,道:“之前的落冥渊有彩灵石之源在手,是不用百姓交任何税收的,但如今彩灵石之源落入了轩朝手中,前线打仗又要用钱,昭月也是迫不得已,才朝百姓征税收。” 江寒砚沉声道:“女王征税是无奈之举,但战乱之中,百姓收入本就十分不稳定,再强行征税,恐怕会出大乱子。” “你说的,昭月不可能没想到,但失去彩灵石之源,没了财力来源,对百姓征税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了。” 两人就这样驾马,朝前走着,并没有发现方才那大爷从屋中摸出了匕首,揣在怀里,偷偷摸摸跟上了他们。 见江寒砚和萧山潼一直往前走,走出了村口,竟径直走入了前边的树林。 那树林荒凉,平常都没有几个人会出现在哪,真是天助我也! 那大爷快步跟了上去,可不曾想自己还没动手,身后便窜出了一堆人,直直朝萧山潼和江寒砚冲去! 萧山潼和江寒砚听见背后声响,转过了头。 只见一群十岁出头的孩子们冲了过来,他们个个手握兵刃,有的拿着长刀,有的拿着狼牙棒。 那硕大的武器被他们瘦弱的双臂握着,看起来是那样不协调。 “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不然别想走出这片树林,交出来!” 萧山潼和江寒砚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们相视一眼,像是在询问对方,要不要稍稍教训他们一顿?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他们是我先盯上的!” 那大爷冲了出来,对那些孩子气急败坏地骂道。 “可是我娘亲生病了,若没钱买药,我就没有娘亲了。” “我家弟弟已经好几天没有米糊吃了,饿得都没力气哭,我怕他............................” “我们方才就是听见,你说他们是大家族的公子,才铤而走险跟上来的。” 那大爷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道:“我才不管这么多,都是一个村的,你们家什么情况我也知道,我家什么情况你们也清楚,这..........................” 趁着他们争论不休,萧山潼和江寒砚驾马,正准备偷偷溜走。 那大爷发现了他们,大喝道:“不好!他们要跑,快追啊!” 大爷,孩子们手举兵刃在后面追着,萧山潼和江寒砚在前面跑。 两人跑了一阵,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风云榜榜上有名的高手,竟然被一群孩子和大爷追赶着。 但他们也是可怜人,江寒砚和萧山潼也不想伤他们,便只有逃跑这一个选择了。 跑了一阵,迎面忽然驶来一架马车。 萧山潼和江寒砚连忙勒住马缰。 车夫大惊,手忙脚乱地控制马匹,终于停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马车上的神秘人 马车剧烈抖了一下,这才缓缓停住。 车夫面上布满冷汗,瞪大眼睛双眼,惶恐不安地回头看着车帘,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车帘内传来一阵雄浑飘逸的中年男人声音,道:“无妨。” 车夫长长松了一口气,瞪着萧山潼和江寒砚,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们骑马在树林里瞎窜什么?不想要命了!知道这马车里坐的是是谁吗!磕了绊了,你们有几条命能赔!赔得起吗你们?!” 车夫劈头盖脸一顿骂,萧山潼和江寒砚自知理亏,并不回嘴。 车帘内,再次响起那中年男子雄浑飘逸的声音。 “他们也不是有意的,莫为难他们了。” 车夫的怒骂声戛然而止,他连忙恭敬道:“是。” “站住-----------------” “该死,他们有马,追不上!” “哎,你看他们好像停下来了。” “还不赶快追,愣着干嘛,不想吃顿饱饭了?!” 江寒砚和萧山潼闻言,正想驾马逃跑,可他们已经追了上来。 那大爷贪婪的目光,从萧山潼和江寒砚身上移开,转而看上了面前的马车。 其他小孩见状,立马上前,将萧山潼,江寒砚和那马车包围了起来。 “又遇上个有钱人,正好不用争了,拿到的钱我们一起平分吧。” “我们不想伤人性命,把钱交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车夫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不禁笑出了声,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打劫居然找上我们,你们可知道这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说话。 车夫得意一笑,道:“识相的话,赶紧滚,要知道这位大人可是..............................” “莫再说了。” 车夫立即住嘴,不敢再言语。 车帘后伸出一只男人的手,慢慢拉开了帘子,只见一张长的硕大红色扭曲疤痕的脸,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中年男子虽然左半边脸,布满猩红扭曲的疤痕,而且看起来是四十上下的年纪,但右半面上平整光滑,不见一丝皱纹,岁月匆匆,竟没在他面上留下一丝痕迹。 他跃下马车,站在众人面前,恭敬抱拳道:“在下听说落冥渊有个冥湖,乃是漫天黄沙中的璀璨明珠,美轮美奂。因此慕名而来,并没有得罪各位的意思,可否看在在下的薄面上,放我们过去。” 那些孩子哪会轻易放过这行走的钱袋子?纷纷大喝道:“拿钱走人,不然没得商量!” “就是,我们是打劫,不是来交朋友的。” “你把钱交出来,我们自不会为难你。” 那大爷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见他穿戴简单,用的布料也是极为普通的麻布,当下沉声问道:“方才这车夫说,你是个大人物,为何不报上尊名,非要如此低声下气?” 那中年男子轻轻一笑,道:“在下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沾了哥哥的光,过上了好日子。在下贱名也不足挂齿,还............................” 那大爷抽出袖中藏着的匕首,凶相毕露,喝道:“如今战火纷飞,日子不好过,既然你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号,那就别怪我不把你身份放在眼里!” 咕咕---------------- 不知是谁的肚子饿了,此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那中年男子扭过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孩子。 看着他们瘦骨嶙峋,举着那硕大兵刃的模样,中年男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声气。 那大爷以为他是束手就擒了,便连同几个孩子,径直朝马车走去。 “嘿嘿,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说好了平分,你可不能多拿。” “知道了,我..........................” 那中年男子见他们朝马车走去,面色一沉,人影一花,转眼间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啪------------ 啪----------- 啪------------- 他身形晃动,伸出两指,点了众人的穴道! 那大爷和孩子们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感觉自己被点的穴道酸麻难忍,再想挥动手中的武器,却动也动不了了! 再回过神来,他们身子晃了一下,手中握着兵刃乒乒乓乓掉落在地,僵直地站在原地,只有一双眼珠子,在骨碌转动。 那中年男子一边捡起地上掉落的兵刃,一边道:“马车里的东西很重要,可不能交给你们。” 说着,他走向小溪边,将手中抱着的兵刃扔进了水中。 各种各样的兵刃被水流冲走,随波逐流朝前方飘去。 孩子们和那大爷动弹不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那中年男子回过身来,站在他们面前,躬身抱拳道:“对不住,得罪了,你们的穴道半个时辰之后便会自行解开,不用担心。” 说着,他看向了萧山潼和江寒砚,道:“两位受惊了,现在没事了,你们继续赶路就行。” 萧山潼和江寒砚双双抱拳,道:“多谢。” 说完,两人便驾马远去。 车夫看着动弹不得的众人,摇了摇头,道:“早就说你们有眼不识泰山吧。” 咕咕-------------- “哥哥,我好饿!呜呜呜--------------” “你再坚持半个时辰,等会把家里的芋头给你吃,都给你吃。” 那中年男子正准备上马车,听见他们的对话,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钱袋,将里面的钱财拿了出来,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些。 “我知道如今战火连天,落冥渊又在向百姓征税,你们的日子不好过,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做抢人钱财的勾当,唉...........................好自为之吧。” 孩子们看着他放在眼前的银钱,双目放光,对他方才说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大爷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们是天生喜欢抢人钱财吗,若我们交换人生,你未必能有我善良,不过是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便来教训别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中年男子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上了马车。 车帘内,再次响起他那雄浑飘逸的声音。 “走吧。” 车夫挥动马缰,马匹吃痛,开始拉车。 马车不紧不慢地朝前移动着,直到消失在众人眼前。 车夫一边赶车一边询问道:“大人,您方才说去冥湖,那我们还去不去暗笺了?” “反正顺路,那便在冥湖停留一段时间,我想看看那美景,稍作调整,继续朝暗笺前进。” “是,大人。” 那中年男子掀开车窗帘,看着窗外破旧不堪,人丁稀少,又荒凉的村庄愣了一会神,转而摸了摸放在身旁的剑谱。 马车继续朝暗笺的方向行驶,而他手中抚摸着的剑谱封面,龙飞凤舞,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碧血剑谱。 ……………………………............. 暗笺,秘谷。 一阵低沉幽深的中年男人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山谷,但开口的,却是一个只及腰间的孩子。 “这就.......................七侠,木锋寒等人都在拼命搜寻的‘碧血剑谱’?!你.......................你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剑谱交给我们?” 那中年男子,虽左半边脸布满猩红扭曲的伤疤,但笑容却平易近人。 他轻轻一笑,道:“乌金鸣,我可没说这剑谱是交给暗笺的,我只是想让你们代劳,将这个交给萧山潼。” 乌金鸣愣了一下。 为何你自己不去亲自交给萧山潼,你身份如此高贵,想进落冥渊皇城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你作为他的亲生父亲,失散多年,为何不去与他相认? 当然这些话,就算乌金鸣再好奇,也没有问出口,暗笺只负责解决客人的提出的要求,若随意打听客人的隐私,暗笺王君会不高兴的。 乌金鸣默不作声地接过碧血剑谱,道:“还有其他事吗?” 那中年男子目中流露出悲色,沉声道:“你帮我带些话给萧山潼吧,就说............................” 乌金鸣找出纸笔,道:“好,你说吧。” “乱世当道,没有好一点的武功傍身,是很容易吃亏的,这碧血剑谱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务必要好好修习,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不受他人欺辱。他母亲当年为了保住他,付出了很大代价。他的命来之不易,一定要好好珍惜,就算当今世道艰难,也要坚强面对。天下之事,分久必合,总有一天,太平盛世会降临,到那时,你便可以无拘无束,幸福的生活下去了。” 这一字一句间,皆透露了长辈对晚辈的怜惜与疼爱。 乌金鸣将他说的话,尽数用纸笔记录了下来,道:“放心,我现在就出发,一定将‘碧血剑谱’和这些话带给萧山潼。” 第九十章 碧血剑谱 落冥渊有人中了双盘蛊,那人至今隐匿于暗处;木锋寒是禅堂的人;隆家堡一夜被屠杀殆尽;堡中毒蛊不见踪影;李玄镜被木锋寒和苗疆逼死;李修缘继位堂主之位;落冥渊强征税,百姓在乱世中艰难求生............................. 这些天经历的事,如同一座座大山,死死压在萧山潼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些天马不停蹄地赶路,又见证了那么多事,此时的萧山潼也是身心俱疲,他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如真似假的梦境中,他仿佛长出了翅膀,像只鸟一般,自由自在地翱翔天际。 乱世纷争抛之脑后,仿佛都化作了云朵,伸手一拍,便化作一阵尘嚣,转眼间无影无踪。 他就这样朝前飞着,低头一看,地面上是望之不尽的盛世美景。 忽然之间,整个世界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所有美好的一切瞬间烟消云散! 江寒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说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躲在房里睡觉,起来-----------------” 萧山潼被江寒砚摇醒,恋恋不舍地坐起了身,顶着一头糟乱的头发,没好气道:“又要去哪出任务?” 江寒砚摆了摆手,道:“是女王陛下叫你,放心,暂时没有任务。” 萧山潼拍了拍自己睡眼朦胧的脸,强迫自己变的清醒起来。 ……………………………………………. 皇城,议事殿。 萧山潼刚一进去,就看见案前静静放着一本剑谱。 他定睛一看,只见那剑谱封面上赫然写着,“碧血剑谱”四字! 萧山潼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又或是自己还在做梦,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认真地盯着那剑谱。 那“碧血剑谱”四个字如同迎面挥来的一击重拳,一下将他的瞌睡虫打飞了出去,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再朝旁边一看,只见乌金鸣坐在一边,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还是坐在大殿高处的独孤昭月先开口,道:“那本‘碧血剑谱’是暗笺受你亲生父亲所托,带给你的,你好好练,一定能大程度提升你的实力。” 萧山潼走上前,双手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郑重其事地将“碧血剑谱”捧在手上。 这就是除了荷风剑以外,母亲最后留给自己的东西了。 这就是木锋寒寻遍天下也毫无线索,折磨自己一年有余,都没问出来的碧血剑谱。 如今,就这样出现在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静静地躺在了自己手中。 萧山潼拿着碧血剑谱,对乌金鸣抱拳,道:“多谢你大老远将剑谱送过来。” 乌金鸣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又掏出了两个信笺。 他走向前,将其中一封递给了萧山潼,道:“这是你亲生父亲托我给你带的话,我都记在上面了。” 父亲............................ 萧山潼出神了一阵,不知道这两个字对如今的自己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拆开了信笺。 乱世当道,没有好一点的武功傍身,是很容易吃亏的,这碧血剑谱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务必要好好修习,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不受他人欺辱。 你母亲当年并不是自愿嫁给魔教教主,她被迫与痛恨之人生下木锋寒,身在魔教,她万念俱灰,几次都想自我了结。但后来有了你之后,便不再轻贱自己的生命。 你母亲为了保护你,付出了很大代价。孩子,你的命来之不易,一定要好好珍惜,就算当今世道艰难,也要坚强面对。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总有一天,太平盛世会降临,到那时,你便可以无拘无束,幸福的生活下去了。 看完这封信,萧山潼只感觉五味杂陈,他颤声道:“我之前以为我的父亲是十堰门门主,但他不是。后来风尘叹告诉我,我的父亲是魔教教主,但他也不是。如今终于有了我亲生父亲的线索,他关心我,为我送来碧血剑谱,让我保护好自己,可就是不来与我相认。” 乌金鸣无可奈何道:“对不住,按照暗笺的规矩,若不是客人要求,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江寒砚看着他手中另一个信笺,道:“还有一封信是什么啊?” 乌金鸣低头看了一眼信笺,道:“噢,对了。你父亲说,这是你母亲生前写下的一首歌,在怀着你之时,就经常哼着这首歌给你听。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希望你能看到这首歌的歌词。” 萧山潼闻言,只感觉背后一凉。 之前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窖中,被木锋寒折磨的过程中,他最喜欢哼这那首歌。 打开信笺,果不其然,是那带给他挥之不去阴影的歌谣。 一看见这歌词,萧山潼便想起了之前的痛苦经历,江寒砚和乌金鸣凑上前,看着上面的词句,轻轻念出了声。 他从未说过与你长相思守,也从未说过为你等候。 出生入死,同济共舟。 是情是义不可捉摸。 只有那挥之不去的悲痛,和无期的等候。 才是他唯一许下的承诺。 仗剑天涯,走遍天下。 声名远扬,鲜衣怒马。 纵横无垠天下,躲不过命运的惩罚。 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有他的江湖蜿蜒如画。 江湖险恶,命运如锁。 飞蛾扑火,无缘无果。 泪眼中沉默,时光如梭。 他的一切都不可捉摸,仿佛没来过。 只剩那手心的余热。 以往的悲欢离合,都成了我心头永远打不开的枷锁。 但因为这世上还有你的存在,让我对这糟糕的人生有了期待。 原本温馨婉转的小曲,因木锋寒带来的阴影,让萧山潼都不敢直视于它。 这曲中的每一个字,都在时刻提醒着萧山潼,以往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江寒砚和乌金鸣站在原地,盯着信纸看了好一阵,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江寒砚沉默了一阵,道:“这怎么看就是首普通的小曲。” 乌金鸣眯着眼睛,也看不出其他讯息,道:“姑娘家心思细腻些,这是萧山潼母亲木云天所创,同为女子,说不准女王陛下能看懂里面暗藏的玄机。” 江寒砚双手捧着信纸,恭恭敬敬将它送到了独孤昭月手中。 独孤昭月低头看着信纸,过了好一阵,最后长长叹出一口气,道:“这词中描叙的,不过是一个女子被命运捉弄,与相爱之人分开,被困在一个痛苦的地方。她自知无法抵抗命运,只能无奈地吞下这苦果。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在脑中回想着,昔日与相爱之人在一起的日子,虽然那时一同见证了江湖的险恶,但只要跟相爱之人在一起,便觉得幸福快乐。” 独孤昭月站起身,拿着信纸朝萧山潼走来,道:“这里面的他,指的是你的父亲,’我‘,自然指的是你的母亲。但你看,这最后还有个’你‘。这个你,就是指萧山潼。” 萧山潼闻言,强忍着木锋寒带来的过往阴影,犹豫地看向了信纸。 看向词曲末端那句话的一瞬间,仿佛有阵温柔又明朗的慈爱女声,传入了萧山潼的耳畔。 “孩子,因为这世上还有你的存在,让娘对这糟糕的人生有了期待。” 母亲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若她还在,看到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肯定会十分心疼。 萧山潼心中悲伤的浪潮波涛汹涌,他清楚往事暗沉已不可追,只无比落寞道:“好像见母亲一面啊。” 乌金鸣也是个孤儿,落冥渊国亡战乱中,他与父母走散,后来在乞丐窝长大,自此从未见过双亲。 他在萧山潼身上看到了自己影子,鼻子不自觉开始发酸,便低头抱拳道:“既然东西都带到,那在下便不叨扰了。女王陛下,在下告辞。” 独孤昭月“噢”了一声,道:“寒砚,送客。” 乌金鸣眼眶发红,脚步匆匆地朝外走去,他似乎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便道:“多谢好意,你留步吧。来了这么多回,我也认识路了,能自己出去。” 看完这些,萧山潼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想大声呐喊,可却喉中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碧血剑谱这样的绝世武功,不是他想要的。 独孤昭月给的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亦不是他想要的。 这一辈子,他只想做只闲云野鹤,游遍天下美景,不理会世事喧嚣,与家人挚友相伴一生,逍遥人间。 这明明是个很简单的愿望,但在这乱世,却是最为离谱的奢求。 乌金鸣忽然在门口站定,回过头望着萧山潼,道:“你父亲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他扶着门框,顿了顿,道:“他说,若冥渊女王同意的话,你便放下一切,去追寻你心之所向的生活吧。人的一生很短,不管怎样,你父亲都希望你能幸福。” 第九十一章 一剑击杀! 姜南星满面春风,得意地笑道:“皇后既死,这后宫还不是以母妃为尊,等父皇的伤心劲过了,一定会重新选出一位娘娘,坐上凤位。” 姜云霆也附和道:“是啊,除了皇后,就数母妃在后宫之中地位最高,这凤位毋庸置疑,一定是母妃的囊中之物。” 宁贵妃掩唇一笑,道:“所以啊,你们兄弟两,在前线上一定要多加争气,若能再将风云榜的排名提上一提,压过太子的风头便更好了。皇后已死,若是来日真的是母妃坐上了凤位,太子之位,也是择你们兄弟两人其中一个。” 姜云霆和姜南星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可是大哥的剑法真的很厉害,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姜南星顿了顿,继续道:“大哥的剑法神出鬼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要他抽出了剑,我便没见他输过。” “但他似乎不喜用剑,上了战场也大多数用长枪迎敌。” 宁贵妃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笑道:“傻孩子,这是战场,不是武林大会,只论战绩,不看武功高低。” 姜南星,姜云霆立马明白了宁贵妃的意思。 “是,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宁贵妃笑着,慈爱地摸了摸姜南星和姜启盛的脑袋。 她得意忘形,靠在椅背上,说出了一件可怕的事。 “也不枉我当年偷偷给她下药,以至于她生出的皇子天生体弱,活不了多大。皇上当时又在为如何对落冥渊开战头疼,这才想到将她的儿子送去落冥渊当质子。哎呀,真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宁贵妃顿了顿,道:“当年皇后如日中天,生下嫡长子,嫡长女,后来又生下九皇子,幸好独孤昭月出手,为我们除去了这心头大患,不然可真麻烦了。” “母妃英明。” 姜启盛站在门外,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进了耳朵。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仅剩的独眼中闪烁着淬毒般的怨毒。 姜启盛不动声色地走出宫门,望着天边的缓缓浮动的白云,咬牙切齿道:“母后,孩儿一定会给你报仇,独孤昭月也好,宁贵妃也罢。只要伤害过我们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 轩朝前线战场。 “报--------------今日落冥渊,派出萧山潼作迎战将领。” 姜启盛见姜南星和姜云霆在旁,知道时机到了,装作十分激动的样子,拿起一旁的长枪就要冲出去应战。 姜云霆见他有些反常,警惕之下,连忙跟了上去,问道:“萧山潼是有什么本事,能让大哥这么积极迎战?” 姜启盛见他上钩,耐心解释道:“你们上榜风云榜时间比较晚,所以不知道,这萧山潼当年被七侠通缉,常年占据风云榜榜首。可近年被木锋寒抓住,本来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但不曾想,他被生生折磨了一年,又重出江湖。” 姜云霆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姜启盛故作深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想啊,萧山潼消失了一年又出现,虽然风云榜编撰者以为他死了,将他从风云榜除名,但他名声还在,又被整整困了一年,武功肯定只减不增,若能打败他,这风云帮排名,不就..........................” 姜云霆听的双眼放光,可稍一细想,便觉得有些不对,道:“若是萧山潼真是一年前的霸顶榜首的人,就算一年没有练功,他的武功不可能弱,要打败他也不是容易之事。” “两军交战,向来点到为止,就算你输了,顶多是多了一个败绩而已,丢不了性命。再说,若是赢了,不就声名大噪了吗?总之,输赢都吃不了亏。” 姜云霆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他看着举着长枪,正准备上马的姜启盛,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大哥,这次就让我迎战萧山潼吧。” 姜启盛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道:“可是........................这..........................” 姜云霆继续恳求道:“大哥,你剑术精湛,若将长枪换成剑,便可大杀四方,今后一定不少出头机会。但我武功却是稀松平常,若没有这么好的出头机会,便更跟不上大哥的脚步了。” 姜启盛这才犹豫着下了马,十分惋惜道:“那便将这次挑战萧山潼的机会让给你吧,谁让你是我八弟呢。” 姜云霆喜出望外,还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脑中幻想着自己问鼎风云榜榜首的场景,又迫不及待地上马,提着自己的成名武器--------------游龙枪,驾马上前。 姜启盛见他上当,冷笑了一声,转而扔开手中长枪,登上高台,默默注视着他们的战况。 萧山潼见迎战的是姜云霆,立马大失所望,道:“我还想对上姜启盛那个混蛋,为昭月报仇。再不济也碰上用’斩月刀‘的臭小子。” “你少看不起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姜云霆,并不比任何人差,看招------------------” 萧山潼冷笑了一声,道:“年少气盛一文不值,只可惜,你也没有机会明白天高地厚的道理了。” 姜云霆一手提枪,一手紧握马缰,马蹄腾空,激起尘土飞扬。 萧山潼却手握长剑,一跃下马,他站在一旁,轻拍马屁股,马匹便跑远了。 姜云霆惊呆了,浓眉皱成一团,喝道:“你放走马匹,想做什么,看不起我?!” 他虽然惊讶,但并不停手,他手中游龙枪头被他晃的软如绸缎,借助胯下马匹狂奔的冲劲,枪出如龙! 看着眼前这凌厉无比的长枪,萧山潼大拇指一动,掌中荷风剑瞬间出鞘! 伧------------------- 萧山潼手腕一翻,低喝道:“碧血剑谱第一式,剑霜雪明!” 姜云霆只感觉面前一阵冰如寒霜的疾风扑面,再一回神,一道冷咧明亮的剑光眼前一闪!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下来。 姜云霆甚至都没发觉自己中剑了,他慌乱地摸了摸自己身子,发现自己身躯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可他却没发现,自己脖颈处,多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白线。 萧山潼剑刃上,甚至都没有一点血迹,他不再朝姜云霆看一眼,手一甩,云淡风轻地将剑收入鞘内。转过身,缓缓朝不远处的马匹走去。 萧山潼喃喃道:“走远些,免得血飞溅在我身上。” 姜云霆只感觉呼吸困难,刚想说些什么,喉结微微一动,他的脖颈上的白线,瞬间飞溅出一道鲜血! 白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渐渐扩大! 姜云霆脖颈断为两截,他瞪大双眼,生命最后的倒数时刻,他看见了自己的后颈! 姜云霆的头颅掉落马下,没了头颅的身躯在端坐于马上,断截处如一道血色的巨大喷泉! 血雨飞溅,四周的草地,尸身下的白马,都变成了一片猩红。 萧山潼牵住方才放走的马,轻轻抚摸着马头,喃喃道:“还好走远了,不然你也要被染成红色了。” 姜南星站在高处,看见了全过程,萧山潼出剑,再到姜云霆人头落地,不过弹指间。 他看着远处的一片猩红,呆楞了好一阵,过了良久,才后知后觉,难以置信地跑了出去。 姜南星心神大乱之下,一连摔了几跤。 “八弟啊啊啊啊啊------------------” 姜南星暴怒的喝声震耳欲聋,一时间将坐在高台之上,正出神的姜启盛也拉回了现实。 姜启盛之所以鼓动姜云霆,去迎战萧山潼,是他明白,自从独孤青萝自戕,自己利用冥龙夜袭落冥渊以来,两国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虽然以往两军交战,向来点到为止,不会刻意伤到双方将领性命,但经过这些事之后,萧山潼自然不可能再手下留情。 姜启盛震惊之下,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萧山潼不留情面地,斩杀姜云霆是在他的考量之内,但一剑击杀,却是姜启盛始料未及的。 姜南星驾马上前,当看清姜云霆地上狰狞的断头之时,悲伧,愤怒,怨恨,霎时如浪潮般涌上脑。 他掌中斩月刀直指萧山潼,暴喝道:“你这个畜生,两军对战只是为了提升士兵锐气,向来点到为止,你竟然厚颜无耻痛下杀手!” 萧山潼听到这话,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他转过身,看着暴怒的姜南星,冷声道:“若我这样的行为,是厚颜无耻,那轩朝皇后逼死独孤青萝,姜启盛夜袭落冥渊的行为,就是君子所为了?“ 姜南星对他说的那些并不知情,他的怒火如同被一桶冷水浇灭,不禁愣在原地,道:“什么?” 萧山潼看了一眼远处,缓缓走下高台的姜启盛,道:“这些事姜启盛都清楚,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哥哥?” 第九十二章 四方之王聚集 萧山潼看了一眼远处,缓缓走下高台的姜启盛,道:“这些事,姜启盛都清楚。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哥哥?” 话音刚落,萧山潼足尖一点,对着姜南星疾冲了过来。 见他来势汹汹,姜南星不禁吓了一跳,本能举起斩月刀应战。 咚咚咚咚咚咚--------------------- 落冥渊响起一阵急促低沉的战鼓声。 萧山潼明白,这是独孤昭月在命令他撤退,再抬头一看,只见轩朝阵营的兵马正气势汹汹朝自己冲来。 萧山潼知道他们是为了保护姜南星才出动,稍一犹豫,还是转身朝落冥渊城门退去。 姜南星见萧山潼杀了姜云霆,竟然还想杀了自己,吓得背后一凉,见他听见战鼓声,转身驾马离去,才松了一口气。 轩朝大军高举军旗,疾冲了过来。 等到萧山潼安全退入城门,落冥渊城墙之上将士引弓搭箭,纷纷对准了涌来的轩朝大军。 可轩朝大军只是上前,将姜南星簇拥在内。 众轩朝将士保护着姜南星,又抬起了姜云霆血泊之中的尸身,并没有踏进落冥渊射程范围之内的打算。 姜南星回到轩朝军营,他下了马,愤怒地将手中斩月刀扔在一边,气势汹汹朝姜启盛的军帐冲去。 姜启盛坐在案前,虽然心知肚明他冲进来的理由,但还是轻轻一笑,道:“七弟,这么着急见我做甚?” 姜南星狠狠瞪着他,怒道:“萧山潼方才说,是皇后逼死了独孤青萝,还说你夜袭落冥渊!” 他气的嗓子眼都快喷出火星,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姜启盛的面前,一字一句问道:“你明明知道这些,知道轩朝如今跟落冥渊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知道再交战,落冥渊一定会下杀手,才故意让八弟前去送死!” 姜启盛也不急着辩解,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无比坦然道:“七弟啊,我知道八弟战死,你难过。但方才是八弟急着提升风云榜排名,自己恳求我,换来了这次迎战的机会,怎么又成了我故意让他去送死了。” 他顿了顿,云淡风轻道:“你若不信,大可问问外边的将士。” 姜南星冷笑了一声,道:“就算八弟急着出人头地,非要迎战,你可有告诉他,萧山潼的实力如此恐怖,他不是对手吗?” 姜启盛双手一摊,十分无辜道:“你们之前也跟萧山潼动过手,他的实力怎么样,你们应该很清楚啊,我何须多此一举?” “你.................................” 明明知道八弟的死,姜启盛就是幕后凶手,可他处事滴水不漏,根本抓不住任何漏洞。 姜南星双拳紧攥,站上前了一步,剧烈颤抖,青筋暴起的双拳,似乎下一秒就会挥到他脸上。 姜启盛也不闪躲,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气的发颤的嘴唇,挑衅一笑,道:“七弟,节哀。” 姜南星目中闪动着怨毒的寒芒,嘶声道:“皇后死了,九弟也死了,你又是个被废了一只眼睛,一只手臂的残废,你猜猜你这太子之位还能坐多久?” 姜启盛一向喜怒不言于色,他虽然不动声色,但忽然阴沉下来的目光,却暴露了他内心快要喷发出来的怒火。 他并不像姜南星那么冲动,转眼间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姜启盛转身坐下,看着姜南星冷笑了一声,淡然中又带着一丝挑衅,道:“若是七弟喜欢我这太子之位,那就来拿吧,我随时恭候。” 姜南星的目光,怨毒的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想着自己亲兄弟的尸身,此时就躺在外面。 想到母妃得知这令人心碎消息之时的表情,就恨不得把这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但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他毕竟是轩朝太子,是自己的大哥。 姜南星苦笑了一声,目中的怨毒,悲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麻木的淡然。 “你是什么人,竟然擅闯轩朝军营-------------------” “站住!” “说你呢,再不停下,就别怪刀剑无眼!” “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军帐外,传来一阵急切又嘈杂的动静。 姜启盛站起身,刚想走出去看看,就见一人忽然闯进了他的军帐。 轩朝众将士手持兵刃,紧随其后冲了进来。 “太子殿下恕罪,属下无能,拦不住这人。” 只见那人直径朝茶桌走去,竟然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杯茶。 众将士各持兵刃,将那人团团围住。 “太子殿下在此,不容你放肆!” 那人像没长耳朵和眼睛一般,对轩朝将士的怒喝声不闻不问,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姜启盛看着他,道:“木锋寒,你独闯我军帐,想干什么?” 木锋寒又倒了杯茶,“咕咚”一口吞下肚,道:“上次你带我逃出落冥渊,我说过,不会让独孤昭月好过,现在机会来了,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打败独孤昭月的诱惑实在太大,姜启盛略微沉吟了一阵,便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将士见状,也不再多言,纷纷收起兵刃,退出军帐。 姜南星看着木锋寒,目中满是羡慕和向往。 只身闯进轩朝军营,毫发无伤的冲进了太子军帐! 这就是风云榜第一--------------木锋寒吗? 姜南星最后瞪了姜启盛一眼,也退出了军帐。 等到人都走光,木锋寒这才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抽出一封信笺。 他食指轻轻一弹,那信笺夹杂着一阵劲风,像只凌厉的飞镖一般,直直朝姜启盛门面飞去。 姜启盛面不改色,伸指一捏,那信笺便稳稳当当停留在他的指间。 姜启盛并不急着打开信笺,只是看着木锋寒,道:“你就坐在我面前,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 “我有了一个能让落冥渊覆灭的计划,只不过这个计划想要实施,不能只靠轩朝。” 姜启盛有些不耐烦了,道:“说重点,你覆灭落冥渊的计划,到底如何实施?” 木锋寒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姜启盛气的笑出了声,道:“你特意闯进我军帐,又说不告诉我,你.................................” 木锋寒指着他手中的信笺,道:“你不要急啊,三日之后,你到这信笺上写的位置来,我自会将所有计划告知。” 他说完,便径直朝外走去。 姜启盛眯着眼睛盯着他,沉声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木锋寒站在军帐出口,都不回头看他一眼,道:“就凭你们东桃岭和轩朝联军,攻打落冥渊整整一年,除了夺走冥湖之外,毫无进展。” 木锋寒胸有成竹一笑,然后拉开军帐,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 姜启盛打开信笺,只见一张地图在眼前展开。 地图上,用红色的朱砂标注了一个地方,十分醒目。 “这木锋寒,让我三日后去苗疆,轩朝,落冥渊三界交接之处,到底又何企图?” ........................................... 三日后,苗疆,轩朝,落冥渊地界相接处。 载着姜启盛和姜白的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不远处,夏长侯抱着红樱长枪,坐在石头上,昏昏欲睡。 他虽然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但全身紧绷着,身体本能还在保持着警惕,一听见附近有声响,立马惊醒,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姜启盛从车窗探出头,上次夜袭落冥渊,夏长侯也在场,他认出了这人是木锋寒的人,便问道:“木锋寒呢?” 夏长侯抱拳道:“接下来的路,在下会领你过去,但只能走路,这马车是不能坐了。” 姜启盛冷笑了一声,道:“木锋寒真是好大的脸面,连马车...................................” 姜白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道:“启儿无妨,我们下去便是。” 夏长侯没料到轩朝皇帝----------------姜白也亲自前来,吃了一惊,但还是走上前,为他们引路。 穿过一片荒废的庙宇,夏长侯领着他们来到了树林。 姜启盛左看看,右瞧瞧,这荒凉的树林,真不像有人来往的样子。 夏长侯走着,忽然停了下来,他俯下身,在地上摸索着。 他拉起一道铁链,一整块土地被拉了起来,露出下面摇曳的烛火。 姜白和姜启盛跳了下来,还以为就是间普通地窖,却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夏长侯拿起一旁的火把,继续往前走着。 四周静悄悄的,姜启盛似乎都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 夏长侯推开一道沉重的木门,只见一见宽敞的大堂印入眼帘。 大圆桌四周,赫然坐着施德善,顾连竹,李修缘三人。 而施德善和顾连竹身后,龙知羽,司马坤也矗立在侧。 “人终于齐了。” 木锋寒坐在中央,看着姗姗来迟的姜白和姜启盛,指着面前的两张椅子,道:“坐吧。” 姜启盛一边坐下,一边打量着周边的人。 看来木锋寒不止通知轩朝前来,除了独孤昭月和暗笺王君,各势力的掌权人,全聚集在这间屋子里。 忽明忽暗的烛光如同凌厉的寒芒,印在施德善的目中,她望向木锋寒,沉声道:“你说你知道隆家堡失踪毒蛊在哪,毒蛊呢?” 木锋寒沉声道:“别急,我会告诉你的。” 站在一旁的夏长侯见状,都不禁为木锋寒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木锋寒闯过五毒阁,伤过施德善,屠杀过苗疆百姓;投靠过顾连竹,又为了抢走萧山潼背叛了他;更是给禅堂前堂主下毒,逼死了李玄镜。 把这一屋子仇人聚集起来,还坦然自若,木锋寒到底想干什么?! 第九十三章 除掉七侠? 木锋寒除了轩朝未曾招惹,其他势力都得罪了个遍,他们同坐一桌,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微妙。 木锋寒看着姜白和姜启盛,道:“一年之前,轩朝曾对独孤昭月下毒,那毒名叫冰灵仙。我亲眼所见独孤昭月中毒,可她依旧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听见“冰灵仙”三字,众人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木锋寒却卖了个关子,转头看向施德善,道:“苗疆以毒蛊术闻名天下,不知女王陛下可有冰灵仙解药?” 施德善眉头轻皱,道:“冰灵仙制蛊材料本就十分难寻,更别说解药了。” 木锋寒又看向姜白,问道:“毒是你们下的,你们可有冰灵仙解药?” 姜白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还是如实回答道:“没有。” 木锋寒轻笑了一声,道:“独孤昭月当年中毒,便是有了冰灵仙解药,才得以活命。如此珍贵的解药,连在座的各位都不曾拥有,但那人却轻轻松松拿出来,救下了独孤昭月的命。” 听得有人居然拥有冰灵仙解药,施德善双手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急切地问道:“不是独孤昭月自己找的解药,那到底是谁?!” “七侠之一-----------------蓝潇音。” “七侠”两字,如同一道响雷,在众人头顶炸开,饶是各方势力掌权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顾连竹激动地站起身,两条眉毛都拧成一团,喝道:“七侠为何会帮独孤昭月?七侠跟落冥渊到底有何关系?!” 木锋寒不再卖关子,道:“独孤昭月是蓝潇音的徒弟,虽然七侠自退隐以来,便不再理会江湖事,有师徒情义在,若独孤昭月有事,又或是落冥渊到了存亡之际。诸位觉得,七侠会袖手旁观吗?” 大堂内,众人默然不语。 姜白,姜启盛惊地心跳加速,施德善脸颊边滑落冷汗,顾连竹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施德善装作坦然的样子,用手绢擦去面上的冷汗,先开口道:“我与落冥渊是盟友,并未做过任何损害落冥渊利益之事,就算七侠要为难,也找不上苗疆。” 一听这话,姜白,姜启盛,顾连竹一齐看向施德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木锋寒挑了眉,轻笑了一声,道:“是吗?” 他对一旁的夏长侯使了个眼色,夏长侯立即心领神会,将一个蛊盒递给了他。 木锋寒拿起那蛊盒,为了让众人看的更清楚,还特意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最后停留在施德善面前,道:“这个毒蛊是隆杰书所制,相信女王陛下应该很熟悉吧?” 施德善,龙知羽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双盘蛊的蛊盒。 原来那日,隆家堡的毒蛊,都是被木锋寒抢走了。 龙知羽脸色大变,双拳紧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施德善。 却见施德善冷笑了一声,道:“当然认识,这是我苗疆的毒蛊,我岂有不识之理,苗疆的毒蛊,是不是理应归还原主呢?” 木锋寒抓住蛊盒的力度更大了几分,并没有想还给她的意思,道:“隆家堡里的其他东西就算了,这毒蛊可真有意思,一旦中了这蛊,中蛊者便会对施蛊者言听计从。我猜,冥湖的秘密泄露,大概也跟这个蛊有关吧。” 施德善狠狠瞪着木锋寒,低喝道:“你少在这信口雌黄!” 姜白,姜启盛一齐看向默不作声的顾连竹。 当初是他信誓旦旦地告诉轩朝,冥湖地下有彩灵石之源,问他是如何得知的,却只字不提。 若是施德善给独孤昭月手下亲信下了双盘蛊,问出了冥湖的秘密,再告诉了顾连竹,那么这一切都能说通了。 木锋寒轻笑了一声,看着施德善目中闪动的杀气,道:“你冷静一点,这里这么多人,可别想杀我灭口。对了,我又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姜启盛夜袭落冥渊那晚,明明都闯入了独孤昭月的寝殿,完全直接趁她睡着杀了她,可姜启盛并没有这样做。” 姜启盛嘴角抽搐了一下,沉声道:“因为彩灵石提炼方式,放眼这天下,只有独孤昭月一人知道,我当然不能轻易要了她的命。” 施德善,顾连竹目光齐刷刷投向姜启盛,敏锐的他们,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 木锋寒毫不避讳,直接点出了其中利害,道:“你若当时杀了独孤昭月,落冥渊群龙无首,这场战争说不定早结束了。你有什么把握,能保证独孤昭月活着,就一定能透露出彩灵石的提炼方法,除非.....................................” 看着施德善,姜白,姜启盛铁青的脸,木锋寒轻笑了一声,继续道:“除非,苗疆暗地给轩朝传递了信息,轩朝知道落冥渊有人中了双盘蛊,那么刺探出彩灵石提炼方法,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姜启盛才会放过独孤昭月。对不对啊,太子殿下?” 顾连竹看着施德善,心中不禁冷哼了一声。 木锋寒更是直截了当道:“苗疆表面与落冥渊结盟,背地透露出冥湖的秘密,还试图用彩灵石的提炼方法拉拢轩朝。哎呀,啧啧啧啧,真是这世间难得的好盟友啊,” 施德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的声音,如同凶猛野兽的低吼,道:“你有证据吗?” “证据有什么用?关键是,双盘蛊之事若被抖露出去,落冥渊会怎么想,而七侠又会怎么做。” 施德善抬起不断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长叹了一声,道:“既然双盘蛊已经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只好跟你直说了,独孤昭月她极有可能,已经发觉了身边人被下双盘蛊。” 姜启盛闻言,彻底坐不住了,他极度激动之下,“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喝道:“她察觉了?她若是察觉了,势必会有防备,那彩灵石之源什么时候能为轩朝所用?!”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 姜启盛瞪着施德善,肠子都快悔青了,怒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相信苗疆,那晚,我就应该直接将独孤昭月给杀了!” 施德善也毫不示弱,道:“轩朝如此悍勇,与东桃岭攻打落冥渊整整一年,损失将士钱财不说,领土还反倒被夺走了。若不是我提供了冥湖的情报,你们连这唯一的战果都拿不出!” 姜启盛气的全身发颤,指着施德善,怒道:“你................................轩朝再不济,也是堂堂正正与落冥渊开战,苗疆八面玲珑的本事,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好一个堂堂正正,落冥渊还是残党之时,你们多少次暗杀独孤昭月未果,居然好意思说出堂堂正正四个字。” “施德善!你...................................” 龙知羽露出一半刀刃,瞪着姜启盛,沉声道:“若你敢对女王陛下无礼,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一介护卫,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若真动起手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你一言,我一语,原本寂静无声的大堂,此时充斥着各种怒骂声。 木锋寒被吵得耳朵生疼,他扭头看了一眼顾连竹,发现他还是端坐在旁,神色自若,举止风雅,平常谦谦君子的形象,是一点没丢。 木锋寒看着他,笑道:“跟上次在你眼皮子底下抢走萧山潼一样,就算局势险峻,成了输家,照样不失风范。” 顾连竹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姜启盛,轻轻一笑,讥讽道:“读圣贤书,执君子行。况且四国掌权者相会,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的。” 姜白一直闷不作声,一听这话,冷笑了一声,道:“当初是你胸有成竹地说冥湖底下藏着彩灵石,如今看来,你也是从苗疆那得到的情报,若七侠要追究,你也难逃其咎!” 这句话如同一点火星,点燃了顾连竹心中的炸药。 他面上谦逊温润的笑容瞬间消失,指着姜白的鼻子,怒道:“你这老狐狸,与苗疆的小算盘暴露了,就想把我拉下水!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姜白此时也有些气血上脑,当下也不顾得得罪于人了,道:“你说没门就没门啊,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暗中与苗疆来往,抢夺冥湖,攻打落冥渊本就是不争的事实,若七侠来了,第一个就杀了你。那时候,看你有门没门!” 司马坤看着姜白几乎快要戳到顾连竹脸上的指头,怒道:“再对岭主无礼,我便不客气了!” 姜启盛怒斥道:“你这个娘娘腔算什么东西,敢对我父皇这样说话?再敢多说一句,就把你舌头拔了!” “姜启盛,你.................................” 顾连竹也气的不清,怒喝道:“你这个老狐狸,上次骗我说,跟冥凤许愿无需任何代价,我要信了你,现在早不在人世间了!” 木锋寒被吵得脑袋都要炸了,他大喊道:“别吵了,别吵了!停下-----------------” 木锋寒的大喊声如同石沉大海,他见怎么喊也没用,直接站上桌子,提声大喊道:“我知道你们都怕七侠,这不是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对付他们吗?!” 众人的争吵声戛然而止,纷纷仰头看着桌上的木锋寒。 顾连竹瞪着他,多年来积攒的怨气如火山喷发,怒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上次抓到萧山潼,本通知了风尘叹前来亲自取他性命。没想到被你救走了,你知不知道,风尘叹到了东桃岭没见到萧山潼,整个东桃岭都差点被劈成两半?!还想办法对付他们,你怎么不想办法成仙啊你!” 木锋寒并没有回嘴,只是好言相劝道:“风度,风度。” 顾连竹此时气血上脑,只恨不得将这一屋子的人都杀个精光,当下吼道:“风你奶奶个头!” 第九十四章 木锋寒与四方暗中结盟 夏长侯刚端着茶水,不断在心中劝告着自己,四方之王都在场,商讨天下局势走向,庄重至极,一定不能出任何纰漏。 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水进去。 “你这个娘娘腔算什么东西,敢对我父皇这样说话?再敢多说一句,就把你舌头拔了!” “姜启盛,你.................” “你这个老狐狸,上次骗我说,跟冥凤许愿无需任何代价,我要信了你,现在早不在人世间了!” “别吵了,别吵了!停下-----------” “我知道你们都怕七侠,这不是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对付他们吗?!” “你这个小兔崽子,上次抓到萧山潼,本通知了风尘叹前来亲自取他性命。没想到被你救走了,你知不知道,风尘叹到了东桃岭没见到萧山潼,整个东桃岭都差点被劈成两半?!还想办法对付他们,你怎么不想办法成仙啊你!” “风度,风度。” “风你奶奶个头!” 夏长侯愣了一阵,连忙将手中端着的茶水放在了门外。 这样的状况,若是上茶,那茶杯肯定会变成扔在对方脸上的暗器。 “还对付七侠!木锋寒,你是失心疯了吗?!” “就是啊,是你说知道隆家堡失踪毒蛊在哪,我才过来的,可没想跟你这个魔教血脉共同谋划对付七侠!” “反正东桃岭,轩朝合力攻打落冥渊是不争的事实,若七侠发难,第一个就找你们!” “好啊,若真有那一天,你作为落冥渊盟友,却泄露冥湖秘密,跟轩朝私下往来的事情,我都会一件不剩的抖落出去。” “反正都要死,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你这个老匹夫,老狐狸!” “你这个八面玲珑的恶毒女人也好不到哪去!” 木锋寒站在桌上,嗓子都快喊哑了,他扯着嗓子,大喊道:“行了,别吵了!别吵了!我知道你们畏惧七侠,这事就交给我来做,你们每人只需给我一千人就行!” 众人的争吵声戛然而止,看着木锋寒坚定的眼神,略微沉吟了一阵,又恢复了往日庄重威严的姿态。 木锋寒这才从桌子下下来,喃喃道:“真不愧是各方势力的掌权人,人中龙凤啊,吵起架来,嗓门都这么大。” 他们相视一眼,纷纷坐下。 借区区一千人给木锋寒而已,若事情办成了,七侠不复存在。 若事情没办成,我抵死不承认那是我东桃岭的人就行,毕竟人身上,又没有刻着东桃岭的名字。 沉默了一阵,还是顾连竹先行开口道:“好,我同意借人给你。” 姜启盛,姜白,施德善此时的想法,也是跟顾连竹大同小异。 此事交给木锋寒去办,办砸了,七侠也会算在这个魔教血脉的头上,就算木锋寒想出卖我们,也是他一番片面之词,七侠也无从查起。 他们稍稍沉吟了一阵,纷纷答应了木锋寒的要求。 “好,轩朝借一千人给你,分五批出发,一次两百人。” “等其他势力都集整完毕,苗疆的千人部队,也会加入其中。” 这时,众人这才想起,他们方才都忽视了一个人。 李修缘从始自终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只有禅堂没有做过任何损害落冥渊利益的事,若七侠发难,禅堂是唯一一个可以置身事外的势力。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利害一致的关系,只有禅堂是个例外,他没有理由参与进来。 可他若不参与,又听见了众人这么多秘密,是绝不可能放他活着离开的。 众人凌厉的目光,齐刷刷朝李修缘投去。 施德善试探性问了一句,道:“大家都同意了,不知李堂主意下如何?” 众人眼睛盯着李修缘,手慢慢朝衣衫底下藏着的兵刃摸去。 李修缘面无表情,沉声道:“禅堂愿意借人。” 他虽然同意借人,但其他人对李修缘却不大信任。 顾连竹看着他,道:“听说禅堂与落冥渊关系不错,李堂主更是私下与萧山潼来往甚密,居然这么爽快对付落冥渊。” 姜白看着木锋寒,不明白他叫李修缘来的目的是什么,但迫于李修缘知道了他们的事情,也不得不逼禅堂入伙。 “落冥渊战争初期,禅堂便义无反顾的派兵支援,而如今区区一句愿意借人,就想让我们相信你?” 李修缘知道若是不拿出点诚意,他们便不可能相信自己,便道:“那便立下字据吧。” 施德善饶有兴致地看着李修缘,道:“与落冥渊的情谊,如今便全抛至脑后了?” 李修缘头也不抬,只是淡淡道:“乱世当道,有利既聚,无利便散。” 木锋寒眼见时机到了,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立个字据,恐难服众,不如将禅堂舍利佛牌交给我,等禅堂的一千人真的到了我这边,我就将这个还你。” 要知道舍利佛牌,可是代代禅堂堂主才可持有的宝物,其佛牌上的舍利,还是当年禅堂空云大师圆寂后,烧出来的唯一舍利。 舍利佛牌这么重要的宝物,要交给木锋寒? 李修缘是一万个不答应。 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李修缘虽然气的不轻,但他知道,若是表现出舍利佛牌很重要的样子,在座的老狐狸一定会逼迫他交出来。 “举头三尺有神明,在下不敢口出狂言,既答应了各位借人,那便一定会借人,还立下字据保证。前堂主在时,便是一言九鼎,各位是不相信禅堂,还是单纯的不相信在下的为人?” 众人见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想当这个得罪禅堂的出头鸟,都在等着其他人开口。 拿到舍利佛牌,本就是木锋寒叫李修缘来这的目的,又怎会这么轻易的放走这个机会。 他不怀好意地望着李修缘,道:“这里坐着的人,只有你利害关系不一致,若不拿出实打实的诚意,恐怕难以服众吧?我在禅堂待过一段时日,知道舍利佛牌的重要性。而且我都说了,只要禅堂的人出现,我便会将佛牌还回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莫非................................” 李修缘知道自己骑虎难下,再迟疑也只会白白增加其他人对自己的怀疑,便掏出了自己怀中的佛牌,交给了木锋寒。 木锋寒大喜之下,目中似乎都放出了光,他伸手接住,可李修缘还在紧紧攥着佛牌,没有松手的打算。 李修缘瞪着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木锋寒却打断了他的话,道:“在座的各位,位高权重,有他们做见证,难道我还会吞了你的佛牌不成吗?再说,这佛牌只是禅堂堂主的象征,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李修缘是禅堂堂主,我拿了这个又有何用?” 众人都在看着,李修缘不甘心地松开了手,在佛牌离开自己手心的一瞬间,李修缘只感觉自己心里都空了一块。 施德善看着贪婪抚摸着佛牌的木锋寒,问道:“区区四千人,你准备怎么对付七侠?” “这个无可奉告,你们只需等着结果就行。” 李修缘还在阴测测地瞪着木锋寒,道:“独孤昭月是七侠的徒弟,流云宗位于暗笺地界,若不除掉七侠,这两股势力就是两尊无可撼动的大佛,若你事情没有办成,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木锋寒胸有成竹,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你们是各方之王,我只是个人人喊打的魔教血脉,若没办成事情,你们想杀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施德善眼中迸射出贪婪的光,道:“若是七侠这个靠山没了,苗疆愿意出兵讨伐落冥渊。” 她顿了顿,看向姜白,道:“到时落冥渊城破之际,可别急着杀了独孤昭月,待我用双盘蛊控制她,说出彩灵石提炼方法再杀。而且,彩灵石要平分!” 姜启盛当即拒绝道:“彩灵石之源如今在轩朝手上,你提供一个双盘蛊就想平分,未免太过分了吧?” 施德善双手一摊,道:“好啊,等到落冥渊皇城破灭之时,大家就看看到底是谁先找到独孤昭月,若是苗疆占了先机,独孤昭月可就活不了了,到时你们也别想知道彩灵石的提炼方法!” “施德善,你...............................” 姜白拉着姜启盛,给他使了个眼色。 姜启盛明白父皇另有打算,便不再多言。 姜白沉声道:“彩灵石之源,由东桃岭和轩朝各分一半保管,若来日得知提炼方法,绝不会亏待在座任何一位。” 木锋寒似乎对彩灵石不感兴趣的样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舍利佛牌,一边又一遍地抚摸着上面镶嵌的舍利,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既然大家都达成了一致,那便这样吧。夏长侯,送客。” 夏长侯推开大堂的门,道:“请各位随我来。”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李修缘还坐在那里。 木锋寒只感觉背后发凉,目光这才从佛牌上移开。他抬头一看,只见李修缘正阴测测地瞪着自己,道:“你还有事吗?” 李修缘就这样盯着他,一言不发,过了一阵,才转身离去。 他快步离开了这地窖,木锋寒和夏长侯却没发现,李修缘嘴角正浮现着诡异的微笑。 四周静悄悄的,夏长侯看着那佛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道:“你之前见过禅堂舍利佛牌吗?” 木锋寒头也不抬,道:“没有啊。” 话音刚落,木锋寒忽然反应了过来,将佛牌举在夏长侯面前,颤声问道:“你之前有没有见过佛牌?” 夏长侯连连摇头。 这下,木锋寒心都凉了半截。 拿到佛牌之后有些得意忘形,都忘了,若他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佛牌长什么样子,那如何能保证李修缘给自己的,是真的禅堂佛牌呢? .............................................. 李修缘驾马,离开了苗疆,轩朝,落冥渊地界相接处。 他一路飞驰,似乎并不打算这样回禅堂,而是向南边走,终于赶在日落前,抵达了落冥渊。 李修缘刚一下马,那马就累得瘫倒在地,不肯起身了。 他急切地上前,对落冥渊城门守卫道:“我是禅堂新上任堂主,李修缘,有要事要通知你们女王,劳烦阁下通报一声。” 按理来说,李修缘之前代落冥渊出战过几次,冥渊将士都认识他,可好巧不巧,这两城门守卫是新来的,压根没见过李修缘。 第九十五章 最后的晚餐 城门守卫见他身后只有一匹倒在地上的马,又衣着朴素,怎么看也不像禅堂堂主,只不耐烦地驱赶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你是禅堂之主啊,你................................” 眼下最快能进入落冥渊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便得罪了。” 李修缘话音刚落,面前那守卫的整个身子在半空中,倒转了过来! 咚------------------- 他的头插进了松软的泥土中,双脚在空中不断踢动挣扎。 ...................................... 哐铛铛铛铛--------------- 正在修炼碧血剑谱的萧山潼,听见锣鼓声响,知道城门那边出事了,当下便冲了出去。 他如同往常一样,足尖轻点,想跳上不远处的屋顶,可用了与往常一样的力度,腾起的身子,却高了屋顶一大截! 萧山潼任由自己的身子往下坠,直到脚沾地。 他一边朝城门赶去,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才练成碧血剑谱第一式,就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比之前轻盈了许多,倘若十式都练成了呢? 萧山潼思绪还没收回,转眼间便到了城门口。 他站在屋顶上往下看,只觉得脚下的场景,似曾相识。 众将士,护卫鱼贯而出,正欲拦下闯入者,可只要被那道灰影近身,整个人就会倒转过来,脑袋插进泥土,只剩双腿在外挣扎。 那道灰色人影移动极快,萧山潼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却认出了他的白打招式。 江寒砚听到锣鼓声,此时也赶了过来。 “修缘-----------------” 萧山潼跃下屋顶,站在不远处,使劲对李修缘挥动着双手。 李修缘见目的达成,便不再对剩余的人动手,他双手合十,对着刚拔出脑袋,不断喘气的众人诚恳地表达了歉意。 “对不住。” 江寒砚见是李修缘,便将袖中双钩收了回去。 那两名城门守卫满头是土,追了上来,见那衣着朴素的灰衣和尚,正跟萧山潼和江寒砚说话,当下才明白他禅堂堂主的身份是真的,揣揣不安地站在一旁。 李修缘冲了上来,急切道:“大事不好了,快带我去见你们女王!” 萧山潼见他神色慌乱,知道有重要的事,也不多说什么,便快步领着李修缘去找独孤昭月。 众人找到独孤昭月之时,她正坐在湖边的凉亭上,对着桌上的菊花出了神。 听到有动静传来,便往他们的方向望去。 李修缘三步作两步,冲到独孤昭月面前,将木锋寒与轩朝,苗疆,东桃岭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了独孤昭月。 萧山潼,江寒砚听完,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没了彩灵石之源,落冥渊财政方面一落千丈,甚至不得不向饱受战乱的百姓征税。 落冥渊的抗争本就举步维艰,若是再加上苗疆的背刺,木锋寒的暗中捣乱,那么落冥渊的国运,可就真的走到头了。 萧山潼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看向麻木的独孤昭月,道:“昭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独孤昭月出了一会神,道:“将苗疆派来的援兵逐出落冥渊,以免打起仗来,他们会偷袭我军。告诉各地将士,落冥渊已经到了生死攸关之际,打起十二分精神。另外,通知王将领,让他立马动身,去暗笺请求支援。” 江寒砚担忧道:“可是暗笺,向来置身事外不参与斗争,他们能借兵给我们吗?” 独孤昭月望着天边落下的夕阳,道:“轩朝,东桃岭,苗疆统一战线,禅堂新堂主刚即位,内部局势混乱,正是需要兵力整顿之时,而修缘又将这消息告诉了我,已经仁至义尽。只有暗笺,是落冥渊唯一的救命稻草。” 江寒砚只感觉四肢发凉,他看着天边缓缓落下的夕阳,只悲观的感觉,那正渐渐消失的夕阳,正如同如今的落冥渊一样,逐渐走向衰落。 一想到她好不容易将落冥渊复国,便要经历第二次国破之痛,心头就像被针扎一样,隐隐做痛。 江寒砚喉中发苦,他还是强装镇定,努力学做平常的样子,沉声道:“是,我这就去。” 李修缘抱拳,道:“话已带到,那我便先告辞。” 独孤昭月轻轻抚摸着桌前的菊花,道:“今日是霜降时节,天色又晚,不好赶路,便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李修缘刚想回绝,可独孤昭月却继续说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局势动荡,说不准下次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何不趁着故人还在身畔之时,把酒言欢?” 李修缘看着她哀愁的面庞,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重重点了点头。 .......................................... 霜降,是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有赏菊饮酒,吃柿子,吃鸭子,吃牛肉的习俗。 江寒砚按照独孤昭月的所说,通知完王将领,再回来之时,就见凉亭上,漂浮着阵阵白腾腾的热气。 沸腾的牛肉火锅,外酥里嫩的烤鸭,散发着清香,火红的柿子。 江寒砚走近了才发现,他们正一直等着他。 他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入座,想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独孤昭月面上带笑,道:“人都齐了,大家动筷吧。” 李修缘看着面前的饭菜,脸色很奇怪。 独孤昭月见他不动,便道:“怎么了?吃啊。” 李修缘愣了一下,道:“吃........................啥?” 还是萧山潼清了清嗓子,道:“这一桌子菜都是荤腥,只有这柿子,修缘能碰。” 独孤昭月恍然大悟,她捂嘴一笑,道:“哎呀,实在对不住,这些天脑袋里一片混沌,考虑不周。” 很快,就有婢女上来,撤走了李修缘面前的荤菜,摆上了精致可口的素菜。 李修缘赶路辛苦,本就饥肠辘辘了,因此也没有客气,将面前的炒青菜送进了嘴里。 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江寒砚本以为独孤昭月会愁容满面,可低头一瞥,只见独孤昭月嘴角带笑,正温柔地望着他们。 还记得之前,落冥渊未曾复国,还是残党,萧山潼都还未曾出现之时。 每年的霜降,江寒砚,独孤昭月,独孤青萝都会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虽然江寒砚只是她们姐妹俩身边的暗卫,他自己也清楚这点,一直以来不敢僭越,但她们虽没有明说,却一直将他视为朋友,家人。 那道五香烤鸭,那锅香菜牛肉,一直以来是独孤青萝最爱吃的菜,可如今菜的味道未曾改变分毫,但她却再也吃不到了。 萧山潼给独孤昭月夹了一只鸭腿,道:“你怎么都不吃,光看着我们笑做甚?” 独孤昭月笑道:“我想记住你们现在的样子,这样就算以后,此等光景不再,我心中也有所忆。” 萧山潼只觉得心中泛起酸楚,道:“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可如今,乱世动荡不安,局势变化多端。 其实萧山潼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也没有底,其他人也明白,这不过是安慰当下的善意谎言。 江寒砚从怀中拿出一块,用布郑重包好的手镯,双手递给了她。 独孤昭月接过手,好奇道:“这是什么?” 江寒砚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她的反应,道:“我上次见你,本想将这木镯放在青萝的棺中,可最后关头又拿了回来,便知道你舍不得,所以将被分为两半的木镯拿去修好了。 当打开布包,看见那完整手镯之时,独孤昭月面上笑容渐渐消失。 江寒砚一下变得手足无措,颤声问道:“你不喜欢吗?我.............................我................................” 那木镯的修整,一看就花了很大的功夫,表面光滑平整,丝毫看不出来任何痕迹,新如当年。 如今捧着这木镯,又叫她怎么不睹物思念人? 想起独孤青萝生前的音容笑貌,独孤昭月只觉得心里被生生剜了一块肉,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当初美好的点点滴滴,如今都成了,刺向心头的刑具。 萧山潼,李修缘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切地朝她看了过来。 “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 江寒砚自责地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巴掌,他慌乱之下,刚想说些什么,却感觉手背一暖,低头一看,只见独孤昭月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美目中泪光流转。 “寒砚,谢谢你。” 萧山潼只感觉身旁一股热浪袭来,他还以为是火锅撒了,可火锅分明还好端端的放在桌上。 转头一看,就见江寒砚整张脸都红了,那抹桃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直延伸到耳根,脖颈。 萧山潼眼睛都瞪大了,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他只觉得江寒砚头顶上,竟然都冒出了阵阵白烟。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第九十六章 佛院屠杀 萧山潼看看独孤昭月,又看看像熟螃蟹的江寒砚,不禁觉得好笑。 他伸手拍了拍江寒砚的肩膀,吓得江寒砚一激灵,连桌子都被撞得抖了一抖。 “豁啊----------------” 萧山潼一碰到他的肩膀,便感觉手心一热,连忙收回了手。 “扑哧-----------------” 李修缘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捂着脸,尽力让自己笑的小声一点。 萧山潼嘴角抽搐,道:“不就碰了下手,你至于吗?” 江寒砚瞪着他,仿佛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道:“你..........................你.............................”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她略微惊讶地收回了手,道:“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江寒砚还是说不出话来,道:“我.............................我................................” 独孤昭月望向江寒砚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问道:“你不会至今没娶亲吧?” 江寒砚拼命摆手,连连摇头,一颗脑袋,两只手都晃出了残影。 独孤昭月惊讶又难以置信,然后转头看向萧山潼,道:“那你呢?” 萧山潼双手一摊,道:“我也一样啊。” “扑哧----------------” 李修缘实在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又不是出家人,怎么.......................哈哈哈,怎么如此恪守清规,不近女色。哈哈哈哈---------------” 萧山潼出了会神,回想起之前的遇见的女子,一个是姜启盛手下的杀手,装作丢了药钱的农村少妇接近自己,划破他的人皮面具后,去十堰门杀了养父母。 还有乔梦兰,在那破庙之时如此献殷勤,可不想却是木锋寒的人,还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看着笑的东倒西歪的李修缘,萧山潼是真的笑不出来。 独孤昭月吃了一惊,看看萧山潼,又看看江寒砚,道:“天啊,你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居然...............................” 独孤昭月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她也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抽了抽,转而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的婢女。 萧山潼感觉无地自容,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看向一旁的菊花酒,灵机一动,给独孤昭月和江寒砚斟了杯酒,又给李修缘倒了杯茶,连忙转移话题。 他举起酒杯,笑道:“祝我们永远有今朝,历经再多苦难,也不忘初心。” 李修缘以茶代酒,举起茶杯,道:“希望天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盛世繁华,再无战乱。” 江寒砚也举起酒杯,吞吞吐吐道:“我希望,我和...........................我们都能像现在一样,一直在一起。” 众人一齐看向独孤昭月,她轻轻一笑,举起酒杯,道:“祝我们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化险为夷,绝地逢生。” 四人双目流转,笑颜齐绽。 “哈哈哈哈-----------------” “干杯-------------” “话说,你们都老大不小了,难道不准备娶妻生子吗?” “我................................” “你看,他又脸红了。” “哈哈哈哈----------------” 万物毕城,毕入于戌,阳下入地,阴气始凝,天气渐寒始于霜降。 寒月高挂,秋风阴凉,这萧条的落冥渊,很快便会迎来令人绝望的凛冬。 但凛冬将至,春天也不远了。 此时的他们,似乎忘记了所有烦心事,与这温馨快乐的氛围融为一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方才所说的期望,都事与愿违,只有李修缘说出的天下盛世,会在很久很久之后的未来降临。 而这在座的四人,下次碰面,其中一人便与他们阴阳两隔,再无把酒言欢之日了。 ............................................ 火红的朝阳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开了黑暗的天空。 独孤昭月,萧山潼,江寒砚一起送李修缘到了城门。 李修缘上了马,回头望了他们一眼,道:“我走了。” “后会有期。” “路上小心。” 独孤昭月高声喊道:“等到除夕,春节我们再聚。” 李修缘一边笑着,一边挥动双手告别,道:“我一定赴约。” ................................................. 阴暗的密道里,夏长侯回想着那日木锋寒答应各方之王,除掉七侠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问道:“如今苗疆,轩朝,东桃岭派出的三千人已经集结完毕,你真的有把握杀掉所有七侠吗?” 木锋寒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道:“当然没把握,哈哈哈哈哈哈---------------当上玉皇大帝都比杀掉七侠容易。” 夏长侯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道:“你...........................你.....................你知道欺骗他们,会什么下场吗?!” 木锋寒双手枕于脑后,漫不经心道:“我当然知道,但我可不准备承担他们的怒火。” 这些天,夏长侯与木锋寒,还有那借来的三千人,一直蛰伏在这阴暗的密道中。 但木锋寒不说,众人也不知道这密道到底是通往哪里的,只是听从他的安排,在这待了一天一夜。 木锋寒忽然站起身,目中闪动着贪婪的杀意,道:“弟兄们,时机到了,跟我冲出去。你们无需多问,见人即杀!” “见人就杀,这样能除掉七侠?” “我们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是杀哪里的人?” “虽然我们是苗疆的人,但现在是为你卖命,总要告诉我们一些情报吧。” “就是啊,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这................................” 木锋寒拔出长剑,凛冽的剑光一闪,他面前那道坚硬的石墙,便如同萝卜一般,瞬间被削落一大块。 飞溅的石块砸在前面几个人的额头上,霎时一片殷红。 强大的武力是最好的说辞,众人见状,纷纷闭上了嘴。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歼灭七侠。我也说过了,时机已到,若是因为你们在这抱怨,而耽误了时机,你觉得回去之后,你们的主子会放过你们吗?” 众人不敢再多言,只默默地跟在木锋寒身后,随他到了密道出口。 梵净园园内,一群方丈正在大雄宝殿内诵经。 威严庄重的佛像,缓缓升起的白烟的香火。 在此诵经的各位方丈,都是禅堂各大佛寺群的管理者,也是除开禅堂堂主之外,地位最高的僧人。 他们全神贯注,正为饱受战争摧残的众生祈福,祈祷这荒诞无情的乱世,能够早日成为历史。 他们心中装着禅堂,装着众生,可唯独忽视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危机。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使,亦复如是................................” 方丈的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百衲衣,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高处的佛像之上! 随着方丈的倒地,众人这才发现,木锋寒,夏长侯带着乌泱泱一片劲装人,不知从何出现。 噗---------------- 咚--------------- 众方丈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原本庄重威严的大雄宝殿,顷刻间变成了满是血污的修罗场。 众佛本无相。 贪,嗔,痴,恨,爱,恶,欲,七情六欲只不过是人心中执念,幻化为像,便是情绪。 当你喜悦之时,看着佛像,似乎他也在笑。 当你愤怒之时,看着佛像,似乎他也在发怒。 木锋寒手起剑落,转眼间便取了数名方丈的性命。 他站在尸身堆里,回头看了佛像一眼。 只见沾满血污的佛像怒目睁圆,仿佛见证了这残忍的屠杀,变得勃然大怒。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木锋寒认识那方丈,当年在禅堂受尽寒蝉禁苦楚,便是他牵着自己,在暴雨中为自己撑伞,还给了一块糖,如今回想起来,那似乎是自己苦涩人生中,唯一的甜意。 眨眼间,全殿的方丈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木锋寒握着滴着血的长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玄德方丈,好久不见。” 玄德方丈没有跑,也没有祈求他放过自己,更没有对他恶语相向,只是抬起微红的眼睛,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木锋寒知道若不杀了他,很难实施下一步的计划,他苦笑了一声,举起了剑,嘶喊道:“我还怎么回头!” 锋利的剑刃刺穿了玄德方丈的胸膛,生命的倒数时刻,他看着木锋寒,目中甚至没有一丝怨恨。 木锋寒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朝外走去。 “锋寒!” 木锋寒愣住了,除了童年之时,听到过父亲这样唤自己,往后十数载,都再无人这样叫过自己。 就算强忍着刺穿胸膛的痛苦,见证故友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玄德方丈依旧没有说出一句怨恨的话。 “锋寒,放过寺院里的孩子,就当放过.........................当年的自己。” 木锋寒不敢回头,他握剑的手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发颤,但就算如此,他也依旧选择往前走。 六方势力,禅堂不争不抢,自成立以来,一直致力修建寺院,收养因战乱而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里,原本是这乱世中最后的佛院净土,但此时,也沾染上了血腥气。 当李修缘驾马抵达禅堂之时,昔日的禅堂梵净园,却早已不是当初模样。 第九十七章 全禅堂的命威胁 临近正午,各个寺院的僧人从井里打水做饭,众僧人各司其职,稍大一点的孩子也来帮忙,很快就将香喷喷的饭菜端上了桌。 一小男孩坐在饭桌前,看看自己碗里快要溢出来的米饭,又看看其他僧人碗中,刚没过碗底的几两米饭,立马挥动着小手,指着其他僧人的碗,道:“我要吃那碗。” “那怎么行?” “你还要长身体,要多吃点。” “你不是说,长大之后要像山潼哥哥和修缘哥哥那样高吗?” “对啊,你不多吃饭,怎么能长高?” 那小男孩听了,便不再闹,乖乖捧起饭碗,大口大口吃起了饭。 “之前我太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爹爹,娘亲被山贼杀死,等我长大长高,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可以保护你们所有人。” 众僧人目中流露出怜惜的目光,看着天真烂漫的他,勉强一笑,道:“那你可得多吃点,这样山潼哥哥………………….....………..” 饭堂的大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一脸色煞白,面上似乎被一层寒霜包裹的僧人冲了进来。 “修廉,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快,谁会医术,快救救………………....………….” 那僧人虚弱至极,瘫倒在地,整张脸都变成了诡异的灰蓝色。 “别吃!那井水有毒!”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喊道,话音刚落,便双目瞪圆,没了生机。 但已经晚了。 这里所有的饭菜,都是用寺院里的井水做成的,而这里的所有僧人,孩子都已经将饭菜咽下了肚。 众僧人面色大变,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孩子,脸色变成了那催人命的灰蓝色! “快,你吐出来,把刚吃的东西吐出来!” “求求你,快吐啊!” “你别管我了,快…………………....……..” “为什么会这样!?” “佛祖,你睁开眼看看!” “孩子们,孩子们不能死啊!放过孩子们吧!” 凄厉绝望的惨呼声渐渐消失。 当木锋寒踏进这里之时,众人都已经成了冰凉的尸身。 木锋寒抚摸着那口要了众人性命的井,脑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了自己当年在这打水的样子。 这里的一草一木,跟当年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已经被自己亲手变成了冰冷的尸身。 夏长侯见他屠杀禅堂之人,已经清楚他他要做什么了,便道:“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放外面的封天神教残党之人进了梵净园。” 木锋寒目光麻木又坚定,道:“传令下来,叫所有幸存下来的人去梵净园。” “是。” ……………………………….... 幸存下来的僧人,孩子已经所剩无几,他们相互安慰,手牵着手,在木锋寒手下的押送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梵净园。 众人站在外面,一眼望去,便能直接看见,那大雄宝殿里横七竖八的方丈尸身。 细微的哭声此起彼伏,在这无情的乱世,弱小的人,连崩溃大哭都不能如愿。 木锋寒拿出李修缘给的舍利佛牌,朗声道:“如今天下局势大乱,战争不断,前堂主李修缘也已死在了纷争之中,他临死之前,将舍利佛牌交给了我,任命我为下任禅堂堂主。” “你说谎,那是明明假的舍利佛牌!” “对,你在说谎!” “你害死玄镜前堂主,如今又杀了那么多人,还想当禅堂堂主?” “我呸!臭不要脸的玩意!” 木锋寒对夏长侯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挥动红樱长枪,刺穿了方才出言不逊的几人的胸膛! 木锋寒举着舍利佛牌,道:“李修缘已死,堂主信物佛牌也在我手上,我做堂主,谁还不服?” “那佛牌明明是假的,你这个……………………….” 噗------------- 下一秒,夏长侯长枪贯穿那人胸膛,倒在了血泊之中。 木锋寒看着满地的狰狞尸身,就像在看一块石头,举着佛牌再次问道:“谁还觉得这是假的佛牌?” 四下寂静,无人再敢发声。 木锋寒看向一吓得瑟瑟发抖的住持,道:“历代堂主所用的武器—-通海禅杖在哪?” “我……………………...……我不知道。” 夏长侯举起了红樱长枪,对准了他的眼睛,道:“说,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们……………....…….” 轰轰—- 木锋寒只感觉面上劲风袭来,本能仰面躲开! 掌中长剑一横格挡,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和飞溅的火花,木锋寒只感觉虎口发麻,当即抬腿,踢在那团黑影上。 木锋寒借力退开了去,那团黑影双手握着一柄巨大的兵刃,挡住了他的飞踢,也不由自主朝后退了几步。 “是堂主!” “太好了,堂主回来了。” “我们有救了。” 李修缘手拿通海禅杖,站在了木锋寒面前! 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犹豫再三,还是看向了大雄宝殿。 当看清大雄宝殿内的惨状,李修缘目眦欲裂,双手青筋暴起,只恨不得将面前的木锋寒挫骨扬灰。 木锋寒眯着眼睛,道:“李修缘,你没死?” 李修缘挥动通海禅杖,朝他冲了过去,怒喝道:“木锋寒,该死的是你!” 夏长侯震惊地看着跟木锋寒打得有来有回的李修缘,颤声道:“我那晚,明明在你回禅堂的必经之路安排了杀手,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木锋寒腾空跃起,手腕一翻,借助腾空的力道,朝李修缘劈了过去! 李修缘双臂一抡,半月刀刃狠狠撞开了他的长剑,禅杖一转,另一端铲形状随即跟上。 木锋寒侧身闪避,点剑朝面前的铲刃打去,借力朝后飞去,落在了屋顶之上。 李修缘不给任何喘息机会,飞身跃起,朝他追去。 他就算提着如此势大力沉的通海禅杖,轻盈如羽的身法,也照样不输给木锋寒。 木锋寒刚落在屋顶,就感觉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他伸掌一拍地面,当即站了起来。 轰-------------- 只见他方才趴着的地方,被通海禅杖一打,坚固的屋顶瞬间变成了一道巨坑,破碎的瓦片飞溅,夹杂着灰尘落下地。 木锋寒云淡风轻的举剑,挡开飞来的瓦片碎片,从高处望去,看着李修缘的马,此时正在喝水休息,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刚刚才回来的,也难怪我派去的杀手没要了你的命……………………..…..等等!” 李修缘愤怒又警惕地瞪着他,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木锋寒盯着他好半天,才道:“你没有立马回禅堂,在外留宿了一晚,不会是跑到落冥渊通风报信了吧?明明跟他们约定,等落冥渊国破之时,便可平分彩灵石,你居然一点都不心动?” 李修缘冷哼了一声,道:“我与你们的利害关系不一致,你叫我去参加会议,不过是想骗走禅堂舍利佛牌而已。更何况,你带着本该讨伐七侠的人来我禅堂,恐怕从始至终都没想让我分一杯羹吧。” 轰轰轰----------------- 硕大的通海禅杖在李修缘掌中灵动至极,劲风四起,仿佛他生来就是那禅杖的主人。 他接任堂主之位不过一月,但身上那白打小和尚的影子似乎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此时的他,简简单单站在那里,依稀有了李玄镜当年的风范。 木锋寒心有余悸地看着他方才砸出来的大坑,道:“你不是没杀过人吗,如此杀伐果断,真是…………………………..…” 李修缘并不想听他废话,当下抡动禅杖,冲了上去! 两人兵刃相撞,迸出火星点点,两道身影窜动,在屋顶之上迅疾飞腾。 李修缘一边打一边道:“禅堂堂主的担子很重,已经将之前的我压死了。我如今早将禅堂的利益放在了自己之上,只要禅堂需要,破戒我也心甘情愿!”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笑道:“李堂主,我在全禅堂的水源处都下了冰灵仙之毒,只要我想,你的臣民随时会成为尸体。当然,你也别想着杀了我,只要我一死,我手下就会立即催动冰灵仙之毒,你的臣民照样活不了。” 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李修缘失去了战意。 他瞪大眼睛,面上冷汗直流。 “怎么样啊,李堂主,只要乖乖将堂主之位让给我,然后乖乖赴死,我就放过他们。还有,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外面的寺院看看,看看喝了井水的人,还有几个是活着的?” 李修缘心头一颤,他不再朝木锋寒看一眼,只径直跃下屋顶,朝最近的大雄宝殿跑去。 大殿之上,满目疮痍,皆是方丈尸身! 李修缘此时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外面的寺院走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毫无生机的寺院,颤声喊道:“修廉?住持?” 无人应答。 李修缘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颤抖着,推开了饭堂的大门。 以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复存在,只剩一屋子中毒而亡的狰狞尸身。 哐当------------------ 那一瞬间,他突然失去了握住通海禅杖的力气,任由它掉落在地。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李修缘缓缓俯下身,握住了他们冰凉的手。 他们的手很冷,可李修缘的手仿佛更冷。 李修缘伸出双手,就这样贪婪地握着他们的手,似乎这样,就能一直留住他们了。 他的嗓子似乎被死死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握着尸身冰冷的手,似乎让自己更冷的手渐渐恢复了温度,李修缘慢慢恢复了理智。 他想哭,想大喊,可双目干涸,流不出一滴泪。 “求求你们,醒来吧。我……………...….…..我真的不想再度故人亡魂了!我…………………....…..” 木锋寒面上带着得意的笑,抗着长剑,站在了门口,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请为我投票打call,谢谢各位读者老爷」 第九十八章 木锋寒新禅堂之主! 木锋寒面上带着得意的笑,抗着长剑,站在了门口,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李修缘缓缓站起了身。 麻木的双目,煞白的嘴唇,颤抖的肩膀。 木锋寒那张令人厌恶的笑脸,在眼前晃来晃去。 “其他寺院的人也一样,大部分喝了井水,又或是吃了井水做的饭,全死了。谁叫现在正是饭点,死的人比我想象的多,所以现在整个梵净园,只剩下方才你看到几个还活着。” 李修缘绝望的目光,扫视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转而停留着一小男孩的尸身上。 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日他拉着自己和萧山潼,稚嫩的童声似乎还依稀萦绕耳边。 “修缘哥哥,山潼哥哥,我以后也要像你们一样,长这么高。” 砰---------------------- 几名武僧忽然冲了进来,其中两名朝木锋寒冲了过去,他们举着长刀,与他斗作一团,为营救李修缘争取了些时间。 一名武僧抓住李修缘,便开始往外跑! 木锋寒被另外几名武僧缠住,无法脱身,只好大喊道:“快拦住他们!” 也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木锋寒这声喊并未叫来他的人,反倒是梵净园幸存的僧人听到,知道有人开始反抗,便纷纷义无反顾地扑向了面前的敌人! 看着前面的人胸膛被长枪刺穿,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非但不害怕,反倒更加英勇的冲了上去。 除了被放进来的封天神教残党在奋勇杀敌,那些各势力借来的人却别有心思,纷纷躲在后面,为自己的主子通风报信。 木锋寒借人,根本就不是对付七侠,而是为了抢夺禅堂堂主之位! 随着一只只信鸽,一只只脚上绑着信笺的老鹰渐渐远去,众人也明白,不到二天,全天下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你不是为了对付七侠,不遵守承诺,我们凭什么给你卖命?” “胆敢欺骗东桃岭,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如今覆水难收,木锋寒,我看你怎么跟轩朝交代。” “我就说嘛,连我苗疆都无可奈何的七侠,区区一个木锋寒能做什么?” “木锋寒,欺骗轩朝皇帝,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众武僧的掩护下,李修缘成功逃走了。 木锋寒知道追不上,便没有继续追,而是朝梵净园的方向跑去,他跃上高墙,居高临下地望着乱成一锅粥的众人,朗声道:“封天神教听令,杀了所有不听话的人!” “我可是苗疆的人,你若敢动我,女王定不会放过你们!” “木锋寒,不要脸的畜生,我们帮你杀了那些方丈,你这是过河拆桥!” “别慌-----------------------” “就是啊,千万别慌,我们这边整整有三千人,木锋寒才区区几百……………………............………” 木锋寒从高墙一跃而下,一剑割开了那人的喉咙。 鲜血飞溅在木锋寒的脸上,他抬起一张沾满血污的脸,沉声道:“你们可别忘了,封天神教当年的对手,可是七侠。如今就算风光不似当年,但杀光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是绰绰有余!” “啊啊啊-------------------” “东桃岭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救命啊-------------------” “别杀我,我投降,我认输-------------------” 清净神圣的禅堂梵净园,残忍的屠杀还在继续。 赤地千里,其血腥味浓重,久久消散不去。 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甚至吸引到了千里之外的秃鹫,但碍于地面上还有活人,不敢下来啄食,就这样盘旋于空。 它们数量众多,鸣叫声嘶哑诡异,就像等待收割禅堂国运的黑色死神。 铺天盖地的惨呼声此起彼伏,绝望的鲜血蔓延开来,放眼望去,广袤的天地间,尽是一片猩红。 木锋寒抗着那滴血的长剑,踩过一具具尸身,踏过千万人的血,缓缓朝前方,那象征着堂主的禅座走去。 哧--------------------- 长剑刺入地面,剑刃上的鲜血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下。 木锋寒坐在禅座之上,手举舍利佛牌,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放声道:“我乃新任禅堂之主,可有人不服?” 众封天神教残党齐齐跪下,朗声道:“参见堂主。” 只有星星落落几名禅堂住持,僧人还呆楞在地。 他们亲眼见证故人被屠杀,早已泪流满面。 好几名青年僧人被这滔天的仇恨冲昏了头脑,当即便挥动着一双肉拳,冲了上去! 扑通--------------------- “住持?您这是做什么?!” “您快起来啊--------------------” “我是小辈,受不得您的跪拜!” 好几名住持咬着牙,死死拉住了那些准备冲出去僧人的衣角。 “孩子们,求求你们了,不要做傻事!” “现在还活着的,已经十不存一,若你们再在眼前送命,我…………............................………..” 众青年僧人看着封天神教残党手中,沾着自己故友,师长鲜血的兵刃,浑身发抖,但回头一望死死拉住自己的住持们,喷涌而出的怒火就像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 住持们苍老的面庞上,那强忍悲伤和屈辱的表情,直击心灵。 那样的表情,没有任何文字能形容。 年轻的僧人们在看见那样的表情之时,仿佛一瞬间长大了。 他们的面上不知不觉也浮现出了那样的表情,缓缓对着禅座之上的木锋寒下跪。 他们的身子在抖,声音也在抖:“参见堂主。” 木锋寒看着疮痍中,俯首称臣的众人,脑中不断浮现着以往接踵而至苦难,扯着嘴角,沉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呕哑嘲哳,渐渐从低声的笑,变成了仰天大笑,只是这嘶哑的笑声之中,似乎没有任何欢愉之意。 幼时受尽母亲冷眼,还差点被母亲杀死;封天神教覆灭后,流浪江湖,遇见隆杰书,被他当作发泄欲望的万物,生不如死;后来被李玄镜救走,强行喂下寒蝉禁,暗中为禅堂办事,若没有完成任务,每年禅堂僧人欢声笑语,度中秋之时,便是他寒蝉禁毒发,承受脱皮痛苦之际。 蜕皮之后,便躲在树林,渴了喝溪水,饿了吃老鼠,困了便睡在山洞里。 那时,坚硬的石头总是会将他薄薄的皮层刺破,鲜血淋漓。 木锋寒笑声戛然而止,朗声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禅堂堂主,绝地三尺也要把李修缘找出来,杀了他,将通海禅杖带回来给我!” “是,堂主。” ……………………………………..................... 李修缘因无法接受眼前残酷的事实,悲伤过度之下,直接晕厥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之时,发现夜幕低垂,自己也躺在一片荒芜人烟的树林里。 身旁簇拥着众武僧,他们神情担忧,一见李修缘悠悠转醒,这才放下心来。 李修缘看着这些熟悉又憔悴的面孔,想说话,可嗓子眼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泛着苦涩的味道,什么也说不出。 众人相视无言,只瞪着一双悲伤又不甘的眼睛。 李修缘嘶声道:“木锋寒骗了苗疆,东桃岭,轩朝,以消灭七侠为借口,借到三千人,实则利用他们抢夺禅堂。他现在成了禅堂堂主,不再是无权无势之人,自然不用再承担欺骗他们的后果。”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梵净园已经被木锋寒控制起来,我们再想进去,可不容易。” “而且木锋寒带来的三千人,都朝外界通风报信,不出二日,全天下都会知道禅堂的变故。” “到时若是其他势力趁着禅堂动乱,前来出兵占便宜怎么办?” 李修缘轻轻抚摸着身旁的通海禅杖,道:“只有一个办法,将镇守边境的武僧调一部分回梵净园,助我夺回禅堂!” 众武僧沉吟了一阵,都点了点头。 “此法可行。” “也只能这样了。” “事不宜迟,现在便出发吧!” 李修缘站起身,沉声道:“禅堂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请大家,助我一臂之力,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家园。让所有今日惨死在木锋寒手上的故人,能放下执念,早登极乐。” “方丈就这样走了,我都没来的及见他最后一眼。我修行佛法,苦练武功,不仅保护不了他们,连最后的超度都做不到!” 李修缘拍了拍他的肩膀,凌厉的双目中,闪动着无比坚定的光芒。 他握着通海禅杖,冷风袭袭,吹的他衣角猎猎作响,在落冥渊与他们把酒言欢明明也就是昨晚的事,可如今看来,仿佛离自己又是那么遥远。 此时此刻,他身上已经看不见一点往日那小和尚的样子,浓眉之上写着沧桑和坚定。 “走吧,去将我们的禅堂夺回来!” 「求票,求票,球票票」 第九十九章 禅堂的反击 木锋寒的屠杀终于结束,无边的黑夜最终还是迎来了白昼。 已经投降的众僧人被关在梵净园,木锋寒觉得,若放他们出去,跟李修缘里应外合,情况会变得很麻烦,因此在找到李修缘之前,不让他们离开自己视线半步。 他坐在禅座之上,虽然得到了日思夜想的禅堂堂主之位,但他清楚,要坐稳禅堂堂主之位,必须先杀了李修缘,若他不死,禅堂之人永远不可能真正归顺于他。 夏长侯走了进来,道:“事情都办妥了,已经放出消息,若李修缘明日正午之前不主动现身,就动用冰灵仙,杀死禅堂东境已经中毒的百姓。” 被俘虏的僧人闻言,皆是一惊,但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只有一住持,见封天神教残党之人都不见了踪影,知道木锋寒一定在酝酿什么诡计,但奈何自己被困在这里,无法跟李修缘通风报信,只能双手合十,默默在心底祈求佛祖,保佑李修缘能成功夺回禅堂。 若真让木锋寒统治,魔教残党执政,清净神圣的禅堂将不复存在! 其他僧人见状,也纷纷学着住持的样子,按耐住焦急不安的心情,无比虔诚的开始向佛祖祈祷。 木锋寒坐在禅座之上,看着他们,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诚心礼佛大半辈子,但昨日那么多人死去,你们的佛又为你们做了什么?” 住持依旧保持着念经姿势,轻声道:“人在无法左右现实之时,只有祈求神明这一个选择。” 听了这话,木锋寒脑中不知不觉浮现出,当年被隆杰书折磨之时,自己在佛像面前长跪不起的画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缓缓朝他们走了过去。 木锋寒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冷声道:“若是祈求神明有用的话,我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 嗖嗖嗖----------------- 三只羽箭夹杂着疾风飞来,不偏不倚射中了木锋寒方才坐着的禅座! 尖端刺入椅背,尾端的白羽不断晃动,似乎在给面前的木锋寒示威。 十多名武僧手持兵刃,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木锋寒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见李修缘没在其中,眉头一皱,便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翻出什么大风浪,不想死的话,赶快把李修缘叫过来!” 众武僧不理会木锋寒,只是睁着一双眼睛,谨慎地打量着四周,见大殿四下无人,只有木锋寒一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众武僧使了个眼色,纷纷向两旁移动,形成一个圆形包围圈,将木锋寒死死堵在其中。 木锋寒面无表情,只是缓缓将手搭上了剑柄。 “这里真的就你一人?” 木锋寒冷声道:“你们难道没长眼睛?” 下一秒,各式各样的兵刃从四面八方袭来! 木锋寒压低身躯,伏身避开,一剑横出,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挡住了所有刺来的兵刃! 他头也不回,右腿向后扫去。 那两名堵住他身后的武僧,当即被他绊得站立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后方被破开一个缺口,木锋寒立马收剑,放开众武僧的兵刃,朝后一跃。 他一边施展身法退开,一边手腕翻动,点剑朝前,眨眼间便刺破了那两武僧的咽喉! 木锋寒剑法极快,那两武僧只感觉喉前一凉,瞪着木锋寒还想说些什么,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其他武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咽喉处缓缓出现一点红,随着血浆喷涌,仰面倒下,再没了生机。 木锋寒手握沾血的长剑,站在禅座之上,挑衅地勾了勾手指,道:“再来啊。” 众武僧见他踩着,那象征着禅堂堂主至高无上的禅座,气得七窍生烟。 “木锋寒,你把脚移开!” “可恶,我杀了你----------------” “纳命来---------------” 木锋寒踩着禅座,借力一蹬,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众武僧手中兵刃刺了个空,纷纷改变出刀轨迹,朝半空中的木锋寒刺去! 木锋寒像只滑腻的泥鳅,怎么抓也抓不住。 可在空中的木锋寒无法移动,他们抓住机会,纷纷朝不断下落的木锋寒靠近,举起兵刃,对准了他全身的要害! 木锋寒看着自己渐渐下沉的身子,和下面竖起的锋利刀刃,却丝毫不慌,只抬起手,举剑劈向离自己最近的刀刃。 铛-------------------- 双刃相撞,迸射出一道刺眼的火星,那武僧虎口发麻,面上冷汗直流,左右手一起使劲,才勉强握住了手中长刀。 木锋寒窜上天花板,一踩天花板,借力冲了下来! “师兄,小心!” 一手持狼牙棒的武僧,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举起武器挡在了他的前面。 嚓-------------------- 只听一阵兵刃相撞的闷响传来,再一回神,那武僧手中,硕大的狼牙棒便断成了两截! 那武僧错愕地看着自己手中,仅存的短棍,一刻也没犹豫,转身就跑。 可没有兵刃的他,就像一只砧板上挣扎的鱼。 木锋寒从天而降,如同一道裹挟着劲风的流星。 唰------------------ “师弟!” 木锋寒一剑斩落那武僧的脑袋,他提着那武僧还未瞑目,血淋淋的脑袋,看着面前目眦欲裂的众人,大笑道:“别急,你们很快就会下去跟团聚的。” 他松开手,将头颅扔在脚边,脚一抬,将头颅像球一样踢了出去! 嗖--------------------- 头颅不偏不倚,重重砸在禅座之上,眼球,碎头骨,红的,白的,绿的,各种各样的浑浊粘稠液体瞬间爆开,沾染了整个禅座。 “你这个畜生--------------------” “杀了他,杀了他!” 原本还算淡定,在念经祈祷的住持,僧人们看着眼前这不堪入目的禅座,目眦欲裂。 所有人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任何眼神交流,纷纷瞪着一双泛红的双目,奋不顾身地朝木锋寒冲了过来! 众武僧一边艰难地迎战木锋寒,一边喊道:“住持,你们都不会武功,冲上来只能白白送死啊!” 木锋寒形如鬼魅,眨眼间便狞笑着出现在了那武僧背后。 “你们这些会武功的,冲上来也是一样送死。” 长剑从背后刺出,鲜红的剑刃穿透了他的胸膛, 木锋寒狠狠抽剑,任凭武僧的鲜血喷洒了自己一脸。 冲过来的住持,僧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们都跑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为什么!?” 那武僧趴在血泊之中,艰难地抬起头,目中缓缓流出两行清泪,展露了最后的笑颜,道:“对不起,我是想救你们的。” 木锋寒身边,围绕着横七竖八的尸身,他踩着众武僧的鲜血,一步一个血脚印,朝住持和僧人们走去。 “怎么不求你们的佛祖了?” 木锋寒轻轻一甩剑刃,腥臭的鲜血飞溅在住持脸上。 “你们若是想上,我也不...............................” 一武僧被木锋寒刺穿喉咽,他强忍着窒息和皮肉撕裂的痛苦,掏出怀中布快,用自己沾血的手指,写下了什么东西。 唰------------------- 他扯了扯布块,另一端的人,便扯着那透明的线,将那布块扯了回去。 这样,这些武僧拼死得到的情报,终于传递了出去。 等木锋寒发现之时,那写着血字的布块,已经不见的踪影。 “哈哈哈哈哈-----------------” 那住持看着满目疮痍,癫狂大笑了起来。 他绷着的弦,终于在这一刻断裂,往日的冷静淡然不复存在,冲上前,双手死死掐住了木锋寒的脖子。 他又哭又笑,凄厉癫狂的大喊声回荡在大殿之上。 “杀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帮你们报仇!杀了他!” 木锋寒冷冷看着面前状如疯狂的住持,面无表情道:“这就疯了?”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轻轻一推,将住持推倒在地。 “住持,住持,你没事吧?” “不是您说,让我们冷静一些,您................................” 住持膝盖擦伤,流了不少血,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扑向禅座上那四分五裂的头颅。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头骨碎片,一个一个拼在了一起。 “我不会让你们死的,你们还那么年轻,都是些孩子................................我这个老家伙都没死,你们怎么能走在我前面,不会的,我帮你们拼起来,没事的。” 众僧人看着这诡异又心酸的一幕,饶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也不禁潸然泪下。 众住持双手合十,还在不死心地向佛祖祈祷,只是那颤抖的声音,摇摇欲坠的身子,和目中抑制不住流出泪水,正无声地诉说他们内心的悲痛和崩溃。 李修缘藏在梵净园之外,扯动手中长绳。 那写着血字的布块拿在手上,只见上面赫然画着一点猩红的圆点。 李修缘看着那抹刺眼的猩红,武僧临死之前的惨状似乎在眼前浮现。 李修缘双目发红,不知是泪,还是猩红的杀意,他紧紧攥着通海禅杖,朗声道:“前面的师兄闯入梵净园,已经替我们侦查过了,现在整个梵净园,只有木锋寒一人,杀啊!夺回我们的家------------------” 上千埋伏在暗处的禅堂武僧闻言,纷纷现身,手中兵刃高举,数千道凌厉的寒光迸射,似乎要将这头顶的苍穹戳出窟窿来! 「求票票,谢谢读者老爷」 第一百章 木锋寒对李修缘 真正的禅堂舍利佛牌,还是在李修缘手上,他高举佛牌,高声大喊。 所有被召集回来,镇守边境的武僧便齐声呐喊着,整军列队,转眼间包围住了整个梵净园。 李修缘提着通海禅杖,领着大军,以势如破竹之状,冲进了梵净园。 嗖嗖嗖------------------------ 以往清净又充满生机的梵净园内,此时已经空无一人,耳畔阴风阵阵,呜呜作响,仿佛昨日死在这里的幽魂依旧游荡在此,哭诉着临死前的痛苦。 跟那之前冲进来的武僧,传递的情报一样,这里确实没有其他人。 “木锋寒,你给我出来----------------------” 李修缘愤怒的大喝声回荡开来,整座梵净园似乎都震了一震。 木锋寒倚靠在大殿门口,双手环抱,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道:“原来之前跑来送死的武僧,是为了勘查这里的情况,来打头阵的。你李修缘的谋略城府,似乎也没我想象得那么差劲。” 李修缘没有说话,就这样抬起一双微红的双目,瞪着木锋寒。 阴风拂过,吹的他衣角猎猎,一股肃杀之意顿生! “放了师兄和住持他们!” 木锋寒打了个阿欠,慢慢朝一旁走去,露出背后的众僧人和住持。 “放心,他们都完好无损,只是有一个疯了,你若想带他们走,那便自己进来吧。” 李修缘还没说什么,身后的武僧便自告奋勇道:“我去!” “不,让我去------------------” “堂主,让我去。” “堂主,木锋寒一定在酝酿什么诡计,你别听他的。” 木锋寒云淡风轻地挖了挖耳朵,道:“只能李修缘一人进来,若你不进来也行,那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把这些人都杀了。” 他说完,便转过身,缓缓朝里面的众僧人走去。 李修缘沉声道:“慢着!” 木锋寒站住脚,脑袋轻轻朝里一偏,示意他进来。 李修缘手握通海禅杖,缓步朝前走去。 一方面他做好了被埋伏的准备,一方面他又在说服自己,前面的武僧师兄勘查过里面,与木锋寒如此恶斗,都没发现任何异常,搞不好,这木锋寒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李修缘紧握通海禅杖,在众人的注视下,朝里走去。 木锋寒见状,连忙闪到一边。 众住持,僧人双目发直,都激动地站起了身,几名僧人拉起了,正坐在禅座旁,拼接碎裂头骨的住持,迫不及待又谨慎地朝李修缘走去。 “住持,您看看,堂主来救我们了!” 李修缘看着众人渴望得救的眼神,又看看地上众武僧的狰狞尸身,心里发酸,他伸出了手,颤声道:“我来救你们了。” 那住持手中的头骨碎片掉落在地,目中闪动着泪光,颤抖地朝李修缘伸出了自己苍老的手。 轰轰轰--------------------- 四面八方的墙壁轰然倒塌,无数封天神教残党从里面冲了出来! 李修缘伸出的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逼的收了回去。 李修缘反应神速,当即挥动通海禅杖,势大力沉的禅杖虎虎生风,将他周身护得毫无破绽。 铛铛铛--------------------- 一连串的兵刃相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可任凭偷袭的封天神教残党怎么攻击,手中挥出的兵刃,无一例外都打在那轮动的通海禅杖上! “杀-------------------” “保护堂主!” “我们也上-----------------” “修缘,救救...............................” 木锋寒抬手一剑,眨眼间便刺死了身旁的僧人!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凄厉的惨呼,和满目的鲜红却提醒着禅堂,这些人在我手上,若想他们活着,就不要轻举妄动。 李修缘大喝道:“别过来!” 众武僧看着被封天神教残党挟持,喉前横刀的僧人们,咬着牙,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李修缘抡动通海禅杖,双端缓缓滴下粘稠的鲜血,数名封天神教残党被割破咽喉,削去大半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木锋寒,说吧,你拿他们做人质,到底想做什么?” 木锋寒看着自己同伴的尸身,就像在看一块石头,他晃了晃手中的长剑,道:“我是要做禅堂堂主的人,杀了你就行,老这么杀禅堂的人也不是事。这样吧,我们一对一,输赢定生死,如何?” “不行啊,堂主!” “木锋寒狡猾无比,肯定有诈--------------------” “不要听他的,我们一起上,包围住他们!” “千万不要答应他!” 李修缘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四下打量,沉声道:“梵净园守卫森严,你能悄无声息地进入,是不是,有秘密通道?” 木锋寒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为禅堂做事多年,有机会摸清梵净园,又有足够时间准备,弄出个谁也不知道的密道,也不是没有可能。除非你和你的人都长了翅膀,能飞入梵净园,否则只有密道能解释的通!” 李修缘心乱如麻,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若不杀死木锋寒,以绝后患,放任那个藏在暗处的密道,他随时可能卷土重来,那样的话,禅堂将永无宁日。 李修缘调整好呼吸,道:“输赢定生死,来吧!” 木锋寒扛着长剑,一边笑着,一边缓步朝他走来,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他已经是赢家了一般。 李修缘率先发起进攻,木锋寒只感觉一铲,一月刀刃势如流星,一左一右将他抬手的动作封得死死的。 兵器乃手足之延伸,一寸长,一寸强。 通海禅杖硕大的刃面,长长的仗杆,对之普通长剑,确实占尽了优势。 虽然木锋寒一直在被压制,但随着每次长剑的颤动,一股冷冽可怖的气息随之喷涌,周围人面色大变,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一场猛烈的暴风雪中心! 双方的人都退开老远,给木锋寒和李修缘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哐铛铛------------------------ 两道残影晃动,下一秒,无数道刺眼的火花爆出,众人再回过神来之时,只见两人的动作忽然戛然而止! 剑刃抵住月形利刃,两人暗暗使力,双刃不断颤动,火星忽明忽暗。 木锋寒被逼退到墙角,却毫不慌张,甚至轻笑了一声,道:“别以为能抡动通海禅杖,力量上就能跟我抗衡!” 双刃相撞,火星忽起,渐渐朝李修缘那边倒去! 轰--------------------- 长剑在上,死死将通海禅杖压进了泥中! 李修缘咬紧牙关,拼命使力,但被压住的通海禅杖却一动不动,他灵机一动,力道一横,挑起泥沙,打在了木锋寒脸上。 木锋寒出于本能,抬手护住眼睛,双足发力,一跃而起,一记鞭腿狠狠朝李修缘踢去! 噗--------------------- 李修缘只感觉一面墙,迎头砸了过来,那恐怖的冲击,似乎瞬间抽干了自己身上的所有气血! 他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木锋寒狞笑着的脸,似乎也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你知不知道,我风云榜第一的位置,是靠打出来的?” 木锋寒话音未落,手中长剑一横,重重朝木锋寒右臂劈去! 剑刃未至,那恐怖的剑风就像猛烈的海啸一般,张着深渊巨口,似乎下一秒就能将李修缘撕成碎片。 木锋寒这横剑一劈,用尽了全力,这一剑,一定能将李修缘的右臂连同整个胸腔,一分为二! 在场众人都看出来了,若李修缘中了那剑,可决计活不下来了。 “堂主!” “快,快反击啊-------------------” “挡住那剑---------------------” 众武僧飞身上前,他们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可一旁的封天教残党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因此早有防。 禅堂,封天神教残党,两股人潮相撞,斗成一团! 唰---------------------- 一道极快的黑影飞了过去,封天教众反应过来,想前去拦截,可却连那黑影身旁窜动的空气都未曾碰到。 木锋寒只感觉掌中长剑,狠狠劈在了一道铜墙铁壁上,被震得身子一抖。 李修缘喘着粗气,眼前扭曲的世界,慢慢恢复了正常,他定睛一看,只见萧山潼竖剑,赫然站在了自己身旁。 他掌中荷风剑与木锋寒长剑相撞,双刃不断颤动。 可奇怪的是,双刃相撞不仅没有迸射出火星,两人双剑上,反而散发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灰白寒气!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第一百零一章 木锋寒的绝境逢生 木锋寒脸色一沉,皱眉道:“是你!” 萧山潼并不搭他的话,只决心一招制敌,他手上暗暗使力,施展碧血剑谱第一式。 那瞬间,木锋寒只感觉面前一阵冰如寒霜的疾风扑面,再一回神,一道冷冽明亮的剑光眼前一闪! 木锋寒汗毛倒立,他瞬间便意识到,这一剑若不竭尽全力挡下,恐怕不死也重伤! 萧山潼一出剑,就使出了全力,只恨不得一击就杀了木锋寒,可是剑招一出,他感觉自己面前,也同样迸射出一阵冰如寒霜的疾风! 木锋寒咬紧牙关,手腕翻动,施展碧血剑谱第一式。 两人施展同样的剑招,双剑交击,在两人之中爆出一团无形的威压,下一秒,平底一声疾风起,众人只感觉一只手掌在身前狠狠拍了一下,将他们狠狠推了出去! 铛--------------------------------- 木锋寒只感觉腕上力道突然消失,掌中长剑霎时断成两截,其断裂剑刃飞了出去,扎进不远处的佛像上,一击穿透了佛像的脑袋! 萧山潼掌中的荷风剑虽然没断,但虎口却是又麻又痛,他双手合力握住剑柄,才不至于脱手。 只是发麻的双臂不断颤抖,一时间无论怎么尝试,都始终抬不起来。 木锋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残剑,又看看萧山潼,怒道:“你说你从没见过碧血剑谱,那你为何会剑霜雪明?” 萧山潼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道:“你别装了,母亲的‘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我都练成了第一式,遇见同样的招式,我会认不出来?” 木锋寒转身,朝一旁的尸堆走去。 他随手从尸身僵硬的手掌中,拔出一柄长剑,转而阴测测地盯着萧山潼手中的荷风剑。 “你这个幸运的杂种,不仅母亲的碧血剑谱能拿到手,就连母亲的荷风剑也留给了你,真是后悔啊,想当初你落在我手上之时,我就应该把这剑也抢过来!” 萧山潼冷冷望着他,又晃了晃掌中的长剑,道:“你抢走这剑,抢走碧血剑谱,你能抢走母亲对我的关怀吗?能抢走我顺遂快乐的童年吗?现在的你,无论从我这抢走什么,也改变不了你痛苦的经历吧?” 一听这话,木锋寒便立刻明白,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嘴唇气的发抖,脖颈上青筋暴起,狞笑着拍掌,道:“我们不愧是兄弟,连怎样能戳到我的最痛处,你都了如指掌!” 木锋寒气血上脑,一怒之下也不顾自己发麻的手腕还没恢复,飞身一跃,朝萧山潼冲了去! 萧山潼点剑向前,却打了个空,只见木锋寒翻身一避,绕开他长剑的攻击范围,转眼间便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狗杂种!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萧山潼前倾一避,躲开了木锋寒背后劈下来的剑,冷笑地看着他,挑衅道:“对啊,隆杰书与你发生的故事,我可是事无巨细地记下了。” 虽然隆杰书已经死了,但木锋寒听到他提这名字,依旧恨的牙痒痒。 木锋寒怒极之下,出剑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剑刃在半空中,幻化成了一道道残影。 “狗杂种,原来那日救走隆杰书的人,就是你!” 萧山潼左闪右避,就像一只滑腻的泥鳅,怎么抓也抓不住。 “堂主,找到了-----------------------” “我们找到那混蛋的密道了!” ”快快快----------------------” “立刻将这害人的密道给毁了,断了那木锋寒那畜牲的退路-------------------” “叫他无路可仇!” “为方丈们报仇-----------------------” 一阵欣喜若狂的喊声,从大雄宝殿中传来。 只见禅堂的武僧,站在大雄宝殿的密道出口旁,正激动地大喊。 木锋寒见密道被发现,惊得心头一颤,转眼看向李修缘,皱眉道:“我说你怎么放弃人数优势,不发起进攻,这么爽快答应一打一,我还真以为,你是舍不得那些人去死,原来是为暗地勘查我的密道,而拖延时间。” 随着萧山潼的到来,李修缘此时也慢慢恢复了些体力,他撑着沉重的身子,慢慢站了起来。 木锋寒与萧山潼两道人影窜动,来回搏杀,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四周窜动着一阵劲风,寻常人很难接近。 刀光剑影,虚虚实实的残影之中,一会木锋寒割伤了萧山潼的肩头,一会萧山潼踢中了木锋寒的腹部。 两人谁也占不到上风,谁也不落下风,完全势均力敌。 李修缘足尖一点,提气朝他们冲了过去。 木锋寒只见头顶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住了全身,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木锋寒生生扛下萧山潼刺来的一剑,躲开了那砸下的禅杖! 轰--------------------------- 通海禅杖铲形利刃落在方才他站的地方,瞬间青砖碎片夹杂着泥土,飞溅开来。 木锋寒耳朵被萧山潼劈裂一半,猩红的鲜血不断朝外涌。 不给任何喘息机会,李修缘,萧山潼相互交换眼色,一下疾冲了出去,配合对方,夹击木锋寒! 势均力敌的战斗,随着李修缘的出现,胜利的天平转眼间朝萧山潼这边偏移。 铛铛铛--------------------------- 木锋寒额间冷汗密布,手忙脚乱地挥动长剑,格挡铺天盖地打来的荷风剑和通海禅杖! 不知不觉间,木锋寒已经被逼入了墙角,他向周围封天神教残党,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放眼望去,尽是禅堂武僧在浴血奋战,他的教众虽然勇猛,但人数差距实在太大,他们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木锋寒咬着牙,刚收回求助的目光,就见荷风剑,通海禅杖一左一右攻来。 哧------------------------- 木锋寒点剑,抵住了竖劈下来的通海禅杖,可却顾不了萧山潼那边。 萧山潼掌中长剑,刺穿了木锋寒左掌心,霎时鲜血淋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手掌上剧痛传来,木锋寒不禁惨呼了一声。 萧山潼毫不留情,手腕发力,狠狠转动着剑柄,搅得木锋寒手掌血肉模糊。 皮肉,经脉,骨头被生生撕裂,就如同那日在阴暗的地下室,木锋寒将匕首刺入萧山潼的手掌,狠狠搅动一般。 如今练成碧血剑谱第一式,武功突飞猛进,萧山潼毫不留情,一招一式都是奔着取他性命而去! 木锋寒全身是血,他渐渐不敌,嗓子一腥,喷出一口血,嘶声喊道:“住手,住手!李修缘你难道忘了,我给禅堂百姓井中投毒,若你杀了我,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李修缘知道他是黔驴技穷,才搬出百姓威胁,便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在你屠杀我同胞,坐上禅座之时,我就躲在暗处静静地看着吗?我都查清楚了,禅堂境内的井水都没有问题,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木锋寒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而狞笑了一声,掌中长剑直指李修缘,喝道:“你这个臭和尚,之前满脑子都是佛法,没想到还有这种谋略手段!” 萧山潼,李修缘招式不停,一剑一杖如暴雨般朝他打去。 很快,木锋寒掌中的长剑,便出现了几个豁口。 萧山潼乘胜追击,一跃而起,借着降落的力道,狠狠劈向面前的剑刃! 哐当------------------------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木锋寒掌中长剑再次断成了两截,而这次面对萧山潼和李修缘的堵截,他也没有机会,再去尸体手中抢夺武器了。 木锋寒左耳,右肩,手心鲜血淋漓,染红了衣衫,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木锋寒喘着粗气,紧握着仅剩的残剑,被逼入了死角。 就算面对李修缘,萧山潼的步步紧逼,他也没有放弃抵抗,而是瞪着一双通红的双目,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猛兽,准备迎接最后的恶斗。 萧山潼面无表情,对准了他的胸口,冷声道:“今天真是个去死的好日子,是吧?” 嗖嗖--------------------------- 夏长侯舞动着红缨长枪,施展轻功,朝这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 李修缘没有防备,背后冷不丁被长枪捅伤,不由地发出一阵惨呼。 萧山潼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抬手举剑对着风声来源一挥,夏长侯的腹部,霎时鲜血淋漓,染红了衣衫。 夏长侯不敢与之硬拼,只是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 若伤口再深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禅堂边境有人来犯,你们若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可就覆水难收了!” 「球票票」 第一百零二章 你才是那个杂种 “禅堂边境有人来犯,你们若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可就覆水难收了!” 夏长侯急切的大喝声,清清楚楚传入了李修缘和萧山潼的耳中。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李修缘不禁愣在了原地,但转念一想,木锋寒如此狡猾,上次就编造出东境百姓中毒的谎言,威胁他放弃禅堂,这次被逼入绝境,故技重施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自己确实从边境战力中,调离了部分武僧回来对付木锋寒,若夏长侯说的情况属实,边境兵力缺失,后果不堪设想! 李修缘正半信半疑,萧山潼闻言,眉头紧皱,无比急切道:“修缘,木锋寒成功控制梵净园的消息,现在已经天下皆知了。在我赶来的路上,也看见了苗疆,东桃岭的军队,他说的恐怕假不了!“ 李修缘心头一颤,只感觉全身落入了无尽的冰窖。 强烈的不安感如同洪水猛兽,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他吞没。 若专心用兵力对付木锋寒,不管边境的战况,那禅堂的领地一定会损失惨重。 可若带兵回边境,放任木锋寒夺去梵净园,禅堂政权可就危险了。 怎么办?怎么办! 李修缘看着四周正浴血奋战的武僧,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萧山潼先开口道:“修缘,你带一部分兵力,回边境去吧,这里交给我!” 李修缘内心五味杂陈,看着萧山潼的眼神,既感激又无奈,道:“可是,这毕竟是禅堂之事,落冥渊如今也自顾不暇.............................................” 萧山潼打断他的话,道:“这是我的私心,我前来禅堂并不是代表落冥渊,只代表我自己。修缘,你去吧,留下小部分兵力看守梵净园,只要有我在,木锋寒翻不出什么花样!” 李修缘十分感激地看着他,双手一合,对萧山潼深深鞠了一躬。 “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禅堂的恩人............................................都是我李修缘的患难与共的朋友。” 萧山潼,李修缘相视一眼,千言万语涌至喉间,可到了嘴边,只有一句:“万事小心。” 事不宜迟,李修缘施展轻功,窜上高墙,提声大喊道:“梵净园外的师兄弟们,跟我返回边境,园内的人与萧兄一起,留下保卫梵净园--------------------------” 李修缘中气十足的大喊声回荡开去,清清楚楚穿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虽然听到这话的众人,都还不明白为何又要返回边境,但本着对李修缘的信任,园外的人纷纷开始整军列队,朝边境赶去。 轰轰----------------------- 大雄宝殿内。 无数道石屑飞落,木锋寒建造的密道被众武僧销毁,轰然倒塌。 木锋寒看着离去的武僧军队和李修缘,无半点庆幸之意。 萧山潼缓步上前,掌中长剑直指木锋寒,喝道:“这不单单只是为了禅堂,更是为了我,以往在你这受的痛苦,能够加倍奉还在你身上!” 木锋寒此时浑身是血,手握残剑,艰难地喘着粗气,但他依旧不改往日的盛气凌人,只冷笑了一声,道:“狗杂种,就凭你?“ 夏长侯见情况紧急,也没有时间顾及别的,连忙从一旁武僧尸身手中,随手抽出一把兵刃,抛向了木锋寒。 啪-------------------------- 木锋寒抬头一看,再伸手一握,一把硕大的龙头硬鞭便稳稳当当落在了他的手上。 下一秒,夏长侯就被四周扑上来的武僧团团围住,自身难保,更没精力顾及木锋寒。 刚开始,木锋寒还能借着龙头硬鞭的势大力沉抵挡一下,可他失血过多,没挥动几下这龙头硬鞭,便觉得头晕眼花,身上的气力在一点点流失。 荷风剑与龙头硬鞭相撞,火花迸射! 木锋寒咬牙使力,一剑一鞭僵持不下,剧烈颤动。 两人怒瞪着对方,通红的目中,迸射出强烈杀意。 双方同时变招,荷风剑,龙头硬鞭瞬间分开,夹杂着一阵劲风,狠狠朝对方的胸口要害冲去! 咚------------------------ 木锋寒咬牙抡出的硬鞭,狠狠砸在了萧山潼抬起格挡的左臂上,只听“格拉”一声闷响,他手臂生生凹下去一块。 这一看便知,萧山潼的左臂已经骨折。 嗤------------------------ 木锋寒偏身一避,而剧烈的疼痛,也使萧山潼掌中长剑,一下偏离木锋寒的要害,刺入了他脑袋旁的石墙上。 长剑前端没入石墙,砖瓦碎片飞溅。 可还没等木锋寒开始得意,萧山潼强忍着左臂骨折剧痛,右臂发力挥动长剑,朝木锋寒劈去! 厚重坚硬的石墙瞬间被萧山潼划破,砖石飞溅,狠狠砍在了木锋寒的左肩上! 饶是木锋寒反应神速,后仰闪避,左肩还是被劈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唰-------------------------- 萧山潼手腕发力,剑刃擦着木锋寒的左肩,狠狠朝下一劈! 只见木锋寒左肩上,那道狰狞又深入骨髓的剑痕,一直延伸至腹部。 一时间鲜血喷射而出,萧山潼脸上,胸口前沾满了滚烫的血液。 木锋寒只感觉身前一凉,满目猩红,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身不由己地朝地上倒去。 密道被毁,木锋寒重伤晕厥,封天神教残党十不存一。 至此,禅堂堂主争夺战,木锋寒彻底输了。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萧山潼看着面前全身是血,背靠着石墙,艰难喘着粗气的木锋寒,慢慢俯下身,举起了满布狰狞疤痕的右手。 “我这双手变成这样,都是你的杰作啊。” 他面无表情,将剑尖扎入木锋寒的右手心,狠狠搅动。 木锋寒瞪着他,目眦欲裂,虽然痛的脸颊布满冷汗,但还是紧咬牙关,拼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木锋寒抬起头,朝萧山潼的脸,吐出一口混浊的血浆。 他猩红的怒目中,似乎要喷出火,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么萧山潼此时,已经是尸体了。 “狗杂种!靠着运气一路顺风顺水,走到现在,你这个..............................................” 手掌心皮肉撕裂的痛楚传来,木锋寒痛的浑身抽搐,将方才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萧山潼擦去脸上的血浆,瞪着他,冷冷道:“你一口一个狗杂种,你可知,你才是那个真正的杂种?!”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山潼一字一句,道:“你可知,母亲与我父亲两情相悦,本该缘定终身,可却被魔教教主强娶,被迫与他生了你!” 木锋寒眼中的怨毒和怒火瞬间熄灭,转而被震惊和错愕取代。 “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我父亲他................................不可能,不会的!” 萧山潼冷哼了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喃喃自语的木锋寒,道:“天下间,哪有不爱自己孩子和丈夫的母亲?但据你所说,母亲素日不理会魔教教主,也对你冷眼相待,甚至想杀了你........................................” 虽然脑中的理性,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木锋寒,这就是真相,但心中却始终有一个不甘的声音在大喊。 萧山潼才是母亲与其他男人生下的野种,是他夺走了母亲的心! 木锋寒喉中一腥,喷出一口血浆来。 他嘶声喝道:“闭嘴,你别说了!别说了!给我闭嘴啊--------------------” 萧山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依不饶道:“你用自己的膝盖想想,就该知道,若不是这个原因,那为何每次见到你和魔教教主,都会让母亲痛苦不堪?” “萧山潼!闭上你的狗嘴---------------------” “同样是自己的孩子,为何在魔教被七侠歼灭之后,母亲会第一个想杀了你?木锋寒,接受事实吧,你才是那个狗杂种!” 木锋寒怒火中烧,只恨不得将面前的萧山潼碎尸万段。 夏长侯虽被打得头破血流,但还在咬牙抵抗,他看准时机,红缨长枪一扫众武僧脚下! 趁着众武僧摔倒在地,没爬起来之时,夏长侯飞身上前,抓着木锋寒的衣领,施展轻功窜上屋顶,撒腿便跑。 木锋寒艰难地抬起头,颤声道:“快离开这里!” 萧山潼将长剑伸入臂弯,缓缓抽出,擦干剑刃上的血迹,提声大喊道:“木锋寒,成王败寇,我看你们还能走到哪去!” 第一百零三章 三方突击 众封天神教残党见木锋寒落败,便不再恋战,瞅准时机,纷纷从战场上抽出身,追随木锋寒而去。 木锋寒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不忘嘱咐,后面的教众,杀了先前挟持的僧人和住持。 “快,把他们都杀了--------------------” 眼见大势已去,那先前挟持着僧人和住持们的教众,纷纷挥动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刀剑,割破了他们的咽喉。 “畜生,给我住手!” “拦住他们-------------------------” “不要啊-------------------------” “住持,快往我这边跑!” “快啊!” 众武僧虽然距离他们有些距离,但还是不顾一切地,挥动着手中的兵刃,冲了上去。 虽然萧山潼隔得最远,但他身法却最快。 众人就见一道黑影呼啸而过,他便瞬间出现在了一教众面前。 那教众刚举起大刀,还没来得及劈下,就被萧山潼一剑贯穿心脏,当场毙命! 萧山潼救下那教众手中的住持,片刻不敢耽误,足尖一点,当即再次冲了出去。 他一剑卸下了面前教众的手臂,阻止他杀人,又挽了个腕花,剑刃一晃,那教众的喉前霎时绽开一道血色的花,直挺挺倒在了血泊之中。 萧山潼伸手,扶住了那僧人,急切道:“你没事吧?” 可定睛一看,那僧人喉前的皮肉已赫然被割开,他睁着一双溃散的瞳孔,恳求道:“别管我了,救救其他人..........................................” 他咽喉不住颤动,每说一个字,便喷涌出更多的鲜血。 萧山潼没有继续出手,因为其他僧人,住持,已经死在了教众的刀下。 他慢慢放下手中僧人的尸身,颤声道:“对不起,被挟持的人太多,我又离得太远,只能救下一人。” 众武僧来晚了,仅仅慢了一瞬。 他们呆楞地看着满地尸身,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至此,当日沦陷的梵净园中,只最后还活着的,只剩方才被萧山潼救下的住持。 那住持站在这片尸山血海旁,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双手低垂,上面还沾着碎裂的头骨,和干涸的血迹。 腥风阵阵,吹的众人满目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唯一幸存下来的住持,忽然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凄厉大笑,紧接着俯下身,伸出手,试图堵住他们尸体上狰狞的伤口。 可眼前的一张张熟悉面孔,已经气绝身亡,这当然是徒劳无功。 那住持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晃动尸体的手臂。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一遍遍重复着这毫无意义的动作。 “木锋寒!” 众武僧目眦欲裂,如猛烈的潮水般躁动,朝木锋寒追去。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跟了上去。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李修缘一定率领众武僧,将禅堂边境封了个严严实实,以木锋寒现在的状态,是绝对不可能逃出去的。 当木锋寒抢夺堂主之位失败的时候,便只有死路一条了,他们再怎么逃窜,此时也已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众武僧和萧山潼骑上快马,紧追在木锋寒等人身后。 木锋寒与魔教残党在前,禅堂武僧和萧山潼在后,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禅堂与苗疆相接处的边境。 隔着老远,放眼望去,就见前方乌泱泱一片大军人海,望之不尽。 无路可逃的木锋寒回头望去,就见禅堂武僧和萧山潼气势汹汹的面庞映入眼帘。 前有虎,后有狼,木锋寒等人被迫停了下来。 他抬起一双绝望的双目,望向苍穹。 难道,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施德善的笑声顺着风传入木锋寒的耳中。 “哎呀,木锋寒,才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狼狈了。” 施德善怎么会在这里?! 木锋寒心中一惊,连忙抬起脑袋朝声音来源望去。 远处,苗疆,东桃岭的军旗迎风飘摇,猎猎作响。 李修缘率领众武僧大军,与之对阵。 他紧握通海禅杖,浓眉拧作一团,如临大敌! “此乃禅堂地界,你们率兵前来边境,是想破坏地界契约吗?” 施德善冷笑了一声,引马上前,朗声道:“李修缘,落冥渊的饭菜可还合你胃口?” 李修缘背后一凉,施德善能说出这话,必定已是知道自己在会议结束后,去往了落冥渊逗留了一晚。 禅堂没有冒犯过落冥渊,若是七侠发难,禅堂完全能够置身事外,因此其他势力并不信任禅堂,真的会站在落冥渊的对立方。 再加上刚与他们刚商讨完,对付落冥渊的计划,李修缘立马便跑到了独孤昭月那逗留一晚,这样的行为落在他们眼里,自然是他将所有计划都和盘托出了。 施德善目中闪动着抑制不住的怒意,喝道:“独孤昭月下令,将所有苗疆援兵赶回苗疆,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昭告天下,落冥渊和苗疆的同盟关系到此为止,李堂主,你是最后接触过独孤昭月的人,可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没等李修缘搭话,顾连竹便轻笑了几声,道:“还找他要什么解释,这不明摆着,是他去跟独孤昭月告了秘。” 咚----------------------- 李修缘抬起通海禅杖,望地上一顿,一阵巨响回荡开来。 只听他朗声道:“我告密与否,你们都没有直接证据,光凭这个,根本不足以动用千军万马。你们不过是看在木锋寒攻陷梵净园,禅堂内部动荡,你们觉得有机可乘,前来掠夺地界和资源而已,如今你们也看见了,木锋寒惨败,禅堂一切如旧,还不赶快离开?!” 施德善冷笑道:“一切如旧,我看未必吧。” 顾连竹贪婪的目光,来回在李修缘背后的土地上晃动,道:“我借给木锋寒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据他们传递出来的情报,梵净园方圆十里的僧人,住持,方丈都被木锋寒屠杀殆尽,此时的梵净园,不过是一个空壳。” 李修缘惊的浑身一颤,他心脏狂跳,忍不住回头朝梵净园的方向望去。 只见萧山潼和众武僧,追着木锋寒前来,此时赫然一个不少地站在了这里。 也就是说,梵净园此时,无人镇守! 萧山潼也瞬间明白了禅堂此时的处境,他面色一变,连忙驾马往回赶。 萧山潼一边驾马往回赶,一边喃喃道:“木锋寒屠尽梵净园,只让自己做了两天堂主,却让其他势力坐了渔翁之利。真是..........................................” 李修缘对不远处的木锋寒怒目而视,大喝道:“无论今日禅堂之事结局如何,木锋寒决计不能留,快杀了他!” 众武僧听令,霎时朝木锋寒围了过去。 此时的封天神教残党,已剩下不到区区一百来人,要从禅堂大军中突围,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可就算进入了生命最后的倒计时,木锋寒也不放弃最后的希望,他撑着沉重的身子,抢过身旁一教众手中的长剑,大喝道:“我木锋寒,绝不言败!来啊!你们尽管来啊---------------------” 一黄衣武僧举起龙头硬鞭,嘶声大喝着,冲了上来。 “木锋寒!你这个挨千刀的畜生,我要为弟弟报仇-------------------------” 嗖---------------------- 一只羽箭呼啸而来,一箭射穿了黄衣武僧的胸膛。 木锋寒错愕地看着,突然倒在自己脚下的黄衣武僧,不禁抬头朝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轩朝的军旗从远处渐渐放大,看样子似乎是刚从梵净园而来。 姜启盛只手高举羽箭,将羽箭投掷了出去。 他徒手投掷羽箭,其力道不知比寻常长弓射出的大了多少倍,每一箭既准又狠,都瞬间穿透了远处禅堂武僧的后脑勺! 姜启盛一马当先,一见萧山潼,便立马丢开了手中的羽箭,没有半分犹豫,“伧”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萧山潼猛的看见姜启盛迎面劈来的一剑,本能偏身闪躲。 哧---------------------------- 萧山潼一拍马背,飞身闪躲开去,但他胯下的马却遭了殃,硕大的马头,被姜启盛一剑劈成了两半! 一时间,五颜六色的粘稠液体飞溅,沾了萧山潼一身。 “你不好好在落冥渊呆着,非要跑到禅堂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萧山潼见姜启盛背后人头攒动,大军人潮如海,并不打算与他硬拼,转身就跑,退回了李修缘身旁。 至此,苗疆,东桃岭大军在前,轩朝大军在后。 禅堂大军被死死夹在中间,插翅难飞。 「求票,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第一百零四章 禅堂气数已尽 木锋寒见姜启盛率领着轩朝大军,从后方逼近,知道这是从禅堂手上逃脱的,唯一的救命机会,连忙飞身向前,朝轩朝大军冲去。 姜启盛见木锋寒朝他冲来,也十分配合地迎了上去,一副要护住他的样子。 萧山潼觉得不解,放声道:“姜启盛,木锋寒可是骗了你们,他跟你们借来的人,根本就不是讨伐七侠,而是为了他自己坐上禅堂堂主之位,你居然还帮他!你............................................” 姜启盛嘴角上扬,直接打断他,道:“那又如何?他屠尽梵净园之人,正好让我坐收渔翁之利,更何况,木锋寒恨落冥渊,恨你入骨,只要他还在一日,灭了你们的机会就更大一分!” 当年独孤昭月策划的血色婚礼,弄残自己的身体;逼的父皇背负许愿因果;还在自己面前,残忍杀害了母后! 独孤昭月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那些痛苦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动,姜启盛只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萧山潼碎尸万段。 若是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给独孤昭月,那她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趁着禅堂最虚弱之际,三军集结,来犯边境。 萧山潼面上布满冷汗,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一个解决方法。 “禅堂气数已尽”六个大字刻印在他的脑中,他很想将这消极的想法赶出脑中,可任凭他内心怎么否认,脑中的理性却依旧在准确无误地告诉他: 禅堂气数已尽,无力回天。 萧山潼转过身,看着垂着脑袋的李修缘,颤声道:“修缘,现在怎么办?” 李修缘缓缓抬起头,一双沧桑的双目望向远方。 姜启盛贪婪地望着脚下禅堂的土地,朗声道:“最近军中物资匮乏,去吧,见到什么就拿什么-------------------------” 轩朝大军高声欢呼着,对不远处的禅堂大军视若无睹,仿佛已经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肆无忌惮的铁骑,如一道催命的黑色潮水,四面八方,缓缓朝四周的禅堂百姓家涌去。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救命啊--------------------” “轩朝大军怎么闯进来了?!” “快跑!” “求求你,别杀我,我.......................................” 疯狂的兵卒举着武器,闯入百姓家中,抢夺财产,食物,见人即杀。 抱着孩子仓皇逃窜的妇女,蹒跚逃离,却被轻而易举追上的老人,试图反抗,却被削去了半边脑袋的青年........................................... 飞溅的鲜血,无助绝望的哀嚎。 若这世上真的存在地狱,那一定就是这副场景。 禅堂武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个个双拳紧握,血脉喷张,可却不得不站在原地。 众人都清楚,只要禅堂沉不住气,对后方的轩朝大军发起进攻,队形一乱,前方的苗疆和东桃岭大军,便会毫不留情地攻上来,打禅堂一个措手不及。 萧山潼看得眉头紧皱,看着无动于衷的李修缘,不禁急切地喊了声:“修缘?” 李修缘双目无光,指着远处按兵不动的轩朝大军,沉声道:“姜启盛故意让我看到这样的场面,目的就是激我大军队形,若我一有动作,前方的施德善,顾连竹,后方的姜启盛,便会一同发起进攻,到时,便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堂主---------------------” “救救我!” “救救孩子!” “我母亲都五十岁了,你们放过她吧--------------------求求你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也有家人吧?为何要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轩朝兵卒为了方便掠夺财物,直接将百姓们锁在了屋内,又在外面点起了火。 整座屋子被点燃,火光突起,黑色的浓烟滚滚而来。 “救命啊---------------------------” 无数只漆黑的手,绝望的面庞在屋子的窗口前晃动,眼前是禅堂大军,背后却是要人命的熊熊烈焰。 “堂主,救救我------------------------” “我孩子还在里面!” “咳咳咳咳-------------------” 百姓们不懂兵法,他们只知道,轩朝入侵了他们的家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能救他们于水火的禅堂大军,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无动于衷。 绝望无助的惨呼,渐渐变成刺耳的怒骂。 “懦夫!懦夫!” “出家人慈悲为怀,是教你们见死不救的吗?!” “若是玄镜堂主还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没有引领禅堂的才能,就别硬坐堂主位置!” “为什么啊?你们明明就站在这里,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妹妹被杀?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们的职责,不是保护百姓吗,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萧山潼看着百姓,临死前凄然绝望的眼神,心中泛起酸楚,不忍地扭开了头。 施德善手慢慢朝腰间环首刀抹去,眼睛死死盯着李修缘,蠢蠢欲动。 可禅堂大军依旧是保持防御队形,若现在发动进攻,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顾连竹不禁冷哼了一声,道:“这小和尚,还真沉得住气啊。” 顾连竹话音刚落,李修缘便抑制不住,颤抖着举起了通海禅杖,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后方走去。 施德善,顾连竹,姜启盛吃了一惊,急切之下,差点发起进攻。 他们身子前倾,人几乎都快飞出去了,可禅堂大军队形不变,李修缘也只是缓步走向后方。 他将通海禅杖放在一边,双膝一软,朝着身处地狱的百姓,跪了下去。 咚-------------------- 咚----------------- 咚------------------- 李修缘对着他们,重重磕了三个头。 他抬起额头淤青的脑袋,目中似有泪光闪动。 “希望你们下辈子,不要再投身乱世,若可以的话,就好好享受盛世繁华吧。” 乱世纷争,从不是尽最大努力就可以得到圆满结局的,扪心自问,李修缘已经为臣民做了所有该做的。 萧山潼看着眼前的李修缘,才发现他,接任堂主之位不过区区几月,如今竟然没了半分当初和自己,还有姜向松一起在荷花池玩耍的模样。 他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是轻轻扶起了李修缘。 李修缘看着他,沉声道:“现在唯一的机会,是等镇守东境的吴师兄,率领大军前来支援,只有他拖住轩朝大军,禅堂才有胜算。在此之前,我不能轻举妄动。” 不远处村庄的百姓很快被屠杀殆尽,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开去。 尸横遍野,赤地千里。 轩朝大军满载而归,食物,钱财,布匹,酒坛..................................... 血腥味很快吸引了众多秃鹫盘旋于空,黑压压一片,如同黑色死神降临。 等到轩朝大军掠夺完离开,秃鹫便迫不及待降落地面,啃食着百姓们还尚有余温的尸身。 萧山潼看着姜启盛,心中隐隐感觉不安。 若是三军现在发动进攻,虽然面对禅堂整齐的防御队形,要取胜也会损失大半兵马,但只要这场战争打赢,李修缘一死,禅堂便彻底没有翻身机会了。 李修缘在等着吴师兄的支援,而姜启盛并不主动进攻,似乎也在等着什么。 木锋寒藏匿与轩朝大军之中,正想趁着他们对峙,自己偷偷溜走,可姜启盛却像脑后也长了眼睛一般,转过头阴恻恻地看着他。 “木锋寒,你想去哪?” 木锋寒和夏长侯被吓了一跳,连忙站住脚。 姜启盛看着他们,冷哼了一声,道:“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等这一切都结束,我有话跟你说。你最好别想着逃跑,不然你会后悔的!” “哈哈哈哈哈哈-----------------” 施德善和顾连竹得意的大笑声突然传来。 李修缘和萧山潼听着,不知为何只感觉心里发慌,不禁扭头朝他们看去。 只见顾连竹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在手中来回晃动。 “李修缘,你看看可认识这个人?” 李修缘看清了那头颅的面容,霎时如同整个人掉入了冰窖,手中的通海禅杖也在不知不觉间,从手中松落,重重砸在地上。 因为顾连竹手中那血淋淋的头颅,正是他苦苦等候的吴师兄! 第一百零五章 活埋禅堂大军 司马坤提着那血淋淋的头颅,驾马而来,将它交给了顾连竹。 顾连竹接过那头颅,得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修缘定睛一看,只见他手中那血淋淋的头颅,赫然正是自己苦苦等候的吴师兄! 萧山潼看着李修缘震惊又绝望的目光,也立马明白了那头颅的便是吴师兄。 原来,姜启盛等人一直不发动进攻,是在等这个啊。 施德善大笑道:“李修缘,你现在是彻底孤立无援了,你害的苗疆与落冥渊之盟分崩瓦解,让我多年心思打了水漂,我今日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启盛见顾连竹那边已经得手,便打算再按兵不动,他当即高举长剑,朗声道:“禅堂败局已定,前线就交给苗疆和东桃岭。众将士,随我深入禅堂地界-------------------------” 尝到了掠夺百姓甜头的轩朝大军,一听这话,兴奋地振臂高呼,一时间人声鼎沸,久久不绝于耳。 而这一声声呐喊,落在李修缘耳中,无异于禅堂百姓的催命符。他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袅袅炊烟,想到那里也即将迎来灭顶之灾,心头就像被一刀刀凌迟。 施德善气急败坏的怒骂声远远传来,道:“姜启盛,你想得到美,你抢完了,还能剩什么给我?!” 顾连竹也按耐不住,放声道:“一起攻过去,先把禅堂大军解决,之后再将禅堂的资源好好瓜分。” 可姜启盛哪还有心思等着他们打过来,他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话一样,当即便掉转马头,朝禅堂深处走去。 禅堂都还没落败,他们竟然就当着李修缘的面,开始争论如何瓜分禅堂,萧山潼不禁气不打一出来。 萧山潼抬头看着不远处村庄尸横遍野的画面,又看看姜启盛等人贪婪的嘴脸,再也抑制不住,拔出武僧尸身上的羽箭,对准姜启盛,狠狠投掷了出去。 嗖------------------------ 羽箭夹杂着一阵疾风,直直朝姜启盛后脑飞去! 姜启盛头也不回,听风辨位,伸手一握,云淡风轻地抓住了脑后的羽箭。 他大拇指稍稍使力,只听“咔”的一声闷响,那柄羽箭便断为两截,掉落在地。 姜启盛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山潼一眼,道:“你急什么,收拾完禅堂,马上就到落冥渊了。” 苗疆,东挑岭大军已经冲了过来,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人海。 大军兵刃寒芒四射,利刃直指前方,似乎现在还如同铜墙铁壁的禅堂大军,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摇旗呐喊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千军万马的铁骑踏碎山河,似乎坚毅不摧的大地都在颤抖! 禅堂大军知道,吴师兄已死,禅堂东境已经彻底沦陷,这次不会再有任何增援前来助战,也知道面对三方大军,这场恶斗一定是九死一生。 可他们却没有后退一步,个个目光坚定又带着杀意,目视着前方的敌人,决心献出自己的生命,保护他们的家园。 李修缘的背影,似乎有些摇摇欲坠,萧山潼走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 萧山潼手握长剑,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道:“别放弃,还有希望。” 李修缘看着面前敌人狰狞的面容,此时,要救下禅堂大军,和百姓的性命,只有一个办法。 正在禅堂大军和萧山潼准备出手,迎击敌人之时,李修缘忽然提着通海禅杖,冲了出去。 萧山潼和众武僧愣住了,转而不解地高喊。 “堂主,快回来!” “修缘,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不怕死,绝不会将自己的家拱手相让!” “杀光他们------------------- “堂主,事到如今,我们都与禅堂共进退------------------------” 李修缘禅杖顿地,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停下----------------------” 李修缘的爆喝声,如同头顶劈下的惊雷,平地一阵劲风起,吓得马匹尖声嘶喊,四蹄踏空,将马背上的将领摔了出去。 前面摔倒的马匹和人,又绊倒了后面冲上来的兵马,再后面一些的人见状,只能勒紧马缰,停了下来。 秃鹫惊得不轻,其鸣叫之声,就如同被捏着嗓子的猫,呕哑嘲哳。 一只接着一只的秃鹫,斜斜掉下地,在地面之上胡乱扑闪着翅膀,挣扎着想要飞回空中。 李修缘这一声爆喝,生生唬住了千军万马,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瞬间消失。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只剩秃鹫翅膀挣扎扇动的风声。 萧山潼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正欲冲出去,却被背后的突然冲出的武僧,一左一右,死死抓住了双臂。 萧山潼拼命挣扎,蛮力之强,甚至拖着两名武僧,向拖行了好几步。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武僧扑上来,阻止他继续向前,萧山潼终于还是被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他瞪着一双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李修缘的后背。 施德善,顾连竹驾马缓步上前。 施德善看着李修缘,冷声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修缘抬起头,指着自己背后的众人,目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芒,道:“我愿意赴死,只求你们放过禅堂的百姓和他们。” 原本准备继续深入禅堂地界的姜启盛吃了一惊,当即勒紧马缰,停了下来。 李修缘那犹如天降炸雷的爆喝声,似乎还隐隐约约环绕天际。 施德善,顾连竹,姜启盛三人看着李修缘,各怀心思,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李修缘死了,禅堂高层方丈也在梵净园被屠杀殆尽,那禅堂的地界,政权不就落在自己手上了吗。 虽然要跟其他两方平分资源,但夺来的土地,总还是需要百姓来耕种,因此屠杀禅堂所有百姓,也不现实。 但这些禅堂武僧大军,极大可能不会轻易归顺,可杀! 施德善,顾连竹,姜启盛此时想法大同小异。 只见施德善高举手掌,身后躁动的苗疆大军,便瞬间安静下来。 她笑里藏刀,十分爽快道:“好,你去死吧,我们不为难百姓和他们。” 萧山潼被几十名武僧牢牢按住,动弹不得,只能高声大喊,道:“修缘,你是堂主,你若死了,禅堂便彻底不复存在。施德善的话不可信!他们虽然不会屠杀百姓,但一定会杀光现在这里所有的人.......................................” 萧山潼奋力反抗,却只连拖着几十名武僧,艰难朝前走了一步,他愤恨回头,怒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把修缘推出去赴死,你们真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们吗!?不过是.......................................” 萧山潼一看见身旁,死死拉着自己的众武僧,愣住了。 他们静默不语,个个双目发红,闪动着绝望又坚定的光芒。 萧山潼原本想说的话戛然而止。 众武僧的表情,这世上没有任何文字能形容,但却一看便知,他们已经做好了与李修缘共赴死,为禅堂抛洒最后热血的准备。 萧山潼瞪大眼睛,颤声道:“你.................................你们..................................” 顾连竹嘴角浮现出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容,道:“李修缘,别听萧山潼胡说八道。放心,你死了,我们一定信守承诺。” 李修缘抬起头,双目无泪无光,就这样看着施德善和顾连竹。 这两张狞笑着的脸,再眼前来回晃动,如同撕碎一切希望的恶魔,正嘲笑着他人的绝望。 李修缘其实心中也清楚,在自己死后,他们也不一定能信守承认,放过禅堂大军。 最糟糕的情况,或许是三方大军踩着自己的尸身,先杀光面前的大军,再长驱直入,屠杀百姓。 可若是自己不死,率领大军奋战到最后,除非有奇迹的发生,否则以禅堂一万军力,对阵三方势力的十万大军,不可能有一丝的胜算。 负隅顽抗,惹恼了他们,那么禅堂百姓也好,背后的武僧大军和萧山潼也罢,都不会有活路可走。 当年禅堂如日中天,在李玄镜的带领下,打下了广袤的地界,至今为止,禅堂都是六方势力中,地界最多的地方。 为何如今会走到,要将百姓生死大权,交给他人决定的地步? 李修缘只感觉身上所有的皮肉都被生生凌迟剐尽,只剩一副血淋淋的骨架站在这里,仿佛迎面吹来的风是盐,踩着的地是盐,吸进的空气都是盐,正灼烧着他那不断跳动的心脏。 他抬起通海禅杖的铲形利刃,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萧山潼目眦欲裂,拼命反抗,万般急切之下,竟将身上的几十名武僧甩了出去! “修缘,不要啊----------------------------” 姜启盛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忽然领着一部分兵马,驾马疾冲了过来,他指着脚下的土地,朗声道:“在这里,挖出一个可容纳所有禅堂武僧的坑!” 原本闭上双目,准备赴死的李修缘闻言,一下愣住了,突然睁开了眼,手中的禅杖悬在也喉前,没能割开自己的咽喉。 萧山潼也愣住了,震惊道:“姜启盛,你说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最后的命令 萧山潼震惊地看着姜启盛,又惊又怒,道:“姜启盛,你说什么?!” 众轩朝将士闻言,便开始挖坑。 哧哧哧哧----------------------- 泥土松动,被一层一层地翻开,不一会儿,大坑的初形开始显现。 姜启盛高坐于马背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李修缘,道:“等你一死,我就会杀了你的人。” 施德善,顾连竹脑中“嗡嗡”作响,虽然他们原本就打算这么做,但没想到姜启盛居然直接说了出来。 若是李修缘不准备自戕,带领大军开始反抗怎么办? 虽然还是能赢下这才战争,但直接让李修缘去死,不更方便一些吗? 一时间,施德善,顾连竹,李修缘,萧山潼对他怒目而视,异口同声道:“姜启盛,你........................................” 姜启盛抬起手,示意众人冷静下来,道:“你们先别急着骂我,听我说完好吗?” 众人收回了想骂出的话,可却并未收回那充满怒意的眼神。 姜启盛继续说道:“我也不想说些假大空的场面话,实话告诉你,若你死了,我虽然会杀了禅堂大军,但却不会动你们身后的百姓分毫。可若是,你率领大军继续反抗,我除了杀光你们,也会屠尽我之后,遇到的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城镇。” 萧山潼双拳紧攥,喝道:“修缘,他的话不可信!” 姜启盛看了他一眼,道:“我确实不可信,但那两个嘴上说着信守承诺,却又准备杀光所有人的人,更不可信。李修缘你最好搞清楚状况,除了相信我,乖乖去死外,你已经没了别的选择。” 李修缘苦笑了一声,转头看着以往一起并肩作战的众武僧,道:“你们,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 “禅堂已经无力回天,我们左右都是死,不过只要百姓能活下来,那还不算太糟糕。” “不就是死吗,没什么好可怕的。” “我们早就下定决心,与禅堂共存亡,今日堂主既死,我们绝不苟活。” 李修缘释然一笑,目中却缓缓滑落泪珠,朗声道:“禅堂众将士听令--------------------------” 李修缘最后凝视着萧山潼,继续道:“在我死后,至少要掩护萧山潼安全突围。” “是,堂主--------------------------” 萧山潼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他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别人!你............................................” 就在他纵身一跃,快要抓到李修缘衣角之时,一道温热的鲜血飞溅在他的眼前,一时间目之所视,尽是一片猩红! 李修缘手中的铲形利刃,狠狠撞在他柔软的咽喉处! 萧山潼瞪大眼睛,想嘶声大喊,嗓子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飞身向前,接住了倒下的李修缘。 萧山潼手忙脚乱,试图捂住他不断渗血的咽喉,弄得自己双手是血,也无济于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修缘倒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失去生机。 “山.............................山潼,禅堂的担子很重,每时每刻的权衡利弊,已经让我没有时间,悼念之前无忧无虑的自己,你最爱游历天下,我希望你今后,不要步我的后尘,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噗----------------------” 李修缘嗓子一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浊血。 萧山潼看着他,心如刀割,嗓子眼发苦,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修缘捏着他的肩膀,展颜一笑,道:“对不住,跟女王约定的春节再聚,我怕是不能赴约了,帮我跟女王道个歉。” 全身的气力,在随着鲜血的流失,一点一点从他身上抽离,他的手,身不由己地从萧山潼肩膀滑落,脑袋也有气无力地搭耸在一边。 他最后望向了身后的师兄弟,望向了那个他奉献一生,深爱着的土地。 可惜在自己死后,禅堂也不复存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推进那大坑活埋。 李修缘目中流出两行清泪,不甘又自责道:“对不起,师父,我真的尽力了。” 他就这样,瞪大着双眼,望着头顶的苍穹,渐渐没了气息。 李修缘跟萧山潼一样,喜欢潇洒自由的生活,纵使百般不愿成为堂主,但为了禅堂社稷,还是选择牺牲自己的自由,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可即便牺牲了这么多,临死前还是在不断地道歉。 萧山潼抱着他渐渐冷去的尸身,心中泛起酸楚,好半天,才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 “下一世,不要再生于乱世,若可以的话,我们再做朋友。”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合上李修缘不冥目的眼皮,可无论他怎么尝试,李修缘的尸身,仍然盯着禅堂,盯着脚下的这片土地。 姜启盛高举长剑,放声道:“李修缘已死,禅堂从此刻开始,便不复存在,你们若是乖乖伏诛,那我们便放过百姓,如若不然,我定让这地方赤地千里!” 众武僧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各持兵刃,缓缓朝萧山潼开始靠近。 姜启盛吃了一惊,还以为他们要战斗到最后,握剑的力度不禁大了几分,神经也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可他们径直略过了姜启盛,缓缓朝萧山潼走了过去。 “禅堂气数已尽,你在留在这里很危险,还是快离开吧。” 姜启盛冷笑了一声,道:“离开?我只说了,不会对百姓下手,萧山潼还是要杀的。” 众武僧手持兵刃,摆开架势,道:“让萧山潼安全离开,是堂主最后的命令,若你要对他下手,我们绝不轻易就死!” 姜启盛沉吟不语,过了好一阵,才妥协道:“好吧,就放萧山潼走。” 施德善和顾连竹闻言,略微惊讶地看着姜启盛,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轻易,将死对头独孤昭月的亲信放回去。 等萧山潼再回过神之时,他已经被众武僧推搡着,出了三方大军的包围圈。 前方是宽敞明亮的大路,一武僧牵着早已准备好的马匹,将马缰递到了萧山潼的手上。 身后,是虎视眈眈的三方大军,李修缘的尸身,还静静躺在血泊之中。 萧山潼急切道:“你们怎么办?” 众武僧面无表情,只沉声道:“我们生是禅堂的人,死也是禅堂的鬼。” “是啊,禅堂既死,我们便与禅堂一同赴死。” “绝不苟活。” 萧山潼双手颤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的马。 他坐在马背上,望向远方。 那个大坑已经完成,巨大的土坑,便是这禅堂众武僧最后的坟墓。 啪--------------------------- 一武僧狠狠拍马屁股,马匹吃痛,开始撒足狂奔。 可一直盯着萧山潼的姜启盛,此时忽然拿出了一支羽箭! 他高举羽箭,用尽全力,朝萧山潼后脑要害投了出去。 “真以为我会放过萧山潼,做梦去吧,禅堂也好,萧山潼也罢,今日都得死在这!” 萧山潼转过头,看着呼啸而来的羽箭,背后发凉。 他方才本就失魂落魄,没有时刻留意周边的情况,这下羽箭都出现在了自己脑后,才发觉过来。 完了,这样近的距离,已经躲不开了。 噗------------------------- 羽箭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传来,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萧山潼回过了头。 姜启盛低估了众武僧,执行李修缘最后命令的决心,气的大骂道:“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多管闲事,居然用身体为萧山潼挡箭!” 那武僧胸口被羽箭直挺挺刺穿,嘴中喷出血来,他身不由已地望地上倒去,眼睛还在盯着不断远去的萧山潼。 见他没有受伤,便安详的闭上了眼。 还好,还好,只要萧山潼能顺利逃出这里,也算不辜负堂主最后的命令。 姜启盛气急败坏地拿起羽箭,可一连对着萧山潼投掷了几次,羽箭却总是在离他三步之远的地方坠落,掉落在地。 姜启盛高举长剑,放声大喊道:“轩朝众将士听令,杀了萧山潼,千万别叫他逃回落冥渊-----------------------” “杀啊------------------” “杀了萧山潼!” “萧山潼的命,我要定了!” “冲过去,冲过去!” 原本呆立在原地,准备赴死的众武僧一听他们要杀萧山潼,熄灭的斗志瞬间死灰复燃。 堂主最后的命令,便是让萧山潼安全离开这里,事到如今,他们又怎能放任不管呢? “啊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 “你们疯了吗,禅堂已经不复存在,你们也活不到明天,还这么拼命做什么?” 轩朝大军只顾着追击萧山潼,冷不丁被身后的众武僧偷袭,一时间人仰马翻,更别说追上萧山潼了。 姜启盛沉声道:“你们就站在旁边看戏吗?” 施德善轻笑了几声,道:“当然不是了,众军听令,别管萧山潼,随我深入,抢夺地界--------------------” 顾连竹生怕被她占了先机,也率领着大军,朝深处冲去,看都没有看萧山潼一眼。 姜启盛气的牙痒痒,怒喝道:“施德善,顾连竹,你们......................................” 施德善一边驾马远去,一边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这还不是跟你学的?” 顾连竹也道:“我跟萧山潼,又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为何非杀他不可?他难道还有眼前的地界值钱?!” 第一百零七章 五方逐鹿 萧山潼失魂落魄地坐在马背上,呆楞地握着马缰,目光还是不住,停留着身后李修缘的尸身上。 往日的点点滴滴,如白马过隙,此去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萧山潼想哭,眼角却干干的,想大喊,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似的, 姜启盛瞪着一双闪动着杀意的双目,挥动着长剑冲了上来。 一看见萧山潼这张脸,那天他与独孤昭月一起,提着母后尸身,像扔垃圾一样,扔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就不断在他眼前浮现。 “萧山潼,你别想走!” 姜启盛手腕一翻,剑锋迸发出一道寒光,下一秒,剑风呼啸,直逼萧山潼门面。 他“萧”字说出口之时,离萧山潼还有整整一里,“走”字说完,便犹如鬼魅闪身一般,瞬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萧山潼脑中一片空白,也来不及思考,便抬剑格挡。 双剑相撞,火花迸射,一道亮光拂过两人脸庞。 姜启盛掌中长剑不断颤抖,只感觉自己砍到的不是荷风剑,而是一道散发着寒气,坚不可摧的冰墙。 他眉头紧皱,当即撤回长剑,偏身躲开横劈而来的荷风剑,甩了个剑花,变招降低出剑角度,朝萧山潼胸口要害刺去! 铛-------------------------- 剑尖狠狠刺在荷风剑剑面上,姜启盛剑招再变,转眼间刺出几十剑,剑刃残影在空中一晃而过,无数道残影归一,虚虚实实,招招式式都朝萧山潼要害打去! 可无论姜启盛的剑多快多恨,剑刃都始终打在了荷风剑之上,连萧山潼的衣角都没碰到。 姜启盛眯着眼睛,不住地打量萧山潼,道:“这才多久没见,你的武功长进不少啊。” 萧山潼冷哼了一声,道:“你也不差啊,明明惯使右手剑,如今却能将左手练得不输以前,明明是七侠之徒,却一直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真是委屈你了。” 姜启盛掌中剑招不停,萧山潼只感觉耳畔劲风呼啸,虽然没有伤到自己,但剑风割面,隐隐作痛。 “同样都是七侠之徒,但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这种事,独孤昭月做得比我好,难道不是吗?” “你...........................................” 轩朝大军见姜启盛冲了上去,便驾马,高举着手中的兵刃,前继后勇地扑了上去。 姜启盛都不用回头看,听声音便知道,是轩朝大军正朝这边赶来。 就算萧山潼武功大增,能跟自己搏杀这么久都不落下风,但只要增援一到,他立马会变成剑下幽魂。 萧山潼背后发凉,他也意识到了这点,当即大力挥剑,准备借力把姜启盛推出去,好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姜启盛举剑格挡,剑刃相撞,一股强大的推力袭来,使他身不由已地往后飞去。 他在半空中,调整落地姿势,稳稳当当落在了自己的马匹后背上。 姜启盛似乎瞬间洞察了萧山潼的心思,当下使劲一拍马屁股,马匹吃痛,四蹄腾空,更卖力地飞奔起来。 他缓缓在飞驰的马背上,站起了身。 萧山潼见势不妙,刚想换左手拉马缰,可刚一抬手,一阵剧烈的疼痛,便猛的传来,痛得他身子抽搐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凹陷下去的左臂,这才想起,这条手臂,方才被木锋寒用硬鞭打骨折了。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吃痛失神,姜启盛便看准时机,飞身跃起,如同一道射出的箭矢,身形在空中闪过残影,掌中长剑,直直朝萧山潼刺来! 萧山潼惊得心头一颤,却见姜启盛那凌厉的身影,快如闪电,在双瞳中越映越大。 他一刻也没耽误,右手放开马缰,本能举起了长剑。 可似乎,还是慢了一步! 剑尖寒光迸射在萧山潼的鼻尖,那瞬间,似乎风尘叹那恐怖的剑威,又死死笼罩在了头顶! 萧山潼面上冷汗直流,直到众武僧的喊杀声突然出现,他才从那滔天的惧意中回过神来。 只见众武僧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一跃而起,扯住了姜启盛的脚,狠狠将他从半空中拉了下来! 咚--------------------------- 姜启盛一门心思只想杀了萧山潼,也没注意到武僧冲了上来,面上一阵剧痛袭来。 他双脚被武僧抓住,脸狠狠撞在地上,霎时变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脑袋似乎有千斤重一般,眼前萧山潼驾马而去的背影,也越来越模糊。 眼前天旋地转,众武僧奋力杀敌的面容,也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姜启盛,去死!” “卑鄙小人,我要你给堂主陪葬--------------------------” “去死吧!” 姜启盛虽然被撞的头昏眼花,但还是一拍地面,强行站了起来。 他听风辨位,抬剑胡乱朝风声传来的源头,狠狠刺了几剑。 “啊啊啊啊--------------------------” 剑刃刺入皮肉的手感传来,血腥味钻入鼻子,耳畔惨呼声不绝于耳。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轩朝大军赶到,一锤砸向,那正准备偷袭姜启盛武僧的脑袋! 咚---------------------------- 一声巨大的闷响传来,那武僧眼鼻口喷出浊血,僵直地倒了下去。 姜启盛剑不离手,握着剑的那只手,撑在树干上,过了好一阵,晕乎乎的脑袋,才恢复正常。 他的目光追随萧山潼而去,可此时的萧山潼已经驾马,渐渐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轰---------------------------- 姜启盛气的一拳打在树干上,巨大的大树摇摇欲坠,霎时木屑树叶飞溅,树干也凹陷下去一大块。 “可恶,又让萧山潼这个混蛋跑了!” 姜启盛知道现在也追不上了,便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望向萧山潼背影消失的方向,阴笑道:“你以为逃回落冥渊就安全了吗,禅堂覆灭,落冥渊也离灭亡不远了,我看你还能跑到几时!” 萧山潼在众武僧的帮助下,拣回一条命,身下的马匹也察觉到危险,载着他撒足狂奔,不一会儿,便甩掉了危机。 萧山潼看着被轩朝大军追上,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的武僧,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上气来。 众武僧的热血飞溅,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即便到了生命最后的倒数时刻,他们还是凭尽全力,抬起了头,见萧山潼成功逃离,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嘴角带笑,倒在血泊之中,渐渐没了呼吸。 最后,原地只剩下六名浑身是血的武僧,他们面对轩朝大军的层层包围,见萧山潼已经成功逃走,便没有再反抗,就这样嘴角带笑,目光不移地望着萧山潼远去的背影。 萧山潼逃出去了。 堂主你看见了吗? 你最后的命令,我们不负期望,成功做到了。 萧山潼内心深处,正有一道崩溃的大喊声此起彼伏。 不能丢下他们,他们被姜启盛抓住,没死的都会被带到那大坑里活埋的! 萧山潼身子前倾,目光也始终在他们身上,不肯移开。 可即便万般不愿,脑中的理性,也在不断告诉他,现在就这样一直往前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若现在回去,面对轩朝大军,不仅救不回他们,自己也要被姜启盛杀死。 若现在回去,那方才为救他而死的武僧,又算什么?! 萧山潼有千万种理由,继续朝前跑,可却始终收不回,那道看向众武僧的目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幸存下来的武僧,被轩朝大军押送着,朝不远处的大坑走去。 直到所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萧山潼的视线中,他才慢慢回过神。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头顶似乎隐隐约约传来李修缘的声音。 “山潼,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萧山潼心头一颤,抬头朝头顶望去,可白云悠悠,蓝天无际,唯独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 “去,乖乖站在那坑里去!” “一个一个用刀捅死实在太过麻烦,而且损耗兵刃,还是直接埋了省事。” “是啊,坑一挖,土一埋,啥事也没有了。” 姜启盛原本还想用禅堂百姓的性命,来威胁他们,乖乖赴死,可他们自看见萧山潼成功逃脱之后,便不再顽抗。 一武僧背起李修缘的尸身,又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通海禅杖,如同平日叫他回去吃饭一样,柔声道:“修缘,我们一起走吧。” 所有幸存的武僧,此时都坐在了土坑之中,他们表情平和,双手合十,似乎就像平常诵经一样。 “姜启盛,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什么。” 虽然是敌人,但姜启盛心中,也不禁在心中,对他们油然而起一股敬佩之意。 他无比郑重地沉声道:“我姜启盛,不会伤害百姓,信守承诺,决不食言!” 说罢,姜启盛便翻身下马,对他们由衷地抱拳行礼。 他一句话也没说,此情此景,他只觉得任何的话语都是多余。 漫天尘土飞扬,一堆一堆,落在了众武僧头上。 他们身后百姓,丝毫不知禅堂已破,炊烟袅袅,欢声笑语,一如往常。 一缕阳光打在众武僧脸上,金光闪闪,仿佛佛光普照。 众武僧簇拥着李修缘的尸身和通海禅堂,双目微闭,任凭头顶尘土飞落,头也不抬,开始为他诵经超度。 悲壮神圣的佛号响彻天际,其余声缭绕,似乎能穿透人间,抵达逝者所在的地方。 神佛本无相,在每个人的心中,神明似乎都有着不一样的面庞。 但此时看着他们,姜启盛便已经完全忘记了,往日参拜神佛的面容。 若神明真的存在,或许就是他们这般模样吧。 庄严神圣的佛号,最后在这片土地响起。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随着佛号渐渐微弱,咳嗽声消失,巨大的土坑被填满,变成了凹凸不平,寻常土地的样子。 除了今日寥寥无几的见证者,后世也没有人会知道,此时此刻发生的故事,更没有人会记得,这里埋葬着英灵。 至此,禅堂不复存在。 天下局势,五方逐鹿。 「求票求票」 第一百零八章 求见暗笺王君 姜启盛低头看着脚下那凹凸不平的土地,愣愣出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木锋寒站在一旁,等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方才说,有事要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 姜启盛这才回过神,从地上收起目光,看着木锋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道:“你是不是被李玄镜下了寒蝉禁?” 木锋寒愣了一下,转而点了点头,半开玩笑道:“怎么,你有寒蝉禁解药?” 谁知姜启盛却十分认真道:“我确实有。” 木锋寒又愣了好一阵。 姜启盛特意救下自己,又告知他有寒蝉禁解药在手,木锋寒眨了眨眼,立马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直说吧,我想要解药,要帮你做什么?” 姜启盛看着他,赞许一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实话告诉你,落冥渊皇城不出七日,就会被攻破。落冥渊国亡之时,我需要你第一时间找到独孤昭月,可千万不能让她死了,又或是落到旁人手上。” 木锋寒沉吟了一阵,道:“落冥渊国破城亡之际,独孤昭月身边,应该不会再有众多护卫,这倒不是做不到,然后呢,抓了这女人之后,再做什么?” 姜启盛从怀中掏出一个蛊盒,递向了木锋寒,道:“抓到她之后,就用把这个给她吃下去,她吃了这个,便会对你言听计从,乖乖吐出彩灵石的提炼方法了。只要你将彩灵石提炼方法问出来,我便将寒蝉禁永久解药给你。” 木锋寒打开蛊盒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缓缓蠕动的双盘蛊虫。 施德善居然把双盘蛊给了姜启盛!? 这真不像那女人的作风啊。 此时,看着缓缓蠕动的双盘蛊虫,木锋寒脑中,只想着如何能将永久解药拿到手,他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姜启盛,道:“你如何证明你手上,真的有寒蝉禁解药?” 姜启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蓝色的小药丸,道:“寒蝉禁是我母后的遗物,独孤青萝便是被我母后下了毒,而自戕。这个药量,应该可以让你明年免受蜕皮之苦,你吃了就知道。” 站在一旁的夏长侯还是很谨慎,生怕这其中有诈,正想劝木锋寒先别吃。 但被蜕皮之苦折磨半辈子的木锋寒,一听有解药,平常的狡猾谨慎全都抛之脑后,迫不及待地,将那蓝色小药丸放进了嘴里。 夏长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木锋寒喉结一动,那蓝色小药丸就被他吞下了肚。 所幸,姜启盛没有耍心眼,给他的确实是,能使他免于明年中秋蜕皮之苦,真正的寒蝉禁解药。 解药下肚,其感受就如同李玄镜给的解药一模一样,一股暖意从腹部传来,似乎有一只柔软的双手,轻轻护住了他跳动的心脏。 解药下肚,木锋寒这才将恢复了平常的谨慎,问道:“你确定这个双盘蛊没有问题吗,据我对施德善的了解,她才不会将这么珍贵又好用的毒蛊交给你。还有,轩朝,东桃岭联军攻打落冥渊整整一年,皇城依旧固若金汤,你怎么保证七日之后,就能打下皇城了?” 姜启盛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声道:“你无需多问,只要按我说得做就行。还有,我给你双盘蛊之事,千万不能透露给旁人,特别是施德善。否则,解药我不可能交给你。” 不能透露给旁人,特别是施德善? 哈哈哈哈,原来是用非正常手段拿到的双盘蛊,我就说施德善那个女人,怎么会这么轻易交出双盘蛊。 当然这些话,木锋寒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宣之于口。 想到事情若成了,便彻底脱离每年一次的蜕皮之苦,木锋寒不由地心生向往。 可往事如冰冷的潮水,在心中燃起一点希望之火时,那回忆的潮水,瞬间将那点希望浇灭。 以往每次以为得到救赎,对未来充满向往之时,希望又一次次被这世道无情撕得粉碎。 木锋寒麻木地抬起头,望向落冥渊的方向。 虽然这次筹谋许久,争夺禅堂,只让自己做了两天堂主,还白白为苗疆,轩朝,东桃岭做了嫁衣,但至少拿到了解药,能让自己明年免受蜕皮之苦。 希望,七日后,能顺利逼独孤昭月说出彩灵石的提炼方法吧。 ....................................................................... 暗笺,秘谷。 “驾!驾-----------------------” 王将领驾马加急赶来,终于在日落之前,抵达了暗笺秘谷的入口。 王将领刚一停下,他胯下的马匹便一下瘫倒在地,累得口吐白沫,四蹄抽搐,一时半会起不来的样子。 王将领走路带风,快步朝前方的秘谷入口冲去。 谷口空旷,乌金鸣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道:“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暗笺秘谷,不知道这是暗笺王君休养生息的地方吗?!” 王将领即便再急切,也不忘自己是代表落冥渊的使者,还是保持礼节,当即躬身抱拳,道:“阁下见谅,在下并非刻意冒犯。在下是代表落冥渊,前来有要事和暗笺王君相商。” 沉默。 没有得到回应,王将领不禁抬起头,四周打量。 可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过了一阵,乌金鸣才从一旁的灌木丛中,慢吞吞地现身,站在了王将领的面前。 “待我先去通报一声,你且在这等着。” 王将领四下张望,虽然听见了他的声音,却依旧是没有看见,乌金鸣的身影,不禁喃喃自语道:“暗笺秘谷真是神奇啊,明明感觉人就在身旁,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乌金鸣又沉默了一阵,道:“你往下看,我就站在你面前。” 王将领低头一看,没想到那样浑厚低沉的声音,竟然是一个十岁孩子发出的,不由地吃了一惊。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抱拳道:“有劳阁下通传。” 乌金鸣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山谷厚重的雾气中。 王将领一直从黄昏等到天黑,都不知过了多久,站在原地昏昏欲睡,乌金鸣都始终没有再出现。 暗笺秘谷的夜晚,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冷,就像身处寒冬腊月,冻的他牙齿打颤。 一阵冷风拂过,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冰天雪地,他的瞌睡虫是彻底被吹出了身体。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想离开的打算。 女王似乎察觉到了局势的动荡,落冥渊已经到了生死悠关之际。 萧山潼带回消息,说禅堂覆灭,自然再得不到他们的支援。 苗疆,东桃岭,轩朝对彩灵石提炼方法,一直虎视眈眈,自然不可能对落冥渊伸出援手。 只有暗笺,是最后的希望。 王将领就这样站在冷风中,就算冻的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为了能得到暗笺的支援,他就算手脚都被冻掉了,也绝不就这样回去。 就在他被冻的眼前发黑,快要失去意识之时,衣着单薄的乌金鸣,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乌金鸣一边冷的直打哆嗦,一边道:“王君同意见你了,跟我来吧。” 王将领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冷的发抖的背影,不禁感觉奇怪。 乌金鸣一直生活在这里,这里晚上这么冷,为何不给自己准备厚点的衣裳穿,而是穿着这么单薄的衣衫,到处乱晃? 王将领一直跟着他往前走,就这样一直走了一个时辰。 他这才发觉,乌金鸣让他站在那里等那么久,并不是为难他,而是要见到暗笺王君,就是要走这么远的路。 而很快,他也明白了,乌金鸣一直身穿单薄衣衫的原因。 他们一进入面前的森林,热腾腾的白汽遮挡住了视线。 极目远眺,目之所视,皆是散发着白雾的温泉。 外面冷的像是寒冬腊月,这里却燥热如盛夏。 暗笺秘谷,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再继续往里走,穿过温泉群,便见一座古朴神秘的小木屋伫立在林中,透过雾气蒙蒙,往里看去,山峰层峦,青叶摇曳,虚虚实实,如真似假。 走进一看,那木屋上还密密麻麻,布满了一些灰白的装饰品。 仔细一看,那灰白的装饰,似乎是大型猛兽的头骨。 虽然没有皮肉覆盖,但那巨大又坚硬的头骨,和尖锐的长牙,都在诉说着这头骨主人生前的勇猛。 这些奇形怪状的头骨挂在木屋上,似乎向面前之人传递了某种讯息。 乌金鸣在小木屋门前站定,毕恭毕敬抱拳道:“王君,落冥渊使者已经带到了。” 王将领抱拳,恭声道:“在下落冥渊使者-------------------------王英杰,奉女王之命,前来暗笺。” “嗯-------------------------” 一阵嘶哑至极的声音从里传来,那声音呕哑嘲哳,似乎不像正常说话的声音,就像是故意压低嗓子,发出的撕裂声。 暗笺王君似乎并没有现身的打算,他一直待在小木屋里不出来,只透过木门,用那嘶哑的声音说道:“如今局势动荡不安,禅堂强势至此,如今说覆灭便覆灭。我也知道你为何而来,只是暗笺向来不参与外界斗争,你如今前来寻求我的帮助,便是要把暗笺拉入逐鹿之战了。” 王英杰额间渗出冷汗,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答话,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暗笺王君便继续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冥渊女王既寻求我的帮助,可准备了与之相对的报酬?” 王英杰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愣了一下,转而道:“我们女王说,若您答应出兵支援,她愿意让您见冥凤,许下任何愿望。” 第一百零九章 落冥渊皇城破 落冥渊皇城城门口,空旷处。 轩朝,落冥渊一如既往,两军对战。 双方各派出了自己的出战将士,一对一开战。 自从萧山潼毫不留情,杀死轩朝朝皇子------------------姜云霆之后,两国关系在暗地里,明地上都降到了冰点。 每次这样的战斗,双方都会下死手,因此双方也不再派出重要人物出战。 轩朝出战将士,先行出现,落冥渊出战将士也随之驾马上前。 双方剑拔弩张,紧握兵刃,他们都清楚,只要一开打,不是自己死,就是对方亡! 落冥渊将士率先出手,一把势大力沉的长矛,夹杂着劲风,直直向对方攻去! 噗----------------------------- 利刃刺破皮肉的闷响声传来,落冥渊将士低下头,震惊地看着自己被羽箭刺穿的胸膛。 他嗓子一腥,喷出一口浊血,摔下了马背。 轩朝出战将士身后,站着方才投掷出羽箭的姜启盛。 姜启盛一个眼神,立刻便有将士牵来了一匹骏马。 姜启盛翻身上马,高举长剑,朗声大喊道:“随我杀进落冥渊皇城,谁先生擒独孤昭月,赏黄金百两,加官进爵,赐封地-----------------------” 轩朝将士们的振臂高呼,一阵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和马蹄声由远到近,似乎广袤的大地都被踏得开始轻轻颤动。 落冥渊大军惊得不轻,如今轩朝开战,已过了一年之久,什么阴谋诡计都使了个遍,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居然会直接以人海战术正面攻来! 落冥渊大军,举着铁盾,一个一个相接,盾面严丝合缝,转眼间形成一道,难以攻破的铜墙铁壁。 城墙之上,将士们引弓搭箭,对准了前方的敌人,待到他们进入射程,便会毫不留情地展开攻击。 天边的地平线,出现了一条乌泱泱的黑线。 那黑线如同滔天的浪潮般,势不可挡的朝城门逼来。 轩朝大军的鲜艳军旗迎风飘扬,防佛提前宣告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一般。 将士坚硬的铠甲闪着冷冽的寒光,各式各样的武器,直指落冥渊大军盾阵,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无数道兵刃与盾阵相撞,脚下的大地也跟着晃了一晃,掀起一阵烟尘。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四起,皇城门前,充满了刀剑相击的铿锵巨响。 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凄厉的嘶喊,随着双方无数将士的倒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四散开去。 放眼望去,尽是横七竖八的狰狞尸身,满地血污上,全是残肢断臂。 “落冥渊,绝不能再被你们夺走第二次!” “践踏他人家园,就应该下地狱----------------------” 原本无坚不摧的盾阵,在恶战过后,也变得七零八碎。 散落的盾牌旁,落冥渊将士尸身肢残体破,脑浆四溅,尸身满是血污的脸庞上,双目还在闪动着微弱的不屈寒芒,直看的人触目惊心,血脉喷张! 像这样的恶斗,落冥渊将士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 即便大战当前,他们依旧秩序森然,引弓搭箭,呼啸而出的箭雨,转眼间便吞没了,攀上城墙的轩朝将士。 沉重的石块,顺着城墙轰然倒下,砸得底下源源不断涌上来的轩朝大军,血肉横飞。 至此,轩朝头阵大军已全军覆没,折损残破的兵刃,插在黑红的大地之上,东倒西歪的倚靠在狰狞的尸骨旁,散发着微弱的寒芒。 可还没等落冥渊将士稍稍松一口气,就见不远处,东桃岭大军鲜红的旗帜迎风飘扬。 咚------------------------- 咚----------------------- 东桃岭将士抬着攻城槌,以势不可挡之势,朝城门冲来! 城门后方的落冥渊将士死死堵住城门,可随着门上巨大的门栓断裂,落冥渊城门也应声而开! 轰------------------------- 势大力沉的攻城槌撞开城门,连带着撞飞了死守城门的落冥渊将士。 一时间,热血飞溅,城内将士死伤无数,四肢断裂。 即使双腿尽断,还拖着残缺的躯体,挥动着双臂,紧紧抓着敌人的双脚,试图为后来的同伴占据一点先机。 萧山潼疾冲而来,闪身避开刺来的长矛,一跃而起,斩断了迎面而来的长枪,借力跃上了攻城槌的上方。 咔------------------------- 剑光一闪,巨大的攻城槌便断成两节,轰然倒塌在地。 江寒砚身形一晃,双钩在敌人要害处飞窜,从东桃岭大军人堆里杀出重围! 滴答滴答--------------------------- 江寒砚钩刃淌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萧山同一边挥剑,割开面前敌人的咽喉,一边大喊道:“寒砚------------------------” 江寒砚立即明白他的意图,当即足尖一点,疾冲而去。 那先前抬着攻城槌的东桃岭将士,还没来得及分散开,就见两道高大的人影,一左一右疾驰而来。 寒光一闪,喉前一凉,眼前的景象,便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不过转眼间,萧山通配合江寒砚,将冲进城门内的轩朝,东桃林大军悉数歼灭。 两人异口同声,大喊道:“快关城门!” 好几名落冥渊将士,挣扎着从尸堆里站了起来,掠过同伴的尸身,强撑着沉重的身子,朝城门走去。 沉重的大门缓缓合上,就在最后一点缝隙,快要消失之时,那几名落冥渊将士,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被人从背后偷袭,冰凉的利刃刺穿了胸膛。 不对呀!这不可能啊! 明明放才敌人都因江寒砚和萧山潼出现,而被歼灭大半,剩下寥寥几个,不可能还能冲过层层将士,抵达城门。 他们回头一看,却见面前握刀的并不是轩朝,又或是东桃岭的将士,而是与自己日夜相伴的同伴! “为什么?” “叛徒!” “他们是叛徒-------------------------” 看着戛然而止的城门,正浴血杀敌的萧山潼和江寒砚惊得背后一凉。 情况紧急,他们也没有时间去计较,为何那几个人会临阵叛变,当即施展轻功,想冲过去关上那城门。 可越来越多的“落冥渊将士”挡在了他们面前,手中利刃直朝要害打来。 萧山潼眉头一皱,脚步后撤,不一会儿便明白了,其中隐情。 “他们是苗疆的人,之前一直以援军的身份,停留在皇城,暗地渗透进了我们大军-----------------------” 轰------------------------ 好不容易合上大半的城门,又被无情冲开。 姜启盛驾马疾冲而来,他手握长剑,居高临下地望着萧山潼,冷笑道:“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我之前说过,禅堂覆灭,下一个就是落冥渊。上次有禅堂武僧护着你,让你侥幸捡回一条小命,这次,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落冥渊城门被破,东桃岭,轩朝大军攻进皇城! 隐匿在落冥渊大军里的苗疆军,也时不时的冒出头,每当落冥渊稍稍占据上风之时,随着他们的奇袭,战局当即被扭转! 萧山潼看着眼前疮痍,双拳不自觉开始颤抖起来,他虽然身经百战,但也清楚,这次的情况不同往日。 江寒砚双钩钳制住刺来的长矛,咬牙使力,矛头便断为两节! 他钩破面前敌人的咽喉,朝萧山潼大喊道:“撤----------------------” 萧山潼闻言,也不再恋战,当即收回长剑,施展轻功,朝后逃窜。 姜启盛看着这两人仓皇逃窜的背影,并不打算去追,他低头看着,面前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景,得意一笑,放声道:“众将士听令,掘地三尺,也要把独孤昭月找出来,记住,一定要抓活的!” .............................................................. 独孤昭月端坐于凤座之上,地下整齐站列着十几名婢女。 她们个个抱着着沉重的包袱,似乎下一秒就会逃走。 独孤昭月手握彩灵剑,神情淡然,若是还有绝境翻盘的机会,这柄剑就是助她杀出重围的同伴。 若是无力回天,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用这柄剑,割开自己的咽喉。 萧山潼,江寒砚浑身是血,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女王,外面.............................................” 独孤昭月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道:“我很清楚外面的情况。” 萧山潼,江寒砚看着面前的婢女,又看看独孤昭月,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只见独孤昭月缓缓走下高台,在他们两人面前站定,道:“我记得你们俩,都未曾婚配,她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女子,你们若中意哪个,就带着她远走高飞。从此远离纷争,去过你们平淡的日子吧。” 第一百十一章 隐藏实力 只见独孤昭月缓缓走下高台,在他们两人面前站定,道:“我记得你们俩,都未曾婚配,她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女子,你们若中意哪个,就带着她远走高飞。从此远离纷争,去过你们平淡的日子吧。” 江寒砚的眼神,由不解,变成震惊,再从不甘又变成了愤怒。 萧山潼看着江寒砚,虽然他平常也对自己发过不少火,但记忆中,却好像是第一次,见他在独孤昭月面前发怒。 江寒砚双拳紧攥,气的嘴唇发抖,可却在看向独孤昭月的一瞬间,怒意霎时变成无奈。 他浑身颤抖,沉声抱拳道:“我自幼跟着女王,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若你..........................................若落冥渊今日真的覆灭,我也绝不苟活!” 独孤昭月皱眉,道:“若我所创建的一切,今日都化作尘土,你又何必这么固执,非要为落冥渊殉葬?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好好过自己的平淡日子不好吗?” 江寒砚沉默了好一阵,手中握着的双钩,力道正不自觉慢慢变小,他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独孤昭月,喃喃道:“我可以.....................................追寻...................................我想要的。” 独孤昭月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了众婢女面前,道:“寒砚,别任性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三娘怎么样,秋池呢?” 江寒砚直勾勾地看着独孤昭月,一言不发。 独孤昭月有些急了,道:“你说话啊,我已经在后面的马厩里,给你们准备好了逃走的马匹,选完之后,便赶快带着她逃出这里吧!” 江寒砚贪婪地看着独孤昭月急切的脸,心中泛起酸楚,手中握着双钩的力道,又不知不觉间加大。 他一言不发,愤然之下,无奈地看了独孤昭月一眼,提起双钩,冲了出去。 独孤昭月以为他是逃命去了,便没有阻止,反而为他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萧山潼,道:“罢了,能逃出去就行,你呢?你喜欢哪一个?” 萧山潼摇了摇头,道:“姑娘们年华正茂,而我已经是许多人的眼中钉,好多人排着队想要我的命,实在不敢误佳人,昭月,多谢你的好意。” 独孤昭月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只轻轻挥了挥手,对众婢女道:“后面有马和钱财,你们若需要就带走吧。” 众婢女一听这话,立马抱着包袱,跑了出去。 她们脚步不停,最后回头,看了独孤昭月一眼,道:“多谢。” 空荡荡的大殿,最终只剩下了萧山潼和独孤昭月两人。 外面喊杀声四起,凄厉的哭喊声,也此起彼伏,独孤昭月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淡然地走上高台,握着彩灵剑,坐在了那象征着落冥渊最高地位的凤座之上。 “还记得刚逼你为我所用之时,你万般不愿,满口皆是闲云野鹤,向往自由。如今,便还你自由吧。我体内有血蚕之母,若我死了,你体内的血蚕,会发狂啃食你的五脏六腑,直至死亡。我已经将血蚕解药,也一同放在了后方的马厩里。去吧,只要吃了解药,便不会跟我一起死了。” 这是萧山潼离自由和解脱最近的时刻,但他面上,却不见半点欢愉之色。 他跑上高台,站在独孤昭月面前,对她伸出了手,道:“现在还不晚,我们一起逃走!” 独孤昭月看着面前的手掌,不自觉伸出了手,可一回过神,又马上收回了手,道:“落冥渊一亡,我便没有了任何靠山。变成一个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的人,无论天涯海角,他们都一定会把我找出来,而没有了彩灵石之源,我也不可能再东山再起................................................” 萧山潼看着她,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道:“方才你问江寒砚,何必这样固执,非要跟落冥渊陪葬,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好吗,这句话,我也想原封不动地问问你。” 独孤昭月站起身,望着窗外,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这一生,都是为了落冥渊,为了争权夺势而活,那象征着权利的王座,就是我最想要的东西,若此生无望复国,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她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的柔嫩的柳条,在暴雨中飞舞。 那一刻,她仿佛就像看到了自己,被乱世这狂风暴雨蹂躏,不禁长叹了一声,有感而发道:“雨打风尘柔絮散,半世浮沉无可依。” 她收回目光,转身一看,却见萧山潼还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迹像。 独孤昭月皱眉,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急切起来,道:“他们随时可能找上门,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山潼缓步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她的身旁,望向窗外的狂风暴雨,最后将视线停在了她的脸上,道:“现在对我来说,最想要的,不再是闲云野鹤,而是身旁能有故人相伴。只要朋友还在,似乎面对什么难关,相视一笑,便能忘忧。” 啪----------------------------- 大殿的门,忽然被粗暴地推开。 独孤昭月,萧山潼警惕地向门口看去,却只见全身是血的江寒砚,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独孤昭月吃了一惊,不解道:“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江寒砚看着她,目中闪动着澄澈的光芒,泛起柔情的波纹,透露着深深的眷恋和温柔。 他失落又无奈道:“我知道,你一心只想着落冥渊,冥渊若沦陷,你绝无可能逃跑,所以,我也不会跑。” 独孤昭月叹道:“我是独孤昭月,是冥渊王族,自诞生之时,便要肩负起落冥渊的担子,可你们这是何苦呢?” 江寒砚咬着牙,仿佛暗暗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快步朝独孤昭月跑来。 “昭月!” 萧山潼,独孤昭月看着江寒砚,愣了一下。 独孤昭月轻笑了一声,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叫我。” 江寒砚咬紧牙关,目光闪躲又急切,道:“昭月,我......................................我...................................我其实..................................” 嗖------------------------- “终于找到你了,独孤昭月-------------------------” 一阵劲风刮来,下一秒,姜启盛的身影在窗前一晃,漫天飞舞的雨丝被吹开,再一回神,他便如同幽魂一样,忽然站在了众人面前。 萧山潼,江寒砚面色大变,当即挺身上前,各执兵刃,挡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姜启盛看着近在咫尺的独孤昭月,不禁嘴角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转而看向萧山潼,道:“你上次不是说,我是七侠徒弟,一直在隐藏实力吗,这次,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 轰---------------------------- 两人还没看清姜启盛的动作,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旁的又厚又大的墙面,便赫然被一斩为二! 一时间砖瓦飞溅,尘灰四散,倾盆雨丝浇在众人头顶,姜启盛的身影,从里缓缓而出。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萧山潼,嘲讽道:“每次当我使出师父所授的剑招之时,你都一副被吓呆的没出息样,啧啧啧啧......................................” 姜启盛随意地晃动着掌中长剑,缓步朝前走了几步。 他一动,双钩,荷风剑便随着他的摆幅而移动。 萧山潼,江寒砚始终警惕地瞪着他,以防他忽然对独孤昭月发起突袭。 姜启盛满不在乎地缓步朝前,一边走,一边看着萧山潼道:“看来师父是真的给你,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啊,从今往后,你的恐惧对象,也要多一个了!” 姜启盛身形暴起,无数道剑光在眼前闪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剑刃! 一股不详的预感从萧山潼心底油然而生,但想着现在自己练成了碧血剑谱第一式,实力比之从前,已是大幅度提升。 而且上次禅堂之战,跟他过了几招,也打了个平手,如今还有江寒砚在此助阵,只要不再出现其他敌人,就一定不会输。 姜启盛冷笑了一声,双足一顿,身子腾空而起。 他身形飘然,轻如鸿毛,可掌中长剑却凌厉至极,剑风呼啸,犹如万马奔腾。 “先解决掉最弱的!” 姜启盛的身法,比话音还快,下一秒,江寒砚就只见自己面前,一柄长剑凭空出现,一股冷冽恐怖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 那瞬间,他只感觉自己,仿佛正面对漫天雪崩,随时会被吞噬殆尽,尸骨无存! 萧山潼惊得满头冷汗,当即大喊道:“寒砚,小心!” 哧------------------------------ 江寒砚抽身而退,挥动双钩,一阵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双钩撞在剑刃上,火花忽现。 虽然被江寒砚挡下了,但姜启盛剑招一变,雪亮的剑刃,便紧贴着他的脸庞划过,红色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渗透到胸口衣衫。 萧山潼足尖一点,提剑冲了上来,一声厉喝响起,震得残墙外,雨丝一颤,荷风剑剑势陡然加快,剑光交错,朝姜启盛的胸口砍去! 姜启盛偏身躲过了来势汹汹的荷风剑,迅速反击。 他手腕翻动,空中只余一道似有若无的残影,那残影如同一只凶猛敏捷的毒蛇,灵动至极,转眼间就爬上了江寒砚的咽喉!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七侠之徒决斗 姜启盛手腕翻动,空中只余一道似有若无的残影,那残影如同一只凶猛敏捷的毒蛇,灵动至极,转眼间就爬上了江寒砚的咽喉! 萧山潼不禁为江寒砚捏了一把汗,剑刃往回一转,顺势朝姜启盛后颈砍去,他也没想这一剑能够真的命中,而是想就此逼迫姜启盛停下来。 可是姜启盛的剑来势凶猛,比荷风剑更快了一步! 哧------------------------------ 江寒砚只感觉喉前一凉,咽喉血丝刚渗出,面前刺来的剑,便戛然而止。 四周的所有声响,仿佛都在此时此刻停滞了下来,江寒砚面前,一道绚丽的彩光一晃而过。 铛----------------------------- 彩灵剑剑尖打在姜启盛的剑刃上,使长剑偏离原本的攻击轨迹。 姜启盛眉头一皱,瞥了一眼脑后挥来的荷风剑,借着彩灵剑刺来的力,人与剑一起飞了出去。 萧山潼面前人影一花,手上力道消失,砍了个空。 江寒砚双手冰凉,不自觉往自己咽喉摸去,手上粘稠,有少量鲜血残留,若姜启盛的剑再刺深一寸,那他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独孤昭月收回彩灵剑,道:“你没事吧?” 江寒砚劫后余生,看着她还是感觉心有余悸,道:“我没..............................................没事。” 独孤昭月缓步上前,站在了江寒砚身前,道:“你们退下吧,他不是你们能打败的对手。” 萧山潼错愕地看看江寒砚喉前的一片殷红,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发麻的手腕。 原来就算练成碧血剑谱第一式,再加上江寒砚的助阵,对上展露真正实力的七侠之徒--------------------------姜启盛,竟然也没有半点胜算! 江寒砚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独孤昭月,似乎完全忘记自己方才差点被杀,又担心起了她,道:“可是,你.....................................................” 姜启盛“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我依稀记得,你是独孤昭月的暗卫吧,怎么关键时刻,还让自己主子保护了你?而且,这里最弱的人是你,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独孤昭月瞪着他,凌厉的恨意流转双目,她扯下头上的发带,握在手上。 鲜红的发带迎风飘扬,印在姜启盛眼中,仿佛化作一道猩红的杀意。 “独孤昭月!我要为母后报仇-------------------------------” 姜启盛足尖一点,对着独孤昭月疾冲了出去! 独孤昭月站在原地不动,一抬手,将手中的彩灵剑,狠狠朝他投掷了出去。 彩灵剑在空中化作一道残影,夹杂着一阵惊人的疾风,顷刻间便飞到了姜启盛的眼前! 剑尖悬在他的眼前,睫毛在触碰到剑尖的一刹那,便断成两截。 姜启盛反应神速,身法一变,仰身后避,掌中长剑一点,将彩灵剑打的偏离轨道,歪歪扭扭朝一旁落去。 他伸脚去勾,试图趁着彩灵剑掉落在地之时,夺走独孤昭月的武器。 嗖------------------------------ 柔软的红色发带,被独孤昭月迎风抖地笔直,如同一只奔腾的骏马,势不可挡地朝他冲来! 姜启盛正欲闪躲,可发带却直直朝彩灵剑剑柄飞去。 他立马便明白了独孤昭月用意,正想上前抢夺她的兵刃。 啪-------------------------------- 发带缠住剑柄,就像独孤昭月的手,握住了剑柄一般,彩灵剑开始挥动,冷不丁对着姜启盛刺出一剑! 他偏身闪避,正想出剑斩断发带,可独孤昭月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见她紧握发带,使力翻动,彩灵剑刹那间爆出无数道剑光,一连刺出数剑。 姜启盛举剑格挡,一连挡下迎面刺来的几十剑。 他当即便明白,不能让她用远程消耗自己,必须近得她身才行。 姜启盛阴测测地瞪着独孤昭月,双足一顿,腾空而去,如同一道射出的箭矢,对着她冲了过去! 独孤昭月见状,立马将发带往回拉。 只见彩灵剑一个回身,朝姜启盛后颈飞来, 姜启盛听的脑后风声大作,立马低头闪躲。 啪--------------------------------- 彩灵剑飞了回来,稳稳当当落在了独孤昭月手中,下一秒,姜启盛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双刃相撞,火花四溅,两人瞪着对方,满目怒气恨意。 独孤昭月掌中彩光狂舞,仿佛无坚不摧的星光,璀璨凌厉。 姜启盛身形飘逸,配合掌中剑招,一招招神技,犹如暴风雨般,铺天盖地袭来。 刀光剑影之中,只见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闪动,来回火星四溅,却完全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江寒砚,萧山潼站在旁边,为独孤昭月捏了一把汗,正想上前助战,可无形的剑风包裹着两人,恐怖的风压之下,两人身旁的厚重高墙,都开始摇摇欲坠。 江寒砚站在一旁,心急如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比正在战斗的独孤昭月还急切。 江寒砚看着她与姜启盛生死相搏,自己却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煎熬至极,刚想上前,却被萧山潼伸手拉住了。 突然之间,大地震撼,就像一只无形的巨大之手,撕裂两人四周的一切! 桌椅,花草,高墙,都在两人发出的凌厉可怖剑气中毁于一旦。 轰------------------------------ 大殿左边的高墙轰然倒塌,坚硬沉重的墙面,顷刻间变成了一堆残缺砖瓦。 一地狼籍之上,人影晃动,无数道剑光闪动,火花迸射,看得人应接不暇。 萧山潼拉住江寒砚,道:“你冷静一点,现在这两人的战斗,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插足的。” 江寒砚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独孤昭月,急切道:“可是,她....................................................” “昭月是七侠之徒,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姑娘,你若这样冲过去,不仅帮不上她,反而会拖了她的后腿!你听我说,他们现在闹出的动静太大,一定会引来其他人,我们一定要保持警惕,不能让他们趁虚而入,喂,你听见了吗?!” 江寒砚依旧只盯着独孤昭月,道:“不管面对谁,我拼上这条命,都一定会掩护她逃走!” 萧山潼直接上手,把江寒砚的身子扳了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喝道:“你平常挺灵光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变得如此蠢钝了?昭月方才有机会离开,却一直守在这,虽说要与落冥渊共进退,但她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她守在这,一定是有别的计划,等一个时机!” 江寒砚看着他,目光还是那么呆滞无神。 萧山潼抓着他的双肩,大力摇晃起来,道:“你到底听见我说的话没?不要急送死!” “可是,女王为何不把计划......................................................告诉我?” 萧山潼沉声道:“你是不是忘了,双盘蛊中蛊者,还藏在我们之中,在没找出这个人之前,昭月不将计划全盘托出,也是保护我们啊!” “岭主,方才的巨大声响,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哟,这里还真热闹。” 顾连竹带着两名鬼面人,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他看着独孤昭月,道:“去,帮姜启盛制服她,不过要抓活的。” “是!” 两名鬼面人飞身窜出,各执兵刃,朝独孤昭月背后攻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名鬼面人身手矫健,可却在靠近独孤昭月背后的一瞬间,发出一阵暴鸣! 只见两名鬼面人的身子,似乎被一阵无形的旋风卷成了碎片。 两人高大的身子霎时断成好几节,一时间血肉飞溅,鲜血内脏流出。 剑风来的太快,他们张大嘴巴,一阵凄厉的残呼涌至嘴边,可却没来得及发出,就四肢尽断,头颅,躯干飞出了墙洞,躺在了暴雨之中。 一时间,满地血污,残肢断臂歪七扭八得躺在一边,对其他想插手这场战斗的众人,传递了某种讯息。 “哎呦,我们似乎来的有些晚了。” “不算晚,独孤昭月还活着。” “可是东桃岭,轩朝的人都在............................................................” 龙知羽,杨听寒,石鹤站在大门口,冷不丁看见一直寻找的独孤昭月,急切之下,便想一拥而上,将她活捉。 可是定睛一看,他们脚边那奇形怪状的尸块,又生生停住了脚步。 杨听寒似笑非笑非笑地,看着龙知羽,道:“护卫队队长,请你先打头阵吧。” 龙知羽翻了个白眼,道:“这个时候倒大大方方承认我是队长了,你自己怎么不上?” 「求票,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落冥渊绝境? “亲卫队队长,请你先打头阵吧。” “这个时候倒大大方方承认我是队长了,你自己怎么不上?” “哎呀,论武功,论谋略我哪里比得上你,否则女王陛下也不会选你做队长了,对吗?嗯...............................................肯定是这样,总不会是因为,用了某种下作手段取悦女王,才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杨听寒,你阴阳怪气地恶心谁呢?” “我没阴阳怪气啊,我这不是肯定了你的武功和谋略吗?” “石鹤,你笑什么?” “我..................................................我忽然想起好笑的事,绝对不是在笑杨听寒阴阳你取悦女王陛下,而得到亲卫队队长之位。” “你!你们.................................................” 姜启盛听见不远处,忽然传来的吵架声,不用回头去看,便知道是又有人来了。 听声音,此时此刻,顾连竹,杨听寒,石鹤,龙知羽,都出现在了这里。 独孤昭月闪身避开,横劈而来的长剑,却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她听到了自己肋骨碎裂的“咔擦”声响,嗓子一腥,嘴角流出血来。 独孤昭月忍着痛,掌中剑招不停,直刺横劈,可却一一被姜启盛躲过,她瞅准姜启盛闪避的空隙,挽了个腕花,换了个方向朝他挺剑疾刺! 哧-------------------------------- 彩灵剑剑尖,猛地没入姜启盛左臂血肉,疼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双方均受伤,没在对方身上占到什么便宜,当下同时与对方拉开距离,施展轻功,朝后方退去。 现在在场之人太多,若是他们鹬蚌相争,斗得两败俱伤,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站在旁边看戏的众人? 独孤昭月,姜启盛此时心中想法大同小异,分开之后,便不再朝对方动手。 独孤昭月一停下来,一直站在一旁的江寒砚,便立马冲了上去。 他站在独孤昭月身旁,看着她嘴角的血迹,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刚伸出手,却又立刻收了回来。 江寒砚气的双拳紧攥,瞪着不远处的姜启盛,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像只暴怒的狮子,似乎下一秒,就会冲出去,把姜启盛生吞活剥。 反观姜启盛,他受的伤,比独孤昭月要重一些。 他仅存的手臂伤口太深,血流不止,抬起都有些困难。 不仅如此,肩头,脖颈,脸颊,胸口都有剑伤,虽然不是致命伤,但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也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萧山潼,江寒砚上前,一左一右将独孤昭月护在身后,警惕地瞪着虎视眈眈的众人。 顾连竹看着他们,不禁笑出了声,道:“七侠之徒,那还用的着你两小子保护。” 说着,顾连竹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信号弹,正欲朝空中放去。 啪-------------------------------- 龙知羽掌中单双刀一分,霎时从一柄大刀,变成了双刀,他疾冲了出去,将顾连竹手中的信号弹砍成了两半! 顾连竹扔开手中被砍烂的信号弹,阴测测地瞪着龙知羽,沉声道:“苗疆的亲卫队,这是做什么?” 姜启盛不知何时,站在了顾连竹身后,道:“现在独孤昭月就站在面前。而苗疆,东桃岭,轩朝都有人在场,若放任你派增援来,独孤昭月不就是东桃岭的囊中之物了?” 顾连竹冷笑了一声,道:“你倒是够坦诚,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龙知羽,姜启盛异口同声道:“当然是先把萧山潼和江寒砚杀了!” 龙知羽在怀中摸索着什么,然后拿出双盘蛊蛊盒,道:“在场之人,只有我拥有双盘蛊,就算是你们先行制服独孤昭月,没有我的双盘蛊控制她,你们也不可能问出彩灵石的提炼方法。” 顾连竹看着他手中的双盘蛊,不甘心地抽了抽嘴角。 姜启盛默不作声,如今时机未到,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也有双盘蛊。 几人各怀鬼胎,一时间无人出声。 还是龙知羽先开了口,道:“我们三人去拖住独孤昭月,你们两先去把萧山潼和江寒砚杀了。” 姜启盛眉头一皱,道:“你们三人拖住独孤昭月,好让你们制服她之后,先行逼问出彩灵石提炼方法?” 龙知羽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声道:“在场之人,只有我有双盘蛊,只有我拥有逼问出她的资格,若我不配合,你们就算制服了她也是白搭,所以,你们只能听我的,没有别的选择!” 姜启盛,顾连竹漠然不语,只是用一种不寒而栗的眼神,盯着龙知羽。 龙知羽只感觉背后发凉,额间不自觉渗出丝丝冷汗。 方才太过急切,一时间都忘记了,面前的两人,一个是东桃岭岭主,一个是轩朝太子,居然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再后悔已经晚了,龙知羽只好硬着头皮,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姜启盛出声打断了。 “龙知羽,真不愧是施德善调教出来的人,好!” 顾连竹没有说话,抬起脚,缓步朝萧山潼和江寒砚走去。 只是那漠然又充满杀意的眼神,总是让龙知羽产生一种,下一秒就被杀的错觉。 “好啊,我就来陪你们这些小毛孩玩玩。” 萧山潼,江寒砚看着慢慢靠近的顾连竹和姜启盛,如临大敌。 萧山潼强忍着恶斗前的战栗,问道:“昭月,这样的情况,也在你计划中吗?” 独孤昭月点了点头,道:“是的。” 萧山潼心中燃起一点希望之光,继续问道:“若我们成功拖住他们,有希望脱险吗?” 独孤昭月紧握彩灵剑,缓步上前,双手一左一右搭在他们的肩膀上,与他们肩并肩,道:“我没有办法保证什么,但若是现在束手就擒,那便绝对是死路一条!” 江寒砚知道她还有准备,虽然不知道她的计划确切是什么,但心中也有了一个底,当下深吸了一口气,紧握双钩,为即将来临的大战做好了准备。 独孤昭月收回搭在他们肩膀上的双手,道:“你们两个,谁都不准死!” 面对东桃岭岭主----------------------顾连竹,七侠之徒--------------------姜启盛,江寒砚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实力跟他们是天差地别,与人交战,生死输赢,往往就在那一刹那。 他也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但是遇上这两个对手,又让他不得不在心里,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站在她身旁了。 江寒砚回头看了一眼独孤昭月,十多年来隐藏心底的柔情,在目中翻滚。 只要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连竹,姜启盛同时冲来。 江寒砚和萧山潼也毫不畏惧,迎面冲了过去。 顾连竹似乎并不想拿出自己的兵刃,只挥动着一双肉掌,左右开弓,对着萧山潼和江寒砚的手腕劈了下去! 一阵又痛又麻的感觉从手腕处袭来,就像一只攀上手臂的毒蛇,痛感瞬间席卷整条手臂。 姜启盛掌中剑风顿起,饶是两人反应迅速,但还是胸前一凉,渗出血迹。 萧山潼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心有余悸地望向顾连竹,这才想起,他本就是与七侠,魔教一个时代的人物。 只是当年七侠,魔教,武林盟高手如云,不计其数荡气回肠的故事,如今依旧广为人道,甚至都将顾连竹,姜白这样高手的光芒掩盖的一丝不剩。 顾连竹飞身跃起,双掌如同两道厚实沉重,又无比灵活的巨刃,在躲开攻击的瞬间,又快准狠地打在了萧,江两人的手腕上! 一招一式,皆往两人手腕打去。 江寒砚双手又痛又麻,心底抑制不住地泛起一道凉意。 必须小心,若手腕再中一击,兵刃就要脱手了! 啪---------------------------- 下一秒,一股势大力沉的力道不偏不倚,打在他的手腕上,掌中钢钩瞬间飞了出去! 哐--------------------------- 在萧山潼,江寒砚两人错愕震惊的目光中,顾连竹足尖一动,挑起他掉落在地的钢钩,伸手一握,钢钩便稳稳当当落入了顾连竹的手中。 他当下翻钩,顺势封住了萧山潼剑点。 萧山潼招招被封,当即改变进攻方式,持剑拦格,转而力道一偏,一钩一剑相交,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 顾连竹突然斜钩下拉,钩头卡死剑刃,使力一收。 要不是萧山潼收剑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整把荷风剑,就要被他钩过去了。 萧山潼和紧握单钩的江寒砚背靠背,颤声问道:“你还好吗?” 江寒砚此时左臂被姜启盛所伤,其伤口从肩头一直蔓延至手背。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源源不断地滴落在地,一时间染红了地面。 江寒砚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强装镇定,对萧山潼道:“我没事!” 顾连竹拿着钢钩,招招快准狠,仿佛他自幼便是练钩的高手一般,转而道:“对付你们这些小毛孩,用这个足够了。” 独孤昭月刚想上前助阵,却被忽然出现的杨听寒和石鹤拦住了去路。 她停下脚步,瞥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的龙知羽,握着彩铃剑的力度不自觉大了几分。 三人一前一后,将独孤昭月围住,只见龙知羽手拿双盘蛊,盯着独孤昭月道:“落冥渊皇城城破,已经不会再有人来救你,就算你负隅顽抗,等来的,不过是其他找来的敌人罢了。”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掌中彩灵剑直指龙知羽,道:“我落冥渊如何,还轮不到你这小角色来断言。” 她掌中彩灵剑流光四溢,虽然还未出剑,但那股冷冽恐怖的剑威,便已经笼罩在了众人的头顶。 独孤昭月的声音,却比剑威更冷。 “想要我吃下双盘蛊,尽管试试!” 「求关注,球票票」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后胜出者顾连竹? “想要我吃下双盘蛊,尽管试试!” 独孤昭月高亢的喝声回荡在大殿之中,清清楚楚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顾连竹和姜启盛虽然在对付萧山潼,江寒砚两人,但目光却不住往独孤昭月那边望去。 就算苗疆亲卫队三人,有能耐将独孤昭月逼入绝境,他们那时也一定遍体凌伤,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到时再不费吹灰之力地抢走双盘蛊,控制独孤昭月。 顾连竹,姜启盛心中想法大同小异,为了保存体力,出手也没方才那么狠了。 他们一边漫不经心地跟萧山潼,江寒砚对阵,一边留意着独孤昭月那边的情况,若有机可乘,便准备随时冲过去。 独孤昭月眉头紧锁,她也知道萧山潼和江寒砚对上顾连竹,姜启盛两人,一定讨不到什么好处,便想尽快解决掉面前的苗疆亲卫队。 没有半分犹豫,她身形若飞,掌中彩光狂舞,一招一式凌厉至极。 龙知羽大惊之下,本能使出浑身解数来抵挡。 哧哧----------------------------- 龙知羽只感觉全身,就像被一股夹杂着利刃的旋风死死裹挟着,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护住自己的要害,大喝道:“你们两在旁边看戏吗?!” 石鹤与杨听寒原本是故意袖手旁观,想让龙知羽吃些苦头,可不曾想就这弹指间的时间,独孤昭月就快要了龙知羽的命! 他们惊得心头一颤,一秒也不敢耽误,当下各自挥动兵刃,冲了上去。 独孤昭月听得脑后风声传来,向后一瞥,只见一团黑影朝自己冲来! 她并不打算闪躲,准备硬接。 左手捏剑诀,右手高举彩灵剑横劈。 哐当---------------------------- 彩灵剑是无坚不摧的彩灵石铸成,轻盈如羽,削铁如泥,剑光一闪,疾冲而来的红樱狼牙流星锤便一分为二! 被砍成两截的锤面飞了出去。 不给任何喘息时间,石鹤紧随其后,掌中长锏朝独孤昭月头顶抡来。 独孤昭月清楚,重兵器不像刀剑,刀剑若不是刺中要害,只是割伤皮肉,不会立即使人失去战斗能力。 但重兵器不一样,若是被击中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骨骼便会当场碎裂,瞬间就会失去战斗能力。 绝不能被这锏击中! 独孤昭月不能硬接,只好闪身躲避,从龙知羽身旁退开了去。 石鹤虽然打了个空,却成功从独孤昭月手下救下了龙知羽。 独孤昭月双手低垂,剑尖指地,流彩寒光印在地面,炫目又充满冰冷的杀意,她冷声道:“擅闯我皇城之人,一个都别想走!” 石鹤搀着有些站立不稳的龙知羽,冷笑道:“就算你是七侠之徒,但我们人数占优势,你说着大话,也不怕闪了舌...........................................” 他话还没说话,忽然感觉脸上一凉,他心中一惊,连忙往脸上摸去。 原本脸上戴着的红脸关公面具不知什么时候,被独孤昭月斩断,掉在了脚边。 他一摸脸颊,满手是血。 杨听寒收回被砍断的红樱狼牙流星锤,手中原本好好的双边流星锤,此时也变成了单边锤。 而龙知羽,血迹斑斑又被砍的破破烂烂的衣衫下,满目猩红,尽是不断渗出鲜血的剑伤。 他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失血太多,眼前发黑,若不是石鹤搀扶,就差点摔倒在地。 战斗明明才刚刚开始,他们未伤独孤昭月分毫,便已经是这样的局面。 若独孤昭月继续发动进攻,他们离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问题。 石鹤冷汗布满额角,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姜启盛和顾连竹。 他们两人合力之下,已经把江寒砚和萧山潼逼的没有还手之力了。 江寒砚左肩,右边大腿被刺穿,胸口一片血肉模糊,血污之下,白骨隐隐可见,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受了这样重的伤,就算他下一秒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也不会觉得奇怪,可他还是咬着牙,举着那已经被砍出许多豁口的钢钩,拼命与面前的姜启盛搏杀。 只有萧山潼受伤较轻,还能举剑格挡铺天盖地袭来的钩,剑。 刀光剑影,人影相互交错,一阵兵刃相撞的铿锵声,回荡耳边,久久不绝于耳。 石鹤见状,便喊道:“独孤昭月太难对付,你们再来一个帮忙。” 姜启盛,顾连竹闻言,心中不约而同响起一道声音。 让独孤昭月把你们都杀了才好,傻子才会去帮忙呢。 江寒砚强忍扯动伤口带来的剧痛,举起钢钩,格挡开姜启盛迎面刺来的一剑。 钢钩一格,紧接着一转,向姜启盛肩膀砍去。 “哎呀---------------------------” 江寒砚看着自己手中砍中姜启盛的钢钩,不禁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这下也只是预防姜启盛再变招攻击,根本没想真的会砍中他。 姜启盛夸张地捂着自己,破了些皮肉,正流血的肩膀,对石鹤道:“我这边也是自身难保,实在抽不出身来。” 顾连竹近距离观赏他糟糕的演技,使劲憋笑。 石鹤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可碍于对方是轩朝太子,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沉声道:“你..........................................” 独孤昭月见江寒砚受伤严重,情况不容乐观,挥动着彩灵剑,急切地朝挡在面前的杨听寒疾冲而来。 “让开---------------------------” 杨听寒晃动红樱狼牙流星锤,甩了出去,打在彩灵剑剑刃上,撞出一道火花。 独孤昭月双手使力,将流星锤拍了回去。 啪----------------------------- 独孤昭月气力有限,拍回去的流星锤造不成什么威胁。 “哎呀----------------------------” 杨听寒学着姜启盛的样子,装作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摔到一边,巧妙给独孤昭月把路让开了去。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但也没时间计较,当下飞身跃起,赶往了江寒砚身旁。 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江寒砚,姜启盛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演,哪里料到独孤昭月会突然出现在身后,没有半点防备的他,虽然已经听到脑后传来的风声,但也晚了! 唰------------------------------ 独孤昭月借着跃起的力,一剑狠狠劈下! “啊啊啊啊----------------------------” 姜启盛背后瞬间被砍的血肉模糊,硕大的剑痕,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顾连竹轻笑了一身,阴阳怪气道:“对嘛,这才像真的挨了刀的惨叫。” 姜启盛背后血肉飞溅,他痛的咬牙切齿,顾连竹,石鹤,杨听寒三张幸灾乐祸的脸,也不断在眼前晃动,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只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杀了泄愤。 独孤昭月趁机把江寒砚拉走,跑到墙角处,将他护在身后。 萧山潼也瞅准时机,从打斗中脱身,当下施展轻功,落在了独孤昭月身旁。 独孤昭月与萧山潼两人如同坚实的盾牌一样,把江寒砚死死护在身后。 他们撇了江寒砚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你还好吧?” 江寒砚眼前发黑,有些站立不稳,只能用手撑着背后的墙面,才勉强站稳。 他满手是血,墙面被他碰过的地方,尽是一片鲜红。 江寒砚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忍着浑身上下那股皮肉撕裂,袭来的剧痛,从牙关挤出一句:“我撑得住,还可以继续战斗!” 他虽然嘴硬,但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的眼睛却不瞎,自然没有相信他的话。 果不其然,江寒砚说完这句话,便身不由己,背靠着墙面,滑落在地。 他靠着满是自己鲜血的墙面,晕厥了过去。 独孤昭月在跟姜启盛对阵之时,本就负伤,方才又与龙知羽,石鹤,杨听寒等人周旋,渐渐体力不支,全身的剑伤,也因大幅度出剑而加深撕裂,源源不断渗出血来。 特别是方才被姜启盛打断的肋骨,断裂处似乎因方才的战斗而移动,划破了什么内脏。 独孤昭月眉头紧皱,嗓子一腥,嘴角渗出血迹。 她清楚不能在此时显露出受伤严重的样子,连忙用手背擦去了嘴角血迹。 可顾连竹一双鹰眼,一直紧盯独孤昭月,锐利的目光,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看看独孤昭月,又看看背上不断涌出鲜血,瘫倒在地的姜启盛,意味深长一笑。 姜启盛,独孤昭月这两个大麻烦都身受重伤,江寒砚和龙知羽也无法战斗。 现在就只剩下,萧山潼,杨听寒,石鹤这三人。 杨听寒和石鹤构不成威胁,就算受伤,这两人也不会是他对手,只有萧山潼,还比较麻烦,最好优先处理掉他。 顾连竹心念至此,足尖一点,朝萧山潼冲了过去。 独孤昭月挽了个腕花,正欲上前,可腹腔处随着她身子一动,那剧痛便席卷全身,让她动弹不得。 噗----------------------------- 独孤昭月眼前发黑,不由自主喷出一口血。 萧山潼急切道:“昭月,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顾连竹飞身跃起,朝他扑来! 萧山潼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挺剑迎战。 一双肉掌如暴风雨,铺天盖地般打来,萧山潼一边闪避,一边寻找出剑机会。 突然,顾连竹一掌打在萧山潼背脊,将他推飞了出去。 这一掌既没打中要害,也不痛不痒,最重要的是,顾连竹用肉掌作为武器,与萧山潼拉开距离的话,便攻击不到他了。 顾连竹怎会么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一股凉意忽然从萧山潼心底升起! 只见顾连竹伸手一拉腰间白色龙纹腰带,两端一弹,一把长弓便紧紧地被他握在手中。 顾连竹伸手一拉上端,抽出弓弦,缠在了下端。 嗖------------------------------- 一道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萧山潼飞去! 顾连竹射出的短箭威力极大,来势凶猛,瞬间穿透了萧山潼的肩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峰回路转 一道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萧山潼飞去! 顾连竹射出的短箭威力极大,来势凶猛,瞬间穿透了萧山潼的肩头。 沾满鲜血的短箭,插入萧山潼背后的墙面上。 墙面碎裂,砖石碎片飞屑落地。 萧山潼只感觉右肩被人狠狠一撞,霎时失去了右边身体的知觉,过了一阵,血肉撕裂的痛楚慢慢袭来,如潮水涌灌,占据了整条手臂,掌中荷风剑不自觉脱了手。 荷风剑一落地,龙知羽的大喝声忽然响起,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小心!” 嗖----------------------------- 嗖---------------------------- 顾连竹双箭齐发,两道残影不偏不倚朝石鹤和杨听寒飞去! 随着沾血的短箭贯穿两人的身体,他们也应声倒地。 失去石鹤的搀扶,龙知羽也摔倒在地,手中的双盘蛊脱手,滚落出去。 顾连竹捡起双盘蛊,得意一笑,立马朝独孤昭月走去。 “你们这些小毛孩或许不知道,但我年轻之时的称号,可是箭无虚发。” 独孤昭月艰难地抬起头,只见众人都倒在了地上,只剩顾连竹朝自己走来。 至此,苗疆,轩朝,落冥渊的人都被解决,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逼问出彩灵石提炼方式了。 顾连竹拿着双盘蛊,迫不及待,快步朝独孤昭月走来。 独孤昭月也知道危险在逼近,并不准备束手就擒,她紧握彩灵剑,做好了跟顾连竹同归于尽的准备。 就算是死,彩灵石的秘密也绝不能泄露! 绝对不能! 顾连竹俯下身,死死钳住独孤昭月握剑的手腕,一字一句问道:“彩灵石,到底要怎么提炼!?那些被你藏在冥湖地下的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彩灵石之源?!” 顾连竹瞪着一双迸射出贪婪光满的双目,争分夺秒地捏住了独孤昭月的下巴,逼她张开嘴。 独孤昭月手腕被钳,利用手指转动剑柄,挽了个剑花,划伤了顾连竹手背。 顾连竹吃痛,本能松开了钳住她的手腕。 哧-------------------------------- 彩灵剑冷不丁刺入了顾连竹腹部! 独孤昭月继续发力,剑尖不断深入,就想这样刺穿他的身体。 咚-------------------------------- 排山倒海般的一掌,忽然打在独孤昭月的腹部,她整个身体腾空飞起,背后重重砸在了墙面之上! 彩灵剑脱手,哐当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独孤昭月眼前一片漆黑,胸腔的空气似乎被抽干,窒息的痛苦笼罩着她,一时间嗓子眼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腹腔一片翻江倒海,似乎被体内鲜血翻涌,源源不断喷出了嘴边。 “噗------------------------------” 一滩接着一滩的鲜血被独孤昭月吐出,她的最后一点气力,也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消失殆尽。 顾连竹一手掰开她的嘴,一手将不断蠕动的双盘蛊虫往她嘴里送。 萧山潼倒在地上,眼前的场景都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整个身子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独孤昭月挣扎的呜咽声传来。 萧山潼抬起发颤的手,拼尽全力朝面前的荷风剑伸去。 可是那荷风剑明明近在眼前,却任凭他怎么伸手,也始终够不到。 快啊!快点啊! 昭月有危险了,再不快点站起来,一切都完了! “就是这里!” “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快--------------------------------” “我们冲进去!” “这里一片狼藉,躺着好多人!” 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喧闹的人声。 听声音,来的人不少,粗略估摸一下,也应该有上百人。 萧山潼拼尽全力抬起头,喜出望外地向外望去。 昭月一直不离开这里,又让我们拖住他们,原来是安排了援兵。 等了这么久,援兵终于来了! 顾连竹听到大门外传来的声音,惊得手中动作戛然而止。 萧山潼虽然身受重伤,但心中的希望之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他抬眼望去,可眼前的一幕,却使他心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无情浇灭。 只见大殿之外,人头攒动,轩朝那鲜红的军旗,此时此刻印在萧山潼眼中,是那样刺眼。 赵丑牛,孙寅虎跑进大殿,印入眼帘的,是面前的一片狼藉。 众人横七竖八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各式各样的兵刃散落一地,干涸的褐色血迹在地上,墙上随处可见。 “殿下!” “殿下您没事吧?!” 赵丑牛,孙寅虎冲上前,扶起了动弹不得的姜启盛。 姜启盛还没完全晕厥,只是伤势太重,一时间无法动弹,见他们两人赶来,姜启盛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道:“顾连竹手上拿了双盘蛊,你们将那蛊给独孤昭月灌下去,就能...............................................就能问出彩灵石的提炼方法了。” “是。” 顾连竹眼见轩朝大军赶来,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逼问独孤昭月了,当下手上发力,将手中的双盘蛊虫捏死了。 但他用的力度十分巧妙,既把蛊虫捏死,又没有破坏它原本的身体形状。 赵丑牛走上前,毕恭毕敬地抱拳道:“顾岭主有礼,请将双盘蛊虫交给在下吧。” 顾连竹眉毛都不抬一下,只面无表情地将蛊虫递给了他。 赵丑牛拿着双盘蛊虫的尸体,就要往独孤昭月嘴里塞。 “等等!” 孙寅虎出声制止了他,走上前,看着他手中一动不动的双盘蛊虫,道:“这蛊虫,似乎已经死了。” 一听这话,姜启盛锐利的目光,便朝顾连竹投射过去。 虽然顾连竹脸不红心不跳,完全看不出玩了手脚的样子,但姜启盛敢断定,这蛊虫就是这个老狐狸不动声色弄死的。 姜启盛冷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的一个小蛊盒。 孙寅虎见状,不用姜启盛出声,立马上前,双手接过了蛊盒。 打开蛊盒,里面果然是一只双角闪动着绿色条纹花纹,缓缓蠕动的双盘蛊虫。 萧山潼,顾连竹惊得背后一凉,心脏狂跳起来。 这双盘蛊不是施德善手中才有的东西吗?轩朝是她的竞争对手,她不可能会将这个交给姜启盛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现在他们拥有双盘蛊,独孤昭月又落在了他们手上,逼问出彩灵石的提炼方式,只是早晚的问题。 独孤昭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她满是血污的双手撑地,挣扎着试图朝掉落在旁的彩灵剑爬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孙寅虎走上前,粗暴抓住了独孤昭月的头发,他使劲向后一扯,独孤昭月身不由己,又摔倒在地。 “噗-------------------------------” 浊血从独孤昭月嘴中涌出,等她吐完,孙寅虎便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低着的头拉了起来。 眼前扭动的双盘蛊虫不断靠近,在独孤昭月满是血丝的双目中越印越大! “滚开!” 萧山潼不知哪来的力气,拖着重伤的身体,竟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剑朝孙寅虎刺去! 孙寅虎偏身闪躲,正欲反击,却被萧山潼一掌推了出去。 孙寅虎身不由已地,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他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抽出了腰间双钺。 萧山潼咬紧牙关强撑着,将独孤昭月护在身后。 可如今以这样的身体状态,面对孙寅虎,赵丑牛,还有上百轩朝大军,胜算一定微乎其微。 咚----------------------------- 赵丑牛掌中水火棍耍得呼呼生风,一晃一撞,狠狠撞在了萧山潼胸口! 咔擦-------------------------- 一阵闷声响起,萧山潼的肋骨,便生生被赵丑牛撞碎。 孙寅虎舞动双钺,就像挥动着两道尖尖的亮光,一左一右,朝萧山潼双臂打来! 钺尖扎入萧山潼双肩,渗出血来。 孙寅虎本可以直接杀了萧山潼,但他却招招避开要害,似乎就是故意割伤皮肉来折磨他。 独孤昭月又急又怒,颤声喝道:“我才是冥渊女王,有本事冲我来,折磨他算什么本事!” 孙寅虎阴测测的目光,转向独孤昭月,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将独孤昭月的身体打量了一番。 “你别急啊。” “女王陛下----------------------------” 王英杰声如洪钟,夹杂着些许回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下一秒,王英杰驾马而来,狠狠撞在了站在外围的轩朝将士身上! 那几名倒霉的将士的脑袋,被马蹄狠狠践踏,当场毙命。 萧山潼见只有王英杰一人前来,期待的目光霎时暗淡下去。 可独孤昭月却喜出望外,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 “成功了!真的做到了!” 忽然,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四起,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大殿外,都被不计其数的大军团团包围了。 王英杰的大喝声,犹如一道炸雷,在众轩朝大军头顶响起,惊得众人心头一颤。 “臣王英杰,不负辱命,带回了暗笺援兵!救驾来迟,还望女王陛下恕罪-----------------------------” 姜启盛,顾连竹等人闻言,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满头冷汗,整个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死心地往外望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姜启盛,顾连竹被俘 姜启盛,顾连竹等人闻言,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满头冷汗,整个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死心地往外望去。 却见门外黑压压一片人潮,众暗笺将士坚毅的双目,在雨过天晴的暖阳照耀下,显得那样炯炯有神。 姜启盛,顾连竹呆若木鸡,依旧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只听姜启盛嘶声喝道:“不可能,暗笺一向不参与斗争,又有流云宗作为靠山,也无人敢强制将他拉入战局,怎么可能出兵援助落冥渊?!这不可能啊,一定是他们在虚张声势!” 顾连竹看着层层包围着大殿,那些活生生的大军,面色阴沉道:“人都站在你面前了,这怎么可能是虚张声势,这下真的糟了.....................................................” 他很快回过神,转身朝独孤昭月冲去。 虽然面对大军,他不可能再有机会逼问彩灵石的提炼方式,但只要能挟持独孤昭月,便还有一丝生机。 顾连竹心念至此,施展轻功,落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他脚刚落地,就被一旁的萧山潼发现,挥着剑冲了上来,逼得无法靠近。 顾连竹立即挽弓,可已经晚了。 只听身后整齐的脚步声大作,大军已经冲进大殿,不到眨眼间,便将众人团团围住。 王英杰跃下马,手中大刀直指顾连竹,冷声道:“顾岭主,如今落冥渊皇城城门已关,而轩朝,东桃岭大军已经被暗笺援军和冥渊将士杀了个精光,剩下的苗疆奸细,也一个接着一个被抓了出来。你们大势已去,若再负隅顽抗,可莫怪刀剑无眼!” 顾连竹握弓的手一松,将长弓扔在脚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孙寅虎,赵丑牛如临大敌,他们各持兵刃,慌张地退回姜启盛身边。 姜启盛身受重伤,任凭他怎么努力,这具躯体都像不属于自己一般,一动不动。 独孤昭月拿回彩灵剑,以剑撑地,艰难地支撑自己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个血脚印,缓缓朝高处的落冥渊王座走去。 独孤昭月身上流下的血,染红了王座。 那座上栩栩如生的凤凰沾血,就像凤凰凄厉涅槃,盛丽悲壮,裹挟着烈焰,冲出生天,浴火重生。 独孤昭月端坐于王座之上,朗声道:“杀光在场所有轩朝军--------------------------” 她话音刚落,王英杰便手起刀落,一刀刺穿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轩朝将士的咽喉! 暗笺援军冲上前,见轩朝军即杀,一时间,滚烫又散发着腥臭的鲜血四溅,一张张杀红了眼的狰狞面目不断晃动,没过一阵,大殿之上,尸身满地。 “杀-----------------------------” “一个都别放过!” “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用怕,往前冲!” 大殿之外,源源不断冲进来满脸血污的冥渊将士,他们之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轩朝大军残忍杀害,滔天的恨意和愤怒,化作一声声暴喝,手中的兵刃,也毫不犹豫地朝面前的血肉之躯劈下! 姜启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瘫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大军被一个一个屠杀殆尽。 漫天的暴喝声,凄厉的惨呼声渐渐消失,目之所视,尽是横七竖八狰狞残缺的尸身。 最后,暗笺援兵和落冥渊将士的包围圈中,只剩下,龙知羽,杨听寒,石鹤,姜启盛,孙寅虎,赵丑牛,顾连竹几人。 独孤昭月端坐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沉声道:“将他们抓住,关进地牢,严加看管,其余人,随我前去将最后的敌人赶出落冥渊皇城!” 落冥渊将士士气大振,振臂高呼,鼎沸的呼喊声,似乎都快把大殿天花板掀开。 很快,就有医官赶来,将全身是血,不省人事的江寒砚抬走了。 王英杰搀扶着随时可能会摔倒在地的萧山潼,正想带他下去医治,可他看着独孤昭月起身朝外走,也挣扎着想跟过去。 “昭月,等等我。” 龙知羽,石鹤,杨听寒,姜启盛几人动弹不得,被抬了出去。 顾连竹,孙寅虎,赵丑牛虽然受伤不严重,但也清楚如今大势已去,便不再反抗,乖乖被冥渊将士绑住双手。 在四周闪着寒光兵刃的威逼下,迈着沉重的步伐,不甘心地朝大殿外走去。 独孤昭月,萧山潼一前一后,一步一个血脚步,走出了那以少敌多,苦战许久的大殿。 明媚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如同一只柔若无骨的无形之手,正温柔地抚摸着他们的伤口,似乎布满全身的伤口,都没方才那么痛了。 萧山潼站在大门口,回头看着那血迹斑斑,堆满尸身的大殿,虽然在里面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再次走出殿门,却感觉恍然隔世。 皇城城门已经成功关上,外面的轩朝增援进不来,里面的敌军出不去,面对鱼贯而出的暗笺援兵,正做最后的顽抗。 随着越来越多的落冥渊将士,将混入队伍的苗疆奸细尸身扔出,他们也挥舞着沾血的兵刃,迫不及待加入了战场。 轩朝,东桃岭大军被困在皇城内,无路可逃。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战争了,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独孤昭月,萧山潼两人站在这尸山血海上,呆楞出神,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 原本死里逃生的萧山潼,面上还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但一看见被围堵屠杀,毫无还手之力的轩朝大军,那临死前不屈的面庞,那笑容便生生僵在了脸上。 萧山潼不是会同情敌人的人,更何况若是轩朝赢下这场战争,那被屠杀的便是自己和落冥渊将士了。 但看着那赤地千里,尸横遍野的惨状,萧山潼也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他是正义的一方。 独孤昭月早已对这尸山血海司空见惯,她双目麻木又坚定,开始朝皇城城门走去。 萧山潼紧随其后,登上了高墙。 两人站在高处,极目远眺,整座落冥渊皇城尽收眼底。 整个旷野布满了不断移动的将士,随着他们毫不畏惧的冲锋,大片敌军倒在了满地的血污之中。 势如破竹的喊杀声,兵刃铿锵的相撞声,凄厉绝望的惨呼声,一重一重,响彻天际。 望之不尽的战场,仿佛人间炼狱,熊熊烈焰映照着无边苍穹,天际一片血红。 渐渐的,喊杀声,惨呼声变小,直至消失。 满目皆是断肢残臂,各式各样的兵刃折损残缺,散落在满是血污和尸身的泥土中。 阴风吹来,掀起一阵腥风。 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直往两人鼻子里钻。 咚咚咚----------------------------- 独孤昭月一手握剑,一手握着鼓槌,一下一下,敲在战鼓之上。 落冥渊胜利的战鼓声响彻云霄,清清楚楚传进了每一位浴血奋战的将士耳中。 “我们赢了!” “赢了----------------------------” “落冥渊,守住了--------------------------” 众将士有的喜极而泣,有的紧紧相拥在一起,有的望着自己同伴再也站不起来的尸身,面无表情。 “女王陛下万岁------------------------” “万岁!” 姜白纵马冲来,听见战鼓声,愣了一下。 他站在落冥渊城墙之下,大喝道:“我儿呢?独孤昭月,你把他怎么样了?!” 司马坤率领着东桃岭大军,疾冲了过来,他见落冥渊城门紧闭,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站在城墙之上,便清楚这场战争已经败了。 “岭主呢?你把他抓哪去了?” 独孤昭月站在高墙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道:“姜启盛,顾连竹都成了我的阶下囚,若想要他们完整地回去,就拿你们从冥湖地底抢走的东西换。” 姜白,司马坤面色阴沉,瞪着独孤昭月,一言不发。 独孤昭月继续道:“还有,你们告诉施德善,她的亲卫队成员都在我手上,若想要他们活着回去,就带着双盘蛊,还有双盘蛊解药来见我。” 司马坤怒喝道:“独孤昭月,你别太过分!” “战败的是你们,我作为胜者,自然有资格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除非你们不想救他们的命,否则就按我说的做。” 姜白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喝道:“独孤昭月,你......................................................” “这是通知,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若不答应,就等着我把他们的尸体送回去吧!” 独孤昭月嘲讽一笑,看着姜白,道:“当然,你也可以再许愿救活姜启盛,只是不知道下次,你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了。” 姜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急攻心之下,呼吸沉重了许多,但当他抬头一望,看见被五花大绑,身受重伤全身是血,面色惨白的姜启盛之时,滔天的怒气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姜白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拿那些怪人,来换我儿的性命,但是一起被俘的赵丑牛和孙寅虎也要一同放回。” 独孤昭月压根都没注意到这两人被俘,觉得反正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杀了他们,放了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而司马坤看着被五花大绑,站在高墙之上的顾连竹。 若是什么小角色被抓,东桃岭势必不会答应,但面对一国首领被俘,司马坤根本没有拒绝独孤昭月的权利。 果不其然,顾连竹朗声道:“司马坤-----------------------------” “岭主?” “按独孤昭月说的做。” 司马坤毫不意外,沉声应道:“是。” 第一百十六章 蚂蚁担心大象太瘦 果不其然,顾连竹朗声道:“司马坤-------------------------” “岭主?” “按独孤昭月说的做。” 司马坤毫不意外,沉声应道:“是。” 落冥渊众将士粗暴地押送着众人,走下了高墙。 轩朝大军在城内全军覆没的画面,被站在高墙之上的姜启盛尽收眼底,他瞪着独孤昭月,双目闪动着滔天的怒火,又夹杂着冰冷的杀意。 独孤昭月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道:“成王败寇,若不是冥龙,自血色婚礼之日,你便已经在我手上输的一败涂地了。就算你获得第二次生命,手下败将也依然是手下败将!” “独孤昭月!你这个...............................................” 姜启盛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冥渊将士用破布堵住了嘴。 “注意你的态度,俘虏。” “不准对女王陛下无礼!” 城墙内,众俘虏被押送回地牢的背影渐渐远去。 城墙外,姜白,司马坤,众大军如潮水般退去。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这天地间,一时间只剩下独孤昭月和萧山潼两人。 独孤昭月看着脚下这失而复得的土地,目中似有泪光闪动。 她未雨绸缪,算到了每一步。 轩朝,东桃岭的强势进攻,苗疆的背叛,双盘蛊中蛊者藏在暗处,因此不能将计划透露。 这每一步,她都走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独孤昭月此时沐浴着阳光,这才发现,暴雨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绵柔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这片疮痍大地,洒在全身是伤的独孤昭月身上。 虽然很阴郁的暴雨很漫长,但好在落冥渊,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独孤昭月缓步朝前走着,看着那天边绚丽的阳光,道:“乱世逐鹿,事在人为。” 她那纤瘦的双肩,撑起了摇摇欲坠的落冥渊。 所有压在她胸口的石头,此时此刻,才终于卸了下来。 松懈下来的独孤昭月,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萧山潼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她。 “昭月,你做的很好了。” ............................................................... 七日后。 江寒砚全身被绷带覆盖,几乎看不见他原本的皮肤。 “女王陛下!” 躺在床上昏迷了好几天的江寒砚,突然坐起身,大喊了一句。 坐在一旁,正研究手中碧血剑谱的萧山潼被这突如其来大喝声,吓得一激灵,差点没从椅子山摔下来。 江寒砚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这样突然坐起来,扯动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 萧山潼走上前,没好气道:“你想吓死谁啊?” 江寒砚看看双臂,胸口都缠着绷带的萧山潼,又低头看看自己,立马明白危机已经解除,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 江寒砚四处张望,问道:“女王陛下呢?她伤的重不重?” 萧山潼呵呵一笑,道:“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不先问问我的伤势如何?” 江寒砚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道:“你皮糙肉厚的,区区致命伤,对你来说算什么事?说,女王陛下怎么样了?” 萧山潼想了一会儿,道:“她伤的很重,这几天一直在养伤,已经好多了,她...............................................” 江寒砚似乎只听到了“伤的很重”四个字,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道:“我去看看她。” 萧山潼没想到他伤口未愈,还动作还这么快,他吃了一惊,转而将他按回床,道:“今日是昭月与轩朝,东桃岭约定,人质换怪人的日子,她一早就去准备了,你去了也见不到她。” 江寒砚面露担忧,道:“她伤得那样重,还要操持落冥渊政权,唉..................................................” 江寒砚看着萧山潼手上的碧血剑谱,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道:“之前是我太弱,才无法好好保护她,今后,我一定要变得更强。” 萧山潼双手一摊,道:“可不是嘛,姜启盛,顾连竹深藏不露,若不是昭月紧急时机显露真正实力,我们还哪能坐在这里。哎?你干嘛去。” 江寒砚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一边道:“我放心不下,还是想看看她。” 萧山潼撇了撇嘴,喃喃自语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受了伤之后,变得这么矫情了。” 江寒砚站住脚,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道:“你说了什么吗?” 萧山潼连连摆手,道:“没有,我只是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 姜启盛,孙寅虎,赵丑牛,顾连竹,龙知羽,杨听寒,石鹤几人虽然是被分开关押,但几人就像约定好了似的,除了喝水,打死都不吃落冥渊给的食物,整整七日,要不是他们自己身上还剩了一点干粮,恐怕早就饿死在地牢里了。 “太子殿下,你到底吃不吃?” 姜启盛虽然饿的前胸贴后背,但看着面前阴阳怪气的狱卒,目光锐利,似乎要把他瞪出一个窟窿来。 一旁的孙寅虎接过狱卒送来,冒着热气的饭菜,反复观察了一阵。 等狱卒走远了,才试探性地问道:“太子殿下,独孤昭月要拿我们做人质,与轩朝做交换,下毒杀了我们对她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好处。” 赵丑牛也劝道:“是啊,殿下,您都多久没吃东西了,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姜启盛这七天,除了喝水外,只吃了点自己身上仅剩的干粮,他嘴唇煞白,看起来十分虚弱,但目光却坚定。 “倒也不是怕她直接毒死我们,只是独孤昭月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小心点总是没错,再说,落冥渊与轩朝交换人质的日子就要到了,可莫功亏一篑,那些吃食,且放在一边吧。” 赵丑牛和孙寅虎闻言,将饭菜放在一边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姜启盛饿的不行,闻着饭菜的香味,肚子似乎比方才叫得更大声了。 眼不看,心不烦。 正当他想闭上眼睛之时,忽然感觉头顶凉飕飕的,抬头一看,猛地见独孤昭月站在牢房外,正阴测测地看着自己。 姜启盛虽然虚弱,但看向目光中的恨意却一丝不减,道:“你来做什么?” 独孤昭月看了一眼,放在一边动都没动过的饭菜,轻笑了一声,然后挥了挥手。 立马便有一狱卒快步走上前,恭敬道:“女王陛下有何吩咐?” “开门。” 一阵翻找钥匙的哗啦声传来。 独孤昭月站在姜启盛面前,面无表情,道:“既然落冥渊的饭菜不合胃口,那我就不强留了。” 姜启盛一听她这么说,便知道是与轩朝约定交换人质的日子到了,激动地站起了身。 可他本就虚弱,刚一站起身,便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在地。 独孤昭月见状,怕他会摔自己身上,立马站开了些。 孙寅虎,赵丑牛上前搀扶住了他,迫不及待离开了牢房。 众将士站在一旁,跟在独孤昭月身后,押送着姜启盛等人。 顾连竹坐在暗处,看着面前没碰过的饭菜发愣。 一听见外头的声音,便知道是交换人质的日子到了。 果不其然,随着一阵翻找钥匙的声音传来,那一直紧闭的牢门,终于打开了。 顾连竹暗淡无光的双目,忽然射出了希望的光芒。 他也是没有碰独孤昭月送来的饭菜,嘴唇煞白,胡子拉碴,人也清瘦了不少,但那谦谦君子的气质,却跟刻在他骨子里一样,尽管到了这种时候,依旧是风采翩翩。 再看一眼身后站也站不稳的姜启盛,独孤昭月不禁笑出声来。 “差别够大的啊。” 姜启盛一下便听出她是在嘲讽自己,怒道:“我被你砍了多少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更何况我还被关了七天,什么都没吃!你................................................” 姜启盛被关七日,重伤在身,还没吃什么好东西,虽然只有七天,但简直度日如年。 他憋了一肚子火,但一想如今自己还在独孤昭月手上,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便闭上了嘴。 顾连竹走出牢房,与姜启盛等人一起,朝地牢出口走去。 龙知羽见他们被放出来了,趴在铁栏杆上,急切地问道:“女王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独孤昭月漫不经心道:“施德善暂时还没回应,可能还是要等上几天,你们若是自己拒绝进食而饿死了,可别赖落冥渊虐待俘虏。”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龙知羽正犹豫要不要碰饭菜,转身一看,就见杨听寒已经开吃了。 石鹤吓了一跳,难以置信道:“你不怕独孤昭月在饭菜里动手脚?” 杨听寒嘴里塞满食物,道:“你没听见她说女王还没回应吗,若继续等下去,没等被毒死,就要活生生饿死了。” 石鹤,龙知羽默不作声,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光面前的饭菜。 杨听寒也清楚这两人的心思,道:“放心,我都吃过了,没有毒,你们放心吃吧。” 龙知羽,石鹤见他吃了没事,迫不及待捧起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却不知,此时正缓步朝前走着的独孤昭月,嘴角浮现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出地牢,明媚的阳光便刺得人睁不开眼。 “嗯?寒砚,你醒了?” 独孤昭月略微意外地看着他,道:“你的伤势太重,怎么不好好休息?” 江寒砚欲言又止,还是萧山潼先开了口,道:“他说你伤得太重,有些担心,所以想来看看你。” 姜启盛的冷笑声飘了过来。 “呵呵---------------------蚂蚁担心大象太瘦,多新鲜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胜者的战利品 姜白,司马坤在落冥渊城门口,早已等待多时了。 他们身后,放着一座巨大的笼子,里面密密麻麻爬满了成堆的怪人。 他们虽为人形,但行为举止,就像个未驯化的野兽一样。 姜白曾试过给他们喂食,可他们似乎不用吃饭喝水,送进去的饭菜和水,都是放馊了,也没有动过。 司马坤看着这些枯瘦如柴,用四肢代替双腿行走的古怪之人,无论看多少次,不知为何,都觉得背后发凉。 虽然这些怪人看起来一无是处,但独孤昭月会如此大动干戈,用姜启盛,顾连竹作为人质,也要换回他们,也能一定程度说明他们的重要性。 费尽心思,得知了冥湖地底的秘密,找到了冥凤和这些怪人,可冥凤跑了。 而明知这些怪人极有可能就是彩灵石之源,但也不知道具体的提炼方式。 姜白,司马坤站在落冥渊高高的城墙之下,眉头紧皱,心乱如麻。 落冥渊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独孤昭月驾马而出。 王英杰,萧山潼,江寒砚随后跟上。 最后,落冥渊将士押着姜启盛,顾连竹等人,站在了他们身后。 独孤昭月目光不,住在笼中的怪人身上来回打量,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姜白先开了口。 “你要的怪人已经带到,请你遵守承诺,快放了我儿。” 独孤昭月看着他身后的怪人,皱眉道:“少了一个。” 姜白愣了一下,道:“在送回轩朝的途中,跋山涉水,不堪劳累,死了一个。” 这些怪人不用喝水,吃饭,在环境恶劣的冥湖地底都生存了那么久,你说不堪劳累死了一个?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问道:“这些人,只有在肉体受到致命伤之时,才会死。到底是跋山涉水不堪劳累,还是被你杀了?” 姜白脸色一沉,道:“总之,这些怪人我已经送到,你说的少了一人,他确实是死................................................” 独孤昭月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白眉头一皱,怒道:“你....................................................” 他皱起的眉头,和涌至嘴边的怒骂,在看见被五花大绑的姜启盛的瞬间,瞬间消失。 姜白面上写满了受制于人的无奈,转而沉声道:“将那人的尸身抬出来吧。” 立马便有一轩朝将士应道:“是。” 那将士一跃上马,往轩朝军营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那将士去了多久,独孤昭月坐于马上,姜白和司马坤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一直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轩朝军营中两人合力抬出一具,被白布严严实实盖住整个身躯的尸身。 那白布看起来十分干净,连一丝血迹都没有,但抬这具尸身的两人,却用白布蒙住口鼻,表情嫌弃,就像在抬一个不断随时可能爆炸,喷人一身浑浊血水的尸身。 “皇上,尸身带来了。” 那两人将尸身,放在独孤昭月面前,便逃命似的跑了。 独孤昭月一跃下马,缓步朝前走去,目光一直紧盯那具尸身。 她俯下身,伸手掀开了盖着的白布的一角。 仅仅是掀开一角,一股腐臭难忍的气味便瞬间蔓延,直往众人鼻中钻。 那味道像是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其他各式各样腐败的草药,刺鼻至极。 那味道一飘过来,就像是黏在身上了似的,甩都甩不掉。 独孤昭月眉头紧皱,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她看了白布下的尸身一眼,便站起身,狠狠瞪着姜白。 唰------------------------------ 独孤昭月伸手,拉开了尸身上盖着的白布。 “呕-------------------------” “呕呕呕------------------------” 萧山潼虽然隔得比较远,但那浓烈的混杂着腐败草药的血腥气,就像在自己鼻前散发出来一样,熏得他两眼一黑。 再定睛一看,只见那尸身仰面朝天,一张毫无生机的脸白如纸,他的腹部被刨开,五脏六腑不见踪影,干涸空洞的腹腔中,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已经发霉,黑色的霉团蔓延至皮肉上。 浑浊的血水与发霉的草药混杂在一起,诡异又恶心。 姜白也不知是被那气味熏到,还是怎么,脸上忽然青一阵,白一阵。 独孤昭月用手帕捂住口鼻,道:“你难道以为彩灵石都长在他们肚子里吗?居然将一个人活生生解刨。” 事实摆在眼前,姜白也不想争辩,道:“你要的所有东西我都带来了,可以把我儿还回来了吗?” 司马坤也一边捂着口鼻,一边附和道:“没错,还有我们岭主。” 独孤昭月挥了挥手,王英杰便押着顾连竹,姜启盛走上前。 几人合力推动关着怪人的铁笼,笼底的车轮缓缓转动,慢慢朝前移动。 那铺天盖地的腥臭味,和同伴的尸身没有惊到他们,笼子一移动,那些怪人就紧张兮兮地低吼起来。 孙寅虎,赵丑牛被押送着,一同站在了姜启盛身旁。 落冥渊将士一接住那关押怪人的铁笼,王英杰便一左一右,将顾连竹,姜启盛推了出去。 双方交换人质完成,独孤昭月一言不发,只是捂着口鼻,快步朝皇城内走去。 姜白见姜启盛平安归来,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双方埋伏在暗处的兵卒见状,都稍稍松了一口气,等到双方的人零零散散,都走光了之后,才离开。 独孤昭月虽然被熏的想吐,但一想到彩灵石失而复得,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有了彩灵石之源,就算与轩朝,东桃岭的战争还要持续十年,也不用再向百姓强征高额税收了。 虽然旧伤未愈,特别是被顾连竹打在腹部的那一掌,还在隐隐作痛,但看着天边散发着温暖光辉的朝阳,独孤昭月只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经历了这么多糟心的事情,记忆中,她发自内心的笑起来的样子,似乎早就有些模糊不清。 江寒砚看着她的笑颜出了神,自己的嘴角也不知不觉上扬,轻轻笑了起来。 “女王陛下留步。” 萧山潼,江寒砚,王英杰向声音来源望去,异口同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主动现了身,站在不远处,抱拳恭敬朗声道:“在下苗疆来使,受苗疆女王之命,特前来给陛下传话。” 独孤昭月站住脚,知道是施德善回应,拿双盘蛊解药,换她亲卫队三人性命之事,便道:“她怎么说?” “我们女王说,答应您的所有要求,三日后,会亲自前来落冥渊。” 本以为,以施德善那样冷酷的性格,会选择守住双盘蛊这步棋子,而放弃亲卫队三人的性命,没想到她居然会答应。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好,我恭迎大驾。” ...........................................................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施德善的马车,如期停靠在了落冥渊皇城城门口。 被带出地牢的龙知羽,杨听寒,石鹤三人睡眼朦胧,在得知施德善,人已经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瞌睡虫才飞了出去。 龙知羽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显得有些意外,但一旁的杨听寒和石鹤却相视一笑,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龙知羽看着他们那猥琐的笑容,也猜出来他们想说什么了,先发制人开口道:“女王陛下肯定是有别的考量,才........................................................” 杨听寒却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最嘴巴,道:“嘘,不用多言,我们都清楚,你是女王陛下的小情人,她肯定会来救你。我们两个人啊,都是沾了你的光,我们明白的,明白的。” 龙知羽甩开他的手,喝道:“你明白个屁,你明白!你们.......................................................” 独孤昭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龙知羽的身后,龙知羽虽然没有看见她,但一看面前杨听寒那瞬间收起了,他那贱兮兮的表情,便立马闭上了嘴。 独孤昭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带他们过去。” 江寒砚,王英杰,萧山潼闻言,便押着他们,朝会客大殿走去。 一进门,就看施德善坐在案前,眉头紧皱。 她一看见龙知羽,眉头便一下舒展开来。 独孤昭月在她身旁落座。 她们四目相对,这曾经的盟友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施德善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拿出了一个蛊盒,打开一看,就见一只双盘蛊虫缓缓蠕动。 独孤昭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声道:“你也知道,若想换回他们三条命,一只双盘蛊虫是不够的吧?” 施德善沉默了一阵,沉声道:“双盘蛊,是隆杰书所研制,他在制作出此蛊的解药之前,就被木锋寒杀害,所以....................................................” “你是想说,双盘蛊没有解药?” 施德善看着她阴沉的面色,背后有些发凉,但还是如实说道:“是。” 沉默。 如今受制于独孤昭月,施德善只感觉坐如针毡,度日如年,可偏偏她还不说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昭月才冷笑了一声,道:“好啊,既然没有解药,中蛊者只有死路一条,那你亲卫队这三人,我是不可能还给你了。” 说完,独孤昭月就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道:“送客。” 施德善急了,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急喊道:“等等!我可以告诉你,你落冥渊是谁中了蛊!” 独孤昭月停下脚步。 施德善双拳紧攥,十分不甘心地,接着说道:“李修缘应该都告诉你了,冥湖的情报,是我提供给东桃岭的。而这冥湖的情报,便是那个双盘蛊中蛊者,受我控制之时,说出来的。” 独孤昭月的眼神像刀子,问道:“是谁?” “那个中蛊者,此时就在大殿之中。” 独孤昭月本以为,是独孤青萝中了蛊,才无意识的说出了冥湖的秘密,毕竟苗疆与轩朝暗地也有来往,想给她下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陡然听见中蛊者就在大殿之中,独孤昭月看着面前的王英杰,江寒砚,萧山潼,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谁?到底是谁?!” 施德善看着江寒砚,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承担独孤昭月怒火的准备,道:“那个人就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双盘蛊没有解药 施德善看着江寒砚,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承担独孤昭月怒火的准备,道:“那个人就是,王英杰。” 萧山潼,江寒砚大惊之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呆楞地瞪大双眼,齐刷刷朝王英杰望去。 龙知羽看着施德善出神了一阵,又愣愣朝王英杰看去。 不是江寒砚中了双盘蛊吗? 施德善为何说是王英杰? 就算施德善指鹿为马,但独孤昭月可不好糊弄。 还没等独孤昭月开口,施德善便站起身,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布偶,道:“这就是控制双盘蛊的蛊器,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她便举起手中银针,对着布偶的头顶扎下。 王英杰还没从震惊和错愕之中回过神来,在施德善扎下针的一瞬间,便眼前一片漆黑,一下失去了意识。 而在众人眼前,失去意识的王英杰,就像被厉鬼附身了一般,表情狰狞又不协调,双眼像是被人强行扒开一般,睁得比平时大了几倍,眼球像是要落出来了一样,夸张又诡异。 王英杰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布满绿色,棕色条纹状的样子。 施德善沉声问道:“冥湖地下,藏着什么?” 王英杰眼中绿色,棕色条纹相互交替,急促闪动着。 只听他用一种毫无生机的声音,缓缓说道:“冥湖地下,藏着冥凤,和彩灵石之源。” 王英杰中蛊,说出冥湖秘密的事实摆在眼前,独孤昭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施德善看着她,道:“这布偶,是控制双盘蛊的蛊器,只要催动它,所有中蛊者都会对你言听计从。” 独孤昭月还是很谨慎,冷声问道:“就算如此,你也只能证明王英杰确实中了双盘蛊,怎么证明所有中蛊者,都受这个蛊器驱使?” 施德善沉默了一阵,转过身,对那之前来落冥渊传话的苗疆青年挥了挥手,道:“你过来。” 那苗疆青年虽然不知施德善,叫他过去做什么,但还是听从命令,乖乖走了过去。 “女王陛.............................................” 施德善食指一动,就将一只双盘蛊虫弹进了那苗疆青年的嘴里。 “咳咳咳!呕--------------------------” 他一边不住咳嗽,一边不住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施德善。 施德善拔下布偶头顶的银针,将布偶递给了独孤昭月,道:“这就是唯一一个能催动所有中蛊者的蛊器,若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独孤昭月半信半疑地接过布偶,看了一眼惊恐万状的苗疆青年,学着施德善方才的样子,将银针扎进了布偶头顶。 苗疆青年瞬间失去意识,他的双眼,也变成了布满绿色,棕色条纹状的样子。 随着独孤昭月银针扎下,双盘蛊虫在他双目中窜动,条纹开始晃动。 独孤昭月正想随便问些什么,但那苗疆青年身子开始剧烈颤抖,双目无神,像一只提线木偶般,道:“凝凝,我去一趟落冥渊就马上回来,我一回来就娶你。”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还没问他话呢?” 施德善看了苗疆青年一眼,道:“你把银针扎在布偶头上,便是控制了他的思想。一个人脑中的执念太深,平时积压太久,又不敢宣之于口,在被双盘蛊虫控制之时,就会无意识地说出来。” 施德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寒砚,继续道:“你试试用银针扎四肢。” 独孤昭月照做,扎了布偶的右臂,只见那苗疆少年就抬起了右臂。 扎布偶的左腿,那苗疆少年就迈出了左腿。 原本以为这布偶,只能控制王英杰,但现在看来,施德善确实没有说谎,这个布偶确实可以控制所有中蛊者。 施德善目光紧盯布偶,无可奈何道:“虽然双盘蛊没有解药,但只受这唯一一个布偶驱动,我把它交给你,这样就算你的人中了蛊,也只能听从你的命令。”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是吗?” 施德善看着她阴测测的目光,心虚之下,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脏狂跳不止。 独孤昭月拔出银针,王英杰和那苗疆青年也恢复了正常。 王英杰听了施德善这话,浓眉紧锁,当即指出了其中利害,道:“所有双盘蛊受这布偶驱使虽然是事实,但你如何能证明,你回到苗疆不会复刻出另一个布偶?” 施德善心思被戳破,面上表情一时僵住。 一股凉意从萧山潼背后传来,他看着王英杰那坚定的表情,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当初独孤青萝自戕之时的画面。 那时的独孤青萝,也是这样的坚定。 王英杰不知何时握住了,那陪伴他半辈子,杀敌无数的长刀。 萧山潼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钳住了王英杰那只握刀的手腕,喝道:“你想做什么?!” 王英杰面无表情,沉声道:“做正确的事。” 萧山潼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长刀,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王英杰直挺挺,对着独孤昭月跪了下去。 咚----------------------------- 他重重对着独孤昭月磕了一个头,道:“泄露冥湖秘密,虽并非出自臣的本意,但确实因臣而起,此事臣愿意以命相抵,但求女王陛下切莫怪罪臣的家人!” 独孤昭月面色阴沉,那麻木又锐利的双目,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王英杰凄然一笑,抬起头看向萧山潼,对他伸出了手,道:“还给我吧。” 萧山潼紧握长刀,不甘心地瞪向施德善,道:“不可能没有解药,施德善,你快交出来!” 江寒砚袖中长钩抖落,冰冷的钩尖悬在龙知羽的喉前。 独孤昭月没有出声制止,只是用刀割般的眼神看着施德善。 看着悬在龙知羽面前的钩刃,施德善急的手心冒冷汗,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道:“没有解药这件事虽然是事实,但我确实拿不出证据证明。不过,我前来落冥渊交换人质之事,人尽皆知,如今我蛊器交给了你,双盘蛊使用方式也都告诉了你们,若不放回人质,恐怕说不过去吧?” 沉默。 诺大的地方,此时鸦雀无声,只听到众人沉重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王英杰站起身,缓缓走向大殿门口,望着天边的瑰丽的夕阳出了神。 “这夕阳,一直都这么美吗,只可惜,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王英杰视死如归,缓缓朝萧山潼走来。 “山潼啊,还给我吧。” 萧山潼没有说话,他握着刀,就是不松手,甚至还往后推了一步。 王英杰望着他,凄然一笑,道:“就算施德善有解药不肯交出,但落冥渊也实在没有为了我一人,而承担杀掉苗疆所有人质的风险。更何况,也如施德善所说,她已经把双盘蛊的使用方式,和蛊器布偶给了女王陛下,若再对苗疆人质大开杀戒,后果不堪设想。” 他缓步朝前走着,坦然自若地,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噗------------------------------ “女王陛下!?为.................................................为什么?” 苗疆青年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膛,震惊又不解,不甘心地高声喊道:“我对苗疆衷心耿耿,矜矜业业完成你吩咐的每一件事,我为何要不明不白地死在异乡?!” 施德善面无表情,狠狠抽出刺入他心脏的环首刀,道:“因为双盘蛊没有解药,而我又把蛊器布偶交给了落冥渊。一个随时可能出卖苗疆情报的人,我怎么可能再带回苗疆?” “可是喂我吃蛊的,明明是你!” 施德善云淡风轻地,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仿佛刺穿的不是血肉之躯。 “因为我要向独孤昭月证明,那布偶就是能控制所有中蛊者的蛊器具。否则,让她觉得落冥渊还有其他中蛊者,可就说不清了。” 苗疆青年苦笑了一阵,道:“因为方便,便可以随意丢弃我的性命,到最后.......................................连凝凝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他绝望地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瞪大的眼睛,还在望着苗疆的方向。 因为在那里,有个一直在等着他回来的人。 施德善冷笑了一声,道:“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王英杰看着苗疆青年的尸身,心里清楚,这也是自己的下场。 乱世纷争,弱者的生死,本就不会有人计较。 但看着背影颤抖,从始至终都在给施德善施压的独孤昭月;抢走他长刀的萧山潼;挟持龙知羽,想逼迫施德善交出解药的江寒砚;王英杰只觉得,在这冰冷的乱世,总算见到了一点暖意。 “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小人物,我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我不会奢望女王陛下杀光人质来逼解药,只求好好照顾我的家人。” 独孤昭月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他,郑重道:“好。” 王英杰闻言,便不再犹豫,径直冲了出去。 他用自己的胸膛,撞向了萧山潼手中的长刀。 滚烫的鲜血飞溅,迸射在萧山潼的脸上。 直到王英杰直挺挺倒了下去,萧山潼才从错愕中回过神。 “山潼啊,欠你的钱,我可能还不了了。” 他又看向江寒砚,道:“希望你能跟心上人,修成正果。” 最后,他望向了独孤昭月。 “虽然战争不断,但我不后悔成为落冥渊的人,我本是一介草寇,但得您赏识,我..................................................我能跟着您这样的女王,真的很辛运,谢谢您。” 王英杰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缓缓地合上了双眼,渐渐没了气息,仿佛睡着了一般安详。 四周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仿佛落根针都能听见。 施德善的冷笑声忽然传来:“若你真的辛运,就不会出生在这个癫狂的时代。”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怪异的暗笺王君 双盘蛊没有解药,就算如今施德善将所有事情都如实告知,但中蛊者被控制已成定局,依旧随时会无意识地出卖落冥渊。 因此,除非能杀了施蛊者,不然中蛊者只有死路一条。 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苗疆瓜分到了前禅堂的地界和财宝,强盛无比,此时的独孤昭月是万万没有这个本事的。 所以王英杰死了,他慷慨就义,虽然是为了大义,而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但双盘蛊之事不宜大肆宣扬,只能对外声称,王英杰是旧伤复发而亡。 独孤昭月遵守王英杰死前的嘱咐,带着五颜六色的绸缎,各式各样的粮食,饰物钱财来到了他的家中。 萧山潼站在门口,刚抬起手准备叩响屋门。 屋门却忽然打开,一孕妇肩扛包袱,急匆匆地从屋内窜了出来。 她闪躲不及,咚的一声,撞在了萧山潼身上。 萧山潼站在门口,就跟一座小山一样,孕妇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还是萧山潼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 还没等萧山潼开口,那孕妇一见独孤昭月,便吓得大惊失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高声喊道:“女王陛下!别杀我!我还有婆婆要养,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没有出世,我不想死!求陛下开恩,开恩啊!” 独孤昭月不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被弄的一头雾水。 独孤昭月走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谁说我要杀你了?别怕,我只是来给你送些东西。” 那孕妇愣了一下,转而望向屋外,众婢女拿着的绫罗绸缎,饰物钱财,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就是王英杰的妻子?” 孕妇有拘谨又不安道:“是..................................................是我。” 独孤昭月看着面前整洁敞亮的屋子,又看看她抱着的包袱,道:“你为何觉得我会杀你?” 那孕妇惶恐不安地看着独孤昭月,颤声道:“我.................................................我听别人说,冥湖的那场仗输了,底下的宝藏都被轩朝和东桃岭抢了去。他们说,那里的秘密是我家那口子透露的,陛下一定会按叛国之罪处理,杀光我们全家。” 她一边说,一边惊恐地打量着江寒砚和萧山潼,生怕下一秒,他们就会冲上来,手起刀落把自己杀了。 独孤昭月长叹了一口气,撒了个善意的谎言,道:“你误会了,冥湖的秘密并非王英杰透露,他不是叛徒,是落冥渊的英雄。” 独孤昭月挥了挥手,那些婢女便一个一个走进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孕妇看着桌上的玲琅满目的财宝,面上的惊讶,慢慢变成了笑容,只是笑着笑着,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丈夫生前的音容笑貌,鼻子发酸,流出两行清泪。 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财宝,就像他还拉着自己的手一样。 苦涩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黄金上。 “英杰,这些..............................................呜呜呜,这些都是你的命啊!” 江寒砚和萧山潼相视一眼,心中泛起酸楚。 都说生命无价,但王英杰为落冥渊而死,才得到的面前这些钱财,那怎么不算一条命的价格呢? “女王陛下,陛下---------------------------------” 一将士面带笑容,快步朝这边跑来。 他双手抱拳下跪,大笑道:“启禀陛下,好消息!轩朝和东桃岭退兵了------------------------------” 那将士激动的高喊声夹杂着些许回音,清清楚楚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众人陡然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一时间呆楞在原地,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独孤昭月先笑出了声。 众人喜出望外,脸上洋溢着笑容。 那孕妇边哭边笑,道:“英杰啊,仗终于打完了,你要是能亲眼看见,那该有多好,你丢下我一个人,我........................................................” 后面的话,哽咽地再也说不下去。 轻轻拂过的微风,卷下枫树上摇摇欲坠的枯叶。 冷风,落叶。 前方的路,被落下的枫叶铺满,望之不尽,一片火红。 虽然已过霜降,天气转凉,但今日的阳光,却格外灿烂,那股明媚的光芒一道一道透过云层,照耀在路上的众人头顶,身上暖洋洋的。 萧山潼大口地呼吸着,这夹杂着阳光气息的空气,四周静悄悄的,一直以来萦绕在耳边的兵刃相撞的乒乓声,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每往前走一步,脚下的枯叶被踩,发出一阵干脆的咔嚓声。 独孤昭月张开双臂,享受着这久违的平静,道:“落冥渊,终于太平了。” 至此,落冥渊,暗笺,轩朝,苗疆,东桃岭五方鼎立,天下陷入短暂的太平。 只是,享受着晨风沐浴的众人似乎忘了,在有风暴来临前之时,海面总是格外平静。 刚回到落冥渊皇城,就见一婢女走了过来,恭敬道:“女王陛下,暗笺王君方才到,已经在会客大殿等着您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萧山潼愣了一下,不解道:“暗笺王君?他为何会跑到落冥渊来?” 独孤昭月面无表情,一边缓步朝前走着,一边道:“暗笺出兵的条件,就是我同意让他跟冥凤许愿,如今落冥渊仰仗暗笺的援兵,安然挺过了轩朝,东桃岭的围攻,也是时候兑现我当初的承诺了。” ................................................................... 萧山潼第一次见暗笺王君,就惊呆了。 只见他全身皮肤被厚厚的绷带包裹,外面罩着寻常衣衫,只露出两只眼睛,活脱脱像只木乃伊。 他也不坐着,婢女给他上的茶,放在桌上都已经凉了,他就一直站在离众人最远的墙角。 一旁的乌金鸣似乎,早已对他这样怪异的行为习以为常,便对独孤昭月解释道:“我家王君练功出了岔子,所以皮肤溃烂,怕吓到其他人,才不得已打扮成这样,请女王陛下见谅。” 独孤昭月看着暗笺王君,那唯一裸露在外的两只眼睛。 他纤长的睫毛搭耸下来,双目明亮又深邃,就像映照着明媚阳光深不见底的汪洋。 料谁见了这双绝美的眼睛,都不禁会联想这整张脸的样子。 虽然每个人心中,想象出的脸都会不一样,但毋庸置疑,那张脸一定是美的。 暗笺王君忽然出声,道:“我已经想好了愿望,劳驾冥渊女王现在带我去见冥凤吧。” 他的声音,嘶哑至极,就像用指甲使劲刮擦墙面,那声调也十分奇怪,像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人奏乐的声音。 萧山潼一听那声音,浑身上下的寒毛都不禁立了起来。 江寒砚皱眉,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独孤昭月只愣了一下,道:“请随我来吧。” 萧山潼,江寒砚和独孤昭月走在前面,乌金鸣紧随其后,而暗笺王君虽然跟了上来,但始终离任何人,都保持着十步以上的距离。 去往见冥凤的路上,有几名婢女也许是忙着送东西,急匆匆地快步走来,差点撞到暗笺王君。 乌金鸣扭头一看,跟大白天见了鬼一样,瞪大眼睛,差点没吓死,正想大喊,但暗笺王君身法敏捷,双脚一动,便从那婢女身旁退开了好几步。 那婢女还没看清她面前有人,便见一个浑身裹着绷带的怪人站在了远处,她吓了一跳,转而快步离开了去。 独孤昭月将他们带到一大殿门前,道:“冥凤就在这殿内。” 她回头一看,就只见乌金鸣站在面前,却不见暗笺王君人影。 只听暗笺王君那呕哑嘲哳的声音顺着风,远远传来:“劳烦各位让路,我自己进去就行。” 独孤昭月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只让众人退开了十步之远。 暗笺王君见他们走远了,这才走上前,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 冥凤似乎早久等候多时了,它看着面前打扮怪异的人,开门见山问道:“我先提醒你一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随着你愿望的实现,作为许愿者的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能许愿虽好,但也是要担着愿望实现的因果。 自落冥渊皇城成功守住的消息传来之时,暗笺王局便一直在冥思苦想,许下什么样的愿望,才对自己影响最小,能改变天下局势,又能让自己获利。 思来想去,最终想出了那个愿望。 暗笺王君缓缓开口,道:“我要七侠重聚。” 冥凤也不知是被他难听刺耳的声音惊到了,还是觉得他许下的愿望太过奇怪,一时间愣住了。 过了一阵,冥凤空灵悠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萧枫,蓝潇音,秦亦淮,令狐峰,杨莲儿,张子龙,风尘叹,你是说这七人吗?” 流云宗在暗笺地界上,而蓝潇音作为流云宗宗主,为避免暗笺战乱,弄得生灵涂炭,她也不会对暗笺国运袖手旁观。 而落冥渊女王是蓝潇音的徒弟,七侠也不会对其下手。 所以七侠出手的结局,必定是一个权势滔天的势力覆灭,而这势力,绝不会是暗笺和落冥渊! 但无论是轩朝,苗疆,还是东桃岭其中任何一个势力覆灭,对暗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仅仅是承担他们七人聚在一起的因果,就可以得到一个势力的覆灭。 还有比这更划算的愿望吗? 冥凤看着他,不知为何,忽然笑了。 第一百二十章 魔教卷土重来? 暗笺王君抬头看着冥凤,道:“你笑什么?我的愿望实现了吗,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重聚?” 冥凤看着眼前的暗笺王君,没头没尾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暗笺王君愣了一下,反问道:“必须要回答这个问题,愿望才能实现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有些好奇罢了。” 暗笺王君没有犹豫,朗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在下暗笺王君---------------------风鹤归。” 冥凤点了点头,道:“风鹤归,你很聪明,我倒是不讨厌聪明之人。你的愿望会实现,只是出现的时机无法掌控。” 风鹤归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双手,又看看头顶的冥凤,道:“我想....................................................” 冥凤还在等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却忽然住了嘴。 “罢了,只要七侠重聚的愿望能实现就行。”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又是木锋寒。” “还有一直跟着他的夏长侯。” “姜启盛这卑鄙小人,居然也......................................................” “为何花魁也能上榜!” 风鹤归对冥凤抱拳躬身,道:“多谢,既然愿望不日便会实现,我也不多叨扰了,在下告辞。” 走出殿外,只见站在远处的独孤昭月捧着风云榜,众人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手中的风云榜,不住感叹。 独孤昭月见风鹤归出来,便晃了晃手中的风云榜,高声问道:“风云榜排名又换了,好多新人冲上了榜单,王君可要看看?” 风鹤归当然关心风云榜更迭之事,可是他又不能离他们太近,更不能接触旁人,只能等乌金鸣送过来。 乌金鸣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当即道:“女王陛下,我去转交给王君就行。” 独孤昭月看着始终站在远处的风鹤归,虽然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好直说。 独孤昭月将风云榜递给了乌金鸣。 乌金鸣便朝风鹤归跑去,在离他三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将风云榜丢给了他。 风鹤归站在原地不动,用手接住了飞来的风云榜。 萧山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滑稽,十分想笑,但碍于对方是暗笺王君,只能使劲憋笑。 他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强烈的痛楚传来,上扬的嘴角才稍稍平复。 风鹤归展开风云榜,一眼就看见了木锋寒那醒目的名字。 风云榜第一:魔教血脉------------------------木锋寒 上榜事迹:以讨伐七侠为借口,向苗疆,轩茶,东桃岭借了三千人,实则偷袭禅堂梵净园,将梵净园所有人屠杀殆尽,做了两天禅堂堂主。被李修缘调出边境武僧,逼出梵净园,后遇上苗疆,轩朝,东桃岭三军,被姜启盛所救。 禅堂覆灭的罪魁祸首,在禅堂覆灭后,凭借之前对禅堂的地势了解,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以此作为根基,聚集封天神教残党,重建封天神教。 刚看完木锋寒的上榜事迹,风鹤归就惊呆了。 虽然封天神教现在只是残党聚集,但有了禅堂掠夺而来的资源作为支撑,也确实是个不小的威胁。 这风云榜一经问世,七侠绝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找上木锋寒,把还在摇篮之中的封天神教撕得粉碎! 风鹤归没想到,明明才刚许完愿,但七侠重聚的条件,居然这么快出现了。 风鹤归心脏狂跳,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继续往下看。 风云榜第二,轩朝太子------------------------姜启盛。 风云榜第三,红樱枪-----------------------夏长侯。 风云榜第四,千里不留行------------------------萧山潼。 这几人在最近发生的大事中,都有身影,因此上榜了也不奇怪。只是这下面的人,却有点意思了。 风云榜第五,香玉楼花魁--------------------------燕小芊。 上榜事迹:香玉楼当红花魁,清倌人,卖艺不卖身,擅长音律,尤其是琴。曾有轩朝六皇子姜凯云为与她共度良宵,一掷千金,可燕小芊一口回绝。 虽然燕小芊不会武功,但作为香玉楼花魁风靡一时,全落冥渊没有几人没听过她的艳名,对当今局势影响甚大,故编入风云榜。 仅仅作为一个花魁,居然有上风云榜的能耐? 风鹤归虽然意外,但也没当回事。 因为对于他来说,木锋寒才是那个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木锋寒不可能不知道,封天神教复兴的消息若是一放出去,七侠势必不会袖手旁观。 明明清楚被七侠盯上的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放出封天神教复兴的消息。 木锋寒这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 轩朝东宫。 姜启盛背后被独孤昭月砍下的剑痕,深入骨髓,自肩后一直延伸到腰背处,看的人触目惊心。 医官正小心翼翼地,为姜启盛处理伤口。 虽然背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十分难以忍受,但姜启盛却一声不吭,他咬牙切齿,脑中浮现独孤昭月的脸,目中闪动着怨毒的恨意。 一婢女恭声道:“太子殿下,木锋寒求见。” 姜启盛皱眉道:“落冥渊之战,他连人影都没看见,居然还敢来见我。哼,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样的借口,叫他进来。” “是。” 木锋寒披上衣服,对那医官道:“你先退下吧。” “是。” 过了一阵,木锋寒推门走了进来。 姜启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要寒蝉禁的解药。” 姜启盛愣了一下,转而被气笑了。 “我记得我当时是说,你若能在落冥渊皇城城破之时,抓到独孤昭月,喂她吃下双盘蛊,问出彩灵石的提炼方式告诉我,才会给你解药吧?我当日与独孤昭月苦战多时,你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居然还敢开口要解药?” 木锋寒哈哈一笑,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姜启盛面前,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木锋寒先不着急解释,咕咚一口喝完茶,才道:“我当日确实没有去落冥渊皇城,但我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又咕咚咕咚喝了几杯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的双盘蛊,是谁给你的?” 姜启盛不耐烦道:“是谁给的,反正不是你给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木锋寒嘿嘿一笑,道:“双盘蛊十分珍贵,施德善一直宝贝的很,自从隆杰书被我杀了之后,这双盘蛊,便只有苗疆亲卫队能够拿到。” 姜启盛心头一颤,心里清楚,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然后呢?” 木锋寒直接开门见山道:“当日苗疆亲卫队五人对阵李玄镜,被杀了两个,只剩下三人,这三人里面,似乎混进了一个轩朝卧底。也就是那个卧底,将这珍贵无比的双盘蛊交给了你,对不对?” 姜启盛冷哼了一声,道:“你想拿这个威胁我,逼我交出解药?” 木锋寒伸出双掌,鼓起了掌,道:“哎呀,真聪明。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若不给我寒蝉禁解药,我就把这事告诉施德善,你猜施德善会怎么做?” 姜启盛气的拳头紧握,不住颤抖,却也无可奈何。 “知道了,我把解药给你便是。” 说着,便拿出案前放置的木盒,递给了木锋寒。 木锋寒打开木盒,果不其然,里面放置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蓝色药丸。 他捏起药丸,刚送至嘴边,忽然停了下来。 “若你给我的是毒药,我没有安全回去,我的人,就会把你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带到苗疆。若我在吃了这药丸后的,任何一天出了事,你的秘密照样不会安全,你明白吗?” 姜启盛不耐烦道:“废话真多,你爱吃不吃!” 木锋寒看着手中的药丸,抑制住即将摆脱寒蝉禁的激动,从药丸上掰下一小点,递给了姜启盛,道:“若是真的解药,你吃一点也没问题吧?” 姜启盛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接过,扔进了嘴里。 “现在可以了吗?” 木锋寒这才放下心来,张嘴将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一吞下肚,一股强烈的暖意就从腹部传来,似乎有一双柔弱无骨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腹腔,将多年来所积攒的毒素揉散。 木锋寒长长呼出一口气,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看着一直黑着脸的姜启盛,笑道:“谢了,后会有期。” 他走了几步,姜启盛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看见新的风云榜了。” 木锋寒停下脚步,笑的十分欠揍,道:“怎么,爱上我了?” 姜启盛冷哼了一声,道:“七侠只是退隐江湖,不是死了,你居然敢放出魔教复兴的消息,想自杀,用刀一抹脖子就好,何必这么麻烦?” “七侠又如何,当年不也是我父亲的手下败将!你轩朝何等强盛,但我似乎记得,当初独孤昭月没有地界,无权无势,还是落冥渊残党之时,你多次对她下手,她如今不也好好的活到现在,甚至复国落冥渊,如今比肩各大势力。” 姜启盛眼神如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狠狠瞪着木锋寒。 困扰多年的寒蝉禁已解,木锋寒久违地感受到了轻松和愉悦,他站在殿门口,望着面前冉冉升起的朝阳,红彤彤的悬在天边,似乎一伸手就能抓住。 “独孤昭月能从一介一无所有的亡国公主,变成今日比肩轩朝的落冥渊女王,参与群雄逐鹿之战,我木锋寒,为何不能是下一个她?”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寒砚被绑架 练功场上,江寒砚挥汗如雨,他旧伤还没完全痊愈,自从能动之后,便日夜泡在练功场上。 日以夜继的练功使他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旧伤复发隐隐作痛,每次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可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脑中便会浮现出那日落冥渊皇城城破,他们被围攻的画面。 虽然如今危机已经过去,但那日独孤昭月重伤吐血的画面,却如同被钉在脑海中了一般,任凭他怎样发狠出拳,都挥之不去。 江寒砚脚下的地方,被滴落的汗水打湿,变成了深色,他劳累过度,眼前忽然有些发黑,脑袋晕乎乎,有些站立不稳。 一双柔软的手扶住了他的后背,再回过神来之时,就见独孤昭月站在了身旁。 江寒砚紧张地躲开了些,道:“我身上脏,莫弄脏你的衣裙了。” 独孤昭月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看向一旁好几个被打烂的沙袋,又低头看着被汗水打湿的地面。 “虽然想变得更强是好事,但凡事也要讲究按部就班,拔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 江寒砚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我武功实在与你相差太多,明明你是女王,关键时刻,却总是你来救我,我天赋又不高,也只能用拼命练习来弥补,我..................................................我实在是太没用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独孤昭月皱眉,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十二岁之时参加我的暗卫选拔,打败了多少比你年岁大的对手,在当时的冥渊皇城名声大噪,已经能说明你武学天赋不低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我没记错,你家父母是以种地为生,请不起好的武功师傅,从零开始,只能靠自己摸索。而我,作为落冥渊公主,自幼便有顶尖武林高手指导,落冥渊国破家亡之后,又得奇遇,遇见我师父。你也知道,若能得七侠的剑术真传,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江寒砚垂着脑袋没有说话,虽然知道独孤昭月是想安慰自己,但却又点破了两人身份的差距的事实,心中自卑感是只增不减。 “自幼享受着比大部分人优越的武学资源,我也只是比你辛运而已,你实在无需妄自菲薄,寒砚?” 江寒砚回过神来,道:“啊,是,我...............................................我记住了。” 独孤昭月沉默了一阵,目光紧盯着他的脸。 江寒砚也不知,是不是因练功而劳累过度,双颊变得通红。 “怎.............................................怎么了?” 独孤昭月眨了眨眼,问道:“你这几日怪怪的,当时让你挑选婢女远走高飞,竟都不愿,你莫不是....................................................” 江寒砚心脏狂跳,颤声道:“我怎么?”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你莫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身体的反应似乎比脑子反应更快,江寒砚脱口而出:“是!” 独孤昭月一脸八卦,问道:“那她是个怎样的姑娘?“ 江寒砚沉思了一阵,看着她,道:“她是我平生所见,最善良的姑娘。” “啊,远离权谋斗争,寻常百姓家的姑娘都善良单纯些,娶回来做妻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你可要抓紧了,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江寒砚愣了一下,转而道:“其实,她不是........................................................” 萧山潼的声音从背后忽然响起。 “你们聊什么呢?” 江寒砚回头看了一眼萧山潼,道:“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萧山潼开口,独孤昭月便道:“是我叫他来的,我有个新的任务交给你们。” 江寒砚闻言,明白是他们双盘蛊中蛊者的嫌疑彻底洗清,重新获得了她的信任,所以才给他们下达新的任务。 他心里高兴,不禁笑了出来。 萧山潼撇了他一眼,道:“你傻笑什么啊,你伤还没完全恢复呢,就这么急着去执行任务?” 独孤昭月道:“不妨事的,这次的任务没有任何危险,只是让你们跑一趟,去香玉楼找花魁燕小芊,只要你们报上名字,她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萧山潼恍然大悟,指着江寒砚,道:“哦,那个风云榜第五的花魁啊,原来你是想见她,才这么积极的。” 江寒砚差点没吐出血来,喝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两名婢女朝他们走来,手上各拿着一剑,双钩。 萧山潼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道:“那好像是我的荷风剑和寒砚的双钩。” 独孤昭月拿起那婢女手中的荷风剑,在手上晃了晃。 在阳光的照耀下,剑刃边缘散发着微微彩光。 江寒砚拿起自己的双钩,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的双钩边缘,也同样闪动着微弱的彩光。 萧山潼接过独孤昭月递来的荷风剑,道:“剑刃除了重新打磨,还在边缘加了些彩灵石,这样一来,剑身便更加坚硬锋利,又不增加任何重量。” “好了,你们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出发吧。” .............................................................. 次日清晨,江寒砚和萧山潼拿着新武器,骑着马,往香玉楼的方向赶去。 “你怎么随身带着碧血剑谱?” 萧山潼叹了声气,道:“自从练成碧血剑谱第一式之后,便彻底卡住了,无论我怎么按照剑谱上的说明练习,这第二式却始终练不成。真是奇怪,第一式我明明练的很顺利啊。” “别着急,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迎面驶来一辆马车。 江寒砚,萧山潼见状,便驾马一左一右让开了路。 他们站在路边,准备等那马车走了,他们再继续赶路。 可是等马车缓缓驶开,却见江寒砚方才骑着的马匹还好端端地站在路边,马背上的江寒砚却不见踪影! 萧山潼心中一凛,望着加速前进的马车急喊道:“给我站住!寒砚----------------------------” 嘭---------------------------- 马车车顶被瞬间捅出一个大窟窿,江寒砚手举双钩,从里窜了出来。 江寒砚飞身跃起,踩着马车车顶,稳稳当当落在了马背之上。 “快走!” 萧山潼,江寒砚同时驾马狂奔,眨眼间便将那马车甩在了身后,但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前方忽然冷不丁,冒出几十名蒙面黑衣劲装人,他们各持兵刃,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与此同时,背后马车上也窜出几个蒙面黑衣劲装人,朝他们冲了过来。 现在被前后夹击,一定不能停下来。 萧山潼,江寒砚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握着马缰的力度加大,就像这样强冲过去。 叮叮铛铛---------------------------- 前方的蒙面黑衣劲装人手一扬,一把铁钉洒在地面上。 萧山潼,江寒砚吃了一惊,刚想勒住马缰,可马匹狂奔速度太快,前蹄已经狠狠踩上了铁钉! 尖刺插入马蹄,痛得两人胯下马匹失声惨叫。 凄厉刺耳的马嘶声响彻云霄,马匹失控,乱晃乱跳,差点没把他们甩出去。 萧山潼清楚,这马肯定是骑不了了,当下一拍马背,腾空而去,窜上了路旁的大树。 他站在树杈上,大喊道:“寒砚,上来!” 江寒砚偏身躲开迎面刺来的刀剑,一拍马背,借力腾空而起。 萧山潼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上来。 地上的蒙面黑衣劲装人见状,纷纷爬上树,准备把他们逼下来。 两人施展轻功,在树上飞窜着。 两道身影一起一落,眨眼间便将众追兵甩得不见人影。 嗖------------------------------- 一团黑影突然从树叶丛中飞了过来。 江寒砚反应神速,一晃双钩,那暗器便被打落在地。 只见前方大树的树杈上,黑压压一片,站满了蒙面劲装黑衣人。 “我们只要江寒砚,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给我把路让开。” 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这话很明显是说给萧山潼听的,但这声音陌生,再加上他们全都蒙着面,根本对他们的身份无从猜起。 沙沙----------------------------- 前后方越来越多的蒙面黑衣劲装人窜上树杈,将他们两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地面上蒙面黑衣人紧握兵刃,仰着头,虎视眈眈地望着江寒砚和萧山潼两人。 已经无路可逃了。 萧山潼退到江寒砚身后,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萧山潼举起双手,道:“好,你们只要江寒砚是吧,给你们!” 他从背后使劲一推,江寒砚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铛------------------------------- 双钩一伸,他们手上的武器被冷不丁钩了过去。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兵刃丛树上掉落。 萧山潼足尖一点,飞身而上。 他与江寒砚配合紧密,没过一会,成堆的蒙面黑衣劲装人被打下树,砸到地上的人,一时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三道黑影犹如鬼魅,忽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嘶----------------------------” 江寒砚旧伤未愈,扯到伤口,痛得皱起了眉头。 萧山潼的急喊声传来。 “小心!” 一蒙面黑衣劲装人,抓住江寒砚一瞬的失误,窜到了他面前。 钩刃悬在那蒙面黑衣劲装人鼻前,而他的双指,快了一步,已经成功点中了江寒砚的穴道! 江寒砚双目瞪大,身体不受控制,朝前倒去,眼看就要落下大树。 那蒙面黑衣劲装人接住了江寒砚,将他像米袋一样扛了起来。 众蒙面黑衣劲装人见已经得手,不再继续多跟萧山潼做纠缠,纷纷从树上跳了下来,跟在那扛着江寒砚之人身后,如黑色潮水一样退去。 萧山潼跃下树,紧随其后,怒喝道:“站住,把江寒砚留下来!” 嗖------------------------------ 一枚松球从萧山潼背后飞来,打中了他的穴道。 萧山潼身不由已地摔倒在地,虽然神志清晰,但任凭他怎么努力,身体也动不了分毫。 一蒙面黑衣劲装人从他身后走过,道:“放心,我们不要你性命,你就好好在这趴着吧。” 江寒砚头上,被粗暴地套上了一个黑色布袋,所有视线被遮挡,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他们带着自己,坐上了马车。 下了马车,他又被推搡着,进了一个房间。 头上的布袋被抽掉,屋内明亮的烛光一时间晃得他睁不开眼。 蒙面黑衣人站在他面前,将自己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江寒砚看着他们,只觉得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些合理。 “原来是你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香玉楼 龙知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好像不太惊讶。” 江寒砚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能干出这种事,真的太正常了,施德善呢?” 杨听寒指着门口,道:“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施德善便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江寒砚,缓步走上前,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江寒砚瞪着她,使劲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死死绑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想做什么?” 施德善笑道:“我想让你归顺于我。” 江寒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觉得可能吗?” 施德善看着他,没有说话,她得意地笑着,仿佛早已捏住了江寒砚的死穴,有十成的把握说动他一般。 “地位,钱财,女人,田宅,名声,只要你点点头,这些都是你的。” 江寒砚呵呵冷笑,道:“这些东西,我在落冥渊还不缺,你特意把我抓来就为了这事?” 他坐在椅子上,又挣扎了一番,怒道:“快放我回去,不然女王陛下,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施德善歪着脑袋,嘴角带笑地看着江寒砚,任由他碎碎念。 “我知道了,你们是看双盘蛊计划失败,就把我抓来,就算我没有真的投靠你,也会让我们女王有所顾虑。施德善!你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快放开我,放开我!” 施德善摸了摸耳朵,道:“你的嗓门还真大啊,喂,说完没有,说完我有话..................................................” 江寒砚平时话不多,但此时此刻,话如泉涌,噼里啪啦脱口而出:“你明知我不可能归顺与你,还如此大费周章,你................................................你是不是想逼我吃下双盘蛊,好控制我?但你别忘记了,控制中蛊者的布偶,已经在我们女王手上了,就算你重新制作了布偶,能控制中蛊者,我也绝不会苟活!大不了去死而已,地位,金钱又怎样?我永远永远不会背叛她,永远不会,你还是赶紧死了这条心吧!” 施德善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可江寒砚嘴巴不停,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平常见你一声不吭,跟闷葫芦一样,没想到竟这么能说。” “总之,我绝不做你苗疆的走狗,你要杀要剐,随你便!若你用双盘蛊控制我,一但我能自由行动,我就自戕,绝不会给你刺探女王情报的机会!” 施德善打了个阿欠,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道:“翻来覆去,句句不离独孤昭月,你到底是多喜欢她啊?” 江寒砚连珠炮似的嘴,忽然停了下来。 “哎呀,到了这种时候还不肯出卖她,真的好感人啊。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只是个出身微贱的暗卫,就算武功还算说得过去,但无权无势就是无权无势,若想配得上独孤昭月,有点武功在身,是远远不够的,你明白吗?” 施德善见他一脸震惊,嘴巴张张合合说不话的样子,哈哈一笑,挥了挥手,道:“知羽,放开他。” 江寒砚呆滞地看着,正替他解开绳索的龙知羽,仿佛一瞬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直到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江寒砚才回过神,他惊恐又慌乱地站起身,拖着发软的双腿,往门口跑去。 龙知羽,扬听寒,石鹤见状,正想上前把他抓回来。 可施德善抬起手,示意他们停下。 龙知羽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当江寒砚的手,刚碰到门框之时,施德善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 “若你肯为我所用的话,我可以答应你,让你娶独孤昭月为妻哟。” 她话说的不紧不慢,甚至还有些慵懒轻佻。 可方才无论抛出怎样极具诱惑力条件,都不为所动的江寒砚,在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伫立在了原地。 施德善像早就料到了一般,道:“要不要坐下,我们再慢慢说?” 江寒砚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施德善。 她还是那副似笑非笑,仿佛所有事情都在她掌控之中的样子。 施德善站起身,缓步朝他走来,道:“只要你将彩灵石的提炼方式告诉我,我就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面对这恶魔的邀请,江寒砚双拳紧攥,大脑一片空白。 江寒砚嘴唇被咬地发白,颤声道:“我曾亲眼目睹,没了彩灵石之源,又处于战乱之中的落冥渊百姓,过的是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我..................................................” “哈哈哈哈哈哈---------------------------” 施德善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你惦记的是坐在落冥渊王座上的人呢,还是落冥渊?哈哈哈哈--------------------------区区落冥渊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 沉默。 江寒砚背后的门敞开,外面的亮光透进来,打在他的脑后。 可他竟看都没看一眼,这近在咫尺的逃跑通道。 施德善的笑声,像是恶魔的低语。 “想要独孤昭月,就按我说的去做。” ................................................................ 落冥渊皇城。 独孤昭月正坐在凉亭品茶,忽见远处一个小黑点,正慢慢扩大。 那似乎是,萧山潼? 不对啊,他不是跟江寒砚一起去香玉楼了吗,怎么又一个人跑回来了? 还没等她回过神,萧山潼人影一晃,夹杂着一阵劲风,吹起了她额角的碎发。 “昭月,寒砚被人绑架了!” 独孤昭月吃了一惊,皱眉道:“谁做的?” 萧山潼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们都用黑布蒙着脸,说话的声音也都是完全陌生的,根本........................................................” 独孤昭月当即道:“召集众将士,你带路,顺着那些狂徒消失的方向,一路找下去,一定要把寒砚找回来!” 说曹操,曹操便到。 江寒砚的声音忽然响起。 “没有那个必要,他们放我回来了。” 萧山潼,独孤昭月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江寒砚,愣住了。 独孤昭月从惊讶中回过神,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没有受伤,更加觉得奇怪,便问道:“绑走你的人是谁,可看清楚了?” 江寒砚不知为何,刻意回避着她的视线,道:“是苗疆的人。” “他们绑你过去,跟你说了什么?” 江寒砚还是不敢看她,但却如实说道:“施德善想要我归顺与她,让我说出彩灵石的提炼方式。” 萧山潼瞪大眼睛,脱口道:“那你照做了吗?” 江寒砚看着他一脸真诚发问的傻脸,不禁笑出了声,道:“若我照做了,还会将这些事告诉你们吗?” 独孤昭月看着他的眼神,警惕中又夹杂着一丝怀疑。 江寒砚看到这个眼神,心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确定施德善没给你下蛊?” 江寒砚看着她,眼神复杂,却斩钉截铁道:“没有,若你不信,便拿出那布偶蛊器,试试我吧。” 萧山潼眉头紧皱,紧张地注视着江寒砚的一举一动。 独孤昭月拿出那布偶,用银针扎人了布偶的左臂。 江寒砚毫无反应。 萧山潼和独孤昭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山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吧,继续我们的任务。我知道,你其实很想见香玉楼花魁燕小芊的。” 江寒砚狠狠瞪了他一眼,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掐住萧山潼的脖子,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掐死你!” ............................................................. 香玉楼。 作为落冥渊最大的风月场所,即使现在还是白天,便已经有许多,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进进出出了。 香玉楼高大,根本数不清有几层,站在下面往上望,只感觉遮云蔽日。 楼外,装饰华丽多彩,五颜六色,开着正娇艳的花朵,布满整座楼。 门前站满了打扮俏丽的姑娘,在四周鲜艳花朵的衬托下,娇态百生。 萧山潼,江寒砚又走近了些,只见气派的大门前,挂着一块大红色的牌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香玉楼”三个大字,十分引人注目。 他们两人只是靠近了一些,门前的姑娘们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待确定他们身上的料子不便宜后,格格娇笑着,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 “哎呦,公子哥哥,呆站站在外面做什么?” “就是,快进来啊。” “进来玩啊。” 萧山潼只感觉一股浓烈的胭脂香气扑鼻,再一晃神,人已经站在了香玉楼大厅内。 大厅宽敞明亮,各种设施陈列摆放整齐,墙面上挂着各种,用色鲜艳的画作,和龙飞凤舞的字帖。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乎乎的,莺声燕语不绝于耳,清灵悠扬的琵琶声回荡在大厅内,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被热情姑娘们包围的萧山潼,倒也没忘了正事。 “请问姑娘,你们香玉楼花魁-------------------------燕小芊,燕姑娘在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风流轩朝六皇子 “又是来找燕小芊的。” “公子哥哥,不如我来陪你玩玩,我可不比燕小芊差。” 萧山潼连连摆手,道:“姐姐们,别了。我只想找燕小芊。” 众姑娘讨了个没趣,纷纷四散开去。 “若要找花魁的话,就去二楼大厅等着,天一黑,她就会出来。但也不是所有人她都会见的,只有接到她红绣球的人,才有机会。” 萧山潼“哦”了一声,抱拳躬身道:“多谢告知。” 得到讯息之后,萧山潼转过身去,寻找江寒砚的身影,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往远处一看,就见江寒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左闪右避之下,都躲出了残影。 萧山潼只觉得好笑,凑上前,笑道:“她们身上有毒,一碰就会死啊?” 江寒砚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免得你一张大嘴,回去就知道瞎叭叭,坏了我的名声!说正事,这香玉楼这么大,我们上哪去找燕小芊?” 萧山潼指了指楼上,一副没我不行的样子,得意道:“上二楼。” 但两人刚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就被人拦了下来。 萧山潼看着面前的人,不禁觉得奇怪。 这人既不像香云楼的人,又不像哪家贵公子的随从,穿着不凡,倒像是来寻花问柳的客人。 那这人为何非拦着他们不可? 那人一直用鼻孔看人,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去一楼玩去,二楼已经满员,坐不下了。” 江寒砚伸长脖子,往里看了一眼,见二楼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一人坐在舞台前排的坐席上,左拥右抱,姑娘们一边娇嗔,一边灌他的酒。 萧山潼冷哼了一声,道:“这不明明只坐了一个人,怎么就坐不下旁人了,莫不是你家主子是冲着花魁而来,怕别人坏了他的好事,便霸占了整个二楼?” 那人见被戳穿,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道:“没错,我家主子就是冲着燕小芊而来,识相的话,就赶紧滚远点!” 萧山潼怒道:“你...............................................” “哎哟,各位大爷莫动气。” 老鸨一袭红裙,满头珠翠叮叮作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她扭着腰肢,款款走来,手中团扇轻轻扇动,挥起一阵香风,柔声道:“这位大爷,小女子也理解各位想找花魁的心情,只是这燕小芊曾说过,自己就算接客,也是有条件的,须得一眼就能在人堆中,找到的人中龙凤。等天一黑,她出来一看,见只有一人在等着她,她也会不高兴的对吗?“ 那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吗?” 老鸨满脸堆笑,道:“公子看着就气质不凡,主子更是不用说,只是这花魁心气高,她不高兴事小,惹了各位公子不痛快,那罪过可大了,您说是吗?” 那人皱眉,道:“我家主人,可是轩朝六皇子姜凯云,你别跟我扯别的,我家主人说要怎样,那就怎样!” “够了。” 姜凯云的声音从里传来。 他放下酒杯,目光朝这投来,然后站起身,朝众人走了过来。 姜凯云看着老鸨,笑道:“下人不懂事,美人莫怪。” 说着,瞪了那人一眼,训斥道:“美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放他们进来吧,若扫了花魁的兴,我定饶不了你!” “是。” 老鸨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多谢公子大人大量。” 姜凯云盯着她的脸,也笑了,道:“就是嘛,美人就应该多笑笑。” 那人不在拦截想上二楼的客人,跟在姜凯云身后,走开了。 那人不再拦截之后,没过一会儿,一楼大厅的人便蜂拥而至,二楼座无虚席。 座位都坐满了,后面来的人见状,宁愿站在一旁,被不断涌来的人挤来挤去,也不离开,一个一个伸长脖子,如痴如醉地望着舞台,生怕错过了花魁的亮相。 萧山潼和江寒砚特意选了一个靠近角落,能将周围状况尽收眼底的位置。 萧山潼看着左拥右抱的姜凯云,道:“这就是轩朝六皇子啊,一副登徒子模样,明明是兄弟,却跟姜启盛一点都不像啊。” 江寒砚低声道:“虽跟姜启盛性情差异大,但跟他父亲姜白,那可是一模一样,那多情的血统,可是一丝不差的生在了姜凯云身上。” 萧山潼不大了解姜白的过去,只知道姜白虽然已过中年,但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岁月蹉跎,却似乎也不忍摧残他俊逸温润的脸庞。 岁月无情,也只给他那宛如艺术品的脸庞,增添了成熟和坚毅。 两人也怕人多眼杂,便不再言语,静静的等着花魁的出场。 他们闭上了嘴,四周的人却等的无聊,开始七嘴八舌,讨论着这轩朝六皇子之事。 “都说这六皇子姜凯云,是最像轩朝皇帝的皇子,倒是一点都没说错啊。” “轩朝皇帝风流多情,我听说啊,前落冥渊王后也曾与轩朝皇帝有染。” “真的假的?” “你可莫乱说!” “反正如今前落冥渊王后也死了,是否真的有染,还有什么关系?” “哎,若这事是真的,那如今落冥渊女王独孤昭月,不会是轩朝皇帝的女儿吧?” “哈哈哈哈哈------------------------” 江寒砚眼神如刀,狠狠瞪向那提到独孤昭月的那人。 “若独孤昭月真的是姜白的女儿,那她杀了轩朝质子姜向松,不就是杀了自己的弟弟吗?” “你还真会说,你也不想想,独孤昭月的亲妹妹独孤青萝,不就嫁给了姜白,还为他生了十皇子吗?若她真是姜白的女儿,那十皇子该叫他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叫外公,还是父亲?” “哎哟,若是真的,那当初独孤昭月嫁姜启盛,又叫什么事?” “哥哥娶妹妹。” “就算是真的也不奇怪,鬼知道他们那些皇族,会为了争权夺势,做出什么下作的事来。” 江寒砚气的嘴唇发颤,瞪着他们,“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喝道:“你们少在这瞎扯!落冥渊前王后洁身自好,与落冥渊王恩爱有加。都是轩朝皇帝一厢情愿罢了,他们不可能有私情!” “嗯?谁在说话?” “你以为你谁啊,知道的这么清楚?” “就是,你难道是轩朝皇帝不成?” 大厅内人太多,坐着的,站着的人头,一眼望不尽,他们虽然不满江寒砚插话,但四下张望,也不知是谁在说话,只好气呼呼的作罢。 萧山潼虽然也气愤,但没想到江寒砚居然直接跳了起来,看他那架势,就差冲上去揍人了。 他吃了一惊,连忙拉住了江寒砚,扯着他坐下,低声道:“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别冲动啊!” 江寒砚深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望着舞台,道:“若是一会儿燕小芊没把绣球丢给我们,选了别人怎么办?” 萧山潼斩钉截铁道:“那就趁着夜色,偷摸溜进燕小芊的房间。” 江寒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这种事情,你说起来还怪大义凌然的,流氓!” 萧山潼无可反驳,道:“我...............................................我这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吗?燕小芊平常又不会在香玉楼出现,只在天黑之后,在这选择客人,若我们都没有接到绣球,要接近她,那就只有溜进她房间一个选择了。” 江寒砚欲言又止,萧山潼继续说道:“反正,我又不是一个人偷溜进去,你得陪我。” “这种事情,你应该很有经验吧,哪里还需要我这个拖油瓶。” 萧山潼气笑了,道:“你才有经验,现在人这么多,你别逼我现在把你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花魁来了!” “燕姑娘-------------------------” “美人,看这边----------------------” 萧山潼,江寒砚听见喊声,一齐往舞台上望去。 只见一道倩影缓缓而出,一步一步,朝舞台上走来。 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 嗖------------------------------ 一只飞刀忽然插在玉手下面,刀柄不住晃动。 刀尖离她的手,只差一指的距离。 “有杀手!”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那只玉手一颤,立即收了回去,眨眼的功夫,地上的倩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这个蠢货,谁叫你现在动手的?!” “快,她要跑了!” “没办法,现在上吧,一定要取了燕小芊的性命。” “滚开,都给我滚开,不想死的,就麻溜滚蛋。” 几道人影高举兵刃,朝燕小芊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虽然想见识一下花魁的美貌,但跟自己的性命安危比起来,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众人拼命推搡着,争先恐后地朝楼下跑,生怕下一秒杀手就会误伤到自己。 “嗷嗷嗷--------------------------” “挤什么,一个一个下去!” “瞎了你的狗眼,踩到你爷爷了!” 几人摔倒在楼梯口,堵着后面的人。 后面的人着急逃命,大力推搡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多的人摔作一团,场面一片混乱。 姜凯云浓眉紧皱,怒气冲冲一拍桌。 桌上的酒壶都飞了起来,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我到要看看,谁敢在我面前欺负美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溜进花魁的房间 姜凯云在香玉楼等了一天,就是为了见到她。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见到燕小芊的真容,可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冒出了这一群煞风景的杀手。 姜凯云气的牙痒痒,怒喝道:“百里辰龙,解决所的闹事的人!” 话音刚落,百里辰龙人影一晃,眨眼间便追了上去。 咔------------------------------- 百里辰龙近身的一瞬间,双手捏住了,那落到最后杀手的耳后,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 四下忽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只见那杀手的脖颈被百里辰龙生生扭断,那张惨白的脸旋转至后背,空洞凄厉的双眼瞪大,似乎极为不甘心的他,会将每个见证他惨死的人,一起拖下地狱。 一声暴喝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杀人了!” “来人啊----------------------------” “死人了,死人了-------------------------” 原本座无虚席的大厅,此时客人已经所剩无几。 “你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跑,若是那些杀手忽然回来怎么办?!” “不用慌,你们坐下吧。” “那个追上去的叫百里辰龙,是轩朝十二大内高手之一,你可别忘了,当初七旬教背叛轩朝太子,除了那个被独孤昭月杀死的未羊,太子带着十一位大内高手找上门,仅仅十一人,就将包括教主谢世昌,和上百教众杀了个精光,他一出手,这里闹事的人,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是啊,且不说别人,单说那七循教教主谢世昌,那可是当时风云榜排名第四十位的人啊,就这样被区区十一人屠杀殆尽。” “就是,有百里辰龙在此,你就放一白个心吧。” 萧山潼和江寒砚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初对战七循教的场景,记得当时他们都在场,目睹了一切,也见过那百里辰龙。 虽然姜凯云不认得他们,但百里辰龙却见过他们。 若被认出了就麻烦了。 两人默契地低下头,又尽量压低身子,心中无比悔恨。 要是出发之时,戴上人皮面具就好了。 没过一会儿,杀手们的尸身,便被扔在了姜凯云面前。 百里辰龙特意留了一个活口,他从背后扣住那杀手双手,押到了姜凯云面前。 那杀手目露凶光,一边拼命挣扎,一边不住怒骂道:“都是来寻开心的,少管闲事!” 姜凯云冷笑了一声,道:“美人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吧,谁派你来杀花魁的?” “我呸,我宁愿去死,也不告诉你这种.................................................” 百里辰龙的匕首,冷不丁横在了他的喉前。 那杀手看着面前的匕首,生生将方才想骂的话吞了下去,他环顾四周,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颤声道:“指示我之人厉害得很,他就像鬼一样,无处不在,你.........................................你再靠近些,我告诉你。” 姜凯云闻言,便站起身,稍稍站近了些,道:“你说吧。” “咳,呸--------------------------” 他话音刚落,脸上就被吐了一口浓痰。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杀手就咬破一直含在嘴里的毒丸,口吐白沫,当场毙命! 浓痰慢慢从姜凯云的脸颊上滑落,他气的七窍生烟,正要发作,方才灌他酒的姑娘们见了,举着手绢小跑而来,温柔地为他擦掉了脸上的污秽。 “公子哥哥莫生气。” “千万莫气坏了身子。” 在众姑娘的温柔攻势下,姜凯云面上的怒意瞬间消失,变成了笑容。 “既然美人好言相劝,定不能辜负你们一番心意,我们接着喝。” 舞台上,有人影晃动。 姜凯云的视线立马被吸引了过去,激动道:“燕姑娘,那些杀手已经伤不了你了,我在这,你无需害怕,我............................................” 一抹红色印入眼帘,老鸨站在了舞台之上,十分诚恳又无奈道:“对不住,各位公子,事发突然,燕姑娘她受了惊吓,现在吓得梨花带雨,说不出话,实在不宜再亮相,请各位谅解。” “搞什么?” “都等了一天,你说不出来,就不出来了!” “那杀手又没伤到人。” “就是,就是。” 老鸨满脸歉意,继续道歉道:“实在对不住,各位...............................................” 面对不依不饶的众人,姜凯云冷冷道:“为难妇道人家算什么本事?谁再不服,尽管来找说话。”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不敢招惹姜凯云,只好自认倒霉,悻悻离去。 萧山潼拉着江寒砚,悄悄退场,低声道:“我之前花了些钱,打听到了燕小芊的房间所在,走吧,现在溜进去找她。” 江寒砚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要跟他一起前去的打算,道:“去吧,祝你好运。” “你也要去,还想逃吗!” “这种事你一个人做不就行了!” “不行,绝对不行。” ................................................................ 夜黑风高,萧山潼硬拉着江寒砚窜上了墙。 两人换上了一袭夜行衣,趁着夜色,摸上了香玉楼窗口。 就像两只大壁虎趴在墙上,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那上面趴着人。 正当两人慢慢往上爬之时,面前的窗户忽然开了,出现一个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张嘴欲吐的人脸。 “呕--------------------------” 千钧一发之际,萧山潼一个闪身,避开了迎面落下的污秽! 等到那人走了之后,两人才敢大幅度动弹。 萧山潼一边往上爬,一边心有余悸地望着砸落在地的呕吐物,道:“本来大晚上的闯进一个姑娘房间,已经够奇怪了,若再顶着一头腌臢之物,更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过了一阵,两人终于悄咪咪爬到了燕小芊房间的窗口。 从窗外往里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按那老鸨所说,燕小芊此时应该在房间里哭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你确定是这里?” 萧山潼望着漆黑的房间,心里也没底,但人都到了,总要进去看看吧,他没有犹豫,翻身进了窗。 江寒砚紧随其后,两人站在房间内,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四处张望,梳妆台放在最醒目的地方,上面摆满了胭脂香粉,床前的案上放着一把精致的古琴。 燕小芊擅古琴,她的房间会有古琴,当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总算没有找错房间,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窗外阴风阵阵,拂动房间内的一草一木。 忽然,角落有道人影一闪而过。 萧山潼和江寒砚都清清楚楚看见了那人影,两人相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燕小芊姑娘?” “啊,是我。” 虽然那声音说自己就是燕小芊,但尖细怪异,任谁一听,便知道那是一个男人捏着嗓子,试图学女人说话而发出的。 两人一边警惕地靠近,一边伸手慢慢朝腰间兵刃摸去。 躲在暗处的男子,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装女声很烂,骗不过人,直接走了出来。 那人的脸庞在微弱的月光下渐渐明朗。 姜凯云?! 萧山潼,江寒砚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姜凯云见他们不说话,问道:“你们是.................” 他望着敞开的窗户,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立即反应过来,道:“你们也是想见花魁,偷摸溜进来的?” 萧山潼见他给了个现成的借口,当即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没见到花魁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姜凯云嘴角抽了抽。 好不容易打探出燕小芊的房间,没见到美人不成,倒是跟两个大男人来了个邂逅。 沉默。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气氛一时间尴尬至极。 还是姜凯云先开口,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不然被发现了,就说不清了。” 他话音刚落,房门处发出一阵窸窣声,似乎是有人正找钥匙开锁。 三人吓得不轻,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内疯跑,急切地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门开了。 燕小芊走进房间,见窗户开着,便走上前关上了。 “真奇怪,我没关窗户吗?” 三人此时都藏在衣柜中,姜凯云在中,萧山潼,江寒砚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 两人幽怨地看着姜凯云。 若这登徒子没找来,那他们等到燕小芊回来,就能直接现身,然后报上名字了。 姜凯云浑然没发现两人幽怨的目光,他目不转睛,透过衣柜的缝隙往外看。 燕小芊身材娇小,身量芊芊,那水蛇般的腰肢,似乎一只手便能捏住。 姜凯云看的眼睛都直了。 燕小芊伸了个懒腰,似乎是准备休息了,抬手脱下了身上的披肩。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游街示众 燕小芊伸了个懒腰,似乎是准备休息了,抬手脱下了身上的披肩。 月光朦胧,红纱徐徐半掩,燕小芊背对着衣柜,白嫩的香肩呼之欲出。 姜凯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全神贯注之下,一时连呼吸都忘了,脑袋不知不觉往前靠,“咚”的一声,碰到了柜门。 燕小芊动作戛然而止,筋惕地朝柜门看来。 她眉头紧皱,朝衣柜步步紧逼。 姜凯云吓了一跳,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江寒砚和萧山潼两人互换眼色,一个缺德的脱身之计,在两人坚定的目光中,瞬间诞生了。 正当姜凯云绞尽脑汁,要如何糊弄过去之时,只见萧山潼和江寒砚的手,一左一右搭在了他的双肩上。 嘭----------------------------- 姜凯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们用力推了出去! 在飞出衣柜的那瞬间,姜凯云便回过神,伸手抓住了旁边的江寒砚。 “嗯?” 江寒砚正准备趁他倒地之时跑出去,可却被他拽住衣角,身不由已地摔了出去。 在燕小芊震惊的目光中,江寒砚和姜凯云飞出衣柜,摔作一团。 姜凯云看着身边,还没回过神来的江寒砚,得意一笑,道:“你们可真够缺德的,这锅可别想我一个人背。” 说罢,两人便站起身。 姜凯云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头发,抱拳道:“燕姑娘有礼,在下并不是坏人,在下乃轩.............................................” 咚------------------------- 姜凯云话都没说完,一股茉莉花的香气扑鼻,下一秒,左眼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燕小芊双拳直出,一左一右,狠狠打在江寒砚和姜凯云眼睛上! 萧山潼瞪大眼睛,生怕下一拳,就打在自己脸上,他冲出衣柜,从窗口翻了出去。 衣柜里藏了两个男人,还冷不丁又飞出一道黑影! 燕小芊吓得不轻,她惊恐地退了几步,放声大喊: “啊啊啊啊----------------------抓流氓啊!” 她的尖叫声刺得江寒砚,姜凯云耳朵痛,两人忍住肿胀眼睛带来的痛楚,正想夺路而逃。 可偷溜进花魁房间的事情,实在是发生过太多次了,香玉楼早有防备,因此在燕小芊发出叫声的第一时间,就有人闻声冲了进来! “抓住这两个下流的色坯子!” “这个月第几次了,嗯?是个新面孔。” 姜凯云,江寒砚当场被冲进房间的人抓住。 燕小芊举着蜡烛,点燃了房内的烛台。 房内一时间变得明亮起来。 姜凯云,江寒砚一边一只又青又紫的眼睛,略显狼狈,看上去有些滑稽。 江寒砚清楚,现在这么多人在场,绝不能报上自己的名字,他自知被当成了采花贼,百口莫辩,便木纳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可姜凯云却拼命解释,道:“我是轩朝六皇子,你们..............................................” “呵呵,前几日偷溜进来的,说自己是轩朝皇帝姜白,前几个月,还有说自己是什么什么族,皇室血脉的。” 燕小芊愤恨地骂道:“你就算是轩朝皇子,那便可以偷溜进我的房间,偷看我换衣服了?” “走吧,尊敬的皇子。” 江寒砚一脸生无可恋,跟姜凯云一起,被粗暴地推出了房门。 虽然可以用武力强行逃跑,但此时任务没完成,若闹得上了香云楼的黑名单,再想接触燕小芊,就是难上加难了。 萧山潼那个鸡贼的臭小子! 平常呆呆傻傻的样子,一到关键时刻,不止脑子转得快,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会儿回去,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此时的两人,还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江寒砚和姜凯云被押出了房间,五花大绑的同时,还在身前挂了了醒目的牌子。 两人同时低头一看,只见上面赫然用红墨写着“采花贼”三字。 江寒砚一看,心都凉了半截,正当他想反抗之时,却早已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了。 姜凯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喝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白天在你们这,花了多少钱吗?你们老板娘呢,叫她出来?!” “白天当差的是一波人,晚上便换我们上了。” “一天天的,多少个叫嚣自己是大人物的人。溜进花魁的房间,被抓了要游街示众,若个个由着你们见老板娘,那她还要不要休息了?!” “你若真是大人物,花钱能买多少姑娘,还用的着偷偷摸摸溜进人家房间?” 姜凯云气的全身颤抖,低喝道:“我真的是轩朝皇子,你们眼睛长了,都是出气的吗!白天当差的人呢?没一个认得我吗!” “都说了,白天当差的都去休息了,现在换我们上了。” “你若是轩朝皇子,我就是皇帝。” “就是,哪有半夜摸进花魁房间的皇子?” 江寒砚脸色惨白,“游街示众”四个字犹如一击迎面打来的重拳。 他只感觉脸发烫,脑袋晕乎乎。 “不是,这是个误会,我...........................................”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敲锣声传来,把江寒砚想说的话盖的严严实实。 因受香玉楼生意兴隆的影响,这条大街即使到了夜晚,也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一声声敲锣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采花贼?娘亲,采花贼是什么意思?” “那是最下作的人渣,宝宝。” “啊,那我站远一点,离他们远些。” “哈哈哈哈哈-------------------真丢脸。” 无数道目光投来,讥笑声不绝于耳,江寒砚低着头,只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姜凯云拼命扭动着身体,试图把身前挂着,那写着“采花贼”三字的牌子甩掉。 “你们!你们会后悔的!我可是轩朝六皇子,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 四周哄笑声更大。 “若真是皇子的话,更丢人了。” “哎呦,皇子殿下,这样的丑事,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估计天亮之后,你能直接登上风云榜。”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点也没说错,皇子溜进花魁房间,还被抓住游街。” 姜凯云意识到不对劲,脸一下红了,连忙改口道:“不是,我不是轩朝皇子!” 他垂着脑袋,似乎这样做,别人就看不清他的脸了。 “哎呦,我的天啊!” 那老鸨听见声响,追了出来。 她不顾一切地狂奔而来,拦住了游街的队伍。 “你们这群饭桶,都给老娘停下,这可是轩朝六皇子啊!” 老鸨的嗓门很大,都将那敲锣声压了下去。 敲锣声停了,四周的讥笑声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随着老鸨的这声大喊,游街队伍停了下来,但她也坐实了自己轩朝六皇子的身份。 太丢脸了啊! 众人顾忌姜凯云的身份,不敢再像方才那样放肆大笑,他们使劲憋笑,一张张脸,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快,还不给老娘放开六皇子?” 那几名把姜凯云绑来的人,吓得浑身颤抖,连连说是。 江寒砚看着喷怒又难堪的姜凯云,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身份和真实姓名都没有暴露,更何况有了姜凯云这么一位大人物游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还有谁会注意到他这个江湖小虾米? 谢天谢地,没有人认识我,幸好方才没有报上自己的真实姓名。 但没等江寒砚高兴多久,就见远处,一道人影窜动,以极快的速度朝这里冲来。 百里辰龙震惊地看着,在游街队伍中央的姜凯云,颤声道:“六.......................................六皇子殿下,您还好吗?” 姜凯云暴怒大喝道:“够了够了,不要再提我的名字,还嫌不够丢人吗?!” 四周呜呜的憋笑声此起彼伏,百里辰龙愣了一下,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他往旁一看,就看见了江寒砚。 江寒砚看着他,他看着江寒砚,就这样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愣住了。 百里辰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视线停留在他身前的牌子上,难以置信道:“你是江寒砚!” 正觉得羞愧难当,快步离开这里的姜凯云听这话,站住了脚,皱着眉望着江寒砚。 江寒砚看着姜凯云,姜凯云看着江寒砚,又是一阵四目相对。 姜凯云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江寒砚只感觉背后发凉,果不其然,下一秒,姜凯云就故意扯着嗓子大喊道:“哦,那个落冥渊女王手下,赫赫有名的幽冥钩江寒砚啊!听说还是风云榜排名靠前的大人物---------------------------” 江寒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感觉这辈子的脸都快丢完了。 他瞪着姜凯云,只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 第一百二十六章 碧血剑谱是假的 燕小芊看着众人把那两个流氓抓走,立马把门关上,坐在案前,沏了杯茶,正准备喝,可茶杯还没碰到嘴唇,就看见敞开的窗口,人影一晃,方才闪出去的那道黑影,又折返了回来。 “啊!你..................................................” 萧山潼眼疾手快,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燕姑娘,你别怕,我是萧山潼。” 原本拼命扭动挣扎的燕小芊,听见他的名字,便不再挣扎。 萧山潼见状,便放开了她。 燕小芊打量了他一番,道:“我之前得到了消息,正等着你们呢,你就是女王陛下手下亲信萧山潼,那还有个江寒砚呢?” 萧山潼指了指门外,道:“被你当流氓,抓出去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燕小芊拿来了纸笔,放在了桌上,道:“坐吧,我把这些天打探到的情报都告诉你,你记好,拿回去交给女王陛下。” 萧山潼握起笔,道:“你说吧。” “木锋寒放出魔教复兴的消息,是为了引出七侠之一追杀他,他想趁机抓住一个七侠,威胁他们交出‘逍遥天罡”。还有.................................................” 陡然得知这震惊的消息,萧山潼不禁瞪大眼睛,一时间忘记了用笔记下。 燕小芊撇了他一眼,道:“若是我每说出一条情报,你都要发呆一阵,今天一晚我们也许都说不完。” 萧山潼合上张大的嘴,认真记了下来。 房内静谧,一时间只剩沙沙的挥笔声。 “施德善手下,苗疆亲卫队,龙知羽,石鹤,杨听寒,其中有一人是轩朝卧底。” 萧山潼继续记着,但思绪已飘向远方,可接下来燕小芊的话,如同一把钩子,将他游离的心思一下勾了回来。 “你得到的‘碧血剑谱’是假的。” 燕小芊说的云淡风轻,却惊的他心头一颤。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这样看来,只有第一式,是出自真正的碧血剑谱,所以才能练得成。 而后面的一招一式,任凭自己怎么刻苦练习,始终没有半分长进。 若自己手中的碧血剑谱是假的,那么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萧山潼眉头紧皱,认真分析了起来:“乌金鸣说这剑谱是我亲生父亲带来的,既然这样,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人假冒我父亲,送来的剑谱本就是假的,要么,就是暗笺的人动了手脚,把剑谱调包了。” 燕小芊也低头沉思了起来,道:“碧血剑谱是你母亲撰写,只有你母亲的亲生血脉才能修炼,暗笺要了这个有何用处?” 她这话忽然点醒到了萧山潼,道:“暗笺王君全身用绷带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乌金鸣说是他练功出了岔子!” 燕小芊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照你这样说,暗笺王君极有可能在偷练碧血剑谱!还有,我方才出去,花了些时间,也查清楚了,那在二楼欲刺杀我的杀手,都是暗笺的人。” 萧山潼面色凝重,道:“暗笺这段时间小动作不断,还不知道暗笺王君许了什么愿望,唉,麻烦事是一件接着一件。你............................................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燕小芊目光闪动,满是期盼之色,急切地问道:“我所知的情报已经都告诉你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萧山潼愣了一下,还以为她在闲聊,道:“额,我感觉你方才的声音有点像男人。” 她狠狠瞪了萧山潼一眼,道:“我是问你,女王有没有让你给我带话。” 萧山潼恍然大悟,道:“啊,女王陛下没有交代别的,只说让我来找你。” 燕小芊失落之意掩盖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阵,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反驳道:“你才像个男人!” “可我本来就是..................................................” 燕小芊站起身,在他面前焦灼地走来走去,道:“我答应给落冥渊办事,是因为女王陛下许诺帮我寻找‘天仙冢’,我身患绝症,若没有天仙冢,恐怕活不了三年。” 萧山潼愣了一下,道:“天仙冢不是连血蚕都奈何不了的毒蛊吗,怎么还能治病?” 燕小芊目中尽是向往之意,无比激动地说道:“多年前,为治病,我寻遍天下,最后得到消息,血蚕奈何不了的五种毒蛊之一能救我。这五种毒蛊,分别是冰灵仙,残年笑,天仙冢,彩鸾心,寒蝉禁。而只有天仙冢,是最特殊的一个,中蛊者不止可以不受任何疾病折磨,还能使容颜永驻,对中蛊者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要能得到‘天仙冢’,我的病便能治好了。” “还有一个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下流货色也偷摸进去,结果趁乱跑了,你们真的采花贼没抓到,倒是将我害惨了!” 姜凯云的抱怨声远远传来,听脚步声,似乎是往燕小芊的房间走来。 燕小芊眉头一皱,道:“你快躲进衣柜。” 萧山潼毫不犹豫,一下钻进了衣柜。 就在他钻进衣柜的一瞬间,房门被敲响。 “小芊啊,快开门。” 燕小芊听出敲门人是老鸨,便挤出一张笑脸,上前迎接。 一开门,就见门口乌泱泱站着好多人,还没等燕小芊开口,老鸨便解释道:“哎呀,这两位都是大人物,一位是轩朝六皇子,一位是风云榜常驻高手江寒砚,都是人中龙凤,偷看你换衣服之事,一定是误会。” 说完,便扭头向姜凯云和江寒砚赔笑,道:“两位受了天大的委屈,小女子在这先赔个不是。按规矩,燕姑娘今日本不用出演,但为了弥补两位,就让她破例为两位大人抚琴一次吧。” 燕小芊害怕衣柜里藏着的萧山潼被发现,便推脱道:“可是我今日身子不适,恐怕不能...............................................” 姜凯云稍稍缓和的面色,一下阴沉下来,老鸨见了,狠狠瞪了一眼燕小芊,道:“还不让两位进去?” 燕小芊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道:“两位请进吧。” 姜凯云目光一刻不离燕小芊,他迫不及待地迈进门,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是。” 江寒砚也不知萧山潼折返,心里惦记着独孤昭月交代的任务,但碍于姜凯云这个碍事的东西还在,也不能直接问燕小芊任务内容,只悄悄对她使眼色。 没想到姜凯云忽然大步走上前,想更靠近燕小芊一点,就看见了挤眉弄眼的江寒砚,冷笑道:“眼睛若有病,但就快去找郎中看看,别在这影响我和美人独处。” 若现在走了,再想见她哪有这么容易,江寒砚自然不肯轻易离开。 燕小芊也想快点把姜凯云糊弄过去,便在琴旁坐下,道:“方才把大人认成采花贼,是小女子的不是,为表歉意,便为大人抚琴一曲吧。” 燕小芊一双眼睛潋滟生波,干净澄澈,左眼下还有一颗泪痣。 纯真无邪,魅惑妖艳。 她皮肤冷白似雪,吹弹可破,在忽明忽暗的烛火照耀下,媚态百生。 姜凯云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方才被游街示众的怒气,也随着她的一声声娇嗔,荡然无存。 “美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燕小芊扭动着腰肢,款款坐下,抬起芊芊玉手,弹奏起一首音调婉转悠扬的曲子。 芊芊玉指拨动琴弦,行云流水般奏出一首‘凤求凰’。 古琴声低沉悠扬,如潺潺流水,雨打芭蕉。 琴音勾人,犹如天外之音,仿佛引人进入了一个缠绵不绝,飘飘欲仙的幻境。 一曲终,余音绕梁,回荡耳中,绵延不绝。 姜凯云意犹未尽,直勾勾地看着燕小芊,道:“燕姑娘琴艺高超,不知可愿随我回轩朝,我愿纳你为妾。” 江寒砚听的如痴如醉,险些忘了正事,一听姜凯云说要纳她为妾,吓了一跳。 燕小芊作为独孤昭月安插在香玉楼的探子,刺探到了多少有价值的情报,哪能被姜凯云带回轩朝为妾? 燕小芊嘴角抽了抽,对他挤出一个笑容,道:“小女子...................................................” 可姜凯云却不等她把话说完,轻车熟路道:“我知道你忌惮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赎身。” 燕小芊也不再出言阻止,见姜凯云兴冲冲地快步走了出去,便立马关上了房门。 萧山潼透过柜门缝隙,见他离开,便打开衣柜走了出来。 燕小芊面色凝重,道:“你们得帮我摆脱姜凯云,若跟着他回了轩朝,我迟早会露馅。” 江寒砚愣了一下,道:“露馅?” 燕小芊忽然大步朝江寒砚走来。 她实在靠的太近,身上那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直往鼻中钻。 江寒砚紧张地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双颊发红,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江寒砚被逼至墙角,无路可退,燕小芊昂起脑袋望着他,妩媚一笑,然后拉住了他的手。 江寒砚手足无措,又不敢碰她身子,无助地大喊道:“你再乱来,我.........................................我大叫了!” 在萧山潼震惊的目光中,燕小芊抓着江寒砚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上! 萧山潼惊呆了,呆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花魁是男人! 萧山潼瞪大眼睛,震惊看着江寒砚放在她胸口的那只手。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江寒砚仿佛变成了石头一般,话说不出来,四肢也僵直不动。 “嗯?” 江寒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他收回手的同时,疑惑又犹豫地问道:“你是男人?” 燕小芊点了点头,道:“对啊,所以你们得帮我摆脱姜凯云,若被他带回去做妾,发现我是男人,这整个香玉楼的屋顶,都要被掀掉。” 萧山潼低头沉吟了一阵,道:“那寒砚你去跟姜凯云抢她吧。” 江寒砚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道:“我?” “你的身份都暴露了,难道让我这个没暴露身份的去跟他争?” 江寒砚虽然不大愿意,但一仔细想,此法确实可行,为了任务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你这个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下流货色,在出馊主意上,你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哎呀,你忽然骂我干什么,你.................................................扑哧。” 萧山潼定睛一看,就见江寒砚那又青又紫的眼圈,不禁笑出声来。 江寒砚当然清楚他在笑什么,但心系任务,又没空跟他计较,一边往外走,一边抱怨道:“来香玉楼一趟,又是游街示众,又是跟姜凯云抢花魁,我这名声是彻底败光了。”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萧山潼探出脑袋去看,差点惊得喊出声。 他连忙缩回脑袋,惊慌失措道:“姜启盛,是姜启盛来了!” 江寒砚闻言,便调转方向,又走了回来。 燕小芊大惊失色,道:“虽说落冥渊和轩朝已经停战,但轩朝太子按理来说,也不会轻易踏足落冥渊,他竟然跑到香玉楼,到底想干什么!” 萧山潼将记着情报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道:“我们跟上去看看,放心,有我们在,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燕小芊嫣然含笑,笑起来的眼睛,弯成月牙状,灵动娇媚。 “谢谢你们。” 虽然明知他是个男人,但看了他这副模样,萧山潼双颊还是泛起了红光。 江寒砚冷哼了一声,道:“别犯傻了,走。” 两人潜伏在暗处,警惕地看着来势汹汹的姜启盛。 姜启盛此时满腹心事,直冲冲往里走去,压根没有闲心注意到其他。 只见姜凯云正在跟老鸨讨价还价。 虽然卖了燕小芊,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赎身钱,但她艳名满天下,多少男人为她一掷千金,若她留在香玉楼,只会赚的更多。 老鸨不愿意放弃这个摇钱树,也不敢得罪姜凯云,她斟酌用词,正欲开口,就看见姜启盛直直朝他们走来。 姜凯云只感觉背后发凉,犹豫地回头看去。 “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姜启盛虽面无表情,但不威自怒,又加上姜凯云本就心虚,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姜启盛的训斥。 “你倒是潇洒,留恋烟花之地就算了,居然还跑到落冥渊的地界沾花惹草,还不跟我回去?” 姜凯云不死心,做着最后的挣扎,道:“我想纳香玉楼花魁----------------------燕小芊为妾,我可以把她一起带走吗?” 姜启盛看着他,沉默了一阵,反问道:“你说呢?” “可是燕小芊美貌无双,琴艺高超,我府上的所有人,都连她一只手指头都比不上,若不带她回去,我觉都睡不着啊!” 姜启盛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连独孤昭月亲信江寒砚也被她迷住了,大哥,你不信的话,现在就把她叫出来,你一见便知道,我没有撒谎了。” 独孤昭月那女人狡诈无比,在姜启盛眼里,落冥渊地界上遇见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会是她手下的人,更何况他说的这燕小芊,还跟江寒砚有过接触。 就算燕小芊再美若天仙,但姜启盛怎会允许他把这么一个可疑的女人带回轩朝。 姜凯云却执意,让他见燕小芊一面。 “大哥,你来都来了,就见见香玉楼花魁吧。真的,我没有骗人!” 四周的人听不花一分钱,就能见到花魁,纷纷起哄。 姜启盛无奈道:“若我见了这个燕小芊,你就能乖乖跟我回去了?” “一定,一定。” 见姜启盛点头,老鸨这才急匆匆上楼,将燕小芊叫了出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燕小芊一袭红裙,惊艳亮相。 在场之人,无不哗然。 姜启盛横了一眼姜凯云,道:“她就是花魁?” 姜凯云连连点头,激动道:“很美对不对,若不能把她带回轩朝,我会遗憾终生的。” 他期盼的目光之中,又夹杂着几分恳求,就像一个孩子,在向父母祈求买下自己喜欢的玩具。 姜启盛却不为所动,甚至冷笑了一声,道:“这就是你说的绝色,连独孤昭月都不如,个子虽矮,但看起来却像个男人。” 众人眼中的绝色佳人,在姜启盛嘴里,却成了一个男人。 周围人虽然十分不满,碍于姜启盛的身份,也不敢招惹他。 姜凯云若有所思,嘴角上扬,不知脑中在想些什么好东西。 姜启盛看了一眼百里辰龙,冷声道:“还不把他带回去?” “是,殿下。” 躲在暗处的江寒砚和萧山潼,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见他们一行人离开,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萧山潼如释重负,道:“太好了,他们没打算带走燕小芊。任务完成,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他伸了个懒腰,道:“这次的任务,感觉比之以往,更加轻松啊。” 江寒砚眼神像刀子,没好气道:“出发之时,被施德善抓走的人是我,被当成采花贼挨了一拳的也是我,被拉出去游街示众,还被姜凯云喊出真名的还是我!” 萧山潼立马闭上嘴,看着他刚想说些什么,但一看他那又青又紫的眼圈,脸上憋不住笑意,扑哧一下笑出声。 啪---------------------------- 江寒砚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掌拍在他的脑后。 “笑笑笑,就知道笑,看了这么久还笑。” 虽然后脑勺生疼,但看着江寒砚顶着一只,又青又紫眼圈生气的样子,只觉得更滑稽了。 “还愣着做什么,牵马回去了。” 两人,两马,踏着星光一直朝前走着,身后香玉楼的欢声笑语渐行渐远,直到那五颜六色的花灯完全消失,萧山潼才有感而发道:“虽然这里的姑娘看上去都十分热情,脸上也一直带着笑,但连我当初被逼成为昭月的手下,也是百般不愿,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留在风月之地,更是无奈之举。” 江寒砚长叹一声,道:“乱世求生,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哪能事事如意。” .......................................................... 轩朝,皇宫。 姜启盛嘴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轻咳了几声,看着面前傻笑的姜凯云,道:“你偷溜进燕小芊的房间,偷看她换衣服,还被抓住游街了?!” 百里辰龙有些惶恐不安,道:“是属下尽责,看好六皇子,才闹出.............................................” 姜启盛自知姜凯云的秉性,道:“唉,就知道他跑到落冥渊,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这才赶过去将他带回来。此事不怪你.........................................你从落冥渊回来之后,一直傻笑什么呢?” “嘿嘿,大哥你说,燕小芊长相一般是吧?” 听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姜启盛愣了一下,道:“啊,确是庸脂俗粉而已。” 姜凯云嘴角越扬越上,道:“你说独孤昭月的美貌,在她之上?” 姜启盛一听,知道他又动歪心思了,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见他不说话,姜凯云更加急切了,一张嘴跟连珠炮似的:“独孤昭月真的很美吗?她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头,你居然还能认同她的美貌,更何况你对女人的眼光,一直眼高于顶,能得你的褒奖,真是难如登天啊!” 姜启盛站起身,道:“堂堂皇子,在落冥渊偷看花魁换衣服,抓去游街,轩朝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是好好闭门思过,莫惦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姜凯云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自顾自道:“大哥,我想见见独孤昭月,就一面,你下次若要前去落冥渊办事,就把我带去吧!” 姜启盛瞪着他,微怒道:“真是胡闹!你以为我去落冥渊,是去玩的吗?还有,独孤昭月那个女人很危险,千万莫动什么歪心思!” “哦,好吧。” 姜启盛素知这六弟的秉性,他清楚姜凯云一定不会乖乖听话,忍不住又嘱咐了几句,道:“你好好惜命,离独孤昭月远点!”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登徒子又闯祸了 江寒砚,萧山潼回到落冥渊,将那记着情报的纸交给了独孤昭月,又把香玉楼发生的事情简单阐述了一遍。 独孤昭月听完,沉默了一阵,转而抬起头看着江寒砚,道:“你受委屈了。” 江寒砚摇了摇头,道:“不委屈,为落冥渊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萧山潼撇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你回来的路上,才不是这样说的。” 江寒砚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闭上你的臭嘴!” “你天天凶我做甚,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我....................................................” 一婢女急匆匆前来,这两人才闭上嘴。 那婢女盈盈下拜,恭敬道:“启禀女王,轩朝六皇子姜凯云求见。” 独孤昭月回想着方才两人的叙述,实在想不出,姜凯云跑来落冥渊,能做什么。 萧山潼沉吟了一阵,道:“他不会以为你把燕小芊买回来了,所以来找你要吧?” 江寒砚干笑了一阵,道:“虽然离谱,但也确实像他会做的事。” 江寒砚走上前,对那婢女道:“走吧,带我去见他。” 那婢女愣了一下,道:“不是,轩朝六皇子说要求见女王陛下,他听说陛下在寻找天仙冢,说他正好有,特意奉上。” 萧山潼撇嘴一笑,道:“他没说,要用什么来换吗?” 婢女摇摇头,道:“没有,他说,只要见陛下一面便好。” “只见一面,好啊,那便让他进来吧。” 江寒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冷笑了一声,转身站在了独孤昭月身旁。 没过一会儿,姜凯云脚步急促,迫不及待地朝殿内走来。 姜凯云目光转动,急切地追寻独孤昭月的身影,他抬头往高处望去。 只见独孤昭月头上,华贵金凤钗斜插云鬓,身着一袭雪白重工金边长裙,双臂挽着绛紫色狐毛披帛,白嫩纤细的脖颈上,围着丁香色狐毛围脖,端坐于王座之上。 “在下轩朝六皇子姜凯云,见过冥渊女王。” 只一眼,姜凯云的视线,便被高处那道倩影死死抓住,他眼睛都不敢眨,屏气凝神地注视着高台之上的独孤昭月。 “你说愿意奉上天仙冢,可愿先呈上让我过目?” 独孤昭月生着一双极为少见的丹凤眼,眼尾上扬,清媚勾人,可眼中却是一片凌厉的漠然。 她肤如凝脂,红唇潋滟夺目,第一眼望去,就像一颗闪动着明艳火光的红莲。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四散开来,她美目流转,周身似乎泛动着,如冰莲般的冷冽明净之色,一颦一笑,摄人心魄。 明艳无双,清冷绝尘。 完全相反的气质,却在她身上完美契合,融为一体。 姜凯云目光紧盯她的脸,脑中一片空白,只感叹这世间,古往今来多少才高八斗的文人墨客,留下形容绝世佳人的千古绝唱,都无法确切形容眼前这,令人震撼的至美风华。 独孤昭月见他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半晌不说话,微微蹙眉。 江寒砚眼神像刀子,大声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六皇子,女王陛下问你话呢。” 姜凯云这才注意到,萧山潼和江寒砚一左一右站在她两侧。 他依旧舍不得从独孤昭月身上收回目光,道:“天仙冢,我已交给百里辰龙保管。” 百里辰龙满脸无奈,手捧一精致木盒,恭敬道:“天仙冢在此。” 姜凯云伸手夺过木盒,试图稍稍靠近一点独孤昭月,道:“我现在,就拿给女王陛下过目。” 他一直盯着独孤昭月,朝前走着,直到江寒砚挡住了视线,这才回过神。 江寒砚瞪着他,冷声道:“不用劳烦,我替你交给陛下就是。” 姜凯云面上笑容瞬间消失,失望地将手中木盒交给了他。 独孤昭月打开木盒,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萧山潼愣了一下,道:“天仙冢呢?这是空的啊。” 姜凯云闻言,便装模作样地质问百里辰龙,道:“天仙冢我交给你保管,为何会不见踪影?” 百里辰龙依旧是一脸无奈,道:“属下犯下弥天大错,请殿下责罚。” 姜凯云走上前,躬身抱拳道:“在下确实是准备了天仙冢面见陛下,但手下奴才没用,一时不慎弄丢了天仙冢,在下在此赔罪,请陛下见谅。” 沉默。 萧山潼,江寒砚偏开脑袋,不想再看这糟糕的一出戏。 独孤昭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是在演戏,但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他抱个空盒子,来落冥渊的目的。 她轻笑了一声,道:“我这些天,刚得了些好茶,不如六皇子尝尝再走?” 独孤昭月当然不是真的想请他们喝茶,只是借着喝茶的名头,暂时将他们扣在落冥渊而已。 百里辰龙脸色一沉,可没想到姜凯云却一口答应。 他不止答应地爽快,脸上更是挂着兴高采烈的笑容。 “能与女王陛下一同品茶,是在下的荣幸!” 江寒砚看着他,冷哼了一声,道:“请随我来吧。” 姜凯云一步三回头,想再看独孤昭月一眼,无论怎么调整方向,都被江寒砚挡了个严严实实。 独孤昭月见他们离开,问道:“就他们两人来了?” 萧山潼答道:“是。” 独孤昭月更觉奇怪,还以为轩朝又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继续问道:“姜启盛那边有什么动作?” “没有任何动作,似乎不知情的样子。” 独孤昭月沉吟了一阵,道:“你去将此事告知姜启盛,看看他什么反应。” “是。” .............................................................. 姜凯云坐在凉亭上,都不知喝了几壶茶了。 每当四周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满心期待地站起身,准备迎接独孤昭月,可每一次的期望都落了空。 独孤昭月到现在都没现身。 姜凯云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一直黑着脸的江寒砚,问道:“你们女王什么时候能来?” 江寒砚撇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不去逛花楼,倒有空来落冥渊喝茶。” 姜凯云意犹未尽道:“花楼的庸脂俗粉,哪及落冥渊女王一分风华。” 江寒砚浓眉倒立,怒喝道:“放肆!居然拿青楼女子与女王陛下相比,你这个登徒子,是不想...................................................” 一阵急匆的脚步声传来。 姜凯云喜出望外,站起身迎接,道:“女王陛下................................................” 可来人不是独孤昭月。 他面上失落之色藏不住,但定睛一看,只感觉那不远处,那道人影无比熟悉。 “大哥?!” 姜凯云愣神的功夫,姜启盛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你不好好呆在你宫里,跑到落冥渊来做什么,又闯什么祸了!?” 姜凯云在他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刚想开口解释,但远远的就见独孤昭月,那道紫色的倩影晃动,慢慢朝这边走来。 他又看直了眼,方才要说的话,瞬间忘了个精光。 姜启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恨铁不成钢地喝道:“收起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独孤昭月莲步微移,不一会儿,便站在了众人面前。 随着她的出现,姜凯云再一次忘记了其他人的存在,满心欢喜地看着独孤昭月,躬身抱拳道:“陛下。” 独孤昭月也不朝他看一眼,只漠然地瞪着姜启盛,道:“六皇子说愿将天仙冢赠予我,可结果却带着空盒子来见我,不知这是何意?” 姜启盛正绞尽脑汁地琢磨,该用什么理由搪塞她,可姜凯云这没出息的家伙,似乎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独孤昭月一问,他立马说了实话。 “我其实并没有天仙冢,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来见你一面。”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姜启盛皱眉,闭眼,手扶额。 沉默了好一阵,还是独孤昭月先开口道:“见我?” 姜凯云连连点头。 独孤昭月实在想不通,仅仅见自己一面,对他们有何好处,继续问道:“为何非见我不可?” “早就听说冥渊女王美貌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又是一阵沉默。 姜启盛目光空洞,极度无奈之下,话都不说了。 独孤昭月只觉得荒唐至极,不禁笑出了声,道:“绕这么大一个弯,就为了这个,看来轩朝皇子的生活,是太过悠闲了。” 姜启盛自知理亏,当下赔罪道:“是六弟一时昏了头,才冒犯女王,请您大人大量,莫跟他计较。” 说着,瞪了姜凯云一眼,喝道:“还不赔罪?” 姜凯云直勾勾地盯着独孤昭月,抱拳道:“是在下的不是,在下在此赔礼了,请女王陛下莫要与在下计较。” 姜启盛趁机找台阶下,道:“还不快回宫去,好好闭门思过!” 他想就这样拉着姜凯云离开,可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了冥渊护卫,他们阴测测的眼神,是无声的威胁。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看着姜启盛,道:“既然觉得抱歉,那便拿你仅存的一只手,作为赔礼吧。” 姜启盛怒道:“独孤昭月,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仙冢 姜启盛怒道:“独孤昭月,你.....................................................” 一旁的百里辰龙,慢慢朝姜启盛靠近,那坚定的眼神,似乎在说,若一会儿动起手来,我一定拼死保护六皇子。 姜启盛眨眼间便恢复冷静,沉声道:“六弟顽劣,唯恐看之不严,生出许多祸端。所以一直以来他出行,都会带着十二大内高手,而这次也不例外。现在他们全都侯在城门口,若我们在待久一些,外面的人着急了,说不定还会带更多的人来找我们。” 独孤昭月看了一眼萧山潼。 萧山潼微微点头,也证实了他没有在说谎。 其实独孤昭月也清楚,虽然姜凯云这事做的荒唐,但也没到能用这理由,而杀他的地步。 她轻轻笑了几声,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太子怎么当真了?既然误会都已解除,那便送客吧。” 姜启盛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告辞。” 说着,拉了拉还在盯着独孤昭月发呆的姜凯云。 谁知他好像跟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拉都拉不走。 独孤昭月不再跟他们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姜凯云失落地望着独孤昭月渐渐远去的背影,脱口道:“我下次还能来见你吗?” 独孤昭月站住脚,依旧都不拿正眼看他,道:“还是不要见了,我讨厌放荡花心,名声狼藉的男人。” 她连一个回头都没有,姜凯云居然还想追上去。 江寒砚挡住了他的去路,低沉的声音,极具威胁意味,道:“女王陛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请你们离开!” 姜启盛拉住他,压低声音喝道:“少在这丢人现眼,赶紧跟我回宫去!” ........................................................ 独孤昭月还没走到大殿门口,就见婢女急匆匆赶来。 “启禀陛下,暗笺王君求见。” “知道了,退下吧。” 萧山潼闻言,不禁感慨道:“刚送走轩朝,暗笺又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都凑一堆了。” 江寒砚皱眉,道:“你的碧血剑谱,很有可能是暗笺动的手脚,他们应该避之不及才对,怎么反而找上门了?” 独孤昭月整理了一下臂弯处,绛紫色狐毛披帛,道:“去见见,不就知道了。” 三人又回到了会客大殿。 暗笺王君风鹤归,乌金鸣早就在此等候。 风鹤归一见他们,连寒暄都省了,立马站起身,急切道:“之前暗笺送来的‘碧血剑谱’是假的!” 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风鹤归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萧山潼,道:“你还没有练吧?那功法招式都是错的,若练多了,可是要走火入魔的!” 风鹤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站远了些,继续道:“总之,没事就好。‘碧血剑谱’是暗笺负责传递,现在出了岔子,我们愿意负责到底。” 独孤昭月眉头轻皱,道:“碧血剑谱,放眼这天下,只有萧山潼河木锋寒能练,那么就是木锋寒抢走的了?” 风鹤骨欲言又止。 独孤昭月紧盯他的眼睛,道:“你不会没有查出,真的碧血剑谱在谁手上吧?” 风鹤归摇了摇头,道:“我既然敢来负荆请罪,便是已经查清楚来龙去脉了,是司马坤趁乌金鸣赶路之时,偷偷将碧血剑谱调包。” 沉默。 风鹤归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此事可疑,但东桃岭已经将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灭口,我虽然知道是他们干的,但也拿不出证据。而这剑谱只有木锋寒和萧山潼能练,其他人根本没有理由来抢夺,你们若不信,也是情理之中。” 轩朝与落冥渊水火不容,若是为了不想让萧山潼练成碧血剑谱,抑制落冥渊的实力增长,而抢夺碧血剑谱,那也说的过去。 可东桃岭又为何宁愿承担得罪暗笺的后果,也要一本无法修炼的剑谱? 虽然风鹤归说的很诚恳,但确实不大可信,更何况,他一直用绷带包裹全身,更像是偷练碧血剑谱,而走火入魔的样子。 众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独孤昭月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敲打起了他的奇怪装扮。 “我落冥渊国土风貌,盛产药材,不知王君被何病困扰,若落冥渊有药可解,我自当慷慨解囊,也好让王君早日摆脱这全身的绷带。” 风鹤归眨了眨眼,目中透露出期盼之色,道:“我听闻陛下愿出高价收购天仙冢,不知可有人得到这赏金了?” 独孤昭月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暗盘算。 天仙冢吃下后,百病不侵,他问天仙冢,到底是真的得了难以根治的怪病,想得到天仙冢治病,还是以此,来掩盖他偷练碧血剑谱的事实? 独孤昭月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因此没有开口。 正当她准备如实告知之时,婢女又前来禀报。 “启禀女王陛下,东桃岭求见。” 风鹤归闻言,眼珠骨碌一转,道:“既然陛下还有客人要接待,那我先告辞了。” 等风鹤归和乌金鸣走后,独孤昭月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道:“请他们进来。” 顾连竹身边簇拥着几名鬼面人,直到站在了会客殿门口,才道:“你们先在外头候着。” “是。” 顾连竹和司马坤像一阵风,转眼间,就刮到了众人面前。 顾连竹同样省去了寒暄,直接了当道:“听说你在找天仙冢,能不能不找了?”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你在说什么?” 顾连竹看着她,沉声道:“若你答应停止寻找天仙冢,作为交换,我便告诉你一个,关于‘碧血剑谱’的情报。”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山潼一眼。 正好对暗笺王君的话,半信半疑,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顾连竹的反应。 独孤昭月轻笑了一声,道:“你是想说,萧山潼手上的碧血剑谱,是假的?” 这回,换做顾连竹发愣了。 “你................................................你怎么知道?”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顾连竹便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可他却猜错了一件事。 顾连竹冷笑了一声,道:“暗笺援兵,曾救落冥渊于水火之中,近段时间,你们更是来往密切,假碧血剑谱之事,就是风鹤归告诉你的吧!别卖关子了,你不就是想找天仙冢解药,给风鹤归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萧山潼,江寒砚惊得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不打自招,说出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独孤昭月得意之下,大笑出声,道:“我对外说的,是找天仙冢,可从来没说过,我找的是其解药。更没有说过,暗笺王君身中天仙冢啊,敢问顾岭主,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 “你,啊啊啊啊啊---------------------” “岭主,有危险!” 殿门口等待的众鬼面人,忽然发出一阵惨叫。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方才假意主动离开的风鹤归和乌金鸣,不知何时折返了回来,将方才的对话都听了去。 众鬼面人抽出腰间兵刃,嘶吼着冲了上去。 风鹤归扯下一只手上缠着的绷带,足尖一点,迎面冲了上去!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手轻轻触碰到了那鬼面人的脖颈。 只见那鬼面人壮硕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了下去。 一身长八尺有余的鬼面人,不到转眼间,变成了一具狰狞细小的黑色干尸! 还没等其他鬼面人从震惊中回过神,风鹤归形如鬼魅,那只瞬间能要人命的手,已经抚过了他们的手背。 “岭主!” “岭主救我!” “我不想死,我..................................................” 不过弹指间,众鬼面人便成了焦黑怪异的尸身。 他们的血肉似乎瞬间消失了,薄薄的黑色皮肤罩在骨骼之上,如同枯萎的花草树木。 风鹤归目光冷冽如刀,他死死瞪着顾连竹,只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他抬起脚,缓步朝前走去。 咔嚓------------------------------- 风鹤归踩在那怪异的尸身上,那声音就如同,一脚踩在干枯的落叶之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顾连竹知道自己太过心急,口不择言说错了话。 而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顾连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表弟,好久不见。” 风鹤归目中怨毒藏不住,他眼中布满通红的血丝,远远看去,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苦笑道:“我平常留在秘谷,闭门不出,就算来落冥渊,也是以这怪异模样现身。我知道,他们都怀疑我偷练碧血剑谱,而走火入魔。可谁知,我其实只是中了,触碰到任何活物都会死的天仙冢而已。” 乌金鸣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风鹤归露出来的那只手。 风鹤归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喝道:“这件事,我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甚至连乌金鸣都不知情。这世上,知道我中了天仙冢的,只有对我下蛊的人!” 第一百三十章 尘封的真相 风鹤归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喝道:“这件事,我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甚至连乌金鸣都不知情。这世上,知道我中了天仙冢的,只有对我下蛊的人!” 顾连竹见被识破,干脆也不装了,直接承认道:“没错,天仙冢,就是我给你下的。” 风鹤归双目通红,既像熊熊燃起的怒火,又像发红的泪眼。 “到底为什么?你是我的表哥啊,我在东桃岭之时,自问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却落了个中天仙冢的下场!” 风鹤归的低沉的嘶吼声回荡在大殿之中,就像被困住的猛兽,最后发出的绝望低吼。 “我自打从娘胎出来,就有严重的鱼鳞病,全身皮肤干燥脱屑,就像恶心的鱼鳞,蛇皮长满全身。等天气冷了,那令人作呕的白屑会沾在衣衫上,我走到哪,便掉在哪,寻遍天下名医,都说治不好。” 他苦笑着,扯下了全身的绷带。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厚厚的绷带之下,是平整光滑的肌肤。 风鹤归虽是男人,但从鱼鳞病,到中蛊天仙冢,常年遮挡皮肤,不见阳光,因此他如今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白嫩如雪。 他身躯纤细,脸庞消瘦,却又棱角分明,墨眉入鬓,双目幽亮,唇如薄刃。 跟顾连竹有几分相似。 风鹤归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冷峻优雅,如同遗落画卷里的谪仙。 他抚摸着光滑的手臂,心中五味杂陈。 “我还记得,那天折磨我多年,说永远无法根治的鱼鳞病忽然痊愈,我以为是老天终于开眼,我迫不及待地跑回去,跟父母分享这令人高兴的消息。哈哈哈哈哈-------------------------那天,爹娘激动地抱着我,他们笑的比我还高兴,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触碰我之后,肉身渐渐萎缩,变成一具焦黑的干尸。我像疯了一样跑出去,连到我触碰到的所有花草树木,无一例外,枯萎凋零。” 风鹤归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亲手夺走父母性命的双手,整个人似乎要碎掉了。 顾连竹却呵呵冷笑,道:“没错,是你害死了姨夫,姨母,但该死的,不是他们,而是你这个..................................................” 嗖---------------------------- 风鹤归目光一凛,人影一晃,手掌直直朝顾连竹打去! 他身法极快,空中只剩一团若有若无的残影,可顾连竹似乎早有防备,偏身一避,他的手掌,便打在了顾连竹身后的花草上。 那花朵迅速凋零枯萎,失去所有水分,变得又焦又黄,掉落在地。 江寒砚本能冲了出来,挡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风鹤归气血上脑,只恨不能当场将顾连竹挫骨扬灰,正欲再动手。 江寒砚只感觉肩上一热,独孤昭月将他推后了些,厉声喝道:“这是落冥渊皇城会客大殿,绝不能有人在这失去性命,你们的个人恩怨,请回去之后,自行解决!” 独孤昭月声音虽不大,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风鹤归这才放下抬起的手,只是目中的怨毒哀愁,却是只增不减。 顾连竹也不甘示弱,眼神冷冽如刀锋,他冷笑了一声,道:“你方才说,在东桃岭之时,从未做过对不起我之事,那你能解释一下,当年你画的那幅三生谷地形画像,是怎么回事?” 风鹤归愣住了。 顾连竹继续说道:“你分明就是已经投敌,因此才偷偷将三生谷的地形图传递出去,居然还敢在这大言不惭,找我兴师问罪,真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风鹤归眼神空洞,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三生谷地形图,是那年我受鱼鳞病影响,即使什么也没做,也刻意避开人群,却还是会受尽白眼,连带着我爹娘,也深受流言蜚语影响。我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意义,站在悬崖边,想着一了百了,可却被母亲的哭喊,和父亲颤抖的劝导叫了回来。他们为了哄我开心,提出教我画画,哈哈哈哈哈--------------------------可惜我实在没有画画的天赋,那天我想画的,只是一条龙而已。” 风鹤归的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一样,嘴里仿佛被强塞了黄连一般,苦涩难忍。 那天,在父母温柔的鼓励之下,画出的一道道龙鳞,不想日后竟然成了杀死挚爱之人的刀子。 那纸上画着的歪歪扭扭的“龙”,让风鹤归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却也是将他推入无尽深渊的导火索。 沉默。 这尘封多年的真相,如今终于浮出水面。 可惜,逝者已去,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经晚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朝顾连竹投去。 顾连竹的眼神,从怨毒变成震惊,由震惊变成错愕,他眼底的冰霜渐渐融化,化作一汪苦涩柔软的泪光,在眼眶中来回滚动。 风鹤归恢复冷静,捡起地上散落的绷带,重新一层层缠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恢复了往日暗笺王君的模样。 “我中了天仙冢,我把所有,即使都没动机的势力掌权人都怀疑一遍,可唯独没有怀疑过你。那天,我呆呆望着爹娘的尸身,怕接触到你,会伤了你的性命,所以只留下一张纸条,就永远离开东桃岭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毕生所有的苦涩,都藏在那一声叹息中。 “那天,我知道我必须离开东桃岭了,可我却站在那个无人的家里,一直站到了黄昏,你知道在眼前失去亲人,无处可去的感觉吗?” 那一刻,顾连竹真的后悔了。 他伸出手,试图拉回那个曾经与他亲密无间的表弟。 可姨夫,姨母的两条性命,和天仙冢,已经在他们中间,立起了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墙。 就算再后悔,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独孤昭月惋惜了一阵,忽然想起,这些年东桃岭一直暗中对暗笺下手,暗笺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方才风鹤归告知假碧血剑谱之事时,也犹豫再三。 就算成了王君,身负暗笺重任,面对东桃岭的次次挑衅,他内心深处,也是不愿说出顾连竹的吧。 顾连竹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如今无论说什么,也无法挽回这段破碎的关系了。 他痛苦又无奈的闭起了双眼,沉声道:“我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风鹤归目中,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疏离和淡漠。 “你被权力蒙了心,虽然我们身上的亲缘关系无法消除,但恩情不复存在。即便现在作为暗笺王君的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做法,但我们也是永远的敌人了。” 风鹤归看向一旁的独孤昭月,道:“当年四方帮助七侠,围剿魔教之事,就发生在东桃岭--------------------------三生谷,那地方明明荒芜偏远,也不算是东桃岭地界上的好地方,但顾连竹这些年,却十分在意那里。如今,更是冒着被暗笺盯上的风险,也要抢走一本,自己无论如何也练不成的‘碧血剑谱’,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其实独孤昭月也想到了这层,但却没想到风鹤归,会直接了当,就这样当着顾连竹的面说出来。 她看了一眼顾连竹,道:“多谢提醒,我今后会多注意的。” 也不知众人的谈话,持续了多久。 再回过神,天边那火红的旭日,也缓缓降落西边,渐渐没入高大的山峰。 风鹤归对独孤昭月躬身抱拳,道:“在下告辞。” 独孤昭月起身回礼。 风鹤归消瘦的背影,缓缓离去。 他站在殿门口,仰望着那道落入山头的夕阳,出了神。 这样的夕阳,似乎跟离开东桃岭那天的黄昏,一模一样。 即使不一会儿便要消失,但夕阳却还在用最后的力气,留下这宏伟壮丽的灿烂画卷。 流光溢彩如同画笔,渲染行云,整片天空像是一片金橘的海洋。 那样的温柔,那么的宁静,置身于大地母亲的怀抱中,风鹤归一时间忘却了所有忧虑和烦恼。 仿佛这世界本就是那样美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那抹瑰丽的光辉终将消散,大地又恢复了萧条和冰冷。 风鹤归转过身,望着司马坤,道:“我之前,跟你站在同样的位子,却落到今日的下场,难保我的今天,不会是你的明天。你.................................................要小心了。” 司马坤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顾连竹的眼神,变得比之前更复杂了些。 第一百三十一 木锋寒抓住了七侠? 木锋寒见萧山潼拿到了‘碧血剑谱’,害怕他的实力迟早一天会超过自己,心中焦灼不已。 所以,放出魔教复兴的消息,引出七侠追杀他,然后趁机抓住一个七侠,威胁他们交出‘逍遥天罡”,以此提升自己的实力。 苗疆,施德善手下的苗疆亲卫队,龙知羽,石鹤,杨听寒,其中有一人是轩朝卧底。 萧山潼从暗笺手上得到的‘碧血剑谱’是假的,如今已被证实,是东桃岭的人从中作梗,暗中夺走。 这些,就是燕小芊在香玉楼打探出来的情报。 而被绝症困扰,没有几年可活的他,只盼望独孤昭月能找到天仙冢救命。 顾连竹手上确实有,这下落是有了,但用膝盖想想就知道,就算奉上黄金万两,他也不可能交给独孤昭月。 暗笺,东桃岭的人都离开了,诺大的会客大殿,只剩下他们三人。 婢女走了进来,而这次终于不是禀告有人来访,她手捧着风云榜,道:“启禀女王陛下,风云榜有变更,请您过目。” 萧山潼不解道:“风云榜不是因木锋寒复兴魔教,才变更过吗,怎么又变了?” 独孤昭月也觉得奇怪,展开风云榜看了起来。 风云榜第一:魔教血脉:木锋寒。 风云榜第二:轩朝太子:姜启盛。 风云榜第三:红缨枪:夏长候。 风云榜第四:千里不留行:萧山潼。 风云榜第五:香玉楼花魁:燕小芊。 排名一如既往,没有半分变化,只是木锋寒的上榜事迹下,多了一行字。 独孤昭月定睛一看,整个身子一颤,惊得手中风云榜差点掉在地上! 江寒砚,萧山潼还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屏气凝神地盯着上面的字,又反复确认了几遍。 可再怎么看,那内容就跟第一眼看到的,别无二致。 啪嗒----------------------------- 独孤昭月眼神发直,手中风云榜不知不觉滑落。 此时,惊呆的三人都怀疑是上面消息有误,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独孤昭月颤声道:“不可能,七侠之一的萧枫,怎么可能会被木锋寒抓住!” 江寒砚眉头紧皱,道:木锋寒借着风云榜更变,威胁七侠,三日后,拿‘逍遥天罡’来换萧枫的命。” 沉默了一阵,稍稍恢复了些理智的众人,开始认真分析起来。 萧山潼面色凝重,道:“会不会是木锋寒根本没有抓到萧枫,故意放出假消息,从而威胁七侠带着‘碧血剑谱‘赴约。” 独孤昭月点了点头,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木锋寒很危险,绝不能放任他将魔教发展起来。” 她双拳紧攥,缓步朝前走去,道:“风云榜上说,木锋寒挟持萧枫,三日后,在前禅堂,梵净园南十里等候七侠,我们也去。” 江寒砚,萧山潼异口同声道:“是。” ................................................................... 三日后,前禅堂,梵净园南十里。 自禅堂覆灭之后,这里已经成了轩朝的地界,姜启盛自得到了消息之后,也坐上了马车,赶往木锋寒与七侠约定的地方。 关于七侠的事,一定非同小可,他们一出手,直接改变如今五方逐鹿的局势,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木锋寒野心勃勃,又身份特殊,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绝对不能放任他拿到‘逍遥天罡’,否则刚去了一个禅堂,又来一个魔教。 轩朝有落冥渊,苗疆,东桃岭,暗笺这四个敌人,已经够吃力的了,说什么,也不能再加一个魔教! 到了木锋寒与七侠的约定之地,马车缓缓停下。 姜启盛刚下马车,就听见一阵兵刃相撞的脆响声传来。 七侠与木锋寒,已经动起手来了? 姜启盛施展轻功,朝前赶去,却不见任何一七侠的影子,只见施德善和木锋寒各持兵刃,正打得有来有回。 “都是你以隆杰书毒蛊为要挟,叫我参与会议,被迫上了你们的贼船,害得我苦心经营与落冥渊盟友关系都打了水漂!” “你要讲道理,这不能全怪我啊!” “我讲你个.....................................................” 施德善,木锋寒见姜启盛来了,怕他趁人之危,背后偷袭,双双停住了手。 姜启盛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角落的打量了一番。 只有夏长候,龙知羽,石鹤,杨听寒,和上百封天神教教众在此,一个七侠影子都没看见。 姜启盛本就不相信,木锋寒能真的抓住萧枫,当下不见萧枫,连能关押俘虏的地方都没有,更加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木锋寒看着姜启盛,无奈地撇了撇嘴,道:“我记得,我约的是七侠吧,你跑来做什么?” 姜启盛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出言嘲讽道:“就凭你,也能抓到七侠之一的萧枫,居然编出这种荒唐的谎言,莫不是看萧山潼得到了‘碧血剑谱’,怕他总有一天,武功会超过你,而惴惴不安吧?” 木锋寒被他说中心事,气的嘴唇颤抖,转而狞笑道:“我叫的是七侠,但你们却千里迢迢跑来,不也是担心我真的拿到‘逍遥天罡’,封天神教势力增长,害怕有一天,我会跟你们平起平坐,而惴惴不安吗?” 姜启盛冷笑了一声,道:“小小魔教,如今不过区区几千人,谈何平起平坐,就凭你们这几根葱,居然在风云榜上大放厥词,说抓住了萧枫。七侠忌惮当年你父亲引领的魔教,所以才对你多关注了些,但凭你这过家家的魔教,还想翻出什么风浪。” 一轩朝护卫前来,低声在姜启盛的耳边说道:“启禀太子,属下方圆几里都搜了,确定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地方能藏人。” 木锋寒抓到萧枫,果然是个假消息。 姜启盛查清之后,也没兴趣再待下去了,嘲讽完木锋寒,便转身离开了。 回轩朝的路上,透过车窗,看见了暗笺的马车。 姜启盛愣了一下,转念一想,独孤昭月是七侠之徒,暗笺仰仗地界上有七侠宗门,多年来置身事外逐鹿之战,他们自身利益与七侠相关,前来此地再正常不过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落冥渊的马车便与他的马车前缓缓驶过。 他喃喃道:“哼,独孤昭月果然来了。” “她在哪?” “不就刚刚过去,前面那辆马车就..............................................” 姜启盛看着面前,凭空出现在车厢的姜凯云,吓了一跳。 “哎呀,大哥你怎么现在就回去了,我还没见到独孤昭月呢,你................................................” 反应过来之后,姜启盛对着他就是一顿臭骂。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偷偷跟着我出来,你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吗?!若真的动起手来,又或是遇到其他突发状况,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这个连武功都不会的人!” “可是,我只是想................................................” “不准想,我们现在就回轩朝宫里,立刻,马上,就现在!” 咕噜咕噜--------------------------- 车窗外,又一辆马车缓缓驶过。 怎么还有人会来呢? 听见声音的姜启盛觉得奇怪,停下了对姜凯云的训斥,往外看去。 却见东桃岭的马车缓缓向前。 嗯?他们怎么会来?东桃岭与七侠,与木锋寒之间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何必来趟这浑水? 至此,苗疆,暗笺,落冥渊,东桃岭都到了。 七侠同气连枝,若萧枫真的有危险,其他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他们也许真的会带着’逍遥天罡‘前来。 师父也会来吗? 姜启盛心乱如麻,望着渐渐远去的东桃岭马车,正思考着要不要回去。 正思索着,就见窗外一人,吃力地拖着一把禅杖,朝方才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姜启盛定睛一看,差点没喊出声来。 那不是,前禅堂堂主,李修缘用的通海禅杖吗? 那天,他亲眼目睹,那把禅杖连同李修缘和众武僧,被埋进了土坑。 姜启盛再想去看那人的长相,那人却已经走远,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看不清人影了。 姜启盛眉头紧皱,道:“调转车头,我们回去。” 车夫恭敬答道:“是,太子殿下。” 姜凯云喜出望外,只差没蹦起来了,道:“大哥英明,大哥最好了!” 姜启盛看着这笑的没心没肺的姜凯云,面色凝重,道:“我们来这,不是来玩的,待会见到的人,个个狡猾阴险,可能下一秒,一有机会,就会杀了你,你千万小心,呆在车厢里,不要出去。” 姜凯云不知想什么,呆呆出了神,道:“大哥,苗疆女王------------------------施德善也在吧,她漂亮吗?比之独孤昭月如何?哎呀!” 姜启盛一掌,重重打在了他的头顶。 “你好好听人说话,一会儿给我呆在这里,不准出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李修缘复活? 暗笺,落冥渊,东桃岭的马车陆陆续续都到了。 众人望着面前那手握通海禅杖的人,惊呆了。 萧山潼三步作两步,跌跌撞撞朝前跑来。 他看着那熟悉的通海禅杖,声音颤抖又激动:“修缘,修缘是你吗?你还活着!” 施德善撇了一眼萧山潼,道:“真是傻小子,人死怎么可能复生,这分明...................................................” 李修缘打断她,望向萧山潼,道:“是我,我回来了。” 独孤昭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正想提醒他,可萧山潼看见李修缘,心神大乱,极度激动之下,脑中一片空白,直愣愣地朝李修缘走去。 江寒砚,独孤昭月心感不妙,当即抽出兵刃,冲了上去。 脚踩那天禅堂大军兵败,李修缘自戕的地方,那残酷的画面,无尽的绝望如冷冰冰的潮水,涌入萧山潼心间。 虽说可疑之处实在太多,但陡然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间所有顾虑抛之脑后。 “修缘,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那天你.........................................................” 大脑一片空白,耳旁嗡嗡直响,萧山潼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左边肩膀已经被通海禅杖抡中! 李修缘的脸上,浮现出从来没有见过的狞笑,道:“不错,还算顺手。” 通海禅杖势大力沉,一被打中,后果不堪设想。 萧山潼左肩皮肉外翻,森森白骨呼之欲出,温热的鲜血倾泻而下,众人看见那狰狞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萧山潼一声不吭,只是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不出来吗,我就是李修缘啊,我死了这么久,想我没?” 江寒砚双钩出手,钩刃在阳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彩光,他飞身上前,却被夏长候的红樱长枪挡住了去路! 独孤昭月挺剑而出,剑刃打在禅杖上,爆出一阵火花。 李修缘退开几步,抬手往脸上摸去。 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 木锋寒! 萧山潼瞪着他,目眦欲裂。 一阵阴风吹过,木锋寒手中的人皮面具轻轻晃动,露出皮下还未完全干涸的血水。 木锋寒十分享受萧山潼那怨毒仇恨的眼神,他得意一笑,道:“这面具新鲜的得很,是我刚挖出李修缘尸身,从他脸上扒下来的。还有这通海禅杖...................................................” 说着,木锋寒便耍起禅杖,一阵劲风平地起,打在脸上,就像刀割一样。 “不枉我在禅堂潜伏多年,偷偷看李玄镜那个老匹夫练功,如今使起来,也算顺手。唉,早知如今在泥巴里发烂发臭,当初还不如乖乖把禅杖交给我,禅堂也不至于亡的这么快,你说是吧?” 萧山潼死死瞪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木锋寒退后了一步,阴阳怪气道:“哎哟,我好怕啊。哦对了,我挖出的李修缘尸身就在旁边,你要不要看看?只不过他脸皮被扒,又开始发烂,实在不大美观。” 独孤昭月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他的眼睛,喝道:“别看!” “呕-----------------------------” 施德善只撇了一眼李修缘的尸身,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龙知羽上前搀扶,道:“快,快把那个搬走!” 石鹤,杨听寒恶心得不行,两人也都在呕吐的边缘,听到龙知羽竟然命令他们搬走,差点没当场造反。 但碍于施德善在旁边,也只能对龙知羽言听计从。 两人憋住呼吸,挣分夺秒地将李修缘尸身搬开了。 搬走之后,两人拿出随身带着的水壶洗手。 一壶,两壶.................................................. 红褐色的血水倒是被冲干净了,但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却深入皮肤一般,两人把手都搓红了,那味道也驱之不散。 独孤昭月松开捂住萧山潼眼睛的手,他刚一睁眼,就看见木锋寒那令人生恨的脸庞在眼前不断晃动。 “哎呀萧山潼,你家女王还真够关心你的,可真感人啊。怎么我就遇不到对我好的人呢?” 嗖----------------------------------- 一阵劲风刮来,木锋寒还以为是萧山潼沉不住气,就想当场杀了自己。 他抬起禅杖格挡,定睛一看,来人竟是独孤昭月! 彩色剑光如同暴雨,铺天盖地朝他打来。 木锋寒面色一变,不敢怠慢,拼尽全力挥动禅杖迎战。 飞沙走石,火花四溅。 独孤昭月眨眼间,一连刺出了几十剑,喝道:“当日,我中冰灵仙之毒,是萧山潼不顾被我师父杀掉的危险,送我去流云宗,求师姑救我。你伪装成阿尘。随他一起去了流云宗,他为了让七侠不迁怒你,不惜下跪恳求,甚至心甘情愿地赴死。而你呢,你是怎么对待他这份真情的?” 木锋寒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木锋寒,你不配拥有任何人的真心!” 虽然是刚拿到通海禅杖,但之前耍起来虎虎生风,顺手如自幼苦练一般,可一对上独孤昭月,却是那样吃力。 嘭------------------------------ 木锋寒眉头紧皱,将手中通海禅杖扔到了一边,转而抽出腰间长剑,朝独孤昭月刺去。 他突然换武器,打了独孤昭月一个措手不及,但反应过来的她一变剑招,又将木锋寒压制了下去。 哧哧哧------------------------------ 没过一阵,木锋寒身上多处剑伤,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论用禅杖和长剑都占不了上风。 可恶,拿到通海禅杖,又抓到七侠,实在太过得意,都忘了这女人是七侠之徒,不好对付了! 木锋寒一边举剑格挡,一遍思索着要如何脱身。 只听姜启盛的声音远远传来。 “木锋寒,你还真喜欢跟女人打架啊。” 独孤昭月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即警惕了起来,也不再对木锋寒出手,退开了去。 轩朝,落冥渊,苗疆,东桃岭,暗笺的掌权人与其亲信,整整齐齐,一个不少的到了。 木锋寒左看右看,无奈道:“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全到齐了。” 说完,他转头望向顾连竹,又看看姜启盛,皱眉道:“施德善想要我的命,暗笺和落冥渊与七侠有利害关系,他们会出现在这,还说的过去,你们来凑什么热闹?怕我真拿到‘逍遥天罡’?” “暗笺和落冥渊与七侠有利害关系”,这句话点醒了独孤昭月,她恍然大悟,冷笑道:“原来你们忽然统一战线,对落冥渊下手,不止是想要彩灵石,还是忌惮我和七侠的师徒关系。” 一阵凉意从姜启盛背后传来,他看着独孤昭月,强烈的不安感袭来。 果不其然,独孤昭月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姜启盛,可是七侠之一-----------------------风尘叹的徒弟啊。” 姜启盛只感觉脑中“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暴怒道:“独孤昭月,你................................................” 独孤昭月看着其他脸色冷峻的掌权人,冷冷道:“你们忌惮我和七侠的师徒关系,担心对落冥渊出手,会被七侠阻止。忌惮暗笺地界上的流云宗,就算暗笺多年来置身事外,你们也不敢强行把他拉入逐鹿之战。如今,再加上个轩朝吧。” 姜启盛气的七窍生烟。 自己与风尘叹的师徒关系被说出,那今后没有七侠撑腰的势力,势必会把轩朝看作眼中钉,肉中刺! 当天五方会议,商量出对付落冥渊的计划,总有一天,会被用来对付轩朝! 姜启盛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只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一剑刺死独孤昭月。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那独孤昭月早就是尸体了。 独孤昭月看着暴怒的姜启盛,挑衅一笑,道:“你们也都看见了,木锋寒在撒谎,这里根本没有七侠的影子,七侠是不可能来赴约的,还不如早点回去。” 沉默了好半天的木锋寒忽然咧开嘴,笑了。 “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没有信用吗,一个一个都怀疑我没抓到七侠,我可真没骗人啊。” 说着,他使劲按下了深厚小山丘上的机关。 轰轰------------------------------- 小山丘上方石屑飞溅,表面的石壁缓缓朝旁移开,露出里面的巨大铁笼。 巨大厚重的铁笼,几乎遮住了所有阳光,只见笼中一道灰色高大人影抱着酒葫芦,半靠在石壁上,似乎是喝醉了,满面红光,歪着脑袋,睡的正香。 风鹤归皱眉道:“你抓了个酒鬼,就敢说是七侠?” 独孤昭月震惊之下,一时说不出话,过了好半天,她才试探地喊了一句:“萧前辈?” 顾连竹愣了一下,疑惑道:“上次我抓住萧山潼,就是他亲自找到东桃岭来,说要亲自取萧山潼性命,他说自己叫风尘叹啊。” 木锋寒看着姜启盛,阴阳怪气道:“怎么样,他到底是你师父风尘叹,还是萧枫,太子殿下可愿为我们解答一下?” 第一三十三章 一剑之威 木锋寒其实认得所有七侠,但他看着姜启盛,故意阴阳怪气问道:“怎么样,他到底是你师父风尘叹,还是萧枫,太子殿下可愿为我们解答一下?” 姜启盛只认得自己师父风尘叹,他没有见过其他七侠,而他只知道,笼中这个呼呼大睡的男人,并不是风尘叹。 他没有说话,不敢贸然断定什么,只默默观察事情发展。 顾连竹虽然不敢肯定那就是萧枫,但上次木锋寒抢走萧山潼,他找来之时没见到人,整个东桃岭,都差点被砍成两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有这样的实力,七侠的身份自然不容置疑。 独孤昭月看着那熟悉的面庞,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 那笼子里的人,就是货真价实的七侠之一,九阳剑剑主---------------------萧枫!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木锋寒,道:“不可能,凭你的实力,怎么可能抓到萧前辈,这绝对不可能!” 顾连竹闻言,确定这人是萧枫之后,立即给身旁的司马坤使了个眼色。 司马坤立即心领神会,掏出怀中信号弹,用火折子点燃,朝空中放去。 众人锐利的目光,齐刷刷朝顾连竹投去。 施德善质问道:“你放出信号,想做什么?!” 顾连竹没有说话,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鬼面人,就是回答。 黑压压的鬼面人,如潮水般,朝关押着萧枫的巨笼靠近。 风鹤归愣了一下,转而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想趁机杀了其他势力掌权人和木锋寒,却不想目的竟然是七侠。” 施德善眉头紧皱,道:“你也想抓七侠,真是疯了!” 姜启盛默然不语,抽出了腰间长剑。 剑刃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而姜启盛的眼神,却比剑刃更冷。 只听他低喝道:“顾连竹,你可别忘了,现在这里可是轩朝地界,容不得你放肆!” 吁吁---------------------------- 车夫吹响胸前竹哨,尖锐刺耳的哨声霎时响彻云霄。 可姜启盛等了好半天,连轩朝将士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看着顾连竹微微上扬的嘴角,姜启盛忽然意识到,他一定提前做了手脚,导致轩朝将士无法按时到达。 姜启盛握着长剑,不动如山,丝毫不见慌乱。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是七侠之徒,我也没必要继续隐藏实力了。” 他话音刚落,众人就见他人影一花,眼前冷不丁出现数十道剑影,朝奔涌向前的鬼面人飞去。 下一秒,虚虚实实数十道剑影归一,如同势如破竹的银龙一般,呼啸而至! 嘭------------------------------ “啊啊啊啊啊!” 众鬼面人只感觉脚下一团巨大气流传来,整个人四脚朝空,身不由己飞上了天。 姜启盛忽隐忽现的残影,在鬼面人群中穿梭着,只听一阵哧拉哧拉的声响不绝于耳,再回过神,只见站位稍稍靠外些的鬼面人,在半空中胡乱挣扎之时,就已经被姜启盛一剑封喉! 啪------------------------------ 当鬼面人落地之时,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身下鲜血随之染红的大地。 众鬼面人转过身来对付他,可连姜启盛的身子都没碰到,就被那铺天盖地刺来的长剑,贯穿了咽喉! 顾连竹脸色铁青,众人静观其变。 这里能做姜启盛对手的,只有同为七侠之徒的独孤昭月一人。 众人的目光,不知何时都朝独孤昭月投来。 萧山潼在心底笑出了声。 姜启盛杀东桃岭的人,独孤昭月怎么可能为此出手。 可就当萧山潼这么想着,就见独孤昭月身影一花,朝战场奔赴而去! 萧山潼吃了一惊,脱口喊道:“昭月,他......................................................” 独孤昭月足尖一点,绕开姜启盛,直直朝那关押着萧枫的巨笼冲去! 铛--------------------------- 一阵刺耳的钢铁颤动声传来,彩铃灵剑狠狠撞在那铁笼之上,震得独孤昭月虎口发麻,那铁笼却纹丝不动。 木锋寒得意一笑,道:“我这柄剑,和这笼子,可是封天神教特有的玄铁打造而成。这玄铁坚硬无比,其淬炼成的长剑,削铁如泥,制造而成的笼子,更是无坚不摧,就是重量太大这点不及彩灵石,否则,拥有无尽宝藏的,就不是你落冥渊,而是我了!” 木锋寒低头一看,背后的凉意,瞬间蔓延至全身。 只见掌中,方才与独孤昭月过了几招的长剑,剑身已赫然出现几个断裂的豁口。 虽然那豁口不大,要十分仔细观察才能看见,但木锋寒不知为何,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他整个身体抖如筛糠,一阵令人绝望的恐惧来的毫无缘由。 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当年亲眼目睹萧枫杀了义兄哥哥,杀了父亲一般。 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笼中的萧枫,已经睁开了眼睛。 萧枫终于醒了酒,他悠悠转醒,站起身东张西望了一阵,然后打了个阿欠,举起了九阳剑。 轰--------------------------- 平地一阵惊雷,那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一时间吓得众人不敢动弹。 厚实坚固的大地,似乎有些摇摇欲坠,正当惊呆的众人,以为是地震之时,就见飞泻的石屑灰尘中,萧枫缓步而出。 萧枫淡淡扫了面前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身旁独孤昭月的身上。 “哎呀,又喝醉了。丫头,你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独孤昭月恭敬道:“萧前辈,是木锋寒对外放出,他已经抓住你的消息,想引诱其他七侠前辈过来,以你的性命要挟他们,交出‘逍遥天罡’。” 萧枫愣了好一阵。 他愣了多久,众人便大气都不敢喘地呆立了多久。 萧枫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道:“他们才不会来,他们都知道,我酒醒了,自己会离开的,而且我记得...................................................” 他伸手在袖中掏着什么,然后拿出一本皱皱巴巴的古书,道:“’逍遥天罡‘是在我这呢。” 木锋寒看见封面上那‘逍遥天罡’四字,身体不受控制,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目中的渴望和贪婪藏不住。 萧枫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潇音交给我之时,就嘱咐我销毁,一喝起酒来就忘了。嘘,你可别告诉你师父啊,不然又给我一顿臭骂。” “额,晚辈知道。” 萧枫晃了晃手中的‘逍遥天罡’,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众人,道:“谁是木锋寒?” 一片死寂。 “不说的话,我把你们都杀了啊。” 木锋寒收起眼中,对他手中‘逍遥天罡’的渴望,指着发愣的姜启盛,道:“他是木锋寒。” 姜启盛吓得回过了神,指着自己,道:“我?明明你才是.............................................” “你,你是木锋寒!” “你说什么屁话,你才是。” “你你你你你!” 萧枫看着这如同幼童争吵的画面,不禁觉得好笑,转而看向独孤昭月,道:“你指给我看,哪个是木锋寒。” “就是..................................................” 木锋寒没有任何犹豫,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转身就跑,光顾着逃命,连惦记许久的通海禅杖都忘了拿。 萧枫淡淡看着他夺路狂奔,不紧不慢,缓缓举起了掌中长剑。 轰------------------------------ 他轻轻一挥,那惊人的剑风喷涌而出,那雄浑而狂暴的剑威力,如同一只脱弓之箭,朝逃窜的木锋寒追去! 虽然木锋寒已经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但那磅礴的剑气如同潮涌,转瞬即至,木锋寒只感觉脑后,一阵搅动空气发出的“刷刷”声传来。 惊恐万状之下,背后忽地一凉,嗓子眼鲜血涌出,再想往前跑,可双腿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 咚------------------------------ 木锋寒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意志,艰难地朝前移动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灌了铅般沉重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姜启盛方才离木锋寒最近,那剑风余威,快如闪电,如一团炸雷暴轰扩散。 姜启盛还没来得及闪躲,就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方才姜启盛是怎样,游刃有余对战东桃岭上百鬼面人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若连他都接不住萧枫的一剑余威,那在场之人又有何人是对手? “大哥!” 姜凯云听见巨响,从车窗探出脑袋,见他倒地,当即把他呆在马车上的嘱咐抛之脑后。 姜凯云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展开双臂,挡在了不省人事的姜启盛面前。 姜凯云虽然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但却丝毫不退缩,喝道:“不准伤我大哥!” 萧枫原本想追上木锋寒,被他这么一喝,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姜启盛。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强接萧枫一剑! 面对七侠之一的萧枫,姜凯云虽然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但却丝毫不退缩,坚定地喝道:“不准伤我大哥!” 萧枫原本想追上木锋寒,给他最后一剑,被他这么一喝,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姜启盛。 “对不住,对不住,误伤无辜了。” 姜凯云张开双臂,挡在姜启盛身前,还没等他说什么,再一回神,就见萧枫凭空消失了一样,瞬间出现在了姜启盛身旁。 萧枫一边搭上了姜启盛的脉,一边不住道歉,道:“是我的错,我喝多了,没有控制好力度............................................他没事,只是昏迷了,一会就会自己醒来,别担心。” 姜凯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看着四周不怀好意,慢慢围上来的东桃岭鬼面人,又不禁慌了神。 风鹤归,施德善怕这一举动彻底激怒萧枫,吓的浑身一颤,异口同声,喝道:“顾连竹,你想做什么?!” 顾连竹面色阴沉又坚定,他似乎也怕被萧枫剑气余威伤到,又站远了些,却并不出言阻止鬼面人出手。 萧枫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围上来的鬼面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顾连竹身上。 “你是上次说抓到萧山潼的..........................................东桃岭岭主,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喂,你们,报上名来。” 风鹤归见他看向自己,连忙恭敬抱拳,道:“在下暗笺王君-------------风鹤归。” “苗疆女王-------------施德善。” “轩朝六皇子-------------姜凯云,被你剑气震晕的,是我大哥,轩朝太子姜启盛。” 嗖------------------------- 众鬼面人冷不丁扑了上来,伸手朝他手中的‘逍遥天罡’抓去! 可萧枫微微偏身,四面八方扑过来的鬼面人都抓了个空。 萧枫再伸腿一绊,他们就摔了个狗啃屎。 风鹤归瞪着顾连竹,沉声道:“不止抢走‘碧血剑谱’,连‘逍遥天罡’都想要,明知自己练不成这个,还这样费尽心思,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施德善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萧山潼手上的‘碧血剑谱’是假的,真货在东桃岭手里。” 顾连竹冷脸不语,只是贪婪的目光,不住盯着萧枫手中的‘逍遥天罡’。 施德善的话,一下提醒了萧枫,他一边施展轻功,躲避上前抢夺功法的鬼面人,一边四下张望。 “萧山潼在哪?” 很明显,萧枫想要他的命,施德善和顾连竹见状,立即指着萧山潼,异口同声道:“就是他!” 萧枫眼中的随意慵懒,在看向萧山潼的一瞬间,变成了恐怖的杀意,他也不回头看一眼,只随手一挥剑,所有围上来的东桃岭鬼面人,便眼前发黑,在被剑气触碰到的一瞬间,失去意识,成片倒地。 顾连竹吓得一愣,见所有鬼面人全军覆没,正想趁着他对付萧山潼之时逃跑。 可眼见萧枫提剑,缓步朝萧山潼走去,却冷声道:“喂,东桃岭的掌权人,方才他们说,‘碧血剑谱’在你手上是吧,限你三日之内交出来,不然,我就亲自去东桃岭走一趟。还有,你不要想着拿本假的来糊弄我,又或是偷偷抄录一份,若有半分不对,我不介意灭了东桃岭!” 顾连竹吓得心胆俱裂,浑身发颤,连声道:“是,是。” 萧枫看着萧山潼,只感觉数年前迎战魔教,多次性命垂危,陷入绝境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怒气杀意如同熊熊烈焰,在他眼底燃烧。 独孤昭月忽然冲了出来,将萧山潼挡在身后,颤声道:“前辈,手下留情!” 萧枫停下脚步,道:“潇音的徒弟,你..............................................” 一想到蓝潇音,他眼中的怒气和杀意瞬间消散,无奈道:“你师父当年在魔教手上,如何吃尽苦头,你居然还要护着他?” 独孤昭月解释道:“萧山潼他不是魔教教主之子,是木云天与自己情郎所生,实在与魔教教主没有任何关系啊!” 萧枫面无表情,目中如一滩死水,泛不起一丝涟漪,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沉默。 萧枫不说话,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纷纷屏气凝神,观察着事情的走向。 萧枫长叹了一声,缓缓开口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潇音本就不愿滥杀无辜,自从知道萧山潼并非魔教教主之子后,更是直接撤掉了风云榜上的追杀令。可是啊,‘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还存在于世,木锋寒也好,萧山潼也罢,只要他们有练成的机会,终究是个威胁。” 说罢,他就将手中的‘逍遥天罡’扔在了一块石头旁。 铛----------------------------- 剑击石块,迸出一阵火花。 火光飞溅在‘逍遥天罡’上,不一会儿整本书,便燃烧了起来。 顾连竹看着眼前,这渐渐被烧毁的绝世神功,心如刀割,可看着一旁伫立在侧的萧枫,又无可奈何。 独孤昭月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逍遥天罡‘上,便低声对萧山潼道:“快趁现在,走!” 萧山潼愣了一下,道:“可是.............................................” “萧前辈只想要你的命,你还不跑,可是什么?!” 萧枫亲眼看着’逍遥天罡‘烧成灰烬,又抬起了头。 只见夏长候不知什么时候偷溜走了,他一手扛着不省人事的木锋寒,一手拿着通海禅杖,玩命狂奔。 萧山潼逃窜的背影,紧随他们其后,渐渐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萧枫似乎并不着急追赶,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九阳剑。 众人见状,怕被他一剑余威波及,跟姜启盛一样昏倒在地,纷纷朝远处跑。 萧枫觉得有些好笑,道:“我这次会控制好力度的,你们都是一方势力掌权人,若真出了事,这天下就乱套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众人见他这么说,便不再逃窜,他们站住了脚,望着远方逃窜的萧山潼和扛着木锋寒的夏长候。 这两人,一个是落冥渊女王的亲信,一个是魔教残党首领,若借七侠之手杀了他们,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施德善,顾连竹,风鹤归三人目中闪着期待又得意的光芒,仿佛他们此时已经是具尸体了。 然而此时,期待着萧山潼和木锋寒死亡的众人,却忽略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只见独孤昭月双手紧握彩灵剑,低声道:“寒砚,站在我身后。” 江寒砚不明白独孤昭月想做什么,但还是听她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当萧枫一剑挥出,独孤昭月挺剑而上之时,江寒砚才后知后觉。 “不行啊,那一剑..........................................” 独孤昭月为阻止那道剑气飞向萧山潼,居然想接下萧枫那剑! 轰-------------------------- 那阵恐怖的剑气,打在独孤昭月剑刃之上,大地为之一颤。 原本要飞出的剑风,被独孤昭月拦了下来,在人堆里爆开! 众人都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那阵四散开来的无形飓风击中,口鼻喷血,瞬间失去意识,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传来,周边大树轰然倒塌! 等尘灰散去,各势力掌权人,以及其亲信无一例外的倒在了地上,周边石块破碎,大树坍塌,转眼间便被夷为平地! 原地,只剩江寒砚,独孤昭月,萧枫。 萧枫见她虽然口喷鲜血,摇摇欲坠,但竟然真的接下了自己一剑,不禁愣了一下。 他错愕又震惊,转而浓眉紧皱,微怒道:“好,好,好!潇音真是教出了个好徒弟啊!” 江寒砚看着发怒的萧枫,大脑一片空白,本能求生的欲望控制了身体,他抱起还在吐血的独孤昭月,施展轻功,用毕生最快的速度,朝前逃窜。 萧枫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天边,依旧没有追上去的打算。 这些倒地的势力掌权人,因独孤昭月强接下了自己一剑,而被迫近距离接触到了剑气。 这些人,都是当今局势的中心人物,若他们有个三长两短,好不容易消停些的乱世,不知又要出现多少战乱。 萧枫眉头紧皱,为所有人搭脉查看伤势,再为他们输送了些内力护身。 待确定所有人,都没有性命之忧,不一会儿便会醒来之后,便对着萧山潼等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真以为跑这几步,就真的能逃脱,笑话!” 夹杂着浓烈杀气的阴风四起,可萧枫的身法,却比风还快。 他奔跑之时拂过的劲风,就像一把镰刀,将路边草木吹的七零八落,满地草屑。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逼退七侠的神秘人 江寒砚抱着独孤昭月,用毕生最快的速度逃命,很快,萧枫便被甩到身后,不见踪影。 跑着跑着,却碰见了正往回跑的萧山潼。 江寒砚吃了一惊,喝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原本跑远了,但听见好大一声巨响,实在放心不下你们,才回来.............................................” 他低头一看,只见独孤昭月嘴角沾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脸色惨白,虽然还没昏迷过去,但也是虚弱至极的样子。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保护自己,被萧枫所伤。 可萧山潼也来不及愧疚,江寒砚就如同一支疾射而出的箭矢一样,冲了出去。 他一边跑,一边大喊:“萧枫还在后面呢,你再发呆可就没命了!” 他们就这样,一直朝前跑着,一直跑到日头偏西。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他们居然直接从前禅堂梵净园,跑到了落冥渊地界。 脚踩落冥渊地界,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江寒砚,萧山潼累得瘫倒在地,直喘粗气。 可江寒砚即便累地说不出话,可还是不肯放开怀中的独孤昭月。 正当众人以为甩掉萧枫,再没危险之时,萧枫却如同幽灵一般,忽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跑不动了?” 他冷不丁地出声,吓得众人浑身一颤。 看着大气都不喘一下的萧枫,众人忽然意识到了一件恐怖的事实。 萧枫方才定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就是要等他们筋疲力竭,毫无还手之力之时,再现身,那样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萧山潼。 萧枫当然不会给他们休息的时间,当下对着萧山潼,举起了九阳剑。 一阵恐怖的杀意,死死笼罩在头顶。 独孤昭月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想护住萧山潼,可刚一站起,嘴中就不停地涌出鲜血。 眼前的彩灵剑,似乎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平常轻如鸿毛的彩灵剑,到了这个时候,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独孤昭月双手握剑,咬紧牙关,撑着沉重的身子站了起来。 萧枫看着她,愣了一下,道:“你都这样了,还想护着他?” “高处不胜寒,况且身在乱世,能遇到真心相待,一路扶持走来的朋友更不容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听到这话,萧枫恍惚了一阵。 他望着眼前的独孤昭月,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其他七侠的脸庞。 是啊,能遇到真心以待,一路扶持走来的朋友绝非一件容易的事,若是有人要对其他七侠出手,他势必也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吧。 萧枫握着剑,站在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后辈面前,只感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可就算内心深处在拒绝,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萧枫长叹了一口气,举起了剑,道:“若木云天留下的功法被你们练成,你们有了绝对的力量,这天下兴旺,就在你们一念之间。对不起,我不能把这天下,赌在你的一念之差上,这个坏人,就让我来当吧。” 独孤昭月还没看清萧枫的动作,手中的彩灵剑,便断成了两截! 她手握残剑,惊呆了。 这天下间,最坚固的彩灵石,居然被斩断了! 萧枫也不想真的伤到她,毁了她的武器后,便向萧山潼冲去。 江寒砚大喝声忽然传来:“萧山潼,你快走,我拖住他!” 噗---------------------------- 虽说萧枫已经尽量收着力,但他随意挥出的一掌,还是打得江寒砚口喷鲜血,半跪在地,无力再战。 “够了!够了!杀了我吧,不要再对他们出手了!” 萧枫那冰冷的剑尖,赫然悬在了他的咽喉。 “你身上,有一股正气浩然的气概,就算被木锋寒折磨,受尽苦楚,却始终保持善良的初心,若你不是木云天之子,也许我会收你这个徒弟吧。”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安息吧。” 独孤昭月,江寒砚嘶声力竭的大喊声,似乎远在天边,又近在咫尺。 萧山潼只感觉身外的一切不存在了,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浩大的天地,只剩自己。 这短短的一生,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就算到了最后的时刻,独孤昭月和江寒砚,还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萧山潼苦笑了一声,道:“乱世黑暗,若可以选,我真的不想降临于世,但我不后悔与你们相遇,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再见吧。” 他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没有想象中的痛楚传来,萧枫似乎没有动静了。 萧山潼重新睁开眼,只见一浑身黑衣,头戴斗笠,白色面具的人,居然在萧枫都没察觉到的时候,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神秘人的黑衣是粗布缝制而成,头上斗笠,也是再寻常不过的竹斗笠,他面上戴着的面具,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就是简单的人脸形状,遮住他的五官。 可就是这样一个,打扮平平无奇的神秘人,居然接下了萧枫迎面刺来的一剑! 萧山潼看着面前两道剑刃相撞,不断迸出火花,微微颤抖的画面,惊呆了。 独孤昭月,江寒砚震惊之下,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看着那接下萧枫一剑的神秘人。 萧枫见难以得手,当机立断收回剑,退开几步,与那神秘人拉开距离,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神秘人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独孤昭月身上。 萧枫浓眉紧皱,道:“既然不肯报上姓名,那便得罪了!” 神秘人即使面对七侠,也毫不退缩,挺剑疾刺。 两柄剑刃相撞,大地震颤。 不像人类所有的巨大力量,山崩地裂,天地震动,如同毁灭一切的浩劫降临! 两人身旁,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余威波及开来,目之所视,巨石,花草,厚重的大地瞬间被摧毁殆尽。 眼看余威就快波及独孤昭月和江寒砚,萧枫面色一变,怕伤到他们,当即收剑,正想护住他们,可那神秘人似乎比萧枫更关注他们的安危,在四周飓风升起的一瞬间,便收回了长剑,朝转身朝他们跑去。 轰------------------------------ 狂暴的飓风,朝已经毫无还手能力的独孤昭月和江寒砚席卷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那神秘人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雪亮的剑锋一扫,挥出一片刺眼的光幕。 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飓风,犹如天上劈落下来的雷霆! 可随着神秘人一剑挥出,飓风瞬间消散。 疮痍的大地,陷入一片死寂。 萧山潼站在一旁,像根木头一样,大脑一片空白,陷入呆滞状态。 等到弥漫天地间的尘灰消失,思绪如汹涌的潮水,一股脑涌来。 这世上,能与七侠一战的,只有七侠。 但若那神秘人是七侠,为何要跟萧枫作对,救下萧山潼等人? 他到底是谁?! 萧枫看着他,只感觉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间。 他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萧枫警惕的目光在那神秘人和萧山潼身上来回转动,然后随手一甩,将九阳剑收回剑鞘,转身离去。 萧枫想走,没人能拦得住。 那神秘人就算有与萧枫一战的实力,但见他走了,还是不禁松了一口气。 萧枫眨眼间,身影已在十里之外。 他拿出炭笔,写下六份一样的信: 有人已经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但这人并不是木锋寒和萧山潼。 ................................................... 那神秘人转过身,他整张脸被白色面具覆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愣愣地望着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以彩灵剑残剑撑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道:“多谢相救,你..............................................” 独孤昭月话还没说完,只感觉面前一阵急风刮过,再一回神,她已经被那神秘人牢牢抱在了怀里! 独孤昭月吃了一惊,本能想推开他,可是他的双臂像两道沉重有力的铁链一般,死死锁住了她,丝毫动弹不得。 江寒砚气血上脑,猛地站起身,可撕扯到伤口,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忍着痛,骂骂咧咧地跑了过来,喝道:“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 那神秘人也没动怒,他看着面前的江寒砚,又呆呆地出神了一阵。 江寒砚只感觉胸口一热,那神秘人一手抱着独孤昭月,一手抱着他。 江寒砚被他这一抱弄得莫名其妙,不由地愣住了,方才想说的话全忘了个精光。 萧山潼望着这死死抱着两人,不肯撒手的神秘人,只感觉一阵难以形容的熟悉感涌上心间。 神秘人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 他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白色的面具下,传来一阵低沉嘶哑的哭声。 那是复杂至极,无法用文字形容的哭声。 隐忍,无奈,痛苦,不舍,后悔,绝望.................................................. 萧山潼不知不觉走上前,颤声问道:“你到底是..........................................” 那神秘人抬起了头,与萧山潼四目相对。 那眼神带来的震撼,只一眼,便让萧山潼一生都无法忘怀。 仿佛这世间所有的困难,都不偏不倚选中了那神秘人,他麻木的肉体内,那颗心已经被这世道撕成了碎片。 那神秘人即使再不愿,也不得不放开了抱着两人的手。 他依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远。 他带着万般留恋,三步一回头。 可即便再不愿离开,他还是消失在了远处的山脚。 第一百三十六章 暴雨之夜 落冥渊,魔教残党离开了。 施德善,龙知羽。风鹤归,乌金鸣。姜启盛,姜凯云。顾连竹,司马坤以及东桃岭上百鬼面人,被萧枫剑气震晕,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可萧枫似乎忘了,就算那些掌权人一时性命无碍,但他们各国之间对立,第一个醒来的人,面对这些昏迷不醒的敌对国掌权人,毫无疑问,会痛下杀手。 天空被乌云密布,冰冷的雨丝打在姜启盛的脸上,他渐渐恢复意识,第一个苏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四下张望,只见四周横七竖八躺着的各势力掌权人和其亲信,最后目光放在了姜凯云身上。 姜启盛面色一变,也不顾自己腹部肋骨断裂,隐隐传来的痛楚,站起身冲了上去,他拼命摇晃着姜凯云,却毫无反应。 姜启盛看着毫无反应的姜凯云,唯恐他出事,瞪大双眼,颤抖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他还在呼吸。 待确定他没事之后,姜启盛长长松了一口气,轻轻放下了他,捡起不远处自己掉落的长剑,朝离自己最近的顾连竹走去。 虽然东桃岭与轩朝结为盟友,但背后的明争暗斗,却不输与落冥渊的斗争。 姜启盛对准了顾连竹的胸口要害,冷声道:“不管你抢‘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想布什么局,都下地狱去吧!”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姜启盛只感觉脖侧一凉,一道高大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再敢动一下,我敢保证,你比他先死。” 姜启盛冷笑了一声,低头撇了一眼横在脖前的钢扇,却不移开悬在顾连竹胸前的长剑。 “司马坤,别忘了我是七侠之徒,凭你的武功,真有把握在我杀死顾连竹之前,割断我的喉咙?“ 司马坤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人只有在没把握的时候,才会搬出自己的后台来威胁别人。” 萧枫那一剑,余威实在太大,震得他肋骨都断了几根,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如果跟司马坤动起手来,身体大幅度摆动,若断裂的肋骨错位,弄不好会刺伤内脏。 即便负伤,但要杀死司马坤也不是难事,只是一动手,势必会加深伤势,若地上再有任何一人醒来,那便是死路一条了。 姜凯云平常不学无术,只知道沾花惹草,也不会武功,就算他醒了,也排不上用场。 姜启盛思量再三,不敢轻举妄动。 而司马坤忌惮他的实力,更忌惮他手中那离顾连竹心脏,只有一拳距离的长剑,不敢放松半分警惕。 两人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忽然听见前方穿来一阵响动。 风鹤归悠悠转醒,他扶着痛得快要爆炸一般的脑袋,在对上姜启盛和司马坤惊恐不安的目光那瞬间,便立马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轩朝的姜启盛,东桃岭的司马坤已经醒了,再难对他们下手,所以现在,只能将矛头对准苗疆。 虽然苗疆与暗笺并无什么过节,但乱世逐鹿,对手自然是越少越好。 风鹤归扯下右手绷带,露出皮肤,正准备用手触碰施德善,用天仙冢夺去她的性命。 可是,令众人背脊发凉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躺在那里的施德善已经不见踪影,连她身旁的龙知羽,也消失不见。 风鹤归已醒,施德善不见其踪。 姜启盛满头冷汗,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朗声道:“魔教残党,落冥渊的人看样子已经全部离开,而剩下的,各势力都有人醒了,也失去了下手的好时机。再说,施德善很有可能躲在暗处,等着我们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这样的局面,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 而此时,风鹤归和司马坤,都因独孤昭月强接萧枫一剑,而受到近距离剑气影响,不同程度负伤,撑着这样的身体相互搏杀,自然不是最稳妥的选择。 姜启盛沉声道:“司马坤,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收手。” 司马坤眉头紧皱,紧握扇柄,看看面前虎视眈眈的风鹤归,又在暗处四处寻找那不见其踪,施德善的身影。 思量再三,还是答应了姜启盛的要求。 “三,二,一。” 姜启盛和司马坤迫于形势,一齐收回了手。 司马坤上前,将还昏迷不醒的顾连竹拖到了一边,警惕地看着众人。 一道雷光在漆黑的夜空炸开。 施德善的笑声,忽然从暗处传来。 “哈哈哈哈---------------------------” 雷声夹杂着她尖细阴沉的笑声,诡异肃杀之意顿生! 姜启盛喝道:“施德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你没有现身的情况下,休想我们会相互厮杀,你有本事就现身啊!” 其实姜启盛并不指望,这低劣的激将法能使施德善现身,只是想引她继续说话,从而大概判断她的方向。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施德善居然真的直接走了出来。 施德善那阴毒的笑面,在忽明忽暗的雷光之下,看得人背后发凉。 她直勾勾地盯着司马坤。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席卷司马坤心头。 他开始拼命摇晃还在昏迷的顾连竹。 快,岭主,快醒醒啊! “现在各势力陆陆续续都有人醒了,而且我们都不同程度负伤,再想杀死昏迷的人,或者拖着负伤的身体相斗,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可若是,我们一起对付东桃岭呢?” 施德善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东桃岭宁愿招惹七侠,也想得到自己无论如何也练不成的‘逍遥天罡’,还不惜从暗笺手上,抢来‘碧血剑谱’,这怎么看,也都是在谋划些不得了的事情。 而现在,就是一起逼问出其目的最好时机。 风鹤归,姜启盛闻言,一拍即合,纷纷不怀好意地,朝顾连竹和司马坤走去。 与他们正面相斗,司马坤心里清楚,他没有任何胜算。 现在的他,想要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司马坤背起还在昏迷的顾连竹,拼命朝落冥渊地界跑去! 他发足狂奔,此时此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只要能跑到落冥渊,他们因地界协议,一定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出手。 快,再快一点! 嗖------------------------------- 可光顾着逃命的司马坤似乎忘记了,苗疆还有一人躲在暗处。 龙知羽忽然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整个人撞了上来! 咚----------------------------- 司马坤被撞地七荤八素,背上的顾连竹也飞了出去。 他喉前一凉,施德善掌中的环首刀已赫然悬在了咽喉前! “说吧,顾连竹抢那些自己练不了的功法,到底想做什么?” 司马坤心脏狂跳,他心里清楚,这件事牵连甚广,若是被捅出去了,那东桃岭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他低头看着喉前,那泛着寒光的刀刃,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道:“因....................................因为我们岭主,是木云天之子,所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风鹤归,施德善,姜启盛都一下笑出了声。 风鹤归冷笑道:“我看你真是被吓傻了,连撒谎都不过大脑,顾连竹今年贵庚啊,五十有一了,他比木云天年纪都大吧,怎么可能是木云天的孩子?” 施德善也笑道:“若你要说,顾连竹是木云天的情郎,生下了萧山潼,都还有几分可信,你..............................................” 她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啊,若顾连竹真是萧山潼的亲生父亲,那么他抢那些功法,便说得过去了。 可顾连竹却不止一次的,想置萧山潼于死地。 但也许,是他为了掩饰身份的障眼法,也说不定。 姜启盛阴沉算计的目光,从司马坤身上,移到了不远处昏迷不醒的顾连竹身上。 “先把他抓住,等他醒了,再细细审问。” 施德善故意晃动刀刃,阴笑道:“其实我的武功一般,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制蛊术,你猜,我有多少种好玩的毒蛊,能撬开你的嘴?” 姜启盛朝顾连竹步步紧逼,天边闪电忽起,那刺眼的白光,一瞬间照亮了整片大地。 再一回神,只见方才还躺在地上的顾连竹,不见了踪影。 施德善当机立断,刀刃横在司马坤喉前,朗声道:“顾连竹,你若敢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我就让你的得力亲信血溅当场!” 然而,顾连竹并不打算出声,从而让他们猜出自己的大概方位。 所以,回应施德善的,便是一阵沉默。 明明知道顾连竹就躲在暗处,但这倾盆大雨,如同一道厚重的白色帘子,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在这没有半点星光的晚上,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顾连竹知道,若是自己现在逃跑,一定会被他们追上。 所以他选择一直潜伏在暗处,警惕阴沉的目光锁定他们,又时不时的抬头望着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木云天还活着! 顾连竹躲在暗处,就算满脸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但还是伸长脖子,努力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乎在迫切等着什么。 司马坤噤若寒蝉,不敢轻举妄动,可施德善忽然收回了横在他喉前的环首刀。 司马坤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危险还没完全消除,但还是本能用双手拍去了衣角上沾着的泥巴。 施德善捏着司马坤的下巴,盯着他的脸,细细端详了一阵。 司马坤鼻梁高耸,眉眼若画,面容清秀俊逸,一袭红衣绚丽夺目,活脱脱像个从遗落在画卷的艳丽牡丹,脸庞贴着几缕湿发,嘴唇发白,看起来有些虚弱,但目光却坚毅不屈。 施德善阴笑了一声,道:“花孔雀司马坤,都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惦记着自己的衣角沾了泥。啧啧啧,真是生了个好胚子啊,只可惜老天让你投错了胎,生成了个男人。” 司马坤冷笑了一声,道:“就算我是个男人,也比你好看,若我是个女人,你岂不是要羞愧而死了?!”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转而震惊地看着司马坤,内心不禁暗暗佩服起他的勇气。 施德寒面色阴沉,看着司马坤的脸,忽然狞笑了起来。 “花孔雀,你似乎,最在意自己的容貌吧?” 司马坤背后发凉,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她捏着自己下巴的力度加大,冷不丁地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 他本能想吐出来,但那东西似乎是活的,一进他嘴里,就使劲往他咽喉里钻。 施德善放开司马坤,朗声道:“顾连竹,我给司马坤吃了个好东西,若半个时辰之内不服解药,就死定了,你还不出来吗?” 顾连竹依旧躲在暗处,一声不吭。 “咳咳咳咳咳咳---------------------------” 司马坤整张脸都涨红了,脖颈上青筋暴起,不停咳嗽。 没过一会儿,一条条狰狞的猩红疤痕自他咽喉处起,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蚯蚓一般,爬上了他的脸颊。 司马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瞪大双眼,捂着自己的脸颊,质问道:“你条毒蛇,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施德善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得意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小圆镜。 噼里啪啦落下的雨丝,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乌云散去,露出明月清晖。 借着那微弱的月光,司马坤看清了圆镜中自己的样子。 整张脸布满凸起的猩红疤痕,他曾经以引为傲的皮肤,如同被敲碎的鸡蛋壳,碎裂的皮肉一点一点落下地。 司马坤状若疯狂,临近崩溃,呆滞了一阵后,嘶声大喝地朝施德善扑去! “你这条毒蛇,你居然敢毁了我的脸,你................................................” 龙知羽单双刀横在司马坤面前,喝道:“一个大男人,区区一张脸也弄得这么宝贝。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若再犯浑,就不止毁一张脸这么简单了!” 可司马坤本就爱惜容貌如命,当看到自己那张犹如恶鬼一般丑陋的脸庞后,似乎一下失去了仅存的理智,手中钢扇夹杂着一阵劲风,朝龙知羽挥去! 就在这个时候,顾连竹有了动作。 明明暴雨已经停止,视线更加清晰开阔,他暴露踪影的风险就更大了些,可他似乎一直等待的,就是雨停。 顾连竹手上握着一个小瓷瓶,毫不犹豫,扒开了木塞。 姜启盛见状,大声提醒道:“小心!” 司马坤知道顾连竹有了脱险对策,当即收手,朝顾连竹跑去! “岭主,救我!” 龙知羽暗叫一声不好,连忙窜了出去,试图把司马坤抓回来。 可施德善却揪住了龙知羽的衣角,将他拉了回来! 施德善眉头紧皱,喝道:“走!” 姜启盛,风鹤归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当机立断,回头跑去。 司马坤看着顾连竹在自己的上风口拔开了瓶塞,瓶中那浓重的青绿色烟雾,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席卷而来。 司马坤看着逼至眼前的‘翠寒香’,震惊又错愕地站在原地,愣住了。 他很快被‘翠寒香’淹没,浑身皮肤灼烧,层层脱落。 ‘翠寒香’渐渐逼近,姜启盛抱起姜凯云,风鹤归抱起乌金鸣,施展轻功朝后方逃窜。 龙知羽在施德善的拉拽下,捡回一条命,与她一起紧跟众人其后,逃窜开去。 司马坤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方才他拼了命救出来,连被施德善灌下毒蛊,也不愿出卖,尽忠半辈子的人,毫不犹豫地拔下了,那个要自己命的塞子。 再看看身后,各掌权人带着还处在昏迷状态部下逃窜的背影,司马坤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就像个笑话。 姜启盛抱着姜凯云一边跑,一边回头望着那团浓重的绿色毒雾,道:“那东西,是你给他的吧?” 施德善有些悔恨道:“原来这老狐狸就是在等雨停,好放毒雾掩护自己逃跑,早知这东西今日会用来对付自己,当初就不给他了!” 等浓重的绿色毒雾散去,顾连竹早已不见了踪影。 东桃岭上百没有及时醒来的鬼面人,这下是真的再也醒不来了。 花孔雀司马坤,平常最喜穿着颜色鲜艳的衣衫,可此时,他身上的衣衫,已经化为一块沾满血污的烂布。 昔日如瀑布般的一头墨发,如白云般的皮肤,被腐蚀成了诡异的形状。 他脸颊上的皮肉被腐蚀殆尽,露出两侧森森白牙,眼皮半塌,睁圆猩红的眼球,似乎还在死死盯着方才顾连竹所在的方向。 众人看着这场景,知道是无法再从东桃岭身上探知到什么了,便各自离开了。 然而,众人离开之时,却未曾注意到,司马坤的指头,轻轻颤动了一下。 司马坤本就被施德善喂下了毒蛊,又触碰到了‘翠寒香’,以毒攻毒之下,虽说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但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 他颤颤巍巍站起了身,低头望着自己几乎只剩白骨的双手,苦笑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双唇,赫然掉在了自己脚边。 司马坤自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 但他也同时清楚,自己没几日可活了。 而此时此刻,他没有生命即将结束的痛苦和惋惜,馄饨不堪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让那个不把自己当人的顾连竹,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让他视若珍宝的东桃岭,被摧毁殆尽! ........................................................ 落冥渊皇城城门口。 漆黑的夜幕被朝阳点亮,东边的山头,不知何时放出了绚丽的红光。 萧山潼背着独孤昭月,站在了皇城门口。 独孤昭月趴在萧山潼的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寒砚见到了地方,轻声将她叫了起来。 独孤昭月睁开眼一看,只见落冥渊皇城门口旁,似乎蜷缩着一团黑白相间的不明物体。 萧山潼也看见了,他又靠近了些,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刚走近几步,那团东西忽然动了动。 萧山潼吓得一跳,不禁朝后退了一步,江寒砚担心他摔着独孤昭月,连忙上前搀扶。 只见一面目全非,如同腐烂了一半,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人当然就是司马坤,但他如今的样子,萧山潼等人是无论如何都认不出的。 司马坤开口,说出了那个顾连竹拼死隐瞒,足以使东桃岭覆灭的秘密。 他没了嘴唇,上下牙一碰,说话带着一阵咔咔声:“木云天还活着。” 萧山潼也不知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还是被他说的话惊呆了,就这样呆愣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还是独孤昭月反应了过来,她听出这是司马坤的声音,颤声问道:“你..............................................你是花孔雀司马坤?” 司马坤腐烂大半的脸上,已经看不清五官的分布,褐色的牙肉,白色的牙齿,搭耸下来的皮肉................................................ 萧山潼看着他,好半天,终于回过神来,道:“你说我母亲,她还.........................................” 司马坤似乎就是撑着一口气,等着他们回来,等到说出这个消息,他的生命之火也渐渐熄灭 他气若游丝道:“你母亲还活着,顾连竹抢夺那两本自己练不成的功法,就是给木云天做参考,自己也一直在研究却毫无头绪。他想逼木云天编撰出,只有他自己能练成的绝世神功!木云天就被关在,上次你被木锋寒抓到东桃岭之时的牢房,与你当时被关的牢房,只有一墙之隔。”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七侠来访 司马坤气若游丝道:“你母亲还活着,顾连竹抢夺那两本自己练不成的功法,就是给木云天做参考,自己也一直在研究,却毫无头绪。他想逼木云天编撰出,只有他自己能练成的绝世神功!木云天就被关在,上次与你被关,只有一墙之隔的牢房。” “碧血剑谱”,“逍遥天罡”,亲生父亲的身份....................................................... 就算“逍遥天罡”已经被萧枫烧毁,但作为编撰者的母亲还在,便能一字不差的重写一本,若能见到她,自己亲生父亲的身份等谜团,都能浮出水面吧。 当时被木锋寒和顾连竹联手,从天伦山之上被抓走,关在东桃岭的地牢,原来那时,自己离母亲,仅仅一墙之隔。 不知道木锋寒,得知母亲还活着之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司马坤说完这些话,仿佛用完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残缺不全,垂着皮肉的脑袋,歪在扭曲干瘪的脖颈上。 都说人在死前,面前会浮现这一生的走马灯,可此时此刻,司马坤脑海中,只不停回荡着风鹤归的那句话。 “我之前,跟你站在同样的位子,却落到今日的下场,难保我的今天,不会是你的明天。你要小心了。” 回望这短短的一生,只觉得像一场荒唐又可悲的痴梦。 司马坤目露凶色,咬牙切齿又气若游丝道:“顾连竹,我就睁着眼睛,在阴曹地府....................................................恭候大驾!” 司马坤怨毒又愤恨的低吼声,还回荡在众人耳中,而他,却已经没了气息。 从顾连竹的身边最受重用的亲信,到今天不惜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撑着这样的残缺不堪的身体,赶来落冥渊,说出那个足以毁灭整个东桃岭的秘密。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众人已经不得而知。 “是女王陛下!” “他们回来了,快开门。” 萧山潼看着他的尸身,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司马坤白衣被血污弄脏,又被自己抢走钱袋,不得不这样穿着脏衣服,走回东桃岭之时,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真的很喜欢打扮自己,每次都是盛装出现。 萧山潼只觉得,每次见到他,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在面前走来走去。 而如今,那么骄傲,美丽的他,也成了墙角下面目全非,狰狞似鬼的尸身。 连在身旁,送走他最后一程的,也是曾经势如水火的敌人。 独孤昭月轻叹了一声,道:“寒砚,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是。” 萧山潼沉声道:“萧枫已经知道碧血剑谱在顾连竹手上了,若再让七侠知道,顾连竹私藏我母亲.....................................................” 独孤昭月沉吟了一阵,道:“当年东桃岭恶斗,顾连竹竟然敢私藏前魔教夫人,只要跟前魔教扯上关系,七侠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去东桃岭兴师问罪,若顾连竹这次给不了七侠一个满意的答复,说不定,东桃岭会亡在七侠手中。” 萧山潼闻言,一下慌了神,急切道:“若七侠去了东桃岭,除了拿走顾连竹手上的碧血剑谱,会不会对我母亲下杀手?!” 独孤昭月,江寒砚没有说话。 因为很明显,答案是肯定的。 若木云天还活着,并且在顾连竹手上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七侠,木锋寒,萧山潼,一定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去东桃岭。 独孤昭月能明显感觉到,萧山潼的身子,正在剧烈颤动。 萧山潼目中,似有泪光闪动,他颤声道:“我.............................................我想去一趟东桃岭,就算会碰上七侠我也..........................................我也要去!” 独孤昭月知道他思母心切,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江寒砚,萧山潼愣了一下,异口同声道:“可是你的伤还没好!” “休息一阵就行了,难道要放任萧山潼一人面对七侠吗?” 萧山潼心中五味杂陈,对她既感激又担忧。 他从未想过,能与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的母亲,有相见一日。 虽然能见到母亲很激动,但又怕遇上七侠发难。 独孤昭月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柔声道:“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 东桃岭,仙居殿。 啪------------------------------- 顾连竹一改往日谦谦君子的形象,手中茶杯狠狠掷了出去,碎片茶汤四溅,飞落一地。 他的嘶喝声回荡在房内:“木云天在我手上的消息,到底是谁放出去的!?” 一鬼面人半跪在地,颤声道:“是..............................................是独孤昭月。” 顾连竹不安地来回踱步,浓眉越皱越紧,喝道:“这事只有我和司马坤知道,可司马坤触碰到‘翠寒香’,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放出消息给独孤昭月?” 那鬼面人犹豫了一阵,还是说道:“可是,在清理弟兄们尸身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司马坤的尸身,而且还发现,有一道血迹延伸出去,似乎是.................................................爬动的痕迹。” 顾连竹呵呵冷笑了一阵,道:“好,好,好!司马坤,好得很啊!” “岭主!” 顾连竹不耐烦地,朝一走进来的鬼面人看去,道:“什么事慌慌张张?” 那鬼面人整个人都在发颤,道:“是七侠,七侠来了!” 顾连竹惊呆了,道:“萧枫不是说,给我三日时间,让我交出碧血剑谱吗?怎么二日都不到,就找上...............................................” 话说到一半,顾连竹忽然反应过来,木云天在东桃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七侠耳中。 东桃岭可算是大祸临头了! 那鬼面人还在发抖,道:“不止是萧枫,还有蓝潇音也来了!” 顾连竹两眼一黑,他知道自己若不把木云天和碧血剑谱交出去,这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若两名七侠一起出手,东桃岭可真就要步禅堂的后尘了! 可是,木云天也好,碧血剑谱也罢,都是自己花费数年时间,一步一步布局谋划,付出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才得到的战果,若就这样交出去,真是怎么想都不甘心。 顾连竹大口吸了几口冷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走吧,带我去见七侠。” 萧枫和蓝潇音早已坐在会客厅,等候多时了。 顾连竹看着他们面前都没碰过一下的茶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生怕一句话说错,东桃岭便会有灭顶之灾。 他抱拳躬身道:“久仰七侠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三日之期还未到,不知两位..................................................” 萧枫目中似有怒火闪动,他直接打断顾连竹的话,道:“你当年首当其冲,说要讨伐前魔教残党,原来目的就是私藏木云天啊。” 顾连竹吓得肝胆俱裂,他猛地一颤,嘶声道:“如今五方鼎立,各势力水火不容,他们会编造些流言蜚语,中伤我东桃岭,是再正常不过了,这些话不可尽信啊!” 蓝潇音看着他,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这只是谣传,并不是真的了?” 顾连竹连连点头,道:“是,我并没有私藏木云天,当时除了她孩子下落不明,其他前魔教残党的所有人,包括木云天的尸身,不都找到了吗!” 萧枫和蓝潇音相视一眼,刚想说些什么,顾连竹却先开口道:“若两位不信的话,尽可在我仙居殿地牢搜查一番,我愿意配合,以证清白。” 他如此配合,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已经将木云天偷偷转移到别处了,可是东桃岭私藏木云天的消息传出,还不过几个时辰,就算他有所准备,提前转移,木云天也不会在太远的地方。 萧枫和蓝潇音交换眼色,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萧枫站起身,道:“地牢阴暗潮湿,我一人前去即可,潇音你先在此等候,我一会儿便回来。” 顾连竹走在前,为萧枫引路。 果不其然,到了地牢,每一间牢房,每一个角落,他都找过了,连木云天的影子都没有。 顾连竹刚松了一口气,转身却见萧枫脸色阴沉,站在关押了木云天二十年的那间牢房,一动不动,似乎看到了什么。 顾连竹定睛一看,差点没吓得晕倒在地!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侠齐聚 只见一只陈旧的木钗,静静躺在牢房的墙角。 顾连竹见木钗被萧枫看见,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瞬,但见萧枫只是盯着看,并没有什么反应,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里掉落一只木钗,也只能说明这里曾关押过一个女人。 顾连竹惴惴不安地,观察着萧枫的反应,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萧枫却先开口,道:“确实没看见木云天,走吧。” “萧大侠这边请。” 萧枫趁顾连竹不注意,连忙将地上的木钗捡走,悄悄揣进了怀里。 而此时,在会客大厅的蓝潇音也没闲着,她绕过仙居殿来回巡逻的护卫,婢女,勘查了殿中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 可却一无所获。 “仙居殿真是好地方啊,小径清幽,陈设风雅。” 萧枫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入蓝潇音耳中。 “大峰,去吧,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蓝潇音知道他们快回来了,连忙回到了方才的会客厅。 等到顾连竹和萧枫回来之时,她正坐在椅上喝茶。 “启禀岭主,落冥渊求见。” 刚放出木云天被藏在东桃岭的消息,把这两尊大佛引来这里,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跑到仙居殿来。 若蓝潇音和萧枫不在旁边,顾连竹都想骂人了。 可顾连竹仅仅只花了一秒,就换上了他平日挂在脸上的温润笑容,道:“快请进。” 不一会儿,独孤昭月走了进来。 她见蓝潇音和萧枫也在,愣了一下,抱拳道:“师父,萧前辈。” 顾连竹心知肚明他们为何而来,内心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一个好客温润的谦谦君子形象。 “冥渊女王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先坐下喝杯茶吧。” 萧枫趁他跟独孤昭月说话,将方才捡到的木钗偷偷塞给了蓝潇音。 蓝潇音看到那钗子,明显吃了一惊,转而满目怒色,看向正与独孤昭月攀谈的顾连竹。 因为她一眼便认出了,那就是木云天的钗子! 这里能出现木云天的钗子,顾连竹私藏前魔教夫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可若是直接拿这根钗子质问顾连竹,他一定抵死不认。 正当蓝潇音思索如何找出木云天之时,独孤昭月已经在她对面身旁落座,悄悄对她轻轻眨了眨眼,然后点头一笑。 蓝潇音立即明白,独孤昭月另有打算,便继续拉着萧枫与顾连竹攀谈起来,为自己和她的计划拖延时间。 .............................................................. 与此同时,萧山潼和江寒砚,正悄悄溜进了地牢,找到了司马坤临死之前所说的那个,关押着木云天的牢房。 可萧枫刚来这地方查过,这当然是一无所获。 萧山潼却并不气馁,继续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地,搜寻着母亲的下落。 地牢,庭院,仙居殿的每一个房间,萧山潼和江寒砚都找过了。 明明知道分别二十年的母亲就在仙居殿,可却怎么找都不见其踪。 江寒砚看着紧咬嘴唇的萧山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着急,我们再继续找找。” 有脚步声传来! 江寒砚心中一凛,刚想拉着萧山潼藏起来,可那人速度极快,在听见他脚步声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嗯?” 那人冷不丁看见江寒砚和萧山潼两人,愣了一下。 面前的男人,浓眉入鬓,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他身材高大,居然比萧山潼和江寒砚还高出半个脑袋。 膀阔腰粗,虎背熊腰,似乎轻轻一抬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拔出一颗成年老树。 他神采奕奕,双目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炬,坚毅之中又带着几分清澈。 他猛地看见这鬼鬼祟祟的两人,也不出声,似乎不是东桃岭护卫。 犹豫了一阵,他举起了拳头。 萧山潼看着面前那沙包大的拳头,只感觉若这一拳打在脸上,整颗脑袋都会飞出去。 萧山潼,江寒砚怕闹出动静太大,不敢拿出兵刃迎战,连忙偏身闪躲。 那人一拳砸空,拳风四散,吹得两人发丝乱颤。 萧山潼,江寒砚为继续寻找木云天的行踪,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他们一边放轻脚步,一边逃窜着。 身后的男人不知为何,也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举着拳头,在他们身后追着。 萧山潼,江寒砚在前逃窜,那男人在紧随其后追着。 双方一声不吭,垫着脚尖,你追我逃,一副滑稽又奇怪的画面。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两人慌不择路,不知何时跑到了会客厅的后方。 再往前跑,就要跑到顾连竹面前了! 两人不敢出声,迫于无奈停了下来。 那男人虽然体型巨大,但步伐却轻盈至极,眨眼间,那硕大的拳头,就悬在了两人头顶! 江寒砚出于不想被那拳头打中的本能,捧起窗台上的花盆,挡在的自己面前。 那花盆在被拳头打中的一瞬间,变得四分五裂,泥土瓦片碎渣,如同一团爆开的暗器,碎片夹杂着雄浑的劲力,朝四面八方飞去! 萧枫还在拖延时间,他举起茶杯,道:“东桃岭仙居殿,果然名不虚传,幽静雅致,就像神仙住所一般。” 蓝潇音强忍笑意,道:“这话你方才说过了,你.............................................” 嘭------------------------ 萧枫手中举起的茶杯,被飞来的花盆碎片打中,瞬间碎了他一手。 萧枫低头看着手中碎片,沉默了一阵,立马明白是潜伏进去,寻找木云天下落的令狐峰坏了事。 他似乎并不惊讶令狐峰搞砸,只熟练又无奈的捂住了额头。 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传来,吓得众人一愣。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朝声响来源看去,道:“好像什么东西炸开了。” 下一秒,萧山潼和江寒砚两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又被地上厚重的地毯绊到脚,双双摔倒在地。 这两人也不是莽撞之人,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独孤昭月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顾连竹转头,看着独孤昭月,轻笑了一声,道:“你手下之人,真是人才啊,连出场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劳烦冥渊女王解释一下,为何这两人会从我殿中出现?” 独孤昭月思绪飞速运转,道:“啊,他们是................................................” 那男人追了上来,他站在会客厅,茫然地看着萧枫和蓝潇音。 他愣了好一会儿,道:“你们...........................................你们为何会在这?” 萧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会客厅啊,否则我们应该在哪?” 顾连竹沉吟了一阵,便明白了这几人为何会出现在殿内了。 若是被七侠在这里找到木云天,屋顶肯定都会被掀掉,怎么可能把她随便锁在殿内的房间,他们自然是找不到的。 萧枫尴尬一笑,对顾连竹抱拳道:“对不住,给岭主添麻烦了,大峰!” 令狐峰从呆愣中回过神,也抱拳道:“对不住,我.........................................嗯?” 令狐峰低头一看,只见绊倒萧山潼和江寒砚的地毯翻开了一角,露出一道暗门。 顾连竹脸色惨白,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萧枫面色一沉,指着那暗门,喝道:“这是什么?!” 独孤昭月一直在观察顾连竹的反应,见他脸色惨白,立即明白这下面藏着什么了,她走上前,道:“劳烦顾岭主打开这暗门,让我们检查一下。” “我这里.................................................” 顾连竹还想说些什么,可却被独孤昭月打断,道:“相信顾岭主也知道,现在外面都在说,你私藏前魔教夫人,若是再三推脱不肯打开,可无法证明你的清白了。” 萧枫冷冷看着顾连竹,伸手拔出了腰间九阳剑。 轰---------------------------------- 他一剑劈下,尘灰四起,木屑飞溅。 蓝潇音对顾连竹抱拳道:“若是这下面没有我们要找的人,今日顾岭主所有损失,流云宗都会如数赔偿,我们也会向顾岭主道歉赔罪。” 令狐峰徒手掰开裂开的地板,纵身跳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像老鹰拎着小鸡一样,带上来一名骨瘦如柴昏厥的女子。 萧山潼心神大乱,极度激动之下,直接扑了上去,喊道:“母亲!” 蓝潇音瞪大眼睛,上前察看那女子的长相。 她看着那女子完全陌生的脸,皱眉道:“这不是木云天!” 顾连竹脸色依旧惨白,道:“这女子不是木云天,诸位查过了,可以放心了吗?” 独孤昭月却不依不饶,道:“你为何要将这女子,软禁在会客厅的地下暗室?” 顾连竹看了独孤昭月一眼,道:“这是我的私事,既然各位已经看见了,这女子不是木云天,在下也没必要再多做解释了吧?” 独孤昭月面色阴沉,不再开口。 确实,这女子不是木云天,他们也没有资格再多问东桃岭的私事。 萧枫不甘地从那女子脸上收回目光,抱拳道:“今日之事,是萧某莽撞了,实在对不住。” 蓝潇音,令狐峰也一起抱拳,道:“实在对不住。” 顾连竹惨白的面色,这才恢复一点红润,道:“既如此,今日东桃岭不再方便招待客人,各位请回吧。” “等等!” 萧山潼一直盯着那女子的脸,忽然喊出了声。 他急切地站起身,跌跌撞撞朝她跑去,缓缓伸出了手。 顾连竹见状,立马蹿了出去想阻止他,爆喝道:“萧山潼,你做什么?!” 萧山潼伸出手,扯下了那女子脸上贴着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缓缓落地,那女子的真容,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第一百四十章 东桃岭迎战三侠! “萧山潼,你做什么?!” 在顾连竹慌乱的爆喝声中,萧山潼撕下了那女子脸上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缓缓落地,那女子的真容,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令狐峰,蓝潇音,萧枫瞪大眼睛,惊呆了。 三人异口同声喊道:“木云天!” 萧山潼看准时机,从还没回过神的令狐峰手中,抢过自己的母亲,抱着她就想逃跑。 可面前劲风拂过,再一回神,萧枫掌中九阳剑挡在眼前,赫然挡住了去路! 萧山潼死死抱着木云天,嘶声大喊道:“我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母亲,如今好不容易团聚,我不管你们是七侠还是谁,若你们要杀我母亲,我就跟你拼了!” 那预想中的霸道剑招没有刺来,萧山潼慢慢抬头看去,却见萧枫,蓝潇音,令狐峰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向他的双目没有半分杀意,满是怜惜。 令狐峰怒极,他当即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了顾连竹的衣领,嘶声喝道:“你知不知道私藏魔教夫人,会有什么后果?!木云天若是编撰出其他功法,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中,魔教卷土重来,到时带来的灭顶之灾,你一个东桃岭能阻止吗?你能吗!” 蓝潇音面露怒色,伧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步步紧逼道:“你私藏木云天,就是为了让她编撰出一本,你能练的功法吧。你可知,你为了一己私欲,将这天下置于何地步!?” 顾连竹脸色从惨白,慢慢变回镇定自若,他从令狐峰手中扯回自己的衣领,冷哼了一声,缓缓朝一旁桌椅走去。 “我比你们年纪都大,自然见过当年魔教横行之时,这天下是怎样的惨状,就算如今五方割据,战乱不断,但跟当年比起来,也确实是天堂地狱之别。” 顾连竹目中,闪动着贪婪的寒光,慢慢靠近了大厅中央的主座。 萧枫,蓝潇音,令狐峰紧握剑柄,蓄势待发! 萧山潼抱着木云天,退回了独孤昭月和江寒砚身边,低声道:“趁着七侠分神对付顾连竹,我们一会儿偷偷逃走。” 江寒砚,独孤昭月一边警惕地盯着顾连竹,一边点了点头。 啪------------------------------- 顾连竹按下主座上的机关开关,整座会客大厅开始剧烈震动! 就是现在! 萧山潼抱着木云天,足尖一点。 可方才还坚固的地板,忽然变得像棉花一样,瞬间坍塌,萧山潼还没来得及跃起,就掉入了脚下忽然出现的深坑中! 江寒砚又惊又急,本能用身体护住了一旁的独孤昭月。 会客厅的机关已经被启动,但还没来得及发动,整个房屋,都被萧枫一剑,对半劈成了两半! 地面坍塌,屋顶成堆断木碎瓦砸下,激起灰尘漫天,一时看不清眼前情况。 当萧山潼再回过神来之时,就见自己被蓝潇音抓住后颈衣领,站在了会客厅外的庭院中。 只见蓝潇音一手抓着萧山潼后颈,一手抓着江寒砚肩头,从坍塌的地坑中,飞窜了出来。 萧山潼还抱着木云天,江寒砚死死护住独孤昭月,蓝潇音就这样云淡风轻的,一下救起了四人。 萧山潼震惊地看着她的手臂,愣了好半天,都没想出,那么纤细白嫩的手臂,是怎么撑起四个人的重量的。 蓝潇音脑中一片空白,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住了。 木云天,萧山潼是七侠的敌人,为何自己要救他们!? 顾连竹看着面前一分为二的主座椅,又看看脚下那深不见底的剑痕,颤声低笑了几声。 东桃岭一直以无比精密的机关著名,甚少使用人力,而如今,再精密的机关,在七侠面前,都来不及发动,就被砍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萧枫冷声道:“顾连竹,你抢夺‘碧血剑谱’在前,私藏木云天在后,我们万万不可能再放过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顾连竹没有说话,他浑身发颤,抬起一双猩红的双目,做好了迎战七侠,东桃岭背水一战的准备! “区区七侠,何足为患!” 顾连竹震耳欲聋的大喝声刚落,只见他脚下的暗室中,忽然源源不断地,涌出了众多东桃岭鬼面人! 在木云天被藏在东桃岭消息传出之时,顾连竹也预料到了七侠的来访,早在这会客厅地下埋伏好了人马。 萧枫冷哼了一声,手一抬,如万箭齐发般凌厉的剑风,直逼顾连竹! 鬼面人争先恐后地,举着兵刃挡在了顾连竹前面。 他们手上千锤百炼,泛着寒光的兵刃,一碰上萧枫挥出的剑风,就像纸糊的一样,瞬间碎成好几截。 剑风疾冲,兵刃碎,人倒地! 顾连竹前方堆积起的鬼面人人墙,为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随着成堆鬼面人的倒下,顾连竹身前出现了缺口,可立马便被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鬼面人填上。 目之所视,尽是晃动的五颜六色狰狞鬼面具,他们如铺天盖地的海潮一般,从脚下的裂缝,头顶的破裂的天花板,会客厅前后一分为二的墙面中,涌了过来。 成千上万道,晃动的鬼面人影,死死包围住了萧枫和令狐峰。 包围圈中的萧枫,令狐峰神色自若,只是双目中那抹怒色藏不住。 包围圈外的蓝潇音,看着昏迷不醒的木云天,目光涣散,看见她,陈年往事如同一汪温水涌上心间,融化了她那冰封的心。 本该指着木云天的剑,不知不觉低垂下去。 可就算当年同被困魔教,深处黑暗中的两人相互扶持,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友谊,但如今木锋寒聚集魔教残党,蠢蠢欲动,若是得到木云天编撰的功法,后果不堪设想! 若不斩草除根,魔教因自己一时的心软,卷土重来,到那时该怎么办?! 纵使百般不愿,蓝潇音还是颤抖着,举起了长剑,对准了昏迷不醒的木云天。 萧山潼愣了一下,道:“你既然要杀我母亲,为何方才还要救我................................................“ ”闭嘴!” 蓝潇音打断他的话,颤声喝到,似乎这样大喊,就能将自己心中的茫然无措赶出去。 萧枫自己身处重重包围圈中,坦然自若,却在听见蓝潇音那声颤抖的喝声后,慌了神。 萧枫清楚,当年七侠被重创,无力反抗之时,蓝潇音被困魔教,好几次绝望自戕,但遇见了同病相怜的木云天,她那灰暗无助的世界,才得到一丝珍贵的救赎之光。 本以为木云天已经被杀,可不想时隔二十多年再相见,昔日患难与共的朋友,却要刀剑相向了。 萧山潼虽然不知为何蓝潇音,眼框会忽然泛起泪光,但他也清楚,只要七侠的剑悬在眼前,那便是死神站在了面前! 方才也见识到了,蓝潇音独步天下的轻功,他清楚,若是带着母亲逃跑,一定会被她追上,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迎战! 萧山潼小心翼翼地,将昏厥的母亲放在一旁的大树旁,伧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独孤昭月快步上前,挡在萧山潼面前,急喊道:“师父,他好不容易与母亲团聚,你..............................................” 蓝潇音咬着牙,倒转剑柄挥出。 蓝潇音也不是真的想伤了独孤昭月,收着掌上的力,打在了她腹部。 江寒砚也没想到,她居然会真的对独孤昭月出手,愣了一下,连忙冲了上去。 “事关魔教之事,容不得你..............................................” “噗--------------------------” 独孤昭月眉头紧蹙,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萧山潼,江寒砚急喊着围了上来。 蓝潇音吃了一惊,本能伸出手想搀住她,可犹豫了一阵,还是收回了手。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手。 明明已经收住力了,为何这轻飘飘的一掌,还会打得独孤昭月吐血?! 江寒砚一边扶着站立不稳的独孤昭月,一边狠狠瞪着蓝潇音,压制着怒火,道:“她之前在前禅堂梵净园,被萧枫所伤还未完全痊愈,又被你打了一掌,旧伤复发,你.......................................” 独孤昭月被喉间,突如其来的一口血呛得连连咳嗽,她说不出话来,只扯了扯江寒砚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 江寒砚看着她发白的双颊,面上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转而被无奈和怜惜取代。 萧山潼长叹一声,挺剑站在了他们身前。 “寒砚,若我身死,请你帮我把母亲带走,你和昭月为了我,已经不止一次与七侠为敌,我...............................................” 萧山潼只感觉身旁人影一晃,江寒砚手握双钩,一言不发的站在了他身边。 江寒砚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双钩,指向了蓝潇音! 萧山潼看着他坚定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蓝潇音身法极快,弹指间绕过两人,挺剑朝木云天刺去! 铛----------------------------- 千钧一发之际,萧山潼人影一花,格开了蓝潇音迎面刺来的剑刃。 虽然成功挡下这凌厉一击,但萧山潼也被震地手腕发麻,整个身子像被巨力推了一般,身不由己地朝后退去,脚下拖行出一道极深的痕迹。 第一百四十章一章 木锋寒救母 事已至此,顾连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战萧枫等人,他双拳紧攥,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当时禅堂梵净园被木锋寒屠杀殆尽,三方势力得到消息,率军长驱直入,趁人之危抢夺禅堂地界的画面。 若是萧枫等人,将自己这仙居殿弄的天翻地覆,其他势力得到消息,也一定会趁虚而入。 顾连竹面如死灰,仰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只感觉天地虽大,但就像个笼罩在头顶的牢笼,死死框住了自己。 当日,分了禅堂那杯羹,如今风水轮流转,东桃岭也要走禅堂的老路了吗?! 萧枫,令狐峰人影掠过之处,无数鬼面人都没来得及举起手中兵刃,应声倒地。 令狐峰一拳轰出,面前的鬼面人身体霎时被打穿! 红的,绿的,黄的,粘稠的五脏六腑,一股脑流了出来。 令狐峰收回拳头,满手腥臭粘液。 令狐峰浓眉紧皱,其实他自己也不想用这样野蛮残忍的进攻方式,只是想杀鸡儆猴,吓跑这些源源不断涌上来的鬼面人罢了。 满目疮痍,腥臭四散。 可那些鬼面人似乎没有自己的思绪一般,看着同伴惨死的尸身,就像看着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他们好像感觉不到恐惧,鬼面之上,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空洞无神。 萧枫看出了不对,伸剑挑开了面前一鬼面人的面具。 啪------------------------------- 狰狞的黄色鬼面具掉落在地,可面具之下,却露出一张更诡异的脸。 那人眼神空洞无神,嘴角却上扬。 萧枫皱眉,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 可他就算被一剑封喉,至死嘴角还是保持上扬,依旧是那副诡异的笑容。 一连打落了好几名鬼面人的面具,他们虽然相貌都不相同,但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却一模一样。 令狐峰,萧枫两人对战成千上万的鬼面人,虽然占据上风,但这面具之下的诡异面容,却让他们有些背后发凉。 顾连竹心里清楚,面对萧枫,令狐峰,他们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在众鬼面人的人墙保护下,转身逃窜。 绝不能死在这里,若自己死了,东桃岭才是真的气数耗尽了! 令狐峰那震耳欲聋的大喝声,如同两根忽然刺进耳朵上的细针,冷不丁吓得顾连竹浑身一颤。 “好个卑鄙小人,让手下浴血奋战,自己却做缩头乌龟逃走!” 顾连竹冷哼了一声,道:“就算武功高,但小毛孩就是小毛孩,乱世之中,食物值钱,田宅值钱,酒,盔甲和兵器都值钱,唯独人命一文不值。” 他回头看了萧山潼等人一眼,自己被逼无奈才与七侠开战,萧山潼到好,跟江寒砚两人,上赶着跟蓝潇音动手。 敢跟主动跟蓝潇音动手的人,顾连竹还是第一次见,他看着萧山潼两人,眼神就像在看大街上跳舞的疯子。 只见蓝潇音身形飞速闪避,手中长剑左右摆动,眨眼间晃出数十道剑影。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如同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 江寒砚,萧山潼艰难抵挡了一阵,渐渐招架不住,踉跄退了几步。 蓝潇音目中燃起熊熊的杀意之火,就连随意挥出的虚招,都夹杂着恐怖凌厉的剑风,更别说实招的威力。 唰------------------------------- 萧山潼只感觉掌中长剑越来越重,渐渐抵挡不住,被蓝潇音一剑刺穿了肩膀! 可经历过木锋寒长达一年的折磨,如今的他,对这点痛苦已是麻木,他喷出一口血,咬着牙,用一双肉掌,死死攥住了蓝潇音的剑刃,不让她拔出! 蓝潇音毫不留情,使力转动剑刃。 只听一阵皮肉撕裂的闷响声传来,萧山潼的肩头和双手手心,尽是一片血肉模糊。 鲜血夹杂着些许碎肉飞溅,萧山潼强忍着剧痛,却并不松开长剑,大喝道:“就是现在!” 江寒砚双钩疾冲,两道凌厉的疾风直扑蓝潇音门面! 蓝潇音冷哼了一声,只手握剑,使力往前一带。 萧山潼身不由已地往前倒去。 铛------------------------------- 双钩打在剑刃之上,爆出一阵火花。 钩刃紧贴剑刃,江寒砚本想就这样将蓝潇音的剑钩过来,可她看起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肉女子,纤瘦的身体,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表面上看,是双钩钩住了剑刃,可实际上,却是蓝潇音在控制,这纠缠在一起的兵刃走向! 咔------------------------------- 刺入萧山潼肩头的剑刃狠狠横移,他只感觉肩膀正慢慢撕裂,不由得发出一阵闷雷般的低喝。 可即便如此,萧山潼依旧没有放弃,一只手抓住刺入肩头的剑刃,一只手对蓝潇音举起了荷风剑! 嗖-------------------------------- 蓝潇音扯下腰上缠着的青色绸带,施展流云飞袖。 只见面前青色绸带一晃,就像一只夹杂着巨大力量的拳头迎面砸来,生生将萧山潼的剑打了回去。 青色绸带势头一转,迎风被抖的笔直,朝靠在树下的木云天飞去! 萧山潼只感觉侧面一阵香风袭过,再一回神,就见那绸带飞到了木云天面前! 轰-------------------------------- 大树被绸带砸中,拦腰断为两截,木屑,树叶倾斜而下。 看着木云天的身影隐没无踪,萧山潼震惊之下,一瞬间忘了记在咫尺的危险。 江寒砚瞪大双眼,急喊道:“不好!” 蓝潇音一掌挥出,千钧一发至极,江寒砚双足发力,忽然冲了出去,将萧山潼扑倒。 江寒砚只感觉背后一凉,中了蓝潇音一掌,嗓子一腥,吐出一口血来。 萧山潼失重,仰面朝后倒去。 蓝潇音的长剑脱离他的肩头,鲜血顺着剑刃流下,滴落一地。 萧山潼后背重重砸地,但他也顾不上背上传来的痛楚,嘶声大喝道:“母亲!” 被流云飞袖打中,倒塌的大树旁,木云天赫然站在了一边! 萧山潼见她醒了,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喜出望外。 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木云天虽然醒了,但她的嘴角,正以一个诡异的弧度上扬,看起来是那么生硬奇怪。 就像那些鬼面人一样。 蓝潇音抬手,甩动青色绸带。 那绸缎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灵活巧妙地绕开了倒塌的大树,朝木云天打去。 “母亲,快跑!” 嘭---------------------------- 绸缎砸在地面,瞬间打出一道深坑,激起土屑飞溅。 灰尘散去,木云天却不见了。 众人往旁一看,只见气喘吁吁的木锋寒赫然出现,正抱着眼神空洞的木云天,伫立在深坑之侧。 蓝潇音冷笑道:“好啊,这下这世上为数不多,与魔教相关之人,今日都站在了这里,我................................................” 木云天看也不看木锋寒一眼,只大喊了一声。 “潇音,是你吗?” 就是这一声“潇音”,将她的思绪带回了从前,握剑的力度不知不觉小了几分。 木云天看着萧山潼,虽然是张完全陌生的脸,但那股说不清,又道不明的熟悉感,却如洪水猛兽一般,顷刻间将她吞没。 二十年来,只身面对那牢房中冰冷的墙,日日夜夜,刻骨铭心的思念。 而如今,在木云天脑中幻想了千万遍,母子重逢的场景,终于真真切切发生在了面前。 木云天眼泪涌出,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我的孩子!山潼!” 萧山潼也完全忘记了肩膀上的痛楚,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朝母亲奔去。 “母亲!” 木锋寒警惕地看着蓝潇音,和正在杀鬼面人的萧枫,令狐峰,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萧山潼身上。 他冷眼瞪着萧山潼,忽然抓住了木云天的手腕。 “母亲,七侠有三人在这里,他们一定想要我们的命,此地不宜久留!”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抱起木云天,施展轻功,转身逃窜。 嗖----------------------------- 木云天看着眼前飞来的流云飞袖,嘶声大喊道:“潇音,你要杀我?!” 青色绸带被斩断,软绵绵地塌了下去。 萧山潼举着长剑,挡在了木锋寒和木云天面前。 “潇音,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我的命给你,你别动他,我求求...............................................” 木锋寒带着木云天,玩命狂奔,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明明与分别二十年的母亲近在咫尺,却不得不再次分离。 萧山潼无奈一笑,道:“虽然很不舍,但木锋寒说的没错,七侠有三人在这,母亲留下与我相聚,一定会被杀掉,就这样被木锋寒救走也好,回到魔教残党那边,他们会保护她的。” 蓝潇音举着,那沾满萧山潼鲜血的剑,缓步朝他走去。 她低垂着脑袋,在心中发狂的说服自己,一定要果断! 因为若是木云天恳求,那掌中这一剑,是决计刺不下去了。 江寒砚方才因救人而推倒萧山潼,被蓝潇音一掌打在了后背,他挣扎着站起来,可眼前发黑,嘴里不断涌出鲜血。 独孤昭月挡在萧山潼身前,哀声恳求道:“师父,求你放萧山潼一命!” 蓝潇音咬着牙,颤声道:“让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道刀俎,众生鱼肉 独孤昭月挡在萧山潼身前,哀声恳求道:“师父,求你放萧山潼一命!” 蓝潇音咬着牙,颤声道:“让开!” 蓝潇音明明没有受一点伤,可脸上的神情,却像是在心头上,被狠狠刺了一刀。 她看着独孤昭月,颤声道:“若让萧山潼或木锋寒,得到木云天编撰的功法,对这整个天下来说,都是个巨大的威胁。有了能毁天灭地的力量,这世间太平与否,都在他们一念之差。” 蓝潇音苦笑了一阵,道:“你知道当年,我们为了彻底歼灭魔教教主留殇,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吗?就算萧山潼本性良善,但谁能保证他一辈子都不会变?我们赌不起啊!” 独孤昭月不再言语,只是一掀衣裙,毫不犹豫地跪在了蓝潇音面前。 即使面对萧山潼,江寒砚双钩,一剑合力进攻,都没有退后一步的蓝潇音,看着盈盈下跪的独孤昭月,却脚步踉跄,不自觉退了几步。 萧山潼胸膛一片滚烫,双目发红,颤抖着,试图扶起独孤昭月。 “昭月,够了,已经够了,他们要杀的是我,你救我那么多次,若因我,而跟你师父闹...................................................” 独孤昭月甩开萧山潼的手,喝道:“我才是冥渊女王,你吃了血蚕,只有服从我命令这一个选择,还不退下!” 面对这世上最温暖的威胁,萧山潼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蓝潇音剑刃低垂下去,嘶声道:“你上次在流云宗,也是这样跪在我面前,用性命担保,他就算习得所有魔教功法,也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我是看在他体内有冰灵仙之毒,活不过三月的份上,才放过他,如今冰灵仙之毒已解,他又练成了碧血剑谱第一式,我别无选择。” 蓝潇音抬起头,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 抬起头的同时,掌中的长剑也缓缓举起。 “对不起。” 她咬着牙,艰难地吐出这沉重的三个字,不知到底是说给正恳求自己的独孤昭月,还是即将死在剑下的萧山潼,又或是已经不知所踪的木云天。 轰------------------------------ 一道狂暴浑厚的剑风掠过大地,落叶,尘土,连空气中弥漫的无奈,仿佛都全都被打碎,生生揉到了这一剑中。 独孤昭月惊愕之下,竟伸出双手,试图抓住那道剑风。 一阵钻心的痛楚传来,她只感觉自己双手,伸进了一道满是利刃旋转的漩涡中! 可除了满手的血,她没能抓住任何东西。 江寒砚拼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举起双钩,为萧山潼挡下这致命一击。 铛----------------------------- 江寒砚只感觉虎口一麻,手中力道一轻,整个双钩,包括利刃上的彩灵石,都断成了好几半,噼里啪啦飞溅开去,砸在地上。 萧山潼正欲偏身闪躲,可蓝潇音却瞬间洞察了他的心思,掌中长剑一抬一挥,两道剑风呼啸而起,纷纷朝萧山潼飞去。 他避无可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选择接下了,那最先出现的剑风。 但就算那疾驰而来的剑风,已经被两人前后拦截,那恐怖的威力却依旧大的离谱。 嗖嗖------------------------------ 两道飓风擦着双耳,呼啸而过。 轰------------------------------- 脑后一阵的巨响传来,吹得萧山潼脑后发丝乱颤。 整个大地似乎摇摇欲坠,萧山潼双足发力,紧紧扒住地面,勉强站稳,拼尽全身力气,用掌中荷风剑挡去! 可那道恐怖的剑风,刚触碰到荷风剑的一瞬间,萧山潼便后悔了。 那短短的一瞬,他终于意识到了,七侠若是起了杀心,出手的一招一式,绝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挡下来的。 只可惜,他明白的实在是太晚了。 掌中荷风剑,整个碎成了一块块废铁,七零八落,掉落地面。 萧山潼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只见眼前天旋地转,最后只看见,独孤昭月那张急切的脸。 恍惚之间,她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是在喊着他的名字。 身体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原来那天,昭月为了保护自己,强接了萧枫一剑,是这样难受啊。 萧山潼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意识渐渐模糊。 蓝潇音看看碎了一地的荷风剑,又看看一动不动的萧山潼,紧握长剑,缓步朝他走去。 有荷风剑承担了大部分威力,萧山潼不一定会这样死掉,为保险起见,她还是要给萧山潼最后一击。 可是独孤昭月死死挡在萧山潼面前,她本就受伤,若是再挥出一阵剑风,她哪里还能活? 蓝潇音怒道:“你还不躲开!” 独孤昭月摸了摸萧山潼的脉搏,满目悲色,嘶声道:“他已经死了。” 蓝潇音自然不信,又走近了些,道:“真死还是假死,我一查便知。你.............................................” 一阵兵马铁骑,踏破山河的轰隆声传来。 蓝潇音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长线,正如潮水般涌来。 自顾连竹私藏木云天的消息传出之时,风鹤归便料定,七侠会来找东桃岭的麻烦,若私藏木云天罪名属实,东桃岭一定会被七侠灭掉! 前不久刚许下,希望七侠重聚的愿望,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风鹤归带着激动的心情,率领暗笺兵马,长驱直入,冲进了毫无防备的仙居殿。 风鹤归冷不丁看见蓝潇音,愣了一下,转而下马,抱拳躬身道:“见过蓝宗主。” 蓝潇音看着他身后的千军万马,眉头轻蹙,道:“东桃岭私藏木云天为事实的消息,还没传出去,我们也还没彻底抹除顾连竹,你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风鹤归轻轻一笑,道:“若是等到仙居殿被摧毁的消息传出,其他势力闻声而动,我再出发,岂不是就迟了。再说,就算仙居殿没被破坏,一切如旧,我也敢领兵前来,这都是顾连竹那个混蛋欠我的!” 若是东桃岭今日被七侠所灭,其他势力势必会争先恐后地率兵前来,像饿虎扑食般,吃掉东桃岭所有地界。 那东桃岭的百姓怎么办? 蓝潇音长叹了一声,道:“东桃岭私藏木云天被我们发现,顾连竹的覆灭已成事实。你可以率兵占据其地界,但不能伤百姓分毫,不然我绝不留情面!” 风鹤归轻轻一笑,道:“屠杀百姓之事,风某还真是干不出来,请蓝宗主放心。” 等蓝潇音回过神之时,却发现独孤昭月等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鹤归的出现,救了萧山潼等人一命。 他出现的如此是时候,当然不是巧合。 风鹤归看着蓝潇音面上那如释重负的神情后,知道转移她的注意力,偷偷放走独孤昭月等人的人情,绝对是卖对了! 蓝潇音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心乱如麻。 一直以来,她觉得,手中剑之所向,应该是穷凶极恶之人,冷冽的刀口,杀的应该是那不平之事。 若杀了萧山潼,那便对不起他的良善仁厚,对不起独孤昭月,更对不起木云天。 可若不杀了他,他若日后习得魔教功法,又或是与木锋寒联手创建魔教,卷土重来,那她又如何对的起,当年为对付魔教,而身死的,千千万万的朋友,家人? 天道为刀俎,众生为鱼肉。 就算是独步天下无敌手的七侠,也是这天道牢笼的阶下囚。 蓝潇音长叹了一声,缓步朝正迎战千万鬼面人的萧枫和令狐峰走去。 流云飞袖如同一道巨人的手臂,从天而降,打得众鬼面人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萧枫,令狐峰一齐回头,道:“潇音!” 蓝潇音一手握剑,一手握青色绸带,仿佛当年为掩护其他人逃跑,而只身一人血战魔教,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回来了。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与你们并肩作战了。” 萧枫,令狐峰相视一笑,伸出了拳头。 蓝潇音笑了,伸出拳,与他们拳面相碰。 “虽然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还是让我们大闹一场吧!” 风鹤归站在不远处,看着三人的人影,在众鬼面人人潮中晃动。 只区区三人,对战这成千上万的鬼面人,却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那瞬间,风鹤归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令人后背生凉的事情。 若是七侠之中,只三人重聚,就能使一个势力覆灭,那自己许下七人重聚的愿望,会为这乱世天下,带来什么样的局面? 东桃岭覆灭,已经是时间问题。 而造成这一局面的,仅仅只有萧枫,蓝潇音,令狐锋三人。 风鹤归心脏狂跳,脑中一片空白。 事情已经超出了他预想的范围。 来日他们七人重聚,对暗笺来说,到底是坏事,还是好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厌恶孩子的母亲 “母亲,自东桃岭恶战之后,你就被顾连竹那个混蛋关了二十多年,应还没好好吃过饭,都瘦成..........................................” “滚开!” 木云天一把掀翻了,面前冒着热气的饭菜,嘶声大喊着,推开了木锋寒。 就如同当年,她冷着脸,一次次推开,刚开始学走路的木锋寒一样。 木锋寒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面无表情地收拾起了地上的狼藉。 “若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是萧山潼,你还会推开他吗?” 木云天忽然站起身,就往外跑去。 木锋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想去哪?” 木云天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道:“去找我的孩子。”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道:“方才你也看见了,蓝潇音要杀他,你觉得就凭他的武功,能从七侠手中逃掉吗,说不定早就死了!” 木云天痛苦地捂着脑袋,喃喃道:“都怪我!全都怪我,若不是跟留殇那个畜牲传我功力,我也不会编撰出威力巨大的功法,弄得七侠忌惮,都是我的错,害的潼儿...........................................” 木锋寒气血上脑,喝道:“够了,一口一个萧山潼,我也是你的儿子,我就站在你面前啊!” 木云天看着木锋寒,只感觉他发怒的样子,真像极了留殇。 痛苦绝望的记忆,犹如洪水猛兽,顷刻间扑了上来,将她吞噬殆殆尽。 木云天惊恐之下,本能朝后退去。 “魔教孽种!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皆非我所愿,你才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从始至终,只有潼儿一人!” 木锋寒气的牙痒痒,他丢开手中的碎碗,怒气冲冲一屁股坐下,道:“你知道,你被关在东桃岭之时,萧山潼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吗?” 木云天双目通红,眼神涣散,嘴角却始终保持上扬,看起来痛苦又诡异。 “被关在那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顾连竹为逼我为他编撰功法,不止一次拿潼儿威胁我。他也毫无保留的,将潼儿这些年的经历,全都告诉了我。” 木云天一想到萧山潼这些年吃过的苦,便心疼不已,但看着面前的木锋寒,眼中又抑制不住地翻涌着厌恶的寒光。 木锋寒看着她眼底的厌恶,怒火越烧越旺,狞笑着,替她再回忆了一边,道:“萧山潼啊,自东桃岭恶战之后,被十堰门夫妇收养,度过了他这一生中唯一安稳的时光。我在十堰门找到他之后,就给他下了冰灵仙之毒,后来养父母被杀,成为落冥渊的人,被迫卷入乱世纠纷,被我抓住后,受了我一年多的折磨,再看着自己的好友李修缘死在面前,还被七侠...............................................” 这些事情,木云天其实早已听顾连竹说过,可不管再听多少遍,心里都始终像被狠狠剜了一刀般,在滴血。 木锋寒狞笑着,如数家珍道:“萧山潼被我关在地下室整整一年,我想想啊,先是催动血蚕搅得他肠穿肚烂,再用刀扎穿了他的手心,挖开他的皮肉,放蚂蚁在他的伤口处,故意找个姑娘放走他,获取他的信任,再让她在逃亡途中,背后捅了萧山潼一刀,哈哈哈哈哈---------------------萧山潼当时的表情啊,我至今都记得,独孤昭月救出他的时候,都惊呆了,居然都不相信那是萧山潼,非说是一具干尸骷髅,他...........................................” “够了!不要再说了!” 木云天嘶声力竭的大吼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 她再回过神来之时,自己的双手,已经狠狠掐在了木锋寒脖子上! 木云天其实没有多大力气,但却咬着牙,拼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啪------------------------------- 木锋寒从椅子上摔落,整张桌子都被掀翻,饭菜,瓷碗纷纷掉落在地,噼里啪啦一阵响。 木锋寒其实轻轻一推,就能把她推开,可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算被掐得满脸通红,他也没有移动分毫,只是满目悲色,愣愣地看着想要至自己为死地的母亲。 “咳咳咳咳咳咳-------------------------” 也不知是因窒息的痛苦,还是回忆起了悲惨的童年,木锋寒目中落下两行泪。 “当年父亲死后,武林盟追杀封天神教残党的逃亡路上,你也是这样掐着我的脖子。” 他这句话,将木云天的思绪又带回了多年之前。 那天生下木锋寒的分娩之痛,时隔多年,仿佛又真真切切的回到了她身上。 就算木锋寒的亲生父亲再可恨,再怎么厌恶他,可他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木云天松开了木锋寒的脖子,就像二十多年前,颤抖着松开了他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 木云天泪水溢出眼眶,一滴接着一滴,砸落在地。 可就算是一颗心,像是被生生砸碎了一般,痛苦不堪,她嘴角依旧保持上扬。 木云天又哭又笑,忽然表情扭曲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咚----------------------------- 她只感觉胸腔内的所有空气,都被生生挤压了出去,窒息的痛苦,使她嶙峋的脖颈处,暴起青筋,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 木锋寒看着她一边流泪,一边大笑,几乎快窒息的脸,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了不对。 “残年笑!” 木锋寒震惊又错愕地看着她,道:“残年笑中蛊者,无论喜怒哀乐,余生脸上只有笑这一个表情。全身筋脉受损,武功尽废,若心情激动,又或是有大幅度动作,就会大笑而窒息。”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阵。 木云天当年,也是这江湖中少有对手的成名侠女,在被魔教教主强娶,传她内力之后,实力更是暴涨,丝毫不逊于现在的七侠。 如今,却被顾连竹下了“残年笑”,成了一个只会笑的废人。 木锋寒看着母亲痛苦挣扎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母亲,你先冷静,我不说了,不说了!” 木锋寒闭上嘴之后,她便很快调整呼吸,冷静了下来。 木云天一边笑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双颊挂着的泪珠,还是不断落下。 木锋寒长叹了一声,伸出手,试图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 可即便是刚从窒息的痛苦中恢复过来,木云天还是拼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了他的手。 木锋寒双手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心中泛起酸楚,道:“当年父亲强娶你,害得你失去自由,无法与自己相爱之人在一起,你有千种,万种理由去恨他。可是................................可是,我又有什么错?” 木云天抬起一双蓄满泪珠的双目,无比厌恶道:“你身上流着那个畜生的血,自年幼之时,相貌就长得与他有七分相像,这就是错!我每每看到你,就会想起活在那地狱中,每一个屈辱绝望的夜晚。” 血脉也好,相貌也罢,这都不是木锋寒能改变的东西。 他自知对此无能为力,只长叹了一声,问起了别的:“‘逍遥天罡’被七侠毁了,如今东桃岭被七侠盯上,‘碧血剑谱’离被毁也不远了。母亲,你是编撰者,能重新将这两本功法内容,再写一遍吗?” 木云天冷着脸,扭过头去,不想看他,道:“能,但我绝不会,把这两本功法交给你!” 木锋寒嘴角抽搐了一下,嘶声一笑,道:“萧山潼只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第一式,他是落冥渊女王亲信,又被七侠盯上,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当初也是因为实力不如人,多少次性命攸关,若是将这两本功法交给他,练成之后,或许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一听到萧山潼的名字,木云天眼中的冰冷厌恶消失,转而被满目怜惜替代。 看着她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睛,木锋寒知道,为了保护萧山潼,她一定会动手,重新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写出来。 虽然知道这两本梦寐以求的功法,不日便会重见天日,但不知为何,木锋寒的心中,却不始终被一层落寞又悲伤的乌云笼罩。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七侠的危机 仙居殿作为顾连竹居住地,汇集全东桃岭最精密的机关,武艺最高强的鬼面人。 可饶是如此,面对萧枫,蓝潇音,令狐峰一起出手,仙居殿也抵挡不住他们的合力进攻,不到两日,就彻底沦陷。 幽静雅致,宽阔宏大的仙居殿,在经历了一阵恶战后,变得满目疮痍。 顾连竹不知所踪,一片混乱之中,只剩没有了战意的鬼面人。 他们见顾连竹不见了,想从这些鬼面人嘴里问出什么,所以并没有赶尽杀绝。 令狐峰揪着一鬼面人的衣领,喝道:“顾连竹呢?” 那鬼面人吓得心胆俱裂,连声求饶道:“岭主已经跑了!别杀我,别.............................................” 令狐峰厉声追问,道:“他跑哪去了?” “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 蓝潇音望着不远处的鬼面人,眉头轻蹙,道:“我怎么总觉着,他们看起来怪怪的,动作僵硬,就像被丝线拉扯的木偶一样。” 那被令狐峰揪住衣领的鬼面人闻言,连忙解释道:“他们是被岭主拿来做了毒蛊测试,弄的没有了自己的神智,只能对岭主的命令言听计从。所以你不管问什么,他们都不会说的。” 萧枫浓眉紧皱,道:“你们之中,谁没被做过毒蛊测试?” 鬼面人乌泱泱的人群中,只有区区几十人站了出来。 萧枫剑指众人,道:“若说出顾连竹下落,可活。” 众鬼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充满了对活下去的渴望,但遗憾的是,没人知道顾连竹到底跑到哪去了。 那被令狐峰揪住衣领的鬼面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喊道:“我虽然不知道岭主下落,但知道‘碧血剑谱’藏在哪!”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萧枫沉吟了一阵,道:“带我们过去。” “是。” 萧枫拍了拍令狐峰的肩膀,道:“大峰,你先在这里等我们,看着这些人,别让他们耍花招。” “有我在,放心吧。” 萧枫看着他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令狐峰似乎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后脑勺,道:“之前潜入仙居殿找木云天之时,碰上了那两小子,本来以为他们是东桃岭的护卫,就想悄悄把他们弄晕,可不想他们跑得挺快,就这样,一直追到了会客厅。” 听了他的解释,蓝潇音只觉得哭笑不得。 若是令狐峰跟着去了藏匿“碧血剑谱”处,闹出什么乱子,可比放跑些人要麻烦的多。 萧枫,蓝潇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令狐峰在原地等着,看着这些鬼面人。 ..................................................... 那鬼面人领着萧枫和蓝潇音,又回到了地牢。 他在前走着,萧枫,蓝潇音在后,他们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慢慢抬手,朝剑柄摸去。 “岭主逃跑的急,应该来不及带走碧血剑谱,就是这里。” 鬼面人领着他们,回到了那个关押了木云天二十多年的牢房。 萧枫警惕道:“你带我们找到碧血剑谱,我们会遵守承诺放你走,顾连竹倒台,你也不用再跟着他,可以去过你的平淡日子。但若是你敢耍花招,可别怪刀剑无眼。” 鬼面人眼中闪动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落寞,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狰狞丑陋的鬼面具,道:“平淡日子吗,呵呵呵呵。” 萧枫,蓝潇音听他忽然冷笑,心中一凛,正欲拔剑。 可那鬼面人,只是摸着自己脸上的鬼面具,道:“这面具在几十年前,就活生生地烙在了我的脸上,如今早已跟血肉粘合,摘不下来了。就算岭主倒台,顶着这样的面目,我照样一辈子要背负东桃岭鬼面人的身份。” 说着,他便忽然伸出了双手。 雪亮的剑刃,在昏暗的牢房中一晃! 萧枫,蓝潇音紧盯他的双手,剑刃半露。 可他只是在墙上摸索着,按下了一个机关。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蓝潇音脚下,露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之中,赫然躺着“碧血剑谱”! 蓝潇音目光一沉,用剑刺穿了剑谱,将它挑了起来。 她取下剑谱,仔细翻阅了一阵。 萧枫也凑上来,看了一阵,道:“没错,这就是他们费劲心机,想要得到的碧血剑谱。” 唰唰唰-------------------------- 确认这是真的剑谱后,蓝潇音毫不犹豫,挥动长剑。 剑光一晃,这不知多少人垂涎欲滴的剑谱,眨眼间便成了满天的白色碎屑。 萧枫见碧血剑谱终于被毁,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蓝潇音也松了一口气,道:“我们遵守承诺,放你走,你现在已经自由........................................” 嗖------------------------ 那鬼面人看着他们,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不知何处射出的暗箭,刺穿了咽喉! “噗--------------------” 他瞪大双眼,嘴里不断涌出血浆。 “我....................................我还不想死!” 他捂着自己咔咔作响的咽喉,只感觉其中有无数尖刺在喉中来回碾磨。 他不由自主摔倒在地,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目光渐渐涣散,渐渐没了生机。 轰-------------------- 一阵巨响从脚下的地面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目之所视的所有东西,一齐开始剧烈晃动! 墙面,天花板,地面,就像冰天雪地之中,打颤的牙齿。 萧枫,蓝潇音从那没了生机的鬼面人身上,收回震惊的目光,异口同声大喝道:“走!” 剧烈颤动的地牢中,整个天花板,突然坍塌,巨大沉重的石块,挡住了两人的前方的路。 萧枫当机立断,拉着蓝潇音,道:“我们走上面!” 剑光一闪,本就摇摇欲坠的天花板,被一剑劈开,石块如瀑飞溅而下,露出一道出口。 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为两人照亮了逃生之路。 萧枫,蓝潇音从石块断裂处,飞身而出,回到了地面上。 可剧烈的晃动却没有结束。 仙居殿屋檐,房梁如漫天暴雨而落,萧枫拉着蓝潇音,不断施展轻功躲避。 萧枫一边朝方才与令狐峰分开的地方靠近,一边道:“肯定是顾连竹在方才牢房里,设下了埋伏,只要碧血剑谱一离开暗格,就会触发机关!” 轰--------------------- 萧枫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 他整个身子急速降落,落入深不见底的地缝中! 千钧一发之际,蓝潇音抓住了他的手。 任凭碎石倾泻,重重砸在她纤瘦的后背,也没有松手。 萧枫借力爬了上去,心有余悸地望着脚下这深不见底的地缝,道:“若真的掉下去,再好的轻功,也不一定能出来。” 蓝潇音看着这宏大广阔的建筑群,眨眼间毁于一旦,成了一片黑压压的废墟,道:“看样子,这机关一旦发动,便会毁了整座仙居殿。顾连竹在设下这机关之时,一定也想好了,要所有仙居殿内的人,与入侵者一起同归于尽!” 想到这层,两人不禁担心起了令狐峰的安危,也来不及感叹方才的死里逃生,当即施展轻功,朝前方冲去! 萧枫一剑斩断蓝潇音头顶掉落的石块,大喊道:“大峰!你在哪?” “大峰-------------------” 两人一边躲避着,头顶砸落的石块,一边提防脚下随时裂开的地缝。 可任凭两人如何放声大喊,令狐峰却始终没有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颤动渐渐变小,最终停了下来。 但还没等两人松一口气,就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横七竖八,黑漆漆的地缝忽然晃动,竟然又合在了一起! 不远处,一鬼面人一个失足,不小心掉入了地缝中,他抓住了地面,原本可以就这样爬上来,但地缝忽然一合,他整个人便不见了踪影。 只余一阵若有若无,撕心裂肺的惨呼声从地底穿来! 他的一截手掌,被卡开地缝拼合处。 咔咔咔------------------- 所有地缝,顷刻间合并在了一起。 地面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裂开过的样子,似乎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那节惨白扭曲的手掌,和地面下不断渗出的血水,在提醒着幸存者,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萧枫,蓝潇音脚步匆匆,很快赶到了方才与令狐峰分开的地方。 然而,他们却看见了,比方才更加恐怖诡异的画面。 第一百四十五章 瓜分东桃岭地界 萧枫,蓝潇音脚步匆匆,很快赶到了方才与令狐峰分开的地方。 然而,他们却看见了,比方才更加恐怖诡异的画面。 放眼望去,地面宽阔平坦如旧,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方才的天崩地裂。 萧枫,蓝潇音站在那里,可以清楚地听见脚下的大地下,传出凄厉的哀嚎。 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传来,蓝潇音看着脚下大地,正不断咕咕往上涌血。 方才他们离开之时,乌泱泱一片鬼面人,而现在,却连同令狐峰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丝来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萧枫四下张望,没有看见令狐峰的身影,他想继续大喊令狐峰的名字,可咽喉处仿佛被尖刺堵住了一样,隐隐作痛。 他尝试了好几次,想出声大喊,可只发出一阵颤抖嘶哑的低吼。 原本空阔的大地,却见头发,残肢,头颅横七竖八,犹如从土壤中长出的杂草一样。 那些裸露在地面残留物,是人还没完全掉入地缝之时,大地忽然合上,卡在其中。 冒血的头发,被生生折断,姿态扭曲的断腿,残臂,半个头颅被挤压变形,已经变成浑浊血洞的眼窝,鬼面具中爆出的眼球,只剩半截血线吊着。 阴风一吹,不住颤动。 萧枫目光扫视着这狰狞的面目,想快些找到令狐峰的同时,也不禁在心中暗暗祈祷,他不在这些人其中。 蓝潇音惊喜的喊声传来:“大峰在这!” 萧枫闻言望去,见令狐峰好端端地站在不远处的废墟旁,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走了上去。 “你没事吧?” 令狐峰愣愣看着四周的光景,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蓝潇音皱眉道:“方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大地没有任何预兆,忽然剧烈颤抖了起来,他们好不容易站稳脚,地面却一开一合,所有人都掉了下去。” 令狐峰语气平淡,表述的十分简单明了,但夹杂着地下时不时传来的凄厉哀嚎,却是那样诡异恐怖。 他不顾地面还在咕咕往上冒血,俯下身,用耳朵贴近地面。 “他们被埋在地下,但还活着!” 虽然是东桃岭的人,但令狐峰却还是想救他们上来。 说罢,他拔出腰间长剑,对着地面,一剑劈下! ..................................................... 姜启盛在得知顾连竹私藏木云天消息为真,七侠出手,仙居殿沦陷的消息之时,当机立断,立马率领兵马,踏过东桃岭底界线,直朝仙居殿而来。 而同样闻声而动的,还有施德善。 轩朝,苗疆,两方兵马在仙居殿外相遇。 姜启盛与施德善四目相对,两人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激动万分的心情,就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来,还以为是自己占了先机,可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姜启盛冷声道:“消息挺灵通,来得这么快。” 他们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们还快。 只见风鹤归从仙居殿内缓缓走出,冷不丁看见,面前这黑压压一片兵马,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猛地看见暗笺王君从仙居殿内走出,姜启盛和施德善不禁也愣了。 回过神来的风鹤归,冷笑了一声道:“前禅堂梵净园也是,每次只要有地界抢,你们就像狗见了骨头一样扑上来。” 姜启盛瞪着他,刚想说什么,却不料施德善先开了口。 “狗抢骨头,这话说得可真好,你这个时候出现在仙居殿,难道不也是为了抢骨头吗?” 轰---------------------------- 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声忽然传来! 三方大军齐聚仙居殿,明显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若这个这个时候,再出什么变数,那可真不妙了。 心念至此,姜启盛,施德善,风鹤归唯恐节外生枝,施展轻功,朝仙居殿内冲去。 三人站在殿内,看着眼前这,令人背后发凉的场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令狐峰举剑劈下,脚下坚固的大地霎时断开一条裂缝! 裂缝之下,尘灰四起,有几个灰头土脸的鬼面人连连咳嗽,在缓缓爬动。 可更多的,还是被令狐峰方才那一剑,一下斩为两半的鬼面人尸身! 站在地面上的众人惊呆了。 这地底下,怎么会有人?! 令狐峰劈开大地,其实是想救人,可是脚下一阵剧烈颤动传来,那被劈开的地面,在众人的注视下,又合上了! 可怜方才看见光亮,以为得救了,拼命往上爬的鬼面人,还没抵达地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生路,再次被无情合上。 “不要!” 一只惨白的手臂,突然伸了出来,可刚抓住地面,还没来得及爬上来,就被忽然合上的大地死死卡住。 “啊啊啊啊啊------------------------” 刚开始,那只手还在拼命扭动挣扎,可随着一阵骨头被碾碎的闷响声传来,整个手掌被生生扭了过来! 鲜血淋漓的手心,无力地搭耸在惨白的手肘处。 看着这诡异血腥的画面,三人不由的愣住了。 腥风阵阵,吹得人惊恐不安。 施德善,姜启盛,风鹤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四下张望。 只见脚下的大地,正不停往外咕咕冒着血。 沾血的头发,被姿态扭曲的残臂,半个头颅被挤压变形,已经变成浑浊血洞的眼窝,鬼面具中爆出的眼球,只剩半截血线吊着。 地下的若有若无的哀嚎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消失。 就算是十八层地狱,也不过于此了吧。 但他们还是很快回过神,目光齐刷刷朝令狐峰看去。 他们方才不在场,并不知道这是顾连竹设下的陷阱机关,只看见令狐峰劈下一剑,而造成这样的光景。 所以,他们都以为,地下的那些人,是令狐峰等人埋的。 原本七侠盛名在外,武功高深莫测,饶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各势力掌权人,也不禁心生畏惧,不敢得罪。 再见他们以如此诡异残忍的手段,杀光了仙居殿的所有鬼面人,畏惧之心更盛。 风鹤归,姜启盛,施德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敢出声。 萧枫放眼望去,见仙居殿外乌泱泱站满了兵马,皱眉问道:“轩朝,苗疆也来了,你们想做什么?” 姜启盛,施德善浑身一颤,不敢答话,就怕一个字说错,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蓝潇音看着外面的大军,对他们带兵前来仙居殿的理由,心中跟明镜似的,冷声道:“当日禅堂被木锋寒偷袭,岌岌可危之时,轩朝为打败禅堂大军,屠杀过百姓,而苗疆也趁机强抢民资。这东桃岭因我们三人而覆灭,我们有义务将它交给厚待百姓之人。” 施德善,姜启盛惊呆了,想开口说些什么,喉中却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呜呜”声。 原本他们以为是所有七侠都出手,而造成东桃岭覆灭,但蓝潇音方才说,这都是他们三人做的?! 虽然早就知道七侠实力深不可测,但区区三人,就杀光了整个仙居殿的鬼面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启盛和施德善也知道,他们曾经对禅堂百姓下手,七侠是不可能让他们抢到东桃岭领土的。 此时此刻,他们是半分抢地界的心思都没了,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风鹤归心里清楚,此时借姜启盛和施德善几个胆子,他们都万万不敢,在七侠面前强抢地界。 想到整个东桃岭广阔的地界,都即将被暗笺收入囊中,风鹤归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他使劲憋笑,尽力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笑出声。 东桃岭也好,轩朝,苗疆,甚至落冥渊也罢,迟早都会被暗笺吞并,到时,万里盛世江山,都是我风鹤归的天下! 他脑中热血翻涌,尽是自己一统江山,君临天下的画面。 风鹤归刚一抬头,目光就与蓝潇音那双深邃如冰的眼睛对上了。 他不知道为何,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心中一凛,整个人像是落入了冰窖一般。 蓝潇音看着他野心勃勃的双目,缓缓开口。 她虽然语调不高,声音不大,但说出的事,却犹如五雷轰顶,在风鹤归心头炸开。 “东桃岭地界广阔,若全都归入暗笺,实属不妥,所以........................................” 仿佛为了呼应她说的话一样,落冥渊鲜红的军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风鹤归看着,由远到近的落冥渊军旗,瞪大了眼睛。 他方才的笑容,转移到了施德善和姜启盛脸上。 施德善强压嘴角笑意,对铁青着脸的风鹤归道:“恭喜王君,拿下东桃岭地界。” 风鹤归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瞪了施德善一眼。 姜启盛又轻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落冥渊原来只从苗疆哪儿,得到一块巴掌大的领地,这下吞并东桃岭地界,领土扩张,都能比肩暗笺了。” 风鹤归气的不轻,只恨不得扯下掌上绷带,在姜启盛那张阴笑的脸上打一拳! 第一百四十六章 顾连竹投靠苗疆 姜启盛,施德善不敢招惹七侠,只好原路返回,方才来时有多兴奋,激动,现在就有多垂头丧气。 施德善撇了一眼姜启盛,表情古怪,一看就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她邪笑着开口,道:“你不是风尘叹的徒弟吗,同是七侠之徒,怎么好东西都没你份,东桃岭的地界,都给了风鹤归和独孤昭月?” 姜启盛冷哼了一声,道:“七侠虽然有横行霸道的实力,但却不是仗势欺人,满足自己私心的人,若哪个势力中,有他们的徒弟,就想偏袒哪个势力,那落冥渊和轩朝,早就两家独大了。” “哎哟喂!” 施德善捂嘴一笑,道:“当日木锋寒召开五方会议,说独孤昭月背靠蓝潇音,必须趁早除掉之时,怎么不说这话?如今自己七侠之徒的身份暴露,就出来说公道话了。” 姜启盛无可反驳,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施德善却毫不忌惮他阴沉的脸色,道:“轩朝是靠冥龙许愿建国,当时没有成功将落冥渊残党斩草除根,让他们重振旗鼓复国。如今,不管其他势力强盛,你们最大的敌人,始终都是彼此。哎呀,这次落冥渊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东桃岭的领地,又有彩灵石这个无尽宝藏,轩朝说不定哪天就被..........................................” 姜启盛黑着脸,狞笑了一声,打断她道:“你可别忘了,当初苗疆与落冥渊的同盟关系,是怎么瓦解的,若落冥渊达到空前强盛的地步,难道还会给苗疆留条生路吗?” 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盟友关系,都被木锋寒搞砸了,施德善就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把他砍成肉酱泄愤。 可她很快回过神,又将话题拉回了轩朝和落冥渊身上。 “落冥渊和轩朝这样,可真像极了戏本里说的,那相爱相杀,被命运玩弄的苦命鸳鸯啊,哎,说起这个,你之前不是还娶过一次独孤昭月吗?” 姜启盛思绪又被拉回,举行血色婚礼的那个夜晚,背后一阵寒意传来。 一阵恶寒过后,他试图让施德善闭上嘴,扯了扯嘴角,道:“独孤昭月那天,是将她妹妹独孤青萝嫁过来了,然后,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你要不说,我都忘了,独孤青萝在成为轩朝皇妃之前,还嫁过你,真是.....................................” 姜启盛有些怕了施德善这张嘴,直接出声打断道:“别说了,怪吓人的,再说晚上要做噩梦了。” ........................................ 施德善的军队,在黄昏之前,回到了苗疆王城。 龙知羽上前,将施德善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他们刚踏进五毒阁的门,两人便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只见顾连竹的脸,缓缓从暗处出现,他慢条斯理开口道:“看样子,没能占到东桃岭地界吧,我................................” 龙知羽毫不迟疑,举着单双刀,飞身向前。 顾连竹没想到,居然都不让他把话说完,就动手,他吃了一惊,连忙偏身闪躲。 可龙知羽手腕一翻,一把长刀,瞬间一分为二,双刀左右夹击,朝顾连竹脖侧砍去! 顾连竹急的满头大汗,一边闪躲,一边大喊道:“施德善,快让他住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施德善冷笑了一声,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木云天,得罪了七侠,我若是窝藏你,被七侠发现了,可没好果子吃。还不如直接抓了你,回仙居殿交给他们。” “哈哈哈哈哈-------------------” 顾连竹的大笑声回荡在房内,不知为何,听得人心里发毛。 “我难道不知道现在七侠在找我吗,我之所以逃到苗疆,是有十足的把握,能用我手上的情报,换你的庇护。你若不要这情报,执意拿我送给七侠,可别后悔!” 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禅堂,再是东桃岭覆灭。 没有瘟疫,没有财政危机,没有他国入侵,强盛的两大势力,就这样走向灭亡了。 有了前车之鉴,虽然苗疆现在看起来是风平浪静,但若说施德善完全不担心苗疆国运,那是不可能的。 沉吟了片刻,施德善挥了挥手,道:“知羽,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龙知羽闻言,立马住手,双手一合,两柄短刀合二为一,又变回了方才的长刀。 施德善盯着顾连竹,道:“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顾连竹没有说话,似乎还有什么顾虑,斜着眼,意味深长地看了龙知羽一眼。 施德善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道:“知羽对我忠心耿耿,你要说什么,尽管说。” “若你真的相信他,大可等我将所有事情说完之后,你再告诉他。” 施德善一听,也在理,便给龙知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 龙知羽瞪了顾连竹一眼,便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大门被关上,房内光线昏暗了些,衬得顾连竹本就不明朗的脸色,更加阴沉。 “说吧。” 顾连竹沉声道:“你苗疆亲卫队三人之中,有轩朝卧底。” 施德善整个身子猛地一颤,心脏都漏拍了一瞬。 她瞪大眼睛,愣了一会,嘶声道:“是谁?!” 顾连竹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其中有轩朝卧底,但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只能靠你自己查出来了。” 沉默。 原来五毒阁中,存放的双盘蛊莫名其妙的消失,出现在了姜启盛手中,是因为亲卫队中,混进了卧底。 杨听寒,石鹤,龙知羽三个人,个个都有嫌疑,但到底是谁!? 也不知过了多久,施德善才缓缓开口,道:“你应该还有别的底牌吧,不然为了让我接纳你,绝不会这么快,就把底牌亮出来。” “我可以帮你,设计杀了木锋寒,抓到木云天,送给七侠。” 施德善目中闪动着贪婪的寒芒,双拳紧攥,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 顾连竹看她这样,明显是来了兴趣,便继续说道:“木云天被木锋寒救走,现在有魔教残党庇护,想对他们下手,不是件简单的事。但木云天中‘残年笑’毒蛊,只要心情激动,又或是有大幅度动作,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我手上有‘残年笑’解药,只要用这个要挟木锋寒,他不可能不会中计。” 正愁怎么弄死木锋寒这个搅屎棍,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施德善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我苗疆收留你了,不过我先说好,我可不想得罪七侠,若是你被发现藏匿于此,我就会对外宣称是你偷偷潜入,并且会毫不犹豫杀了你,把你的尸身送给七侠。” 顾连竹轻轻一笑,道:“东桃岭覆灭,我这个亡国之君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出去抛头露面?你放心,我甚至都不会离开这五毒阁。” “国都亡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顾连竹目中燃起野心之火,道:“这只是暂时让他们占了先机,我一定会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施德善又走进了一些,对他伸出了手。 顾连竹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雪白的手心道:“什么?” “碧血剑谱啊,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你逃跑的时候没有带出来?” 顾连竹愣了一下,道:“如今木云天重见天日,只要她想,不管是‘逍遥天罡’,还是‘碧血剑谱’,她想写几本就写几本,而我有残年笑解样作要挟,还怕她不乖乖听话吗?” 施德善觉得他言之有理,便收回了手,可眼中那阴沉的算计,却至始至终都没有消失。 “你现在寄人篱下,无权无势。最好不要欺骗于我,否则...................................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这个自然。” 龙知羽在大门前等了好一阵,终于见施德善推门走了出来。 他连忙迎了上去,可还没等他开口,施德善却先说道:“通知木锋寒,想要‘残年笑’解药,就来苗疆王城找我。” 龙知羽点了点头,道:“我叫上石鹤和杨听寒,这就去办。” 施德善目光一沉,喝道:“不要叫他们!” “啊?” 施德善没有解释为什么,龙知羽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听从她的命令,前去通知木锋寒,大步朝前走去。 “还有,这个消息,也往落冥渊送一份。” 龙知羽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是女王的命令,他也不敢多问。 .......................................... 落冥渊,皇城。 萧山潼看着龙知羽送来的信笺,眉头紧皱,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既然施德善邀请,那便去苗疆王城走一趟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机关算尽的混斗 苗疆,王城。 施德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五毒阁,那里有顾连竹躲在上面。 她又看了一眼四周的灌木草丛,心知肚明萧山潼和苗疆众护卫躲在里面。 而现在,施德善正坐在空旷处,沐浴着阳光,悠闲地喝茶。 她正等着木锋寒。 埋伏在暗处的众人,上百道凌厉的视线,死死盯着远处。 他们都在等着木锋寒。 也不知等了多久,木锋寒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他扛着通海禅杖,腰上佩剑,身旁跟着一鬼面人,一边吃着香蕉,一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木锋寒那有恃无恐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苗疆,是他的地盘。 萧山潼看着他肩上的通海禅杖,怒气攻心,只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杀了他,将李修缘唯一的遗物抢过来。 可是时机未到,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瞪着一双发红的双眼,静静地看着木锋寒。 木锋寒一口咬下剩下的半截香蕉,随手将香蕉皮扔在一边,一开口,就吓了施德善一跳。 “施德善,你好大的胆子,七侠想要顾连竹的命,你不是不知道,居然还敢窝藏他!” 施德善虽然心脏狂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一下笑出了声,道:“我?窝藏顾连竹?你到底是从哪听来这些疯话的?” 木锋寒冷哼了一声,道:“我母亲身上的‘残年笑’之毒,是顾连竹下的,解药按理来说,也只有他会有。而你忽然之间说,你有解药,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是顾连竹拿出这些条件来说服你庇护他。” “哈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施德善忽然大笑了起来。 她虽然在笑,但一双眼睛充满残暴的戾气,闪动着冰冷刺骨的危险气息。 “我是苗疆女王,是全天下最擅长毒蛊之术的人,就连能控制人心神的毒蛊,都能为我所用,区区一个‘残年笑’解药又算得了什么?想当初,你身中‘寒蝉禁’之时,若跪下来求我,说不定,就不用再受那苦楚了。” 木锋寒以知道苗疆亲卫队里有轩朝卧底威胁,逼姜启盛交出了‘寒蝉禁’解药,如今毒已解,自然对她说的再无兴趣。 他只不耐烦地撇了撇嘴,道:“少废话,拿解药。” 施德善站起身,将手中攥着的东西,朝木锋寒扔去。 木锋寒伸手一接,展开手心,只见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正静静躺在自己手上。 那药丸表面光滑,黑不溜秋,散发着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味。 木锋寒正狐疑地打量着,这看起来不太妙的东西,不远处施德善却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施德善知道,他怀疑这解药真假,便道:“这就是’残年笑‘解药,你给木云天吃下就行,但你又不带她来,没人试药,怎知这解药是真是假?” 躲在暗处,听到这话的萧山潼,不禁为母亲捏了一把汗。 木锋寒冷笑了一阵,道:“你给的东西,我怎么敢给母亲吃。” “哦?所以你这个孝子,是要以身试毒了?” 木锋寒没有说话,只是粗暴地拉过身旁的鬼面人,从药丸上掰下一小半,塞进了那鬼面人嘴里。 就算这鬼面人吃了这药没事,只能说明它没毒,并不能说明这是‘残年笑’解药啊。 正当施德善疑惑,他这是在做什么之时,木锋寒自己先解释了起来。 “顾连竹创建东桃岭初期,想要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军队,便抓来一些壮汉,将药效还没完善的‘残年笑’强行给他们吃下,弄的他们神志不清,没有喜怒哀乐,成天只知道笑和听命于顾连竹。虽然当时的药效,没有我母亲所中的药效那么完善,但也足矣试出,你给的解药,到底是真是假了。” 那鬼面人吞下药丸,可依旧是眼神涣散,神志不清的样子。 很明显,施德善给的解药,是假的。 木锋寒目光一沉,怒道:“施德善,你玩我?” 还没等德善善说些什么,他四下张望,狞笑道:“我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便将前些日子,你一直惦记的,在隆家堡抢来的毒蛊都带来了,准备跟你交换解药。可你给我一个假解药不说,还暗中设下埋伏,唉,真是....................................” 潜伏在暗处的苗疆众护卫,和萧山潼一听这话,不禁吃了一惊。 明明在木锋寒到来之前,就已经反复确认过,他们的伪装已经无懈可击。 为何木锋寒偏偏就一眼识破了?! 木锋寒瞟了两旁一眼,道:“躲在暗处的朋友啊,别慌,你们其实藏的很好,我其实压根没看见你们。虽然没有看见你们,但根据我与施德善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她把我约到苗疆王城,就一定会把自己地盘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说完,又看着脸色铁青的施德善,道:“我说的对吗,女王陛下?” 施德善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双手。 啪啪啪------------------------ 随着她拍掌声消失,神出鬼没的苗疆护卫,已经团团围住了木锋寒! 谁知木锋寒神色自若,面对重重包围,丝毫不惧。 他放下肩上禅杖,半弯如月的那端利刃,狠狠刺入脚下大地,泥土四溅。 木锋寒不止不惧,脸上竟还浮现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哎呀,施德善。明知你这是鸿门宴,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只身前来吧?” 施德善心中一凛,紧张地环顾四周。 可却连魔教残党的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她心脏狂跳,冷汗不知何时,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施德善有些慌了神,双拳紧攥,嘶声大喝道:“你的人到底在哪?!” 木锋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装作沉思的样子,看向不远处的五毒阁,道:“我想想啊,若我是你,会把顾连竹藏在哪里呢,五毒阁就挺不错的,你说是..................................” 施德善满头冷汗,全身抑制不动开始发颤的她,此时此刻,是彻底慌了神! 这里不止有苗疆护卫,而且魔教残党,落冥渊萧山潼都在场。 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魔教残党将顾连竹找了出来,这消息传了出去,七侠一定会来兴师问罪。 到时,说不准苗疆就要步东桃岭的后尘了! 该死! 谁能想到,木云天作为前魔教夫人,居然跟七侠有交情,倘若是自己抓了木云天交给七侠,虽然七侠明面上不会说,但背地一定会不满苗疆。 但若是将这事交给落冥渊去做,就皆大欢喜了。 苗疆把木云天交给落冥渊,由他们决定到底是留着木云天,还是交给七侠。 这样既卖了落冥渊和七侠的面子,还能借着落冥渊的手,铲除木锋寒这个麻烦的搅屎棍。 通知落冥渊的人前来,本意是想抓到木云天之后,交给萧山潼,若独孤昭月想把木云天交给七侠,让七侠知道木云天是苗疆抓的,也能在七侠面前做个顺水人情。 但若是现在,魔教残党找到了顾连竹,那情况便完全不同了。 她很想去五毒阁,将闯入的魔教残党打出去,可现在丢下所有人,去往五毒阁,表现的太过急切,不就说明五毒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这不就正中木锋寒下怀了! 施德善的指甲,深入手心,渗出丝丝血迹。 “哈哈哈哈哈哈-------------------” 那势大力沉的通海禅杖,在木锋寒手中,仿佛轻如鸿毛,挥舞起来灵动至极,呼呼劲风一起,护住了自己全身。 “你以‘残年笑’解药威胁我前来,目的不就是我母亲吗,真以为我会傻到,将我母亲也带来?施德善,枉你聪明一时,小看我的下场,就是一败涂地!” 施德善的眼神由愤怒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了得意。 “木锋寒,你要不要回头看看,你的母亲,就站在你身后呢!” 木锋寒一边挥舞禅杖挡住渐渐围上来,不怀好意的苗疆护卫,一边嗤笑道:“这么低等的骗局,也拿出来说,你不就是想趁我分神之时,好偷袭我吗?” 施德善抽出腰间环首刀,足尖一点,纵身朝前跃去。 木锋寒还以为她是要对自己出手,却见她径直略过了自己,朝身后冲去。 一股凉意瞬间蔓延至木锋寒全身,如同落入了无尽的冰窖一般。 他回头一看,只见施德善的环首刀尖,离木云天的咽喉,只差一拳之距了! 可木锋寒被苗疆众护卫缠住,分身乏力,只能无奈又急切地大喊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呼呼呼----------------------- 一阵劲风拂面,萧山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木云天面前,他一剑刺出,挑开了施德善的环首刀! 其实施德善也不是真的想杀了木云天,只是想吓吓木锋寒,让他心神大乱,露出破绽罢了。 施德善见萧山潼现身挡住了自己,便不再出手。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人灭口 生下萧山潼,木云天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经历了东桃岭恶战之后,就被被顾连竹强行喂下‘残年笑’,关在仙居殿地牢,整整二十年。 好不容易等到重见天日的一天,也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孩子,可蓝潇音想杀了自己,情况紧急,只匆匆看了萧山潼一眼,就被木锋寒带走了。 如今,几经辗转,萧山潼终于站在了自己面前。 木云天几乎喜极而泣,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抱住了他。 萧山潼也抱住了母亲,整个身子因为激动,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木云天一边抚摸着他的脸,一边哭道:“上次见你,你还是小小的,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宝宝,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她又是欢喜又是激动,情不自禁握住了萧山潼的手。 可他的手心老茧密布,凹凸不平的疤痕,摸起来是那样扎手。 木云天愣了一下,拉过萧山潼的双手。 萧山潼不愿让母亲担心,还想收回双手,可她却不由分说地,抓起了他的手。 那双手除了平常练剑起的茧子外,还横七扭八的,布满了狰狞扭曲的疤痕。 木云天心疼地几乎窒息,她掀开萧山潼的衣袖,只见整条手臂,尽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惨状。 如今伤口痊愈了,看起来都是这样的吓人,实在是难以想象,萧山潼当时,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那是被木锋寒把他关在地下室,折磨了整整一年的杰作。 就算独孤昭月将他救出,但身上的伤疤,却是要跟随他一辈子的了。 木云天没有勇气再去察看他身上别处的伤疤,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疤,默默地落泪。 一颗接着一颗,满含苦涩的泪珠落在萧山潼手心,她攥着萧山潼的手,抓的是那样紧,仿佛这样,萧山潼当年就不会从她身边被夺走了。 “若当年我没有被顾连竹抓走,没有被迫吃下‘残年笑’,我就能好好保护你了,这么多年,母亲不在你身边,让你吃了这些苦头,我...................................” 可惜,时间无法倒流,就算再后悔,也只能强吞下生活带来的苦果。 后面的话,木云天哽咽的说不出来。 明明伤在萧山潼,却反倒是他出言安慰木云天。 “母亲,没事的。就算过程再坎坷,但如今我们终于母子相聚了,你随我回落冥渊,昭月会庇护我们的。” 木云天连连点头,眼中闪动着怜爱和骄傲,道:“你真的长大了。” 木锋寒看着这温馨的画面,眼中却泛着怨毒的寒光。 施德善看着木锋寒那咬牙切齿的表情,道:“我看你不希望你母亲现身,最大的原因,就是怕她见到萧山潼吧,毕竟木云天也从未把你当作儿子。” 木锋寒气的全身发颤,暴怒大喝道:“你闭嘴!” 施德善得意大笑,见自己目的达到,便朗声道:“萧山潼,你快带你母亲回落冥渊吧。” 苗疆众护卫闻言,纷纷给萧山潼和木云天让开一条路。 过往的苦难,仿佛在牵着母亲那双温暖的手之时,就化作尘烟,随风消散而去。 乱世前路漫漫,但只要亲人相伴,未来之路便是那样光明灿烂。 木锋寒的大喝声传来:“母亲,你不能跟他走!落冥渊女王独孤昭月,她是蓝潇音的徒弟,若你去了落冥渊,她一定会让蓝潇音前来取你性命的!” 木云天脸上的表情,从幸福期待变成了错愕。 与萧山潼母子相聚实在太过高兴,一时都忘了,现在自己面对着怎样严峻的情况。 萧山潼却坚定道:“他说的没错,昭月是蓝潇音的徒弟,但她绝不会将你交给七侠,我相信她!” 木云天看着他坚定不移的双眼,轻轻摸了摸萧山潼的脸颊,道:“好,既然你相信她,那母亲就跟你走。” 施德善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独孤昭月不把木云天交出去,七侠那边的人情是卖不到了。 不过,反正被兴师问罪的是落冥渊,也好,就算不交出去,也卖了落冥渊一个人情,总之也不亏。 面对苗疆护卫的人海攻势,就算木锋寒武艺高强,还是有疏漏的时候。 他后背,肩头被刺伤,伤口裸露在外,被冷风一吹,剧烈生疼。可就算如此,母亲那毫不犹豫抛下自己,看着萧山潼,脸上那幸福满足的笑容,更令他痛心。 萧山潼只感觉面前人影一晃,举着红樱长枪的夏长候,赫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夏长候冷眼看了木云天一眼,道:“那个为了给你拿到解药,不惜以身犯险,还在浴血奋战的孩子,你居然看都不看一眼,就这样跟萧山潼一走了之!” 萧山潼瞪着他,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夏长候没有说话,只是将肩上扛着的人形麻袋,扔在了萧山潼面前。 麻袋外边被五花大绑,里面的人,正拼命晃动挣扎。 萧山潼心生疑虑,皱眉道:“这到底是?” 夏长候冷哼了一声,朗声道:“顾连竹抓到了!” 萧山潼听了这话,吃了一惊,虽然方才木锋寒也怀疑过,施德善在五毒阁窝藏顾连竹,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证据! 施德善看着那被五花大绑,还在拼命挣扎的顾连竹,心里是狠狠将他骂了几十次。 窝藏顾连竹的后果,很严重,惹上了七侠,苗疆会因此而覆灭,也说不准。 东桃岭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朗声道:“仙居殿被七侠灭了之后,顾连竹四处逃亡,他为了活命,偷偷潜入苗疆,在见到他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来了苗疆王城。” 趁着苗疆护卫因顾连竹暴露,而心神大乱之时,木锋寒瞅准时机,禅杖横扫。 两名苗疆护卫腰腹瞬间一分为二! 他们甚至都没来及,感受到身上的痛楚,只觉得腹部一凉,再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下盘正渐渐朝前倒去。 咚----------------------- 上身没了支撑,斜倒在地,他们最后看着自己的脚心,渐渐没了生机。 流了一地,滑腻恶心的五脏六腑,和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震慑住了苗疆护卫,一时间踌躇着,不敢上前。 木锋寒盯着施德善,冷笑了一阵,道:“是顾连竹偷偷潜入苗疆王城?你别说笑了。自从我上次闯进五毒阁偷毒蛊之后,你便加大了防备,出了禅堂梵净园,和东桃岭仙居殿被袭击的事情后,你更是派出重兵把守王城。若不是你点头,顾连竹能在苗疆留这么久?“ 说完,木锋寒重新扛起了,那沾着碎肉和血迹的禅杖,缓缓朝被麻袋装着的顾连竹走去。 苗疆护卫抖如筛糠,纷纷将路让开了去。 木锋寒走到麻袋面前,重重踢了顾连竹一脚。 他又狠狠瞪了萧山潼一眼,道:“施德善,我知道你不想得罪七侠,不敢以苗疆的名义抓了木云天交给七侠,只能借落冥渊的手做这事。但现在,萧山潼已经知道你窝藏顾连竹的事情了,他回去之后,肯定会告诉独孤昭月,若是独孤昭月知道,那就跟蓝潇音知道没有什么区别了。” 木锋寒目光一沉,抓起了萧山潼的手腕,拉开他的衣袖,展示他满手的狰狞疤痕,像是炫耀自己打造的艺术品一样,狞笑地看着木云天,道:“我之前跟你提过,我把他关在地下室,折磨了整整一年,不止手上,胸口,大腿,后背,甚至五脏六腑,我都..................................” 木云天突如其来的凄厉大笑声,打断了木锋寒。 “哈哈哈哈哈---------------------” 因‘残年笑’毒蛊,木云天就连愤怒,脸上都是大笑的表情。 “你这个畜生!” 木锋寒放开萧山潼,轻描淡写的躲开了扑上来的木云天。 他眼中尽是无奈和悲哀,道:“怎么,又想掐我脖子啊?” 木云天大笑着,眼中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落。 “你跟你父亲一样,是个畜牲!魔教覆灭的那天,我就应该掐死你!” 木锋寒浑身发颤,他状若疯狂,嘶声大喝道:“对啊,你当时就应该杀了我,这样,你的宝贝儿子,就不用被我折磨整整一年了!” 施德善对眼前的闹剧没有兴趣。 她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萧山潼知道自己窝藏顾连竹,若这样放他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只有将他杀人灭口了! 施德善抬手,朗声道:“苗疆众护卫听令,杀了萧山潼,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王城!” 苗疆护卫闻言,纷纷紧握兵刃,眨眼间便将萧山潼团团围住。 萧山潼没想到,木锋寒三言两语,竟然就挑起了施德善对自己的杀心。 但惊讶归惊讶,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没有独孤昭月庇护,就不知死了多少次的傻小子,他沉住气,眼睛盯着面前缓缓靠近的苗疆护卫,手慢慢朝剑柄摸去。 剑拔弩张之际,却见面前人影一花。 木云天张开双臂,将萧山潼护在了身后。 “我虽然被关了二十多年,但当年我也是与七侠齐名的人物,想要伤我的孩子,尽管来试试!”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中计 剑拔弩张之际,却见面前人影一花。 木云天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死死将萧山潼护在身后。 “我虽然被关了二十多年,但当年我也是与七侠齐名的人物,想要伤我的孩子,尽管来试试!” 施德善看着目光坚定,透露着阵阵坚韧杀气的木云天,沉默了一阵,然后将目光投在了木锋寒身上。 木锋寒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皱眉道:“你又想做什么?” 施德善狞笑了一阵,道:“你前段时间被萧枫剑风打中,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还没完全痊愈吧?” 木锋寒虽然不动声色,但却一直在强忍着旧伤复发的痛楚,被施德善这样一说,不禁冷汗直流。 “苗疆护卫听令,杀了木锋寒!” 负伤未愈的木锋寒,看着如潮水般涌上来的苗疆护卫,如临大敌,他一边挥舞通海禅杖逃窜,一边大喝道:“你杀我做什么,杀萧山潼啊!‘残年笑’解药在你手上,我就算知道你窝藏顾连竹,也不可能去告状啊。若告诉七侠,苗疆不复存在,我拿什么去救我母亲?!” 施德善撇了他一眼,冷冷道:“我相信,只有死人的嘴是最紧的。” 苗疆王城护卫数量实在太多,木锋寒又负伤,傻子才会跟他们硬碰硬。 明明扛着一把沉重至极的禅杖,木锋寒身法却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一般,怎么抓也抓不住。 与此同时,随着夏长候揪出顾连竹,先前潜入五毒阁的魔教残党,也朝这赶了过来,见木锋寒被围攻,高举兵刃准备帮他脱困。 木锋寒作为魔教血脉,如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如今也不知道是多少次被围攻了。 只见他一边游刃有余地,与众苗疆护卫周旋着,一边朗声大喊道:“不用管我,去把萧山潼杀了!” 夏长候和魔教残党闻言,便不坏好意地朝萧山潼靠近。 可木云天一步不退的挡在面前,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仿佛在说,教主夫人铁了心保护萧山潼,我们到底要不要动手? 施德善见状,又开始对木锋寒阴阳怪异道:“放才你被围攻之时,你母亲就在旁边看着,没有一丝丝想要保护你的意思,可面对萧山潼就....................................哎呀,你也真是可怜,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这么想弄死萧山潼。” 木锋寒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微微抽搐的嘴角,却无声的诉说着他此时的愤怒。 “封天神教教众听令,给我杀了萧山潼,但别伤了我母亲!” 施德善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木锋寒心狠手辣,做事毫无底线。 他之前就为了杀死轩朝十二大内高手之一的王申猴,而不惜一剑刺穿,已经怀了他孩子的乔梦兰。 施德善原本以为,他如今为了达成目的,牺牲自己的亲生母亲,自然也不在话下,可是他却处处为木云天的安全考虑。 施德善轻轻一笑,道:“好,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只要你杀了萧山潼,我就把‘残年笑’解药交给你。” 荷风剑因强接蓝潇音一剑,其剑刃和上面的彩灵石,都碎成了渣子。 萧山潼‘伧’的一声,拔出了一把新的配剑,挺身而出,将木云天护在身后,开始施展剑招。 密集如暴雨的点剑,从四面八方打来,一时间逼得夏长候只能后退闪避,根本抽不出手来挥动红缨长枪。 虽然一时被压制,但夏长侯也不是吃素的,膀子一甩,枪出如龙。 枪尖抵住剑锋,发出一阵清脆的乒乓声。 萧山潼一边对付夏长侯,一边大喝道:“木锋寒别听她的,施德善在骗你,她根本就没想把‘残年笑’解药交给你!” 施德善被戳中心思,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虽然她很快恢复冷静,但方才一瞬间的神情变化,还是被木锋寒尽收眼底。 她看着木锋寒狐疑谨慎的幽深双目,沉声道:“少听他胡说八道,你手上有隆家堡毒蛊,我有‘残年笑’解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皆大欢喜,你还怕我反悔不成?” 正当木锋寒沉思踌躇之时,萧山潼却大笑了一声,一语点破了其中利害,道:“木锋寒,你也不想想,为何顾连竹都抓到了母亲,囚禁她不说,还要大费周章强迫她吃下‘残年笑’,一旦毒解,母亲的战力便跟七侠不分上下。施德善怎会为了区区隆家堡毒蛊,而放虎归山?!” 阴风四起,吹的木锋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萧山潼一语惊醒梦中人,木锋寒恍然大悟,但还没等他有任何反应,就听见耳畔一阵劲风呼啸而来! 施德善环首刀疾刺而来,漫天寒光飞窜,打了木锋寒个措手不及。 铛铛铛------------------------- 只听一阵兵刃相撞的乒乓声不绝于耳。 禅杖一挥,虎虎生风,左右晃动,将环首刀凌厉攻势尽数挡下! 施德善虎口发麻,握着环首刀的手有些颤抖。 她看着那把通海禅杖,冷哼了一声,道:“刚抢了李修缘的遗物,就能用的如此顺手,木锋寒,你果然是个难缠的...........................................” 木锋寒先前被萧枫剑风所伤,旧伤未愈,当知道施德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残年笑’解药给自己之时,便没有心思再跟她纠缠。 他心念一转,当下收回禅杖,朝后逃窜。 可施德善大费周章,将魔教残党和萧山潼叫到王城,除了想将木云天交给落冥渊,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至木锋寒于死地! 如今一个目的都没达成不说,他们还发现自己窝藏顾连竹,施德善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他们走? 环首刀晃动,划破空气,发出阵阵“唰唰”声。 木锋寒拼尽全力逃窜,听得脑后那近在咫尺的风声传来,脚步不停的同时,回身迎战。 可抡出的禅杖,却只砍到一团空气。 施德善虽然追了上来,却就站在不远处,手中环首刀刺入地面,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木锋寒心中一凛,虽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还是极力与她拉开距离。 即便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可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不安感,却是只增不减。 施德善将环首刀插入大地,慢慢转动,就像以手中环首刀为钥匙,要放出什么对付众人的深渊巨兽。 “机关这种东西,不只东桃岭有!” 随着她的双手慢慢转动,木锋寒脑中一片空白,出于求生的本能,身子似乎不受控制,就动了起来。 木锋寒抓起不远处,还在挣扎的顾连竹,狠狠朝施德善扔了出去! 施德善被从天而降的麻袋,砸得七荤八素,环首刀脱手。 她再一回神,发现自己倒在地上,被麻袋压着,手中的环首刀也飞了出去。 她捂着自己昏沉的脑袋,气急败坏地推开了压在身上的麻袋。 “该死,拿着那么重的禅杖,还能丢个人过来,你身上的牛劲是用不完吗!” 木锋寒趁着她倒地的时候,不敢浪费一分一秒,飞身跃起,加入了战场。 萧山潼正与夏长候缠斗,却见木锋寒从天而降,他人影暴起,如同一阵飓风,一下将木云天刮走了。 木云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刚相认的萧山潼渐渐远去,目光从震惊变成愤恨。 她狠狠锤打着木锋寒的手臂,嘶声喝道:“放开!你这畜牲快放开!哈哈哈哈哈哈................................................” 任凭她怎么发狠捶打,木锋寒始终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痛楚,咬牙抱着母亲,拼命朝前逃窜。 木云天一有大幅度动作,便控制不住地开始大笑,胸腔里的空气,也因无法自主呼吸而渐渐减少。 窒息的痛苦,使木云天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木云天呼吸困难,眼前发黑,可即便如此,她的双眼,还是在望着萧山潼。 不远处被围攻的萧山潼背影,渐渐模糊。 她强忍着窒息的痛苦,拼尽全力,用尽胸腔里残存的一丝空气,嘶声喊道:“我得了前魔教教主的所有内力,若谁敢动我的潼儿,就算催动内力,导致"残年笑’毒发大笑而死,我也一定会杀了他!” 木云天的声音因窒息,而变得嘶哑可怖,就如同刚从尸山火海中爬出来的恶鬼,发出最后的诅咒一般。 施德善全然不顾木云天的警告,推开压在身上的麻袋之后,争分夺秒地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环首刀,毫不犹豫地朝地面插去! “魔教残党也好,萧山潼也罢,只要我发动机关,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王城!” 刀尖刚触及地面,就听一阵不妙的声音传来。 施德善抬头一看,额间霎时冷汗密布。 她双手发颤,收回了即将启动机关的环首刀。 第一百五十章 为了恶心你 施德善猛地抬头一看,远处的景象,霎时使她额间冷汗密布! 她双手发颤,收回了即将启动机关的环首刀。 因为她清楚,面对落冥渊大军,暴露王城最后的底牌机关,绝不是明智之举。 落冥渊大军压阵,再放出兵力去追魔教残党,若大军趁机进攻,后果不堪设想。 施德善当即朗声道:“都回来,别再追木锋寒了,让他们走!” 木锋寒没想到她会突然松口放他们走,还以为她又在酝酿什么阴谋,但放眼一望,落冥渊鲜红的军旗迎风飘扬,便恍然大悟。 木锋寒嘴角上扬,浮现出得意的微笑。 虽然没能拿到‘残年笑’的解药,但封天神教残党全身而退,还知道了施德善窝藏顾连竹的秘密,况且落冥渊大军压阵,这事估计很难善了,苗疆进退两难。 苗疆的危机,对木锋寒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萧山潼那个杂种还活着。 看着脸色惨白又瘦骨嶙峋的母亲,木锋寒心里泛起酸楚,若萧山潼死了,她的爱,是不是就能分一点给自己了? 乌泱泱的苗疆护卫,重重包围住了萧山潼。 施德善环首刀尖直指萧山潼咽喉,恶狠狠威胁道:“若落冥渊大军要入侵王城,无论我今天守不守得住,一旦开打,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萧山潼不动如山,表情漠然,仿佛面前泛着寒光的刀尖,是木头做的一样。 “你要杀谁?” 独孤昭月驾马向前,站在了不远处,施德善的威胁顺着风,一字不差的传进了她的耳中。 施德善猛的看见独孤昭月,吃了一惊。 “你强接萧枫一剑还没过几天,居然还就生龙活虎了,你可真是.................” 独孤昭月嘴角上扬,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血色,双目却如同幽深的冰冷潭水,闪动着坚韧阴狠的寒芒。 她端坐于马背上,如同一座阴沉的雕像,只有长长的发丝随风飘扬。 施德善看了一眼苗疆护卫包围圈中的萧山潼,又看看独孤昭月,道:“你们都被萧枫所伤,不好好呆在落冥渊静养,一收到我的邀请,就立马赶来了,苗疆如此备受重视,真是我的荣幸啊。” 如施德善所说,萧山潼旧伤未愈,可迎战苗疆护卫,却丝毫不落下风。 原本追杀魔教残党的护卫,听了施德善的命令,当即调转方向,朝萧山潼冲来。 黑压压的人潮涌来,即使萧山潼能耐再大,也双拳难敌四手。 嗖------ 环首刀不知何时悬在了萧山潼的咽喉。 “再敢轻举妄动,就把你的头砍下来,送给独孤昭月!” 施德善环首刀横在萧山潼咽喉,粗暴地抓着他的衣领,朝前走去。 独孤昭月见她挟持了萧山潼,面上依旧毫无波澜,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施德善目光一沉,掌中环首刀微微颤动,割破了萧山潼的咽喉外皮,渗出丝丝血迹。 独孤昭月看着如临大敌的施德善,云淡风轻道:“你放心,我带兵前来,不是为了攻打苗疆王城,而是为了与苗疆护卫一起,围堵魔教残党,你通知我前来,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落冥渊大军能悄无声息的抵达这里,连边境攻破的消息都没能传过来,已经能说明,苗疆镇守边境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 从现在开始,落冥渊,苗疆边境相交处起,到独孤昭月现在站的地方,已经是落冥渊的领地了。 施德善对她说的话是半个字都没信,只冷笑了一声,道:“除了要将木云天交给你们,我确实是想让你派出一些人来,助我一臂之力,杀了木锋寒。可不想在我调兵回王城,专心对付木锋寒之时,你便趁虚而入,偷袭边境,屠杀我苗疆大军,如此卑鄙行径,你午夜梦回,当真问心无愧吗?!“ 独孤昭月闻言,忽然垂下了脑袋,开始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哈------------” 她扬起脑袋,狂笑声大作,传入施德善耳中。 “与苗疆结盟之时,你背地做的勾当比起来,这些简直不值一提!” 独孤昭月笑容消失,眼中又恢复了幽深,望向不远处,还在拼命挣扎的麻袋,道:“方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顾连竹果然藏在苗疆。” 施德善心一横,若是让独孤昭月将这事告诉七侠,倒不如自己杀了顾连竹,也好给他们一个交代。 心念至此,干脆一不做,而不休! 萧山潼只见喉前压着的刀刃消失,再一回神,环首刀赫然刺穿了麻袋! 麻袋眨眼间被鲜血染红,里面那人不再挣扎,只稍稍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弹。 施德善一刀划开麻袋,朗声道:“顾连竹是如何潜入苗疆的,我是真的不知情,你把顾连竹的尸身带.................” 随着麻袋划开,施德善后面想说的话,卡在喉间。 看清里面事物的瞬间,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苗疆众护卫拼命朝前张望,当看清那尸身的真面目时,个个吓得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 四下寂静的,如同跌落了无尽的冰窖。 “噗嗤---------” 还是独孤昭月的一声嗤笑,打破了僵局。 她坐在马背上,捂嘴发笑,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那一声声嗤笑,就如同一击重拳,彻底打碎了施德善仅存的理智。 施德善看着麻袋里,那五花大绑,被堵住嘴的苗疆护卫尸身,气的全身发颤。 “木锋寒!我一定要杀了你!” 萧山潼见施德善气的满脸通红,不禁笑出了声,道:“原来,木锋寒压根就没在五毒阁找到顾连竹,就随便抓了个苗疆护卫炸一炸你,没想到你心虚之下,甚至都没怀疑过他在说慌。这下好了,顾连竹不知所踪,你窝藏他的罪名倒是做实了,你费劲心机,木锋寒没杀掉,我母亲也没能交给落冥渊,真是.....................” “住嘴!住嘴!” 施德善气急败坏地挥动环首刀,朝萧山潼劈去! 看样子,她是真的气得不轻,一连出了几次刀,都毫无章法可言,完全是凭借蛮力挥砍。 “萧山潼!你给我住嘴,再开口,老娘就把你舌头割了!” 萧山潼早有防备,左躲右闪,避开了夹杂着劲风的环首刀,继续挤眉弄眼的嘲讽道:“你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寒光一动,苗疆众护卫无数柄刀剑,悬在萧山潼四周! 施德善瞪着通红的双眼,狞笑着瞪着独孤昭月,道:“反正你要攻城,倒不如开战前,把你亲信的脑袋送给你当礼物!”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谁说我要攻城了?” 施德善看着她背后乌泱泱的落冥渊大军,皱眉道:“你说什么?不攻城?” “我已经说过了,我带兵前来,是为了对付魔教残党。既然苗疆没能缠住魔教残党,让他们跑了,我逗留于此,还有什么意义?” 施德善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独孤昭月带兵前来,摆出这架势,说不想攻城,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不进攻,无非是两个原因: 此时王城兵力充足,她的大军刚经历过边境之战,已是疲惫不堪了,并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而且,她既然听见了顾连竹之事,也必定也注意到了,自己方才试图启动机关的画面。 面对王城这不明机关,独孤昭月自然不敢贸然进攻。 想到这里,施德善苍白的面色,才慢慢有了血色。 “弓箭手准备!” 随着施德善一声令下,王城前排城楼护卫搭弓引箭,闪着寒光的箭尖,直指落冥渊大军。 施德善高举环首刀,一刀劈下。 当划破空气的“唰唰”声响起的一瞬间,紧绷的弓弦一松。 满天羽箭疾射而来! 天光一暗,阴风四起。 万箭齐发,如同一道巨大的乌云浮现天际,遮云蔽日。 独孤昭月抬头,漠然地望着飞驰而来的箭群,丝毫不慌,只轻拉马缰,勒令身下马匹退后。 嗖嗖嗖------- 箭群前前后后,不知落下多少,插入前方坚硬的大地。 独孤昭月垂目,看着脚下还在不住颤抖的羽箭,笑着挥了挥手,道:“方才与苗疆边境将士一战,正好损失不少羽箭,还不多谢苗疆女王?” 等箭雨停了之后,众将士强忍笑意,上前拔出了插在地上的箭,拿着箩筐,一把把装好。 “多谢苗疆女王------” “知道我们刚打了一仗,武器消耗大,便如此大方馈赠。” “落冥渊大伙,感激不尽!” “嘿嘿,谢谢啦。” 落冥渊早就从轩朝,东桃岭手上夺回了彩灵石之源,根本不缺钱,这点武器消耗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独孤昭月这样做,根本目的,就是恶心自己。 施德善怒极反笑,指着萧山潼喝道:“杀了他,把他的脑袋一起送给独孤昭月!” 萧山潼背后一凉。 方才占了先机,看着施德善气的七窍生烟的样子太过得意,一时间居然都忘了,自己还被苗疆护卫包围。 可萧山潼眨眼间便恢复冷静,沉下心来,施展“碧血剑谱”第一式。 数百道寒光在萧山潼鼻前一晃而过,他目中毫无波澜,手腕翻动,剑刃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尽数挡下了攻来的刀剑!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刀剑相撞声传来,萧山潼再一发力,众护卫连人带兵刃,飞了出去。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我来!” 施德善劈手抢过身旁一护卫手上的弓箭,搭箭拉弓,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嗖-------- 当萧山潼听见风声之时,已经晚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刺杀施德善! 萧山潼腕上发力,一剑刺穿面前苗疆护卫的咽喉。 下一秒,无数道冷冽的刀刃,毫不留情朝他砍来。 嗤----------- 一阵刀剑刺入肉体的闷响声传来。 萧山潼拉过方才刺死的护卫尸身,挡住了面前刺来的刀剑。 拉着个沉重的尸身实在限制行动,萧山潼手一扬,将尸身扔了出去。 数名想偷袭的护卫,被突如其来的尸身撞倒,一时让萧山潼钻了空子,冲出了包围圈。 可还没等他开始高兴,就听见一阵劲风从耳畔传来。 萧山潼心中一凛,当他看见那呼啸而来的羽箭之时,箭尖几乎贴上他的鼻尖了! 已经晚了。 锋利的箭尖在他眼中越映越大,鼻尖一片冰凉。 最糟糕的是,苗疆护卫已经调整阵型,再次朝他围了过来。 噗---------- 萧山潼一剑格开,迎面打来的铁锤,抬起手臂,挡住了羽箭。 箭头刺穿他的手臂,鲜血四溅,滴落在地,染红了脚下土地。 众人没想到他会用肉身挡箭,不禁愣了一下。 可战场之上,变化莫测,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使他们丢了性命。 萧山潼手腕翻动,手中长剑如同一道飓风,眨眼间将面前的敌人席卷进来! “手臂都被射穿了,他居然还有着能耐!” “别怕,我们人多。” “上!” 也要多谢木锋寒,若不是他整整一年的折磨,萧山潼也不会有这样惊人的忍痛力。 随着苗疆护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施德善气的直跺脚,她引弓搭箭,再次瞄准了萧山潼。 苗疆众护卫见状,怕被施德善误伤,纷纷与萧山潼拉开了距离。 萧山潼咬牙,抽出刺穿手臂的羽箭,将血淋淋的箭随手扔在一边,足尖一点,竟然直直朝施德善冲了过去! 萧山潼不知在打什么算盘,他似乎一直都在等着这个时刻,即使面对随时会射出的弦上之箭,也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保护女王陛下!” “快,快护住女王!” “这个萧山潼,到底想干嘛?” 施德善也不逃,只是默默用箭对准了他的心窝,准备一箭让他毙命。 羽箭对准萧山潼的要害,破空而去!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两支羽箭,一前一后同时向萧山潼飞去。 那后来出现的羽箭,在快要碰到萧山潼的那瞬间,追上了施德善射出的箭,箭身被刺裂,两支箭相撞,失去支撑,软塌塌地掉落在萧山潼的脚边。 “那边藏了一个人!” “箭就是那个人射出来的。” “快抓住他!” 江寒砚眼看被发现,扔开身上挂着的草皮伪装,发足狂奔。 与此同时,成功接近施德善的萧山潼,也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火药丸,朝她扔去! “不好,保护女王陛下!” 江寒砚左闪右避,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怎么抓也抓不住,趁着闪避空隙,拉弓搭箭,三箭齐发。 呼啸而来的羽箭,射穿了施德善身边的护卫咽喉。 随着周边护卫中箭倒下,施德善身边一时,没了能给她做盾牌之人。 原来是得了火药丸这样威力极大,又便于携带的好东西,对付木锋寒之时不曾显露,到现在才拿出来。 萧山潼留这一手,再配合江寒砚的暗中相助,恐怕从答应前来苗疆的请求开始,就是冲着杀死自己而来。 可饶是如此,施德善面上依旧不见慌张。 她心念一转,清楚不能强接这火药丸,便毫不犹豫施展轻功,与萧山潼拉开距离。 就在她飞窜出去的一瞬间,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从背后传来。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传来,血腥气夹杂着刺鼻的火药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战场。 几截冒着黑烟的残肢断臂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施德善面前。 施德善惊于火药丸的威力,不由的满头冷汗。 “拦住萧山潼!” “绝对不能让他接近女王陛下。” “快挡住他!” “女王陛下,千万小心啊-----------” 在苗疆护卫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施德善也在拼尽全力朝前逃窜。 一道高大的黑影,不知何时笼罩在了施德善头顶! 萧山潼阴森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为何觉得论轻功,你能跑得过我?你是不是忘了,我在风云榜上,可是被称为‘千里不留行’!” 施德善大惊之下,本能劈出一刀。 可萧山潼为了顺利扔出手中的火药丸,竟然再次选择用肉身,强接下这一刀。 施德善看着他手中捏着的火药丸,吓得心胆俱裂,不敢再与他缠斗,转头就跑。 饶是胸口鲜血喷涌,萧山潼依旧是一声不吭,咬着牙,对准施德善,狠狠将手中火药丸掷了出去! 黑漆漆的火药丸在施德善惊恐的双目中,越映越大,就如同方才射向萧山潼的箭矢一样。 不行!我绝不能死! 我若死在这里,苗疆群龙无首,岂不是要步禅堂后尘! 一想到独孤昭月,木锋寒在自己死后,会露出怎样令人生恨的笑容,施德善身上就像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煎熬难受。 轰-------------- 那阵令人绝望的巨响声,还是响了起来。 施德善只感觉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将自己推了出去。 她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就这样擦着地面,也不知被爆开的热浪推出去多远,等全身痛的几乎麻木的时候,她才缓过神,慢慢睁开了眼睛。 可映入眼帘的,既不是冒着黑气的残肢断臂,也不是萧山潼,而是全身是血的龙知羽! 龙知羽将她护在身下,表情极度扭曲,似乎是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浑身一颤,“呜”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施德善从震惊中回过神,慌乱地抓着他的双肩,急切道:“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施德善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只感觉双手滑腻古怪。 龙知羽艰难地抬起头,见施德善没事,扯着沾血的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女王陛下,你................你没事就好。” 话音刚落,龙知羽便失去意识,倒在了施德善的怀里。 龙知羽血肉模糊的后背,映入眼帘。 整片后背,已经找不出一块好肉,红的碎肉,白的骨头,黑的浓烟。 褐色的鲜血止不住地流,施德善看着自己手上,那既像红色,又像黑色的血液,整个身子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龙知羽后背被烧焦的碎肉,“滋滋”作响,散发着人肉的焦臭味。 “知羽,知羽!” 萧山潼还想再次出手,可施德善已经被突然出现的龙知羽救下。 而此时反应过来的苗疆护卫,早已形成一座难以攻破的人墙,将施德善死死护在身后,他也失去了最好的动手时机。 江寒砚凭借灵活的身法,甩开追上来的苗疆护卫,站在了萧山潼身旁。 “已经失手了,走!” 施德善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脖颈上青筋暴起,嘶声大喝道:“杀了萧山潼,杀了江寒砚!杀了他们,都给我死!” 江寒砚和萧山潼的逃生之路,再次被表情凶狠的苗疆护卫挡住。 萧山潼一边拉着江寒砚朝前冲去,一边高举火药丸,喝道:“都给我让开!” 轰----------- 黑色浓烟四起,刺鼻的焦臭味和血腥气再次出现。 原本苗疆凭借庞大的护卫人数,虽然损失了一些战力,但也在战局中占了优势。 可随着萧山潼手中,一颗颗火药丸扔出,一群接着一群的护卫,在呛人的浓烟中倒下,包围圈出现一个缺口。 施德善沉声道:“别怕,萧山潼手上的火药丸数量有限,只要他用完,就是死路一条!” 众护卫被施德善的话鼓舞,重新燃起斗志,继续前赴后涌地朝前冲去。 江寒砚擦去飞溅在脸上血迹,道:“你还剩多少火药丸?” 萧山潼皱眉紧皱,颤声道:“还有一颗。” 可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一颗火药丸,很明显,无法支撑他们两人,从苗疆护卫的包围圈中,逃回落冥渊大军那边。 施德善满手是龙知羽粘稠的血,她森然道:“能活捉就活捉,我要独孤昭月好好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是怎么被我五马分尸的!” 独孤昭月不知何时从马背上下来了,她温柔地抚摸着马头,看着施德善,狠戾一笑,忽然一掌拍在了马屁股上。 马匹吃痛,发出一阵尖锐的惨鸣。 随着独孤昭月身旁的马狂奔而出,落冥渊大军中,又窜出了上百匹马。 看着狂奔而来的马群,萧山潼,江寒砚知道自己得救了,喜出望外之下,迎着马匹全力狂奔而去。 施德善阴鸷冷冽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时候,独孤昭月放马群做什么? 为了挡住苗疆护卫? 可区区几百匹马,就算再多一倍,也不可能挡得住,势如破竹的苗疆护卫啊。 还是为了让江寒砚和萧山潼,随便骑上一匹马,好跑回落冥渊大军中? 不对,不对! 情况不对劲! 望着独孤昭月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失控的马匹撞向苗疆护卫,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硝烟升起,黑色的死亡之花,在不远处绽开! “独孤昭月,你这个疯女人,居然在马匹身上绑了火药丸!” 第一百五十二章 前魔教的宝藏 “独孤昭月,你这个疯女人,居然在马匹身上绑了火药丸!” 蜂拥而至的马群,迅速逼近了高举兵刃,正欲砍杀江寒砚和萧山潼的苗疆护卫。 轰-------- 随着一声声火药炸开的巨响传来,施德善放眼望去,已是一片血海火山。 萧山潼突然急喝道:“小心!” 江寒砚背后一凉,猛的见几名全身是血的护卫高举兵刃,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去死!” “落冥渊的人,来了就别想走!” 萧山潼当机立断,将手中最后一颗火药丸扔了出去。 “寒砚,趴下!” 江寒砚飞身趴下,只感觉背后一阵热浪席卷而来,夹杂着血腥气的浓烟缓缓升起,身后的追兵,狰狞残缺的尸身炸开,尽数倒在了硝烟之中。 萧山潼伸手扶起了江寒砚,道:“快走!” 江寒砚站起身,甩掉落在身上的残肢,继续朝已经尽在咫尺的落冥渊大军,狂奔而去。 身上绑着火药丸的马群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硝烟四起,目之所视,尽是残肢断臂,鲜血淋漓的五脏六腑飞溅,洒在大地之上,将广袤的土地,染成了诡异的深红色。 苗疆镇守边境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苗疆王城从此刻开始,没了任何缓冲地带,与落冥渊地界相望。 顾连竹不知所踪,苗疆窝藏他的罪名却是做实了;调集人马回王城,木锋寒没能杀掉;木云天也被木锋寒救走,无法交给落冥渊。 而如今,苗疆护卫死伤惨重,可连江寒砚和萧山潼一根毫毛都没伤到。 龙知羽为保护自己,深受重伤,生死不明,施德善却只能看着罪魁祸首,奔向落冥渊大军。 施德善看着满目疮痍,硝烟四起的王城,清楚以‘残年笑’解药召集众人前来的一步棋,是败的一塌糊涂了。 她胸中的怒火慢慢沉淀,变成了冰冷的算计。 江寒砚身中双盘蛊,又被我绑架过一次,我就不信独孤昭月真的对他没有半分疑心,他这步棋,绝不可能再走错! 独孤昭月,花无百日红,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萧山潼和江寒砚已经成功抵达落冥渊大军阵列,施德善也没想再追,只朗声道:“撤退-----------” 幸存下来的苗疆护卫闻言,如释重负,纷纷迫不及待地,从血腥的战场上退了下来。 几名医师上前,将龙知羽抬走医治。 施德善望着全身是血的龙知羽,渐渐远去的身影,长叹了一口气。 经过与李玄镜一战,如今自己座下亲卫队成员,只剩下了区区三人。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轩朝卧底不是龙知羽,但不知为何,她却发自内心的相信他。 施德善抬头一看,就看见了高墙之上,匆匆赶来的杨听寒和石鹤。 杨听寒低头往下望,很明显,这里方才肯定发生了一场恶战。 他双手环抱,歪着脑袋,道:“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女王陛下好像不信任我们了,连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叫我们。回想之前,杀隆杰书,烧隆家堡都是交给我们去做的。” 石鹤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盯着落冥渊大军。 杨听寒盯着他的脸,忽然笑了起来,伸出手,一把扯下了他脸上戴着的面具。 石鹤回过神,看着正把玩关公面具的杨听寒,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当下怒道:“你做什么?!” 杨听寒盯着他的脸,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道:“你身体长的虎背熊腰,脸却长的像个娇滴滴的姑娘,恶心的真有水准啊,也难怪你天天戴着面具了。” 石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把抢回了他手中的面具,不耐烦道:“少管我,还是好好关心你自己吧!” 石鹤眯着眼睛,望着落冥渊大军的方向,眼神迷离,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去了。 杨听寒见他有些生气了,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轻轻一笑,正想再说些什么气气石鹤。 可目光稍稍往石鹤方才望的方向一瞟,双目一下瞪大,刚想说的话,也忘的一干二净。 他站在高处,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落冥渊大军,正欢天喜地庆祝着打了胜仗,而从五毒阁消失的顾连竹,却偷偷摸摸溜进了独孤昭月的马车里。 杨听寒知道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心念一转,便决定将这事告诉施德善。 施德善感觉脑袋有些发昏,正准备回去,却见杨听寒从高处一跃而下,挡住了去路。 “有什么事?” 杨听寒抱拳躬身道:“属下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知道女王陛下,似乎对我没有以前信任了,只是................” 施德善虽然知道,这事他们早晚会察觉,但没想到杨听寒会直接说出来。 她扶着额间,眉头轻蹙,道:“只是什么?” “属下方才看见顾连竹,偷偷潜入了独孤昭月的马车,顾连竹不是不清楚独孤昭月与七侠的关系,他敢去找独孤昭月,势必能提供出一条让独孤昭月不杀他的情报。” 都知道独孤昭月与七侠关系不一般,顾连竹居然如此自信,觉得他的情报,能说服独孤昭月不把他交给七侠。 用膝盖想就知道,这个情报一定非同小可! 必须派人跟踪落冥渊和顾连竹,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杨听寒见她没说话,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女王陛下,可要安排人跟踪,观察独孤昭月的一举一动吗?” 施德善沉默了一阵,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有事我会再通知你。” 杨听寒听了这话,知道自己还没完全获取她的信任,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淡淡道:“属下任凭女王陛下差遣,若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中了‘残年笑’毒蛊的木云天,就算身负前魔教教主深厚内力,但也无法施展。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柔弱女子,又被带回了封天神教残党的藏匿之处。 她呆呆地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山恋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锋寒斟酌再三,还是端上了热粥,道:“母亲,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但如今形势艰难,若没有教众庇护,一出去,我们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唉,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而这次,木云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掀翻木锋寒递来的食物,而是破天荒地接过了碗。 木锋寒先是愣了一下,转而笑出了声。 “母亲,你..............” 咚------- 木云天将手中的碗,重重放在一边,目光冷冽的,不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道:“我被关之时,曾告诉过顾连竹,前魔教有宝物藏在暗笺秘谷。可他却因为暗笺秘谷靠近天伦山,就算惦记宝物多年,也不敢贸然前往。如今东桃岭已经亡了,一无所有的他,一定会选择背水一战,利用那宝物东山再起。” 木锋寒眼中射出贪婪激动的光芒,道:“封天神教的宝物!那是件什么样的宝物?” 木云天沉吟了一阵,道:“那是件不输落冥渊无尽宝藏,能使一个半死不活的势力迅速崛起,称霸一方的宝物。不过,你若是想要,动作可要快些,不然先被顾连竹找到,可没你的份了。” 木锋寒双目瞪大,激动地浑身颤抖。 “若是靠着这个宝物,我必定能重振封天神教,为父亲和哥哥报仇,杀了七侠!” 木云天眼底闪过厌恶愤怒的寒光,她不再看着木锋寒,转头望向了窗外。 “母亲,如今顾连竹无权无势,若是那宝物落入我手中,也不怕他不交出‘残年笑’解药,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拿到解药的!” 木云天虽然还是在望着远方,但声音却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道:“我一直以来,从未对你有过好脸色,甚至在魔教覆灭后,还想杀了你................你其实不必这样,事事为我着想。” 沉默。 幼时被母亲冷言冷语,被一次次无情的推开,躲在暗处偷偷摸眼泪的画面,不自觉浮现脑海。 而后,混沌的记忆中,又忽然浮现母亲对萧山潼百般疼爱的画面。 委屈,不甘,愤怒,苦涩霎时如潮水般,涌上心间。 可木锋寒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无论你怎样对我,你都始终是我的唯一的母亲啊。” 木云天身子一颤,泪光闪动的眼眶中,尽是苦涩和无奈,她有些动容了,缓缓转过身。 可一看见木锋寒那张,与留殇十分相像的脸,她眼底的柔情,又瞬间凝聚成冰,变回了以往的冷漠与厌恶。 木锋寒看着她,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道:”母亲,七侠想要我们的命,外面危险,我自己去暗笺一趟,你就好好在这休息吧。” “不行!那宝物藏的隐蔽,那地洞还有许多机关埋伏,若没有我带路,你不可能找得到。” 木锋寒没有说话,若是带母亲出去,万一又见到萧山潼怎么办! 一想到母亲看着萧山潼,那怜爱骄傲的眼神,木锋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双拳不自觉攥紧。 木云天冷声道:“还是说,你宁愿让顾连竹抢占先机,夺走宝物?你不是一直想复兴魔教吗,有七侠压在头上,又有各方势力为敌,若没有这个宝物,恐怕复兴魔教是举步维艰。” 木锋寒抬起一双微红的双目,道:“旁人一口一个魔教,也就算了,为何母亲你也称封天神教为魔教!” 木云天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似的,低声笑了起来。 木锋寒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她那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双手,涌至喉间的话,还是吞了下去。 “唉...............好吧,你跟我去暗笺秘谷走一趟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魔教往事 独孤昭月率领落冥渊众将士,打下了苗疆不少领地,在此之前还瓜分到了,东桃岭大部分领地,落冥渊地界在原有的基础上,也扩张了整整五倍之多。 她面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进了马车。 而此时,已经脱险的萧山潼和江寒砚,也站在了马车旁。 江寒砚站在马车车窗前,轻声问了一句,道:“女王陛下,我们现在就这样回落冥渊吗?” 独孤昭月的纤纤玉手伸了出来,掀开车帘,道:“回落冥渊吧。” 虽然独孤昭月的语气平淡,但她的表情却十分古怪。 独孤昭月紧盯着江寒砚,对他眨了眨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身后。 江寒砚当即心领神会,没有半分犹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双手一抖,袖中双钩掉落手中,飞身一跃,直接从车窗窜进了车厢! 萧山潼看着眼前这突入其来的变故,一时间愣住了。 只见江寒砚冲进车厢的瞬间,一道闪着寒光的匕首,冷不丁从独孤昭月背后伸了出来。 江寒砚想都没想,就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独孤昭月,紧接着钢钩出手,挡下了那迎面刺来的匕首! 匕首在离江寒砚胸膛还有一指距离之时,被钢钩挡了下来。 钢钩,匕首相交,迸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另一只钢钩顺势而起,去勾匕首。 可那使匕首的人,反应也很快,不给江寒砚任何缴械的机会,挡下收手,寒光一闪,刺了上来。 江寒砚手腕翻动,顺势封了匕首剑点。 独孤昭月大喝道:“顾连竹在这!”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举着兵刃上前,围住了马车。 唰---------- 顾连竹只感觉喉前寒光晃动,再一回神,面前已赫然悬着数十道利刃! 萧山潼剑指顾连竹,轻笑了一声,道:“方才木锋寒和施德善到处找你呢,原来躲在这里啊。” 顾连竹双目猩红,脖颈上青筋暴起,一副困兽之斗的模样。 独孤昭月挥了挥手,道:“先别杀他。” 众人闻言,便齐刷刷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冷汗从顾连竹脸颊慢慢滑落,面前悬着的兵刃消失,他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 可他依旧紧握匕首,警惕地盯着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却不紧不慢地,把玩起了自己的头发。 她乌黑发亮的发丝,在白皙的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道:“顾连竹,此刻你的命悬在我手里,你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吗?” 顾连竹紧绷的身子,忽然松弛了下来,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相信你也听过,前魔教教主有遗留下来的宝藏,这个传闻吧?” 独孤昭月反应很快,饶有兴致的反问道:“难道说,这不是传闻?” 顾连竹点了点头,道:“而我,恰好知道这个宝物在哪里。” 萧山潼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是从我母亲那里逼供得到的消息吧,说,魔教宝藏藏在哪?” “暗笺秘谷。” 独孤昭月停止摆弄发丝的动作,道:“抓住他。” 江寒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走了他手中的匕首,下一秒,众人一拥而上,将顾连竹死死压在了地上! 独孤昭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不断挣扎的顾连竹,道:“那就委屈顾岭主,在落冥渊地牢暂住几日。我亲自去一趟暗笺秘谷,若让我发现你撒谎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顾连竹动弹不得,又被压的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暗笺................秘谷那么大,没有我带路,你不可能找的..................找得到。带我去!” 独孤昭月目光一沉,俯下身,森然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如今你被各方势力和七侠盯上,一过边境就会被发现,招来杀身之祸。你不过是想利用落冥渊的保护,助你顺利去暗笺拿到宝物,好东山再起,我有没有说错?” 顾连竹的脸,被狠狠压在泥沼之中,全身泥泞的他,自始至终都在拼命挣扎,看起来是那样狼狈不堪。 可就算昔日高高在上的他,被打进了淤泥之中,但眼中那迸射出的,万人之上的王者才有的坚韧不屈,却一如往常,没有半分改变。 “对,没错,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只是如果你不带我去暗笺,我绝不会吐露半点宝物确切位置的情报,有何残忍的手段,你尽管在我身上试试!不过我先提醒你,你可要抓紧时间,木云天很有可能,会把宝物之事告诉木锋寒,若你因拷打我而错过良机,让木锋寒先抢走宝物,那可就回天乏术了。” 沉默。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虽然独孤昭月那暗藏杀机的眼神,让顾连竹有些不寒而栗,但他清楚,别无选择的独孤昭月,一定会按自己说的做。 独孤昭月伸出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葫芦。 她拔开木塞,将一条蠕动的血蚕,倒在了手心。 “喂顾连竹吃下。” “独孤昭月,你敢这样对我!恶毒的黄毛丫头!你.................咳咳!” 萧山潼粗暴地扒开顾连竹的嘴巴,强行将蠕动的血蚕塞了进去。 “呕----------” 独孤昭月看着吞下血蚕的顾连竹,满意地笑了。 “依你所愿,跟我们一起,去暗笺秘谷走一趟吧。” ................. “你恶狠狠地瞪着我做甚,往前走啊。” 顾连竹双手被反绑于后,由萧山潼牵着,朝暗笺秘谷走去。 顾连竹在前,江寒砚,萧山潼,独孤昭月在后,避开了躺在秘谷入口凉亭处,正昏昏欲睡的乌金鸣。 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进了秘谷,萧山潼有些难以置信道:“没想到秘谷,作为暗笺王君休养生息的地方,禁卫却这么松懈。” 顾连竹冷哼了一声,道:“秘谷这种地方,偏远至极,地势复杂多变,又被森林环绕,若不是熟悉路之人,擅自闯进来,就是被猛兽吃掉的下场。更何况,风鹤归身中‘天仙冢’,只要是个活物,一碰就死,平常人躲都来不及,谁还会专程跑过来。” 就这样有一言没一语的,跟着顾连竹,不知走了多远,直到众人站在了一洞穴面前。 萧山潼望着黑黢黢的洞内,又看看顾连竹,警惕道:“你说的前魔教宝物,就藏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山洞里?” 顾连竹冷哼了一声,道:“到底是没见识的黄毛小子,平平无奇的山洞?你可知,若时间倒退二十几年,这里是多少人削尖脑袋想往里钻的地方?” 独孤昭月环顾四周,恍然大悟道:“这不会是之前的................绝情谷,魔教教主留殇的老巢,魔教的本教领地。” 顾连竹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正是。” 江寒砚看着这山洞,实在不明白为何当初魔教,会把老巢定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满腹疑惑道:“依当时魔教的势力,直接强抢一座皇宫都不成问题,为何会选在这里?” 顾连竹一边朝前走,一边道:“据当时江湖传闻,说这魔教教主留殇并非人类之身,而是诞生于混沌,被迫在天地夹缝中生存上千年的龙身神兽,对人世间的一切都是一知半解,不喜与外界接触,魔教所有事务,都由当时的魔教少主,江正影处理。” 听顾连竹说着陈年往事,众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洞穴之中。 面前一堵厚重的石墙,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顾连竹走上前,正想去启动一旁的机关开门。 可刚走了一步,就被拽地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墙上。 他回头瞪着,突然狠拽绳子的萧山潼,怒道:“我只是想启动机关开石墙,你想摔死我吗!?” 萧山潼瞪着他,道:“你诡计多端,谁知道那机关,到底是不是用来开石墙的。” 江寒砚目中闪动的警惕的寒光,挡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顾连竹冷哼了一身,晃了晃自己被反绑着的双手,道:“我被绑着,又被灌下血蚕,还有你们两个左右护法保护,我能对你们女王不利吗?” 独孤昭月看看挡在面前的石墙,又看看一旁的机关旋钮,手中紧攥着血蚕鼓,道:“让他启动机关吧。” 萧山潼闻言,便不再阻拦。 在三人凌厉的目光中,顾连竹用头,按下了墙上的旋钮。 咔咔咔---------- 因年代久远,机关的启动明显没有当年那样丝滑了,随着夹杂着尘灰和蜘蛛网的碎石掉落,石墙一升一降,最终只开了半截。 顾连竹弯着身子,走了进去。 萧山潼,江寒砚弯着腰,随后跟上。 顾连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就不用弯腰了。” 独孤昭月一愣,转而抬头看了一眼,刚及头顶的石壁,撇了撇嘴,抬脚走了进去。 众人刚进去,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山洞,里面却别有洞天。 只见洞穴的尽头,赫然是气派的石殿。 高处的宝座,四周的设施,夹道旁伫立的恶兽雕像,虽然都是石头所铸,但却精致无比。 旁的也就罢了,特别是那十座恶兽石雕,雕刻的有模有样,栩栩如生。 其中五座恶兽雕像,矗立在大殿左侧,另五座则在右侧。 洞内光线暗,江寒砚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光燃起,豁然明朗。 那十座恶兽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更是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站在这大殿中央,只感觉头顶上恶兽黑洞洞的阴森双目,正迸射出恶毒残暴的寒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看样子,顾连竹并没有撒谎,这一定是当年魔教教主留殇休养生息的地方。 此情此景,与魔教不在一个时代的萧山潼等人,也不禁对这早已被七侠消灭的魔教教主留殇,产生了敬畏好奇之心。 留殇在世之时,魔教只手遮天,上至皇亲国戚,武林世家,下至平民百姓,没有一人不畏惧其霸道的势力。 就算后来被七侠合力歼灭,那也是七侠及其宗门,联合整个武林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成功杀死留殇和其义子江正影。 即便这些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但却依旧使七侠噤若寒蝉,不愿放过任何有关魔教复兴的蛛丝马迹。 原来母亲,就是被困在这种地方,被迫与相爱之人分离,又生下仇人孩子的吗。 萧山潼长叹了一口气,收回飞出去的思绪,指着高处的石座,道:“你说的宝物,就是那个吗?” 江寒砚举起火折子,朝他指着的方向照去。 只见灰扑扑的石座之上,赫然放着一个覆盖着厚重蜘蛛网的宝箱。 虽然年代久远,宝箱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但一看便知,那是由多种价值不菲的宝石镶嵌而成。 顾连竹激动的双目都瞪大了,他大步流星朝前冲去,迫不及待地,准备打开宝箱的盖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蓝潇音的逆鳞 顾连竹无比激动之下,都忘记自己双手还绑着。 他脚步一顿,看着高处石座山的宝箱,望眼欲穿,可奈何绳子还攥在萧山潼手里。 除了顾连竹,其他人都没有想上去拿宝箱的想法。 这里是魔教遗址,若是这石殿之上有什么机关,一碰那宝箱就会发动怎么办? 不能以身犯险,最好的选择,就是让顾连竹去将宝箱拿过来。 萧山潼瞟了一眼高处的宝箱,道:“你去拿吧。” 顾连竹晃了晃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道:“我这样怎么拿啊?” “就这样拿呗。” “萧山潼,你..............” 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风光的东桃岭岭主,如今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顾连竹长叹了一口气,一边缓步朝石座走去,一边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听到江寒砚的偷笑声,萧山潼才后知后觉,道:“他是不是在骂我?” 江寒砚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仿佛在说:你说呢? 萧山潼冷哼了一声,决定不跟顾连竹计较。 在三人的注视下,顾连竹背过身,试图用被绑住的手,抓起宝箱。 可一连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顾连竹急的满头大汗,最终还是艰难地用手背夹住了宝箱。 他反手夹着宝箱,蹒跚地朝萧山潼走来。 往日优雅的谦谦君子顾连竹,现在却用这样奇怪的姿势行走。 三人看着这诡异又滑稽的画面,使劲憋笑。 顾连竹瞪了一眼萧山潼,喝道:“笑笑笑!快接着!” 他用后背对着萧山潼,将手背夹着的宝箱交给了他。 萧山潼拿着宝箱,试图掰开宝箱的盖子,顾连竹站在一旁,伸长脖子看着,十分好奇这前魔教教主,到底留下了什么好东西。 可萧山潼使劲掰着箱盖,脸都涨红了,还是打不开。 他又翻来覆去的查看了一遍宝箱,道:“这似乎被锁住了,完全打不开。” 顾连竹皱眉,又背过身去,用手背夹住了宝箱。 啪嗒---------- 他把宝箱丢在地上,道:“没用的东西,看我的。” 顾连竹双脚腾空,整个人狠狠踩在了宝箱上。 本以为这破旧不堪的宝箱,会被踩碎,可没想到,它却比看起来要坚固的多。 宝箱外壳纹丝不动,承担着顾连竹整个人的重量后,一下斜斜倒去。 等站在上面的顾连竹发现不对劲之时,他的屁股已经亲吻了大地。 “哈哈哈哈---------” “扑哧。” 顾连竹只感觉腰股处一阵剧痛袭来,他瞪着面前笑弯了腰的三人,怒道:“笑笑笑,你们就知道笑,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萧山潼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伸手扶起了坐在地上的顾连竹。 “你老人家,可..............” 萧山潼话还没说完,只见面前人影一晃,地上的宝箱,已经不知所踪。 “哟,刚出苗疆,如今又抱上落冥渊的大腿了?” 木锋寒手捧宝箱,虽然他这话是对顾连竹说的,但眼睛却阴测测地望着萧山潼。 “母亲!” 萧山潼见木云天也来了,不理会木锋寒,直直朝她冲去,可却被顾连竹拦住了去路。 顾连竹低声喝道:“那两个姓木的一定能打开宝箱,绝不能让他们抢走宝箱,快放开我!” 见萧山潼还在犹豫不决,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都吃了血蚕,只要独孤昭月一摇血蚕鼓,我就会痛不欲生,你还犹豫什么!” 萧山潼皱眉,转头看了一眼独孤昭月。 见她点头了,才解开顾连竹手上的绳索。 东桃岭的复国希望,全在这前魔教宝物之上了! 绳子松开的瞬间,顾连竹就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不顾一切地朝木锋寒冲去。 木锋寒捧着宝箱,皱眉道:“这怎么打不开啊,母亲你................” 顾连竹助跑几步,足尖一点,整个身子一跃而起,手成钩爪状,朝木锋寒怀中宝箱抓去! 木锋寒目光一沉,当即偏身闪躲。 顾连竹抓了个空,钩爪捏紧,瞬间变成拳头,一拳轰出,正中木锋寒门面。 滴答滴答---------- 木锋寒鼻血直流,可依旧死死抱住怀中宝箱,不肯放手。 萧山潼,江寒砚见状,抽出腰间兵刃,一左一右朝木锋寒围了过来。 木锋寒看了他们一眼,用大拇指擦去鼻下的血迹,转身朝高处石座跑去。 顾连竹双目紧盯他手中的宝箱,想都没想,追了上去。 木云天面色大变,大喝道:“不要靠近石座,那里有...............” 她话还没说完,木锋寒已经赫然站在了石座面前。 一道巨影冷不丁的出现,木锋寒只感觉眼前一黑,抬头一看,只见黑色的阴影不知何时笼罩在了头顶之上! 顾连竹吓了一跳,当即停住脚,朝后跃去。 轰--------- 巨大的黑影落下,重重砸落在地,尘灰四散,强大的冲击力,震得整个山洞都晃了晃。 若砸在人的身上,无论怎样健壮的肉体,都会变成一团肉酱。 呛人的尘灰弥漫空中,而处于黑影正下方的木锋寒,已没了任何动静。 众人的的目光,齐刷刷朝石座方向投去。 透过尘灰往里望去,模模糊糊看见,那落下的巨大黑影,是一座沉重的铁笼。 过了一阵,尘灰渐渐已完全消散,可定睛一看,本该被关在笼中的木锋寒,已经不知所踪。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木云天正痛苦地,捂着暴起青筋的脖颈,艰难地呼吸着。 站在她身旁的木锋寒看着她,愣了好一阵,又惊又喜道:“母亲,真的是你..............你救了我!” 木锋寒本以为,因父亲的缘故,母亲对自己是深恶痛绝,根本没把他当亲生儿子,或许都巴不得他当初被武林盟杀死,可母亲居然会强忍着‘残年笑’发作的痛苦,毫不犹豫地出手救下他! 木云天嘴角上扬,双目却布满猩红的血丝,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发颤的双手,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真的出手救下了木锋寒。 看着母亲为了救自己,‘残年笑’发作痛苦的样子,现下又是惊喜又是心疼。 他瞪着给母亲下毒的罪魁祸首,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顾连竹,你倒是会左右逢源,你.............” 可顾连竹的怒火,似乎并不比木锋寒少,他沉声道:“‘残年笑’虽然不能取中蛊人的性命,但中蛊者全身筋脉堵塞,若强行施展武功,又或是心情激动,只会让本就闭塞的筋脉更加堵塞,气血无法流通,大笑窒息而亡。你方才冲出去救他,已经是极限了吧?“ 他这话像是在给众人介绍‘残年笑’的恐怖功效,又像是阴毒的威胁。 木锋寒只手取下背上所负的通海禅杖,挡在木云天面前,道:“母亲,你好好呆在一边,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哟,没想到这前魔教遗址寂静了二十多年,也会有这么热闹的一天啊。” 在这人出声之前,众人完全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猛的听见这声音,心中均是一惊。 数道凌厉的目光,朝声音来源望去。 洁白无暇的绷带,一双迸射出幽深寒芒的双目印入众人眼帘。 萧山潼皱眉道:“风鹤归,你怎么在这?” 风鹤归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一样,扯着嘴角笑了起来,道:“这里是暗笺秘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吧?再说,你们触发了这里的机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不注意都难。” 他看了一眼木锋寒手中抱着的宝箱,立马明白了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风鹤归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道:“你们知不知道,那宝箱到底是谁的东西,就在这抢。我可提醒你们一下,这东西可不能让蓝潇音看见,这可是她的逆鳞。她可就在旁边的流云宗待着呢,若你们闹出的动静再大些,把她招来了,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木锋寒低着头,狐疑地看着手中的宝箱,又看看木云天,道:“为何不能让蓝潇音看见?母亲,这宝箱到底是................” 嗖-------- 顾连竹趁其不备,偷袭木锋寒,试图抢走那宝箱。 可木锋寒虽然背对着他,在跟木云天说话,但后脑勺却像长了眼睛一样,再次灵活的闪开了去。 顾连竹双目猩红,几近疯狂。 因为他清楚,如今东桃岭地界被瓜分殆尽,而鬼面人也因仙居殿的机关发动,如今也是十不存一。 复国的希望,都在那神秘的魔教宝物之上了! 在确认那宝物真正的价值之前,绝不能落在旁人的手上! 木锋寒只感觉面前劲风呼呼,顾连竹一招一式,只攻要害不说,还用尽了死力。 木云天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们若继续缠斗,迟早会触碰到石殿的其他机关,从而把潇音招来。把宝箱给他吧,反正他也不可能打得开。” 木锋寒闻言,退回了母亲身边,抬手将手中的宝箱丢给了顾连竹。 顾连竹如同饿虎扑食般,死死攥住了失而复得的宝箱。 “木云天,你过来,把这宝箱给打开!” 顾连竹颤抖的声音,像是恶兽的怨毒的低吼。 木锋寒挡住木云天,道:“母亲,别听他的,他是打不开宝箱,无计可施了。” “过来啊!你可别忘了,‘残年笑’的解药在我手上,你若不按我说的做,就一辈子当个只会笑的废人吧!” 木云天沉吟了一阵,不知在盘算什么,只见她不顾木锋寒的阻拦,走上前道:“好,我帮你打开宝箱。” 木锋寒还想劝阻,却被木云天伸手拦下了。 她缓步朝前走着,最终站在了顾连竹面前,伸出手道:“给我吧。” 顾连竹全身紧绷,就算知道如今的木云天无法自由施展武功,但一向谨慎的他,还是死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木锋寒,萧山潼等人目光紧随他们,个个紧握兵刃,蓄势待发。 木云天在众人的注视下,在宝箱的锁芯上摆弄了一阵。 咔--------- 只听一阵清脆的轻响声传来,宝箱打开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碧血剑,必死局? 怎么也打不开的宝箱,在木云天手上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狗,轻轻一抚,箱盖便开了。 木云天低头看着宝箱出了神,似乎被里面的东西勾起了回忆,满目愁怨无奈。 顾连竹一个箭步上前,正欲抢夺宝箱。 “这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木云天站在原地不动,朝地下跺了一脚。 她脚下的地面,被她轻轻一踏,发出“咔”的一声闷响,原本平整的地面凹陷下去一块。 轰--------- 一道铁栏从天而降,正好落在顾连竹和木云天之间! 顾连竹反应神速,立即收回了手,才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铁栏砸断手指。 铁栏以最靠近高处石座的恶兽为界限,将众人拦截在外,只留木云天一人在其内。 顾连竹眼睁睁地看着,木云天拿着已经打开的宝箱,缓缓走向高处石座,气的牙痒痒。 他狠狠抓着铁栏,摇得框框作响。 “好啊,假意帮我开箱,实际却是启动机关,你..............” 木云天并不理会他的嘶喊,只是自顾自地往石座走去。 她伸出手,对着石座顶端的凸起旋钮,按了下去。 石座靠椅上发出一阵闷响,弹出一个黑色的长匣子。 木云天随手将宝箱放在一边,抽出了那个长匣子。 顾连竹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急切道:“是这个吗?魔教教主留下来的宝藏,就是这个吗?!” 木云天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长匣子。 打开盖子的一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的尘灰飞出,呛的木云天连连咳嗽。 顾连竹伸长脖子,眼中的贪婪藏不住,可当他看清里面的东西之时,伸长的脖子瞬间搭耸下来。 只见木云天从里拿出了一把,布满厚厚灰尘的长剑。 她看着萧山潼,道:“孩子,你过来。” 萧山潼立马上前,趴在铁栏处,道:“母亲?” 木云天走上前,将那边灰色的长剑递给了萧山潼。 “我有两把佩剑,一把名叫‘荷风剑’一把名叫‘碧血剑’,当年就是与它们并肩作战,作为武林盟的一员,行走江湖,除暴安良,铲除了不少魔教恶徒..............” 她嘴巴张张合合,却因大悲而‘残年笑’发作,她笑得喘不过气,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 但后来发生的事,众人已经知道了。 木云天当年作为武林盟成员,一直以帮扶七侠讨伐魔教为己任,却不想造化弄人,被魔教教主强娶,生下了仇人的孩子,又为保护萧山潼,被迫与昔日的朋友家人为敌。 当年东桃岭恶斗,为保护刚出生的萧山潼,杀了许多武林盟的人,种种无奈,皆历历在目。 听见母亲之前居然是武林盟的人,木锋寒震惊之下,也恍然大悟。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母亲才会一直将称封天神教为魔教。 木云天颤抖着,将昔日并肩作战的碧血剑交到萧山潼手上,柔声道:“世道艰难,希望这一直跟随母亲的佩剑,能护你一生周全。” 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萧山潼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颤声问道:“母亲,你这是何意?你不陪着我了吗?” 母亲的手,是那样柔软温暖,她轻轻抚摸着萧山潼的脸颊,眼中是万般不舍:“傻孩子,虽然当这个魔教夫人非我所愿,但我也因此得到了留殇的内力,如今我幸存于世的消息传出,七侠一定会杀了我。而我若动用留殇所传内力,虽然能从七侠手中自保,但我身中‘残年笑’,一旦施展,便会筋脉堵塞,大笑窒息而死。” 动用武力反抗七侠,会因‘残年笑’大笑窒息而亡,不动用留殇所传内力,迎战七侠,就是死路一条。 无论怎么看,木云天死亡的结局,似乎都注定了。 木锋寒愣了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的双眼不知不觉间红了。 他跌跌撞撞奔向母亲,拼命摇晃着铁栏,嘶声喊道:“为什么?!你明知七侠不肯放过你,你还劝我带你到蓝潇音所在的暗笺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木锋寒看见一旁宝箱里的东西,不由得一愣,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手。 他眼神像刀子,狠狠瞪向一旁的萧山潼。 “你千里迢迢,不惜冒着被七侠杀掉的风险赶来,就是为了把碧血剑给他吗?” 木云天没有否认。 她无奈一笑,温柔地抚摸着萧山潼的脸颊,道:“其实,当年我就已经死在东桃岭那场恶斗之中,如今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目睹了一切的独孤昭月,知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当下提醒道:“山潼,只要顾连竹交出‘残年笑’解药,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萧山潼,木锋寒如梦初醒,纷纷回过头,眼中尽是森冷的怒意。 他们就像两只暴怒的雄狮,手中闪着寒光的兵刃好似利爪,仿佛随时就会扑上去,将顾连竹撕成碎片。 独孤昭月一句话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顾连竹双拳紧攥,瞪着她,只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狡猾的女人挫骨扬灰。 面对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独孤昭月毫无反应,江寒砚却手握双钩,挡在了她面前。 萧山潼,木锋寒一左一右围住了顾连竹,异口同声道:“解药,交出来!” 顾连竹狂笑了几声,道:“不交又如何?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萧山潼,木锋寒气的浑身颤抖,就在两人的拳头,即将砸在顾连竹脸上的一瞬间,一阵鼓声响起。 咚咚咚--------- 独孤昭月晃动血蚕鼓,随着清脆的鼓声传来,顾连竹也瘫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肚子,没了反抗能力。 独孤昭月一边敲着血蚕鼓,一边道:“顾连竹,早交出解药,也好少受点罪。” 顾连竹凄厉的狂笑声,回荡在石殿之上,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他“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浊血,狂笑道:“东桃岭若复国无望,我就算受尽折磨,也断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解药,没有!” 萧山潼上前,在他全身上都摸索了一边,可却一无所获。 木锋寒抑制不住愤怒,一个箭步上前,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腹部。 血蚕在腹部窜动,又加上这一脚,顾连竹疼得痛不欲生,他满头冷汗,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只余一阵呕哑嘲哳的低喝声哽在喉间。 “不交是吧,那就拭目以待,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木锋寒一拳接着一拳,砸在顾连竹的脸上。 浑浊的血水滴了一地,顾连竹整张脸变成了红色。 咚-------- 他满嘴是血,嘴里的牙齿脱落,随着木锋寒一拳砸在脸上,沾血的牙齿飞了出去。 木锋寒不知打了多久,都有些累了,他气喘吁吁地住了手,眼中毒辣寒芒转动,似乎在思索下一步要如何逼供。 独孤昭月看着半死不活的顾连竹,沉思了一阵,忽然停止敲动血蚕鼓。 血蚕不再继续窜动,顾连竹因此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木锋寒皱眉道:“你停下做什么?” 江寒砚瞪着他,喝道:“女王陛下自有分寸,轮不到你来质疑。” 木锋寒阴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独孤昭月缓步朝木云天走去。 独孤昭月看着木云天,恭谨道:“木夫人,顾连竹一心想要魔教宝藏复国,若您信得过我的话,可否将那宝箱交给我,我替您换解药?” 木云天看着她诚恳的双目,愣了一下,道:“我如今是七侠的心头大患,而你是潇音的徒弟,为何会帮我解毒?”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如木夫人所言,您身负魔教教主内力,确是七侠的心头大患,但另一方面,我师父与您也曾患难与共,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友谊。七侠职责所在,所以要杀您,但心中情谊无法抹去,因此师父也做不到对您痛下杀手。依我愚见,倒不如恢复您的功力,两方制衡。” 木云天迟疑道:“两.............两方制衡?” “是啊,若您解了毒,恢复实力,会对七侠下手吗?” 木云天脑中一片混沌,却脱口而出道:“不会!他们.............我做不到!” 独孤昭月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双方都发自内心的不想杀掉对方,若您功力恢复,七侠就算铁了心要杀您,也无法得手,这样他们自然会放弃。而您恢复实力,只为保护自己,既不会为难七侠,更不会为难天下苍生,岂不是两全其美?” 原本走投无路,糟糕至极的局面,因独孤昭月几句话,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萧山潼大喜过望,激动道:“母亲,昭月不会害我们的,按她说的做吧。” 木云天还在犹豫,道:“可你做这些,若让你师父知道,她会怪..............” 独孤昭月长叹了一口气,道:“没错,师父决计会怪罪我,但无论她要打要骂也好,我还是不愿让师父,对昔日好友刀剑相向,师父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您真的死在她的剑下,一定会让她痛不欲生。所以,就当是我为了师父,帮您去换解药吧。” 独孤昭月顿了顿,继续道:“还是木夫人觉得,让好友手染您的鲜血,与亲生骨肉阴阳相隔的局面会好一些?恕我直言,若您死了,木锋寒也好,萧山潼也罢,能让魔教死灰复燃的一点蛛丝马迹,七侠一个都不会放过,您若恢复实力,也能好好保护他们不是吗?” 木锋寒表情悲伤又麻木,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若母亲恢复实力,他无法再强行将她带回封天神教残党,肯定会随萧山潼去往落冥渊。 而七侠若是对自己下手,她也一定不会像保护萧山潼一样保护自己。 可就算想到了这些,木锋寒却依旧希望能用那宝箱说服顾连竹,换回‘残年笑’的解药。 母亲再对不起自己,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萧山潼满目急切,嘶声恳求道:“母亲,求你了,按昭月说的做吧!” 木云天看着萧山潼,心也软了,当下拿起了那宝箱,透过铁栏缝隙,递给了独孤昭月。 木锋寒,萧山潼见状,长长松了一口气。 顾连竹方才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一见独孤昭月拿到了宝箱,腾的一下坐起身来,瞪大自己被打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宝箱。 独孤昭月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她打开了盖子。 这箱子当然不是空的,但里面的东西,却让她愣住了。 这为何是,我师父最不愿看到的东西?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木云天。 木云天没有说话,只是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独孤昭月沉默不语,皱眉咬着嘴唇,关上了箱子,缓步朝顾连竹走去。 “魔教宝藏!给我,给我!”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让七侠暴怒的宝藏 顾连竹整张脸都是血,并且肿胀不堪,说话都有些模糊不清:“把魔教宝藏给我,给我!’残年笑‘解药给你们!” 独孤昭月晃了晃宝箱,道:“你先把解药拿出来。” 顾连竹闻言,取下了腰间的玉佩,狠狠砸在地上。 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那玉佩也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他从一地玉碎中,拿出了几颗晶莹剔透的青绿药丸,道:“这就是’残年笑‘解药。” 木锋寒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青绿药丸,递给顾连竹,冷声道:“你先吃一颗看看。” 顾连竹目光自始至终在那宝箱身上,他毫不犹豫地接过木锋寒递来的药丸,道:“吃就吃。” 说罢,就拿起其中一颗,随手扔进了嘴里。 萧山潼一颗一颗捡起地上散落的药丸,道:“顾连竹,你知道的,你身中血蚕,又孤立无援,若是这些解药有问题,你也活不了!” 独孤昭月捧着宝箱,站在不远处,顾连竹急得都要站起来了。 “快,把宝箱给我!这些解药你们拿走!”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跑了几步,从独孤昭月手中接过了宝箱。 顾连竹手忙脚乱地打开盖子,可里面的东西,却让他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耍我?!这就是魔教教主留下的宝藏?开什么玩笑?是你,一定是你!” 顾连竹状若疯狂,指着独孤昭月,怒喝道:“独孤昭月,你一向狡猾,一定是你方才将里面的东西调包了,快还回来!” 独孤昭月双手一摊,道:“你一直都盯着宝箱,我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吗?” 顾连竹无可反驳,又不死心地看向宝箱里的东西。 一枚精美绝伦的青竹金同心锁,静静地躺在宝箱里。 那同心锁锁身是用纯金打造,上面用青绿欲滴的翠玉雕刻成竹叶的形状,看起来栩栩如生。 眼前这竹叶同心锁,虽然年代久远,被一层灰扑扑的尘灰覆盖住了珠宝光芒,可就算如此,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可是,同心锁再值钱,也无法只凭借这个复国东桃岭啊。 顾连竹大脑飞速运转,将方才发生的事,众人所说的话,都仔细回忆了一遍。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错愕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风鹤归先前说,这里面的东西,决不能被蓝潇音看见,是她的逆鳞,若是弄清这同心锁的来历,是不是能以此要挟蓝潇音,为自己所用? 顾连竹看看木云天,又看看独孤昭月,沉声问道:“魔教当年天天忙着烧杀抢掠和追杀七侠,怎有闲情雅致打造同心锁,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木云天眉头紧皱,嘴唇咬的发白,却一言不发。 独孤昭月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守口如瓶,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顾连竹。 顾连竹盖上盖子,冷笑了一声,道:“这东西既然落在了我手上,我就好好利用一下,查清楚到底为何是蓝潇音的逆鳞。” “是吗?” 不见蓝潇音其踪,她的声音却冷不丁从四面八方传来。 顾连竹吓得心胆俱裂,再一回神,就见手上方才还紧紧攥着的宝箱不见了! 萧山潼,木锋寒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背脊瞬间蔓延至全身,他们手中捏着‘残年笑’解药,偷偷往木云天那边靠拢。 一股清冷的檀香味传来,萧山潼,木锋寒再定睛一看,手拿宝箱的蓝潇音,赫然站在了木云天与他们中间。 萧山潼,木锋寒满头冷汗,不敢硬闯,只是很有默契地,将攥着‘残年笑’解药的手,悄悄放在了背后。 蓝潇音看着手中的宝箱,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充斥心间。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宝箱她一定是见过的,但因年代久远,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她打开箱盖,往里看去。 “啊!” 只一眼,她的眼神就从好奇瞬间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愤怒。 哐--------- 蓝潇音气的全身发颤,狠狠将那同心锁连通宝箱,狠狠朝地上一砸。 宝箱被砸得四分五裂,上面的装饰宝石飞溅,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同心锁虽没有碎掉,但也因这一摔而变了形。 众人见蓝潇音如此暴怒,一个个呆若木鸡,不敢出声,生怕现在引起了她的注意,下一秒就会被砍成碎片! 趁着她发怒愣神的时候,顾连竹脚步微移,正想这样偷偷溜出去。 一只大手捡起了地上的同心锁。 萧枫! 萧枫捡起地上的同心锁,双目瞪大的同时,粗壮的手腕处青筋暴起。 看他的样子,似乎同样被这同心锁,点燃了怒火。 顾连竹猛的看见突然出现的萧枫,吓得双腿一颤,但见蓝潇音和萧枫两人,都因那同心锁而暴怒,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便继续悄悄朝出口移动。 顾连竹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萧枫,蓝潇音两人,都没有注意前方出口处,不知何时站着了一个人。 还好顾连竹反应迅速,才不至于撞上去。 他刚站住脚,但在看清面前那人的面容之后,一股寒意从背脊处传来,又差点摔倒在地。 这人看起来比七侠长了一辈,白发苍苍,双目却锐利如鹰。 木锋寒如临大敌,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道:“风尘叹!” 顾连竹吓得双膝一软,差点跪下来! 方才闹出的动静太大,让本就距离最近的蓝潇音察觉到了不对,还说得过去,但为何会七侠之中,会同时赶来三人!? 风尘叹远远望着萧枫手上的同心锁,眉毛拧成了一团。 “终于找到地方了。” 令狐峰的第一个字说出之时,还远在天边,最后一个字说完,遍赫然出现在了出口处。 四人! 七侠之中,来了四人! 顾连竹明白,面对这样的局面,绝不能再轻举妄动。 他满头冷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而同样在七侠猎杀名单中的木云天,不仅不慌张,还往前站了站,就像看见了老朋友一样,柔声道:“潇音。” 蓝潇音满目愤恨,在转头看向木云天的那瞬间,变成怜惜无奈的柔情。 她抬起脚,不自觉朝木云天靠近了些,可看见她身后那象征着魔教教主的石座之后,又被打回到了现实。 木云天没有说话,不知是‘残年笑’发作,还是发自内心,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面上带着坦然的微笑,可这份坦然,却在望向萧山潼的那刻,立马分崩瓦解。 萧山潼,木锋寒心里清楚,虽然如今他们手上都攥着‘残年笑’解药,但七侠其中四人都在场,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解药交给木云天,根本就是难于登天。 独孤昭月缓步朝前,伸手握住了萧山潼的手。 萧山潼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不由得一愣。 独孤昭月却不动声色地,从他手心拿走了一颗‘残年笑’解药,继续朝前走去。 她一边朝木云天走去,一边拔出了腰间的匕首,道:“魔教残党的确不该再活在世上,但师父与你有交情。她下不了手,那便由我替师父做个了结吧。” 独孤昭月一手攥着‘残年笑’解药,一手握着匕首,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靠近木云天。 独孤昭月终于站在了木云天面前,她用身子挡住了左手,假意举起了匕首。 正当她即将递出‘残年笑’解药的瞬间,背后一道高大的人影忽然出现,将她整个人都隐没在黑影之中。 独孤昭月背后一凉,立马缩回了攥着’残年笑‘解药的左手,高举的匕首,也悬在空中。 风尘叹那锐利如鹰的双目一垂,盯着独孤昭月紧攥的左手。 独孤昭月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知所措。 还好风尘叹先开口道:“小丫头手上还是少沾血的好,杀人这种事,还是交给我这个老家伙做吧。” 说罢,风尘叹手握那藤蔓缠绕的剑柄,拔出了柄通身莹白发亮的剑刃。 木云天心中一凛,本能后退,一直退回了石座边。 可即便有坚固的铁栏挡在木云天面前,但又怎么拦得住,起了杀心的风尘叹? 只见风尘叹轻挥长剑,那沉重粗壮的铁栏整片被拦腰斩断,一分为二,砸在地上。 劲风如刀,吹的独孤昭月面上生疼。 现在情况不容客观,她迎着劲风,努力睁开眼,朝前看去。 握着长剑的风尘叹,已经站在了木云天面前。 木云天站在石座旁,背后就是石墙,退无可退。 木锋寒,萧山潼脑中一片空白,现下也不顾一旁虎视眈眈的其他七侠了,紧握手中兵刃,就冲了上去! 但其他七侠并没有出手阻止两人,因为他们知道,风尘叹的剑很快,快到只要他起了杀心,就很少有人能挡住他的剑。 萧山潼,木锋寒目眦欲裂,甚至都没来得及抵达铁栏倒坍的地方,风尘叹的剑,就已经刺到木云天的喉前了! “母亲!” “不要啊---------” 在萧山潼和木锋寒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木云天喉前已是一片猩红。 明明‘残年笑’解药就近在咫尺! 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便能救下木云天了! 正当萧山潼,木锋寒陷入深深的绝望自责之时,一声兵刃相撞的脆响声传入耳中。 定睛望去,只见木云天喉前皮肉被刺破,鲜血缓缓流出。 一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的白衣男子横剑,挡在了木云天面前。 他周身虽然散发着一阵儒雅谦逊的气质,但目光却锐利而深邃,无形之中,给人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除了七侠,其他人都惊呆了。 木云天似乎认识他的样子,她震惊地看着挡在面前的白衣男子,颤声道:“你.............你.............” 风尘叹目光一沉,道:“你这是何意?” 白衣男子躬身抱拳,道:“风前辈见谅,如今魔教早已覆灭,依我之见,我们不应再滥杀无辜。” 一听这话,风尘叹的怒火噌的一下窜了上来,剑指木云天,双目却狠狠瞪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喝道:“滥杀无辜?当初为歼灭魔教,牺牲了多少人,你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 风尘叹怒气冲冲从萧枫手中抢过那同心锁,狠狠朝那白衣男子砸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七侠是萧山潼父亲? “秦亦淮,如今魔教淫威不再,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当初是怎样艰难求生了?” 风尘叹怒气冲冲,从萧枫手中抢过那同心锁,狠狠朝那秦亦淮砸去。 秦亦淮完全可以躲开,可他却任凭那同心锁重重砸在脸上,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木锋寒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跳了挑眉,低声道:“真有意思啊,同为七侠,可秦亦淮想保住母亲,风尘叹却执意杀了母亲。” 萧山潼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七侠..............这是内讧了!” 顾连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空白的大脑中,萦绕着血红的大字。 五个七侠来了!完蛋了,我要死在这里了! 风尘叹气的整个身子都在发颤,指着秦亦淮脚边的同心锁,怒喝道:“你还记得这个吗,当年潇音在魔教经历了怎样的屈辱,你都忘了吗?居然还护着这个生下了魔教血脉,继承了留殇内力,编撰出‘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女人!” 秦亦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捡起了地上的同心锁。 他回忆起了这同心锁背后,蓝潇音在魔教的悲惨遭遇,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秦亦淮抬起一双怜惜无奈的双眼,望向蓝潇音,然后当着她的面,捏紧了手中的同心锁。 只听一阵闷响声从他手心传来,待他在张开手心,同心锁已经化成一团金绿的齑粉。 秦亦淮手一扬,齑粉随风而去。 蓝潇音看着那齑粉飞扬,往日屈辱虽然还历历在目,但却没有当初那样撕心裂肺了。 风尘叹沉声道:“让开。” 秦亦淮依旧是横剑挡在木云天面前,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木云天震惊之下,连声音都在颤抖,道:“亦淮哥哥,你..............你是七侠,歼灭魔教一直以来便是你们的家族重任,你为何..............” 风尘叹冷哼了一声,道:“为何?还不是因为在你被魔教教主强娶之前,与秦亦淮有过婚约!” 虽然现在气氛沉重,但木云天一听这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婚约那也只是家中长辈的约定而已,亦淮哥哥知道的,我..............” 秦亦淮忽然打断她的话,用一种几乎恳求的语气,看着风尘叹与其他七侠,道:“魔教消亡已有二十年之久,但连同魔教一起消亡的,还有我相识相知的每一个人。现如今除了你们还在,我的二娘,父亲,妹妹,秦家以及世交木家的所有人,都为剿灭魔教,献出了生命。虽然魔教覆灭,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但如今每当我睁开眼,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不禁回想之前,故人还在的日子。” 秦亦淮转过头,看向满脸憔悴,面容早已不似当年的木云天,心中抑制不住的泛起酸楚。 “我啊,自与魔教一战,大获全胜之后,就因思念故人,一直活在回忆之中,如今告诉我,云天还活在世上,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被杀?” 他的话,使木云天回想起了,自己家族因对抗魔教,全族被灭的往事,她也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抑制不住地落寞起来。 但看着眼前的萧山潼,秦亦淮,蓝潇音等人,心中又燃起一丝慰籍的暖光。 若是珍视的故人都不在了,这空荡荡的世界只剩下自己,那她也会像秦亦淮一样痛苦吧。 但风尘叹又何尝不是活在故人还在的回忆之中,他听着秦亦淮的话,也想到了自己。 可就算他为之动容,眼底的冰也已融化,他手中的剑,还是不偏不倚指向木云天。 秦亦淮依旧不肯退让,与风尘叹对峙,为木云天奋力辩解着:“云天她生于武林世家,与我们秦家交好,她也痛恨魔教,以消灭魔教为己任,加入武林盟,几次救我们于危难之中。被留殇强娶,被传内力,生下魔教血脉,都并非她所愿,她就算身负留殇少部分残留内力,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风尘叹低声笑了一阵,道:“我看你是安稳日子过的太久,有些糊涂了。留殇被杀之后,木云天带着她的孩子出逃,我们无力再战,是如今的苗疆,东桃岭,轩朝联合武林盟一起追杀,可活着回来的人,却十不存一,你觉得,木云天当年能逃脱,手上难道没沾武林盟的血吗?” 当年东桃岭恶战,木云天作为一个母亲,为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惜将手中的刀剑,对准了昔日武林盟同僚的心窝。 虽然这是万般无奈的决定,但做了就是做了。 木云天伸手,拍了拍秦亦淮的肩膀,道:“亦淮哥哥,够了,不必再为了我,跟七侠争论,毕竟他们,是世上仅存的几个故友了。” “可.............可是,你也是我的故友啊!再说,你作为母亲,为保护自己的孩子,双手沾上同僚的血,也是无奈之举啊。明明魔教已经不复存在,我们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木云天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将他推向一边,然后无比从容地,走向了风尘叹伸出的剑刃。 “一切都非我所愿,自我被留殇掳走的那天起,悲剧就已经注定了,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况且,他也没说错,我当年为了保护我的孩子,确实沾了武林盟的血,我知道如今已覆水难收,我愿意一死,但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风尘叹冷声道:“魔教血脉木锋寒,更何况他如今还召集余孽,创建魔教残党,岂有不斩草除根之理?” 风尘叹顿了顿,道:“还是说,你只想保住萧山潼的命?” 木锋寒紧握通海禅杖,全身紧绷。 自己身上流着留殇的血,母亲又那样厌恶自己,断不会用性命保全自己,即使面对五名七侠,也只能放手一博了! 断手也好,断腿也罢,无论受了多重的伤,爬也要爬回去!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无论眼下的苦难多么难熬,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木锋寒心中暗暗盘算逃跑路线,蓄势待发。 “即使是木锋寒,我也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木云天双膝一软,朝他们跪了下去,对着众七侠,重重磕了一个头,道:“我愿意赴死,只求你们放过他们两人。” 木锋寒愣住了。 哐当-------- 手中通海禅杖,在他都没发觉之时,从手中滚落。 脸上为何凉凉的? 木锋寒伸手一摸,看着指尖的眼泪,愣住了。 本以为眼泪都在父亲和哥哥死的那年流干了,就算年幼时被隆杰书凌辱,承受‘寒蝉禁’的蜕皮折磨,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他,还能哭的出来。 伤疤密布,痛苦麻木的内心,似乎久违地有了知觉。 木锋寒眼中泪珠落个不停。 即便在封天神教受尽磨难,但母亲一直以来,在内心深处,居然还是爱着他的。 风尘叹的手一向很稳,稳到剑刃堆满了,盛满水的碗,里面的水都不会撒出一滴。 可此时此刻,他的手却抖的像冷风中发抖的枯叶。 他的声音也颤抖了。 “对不住,你知道的,我们绝不能容许,任何复兴魔教的一点蛛丝马迹存在于世。即使再不情愿,即便双手要沾着无辜之人的血,有些事,也必须要做!” 木云天目光一沉,猛地站起身来,夺下了一旁独孤昭月的匕首,横在了她的脖颈上! “都别过来,若轻举妄动,我定让她血溅当场!” 殷红的鲜血,从刃上缓缓流出。 匕首虽然横在独孤昭月的喉前,但木云天却是用自己的大拇指抵住刀刃,她的喉前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而那缓缓流出的鲜血,是从木云天抵住刀刃的指尖流下。 蓝潇音担忧又着急,她内心深处虽希望木云天能够逃脱,但又不想独孤昭月受到伤害。 独孤昭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慢慢抬起了那只攥着‘残年笑’解药的左手。 木云天心领神会,正想伸手去接。 嗖--------- 风尘叹人影一花,如同一阵挡不住的飓风,他一把推开独孤昭月,一剑挑飞了木云天手上的匕首! 随着匕首落地的脆响声传来,风尘叹的剑离木云天的咽喉,也只有一拳之隔了。 “你身中‘残年笑’不可能是我对手,还是...............” 铛--------- 秦亦淮冲了上来,再次挡开了即将刺入木云天咽喉的剑刃。 风尘叹瞪着他,怒道:“秦亦淮,适可而止!” 秦亦淮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道:“放过萧山潼吧。” “萧山潼虽不是留殇的孩子,但他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你怎么就如此执迷不...............” 风尘叹气血上脑,只恨不得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地说出来,可秦亦淮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哑口无言。 “倘若我告诉你们,萧山潼的亲生父亲是我呢?” 众人个个呆若木鸡,诺大的石殿,一时间鸦雀无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见神秘人 “倘若我告诉你们,萧山潼的亲生父亲是我呢?” 众人个个呆若木鸡,宛如雕像,诺大的石殿,一时间鸦雀无声。 木云天抓着秦亦淮的肩膀,拼命摇晃,难以置信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 木锋寒沉吟了一阵,看看一旁呆若木鸡的萧山潼,又看看秦亦淮,挑眉道:“原来秦亦淮是你父亲啊,不过,你们两长得,是真的一点都不像。” 萧枫,风尘叹,令狐峰齐刷刷撇过头,看向萧山潼。 面对众人一齐投来的凌厉视线,使萧山潼震惊之余,还有些手足无措。 蓝潇音神色凝重,她眉头轻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木云天瞪大眼睛,死死抓着秦亦淮的双肩,还在拼命摇晃,秦亦淮不动如山,反倒是木云天因心情激动,导致‘残年笑’发作,大笑不止,气喘吁吁。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是你,你乱认什...............” 秦亦淮抓下木云天的双手,打断她,望着其他七侠,道:“没错,萧山潼就是我的孩子,而我倾慕云天已久,自当年得知她的死讯之后,便痛不欲生,终日把自己锁在秦家故居,不肯见人。如今她回来了,我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求求你们,放过他们母子吧。” 日思夜想的亲生父亲,现在就站在了自己面前,萧山潼心神恍惚,等他再回过神来之时,他已经在不知不觉,走到了秦亦淮和木云天面前。 萧山潼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目,看向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颤声道:“父............” “潼儿!” 一声“父亲”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木云天厉声呵斥住了。 萧山潼手足无措地看着大笑不止,呼吸困难的母亲,见她说不出话,又看向父亲。 秦亦淮看向萧山潼的眼神,没有父亲看着孩子的怜爱,只有万般无奈和哀怨。 “你...............真的是我父亲?” 秦亦淮点了点头,道:“是的。” 木云天脖颈上青筋暴起,强烈的窒息感使她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依稀听得一个“不”字,从她喉中艰难蹦出。 萧山潼看着面前神态古怪的父母,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诺大片石殿,又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鸦雀无声的石殿中,只见蓝潇音缓缓开口。 她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石殿,虽然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就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入平静的湖水,激起千层汹涌的波澜。 “亦淮在说谎,萧山潼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秦亦淮脸色一变,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蓝潇音打断了:“当年魔教对木云天严加看管,可还是让她钻空逃了出去,她出逃两月,被抓回魔教之后,才被发现怀有身孕,也就是说,萧山潼就是在她接触外界的两月内怀上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枫,风尘叹,令狐峰都已经发觉了不对。 秦亦淮脸色铁青,想反驳可又无从说起。 蓝潇音继续说道:“木云天出逃的两月,除了我和萧枫,其余人均被留殇重创,命悬一线,又如何..............生得出萧山潼?” 风尘叹怒极反笑,道:“好啊,秦亦淮,你为了让我们放过木云天,居然能撒出这种谎。你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救她的吧?” 秦亦淮知道自己谎言被戳破,无以为辩,只沉声道:“不,我是收到了萧枫的信,信上说,有人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实力强横,十分棘手,但这人又不是木锋寒和萧山潼,我才赶过来的。” 居然能从七侠的口中说出实力强横,十分棘手这八个字,来形容一个人! 风鹤归,木锋寒,顾连竹等人大眼瞪小眼,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这世上会有这么一号人。 但这么一说,江寒砚,萧山潼和独孤昭月便猛的想起来了,上次那个以一己之力逼退萧枫,又莫名其妙抱着他们,不肯撒手的神秘人。 萧山潼眉头紧锁。 除了自己和木锋寒,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 难道,他们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兄弟? 为何一枚小小的同心锁会让蓝潇音发怒?萧山潼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那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神秘人又是谁? 如今的谜团越积越多,整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不过好在,能解开这些谜团之人,现在就站在眼前。 风尘叹望向木云天,道:“你到底生了几个儿子?” 木云天听得有人练成了那功法,也是一副惊讶又疑惑样子,难以置信道:“我只有两个儿子啊!” 风鹤归惊慌失措的声音忽然传来。 “你疯了吗,那可是天..............” 顾连竹足尖一点,趁着萧山潼愣神的功夫,一下扯住了他的衣袖! 他手中匕首悬在萧山潼喉前,恶狠狠道:“木云天,小小同心锁怎会是魔教宝藏,快说,真正的宝藏在哪?你若不说,我就杀了你的宝贝儿子!” 木云天瞪大双眼,看着悬在萧山潼喉前的匕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有!魔教被灭的突然,根本就来不及留下任何东西。所谓宝藏,只是我为了诓骗你到暗笺秘谷来的谎话罢了。” 投靠苗疆也好,求助落冥渊也罢,都是为了木云天口中的魔教宝藏。 本以为熬过了这些艰险苦难,成功拿到前魔教宝藏,就能夺回东桃岭地界,东山再起。 可现在才发现,自己寄托全部希望的宝藏,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哈哈哈哈---------” 顾连竹忽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癫狂夸张,既像是临死前发出最后嘶吼的猛兽,又像是绝望凄厉的哭声。 独孤昭月晃动手中血蚕鼓,可顾连竹狂笑声不停,横在萧山潼喉前的刀刃,也没有移动分毫。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转而更加卖力地摇动血蚕鼓,可顾连竹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风鹤归眉头紧锁,沉声道:“别白费力气了,他方才吞下了‘天仙冢’,血蚕毒蛊当然不管用了。” 哐---------- 秦亦淮如幽灵一般,还没看清他的动作,顾连竹手中的匕首,就被一剑挑飞! 顾连竹也不慌,任凭手中匕首飞出,然后伸出手,朝萧山潼脖颈抓去。 秦亦淮本想就这样杀了顾连竹,手中长剑在要刺出的一瞬间,又猛地听见他吃下了‘天仙冢’。 秦亦淮心中一凛,知道他若触碰到萧山潼,萧山潼便活不了了,当下生生收回即将挥出的剑,不敢轻举妄动,退开了去。 顾连竹的指尖,离萧山潼的后颈,只有一指之差! 木云天慌的不行,满头冷汗,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潼儿现在是你唯一的筹码,若他死了,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风鹤归却冷笑了一声,看着木云天,道:“不对吧,在场之人,不想萧山潼死的,只有秦亦淮和你,还有落冥渊的人,其他人,可是很乐意看着萧山潼去死的!” 木锋寒看着命悬一线的萧山潼,嘴角上扬,却没有出手。 蓝潇音‘伧’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刚想冲出去杀了顾连竹,却被萧枫伸手拦了下来。 “潇音,如今你再见到,那混蛋送你的同心锁,心里一定不好受,杀人这种坏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话音未落,萧枫已经冲到了顾连竹的面前! 等顾连竹看见萧枫之时,剑尖已赫然伸到了他的喉前。 “死也要带上你!” 顾连竹嘶声狂笑着,将手伸向了萧山潼的后颈。 “不!不要!“ 木云天只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为萧山潼挡下那只致命的手,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几步,却再次因’残年笑‘发作,而窒息倒地。 嗖--------- 突如其来的神秘人身法极快,出剑更快,顾连竹甚至都没感觉到痛,断裂的手腕,露出切口平整的骨头和红肉,过了一阵,鲜血才喷涌而出。 萧山潼只感觉后颈一热,还以为是顾连竹碰到他了,吓得满头冷汗,可伸手一摸,尽是粘稠的血迹。 转身一看,却看见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上次那个,以一己之力逼退萧枫,又抱着独孤昭月和江寒砚不肯撒手的神秘人,此时赫然站在了他面前! 他一剑劈下,顾连竹整个手掌,”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顾连竹捂着自己的手腕,撕心裂肺地惨呼着。 “啊啊啊啊啊---------混蛋!我的手啊!” 他全身剧烈颤抖,惨白的脸上,面容癫狂扭曲,强忍着剧痛,捡起地上自己的断手,狠狠朝手腕断裂处按去,试图将断手重新接上手腕。 可这当然是徒劳的。 萧山潼冷不丁看见那神秘人,还处在震惊之中。 萧枫却在他出现的那瞬间便反应过来了。 见那神秘人出现,怕他突然偷袭,不再冒险对顾连竹出手,当下收回长剑,一连退开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过眨眼间,萧枫便已退回了蓝潇音身旁。 萧枫警惕地瞪着那神秘人,朗声道:“他就是我信上提过的,那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对七侠出言不逊! 萧枫警惕地瞪着那神秘人,朗声道:“他就是我信上提过的,那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人。” 可就算那神秘人实力强横,但面对五名七侠,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他担忧地瞥了独孤昭月和江寒砚一眼,见他们没事,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他戴着面具,又把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木云天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心中便猛然生起一股难以形容的熟悉,亲切感。 不过就算这神秘人之前帮过萧山潼,但他目的不明,实在不可轻信。 萧山潼目光一沉,警惕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令狐峰,风尘叹,萧枫手握长剑,他们虽然脚步缓慢,但目光坚定冷冽,以势不可挡之势,朝木云天靠近。 秦亦淮依旧不动如山,挡在木云天面前。 七侠要杀母亲! 情况紧急,萧山潼此时也顾不得那神秘人了,横剑站在了母亲身旁。 风尘叹看了那神秘人一眼,冷声道:“不报上名也行,等解决木云天,再来会会你!” 那神秘人依旧一言不发,做出了一个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只见他抬脚朝后退去,剑指七侠,挡在了木云天身前! 木云天望着那神秘人的背影,面色凝重。 同样想保护她的秦亦淮和萧山潼,却被那神秘人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 先是救下了萧山潼,又不惜以七侠为敌,保护木云天。 这人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众人将他怪异的行为看在眼里,不禁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可现在大敌当前,也不是深究其他的时候。 萧山潼紧握掌中长剑,看着不断逼近的七侠,屏气凝神,蓄势待发。 萧枫撇头一看,却见蓝潇音也提着剑,追了上来。 她虽然握着剑,但看向木云天的眼中,无半分杀意。 萧枫看着她那双满含哀愁的双目,知道当年的事影响深刻,她与木云天交情匪浅,不大可能狠得下心。 萧枫不愿让她为难,便道:“潇音,这事交给我们就好,你其实不用..............” 在其他七侠讶异的目光中,蓝潇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剑指木云天,喝道:“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木云天没有责怪,昔日故友此时的刀剑相向,只是对她温柔一笑,道:“虽然非我自愿,但生下魔教血脉木锋寒,被传留殇内力是真,你身为七侠要杀我,不怪你。“ 蓝潇音鼻子发酸,与木云天相处的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恍惚之间,她只感觉胸口一热。 再回过神来,却见木云天笑着,一下抱住了她。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蓝潇音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拿出的决心,都因为她那简单的一句话,一个略显粗暴的拥抱,而刹那分崩瓦解。 木云天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完全失去了举剑的气力。 “当年,我被留殇逼迫,成为魔教夫人,还怀了他的孩子,生不如死。遇见了当时以为其余六侠被杀,又被魔教少主江正影强娶的你。还记得那天,你看着你没了守宫砂的手臂,表情木纳地朝湖边走去............其实应该是我去救你的,可后来偏偏是你,拉住了即将跳进湖中的我。” 哐当-------- 蓝潇音手中长剑剧烈颤动,拿捏不稳,掉落在地。 也不知是想起了当年失身的屈辱,还是不忍对她痛下杀手,蓝潇音全身发颤,双目闪动着晶莹的泪珠,她咬着牙,倔强地不让其落下。 蓝潇音颤声道:“该死的不是你,从来不是你啊,是江正影那个混.............” 一听她提到自己死去的哥哥,木锋寒脖颈处青筋暴起,气血上脑的他,也不顾对方是不是七侠了,怒喝道:“住嘴!” 风鹤归看向木锋寒,眼睛一下瞪大了。 面对七侠随时能撕了他的状况,居然还敢对他们出言不逊! 不禁佩服起木锋寒超于常人的勇气时,也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木锋寒双目泛红,不知是泪水沁湿了眼眶,还是熊熊燃起的怒火:“我哥哥对你那么好,你狠心把他杀了不说,如今他都不在这世上了,你还要侮辱他!” 蓝潇音怒极反笑,撇过脑袋,微红的双目,看起来愤怒又阴森。 “对我好?他作为魔教少主,多少次把我们逼入绝境,又杀了我多少朋友,牵连了多少无辜之人?把我关在绝情谷,隔绝外界,叫对我好?” 木锋寒也怒了,嘶声喝道:“我哥哥..............就因他是封天神教少主,你总觉得他在利用你对付七侠,无论他如何吐露心声,你都全然不信!你也不想想,当时其余六侠惨败,命悬一线。封天神教实力达到顶峰,你孤身一人,要杀你根本是易如反掌,若不是我哥哥提出娶你,我父亲会放过你?” 蓝潇音回想起了,当年发生的桩桩悲剧,愤怒之余,心中悲凉之意顿生。 木锋寒全然不顾萧枫那刀子般的眼神,继续嘶声力竭地喊道:“你总说我哥哥对你是算计,是利用。可若真是这样,他又为何将你的喜好铭记于心?知道你喜欢竹叶,便找了最好的工匠,为你打造那竹叶同心锁,你却杀了..............” “闭嘴!” 萧枫突入其来的怒喝声,打断了木锋寒,震得整个石殿摇摇欲坠。 “江正影是真心又如何?这世上的道理有千种万种,但强迫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就是错!若只是借一个名义从留殇手中救她,那为何又逼潇音与他.............” 如今五名七侠在场,木锋寒似乎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便破罐子破摔,冷笑了一声,道:“不能强迫?所以,这就是你在封天神教覆灭之后,常常去往流云宗,却始终没有娶到蓝潇音的原因?” 此话一出,一片死寂。 其实萧枫爱往流云宗跑,是众人皆知的事,只要不是傻子,多多少少也都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只是碍于他本人没有点破,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却被木锋寒,在众人面前喊了出来。 顾连竹,风鹤归震惊地看着木锋寒,又看看错愕愤怒萧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方才他说的话不是幻觉。 顾连竹,风鹤归十分有默契的,同时朝朝出口悄悄移动。 木锋寒是疯了吧? 若是待会这疯子被七侠砍成碎片了,离他太近说不定会被误伤,快跑,离这疯小子能远一点是一点! “枉你们被称作七侠,呸!蓝潇音,我哥哥以娶你为由,从我父亲手上保住了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一剑刺死了他。与我母亲交好,却又在得知她还活着之时,赶来杀她。枉负侠义之名,这些话,母亲不说,我也...............” 一直沉默着,正欲杀掉木云天的令狐峰,忽然调转剑尖,朝木锋寒冲去!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人站在了木锋寒面前后,劲风才扑面而来。 “你知道个屁,居然敢这么说潇音,你以为她有的选吗?!” 令狐峰出手毫不拖泥带水,本就铁了心要取木锋寒性命的他,下手更是快准狠。 千钧一发之际,木云天双手还在紧紧抱着蓝潇音,脚下却狠狠踩下地面机关。 她趴在蓝潇音耳边,轻声道:“七侠家族使命,便是铲除魔教,你要杀我,我不会怪你。但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你..............你也别怪我。” 下一秒,原本一前一后站着的萧山潼和那神秘人,忽然对方的脸印入眼帘。 轰轰轰-------- 随着一阵山崩地裂的轰隆声从地下传来,数百道深不见底的黑洞突然出现! 木锋寒脚下一空,整个人掉入洞中。 令狐峰刺了个空,正想跳下那黑洞,继续追击,可他刚抬起脚,脚下的地面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直直升起,将令狐峰抬到了半空! 地面如同汹涌的海浪一般,黑洞忽隐忽现,抬起的地柱也忽高忽低。 萧山潼再定睛一看,自己踩着的地面就像一只巨手,冷不丁将他托举了起来。 就在他的脑袋快要撞到石殿屋顶之时,地面又急速收缩。 萧山潼急切大喊道:“昭月,寒砚,小心,千万不要掉下去!” 无人回应,耳畔只余地面升高,又降落的轰隆声。 他抬眼望去,只见江寒砚和独孤昭月方才站的地方,已赫然被一个巨坑取代。 母亲,七侠全都不知所踪。 但还没等萧山潼再次喊出声,他身下的地面也忽然消失,整个人身不由已地落下巨坑。 轰轰轰----------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地上所有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地面又恢复了方才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石殿之上,那伫立着的十座恶兽雕像,似乎目睹了眼前这场闹剧,面容更加诡异狰狞。 萧山潼在下坠途中,一剑插入了一旁的石墙上,又顺着墙体上凹凸不平的石块爬下,这才安全落地。 他四下打量,不见任何人的踪影,面前只有数条指向不同方向的小道。 看样子,这是掉在魔教地下的迷宫了。 其他人此时,应该都在迷宫之中,继续往前走,可能会遇上任何人。 此时自己孤身一人,若遇上七侠,后果不堪设想。 可呆在原地,也会被其他人找到。 没办法,萧山潼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而另一边,木云天睁开眼,却见是那神秘人接住了她,才不至于摔断骨头。 她看着那神秘人的眼睛,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以为不说话,我就认不出了吗?” 第一百六十章 未来受尽磨难的你 她看着那神秘人的眼睛,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以为不说话,我就认不出了吗?” 那神秘人愣了一下,犹豫着开口,却又闭上了嘴,然后朝后退了几步。 他一直退到墙角,直勾勾地望着木云天,很明显,他不想让木云天认出自己。 木云天缓步朝他走去。 不知为何,刚迈出几步,泪水便涌出了眼眶。 而那神秘人目中,也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极为复杂的感情。 渴望,想迫切守护住什么,却又像是经历了千万次失败,不得不变得小心翼翼。 “你别在过来了!” 即便面对五名七侠,也敢举剑迎战,不曾退缩半步的神秘人,看着流泪朝自己走来的木云天,浑身发颤。 “求你了,别再过来了。” 木云天在他面前站定,轻轻拉起了他的手,只见他手心的猩红伤疤静静躺在那里,未曾改变分毫。 木云天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她伸出手,想摘下神秘人脸上的面具。 可他一把抓住了木云天的手,颤声道:“别!” 虽然只说了一个字,但那语气没有一丝威胁意味,而是无奈的恳求。 “你真的瘦了............未来,应该让你吃了很多苦头吧。” 这句轻飘飘的话,让那神秘人像被一剑刺穿了要害,瞬间失去了所有气力。 他抓着木云天的手,软塌塌地垂了下来,嘶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未来............” 她伸出手,摘下了那神秘人脸上的面具,温柔地抚摸着那不再光滑的脸颊,满目怜爱心疼,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哪有母亲认不出自己孩子的?” 面具之下,赫然是萧山潼的脸! 可虽然是萧山潼,但却是一副胡子拉碴,双鬓泛白,满目历经苦难而后生,憔悴沧桑的样子。 他看起来,一丝丝如今萧山潼的影子都不见,若不是五官没变,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他面上尽是岁月蹉跎的痕迹。站在木云天面前,似乎比木云天年岁更大。 站在母亲面前,他哭的像个孩子。 隐忍,无奈,痛苦,不舍,后悔,绝望...........以往的默默承受的一切,在母亲面前,都变成了滔天的委屈。 木云天看着他,也哭成了个泪人,不禁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乖,不哭了。” 可木云天越是安慰,他哭的愈发伤心,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永远留在母亲身边。 “母亲,你别走!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母亲一直都在。” “我想救你,我想..............我想救所有人,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世上,我想你们永远陪着我,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心愿,却都实现不了。” 木云天温柔一笑,道:“美好都是转瞬即逝的,即使再珍惜眼前的时光,它也还是会从指尖流逝。但时间也是公平的,带走美好时光的同时,痛苦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磨不是吗?傻孩子,你是不是.............对着冥凤,许愿了?”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在听到这句话后,抱着木云天的双手力度加大,颤声道:“母亲,我一直再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不急,好孩子,我们有很多时间,你想说什么,我陪你。” “如果时光能够一直停在现在,那该有多好,母亲,我.............” 木云天似乎看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忽然将手上的面具,戴回了他脸上。 母亲的臂弯,永远是孩子的港湾,此时正沉浸在幸福中的他,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几道高大的黑影,忽然出现在他背后,正慢慢朝他们走来。 他们步子迈得虽大,但却一丝脚步声都没传来,若不是木云天看见了他们,任由他们靠近,后果不堪设想。 萧枫,风尘叹,令狐锋目光炯炯,在离他们三步之远的地方站定。 三人阴冷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变成了疑惑不解。 这两人,怎么抱一起了? 他目光一沉,松开了木云天,横剑挡在她面前,又挥了挥手,示意她赶快离开。 可木云天不仅不走,反而义无反顾地朝前迈了几步。 他看着木云天手上攥着,不知何时从顾连竹手上抢下的匕首,一下慌了神。 你要做什么?! 木云天回头望着他,柔声道:“本以为我会被顾连竹囚禁到死,可不想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自见到老朋友的那天起,我便预视到了自己的结局,虽然很想继续活着,看着潼儿成亲生子,但花开花落自有时,非人力可强控。” 面具之下,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也全然不顾自己的声音会被认出来了,嘶声力竭地大喝道:“你做什么!快回来!” 他像疯了一样,冲出去拉住了木云天,可风尘叹已经提剑,疾冲了过来! 轰-------- “风前辈!” “小心啊!” 令狐锋,萧枫见状不妙,连忙出声提醒。 地宫震动不止,面前尘灰碎石四散开去,遮盖住视线,呛得人无法呼吸。 再一回神,风尘叹已经从爆起的尘灰之中退了出来。 虽然他身上连个擦伤都没有,但表情却是从未见过的凝重震惊。 风尘叹扯着嘴角,冷笑了几声,道:“逍遥天罡修内力,碧血剑谱修剑招,这两本顶尖功法,都被你练至十层,登峰造极,哼哼,下了很大功夫吧?” 七侠一直以来畏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若这神秘人想利用木云天编撰功法的能力,创建势力,假以时日,成为下一个权势滔天的魔教,也不是不可能。 令狐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阵那神秘人,皱眉道:“你是萧山潼...............” 那神秘人心中一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令狐锋却接着说道:“你是萧山潼的.............亲生父亲?” 萧枫,风尘叹撇了令狐锋一眼。 风尘叹有些哭笑不得道:“不是木云天的血脉,怎么可能练得成那两本功法,他怎么会是萧山潼的父亲?” 萧枫瞪着那神秘人,又看看一旁的木云天,厉声道:“看来,这人与你有亲缘关系,你果然还有个儿子!” 可这句话刚说完,萧枫便意识到了不对。 “他的声音很耳熟,似乎就是...............” .............. “师父,求你放过萧山潼,木云天母子,我愿意接纳他们,带回落冥渊,严加看管,绝不会再让魔教............” 蓝潇音怒容忽现,直接打断她道:“够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 可蓝潇音话没说完,面上的怒色也很快消失,转而被悲然取代。 明明自己也是百般不愿对木云天痛下杀手,好几次在紧要关头犹豫不决,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独孤昭月呢? 蓝潇音长叹一声,道:“当年留殇的”实力太过恐怖,我们与之对抗,哪个不是牺牲家人,好友,历经九死一生,才成功打败他,剿灭魔教。怎能为了一时心软,而眼睁睁的放过魔教残党,我............唉。” 蓝潇音望着独孤昭月,这话似乎是在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绝不能留木云天活在世上。 “潇音啊,无论你们怎么想,我始终还是觉得,云天不该被杀。” “可是,她毕竟...............” 蓝潇音看着目光坚定的秦亦淮,欲言又止,无奈地移开了视线。 就在众人都陷入沉默之时,江寒砚忽然喊了一声:“顾连竹?”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顾连竹撕烂着自己的衣角,正小心翼翼地包扎着断裂的手腕。 他听见江寒砚喊声,抬起头,目光与众人相交。 秦亦淮冷声道:“顾连竹当年借着讨伐魔教的由头,实则私藏木云天,想让她编撰出一本自己可以修行的功法,全然不顾其后果,如此用心险恶,该杀!” 顾连竹双目瞪大,额间豆大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地流下。 他眼珠骨碌碌一转,一个缺德却能救自己性命的办法,瞬间涌上心间。 只见顾连竹指着身后,大喊道:“木锋寒在这!” 木锋寒冷不丁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就看见气势汹汹冲上来的秦亦淮! 他吓得不轻,大脑一片空白,凭借多年战斗的本能,双腿不自觉动了起来,手中通海禅杖甩的呼呼作响。 可势大力沉的通海禅杖,在秦亦淮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秦亦淮偏身一避,掌中长剑风轻云淡地一挥,通海禅杖就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嘭-------- 铲形利刃砸在地面,木锋寒脚下,瞬间出现一个大坑。 木锋寒边跑边艰难抵挡秦亦淮铺天盖地刺来的长剑,忍不住骂道:“顾连竹,你大爷的!” 反观顾连竹,他见秦亦淮朝木锋寒冲去,争分夺秒地朝相反方向跑去。 他用尽吃奶的劲,整个人都跑出了残影,哪里像刚刚被砍断一只手掌的样子? 可他却忘了,蓝潇音也在场。 蓝潇音人影一花,闪着寒光的剑刃,忽然横在了他面前。 顾连竹吓得浑身一颤,立马站住脚,才不至于用咽喉撞上她的剑刃。 蓝潇音冷声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顾连竹抓起地上的尘灰,狠狠朝蓝潇音扔去,嘶声道:“东桃岭气运未尽,我绝对不能死在这!你走开!走开!” 蓝潇音不再多言,只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掌中长剑。 轰------- 整个地宫毫无征兆的,忽然开始晃动。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打趴七侠?! 轰-------- 整个地宫毫无征兆的,忽然开始晃动。 蓝潇音刺出的一剑,也因突如其来的震动,而偏离原来的轨道。 剑刃擦着顾连竹的肩膀而过! 虽然顾连竹保住了一条命,但左肩血流不止,这虽不是致命伤,但方才本就被砍掉一只手掌的身体,已经失血过多,有些虚弱。 这一件使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沉重的身子,模糊不清的视线,拼命摇晃的地宫。 可就算如今情况,对于顾连竹来说糟糕至极,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希望。 他还有最后的筹码! 飞溅的碎石中,独孤昭月的惊喊声传来:“师父,千万小心别被他碰到了!” 顾连竹清楚,面对七侠,若是有一丝失误,自己的性命便会交代在这里。 他咬紧牙关,又从身上摸出一柄小短刀,朝蓝潇音手腕扎去! 蓝潇音手腕一翻,他扎了个空,下一秒,剑刃直直打来。 可谁知顾连竹的目的,压根就不是想用短刀刺伤她,只见顾连竹甩动另一只没了手掌的膀子,朝蓝潇音肩膀伸去。 蓝潇音自然知道,被身中‘天仙冢’的顾连竹一碰,就是死,她当机立断,轻点足后跟,衣角猎猎,腾空而起,落回独孤昭月身边。 顾连竹抓住这时机,争分夺秒地逃窜了出去。 他人影一晃,开始朝木锋寒和秦亦淮的方向靠近。 不过一盏茶时间,本就处于下风的木锋寒,现在更是被秦亦淮压制的,连通海禅杖都抬不起来,只能拼尽全力闪避那致命的剑刃。 秦亦淮眼观四路,一见顾连竹冲了过来,忌惮他那触之即死的‘天仙冢’,怕他偷袭,便退开了去。 木锋寒因此得到了一阵喘息的时间,见秦亦淮退开了一些,提着通海禅杖就想跑。 跑在前面的顾连竹,害怕木锋寒追上自己,因为那样的话,若是被七侠追上,第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 心念至此,他突然回身,朝木锋寒肩膀抓去。 木锋寒吓得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偏身一躲。 虽然没被他碰到,可脚步却还是顿了顿。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秦亦淮就像一只幽灵一样,追了上来。 木锋寒知道与之硬拼没有任何胜算,不敢与之缠斗,加快脚步,继续朝前逃窜。 可无论木锋寒使出多大力气逃窜,秦亦淮始终,就像他背后如影随形的影子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留殇血脉,还妄图重建魔教,就算是云天的孩子,也实在该杀!” 哧--------- 木锋寒只感觉背后一凉又一热,不用看,便知道是背后被砍了一剑。 温热的鲜血打湿背后衣衫,疼痛难忍。 更糟糕的是,后面的蓝潇音也追上来了! 如果说这两人,对木云天和萧山潼是还有怜悯不忍之心的,但对待木锋寒,却绝不可能手下留情。 “我手上有‘残年笑’解药,能解母亲身上的毒!“ 木锋寒此话一出,秦亦淮掌中势不可挡的剑招忽然一顿,冰冷的剑尖,悬在木锋寒的后颈之上。 若是云天所中的‘残年笑’毒蛊解了,拥有留殇残留内力的云天,就有了自保的能力,七侠若要杀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而且虽然其他人不说,但他们内心,对经历悲惨的木云天也是愧疚,不忍痛下杀手。 云天若解开‘残年笑’毒蛊,七侠也奈何她不得,得了独孤昭月的庇护,回到落冥渊,就能一直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秦亦淮手中的长剑,不知不觉间垂了下来,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木锋寒不敢耽误一刻,发足狂奔,很快不见了踪影。 蓝潇音追了上来,见顾连竹和木锋寒都不见了踪影,只剩秦亦淮愣愣站在原地,不禁觉得奇怪。 她正想开口询问,可一看秦亦淮那惆怅纠结的表情,涌上喉间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秦亦淮咬着嘴唇,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道:“对不起,是我一时疏忽,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秦亦淮与木云天两家相识的早,自幼便认识,而蓝潇音与她在魔教备受折磨之时,相互扶持,度过了那段黑暗至极的时光。 凭心而论,他并不觉得,蓝潇音对木云天的感情会比自己少,蓝潇音明明那么善良,那么在意与木云天的友谊,可却还是为了大义,决定自己承担杀死故友的痛苦。 而相比自己,方才不惜对其他七侠刀剑相向,秦亦淮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对不起,对不起..............” 秦亦淮嘴角抽搐,颤声道歉,不知是为放走木锋寒,还是方才为木云天,而对其他人刀剑相向。 他垂着双目,强烈的愧疚感,使他根本不敢直视蓝潇音的眼睛。 蓝潇音与他并肩作战多年,怎会对他的实力没有清晰的认知,又怎会相信他是一时疏忽,而放走木锋寒的这种话? 没有责怪,没有质问,蓝潇音只是轻轻一笑,道:“往前走吧。” 见她什么也没说,秦亦淮不禁愣在了原地。 秦亦淮错愕地望去,只见蓝潇音的背影在面前渐渐走远。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今很多人很多事,都只活在自己的回忆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怀念过去,都让他忘了。 蓝潇音一直没有变,其他五人亦没变,无论世道如何艰难,但他们之间相守相望的羁绊,自相遇那天开始,就一直没变过。 “刚才的震动,一定是萧枫他们遇见了那神秘人,打斗发出的声响,不然除了他们,没人能闹出这种动静,我们顺着声音来源走,一定能找到他们。” 蓝潇音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可秦亦淮不知在想些什么,站在原地呆愣着出了神。 “秦前辈?前辈?” 还是独孤昭月出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秦亦淮回过神,跟在蓝潇音后面,继续往前走去。 他只能往前走,就算前方之路是条不归路,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甩掉七侠的木锋寒,不敢懈怠,凭着他幼时记忆中对地宫的了解,绕过好几个死胡同,跑了好半天,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背后被秦亦淮砍伤的剑伤,还在隐隐作痛,木锋寒靠在冷冰冰的石墙上,冰凉的触感传来,后背那刺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可还没等他休息多久,一阵轻微的窸窣声突然传来。 木锋寒神经紧绷,瞬间警惕起来。 紧握兵刃的他,四下张望,可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寒儿,是你吗?” 木锋寒一愣,当反应过来这是母亲的声音之后,又是一阵错愕。 印象中,母亲总是对自己冷言冷语,这般亲切的称谓,只有见到萧山潼之时,才会说。 而面对自己,是一次都没从她嘴里说出过。 木锋寒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难以置信道:“母亲.............你叫我.............” 木云天长叹了一声,接着道:“之前是我不好,因你父亲的缘故,而厌恶你,母亲错了。” 母亲多年的白眼冷语,已经使木锋寒内心麻木,本以为他会毫无反应,但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 木锋寒连声音也在颤抖,道:“方才那样大的震动,肯定是七侠遇见了那神秘人,母亲,你没受伤吧?” “没事,只是方才站立不稳,腿伤了,你能过来扶我一下吗?” 木锋寒闻言,便毫无防备地走了过去。 走过转角,来到母亲声音传来的角落,伸出手,道:“母亲,我..............” 噗--------- 一阵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声传来,等木锋寒再回过神来之时,腹部已赫然多了一个血窟窿。 哧哧哧-------- 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声,回荡在幽暗的地宫。 顾连竹手持小短刀,瞪着通红的双目,一下接着一下,朝他腹部捅着。 “木锋寒,你作为魔教血脉,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吧,带我出去!” 望着面前顾连竹伸来的断臂,木锋寒抡动禅杖,将他逼的倒退了几步。 木锋寒强忍剧痛,一手抡着通海禅杖,一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腹部,转身就跑。 幸好本就失血过多的顾连竹,已没了什么多余的气力。 幸好他现在用的小短刀刀刃不长,否则刺穿内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母亲,只要给她吃下‘残年笑’解药,七侠也奈何不了她,母亲便有救了。 木锋寒就这样凭借幼时记忆,朝母亲可能掉落的地方跑去。 可恍惚之间,他眼前发黑,又“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吐出血之后,虽然腹部还是像被撕成两半了一样,剧痛不堪,但眼前模糊的视线,还是比方才清晰了一些。 他就这样一边祈祷不要再遇上任何敌人,一边朝前跑,也不住跑了多久,远处终于出现了木云天的身影。 “母亲,解药我带............” 然而,稍稍靠近了些的木锋寒,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嘴巴张大,好半天都合不上,连腹部,后背那剧痛难忍的伤势,一时间都忘的一干二净。 只见萧枫,风尘叹,令狐峰手中紧攥长剑,三三两两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赫然是晕厥的模样。 一旁,只有木云天和那神秘人。 这都是那神秘人干的? 他居然能毫发无伤的打败三名七侠! 这不可能啊,绝不可能! “母亲,母亲!” 此时,萧山潼也找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朝这跑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只差一点,皆大欢喜 原来方才那夸张的震动,是打败七侠传来的声响。 随着木锋寒慢慢靠近,原本幽暗的地宫,豁然开朗,照耀在脸上的明媚阳光,让习惯了黑暗的他有些难以适应,一时间睁不眼眼。 地面也越来越崎岖不平,一脚深,一脚浅。 木锋寒抬头一看,只见地宫的大半边石顶被掀掉了,错综复杂的弯道,胡同通通消失,只剩脚下凹凸不平的大地。 阳光从头顶的缺口灌入地宫,石屑不断飞泻,从下往上看,就像一道灰色的瀑布。 从这光景来看,也不难想象,当时发生了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 也难怪,拥有如此强横实力的七侠,会对‘逍遥天罡’,‘碧血剑谱’如此忌惮。 木锋寒玩味一笑,仔仔细细将那神秘人打量了一番,道:“真看不出来,那两本功法威力如此巨大,练成之后,连七侠都能不放在眼里,我该怎么称呼你,哥哥?还是弟弟?” 那神秘人指着自己摇了摇头,又伸出颤抖的指头,指向木云天。 木锋寒脸上笑容一下僵在脸上,道:“哦,原来你是哑巴,不会说话。” 那神秘人戴着面具,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隐隐能看见,他布满血丝,满是愁怨的双目。 “母亲,母亲!” 此时,萧山潼也找到了这里,气喘吁吁地朝这跑来。 “母亲,快............解药............” 木云天不知为何,忽然双腿发软,一下瘫坐在地,她紧咬着发白的嘴唇,艰难地挪着身子,颤颤巍巍地朝萧山潼伸出了手。 “潼儿,潼..............” 木锋寒转过头,狠狠瞪了萧山潼一眼。 每当他和萧山潼同时在场之时,母亲本就淡薄的母爱,会被他一丝不剩的抢走。 因此,木锋寒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让萧山潼接近母亲。 木锋寒心念一动,抱起木云天,足尖一点,施展轻功,一跃而上。 到了地面上,他抱着木云天就想离开这。 木云天似乎很虚弱的样子,连声音都变得气若游丝,但还是强撑着,努力抬起头,望着不远处朝自己奔来的萧山潼。 她气息微弱,语气却不容拒绝,厉声道:“快放下我!” “母亲,我手上也有’残年笑‘解药,你跟我回去,我帮你解毒。” 倘若放下她,解了‘残年笑’毒蛊的母亲,一定会跟萧山潼回落冥渊,到时候可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木锋寒铁下心不放开她,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反应过来的木锋寒心中一凛,看着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木云天,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无尽冰窖一般。 “快.............放下我。” 木云天眼泛泪光,用一种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说道。 木锋寒恍惚了,脑中一片空白,放下了母亲。 再回过神来的他,双手已经沾满了母亲的鲜血。 木锋寒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满是血的双手,嘶声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萧山潼见木锋寒想就这样带走母亲,急的发足狂奔,紧跟其后,但见他忽然停了下来,不禁觉得奇怪。 他施展轻功赶来,当看清木云天的那瞬间,整个人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木云天腹部,臂弯处血流不止,身上的衣衫被打湿,变成了红色。 母亲体内有留殇残留内力,晕厥的七侠,被夷成平地的地宫,神秘人指向母亲的手。 难道,方才所看见了一切,都是母亲做的? 萧山潼和木锋寒几乎是同时意识到了这点,两人震惊之下,张大嘴巴,完全说不出一句话。 就算母亲体内有残留的留殇内力,但她身中‘残年笑’毒蛊,若强行发动,只会窒息而死啊。 ‘残年笑’毒蛊发作,筋脉堵塞,呼吸困难,难道............... 萧山潼一下跪倒在木云天身旁,看着她身上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心痛的快要窒息。 “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不让筋脉堵塞,就给自己放血!失血过多,你会死的啊!” 方才即使在地宫中,被秦亦淮砍伤后背,勉强从七侠手中逃出后,又被顾连竹捅了几刀,都紧紧攥着解药,不肯松手的木锋寒,忽然像是被抽干了全身气力。 晶莹透绿的解药掉落在地,滚落在木云天的血泊之中。 木锋寒的脸色,比濒死的木云天更惨白,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只感觉天地虽大,但万物生灵,无一不透露着冷漠炎凉。 他表情扭曲,既像愤怒,又像是悲伤,既像是笑,又像哭:“解药就在我手上,只差一点,就差一点,只要你吃了解药,七侠不是你对手,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萧山潼拼命地捂着木云天涌出血的伤口,似乎并不打算接受她即将离开的现实。 他浑身发颤,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一直小心翼翼保管的解药,颤抖伸到木云天的嘴边。 “你吃,你快吃,只要你吃了解药,‘残年笑’毒蛊就解开了,你会没事的,没事的.............” 木云天张开嘴,微笑着吃下了萧山潼递来的解药,道:“好,好孩子,我吃。” 解药下肚,被‘残年笑’折磨了二十多年的木云天,终于得到了解脱。 毒素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正慢慢消退,但随之消失的,还有木云天的生命之火。 血还是止不住的流。 木云天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萧山潼的脸颊,道:“对不起,方才七侠要杀我,等不到你们的解药了,我只能用这种办法,强行调动留殇内力,对不起,让你们白费力气了,对不起,母亲真的对不起你。” 萧山潼脑中“嗡嗡”作响。 “好孩子,我知道你为了治好我的病,废了很多心思,对不起,让你白费力气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当年,养父临死前,也是这样跟自己道歉。 萧山潼泪水决堤,崩溃大哭,在他自己都没发觉之时,他说出了那天送走养父,同样的话。 “不要道歉,不要道歉啊!我............” 那神秘人濒临崩溃,他颤颤巍巍地,朝木云天走来。 方才,七侠率先对他出手,而他应付一个风尘叹还算得心应手,可再来一个萧枫,外加一个令狐峰,却渐渐落入下风。 输,就是死。 谁知木云天却毫不犹豫的割开了皮肉,使堵塞的筋脉,得到了一时的舒放。 压制了二十多年,那母亲想保护孩子的执念,终于在那一刻,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木云天体的浑厚内力,如同山洪猛兽,狂吼着撕碎了一切。 等那山崩地裂的震动消失,七侠已经倒在了地上,而母亲,就护在自己身前。 她全身是血,摇摇欲坠,却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 “我的潼儿,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木云天还是温柔地笑着,她艰难地举着手,恋恋不舍抚摸着萧山潼的脸颊。 萧山潼托住了她的手,他想说什么,可骤然收缩的心脏,使他痛的根本说不出话。 “潼儿............未来的路还长,一时的得与失,只是暂时的。” 她这话像是说给眼前的萧山潼,又像是说给未来萧山潼听的。 泪水顺着面具滴落。 萧山潼紧紧攥着母亲的手,似乎这样,就能留住她了。 “母亲,我父亲到底是谁?” 面具之下的脸庞抽搐了几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比希望过去的自己,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一听这话,木云天眼中的温柔,霎时变成了绝望悲怆。 她紧咬嘴唇,拼命摇头。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碧血剑谱’是我父亲拜托暗笺送来的,我被木锋寒关在地下室的消息也是他托暗笺,送到落冥渊的。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啊!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木云天眼中泪水流出,绝望悲怆,变成万般无奈。 “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偏偏你与独孤昭月相遇相知。” 萧山潼愣住了。 面具之下,传来一阵沉重的叹息。 “什么意思?我亲生父亲,与昭月有什么关系?母亲,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木云天摇摇头,道:“潼儿,我不愿让你为难,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何知道了我亲生父亲的身份,会让我为难? 萧山潼百思不得其解,但看着生命之力一点一点消散的母亲,也不忍继续逼问。 木云天不知从哪拿出了两本书,塞到了萧山潼怀里。 逍遥天罡!碧血剑谱! 拿到这两本沾着母亲鲜血的功法,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但看着母亲虚弱又期待的目光,萧山潼还是勉强扯了扯嘴角。 木云天已经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了,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萧山潼,嘴角依旧是温柔的弧度。 进入生命倒计时的她,目中发出一股神圣又温馨的母性光辉,仿佛这冷眼放任一切悲剧发生的大地,也在此时铺上了一层温暖之色。 她看着眼前的萧山潼,又像是在看未来的萧山潼,柔声道:“祝我的宝贝,逍遥快活,来去自由,肆意潇洒,无恙而终。” 木锋寒嘴唇被咬出了血,他轻轻跪倒在木云天面前,有些期待地问道:“母亲,最后了,你还有话想跟我说吗?”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母亲用那样温柔怜爱的眼神看着木锋寒。 木锋寒心里泛起酸楚,泪水顺着双颊流下。 木云天拼尽最后的力气,缓缓开口。 第一百六十三章夕阳,欢笑,她的尸体 木锋寒心里泛起酸楚,泪水顺着双颊流下。 木云天拼尽最后的力气,缓缓开口。 她看着木锋寒,满目是母亲对孩子的怜爱,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刺耳至极。 “我要是,当初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木锋寒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泪水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 不到眨眼间,他膝前就出现了一汪小水洼。 老人常说,人在临死前,会出现一种叫做“走马灯”的东西,这一生的经历,会在眼前闪过。 可就算是生命到了最后的时刻,木云天的眼中看着的是萧山潼,脑中想着的,亦是萧山潼。 木锋寒双拳紧攥,极力想制止自己的眼泪流出,可幼时母亲的冷漠,还有魔教覆灭之时,她曾想掐死自己的画面,却像只怎么赶也赶不走的苍蝇,萦绕脑海。 他发白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看着自己恳求多次,母亲却始终不肯交给自己的’逍遥天罡‘,’碧血剑谱‘,就这样静静躺在什么也没做的萧山潼怀中,委屈不甘的眼泪也是只多不少。 “母亲,父亲当年的罪行罄竹难书,这点我无可否认,我也不会奢求你原谅他,只是..............我.............我毕竟也是你身下掉下来的肉,你从始至终,到底没有把我当成你孩子?” 木云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最后的最后,涣散无神的目光,依旧是在萧山潼身上。 “他从未说过与你长相思守,也从未说过为你等候~ 出生入死,同济共舟。是情是义不可捉摸~~ 只有那挥之不去的悲痛,和无期的等候,才是他唯一许下的承诺~ 仗剑天涯,走遍天下,声名远扬,鲜衣怒马~ 纵横无垠天下,躲不过命运的惩罚~ 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有他的江湖,蜿蜒如画~ 江湖险恶,命运如锁~ 飞蛾扑火,无缘无果~ 泪眼中沉默,时光如梭,他的一切都不可捉摸,仿佛没来过~ 只剩那手心的余热~ 以往的悲欢离合,都成了我心中永远打不开的枷锁~ 但因为这世上还有你的存在,让我对着糟糕的人生有了期待~” 木云天哼唱着这首歌,回忆起当年逃出魔教,与心爱之人度过的幸福时光,仿佛沐浴在温暖柔软的花海中,身上的伤痛也消失了。 凄厉婉转的歌声音绕耳旁,即使到了现在,这首歌谣,也从未对木锋寒而唱过。 随着歌声越来越低,木云天眼中的生命之光,也在一点一点消散。 她慢慢松开了,抚摸着萧山潼脸颊的手。 萧山潼却颤抖着,紧握住了母亲渐渐冷去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永远留住她了。 他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回荡在这广袤的大地:“我们分别了二十多年,明明才刚相聚啊!” 一首歌谣唱完,原本嘴角挂着释然微笑的木云天,听到他的话,眼中一行清泪缓缓落下。 木云天眼皮愈发沉重,那悠扬的小曲似乎还萦绕耳边。 曲终,人散。 木锋寒又哭又笑,衣袖里小心收着的‘残年笑’解药散落一地。 “哈哈哈哈--------” 他猛地从木云尸身旁站起身,只感觉世界天旋地转,花草树木,白云蓝天,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当初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母亲临死前那句话,如同长满倒勾的尖刺,狠狠扎入心头,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是猛烈难忍的刺痛。 木锋寒摇摇欲坠,一时间,已经分不清身上的伤口更痛,还是心更痛。 他凄厉大笑着,迈着沉重的步伐,颤颤巍巍朝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木锋寒站住脚,抬起一双悲凉的双目,回头看向母亲的脸庞。 她脸上的泪水渐渐风干,可泪痕依稀可辨。 木锋寒嘶声道:“母亲应该是不想再见到我了,那就由你,将她带回去好好安葬吧。” 说完,便继续朝前走着。 伤口很痛,背上所负的通海禅杖,也越变越重,可他却一步不停,咬着牙,忍着痛倔强地朝前走着。 就如同他一路走来一样。 母亲的尸身,还有萧山潼,不知何时成了远处的小黑点。 四周静悄悄的。 咚---------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一个踉跄,重重倒在了地上。 心神恍惚的他,一时间也忘了用手撑地,任凭脸部着地,背上的沉重的通海禅杖压在他背上,霎时变的鼻青脸肿。 鼻中呼出的气息,都变得充满了血腥味。 他流鼻血了。 木锋寒神色呆滞,擦了擦鼻子,站起身,正准备掏出一直随身带着的外伤药。 本该放着药瓶的袖口,空空如也。 翻了另一只袖子,依旧一无所获。 最微不足道的事,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哈哈哈哈---------” 他忽然狂笑着,将通海禅杖扔了出去。 目之所视的一切花草树木,流过指尖的风,高悬天边的云朵,此时此刻,在他眼里,都变得无比恶心。 木锋寒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背负魔教血脉之名,受尽冷眼也好,被独孤昭月俘虏受尽酷刑,年复一年忍受‘寒蝉禁’折磨也罢。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这个世界。 天色在他都没发觉之时,暗沉了下来。 “什么狗屁花,什么狗屁草!该死的风,别吹了!” 落日余晖,灿烂的霞光透过轻薄的云彩,照映出无数道绚丽的光晕。 光晕撒大地,拉长了木锋寒的影子。 他瞪着一双布满血色的眼睛,抬头望去,嘶声力竭地怒骂道:“什么狗屁夕阳.............” 干涩的眼眶,被绚烂的霞光照红了眼。 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什么狗屁夕阳.............居然美成这样。” ............. 魔教地宫。 蓝潇音,秦亦淮,独孤昭月,江寒砚还在里面转着圈。 没有找到出口的他们,却在误打误撞中,有了意外的收获。 在方才的震动之下,石壁裂开,露出里面一道灰扑扑的暗门。 秦亦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那暗门,道:“这里是魔教遗址,这门后,一定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魔教罪行。” 话音刚落,掌中长剑一挥,沉重的石门轰然倒塌。 如秦亦淮所言,这门后确实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但却跟魔教毫无关系。 这东西,只能跟暗笺王君风鹤归有关。 “呕啊啊----------” 门一倒下,一张扭曲狰狞,满嘴尖牙的人脸突然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喉中还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嗖--------- 秦亦淮一剑贯穿其脖颈! 那怪人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江寒砚吃了一惊,望着独孤昭月,道:“这.............这不是.............” 独孤昭月望着怪人尸身,面色凝重,转而冷笑了一声,道:“好个风鹤归,听到动静这么快赶来,就是为了不让我发现,他私藏彩灵石之源!” 独孤昭月脸色一沉,拖着那怪人的尸身,扔进了暗门之中。 她又抽出腰间长剑,足尖一点,朝上跃去。 剑光一闪,头顶飞石砸落,眨眼间便将那怪人的尸身砸的血肉模糊,七零八碎。 江寒砚皱眉道:“风鹤归若是回来,发现这怪人死了,一定会怀疑............” 独孤昭月将剑刃收回剑鞘,道:“怀疑?明明是方才的震动太大,导致石顶石块砸下,才让这怪人死于非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江寒砚看着她,轻轻一笑。 众人继续朝前走着。 秦亦淮满腹心事,道:“过了这么久,木锋寒现在已经找到他母亲了。” 蓝潇音看了他一眼,道:“是啊,他带着解药,云天的‘残年笑’毒蛊,应该已经解了吧。” 秦亦淮见她对这一切都了然于心,便知道她对自己放走木锋寒的行为,是看破不说破,当下更觉惭愧。 虽然蓝潇音不说,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残年笑’毒蛊解了,云天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独孤昭月又愿意庇护她,这样,她就能跟萧山潼一起回落冥渊了。 既不用手沾故友的血,还让他们母子重聚。 事情的走向,终于明朗了起来。 秦亦淮看着她,道:“你笑什么?” 蓝潇音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道:“你不也在笑吗,我............” 她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指着前方,道:“那是,萧枫他们!” 秦亦淮面色一变,冲了上去,伸出手探了探萧枫的鼻息。 “我还没死呢。” 萧枫忽然出声,吓了秦亦淮一跳,差点没把他扔出去。 倒在地上的令狐峰和风尘叹,也悠悠转醒,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坐起了身。 独孤昭月,江寒砚看着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他们完全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谁能伤得了七侠?! 还是蓝潇音先开口,问道:“是谁把你们伤成这样?” 萧枫望着她,道:“是木云天。” “噗----------” 他话音刚落,眉头一皱,吐出一口血来。 蓝潇音愣了一下,道:“你............” 萧枫连连摆手,道:“只是断了几根肋骨,不碍事的。” 木云天打败他们三人,那就说明,她身上的‘残年笑’已经解了。 萧枫看着秦亦淮,用手背擦去嘴角血迹,道:“我还在吐血呢,你能不能把你上扬的嘴角压一压?” 众人都心知肚明秦亦淮在笑什么,他们没有悔恨,反正松了一口气。 秦亦淮扶着萧枫,朝出口走去。 瑰丽温暖的夕阳洒在身上,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萧枫看着秦亦淮的侧脸,轻轻一笑,道:“以后,云天可以留在落冥渊,跟他的儿子一起,又或是陪她去木家旧宅看看。” 秦亦淮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木家旧宅里,还有很多儿时的玩物,不知她做了母亲,看到那些还会不会............” 秦亦淮笑容满面,脑中尽是木云天回到儿时旧宅时的画面。 他笑着走出地宫,看见了木云天的尸身。 「求求各位老爷给我投票,孩子缺票」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是他们不想懂 萧山潼跪在母亲的尸身旁,背影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毫无生命气息的雕像。 他忽然站起身,暴喝道:“逍遥天罡,碧血剑谱,每一个都威力巨大,留殇残留在母亲体内的内力,就能打败你们三人!你们不得不忌惮,害怕魔教这个噩梦卷土重来,哈哈哈哈-------” 萧山潼掩面狂笑,暴喝声一下变成了哭腔:“如今这股内力,不是在魔教教主留殇体内,也不是在魔教少主江正影的体内,是在母亲体内,明明在你们的故友体内啊,你们到底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啊!” 萧山潼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目,转过身,指着他们,怒骂道:“枉你们身负侠义之名,剿灭魔教,名动天下,到头来却是个连自己朋友都不相信的胆小鼠辈!我母亲死了,你们满意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 萧山潼抬起手,擦去泪花。 看清眼前场景的他,愣住了。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怒骂哽在嘴边,既说不出口,也吞不下肚。 独孤昭月瞪大眼睛,惊道:“师父?!你.............” 蓝潇音,萧枫,风尘叹,令狐峰,秦亦淮抱拳,头深深低了下去。 五侠动作整齐划一,朝萧山潼抱拳躬身。 “对不住,若你愿意接受我们的歉意,我们可以一直道歉,直到你原谅为止。” 蓝潇音双肩颤动,脑袋低垂,沉声说道。 于情,他们年长,是前辈。于理,他们名扬天下,是当今世上最受敬仰之人。 萧山潼怎么也没想到,德高望重的七侠,会对自己低头道歉。 他们一颗颗低下的脑袋,如同迎面泼来的一盆冷水,瞬间将他胸中那团燃烧的怒火浇灭。 稍稍冷静下来的他,这才想起,他们不止是以剿灭魔教为家族重任的七侠,更是与木云天并肩作战的故友。 等错愕震惊的萧山潼回过神之时,蓝潇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 她满眼惋惜落寞,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木云天的尸身走去。 蓝潇音看着萧山潼,双目通红,自嘲一笑,道:“我当年只不过比你母亲幸运一些,若生下魔教血脉的是我,他们也不得不这样做。” 她慢慢俯下身,伸出了手,将当初萧枫在东桃岭地牢捡到的木钗,重新插在了她的鬓边。 回想当年,她们两人被困魔教,心念俱灰,不顾一切的抓住任何机会,欲使用尖锐的首饰自戕,因此身边多了一些眼线之外,还被收走了所有首饰。 这只做工粗糙不堪的木钗,就是蓝潇音折下树枝,用生疏的手法,制成的钗子。 虽然被叫做钗子,但确实毫无美感可言,只空有盘头的用处罢了。 可这丢在路边都没人捡的钗子,送到终日以泪洗面的木云天面前之时,她却破涕为笑。 那时,蓝潇音也笑了。 两个苦命的姑娘,相互扶持,相守相望,度过了她们生命中的至暗时刻。 而如今,已经走出魔教牢笼的她们,却走进了另一座牢笼。 今后,会不会亦是一个更大的牢笼? 萧山潼抬起头,望着天边的夕阳。 霞光染红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在失去重要之人时,人会无意识地望着天? 大概是他们知道,身旁那道熟悉的身影不可能再出现了,只能尽自己所能,望向最远的地方,或许那里,有思念之人的一缕残魂。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目光落在秦亦淮身上,道:“请前辈,将母亲带回去,好好安葬吧。” 秦亦淮愣了一下,道:“可是,你...........” “母亲出身武林世家,是木家小姐,虽然木家为了铲除魔教,牺牲了整族人的性命,但木家大宅犹在,那里是母亲长大的地方,如今就该魂归故里,不是吗?” 秦亦淮鼻子发酸,缓步朝木云天走去。 他背起木云天僵直冰冷的尸身,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云天,我们回家吧。” 秦亦淮背着她,他们的背影,渐渐变成远方的小黑点,落霞染红前路,凄美瑰丽。 虽然迟到了二十年,但他最终还是带她回家了。 萧山潼望着他们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山峦的尽头。 他回过头,‘伧’的一生拔出了长剑,做好了战斗准备,道:“履行你们的职责吧。” 萧枫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缓步朝萧山潼走去。 独孤昭月吃了一惊,正想上前,却被蓝潇音伸手拦住了。 “可是,师父............” 蓝潇音对她摇了摇头。 只见萧枫人影一花,眨眼间便夺下了萧山潼背后所负的碧血剑。 萧山潼原本淡然的面色一下变了。 他怒目瞪圆,厉声道:“那是母亲留给我的,还给我!” 萧枫看着手中的碧血剑,长叹了一声,道:“我们不会再为难你了。” “什么?” 萧山潼疑惑地眨了眨眼,一时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如今你母亲已死,逍遥天罡,碧血剑谱也被我们尽数销毁,已经没有再对你出手的理由了。只是木锋寒野心勃勃,聚集魔教残党,一心想重振魔教,他,必须死!” 萧山潼闻言,想起母亲临死前交给自己的两本功法,慌然之下,不禁吞了口唾沫。 在萧山潼错愕的目光中,萧枫手一抖,只听一声撕裂空气的闷响传来,一阵灰色的尘风散去。 那柄灰扑扑,完全看不出任何色彩的碧血剑,整个剑身上的厚重尘灰,霎时被抖得一干二净。 碧血剑从而露出了它原本的颜色。 剑鞘,剑柄漆黑如墨,明明没有任何其他颜色做衬,是最暗沉的黑色,可却是那样夺目。 伧-------- 剑刃出鞘,中央为黑,边刃鲜红一片,看起来沉重又热烈。 有风拂过,带起一片柔软的草叶,触到剑刃,一分为二。 萧枫随手一甩,碧血剑入鞘。 萧山潼抬手,接过了他扔来的碧血剑。 他捧着碧血剑,脑中不断浮现着母亲的音容笑貌。 从一开始,这里就没有什么前魔教宝藏,木云天被顾连竹囚禁之时撒的这谎,原本是想骗东桃岭的人来暗笺秘谷,这样,或许身在此处的蓝潇音能察觉到什么。 也许,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中,母亲曾数年如一日的期待着,祈祷着蓝潇音能来救她。 而木云天费尽心思,放出消息,引得这么多人齐聚暗笺秘谷,也不过是想将早就重新写出的功法,还有这碧血剑交给他罢了。 至于引来七侠,木云天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又或是让孩子置身险境,为自己夺来‘残年笑’解药,却不在一个母亲的思虑中。 望着母亲的遗物,萧山潼视线愈发模糊。 再抬起头时,萧枫,蓝潇音,风尘叹,令狐峰的背影已经远在天边了。 他们迎着夕阳,却仍旧在前进。 夕阳最后一点余温,在不知不觉间消散,冷风阵阵,大地又恢复了往常的萧瑟。 萧山潼直面如刀割般的冷风,却眼睛都未曾眨动一下。 独孤昭月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明明她的手也很凉,却流出一股暖意朝萧山潼心间流动。 “你母亲,已经把‘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交给你了对吗?” 萧山潼回过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怀中揣着的功法,确认没有露出来,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独孤昭月叹了口气,道:“如今世道艰难,你母亲自然希望你能多学些武功傍身,这次赶来暗笺,肯定提前准备好了。” “你知道便知道吧,七侠一直忌惮这两本功法,若让他们知道,我怕是没有练成的机.............” 独孤昭月目光一沉,道:“他们也知道。” 萧山潼皱眉道:“什么?!” “江湖的勾心斗角,他们比我们经历的更多,既然我能发觉你母亲的心思,与她朝夕共处过的七侠又怎么会不知道?” 萧山潼心脏咯噔一下,脱口道:“那他们为何会放过.............” 话还没说完,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独孤昭月却替他说出来了:“他们哪里是不懂,只是不想懂罢了。” 萧山潼心中五味杂陈,心乱如麻。 “你别胡思乱想了,你母亲亲自给你的功法,不会再是假的了,你好好练,我可是在师父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若是你仗着这功法,来日做了坏事,我可要以死谢罪。” 这虽然是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但萧山潼还是笑出了声。 “我能做出什么坏事?” 独孤昭月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一起回我们的落冥渊。” 江寒砚在前,独孤昭月其后。 两人见萧山潼没跟上来,站住脚,回过头望着他。 萧山潼愣愣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出了神。 纵然乱世黑暗,但他们在身边,却总能引领着颗茫然的内心,去往光明。 暗笺秘谷陷入寂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那神秘人躲在大树后方,那眼神,就像个饥寒交迫的小偷,望着正大快朵颐的人。 他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满目渴望和迫切。 可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忘记,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但目前为止,他依旧没能救下任何人,没有改变任何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娶冥渊女王? 落冥渊,香玉楼。 往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香玉楼,不知何时,冒出了滚滚浓烟。 “走水了!” “香玉楼走水了---------” “快来人啊。” 一桶接着一桶的水,被送往香玉楼,可奈何火势实在太大,源源不断送来的水,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惊喊声混杂着重物倒坍的巨响,充斥着整座香玉楼。 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从楼中冲出,有的灰头土脸,有的拿床帘裹着身子。 一男一女光溜溜的,两人抱着同一床被子,拼命往自己这边拉,这样一拉一扯,双双摔倒在地。 “扑哧。” “真丢人啊!” “哎,那不是刘家的.............” “我的祖宗啊,你小声些。” “这种时候,就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哎哟,这真比上次那两个顶着黑紫眼圈,游街示众的人还丢人啊。” 姜启盛坐在距离香玉楼不远的茶楼雅间,透过窗口,望着这场闹剧,嘴角微微上扬。 百里辰龙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抱拳道:“太子殿下,事情已经办妥了。” 姜启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好。” 百里辰龙目光闪躲,欲言又止。 姜启盛放下茶杯,道:“还有什么事?” 百里辰龙沉声道:“皇上............皇上同意六皇子的请求了。” 姜启盛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难以置信道:“他天天缠着父皇,说要娶独孤昭月为妻,这种离谱的要求,父皇居然同意了?” 百里辰龙不敢质疑皇上的决定,只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父皇应该是另有打算,才会答应姜凯云娶独孤昭月的吧。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姜启盛继续问道:“父皇可还交代了别的?” “皇上说,若六皇子能与冥渊女王缔结连理,今后轩朝愿意一直与落冥渊和平共处。” 前脚刚烧了落冥渊最大的花楼,后脚父皇又说要与落冥渊和平共处。 姜启盛望着远处几乎成了废墟的香玉楼,脸色比衣衫不整跑出来的人还难看。 ............... 萧山潼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抬起头,道:“昭月。” 独孤昭月坐在马背上,忽然打了几个喷嚏,道:“怎么?” “我亲生父亲之事,你有头绪吗?”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江寒砚也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独孤昭月如实回答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你为何忽然这样问?” 萧山潼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母亲临死前,我朝她询问父亲的身份,她却说,世上那么多人,为何偏偏与你相遇,还说,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最好,不然会叫我为难。” 为何知道了他父亲身份,会叫他为难,这又跟独孤昭月有什么关系? 独孤昭月沉思良久,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萧山潼询问的目光,看向江寒砚。 江寒砚双手一摊,一副我也不清楚的样子。 而此时一无所知的三人,殊不知这真相的背后,会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落冥渊,皇城。 独孤昭月刚下马,就有一婢女急匆匆地赶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独孤昭月眉头轻皱,看着江寒砚和萧山潼,道:“跟我来。” 两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跟在她身后。 不一会儿,三人便站在了,稍稍偏僻的厢房门口。 独孤昭月推门而入,里面赫然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萧山潼脱口道:“燕小芊?” 江寒夜也吃了一惊,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燕小芊望着独孤昭月,沉声道:“香玉楼被烧了,我无处可去,才来到这里。” 他声音虽小,听到这话的众人,心里却一咯噔。 独孤昭月面色一沉,道:“查出是谁做的了?” “是轩朝大内高手!” 去往暗笺秘谷才几日,轩朝就迫不及待的,在背后搞起了小动作。 燕小芊看着独孤昭月阴沉的脸色,欲言又止,犹豫半天后,还是开口道:“在香玉楼被烧之前,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暗笺...........暗笺王君偷养怪人。” 这件事,虽然独孤昭月已经亲眼见证了,但当这话从燕小芊嘴里说出之时,脸色还是变得更加难看了。 独孤昭月深吸了一口气,道:“知道了,香玉楼被毁,你暂时先在这住下吧,但别让太多人知道。” 燕小芊喜出望外,道:“多谢女王陛下。” 走出厢房,独孤昭月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道:“你们都听见了吧,有什么看法?” 萧山潼,江寒砚异口同声道:“灭暗笺。” 一婢女迎面跑来,道:“女王陛下,轩朝六皇子求见。”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想起这人是谁。 看着她茫然的眼神,江寒砚上前低声提醒道:“就是上次那个谎称自己有‘天仙冢’,非要见你一面的登徒子,名字叫姜凯云。” 独孤昭月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号人,她不耐烦地撇了撇嘴,道:“就说我病了,不见客。” 那婢女见她不耐烦,有些惶恐道:“可是,轩朝六皇子带了聘礼前来,说是前来求娶陛下。” 虽然知道姜凯云是个不靠谱的色坯子,再离谱的事情,他也能干得出来,但直接带聘礼来落冥渊求娶,这事做的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独孤昭月不禁觉得好笑,道:“姜白那个老狐狸,怎么生出这个糊涂东西。” “一同前来的还有轩朝太子,似乎不像是一时兴起。” 萧山潼皱眉道:“姜启盛也不是会陪着姜凯云一起胡闹的人,他若前来,说明姜白已经同意了这事。”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刚烧了我冥渊最大的花楼,又来求亲,我倒要看看,轩朝到底想做什么!” .............. 独孤昭月迟迟不出现,姜启盛不耐烦的手指,在桌面敲动。 也不知等了多久,独孤昭月才姗姗来迟。 还没等姜启盛开口,旁边的姜凯云便一个箭步飞了出去。 瞧那架势,若不是江寒砚挡在面前,他都要扑进独孤昭月的怀里。 “轩朝六皇子,见过冥渊女王。” 他虽是抱拳躬身,但一双眼睛,却始终在独孤昭月身上。 独孤昭月嫌弃地退开了一步。 姜凯云两眼放光,迫不及待道:“在下是前来向女王陛下提亲的,我............” 独孤昭月冷哼了一声,打断他道:“轩朝放火烧了我冥渊最大的花楼,这份聘礼还真是特别啊。” 姜凯云一脸茫然,转而看向姜启盛。 姜启盛见她已经知道了,也不准备隐瞒,当下道:“香玉楼胆大包天,敢抓我轩朝皇子游街示众,如此奇耻大辱,为何烧不得?” “是姜凯云突发色心,偷溜进花魁房间,他有错在先,怎么反倒成了旁人的不是了?” 姜启盛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独孤昭月却继续说道:“就算香玉楼游街示众一事做的太过火,但落冥渊就是落冥渊,我的地界,我的子民,岂容你说烧就烧?” 其实姜启盛火烧香玉楼,也不单是为了跟姜凯云出气,他见话都说开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道:“香玉楼被烧,花魁燕小芊不见其踪,而当初游街之时,江寒砚碰巧也在那里。哪有那么碰巧的事,莫不是............燕小芊是你的眼线?” 独孤昭月撇了旁边的姜凯云一眼,道:“江寒砚虽是我亲信,但我也不会干涉他私下的生活,更何况,你们男人喜欢逛花楼,还用我来跟你解释为什么吗?” “独孤昭月,你............”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字字珠玑,毫不相让,姜凯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这门婚事被搅和黄了。 “大哥,别说了,父皇特意嘱咐,要与落冥渊和平共处。” 轩朝,落冥渊一向不容水火,明争暗斗不断,为何态度会忽然大转变。 那一定是有更大的阴谋。 独孤昭月心里冷笑了几声,对和平共处这四个字,是一点也没信。 姜凯云带来的聘礼,琳琅满目,堆满了大殿,连门口都横七竖八放着珠宝绸缎,看的人眼花缭乱。 他望着独孤昭月,道:“轩朝诚意满满,若女王陛下同意,除了这些,还............” 独孤昭月依旧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往高处的凤座走去。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满殿宝物,那眼神仿佛在看路边的狗尾巴草。 萧山潼撇了一眼,那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姜凯云,道:“想迎娶冥渊女王,这些可远远不够。” 独孤昭月端坐于凤座之上,冷傲高贵,清雅高华,连嘴角那抹嘲讽意味的微笑,都如此摄人心魄。 姜凯云眼巴巴地望着她,道:“只要能娶到你,你让我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都行!” 姜启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好叫他别在丢人现眼。 “摘下天上的月亮倒不必了,我只想要,暗笺王君风鹤归的人头。” 她虽然是在回答姜凯云,但眼睛却看着姜启盛。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来自彩灵石的威胁 “摘下天上的月亮倒不必了,我只想要,暗笺王君,风鹤归的人头。” 她虽然是在回答姜凯云,但眼睛却看着姜启盛。 暗笺地界上有流云宗,若举兵进攻,蓝潇音绝不会袖手旁观。而风鹤归终日躲在秘谷之中,那地方偏僻难行,道路错综复杂,若没有人带路,根本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 更何况,风鹤归身中‘天仙冢’,且就算他自身武功是稀松平常,一旦与他有肢体接触,就会命殒当场。 想要他的人头,根本就不比摘下天上的月亮简单! 姜启盛脸色铁青,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姜凯云似乎只听到了,“我想要风鹤归的人头”。 只要杀了暗笺王君,她就嫁给我! 姜凯云心情极度激动之下,也完全不顾姜启盛难看的脸色了,脱口问道:“大哥,风鹤归是什么人,武功很高吗,他很难杀吗?” 姜启盛都被他气笑了,道:“你闭嘴。” 姜凯云时不时偷撇一眼独孤昭月,不甘心道:“可是...............” “你若真想娶她,就不要说话。” 一听这话,姜凯云便立马闭上了嘴。 独孤昭月望着他们,心中暗暗盘算着。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指望,轩朝能献上风鹤归的人头,只不过借着这个由头,让他们知难而退罢了。 姜凯云虽然闭上了嘴,那一双满是期待的眼睛,还在直勾勾地望着姜启盛。 姜启盛撇了他一眼,又看向高处的独孤昭月,道:“若杀了风鹤归,你真的嫁给我六弟?” 江寒砚瞪着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独孤昭月嘴角一勾,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姜启盛顿了顿,道:“好。” 姜凯云高兴的都快要窜到天花板上了,一旁的江寒砚愁眉不展,狠狠瞪着他,那架势,似乎恨不得让他血溅当场。 忽然,一阵喧闹声打破了这沉重诡异的气氛。 “有刺客!” “来人啊---------” “贼人往那边跑了。” “追啊!” 江寒砚一听这话,眼中莫名升起一道希望之光。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暗祈祷,外面的刺客赶紧闯进来,杀了这一脸淫笑的姜凯云。 听外面动静实在不小,独孤昭月沉声道:“我倒要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青天白日的在落冥渊皇城闹事!” 说罢,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外面危险,你还是.............” 姜凯云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居然想去拉独孤昭月的手! 独孤昭月一如往常,依旧是不拿正眼看他,莲步微移,人影一晃,便躲过了姜凯云伸出的手。 姜凯云抓了个空,再一抬头,就是江寒砚那张愤怒的脸。 “登徒子,把你的脏手拿回去!” 江寒砚一副要拿刀劈了他的样子,吓得姜凯云一愣。 眼睛一直在独孤昭月身上的姜凯云,这才注意到了旁边还有个人。 他认出了江寒砚,道:“这不是在香玉楼,和我一起被抓的江寒砚吗?我若是登徒子,你又是什么高洁之士?” 江寒砚气的嘴角抽搐,喝道:“别拿我跟你这好色之徒相比!” “哟呵,你去香玉楼不也是寻花问柳的?谁又比谁高贵了?” “你..............” 江寒砚去香玉楼的目的,自然不是像姜凯云说的那样。 站在一旁的姜启盛目光灼灼,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目光紧盯江寒砚,等着他露出马脚。 江寒砚瞪着姜凯云,不再言语。 独孤昭月的注意力,并未被方才的闹剧吸引,她望着远处追去的皇城护卫,双拳紧攥。 “快,那些刺客往这里跑了!” “快快快--------” 那些护卫追去的方向,正是燕小芊藏匿处! 那些刺客是冲着燕小芊来的! 姜启盛还站在这里,若是被他发现燕小芊在此,那香玉楼花魁是自己眼线之事,不就不打自招了? 独孤昭月面色一沉,转身对萧山潼和江寒砚使了个眼色。 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两人立马心领神会,当即纵身冲了出去。 众护卫还在追着远处那些刺客的背影,发足狂奔,萧山潼和江寒砚就像两道飓风,人影一闪而过。 等众护卫赶过去之时,那些刺客已经尽数倒在了地上。 萧山潼指着地上的刺客,道:“押送地牢,严加看管,不能让他们自尽,一定要从他们嘴里问出些东西。” “是。” 独孤昭月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香玉楼刚被烧,居然这么快就有人盯上了燕小芊。 到底,是谁?! 她目光灼灼,瞪着姜启盛,似乎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姜启盛看热闹不嫌事大,冷不丁见独孤昭月瞪着自己,不由地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双手一摊,道:“你这样瞪着我做甚,又不是我做的。” 话音刚落,姜启盛心念一转,沉声道:“不对啊,那些刺客不行刺你,反倒往那偏僻的角落里钻。” 姜启盛盯着独孤昭月,想从她面上看出什么,可仍然是看不出她的情绪起伏。 “你到底在哪藏了什么好东西,引得这么多人往那跑?”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好东西谈不上,只不过是轩朝与东桃岭结盟,攻打落冥渊却一无所获,而落冥渊却出其不意,攻下轩朝地界,拿到的战利品而已。” 姜启盛嘴角抽搐,喝道:“你.............” “大哥,消气!” 姜凯云忽然出声,打断了姜启盛的话。 他压低声音,对姜启盛道:“大哥,千万莫要跟她吵啊,若是她不高兴了,反悔不嫁我了,怎么办?” 姜启盛撇了他一眼,道:“面对这种事,你脑子倒是变灵光了。” 门前一阵劲风刮过,萧山潼和江寒砚,站在了他们面前。 萧山潼道:“刺客已经全部抓获,关在地牢,听候发落。” “送客。” 独孤昭月说完,便火急火燎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姜凯云恋恋不舍,道:“哎,我们都有婚约了,不多接触接触,联络下感情吗?” 江寒砚没好气道:“女王陛下说的很清楚了,送客!” 姜启盛拉着想追上去的姜凯云,道:“告辞。” 江寒砚最后瞪了一眼姜凯云,便跟在独孤昭月身后走了。 ............... “你说什么!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 众护卫见独孤昭月发怒,吓得纷纷下跪。 颤声道:“女王陛下明鉴,他们事先将毒药藏在嘴里,实在防不胜防啊!” 独孤昭月默然不语,俯下身,一手抓起刺客尸身的头发,一手用力掰开他的嘴。 尸身满嘴黑血缓缓流出,里面残留的毒药还依稀可见。 独孤昭月愤恨地甩开尸身,江寒砚便递来一块手帕。 她擦干净手上的血污,又一刻不停地往燕小芊住处赶去。 萧山潼站在燕小芊房门口,听见里面有打斗声,当即推门而入。 只见一蒙面劲装人飞窜而出,手中大刀,直至燕小芊。 燕小芊端坐于古琴前,不慌不忙,手一扬,古琴离案而起,在半空中旋转几圈,底座落出几支箭矢。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半空中的箭矢,一拍琴身,以琴弦为弦,伸手一拉。 箭矢夹杂着劲风,一箭射穿了刺客握刀的手掌! “啊啊啊---------” 嗖-------- 又一只箭矢呼啸而来,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声传来。 刺客握刀的手抖了一下,他望着刺入大腿根的箭矢,喉中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吼,可还是强撑着,不肯倒下。 下一秒,燕小芊抱着古琴,腾空而起。 他举着古琴,狠狠砸向刺客的脑袋。 那刺客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身子不听使唤,重重倒地。 燕小芊高举古琴,正欲给他最后一击。 独孤昭月的急喊声突然传来。 “留他一命!” 燕小芊高举的手,悬在空中。 那刺客听见声响,嘴巴一动,就要吞下事先藏好的毒药! 千钧一发之际,江寒砚飞身跃起,眨眼间冲到了那刺客面前。 咚--------- 江寒砚一拳轰出,砸在那刺客的腹部。 鲜血混杂着毒药丸,从嘴里飞了出来。 萧山潼,江寒砚一拥而上,夺下他手中的大刀,将他压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那刺客只感觉有大山压在身上,挣扎了好几次,身上那座大山依旧是纹丝不动,干脆放弃抵抗。 他万念俱灰之时,一阵清冷幽香气传来,抬眼一看,只见独孤昭月站在了他的面前。 独孤昭月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声道:“说,谁派你来的,闯入我皇城,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乱世权斗,时代兴亡,就掌握在你们这些大人物手中,我们只不过只想要一条生路罢了,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独孤昭月几人能找到这里,已经说明其他人已经尽数牺牲了。 “哈哈哈哈哈--------” 那刺客凄厉绝望的狂笑声,刺得独孤昭月耳朵痛,她眉头轻皱,却见那刺客忽然伸出了舌头。 他血红的舌头之下,赫然藏着另一颗毒药丸。 独孤昭月双目瞪大,惊喊道:”不好!他.............” “噗--------” 那刺客吐出一口黑血,弥留之际,那双血红怨毒的双目,还在死死瞪着独孤昭月。 “我所要传递的消息,已经告诉燕小芊了,你想知道,问他就行。” 说完这话,那刺客已没了气息。 可那双令人心里发毛的双目,还在瞪着独孤昭月,似乎想要把她一起拉下地狱一样。 江寒砚,萧山潼放开他渐渐冷去的尸身,目光齐刷刷朝燕小芊投去。 燕小芊手中捧着一个,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东西。 彩灵石! 燕小芊满目惊恐,手中赫然捧着一块彩灵石!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彩灵石的提炼方法 燕小芊满目惊恐,手中赫然捧着一块彩灵石! 萧山潼,江寒砚惊呆了,稍稍冷静一些的他们,望着脸色铁青的独孤昭月,大气都不敢喘。 独孤昭月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她一把夺走燕小芊手中的彩灵石,颤声道:“这是从哪来的?” 燕小芊指着那地上,已经气绝身亡的刺客,道:“是他给我的。” “他............他跟你说什么了?” 燕小芊看着独孤昭月难看的脸色,有些怕她迁怒自己,不安地吞了口唾沫,道:“他说,暗笺已经掌握了彩灵石的提炼方法,若不想这个泄露出去,明日巳时,有个人会在皇城门口等着你,那人会带你去见风鹤归。” “风鹤归!” 独孤昭月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多带些人,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萧山潼,江寒砚异口同声道:“是。” “不行!” 三人一起转头,看向燕小芊。 燕小芊看着独孤昭月,解释道:“他特意嘱咐过了,只能你一人,最多再带我一人前去。” 江寒砚浓眉紧皱,脱口道:“这肯定有诈!” 萧山潼也点头赞同,道:“是啊,不能听他们的。” 以彩灵石提炼方式做威胁,引诱她只带燕小芊前往。 独孤昭月何尝不知其中有诈,可彩灵石的提炼方式对于落冥渊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 若真的任由提炼方式传出去,动摇了落冥渊的立国之本,后果不堪设想。 仔细想想,自己虽然花黄金如流水,但彩灵石提炼出多少,便藏了多少,也没让它流传世间。 除了自己,也就当初向施德善买下一块地界,用了一箱彩灵石,但她一直宝贝的很,怎么可能会送给风鹤归? 又或是,风鹤归在自己发现那怪人之前,就用那怪人,成功提炼出了彩灵石! 独孤昭月越细想,越觉得背后发凉。 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去一趟了。 独孤昭月虽然没有说话,但江寒砚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非去不可了。 江寒砚试探性道:“我替你去。” 萧山潼看了他一眼,道:“他们说了,只要昭月和燕小芊去,你当人家是瞎子?” “可是这明摆着,就是个陷阱,若是女王陛下出了事,那我.............落冥渊怎么办?!” “可是你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那你说,还有谁可以去?” “这...............” 独孤昭月沉吟了一阵,道:“好了,我有办法。” 江寒砚,萧山潼听她发话了,便不再争执。 独孤昭月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对燕小芊道:“你早些休息吧,明日跟我去一趟。” “是。” 江寒砚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惆怅难解。 为何,她明明都已经成功复国,成了万人之上的女王,可危险还是如影随形。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独孤昭月孤身一人,确认身后没人跟着,便径直朝自己寝殿走去。 她举着一座烛台,缓缓走向寝殿的地下室。 地下室,关押着上次拿东桃岭,轩朝做人质,从他们手里换回的怪人。 而这些不吃不喝,虽为人身,行为举止却像野兽的怪人,就是各方势力垂涎三尺的彩灵石之源。 独孤昭月拿着彩灵石,俯下身,将它放在一怪人的面前。 那怪人盯着独孤昭月看了一阵,伸出舌头,舔了面前的彩灵石一口。 “咕咚---------” 彩灵石像糖豆一样,被那怪人整个吞下。 它干瘪的肚子,瞬间凸了起来。 “咕咕咕咕---------” 随着它腹部一阵诡异的闷响声传来,那先前凸起的一块,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消融了下去。 彩灵石在它腹部消融的同时,一颗颗饱满的彩灵石,被它吐了出来。 哗啦啦----------- 那怪人一连吐出了,多余方才好几倍的彩灵石。 彩光熠熠,映射在独孤昭月的脸上。 可她看着这价值连城的宝物,却愁眉不展。 独孤昭月记得所有怪人的脸。 放眼望去,除了当初那个被姜白解刨致死的怪人,其他的,一个不少的都在这里。 但出现在暗笺秘谷的,却是个生面孔。 风鹤归,到底从哪弄来的新怪人? 暗笺王君,必须死! ............... 次日,巳时。 独孤昭月和燕小芊驾马,跟在那引路人的身后,朝前走去。 她右手微微颤动,一把闪着金光的粉末,每隔一段路,洒落一次。 虽然那金光十分微弱,被阳光一照,几乎看不见,但只要仔细去看,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 萧山潼,江寒砚目送他们走远,只要有这金粉指路,不怕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他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远处的地平线。 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落冥渊与暗笺边境的相交处。 有一名身材高大,全身被绷带包裹的男人,负手背对着他们,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领路人道:“到了。” 独孤昭月撒下最后一把金粉,跳下马,开门见山道:“风鹤归,你有何证据证明,你真的掌握了彩灵石的提炼方法?” “你若真的不信,那就不会出现在这了,不是吗?” 独孤昭月听到这声音,心中一凛。 这根本不是风鹤归的声音。 是顾连竹! 顾连竹转过身,自从经历了暗笺秘谷之事,被逼吃下‘天仙冢’毒蛊之后,他本就阴沉的目光,更显怨毒。 他看着独孤昭月,眼神贪婪如狼。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顾连竹,你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她便明白了。 “我以彩灵石复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你引我前来,就是为了逼我说出关于彩灵石之源的情报,好以此复国东桃岭吧?” 顾连竹轻轻一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都无需开口,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独孤昭月也笑了,道:“若是风鹤归,还需忌惮一下暗笺的兵马埋伏,但你如今无权无势,还有几个人愿意为你卖命啊?哦,你仅剩的几个手下,应该都在昨日闯入落冥渊皇城之时,被我杀光了。” 她说的是实话。 顾连竹无可反驳,干脆不再言语,只默默地扯下了断臂上,缠绕着的绷带。 独孤昭月冷哼了一声,伸出手,朝腰间长剑剑柄摸去。 “就算你有‘天仙冢’,也不一定是我对手。” 顾连竹明知她师承七侠,却依旧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是吗?” 噗--------- 刀刃刺穿皮肉的声响传来! 独孤昭月只感觉右手手心一凉,另一只手从背后被扣住。 那力气实在太大,又出其不意从背后偷袭,直接将独孤昭月面朝下,按到在地! 右掌掌心被匕首刺穿,利刃在自己眼前深深钉入土地之上,血流不止。 燕小芊死死按住独孤昭月,使她丝毫动弹不得。 顾连竹迈着悠闲的步伐,缓步朝她走来。 那只断臂在她眼前晃了晃去,好几次差点碰到她的鼻尖。 “蓝潇音之徒,比之实力,连姜启盛都逊于你几分,但你说现在,你又有多少胜算?” 独孤昭月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惨叫。 拖延时间,一定要拖延时间,只要等到萧山潼他们顺着金粉痕迹找过来,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顾连竹得意之色藏不住,笑道:“落冥渊女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个表情啊。” 独孤昭月强忍着痛,瞪着燕小芊,冷声质问道:“是顾连竹答应给你‘天仙冢‘,你才背叛我的?” 燕小芊见她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不由的一惊。 他欲言又止,犹豫了一阵,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待我不薄,但你也知道的,我的病不等人,你寻找‘天仙冢’多年都一无所获。我怎能白白放弃顾连竹这个机会?!我也是.............” 顾连竹不耐烦地打断他们,道:“现在不是你们的闲聊时间。独孤昭月,说吧,那些怪人就是彩灵石之源吗?到底要怎样提炼?” 独孤昭月瞪着他,沉声道:“姜白不是解刨了怪人吗,你怎么不去问问.............啊!” 顾连竹狠狠转动刺穿她手心的匕首,一字一句问道:“那些怪人就是彩灵石之源?怎样提炼彩灵石?说!” 独孤昭月死死咬着牙,任凭自己白皙娇嫩的手掌变得血肉模糊,也坚决不说一个字。 ............. 江寒砚一马当先,心系独孤昭月安危的他,只恨不得现在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 萧山潼追着追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道:“金粉痕迹到这里,就消失了!” “可恶!” 江寒砚又急又气,咬牙切齿怒喝道:“若她有事,我定让风鹤归死无葬身之地!” 「谢谢兄弟们看到这里!票!票!票!多给好评谢谢」 第一百六十八章 萧山潼父亲的计谋 虽然独孤昭月现在看起来毫无反抗余力,但她诡计多端,还是谨慎些的好。 独孤昭月右手被钉,又被燕小芊从背后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连竹手起刀落,又将自己另一只手狠狠钉入地上! 她痛苦的呜咽声,忽起忽落。 独孤昭月满头冷汗,强忍着不让自己喊出声。 “去皇城的兄弟们,你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 燕小芊看了他们一眼,道:“落冥渊皇城,当然是有去无回,都被杀了。” 那人怒发冲冠,揪着独孤昭月的头发,恶狠狠骂道:“我要你这贱人,给我弟弟偿命!” 他怒气上脑,随手扯下扎在独孤昭月手心的匕首,对着她的咽喉,就要刺下去! 顾连竹沉声制止道:“给我住手,若她死了,我还怎么问出彩灵石的提炼方法,你不想东桃岭复国,不想回家了吗?” 那人熊熊燃起的怒火,被顾连竹一句话浇熄。 他无奈地松开了,抓着独孤昭月头发的手。 顾连竹盯着独孤昭月血肉模糊的手掌,面无表情,就像在看一块石头。 “给她吃’残年笑‘,把她的双手,双腿全砍了,再把她衣服全扒光,就算你是七侠之徒,我就不信这种状况,你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那人似乎只听见了“扒她衣服”四个字,原本脸上的怒色,变成了狰狞的淫笑。 独孤昭月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抬起了头,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目,如同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那人正色眯眯盯着她胸口看,猛的看见她这眼神,吓得背后一凉。 “想死的,就尽管来!” 顾连竹虽然还在死死盯着她,但却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他将手中‘残年笑’药丸抛给燕小芊,急切道:“快给她吃下!” 那人伸手朝她肩头衣衫抓去,道:“确实,穿着衣服,谁知道你在里面藏了什么武器,我还是...............” 燕小芊捏着她的下巴,正想将手中‘残年笑’塞进她的嘴里,可突然手腕一凉,手上所有气力瞬间消散,再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手掌,赫然掉在了脚边。 独孤昭月明白,若吃下‘残年笑’,武功全废,是绝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跑。 成败在此一举! 她强忍剧痛,拔下另一只手上插着的匕首! 燕小芊的手掌,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手中攥着的‘残年笑’药丸也滚落在地。 顾连竹捡起‘残年笑’药丸,咬牙切齿道:“该死,谁让你方才拔掉她手上插着的匕首了!” 那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正欲扣住独孤昭月手腕。 她手一甩,掌心鲜血飞溅在那人眼睛上,等再睁开眼之时,自己的喉咙已经被割开,滚烫的鲜血四溅,满目猩红。 “大哥!” 其他人嘶声大喊着,扑了上去,哭喊着捂着他喷出鲜血的咽喉,还想救他,可那人倒在血泊之中,双目瞪圆,早已没了生机。 独孤昭月抓住他们的愣神的瞬间,争分夺秒跑了出去。 顾连竹看着跌跌撞撞,跑出去的独孤昭月,脑袋“嗡嗡”直响。 “他都死了,管他做什么,快追啊!决不能让那女人跑了!” 燕小芊捂着断手伤口,还想拦截正逃窜的独孤昭月,喝道:“千万别让她拔剑!” 长剑出鞘,寒光一闪。 话音刚落,燕小芊便感觉整个身子堕入了无尽冰窖,肩膀处一凉,整个膀子直直落下地! 风一吹,那断裂伤口处,就像千万只钢针来回摩擦般生疼。 直到独孤昭月的人影晃到了远处,断臂处的鲜血才飞溅出来。 独孤昭月双手被刺穿,伤口碰触剑柄,便感觉像是握着尖锐的倒刺一般。 她低头一看,心都凉了半截。 方才经过之时,偷偷撒下的金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定是同行的燕小芊做的手脚,将金粉痕迹全都消除了。 没有金粉指路,萧山潼和江寒砚不可能找得到她! 独孤昭月紧咬牙关,虽然掌心疼的几乎没有知觉,但她也不得不紧握剑柄。 掌中这柄剑,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 顾连竹等人不敢松懈,当下施展轻功,拼尽全力朝前追去,要知道这是落冥渊,暗笺交界处,虽然如今的顾连竹没了东桃岭,大可不遵守地界条约,可一旦放任她回到落冥渊,地界上的护卫发现她,再想得手,就困难得多了。 独孤昭月跑着,掌心鲜血一路滴落。 手中长剑几次差点脱落,她一边跑,一边咬牙用双手抓住,才勉强握住。 嗖--------- 一只箭矢擦着独孤昭月的脸颊,呼啸而过! 虽然没有伤到她,但也使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原来顾连竹早有准备,早在前方也安排了埋伏之人,如此前后夹击,无论怎么绞尽脑汁思考对策,她成功逃脱的可能,始终是微乎其微。 独孤昭月停下脚步,双手紧握剑柄,做好了迎接一场恶战的准备。 顾连竹追了上来,见独孤昭月停了下来,还怕有诈,一时之间又不敢上前。 正踌躇之时,他就看见了前方忽隐忽现的人头。 顾连竹如临大敌,喝道:“好啊,独孤昭月真有你的,这还没到落冥渊地界,援军居然来的这么快!”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那不是你的人?” 此话一出,两人立马明白,那是第三方人马。 他们站在原地,全身紧绷,警惕地瞪着缓缓围上来的人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骑着马,很快形成一个包围圈,将独孤昭月,顾连竹等人团团围住。 众人驾马,纷纷让出一条供人行走的通道。 风鹤归! 独孤昭月,顾连竹看着站在眼前的风鹤归,惊呆了。 风鹤归看看顾连竹,又看看独孤昭月,最后目光停留在她血肉模糊的手掌上。 他眼中闪动着疑惑的光芒,道:“你.............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怎么伤成这样?” 风鹤归环顾四周,见落冥渊一匹马都没带,只有独孤昭月一人,更觉奇怪。 独孤昭月轻笑了一声,道:“我可没有叫你来,倒是顾连竹以你的名义,说暗笺掌握了彩灵石的提炼方法,约我面见。” 风鹤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呵呵”冷笑了一阵,转而看向顾连竹,冷声道:“萧山潼的父亲,还真是手眼通天啊,落冥渊,顾连竹,我,都在他的计划中。” 独孤昭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话里的隐藏讯息,道:“你的意思是,你到这里来,是萧山潼父亲的意思,也就是说,以我名义叫你来此的,就是他了?” 风鹤归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沉默着,脸色变得比方才更难看了。 独孤昭月见状,继续追问道:“你见过萧山潼的亲生父亲,你知道他是谁?” 而这次,风鹤归没有沉默,如实回答道:“我确实知道,但我不会说。” “站住!” “你想跑哪去?” 风鹤归,独孤昭月听见声响,抬头望去,只见顾连竹偷偷摸摸,想趁他们不注意之时逃跑。 可还是被眼尖的暗笺将士发现,挡住了去路。 一看见他,风鹤归当年看着父母被自己亲手害死的画面,便不抑制不住的浮现脑海。 风鹤归打量着如今一无所有的顾连竹,得意嘲弄之色藏不住,他又走近了些,看见了燕小芊消失的手臂,嘲讽道:“真难看啊,耍诡计骗的独孤昭月只身前来,这么多人对付她,居然还伤成这样。你若不是有‘天仙冢’护身,恐怕被砍掉手臂的,就是你了吧?” 顾连竹垂着脑袋不说话,风鹤归瞪着他,眉头轻皱,道:“你如此能言善辩,现在怎么当哑巴了?’天仙冢把你毒哑了?你为求自保,毫不犹豫出卖亲信司马坤,为保全东桃岭安定,不惜对我下毒,而如今,却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你得到你想要的了?” 顾连竹忽然抬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目光愧疚中,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如今的顾连竹,已经从高高的云顶,跌落至了泥泞之中。 本以为他会破罐子破摔,不留余力的反击回来,可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是我对不起你,无论你骂我什么,都是我应得的,我无可辩驳。” 他这句轻飘飘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熄了风鹤归眼中的怨毒之火。 风鹤归愣了好半天,双拳紧攥,正想开口继续骂,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就算他得到了惩罚,也在反思,但大错已酿成。 无论再后悔,再悲痛,过往之事无法改变,逝去的人和事,也无可挽回。 风鹤归无可奈何长叹了一声,不再对他怒目相视。 风鹤归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道:“女王陛下,你又想跑到哪去?” 独孤昭月见被发现,当下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暗笺绝不会做好人,把她送回落冥渊,他们也一样对彩灵石垂涎三尺,怎么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逼问自己的机会?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 独孤昭月双手握剑,深吸了一口气,足尖一点,疾冲而去,一剑砍断了面前马匹的前腿。 “快,别让她跑了!” “这边,在这边---------” “抓住她!” 风鹤归低沉的声音如同海潮,铺天盖地袭来。 “抓活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明白的太晚了 “抓活的!带回暗笺,我要好好审问彩灵石的提炼方法。” 对独孤昭月下手,若传到蓝潇音耳中,会十分麻烦,但就算是七侠,放在彩灵石这个巨大的诱惑前,也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了。 掌心被刺穿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却使独孤昭月原本强悍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众人不怀好意的围住了独孤昭月,可谁知她面对毫无胜算的状况,却没有半点投降的意思。 众人一拥而上,独孤昭月也毫不畏惧迎战。 风鹤归挥了挥手,道:“除了顾连竹,其他的都杀了。” 乌金鸣出手毫不拖泥带水,双手一抖,袖中寒光闪动。 燕小芊背后一凉,正想迎战,他本能抬起手,可却忘了自己的右臂已经不复存在。 哧---------- 燕小芊只感觉喉前一凉,面前所有人的面容都变得扭曲诡异。 滚烫的热血从咽喉喷涌而出,倒在了血泊之中。 即便到死,他都始终没有拿到‘天仙冢’。 “岭主,救我啊!” “东桃岭的人,大部分都被七侠杀死在了仙居殿,如今复国是最需要人力的时候,若没有我们...............” 话没说完,咽喉就被乌金鸣割开。 面对暗笺上百兵马的包围,顾连竹也是自身难保,如今无权无势的他,更没有跟暗笺王君讲条件的资格。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后愿意跟随自己的东桃岭旧人,一个一个挣扎着,被割开咽喉,倒在了血泊之中。 仙居殿事发后,先是逃往苗疆,再是落冥渊,还在暗笺秘谷跟七侠纠缠,最后到了这里。 他已经利用完了所有自己所知的讯息,而现在,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这不仅仅是死了几个人,更是直接掐灭了东桃岭最后的复国希望。 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有‘天仙冢’了。 顾连竹正准备殊死拼搏一把,风鹤归却冷不丁抓住了他的手腕! 对啊,风鹤归也身中‘天仙冢’,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触碰自己,而不会被其毒力杀死的人。 可风鹤归似乎,并没有想杀了他的意思,只是从他怀里,掏出了‘残年笑’药丸。 风鹤归回头看了一眼迎战众将士,却还不落下风的独孤昭月,然后将手中的‘残年笑’扔给一旁的乌金鸣,道:“拿去给独孤昭月吃了。” 独孤昭月看着拿着药丸,步步紧逼的乌金鸣,目光一沉,随着掌心鲜血滴落,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坚定。 众将士高举兵刃,使出浑身解数对付她。 耳畔兵器相撞声,久久不绝于耳。 独孤昭月剑招瞬息万变,面对每一次的暗笺众将领的攻势,总能找到其破绽,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尽数挡下从四面八方刺来的兵刃! 那平平无奇的一柄剑,落在独孤昭月手上,就像长满了利刃的巨大盾牌,防守滴水不漏,无论暗笺将士怎样挥刀,都始终打在了她的剑刃上。 无法近身的同时,还得提防她那神出鬼没飞出的剑尖! “啊啊啊啊---------” 一暗笺将士手中长矛被挑飞,剑刃刺进胸口,当场毙命。 随着越来越多的暗笺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黑压压的包围圈,也渐渐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不好!她要突围----------” “快把缺口补上。” “快啊!” 独孤昭月不给敌人反应时间,足尖一点,腾空而起。 她踩着暗笺将士头顶的盔甲,直直朝那缺口冲去! 独孤昭月身法实在太快,只见人影一晃,她长剑一挥,冲出包围圈的同时,挡路的将士也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她一刻也不敢耽误,朝着落冥渊的方向疾冲而去。 嗖--------- 一只箭矢呼啸而来,刺入她的手腕! 独孤昭月心中一凛,握剑的双手一颤,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气力,一直死死攥着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背后的敌人随时会追上来,她没有时间再去捡剑,争分夺秒朝前跑去。 乌金鸣手握长弓,手一松,又一箭射中了她的后肩! “啊!” 战场之上变化莫测,就是她这一瞬间的失误,方才拼命打出来的优势,顿时烟消云散。 众将士很快追了上来,有的扣她手腕,有的抓住了她的肩膀,扯到伤口,痛得她满头冷汗。 独孤昭月很快被众将士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愤怒地盯着面前的乌金鸣。 乌金鸣抓住她的下巴,用力将‘残年笑’往她嘴里塞。 “滚开!” 风鹤归看着独孤昭月挣扎着,不肯吃下‘残年笑’的样子,又看看费尽心思,将独孤昭月只身引诱前来,却白为暗笺做了嫁衣,像生吞了一只苍蝇的顾连竹。 他本以为自己会得意忘形,但涌上心头的,却是一阵强烈的不安感。 萧山潼的父亲,为何会假冒独孤昭月,引他前来撞见这一切? 萧山潼是落冥渊的人,若独孤昭月倒台,萧山潼也会被牵连,本就被那么多人盯上的他,没有落冥渊的庇护,说不准还会被其他势力的人杀死。 若真的为萧山潼做打算,又怎么会帮暗笺抓住独孤昭月? 不对,不对! 一定有诈! 风鹤归仿佛一瞬间落入冰窖,手脚发凉。 他嘶声大喊道:“撤!快带上独孤昭月,顾连竹,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乌金鸣愣住了,手中塞药丸的动作戛然而止。 众将士虽然都不明所以,但还是遵从风鹤归的命令,正准备上马撤退。 一阵马蹄声忽然从远处传来,惊得远处森林飞鸟盘旋于空,久久不肯投林,远远望去,就像一阵漆黑的索命符。 听声音,来的人不少,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靠近。 还好风鹤归发现的早,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啊啊啊---------” 乌金鸣一连试了几次,都无法将‘残年笑’塞进独孤昭月的嘴里,反倒还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乌金鸣看着自己手上那排牙印,正不断流出血,气的不轻,猛的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翻身上马。 一将士把被五花大绑的独孤昭月,扛上马背,争分夺秒地开始朝暗笺地界冲去。 听声音,来的兵马似乎离得很近了。 独孤昭月虽然遍体鳞伤,但脸上却挂着微笑。 虽然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式,但一定是萧山潼的江寒砚带着人马找来了! 风鹤归随手抓来一匹马,对顾连竹道:“快上马。” 顾连竹叶来不及多想,翻身上马。 背后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似乎渐渐远去了,风鹤归,顾连竹驾着马,并排疾驰。 “表哥!” 顾连竹惊呆了,还以为是耳畔风太大,又或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对他造下的罪孽如此深重,风鹤归怎么还会开口叫自己表哥? 顾连竹瞪着一双震惊的眼睛,朝风鹤归看去。 “你叫我什么?” 他话刚一说出口,就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方才那声音尖细,活脱脱像个女子的声音! 可明明是从顾连竹口中说出的啊。 ‘天仙冢’作为苗疆血蚕都奈何不了的六种毒蛊之一,是唯一一种对中蛊者自身没有伤害的毒蛊。 它是毒蛊之中,最特殊的存在。 但也是毒效最诡异多变的毒蛊。 这下,顾连竹忽然想起了,‘天仙冢’的一些具体毒发细节。 “我..............” 他捂着自己如今发出女人声音的嗓子,面色铁青。 早就经历过的风鹤归并没有很惊讶,只是云淡风轻道:“放心,不会死的。” 顾连竹在那一刻,一下明白了,为何风鹤归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正常说话的声音,就像是故意压低嗓子,发出的撕裂声。 原来,他的原本的声音,早就变成女人了。 风鹤归看着他,无比诚恳道:“表哥,放下东桃岭的执念,和我一起回暗笺吧!” 顾连竹冷笑了几声,道:“我运筹帷幄,机关算尽,与轩朝联盟,抢夺禅堂地界,训练鬼面人,设计机关,东桃岭也在我的带领下,日渐强盛。没有战乱,没有天灾,仅仅是私藏木云天被发现,我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基业,就被区区七侠三人毁掉了。放下执念?你说的真轻巧,我...............” “再想着复国之事,无权无势的你跟各势力纠缠,一旦你没了利用价值,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啊!” 风鹤归一语点醒梦中人,自东桃岭覆灭之后,他一心只想着复国,向七侠复仇,完全忘记了保全自己性命这一回事。 顾连竹默然不语,只是目光不定,似乎已经动摇。 风鹤归朝他伸出了手,道:“前面就到暗笺地界了,活捉了独孤昭月,逼问出彩灵石提炼方法只是时间问题,你在暗笺呆着,没人敢动你。你之后,想复国也好,过平淡日子也罢,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啊!” 过往之事无法改变,逝去的人和事也无可挽回,最重要的事,珍惜眼前人。 “虽然你对我犯下了大错,但坐上王君宝座之后,也多多少少能理解你当年的做法。更何况.............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顾连竹也不知是,因日后还有机会复国,还是这兄弟之情而动容,他也伸出了手,与风鹤归的手紧紧相握。 两个无法触碰旁人的人,此时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顾连竹既是愧疚,又是感激,道:“从今往后,我一定尽心辅佐你,从现在开始,暗笺就是我...............” 风鹤归只感觉面上一热,定睛一看,顾连竹的胸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节沾血的剑刃! 顾连竹身下马匹受惊失控,嘶声惊鸣着,带着目光涣散的顾连竹,偏离去往暗笺的路,朝另一端跑去。 风鹤归颤抖着,擦去了脸上飞溅的,顾连竹鲜血,愣愣地看着站在马匹上,一剑刺穿他胸口的姜启盛。 “终于追上了!“ “前面就是暗笺地界,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杀了风鹤归---------” 姜凯云驾马,朝独孤昭月挥着双手,大喊道:“美人,我来救你了!” 风鹤归转头,就看见轩朝军旗迎风招展。 那瞬间,他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才是萧山潼父亲设局,骗他前来的目的。 但可惜,似乎他明白的有些晚了。 第一百七十章 拿下风鹤归的人头 风鹤归看见轩朝大军,这才明白萧山潼父亲引他前来的真正目的。 顾连竹被姜启盛从背后偷袭,刺了一剑,口喷鲜血,摔下了马。 姜启盛阴笑着,甩掉剑刃上的血迹,不怀好意地看着风鹤归。 风鹤归怒极反笑,朗声大喊道:“好啊!好得很啊!你以独孤昭月的名义,诓骗我前来,原来就是为了让轩朝要我的命!” 他顿了顿,瞪着一脸震惊的独孤昭月,道:“前几日众人齐聚暗笺秘谷,落入魔教地宫,地宫里的怪人被你发现了吧?” 独孤昭月依旧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风鹤归却冷笑一声,虽然没有任何物证,人证能佐证他说的话,但他却十分斩钉截铁,道:“独孤昭月,一定是你发现了地宫怪人,从而对我起了杀心。轩朝提出两国联姻,轩,落和平共处,你答应联姻的条件,就是我的命吧?” 独孤昭月依旧默然不语,只是眼神比方才更加阴沉了。 比暗笺多了两倍不止的轩朝兵马,如一道汹涌的黑色浪潮,直直朝风鹤归席卷而来,豆大的冷汗,不禁顺着他的脸颊滴落。 “该死的,萧山潼的爹!你现在一定就躲在暗处吧,你这个老匹夫,你也想轩朝,落冥渊和平共处,消除战乱是吧?嘴上天天说着什么闲云野鹤,其实还不是为了萧山潼,背后耍阴谋诡计,你把我逼急了,不怕我现在把你身份说出来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独孤昭月缓缓开口,虚弱的声音飘进风鹤归的耳中。 “暗笺为多少位高权重之人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这其中应该不止萧山潼的父亲,若是让他们知道,你出卖客人身份,暗笺的立国之本,可就毁于一旦了,你真敢?” 独孤昭月字字珠玑,风鹤归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他如今都知道轩朝的人,是冲自己来的,连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有余力将独孤昭月带回暗笺? 姜启盛的大喝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像是在耳边发声一样。 “轩朝众将士听令,谁取了暗笺王君的人头,重重有赏!” 赵丑牛,孙寅虎,百里辰龙,姚巳蛇,周午马,陈酉鸡,于亥猪数道凌厉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风鹤归身上。 风鹤归见轩朝,居然派出了剩下所有还活着的大内高手,知道他们是对自己这颗脑袋,势在必得了,不禁背后发凉。 暗笺众将士为保护风鹤归,也不顾人数差异之大,拼尽全力使用兵刃挥砍,逼退渐渐紧逼的轩朝大军。 姜启盛朗声大喊道:“放箭!” 他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黑压压的一片箭矢飞来,遮云蔽日。 就算兵刃被挑飞,双手被砍断,身中数刀,暗笺将士依旧浴血奋战,他们最后拖着残缺不堪的肉身,挡住了射向风鹤归的箭矢! 暗笺将士飞溅的鲜血,染红了风鹤归的衣衫,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但他也明白,现在情况紧急,众将士牺牲自己保住的性命,绝不能折在轩朝手里! 风鹤归最后看了一眼顾连竹的尸身,咬着牙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姜凯云驾马,仿佛看不见暗笺兵马一般,有恃无恐地追着独孤昭月而来,一边追,一边大喊道:“美人,我来了!” 挟持独孤昭月的暗笺将士,开始见只有姜凯云一人,还准备反击,可随着越来越多的轩朝兵马冲上来,也不禁乱了阵脚。 噗-------- 那暗笺将士被轩朝的人,一枪扎破脑袋,红的血,白的脑浆飞溅一地。 他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挺挺摔下了马。 形势扭转太快,独孤昭月一时还没回过神,就见姜启盛握剑站在了她面前。 姜启盛手起剑落,寒光一闪。 姜启盛看着她被刺穿的手掌,又看看后背,手腕处插着的箭矢,神态得意之中,又极具嘲讽,道:“怎么,还以为我要杀了你啊?” 独孤昭月只感觉全身力道一松,身上绑着的绳子掉了下去。 她瞪着姜启盛,眼神像刀子。一言不发地调整姿势,坐在了马背上,又毫不犹豫地,伸手拔下了后背,和手腕上插着的箭矢。 独孤昭月虽然疼得满头冷汗,苍白的嘴唇也被咬出了血,但还是强忍着剧痛,攥紧了马缰。 后背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座下的马鞍也被血沁湿,顺着马肚子,滴落在地。 掌心被刺穿,右手手腕又刚拔出箭,血止不住,双手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拿起的马缰,又从手中掉落。 她一连试了几次,才成功抓住马缰。 攥着马缰,以防脱落,又在手上缠绕了好几圈,驾马离去。 姜启盛眉头轻皱,道:“喂,你失血那么多,没等走到落冥渊,说不定就摔下马了,要是被路上的流寇捡走了,你.............” 独孤昭月强撑着,一边驾马朝前,一边道:“不劳你费心!” 姜启盛觉得有些好笑,道:“这女人,刚从暗笺手上救了她,还这么大脾性。” 姜凯云满脸期待地望着他,仿佛在说,这可是千载难逢,与独孤昭月增进感情的机会,快让我送她回去! 姜启盛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顺了他的意,道:“你送她回去吧,若死在路上了,说不定落冥渊还会以为是我们杀的。” 他话一说完,便立即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风鹤归追去。 姜凯云开心的都快蹦起来了,喜笑颜开道:“多谢大哥。” 独孤昭月眼前发黑,身子也越来越重,好几次差点摔落下马,可想着落冥渊地界就在前方,又硬生生挺了过来。 “美人!美人等等我--------” 姜凯云很快追了上来,看着独孤昭月摇摇欲坠的身子,又看看她惨白的面色,道:“离落冥渊地界还有段距离,你伤成这样,骑马也会摔下来的,不如我抱着你............” “不需要。” “你脸色这么难看,还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不用?我跟你同骑一匹马,从背后扶着你,这样总............” “不需要!” 姜凯云一连吃了几次瘪,有些不高兴了,他冷哼了一声,道:“我大哥这次派出了大内高手,风鹤归的人头拿定了,你反正迟早得嫁给我。” 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独孤昭月,听得他聒躁的声音,更加头昏脑胀,可还是咬牙坚持着。 她手上力度加大,迫切的希望马匹跑快些,早点回到落冥渊,就不用被姜凯云纠缠了。 眼前天旋地转的景物开始发白,她只感觉手背一热,重心一空,整个人忽然落下了马。 “啊!你做什么?!” 姜凯云跳下马,居然直接抓住了独孤昭月的手,将她拉了下来。 独孤昭月强撑着,站稳步子,拼命甩开他的手,怒斥道:“别碰我!” 可姜凯云却跟聋了一样,变本加厉,又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原本光滑白嫩的双手,变得血肉模糊,手腕处箭伤狰狞,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姜凯云贪婪地打量着独孤昭月,仿佛现在她已经是自己的所有物,有些惋惜道:“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变成这样,不过问题不大,应该能治好,只不过可能会留疤。” 说着,他又伸手朝独孤昭月的脸庞摸去。 “幸好脸没碰坏,不然可就太.............” 独孤昭月拼尽全力,将他推开,大怒道:“我最讨厌轻浮的男人,你别碰我!” 姜凯云举起双手,退后了几步,道:“好好,我不碰你,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帮助,你还怎么上马。” 独孤昭月眼冒金星,只感觉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望着那满是自己血迹的马鞍,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感觉像是一座难以攀岩的高峰。 姜凯云笃定了她浑身无力,若没有自己的帮助,不可能上的了马,就站在一边,等着独孤昭月来服软。 他沉浸在独孤昭月细声软语,哀求自己的幻想之中,但过了良久,却没有一丝动静。 姜凯云定睛一看,只见面前一条血迹延伸出去。 独孤昭月跌跌撞撞,一边撕扯下衣裙边角,简单包扎伤口,一边强撑着朝前走着。 “我的祖宗啊!” 姜凯云三步做两步,连忙追了上去,道:“你还是骑马吧,你这样走回去,血流干了,就算拿到风鹤归的人头,我又能娶谁去。” 虽然暗笺背着自己,打起了彩灵石的主意,实在该死,但一想到轩朝若真的献上他的脑袋,要嫁给这个浪荡的登徒子,独孤昭月又不禁在心中默默祈祷,风鹤归能活下来。 忽然,她感觉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后腰上,疼得她眉头一皱。 姜凯云只手握住了她的腰肢,正准备去抱她。 独孤昭月心生厌恶,气的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发昏,怒喝道:“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往哪摸?!” 姜凯云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道:“有什么问题吗?我在花楼,就是这样抱姑娘的啊。” 一阵劲风拂过,姜凯云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撞飞了出去。 他不由自主地退后好几步,定睛一看,就见江寒砚怒目睁圆,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 姜凯云被吓了一跳,望着他们背后赶来的落冥渊兵马,吞了口唾沫。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终于死了 见落冥渊人马逼近,随行保护姜凯云的轩朝官兵也不甘示弱,纷纷紧握兵刃,挡在了姜凯云的面前。 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还是姜凯云想起了姜启盛的嘱咐:若真的想娶独孤昭月,就不要闹事。 他思量再三,还是不想与落冥渊激发矛盾,当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独孤昭月看见萧山潼和江寒砚,眼中放光,一直紧绷的身子,终于瘫软下来。 萧山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她扯着萧山潼的衣角,颤声道:“带..............带我回去。” 江寒砚强忍着想砍了姜凯云的冲动,转头一看,就看见了独孤昭月背后和手腕上那拳头大的血洞,以及被刺穿的双掌。 萧山潼也看见了她的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昭月,你..............” 从独孤昭月身上狰狞的伤口收回视线,却见她面色惨白,倒在萧山潼怀中一动不动,已经昏厥了过去。 江寒砚,萧山潼气血上脑,狠狠瞪着姜凯云,已经说不出话了。 姜凯云双手一摊,道:“这样看着我做甚,我可是非常怜香惜玉的,才下不去手。这都是风鹤归做的,还是我们轩朝,从暗笺手中救下美人的呢。” 他看着全身是血的独孤昭月,顿了顿,继续道:“美人受伤太重,你们回去可要好生照料,可别留疤。” 姜凯云这话说的,似乎独孤昭月已经是池中之物了。 江寒砚冷笑了一声,道:“风鹤归的人头还没送来,婚约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女王陛下还没答应嫁你,方才就那样拉拉扯扯,若在纠缠叨扰,可别怪我不客气!” 轩朝随行官兵兵刃半露,目射精光,上前站了一步。 姜凯云有恃无恐,似笑非笑地盯着江寒砚,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区区一个护卫,若不是受美人赏识,恩准你侍奉左右。凭你一个卑贱之身,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江寒砚怒道:“你..............” 姜凯云嘲讽一笑,又将目光放在萧山潼身上,道:“本以为你是前魔教血脉,命大没被七侠杀死,结果是你母亲红杏出墙,和不知哪里的野男人生下的杂种。” 萧山潼气得嘴角抽搐,怒道:“你不准说我母亲,我母亲不是红杏出墙,你............” “啊,行行行。” 姜凯云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总之,木云天被东桃岭私藏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可直到木云天死在暗笺,你那好父亲可有露过一次面?如此懦夫,想来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大人物。若不是美人把你们捡回落冥渊当护卫,你们两个贱民,早不知死在什么无人问津的角落了。” 说着,姜凯云转身就走,道:“你们两条贱命死不足惜,但若我与美人洞房花烛之时,发现她少了一根头发,就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寒砚沉声道:“只要风鹤归的人头一日没有送来落冥渊,婚约之事始终是纸上谈兵!” “区区暗笺王君的人头,你们就睁大眼睛看着吧。”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道:“寒砚,随他去,昭月伤得很重,先带她回去疗伤吧。” ............. 风鹤归手持长伞,身形一起一落,衣角迎风,猎猎作响,就像一只大鸟,在空中遨游飞行。 他为了保住性命,用“天仙冢”毒身迎战轩朝追兵,身上的绷带早已扯下。 可就算使出了最后的底牌,风鹤归还是身受重伤,他全身是血,神情紧绷,一边朝前逃窜,一边还时不时地朝后张望。 身上的伤口被风一吹,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血肉一般,疼得他浓眉紧皱。 可就算已经看不见了追兵的人影,风鹤归也没有停下的打算。 风鹤归脚尖刚落地,一根水火棍便没有任何预兆地,从背后窜了出来。 赵丑牛一棍顶在他的后腰! 风鹤归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痛,从后腰袭来,整个人身不由已地飞了出去。 但还没等他落地,一道扭曲的寒光顷刻间闪至胸前! 饶是风鹤归反应神速,偏身闪开了去,但胸口还是被割出了,一条极深的刀口。 他闪身的同时,伸手朝一旁使剑人手腕抓去。 姚巳蛇知道‘天仙冢’的厉害,立即撤回软剑,剑刃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朝风鹤归臂弯扎去。 风鹤归后退收掌,继续朝前逃窜。 那扭曲的寒光,如同一只凶猛又敏捷的毒蛇,姚巳蛇手一抖,软剑便收回了剑鞘。 风鹤归强忍着针扎般的刺痛,举伞施展轻功,腾空而起。 前面就是暗笺地界了! 风鹤归已经能看见,暗笺哨兵的瞭望台。 可当他赶过来之时,眼前的景象,却使他全身血液凝固了。 孙寅虎站在不远处,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狞笑着擦去了脸上的血迹。 百里辰龙站在瞭望台上,扔出最后一具暗笺哨兵尸身。 尸身重重砸在了风鹤归面前。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尽是手中紧握兵刃的暗笺护卫尸身,和随处可见的断肢残臂。 腥风阵阵,熏得风鹤归直想吐。 没有任何迟疑,风鹤归继续朝暗笺地界深处跑去。 就算他们提前将边界哨兵杀光,但往里走,一定还有暗笺护城护卫在。 姚巳蛇看着一起一落,变成远处一个小黑点的风鹤归,不满地看了孙寅虎和百里辰龙一眼,道:“追啊,你们愣着干嘛?” 百里辰龙不紧不慢地跃下瞭望台,道:“这里往前走,只有一个小村庄,我们的人,还有周午马,陈酉鸡,于亥猪已经埋伏在那,就等着风鹤归自投罗网了。” 风鹤归横挥伞面,挡下了数十道刺来的剑刃。 嗖--------- “呜!” 风鹤归一踏进村庄,就被黑压压的人潮包围,顾头顾不了尾,背后箭矢呼啸而来,一箭刺穿了他的大腿。 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伞面旋转,卷起一阵劲风,一时间所有射出的箭矢,劈出的刀剑,打在坚固的伞面上,振得众人虎口发麻。 呼呼--------- 伞面四周尖刺忽然变长,利刃一晃,眨眼间割开了正拉弓的轩朝官兵咽喉! 脑后一阵劲风传来。 风鹤归心中一凛,还没来得及变招,冰凉的利刃,就已经深深插入了他的双肩! “啊啊啊啊---------” 孙寅虎双钺出手,狠狠扎入风鹤归双肩,温热的鲜血飞溅而出,喷了他一脸。 风鹤归脸色惨白,面容扭曲,孙寅虎却十分享受他人的痛苦,裂开嘴,嘿嘿低声笑着。 孙寅虎正如痴如醉的,享受着这美妙的血腥味,忽然一只沾血的手掌伸来。 唰--------- 赵丑牛一棍挥出,只听“格拉”一声闷响传来,风鹤归伸出的手掌耸拉下来,生生扭转了一圈,最后垂在了手肘前方。 孙寅虎“嘿嘿”狞笑,兴奋不已,道:“趁他现在活着,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哧--------- 钺刃慢慢割入风鹤归咽喉。 他只感觉脖子一凉,一股暖流渐渐正脱离身体。 孙寅虎刻意放缓手中动作,利刃一下一下切割着风鹤归的咽喉,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慢慢脱离骨架,他想大喊,可喉中痒丝丝的,像是被人按到了水里,既呼吸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铛--------- 也许是这极致的痛苦,激发了风鹤归的求生潜能,他不知从哪升起一股巨大的力气,伞面格开喉前的钺刃! 众人虽然吃了一惊,却也没当回事。 在各式各样的兵刃劈砍下,那把坚固的伞面,也变得残缺不堪。 风鹤归的喉结被割开,又黑又红的血洞中,“格格”作响,发出一阵怪声,还依稀可见森然白骨。 他发不出声音,只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目,拼尽全力,挥动只剩伞骨的伞,逼退不怀好意的敌人。 风鹤归捂着咽喉,跌跌撞撞冲进了一间农舍。 孙寅虎舔着钺刃上,还散发着热气的鲜血,意犹未尽道:“他那样子,即使丢着他不管,也活不了,再说,躲进一间农舍有什么用?” 百里辰龙伸了个懒腰,朝农舍门口走去。 咚咚咚---------- 他一连朝那木门踢了几脚,门面摇摇欲坠。 百里辰龙再轻轻一掰,整个木门便被卸了下来。 众人高举兵刃,一拥而上,冲进了屋内。 “把风鹤归的人头,送到落冥渊去。” “动作快些,若让暗笺援军赶到就不妙了!” 众人放眼望去,却见一浑身赤裸的女子,躲在米缸后,望着他们,满目惊恐,瑟瑟发抖。 “杀人了!” “快跑!” “救命啊---------” “你别管钱财了,保命要紧。” “快走啊!” 闹出的动静太大,还是惊动了正在熟睡着的村民,他们看着凶神恶煞的轩朝官兵各持兵刃,和四处可见的血迹,吓得不轻,纷纷朝村外跑去。 现场霎时乱成了一锅粥。 众人没有去追村民,只是直直朝屋内走去。 风鹤归的尸身,赫然躺在了角落。 百里辰龙狠狠踢了他一脚,道:“真能跑,让我们追了那么远,终于死了。” 孙寅虎抓着他的头发,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 他抓着风鹤归的脑袋晃了晃,不禁感觉有些奇怪,道:“他的脑袋,怎么这么轻?” “管他的,赶快把这个送到落冥渊去,不然太子殿下又要怪罪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剑拔弩张的订亲 原本是顾连竹假借风鹤归的名义,用彩灵石提炼方法泄露作为要挟,引诱独孤昭月前去,再利用已经背叛的燕小芊偷袭于她。 本想从独孤昭月口中,逼问出彩灵石真正的提炼方式,却不想风鹤归忽然出现,打乱了顾连竹所有计划。 而风鹤归,又是萧山潼亲生父亲设计引诱前来,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轩朝趁机杀了风鹤归。 风鹤归死了,就能求娶独孤昭月。 落冥渊,轩朝联姻,对今后消除战乱,和平共处,一定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可是萧山潼的亲生父亲,为何也希望轩朝和落冥渊和平共处? 若是单纯的想让萧山潼免于战乱,对风鹤归出手,不也一样是以身犯险,等于对暗笺宣战吗? 更诡异的事,有了东宫血色婚宴的前车之鉴,姜白居然还会同意姜凯云求娶自己的要求。 这场局,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操作,又是冲谁来的? 独孤昭月坐在荷花池旁的凉亭上,望着一池枯荷,愁眉不展,百思不得其解,只感觉脑袋“嗡嗡”直响。 也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还没完全恢复,近日总是昏昏沉沉,心中隐隐有阵十分不详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因为何事。 正胡思乱想着,江寒砚忽然端着茶水过来了。 他端着琉璃壶,里面的茶汤,散发着一股青提果香和茉莉花香混合的香气,清澈偏绿的茶汤,随着江寒砚的走动,缓缓晃动,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 江寒砚恭敬地替她倒了一杯。 独孤昭月随手接过,一饮而尽,唇齿间充斥着茉莉的香气,和青提的清甜。 “又是你做的?” 面对她投来的视线,江寒砚不自觉垂下眼眸,道:“是。” “你的手艺,真是比老厨娘还好,她们替我准备了几年饭菜,却似乎都还没你了解我的喜好,你平常忙于练功,还难为你记着这些,其实端茶倒水这种小事,你也没必要亲力亲为。” 江寒砚默然不语,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空杯子,头越来越低。 独孤昭月见他几乎都快跪在地上了,不禁觉得奇怪,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江寒砚沉声道:“回陛下,之前是我居功自傲,太过放肆,完全忘了主仆之间该有的分寸,还望陛下恕罪。” 独孤昭月沉默不语。 江寒砚依旧俯身垂目,不敢去看她。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忽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好在萧山潼的到来,打破了这僵局。 可是,他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萧山潼面色凝重,看着独孤昭月,道:“姜凯云,姜启盛求见。他们.............他们按照约定,带来了风鹤归的人头。” 江寒砚一直低垂的脑袋,一下抬了起来,瞪大双目,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他们真的杀掉了风鹤归?!这不..............” 他比一旁面无表情的独孤昭月更加惊恐,仿佛要嫁给姜凯云的,不是独孤昭月,而是他自己一样。 独孤昭月看了萧山潼一眼,道:“让他们去会客大殿等我吧。” .............. 落冥渊皇城,会客大殿。 独孤昭月刚踏进殿门,就听见姜凯云的喊声传来。 “美人,你没事了吧,我特意带了祛疤的药膏,你..............” 独孤昭月依旧是不拿正眼看他,径直朝轩朝随行侍卫捧着的木盒走去。 姜凯云热脸贴了冷屁股,脸上的笑容却还是藏不住。 独孤昭月打开木盒盖,再三确认了一遍,里面装着的,确实是风鹤归人头。 江寒砚看着风鹤归的人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而神色复杂地看向独孤昭月。 姜凯云喜笑颜开,道:“这是婚书。” 萧山潼看看那鲜红的婚书,又看看独孤昭月,一时不知该不该接下。 独孤昭月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萧山潼接下。 姜凯云笑的嘴角,几乎都快咧到耳后根,他迫不及待朝独孤昭月走去,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王妃了,娘子..............” 江寒砚人影一晃,板着一张臭脸,挡在了姜凯云面前。 “怎么又是你?如今风鹤归的脑袋已送来,婚事已成定局,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闪一边去。” 姜凯云一把推开江寒砚,萧山潼却又挡在了他的面前。 “就算婚事已成定局,但你也不该对女王陛下如此无礼,随随便便..............” 姜凯云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他身后的独孤昭月,他不耐烦地伸出手,准备推开萧山潼。 啪-------- 萧山潼一把扣住了姜凯云手腕,怒道:“你好自为之,不然..............” 姜凯云这才把视线放在萧山潼身上, 咚--------- 姜凯云猛的抬手,照面打了萧山潼一拳! 萧山潼有些震惊,本能想挥拳还手。 可姜凯云却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道:“你敢打我吗?萧山潼,提醒你一下,我是轩朝六皇子,现在更是落冥渊女王名正言顺的丈夫,而你,出身寒微,又愚不可及,当初若不是我娘子保你,就凭你杀了轩朝细作之事,就能让你死个上千次。” 萧山潼双拳微微颤抖,瞪着他,却也无可奈何。 为何会对他的话如此愤怒? 那是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 姜凯云上下打量了萧山潼一番,继续道:“若没有我娘子,你不过是一个养父救命药钱都凑不齐的贱种。” 他看看江寒砚,又看看萧山潼,嘲弄一笑,道:“两条狗而已,披上了女王亲信这层金,真把自己当人看了?真是可笑。” 独孤昭月看着江寒砚铁青的脸,又看看他捏紧的拳头,道:“这就是你方才跟我说那些话的原因?” 江寒砚一看向她,目中的愤怒霎时变成了无措,道:“我..............” 独孤昭月沉默不语,缓步朝姜凯云走去。 姜凯云见她终于拿正眼瞧自己了,喜不胜收,道:“娘子,我..............” 啪--------- 独孤昭月抬手,狠狠打了姜凯云一巴掌!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姜凯云从没被别人这样打过巴掌,他瞪大眼睛,站在原地,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我是你丈夫,你居然敢对我动手,简直.............” 啪-------- 独孤昭月目光一沉,抬手又是一巴掌。 本就还未痊愈的手掌,伤口又裂开,渗出鲜血,染红了绷带。 “萧山潼和江寒砚是我的人,他们就算有万般不是,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还有,实话告诉你,我是个脾性十分恶劣的女子,就算是对夫君,也是非打即骂,绝做不到贤良顺从!” 从呆愣中回过神的姜凯云气的不行,正要发作,但定睛一看,眼前那美丽又霸道的脸庞,气也消了大半。 他摸了摸自己发胀的脸颊,忽然抓住了独孤昭月的手。 “你做什么!” “不得无礼!” 萧山潼,江寒砚正欲冲上前,可却被轩朝随行护卫拦住了去路。 姜凯云抓着独孤昭月的手腕,淫笑道:“好,好一个脾性恶劣,希望你在与我洞房之时,还能这样桀骜不驯。” 江寒砚大脑一片空白,在他自己都没发觉之时,抽出了双钩。 萧山潼吃了一惊,连忙拉住了他。 “你冷静一点!” 姜凯云抑制不住,伸手朝独孤昭月脸颊摸去,道:“洞房花烛夜,我定要你哭出来。” 独孤昭月面上没有半分羞色,只抬起一双刀子般的眼睛,狞笑道:“好啊,但愿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姜凯云被她眼中的狠戾吓得一愣,摸向她脸颊的手,僵直地悬在空中。 送婚书之时就闹成这样,真到了成亲之时,还不定会出什么事。 姜启盛心里七上八下,独孤昭月那句“但愿你能活到那个时候”,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休战契约,道:“既然轩朝和落冥渊已经喜结连理,你就先在这上面签.............” 独孤昭月仿佛聋了一般,朗声道:“送客。” 江寒砚狠狠收回双钩,粗暴地推开面前的轩朝护卫,瞪着姜凯云,喝道:“请回!” 姜启盛见她不肯签下休战契约,更加惊慌,当下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昭月看了他一眼,道:“待成婚之后,我自会签,送客。” 姜启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她态度强硬,也无可奈何。 他们出了落冥渊皇城城门,姜启盛凝重的表情,和喜笑颜开,想入非非的姜凯云,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着姜凯云肿胀的脸颊,道:“你说送她回来,联络感情,这就是你联络感情的结果?” 姜凯云一脸痴笑,方才他说的话,更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啊?大哥你说什么?” 姜启盛看着这一脸傻气的六弟,真的害怕独孤昭月在新婚之夜前夕,就派人杀了他。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再疯狂的事情,独孤昭月也做的出来。 “传我命令,从今天开始,派人全天保护六弟,不得有误。” “是。” 姜凯云一脸不解,道:“大哥,我娘子也就是随口说说,姑娘家总是口是心非的,你也不必当真,她还真能谋害亲夫不成?” 姜启盛也懒得跟他解释别的了,道:“你要真想娶独孤昭月,就乖乖听我的。” “啊,好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意孤行 “父皇,此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姜白高坐龙椅之上,道:“我意已决。” 所有轩朝皇子都在场,除了姜凯云,其他人无一例外,都觉得这桩婚事十分不妥。 可看着姜白那坚定的面色,纷纷闭口不言。 姜凯云不解地看向姜启盛,道:“大哥,你到底为何一再阻止,我和独孤昭月的婚事?” 姜启盛掀开自己的披风,露出空荡荡的右臂,道:“这就是原因。” 姜白嘴角抽搐了一下,纠结又为难地看了姜凯云一眼,还是沉声道:“婚书已经送出,此事已成定局。” “父皇!” 姜启盛急切之下,不禁大喊了一声。 众皇子的目光,齐刷刷朝他投去。 他看着姜凯云,苦口婆心劝解道:“独孤昭月是个非常危险的女人,我的断臂和独眼,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既不肯当场签下休战契约,一定是另有所图。更何况,送婚书之时,她就敢出言威胁凯云性命,若真的成婚,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姜凯云不乐意了,十分肯定道:“父皇,姑娘家闹小脾气也是有的,她只是口是心非罢了。” 沉默。 诺大的大殿,一时间鸦雀无声。 虽然其他皇子没有见过独孤昭月,但也清楚,能从一无所有的亡国公主,变成如今使各方势力忌惮的落冥渊女王,她一言一行的背后,绝不止小姑娘闹脾气这样简单。 四皇子姜远安也是觉得十分不妥,开口道:“是啊,父皇,大哥说的没错。八弟就是被萧山潼所杀,如今尸骨未寒。轩朝与落冥渊自建国之时就积怨已深,单凭一桩婚事,难保和平啊!” 姜启盛向他投去感激一瞥,转而注视着龙座之上的姜白,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可姜白依旧不为所动。 五皇子姜沐凡抱拳躬身,道:“父皇,六弟心思单纯,若真的娶了居心叵测又毒如蛇蝎的独孤昭月,大哥和八弟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啊!” 二皇子姜风明也长叹一口气,道:“父皇,儿臣也知道您另有筹谋,但若让六弟以身犯险,也实在不妥。” 姜启盛抱拳躬身,道:“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二皇子姜风明,四皇子姜远安,五皇子姜沐凡,一齐抱拳躬身,异口同声道:“儿臣斗胆,请父皇收回成命。” 三皇子见其他人都出言劝诫,眼珠骨碌一转,也依葫芦画瓢,抱拳躬身道:“请父皇收回成命。” 姜凯云看着他们,无奈又着急,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独孤昭月啊!你们怎么都不让我娶她?” 姜白看着一言不发的七皇子姜南星,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姜南星看了姜凯云一眼。 确实,如其他人所说,独孤昭月居心叵测,极大可能会对姜凯云不利,虽然他这个人不怎么聪明,但也是皇子,是自己坐上皇位的绊脚石,若独孤昭月能出手除掉他,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 母妃得知姜云霆死讯之时,变得神智不清,举止疯癫,他食不下咽,是六哥亲自来送吃食,安慰他。 姜南星深吸了一口气,道:“各位哥哥说的没错,独孤昭月太过危险,儿臣也不赞同这桩婚事。” 除了姜凯云,其他皇子无一例外,全都认为迎娶独孤昭月这步棋,实在太过冒险。 看着众皇子齐刷刷低下的脑袋,姜白没有发怒,却也没有收回成命的打算。 姜白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出去吧。” “啊?父皇.............” “父皇,三思啊!” “可是..............” 姜白伸出一只手,打断他们,道:“启盛,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其他皇子就算再不赞成,见姜白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多言,纷纷唉声叹气,走出殿门。 大殿之上,只剩姜启盛和姜白两人。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姜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想姜启盛先开了口。 “儿臣明白的,父皇选六弟迎娶独孤昭月,也是为了保住我的太子之位。” 姜白看着他,道:“我叫你留下,并不是说这个...............” 姜启盛自顾自道:“大家都说,所有兄弟个个聪慧,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只有六弟是兄弟之中最不思进取的。只有他娶了权势滔天的独孤昭月,才不会威胁我的太子之位。父皇,我虽然复生,但也失去了一只眼睛,和右臂,流言蜚语如何评价儿臣,儿臣心里明白。若不是您力排众议,儿臣不可能坐得住太子之位。” “我答应过你母亲,就算如今她不在了,我也不能食言。” 姜启盛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像一记重拳打在姜白的心间。 “让六弟迎娶独孤昭月也好,说要与落冥渊和平共处也罢,这其中,也有萧山潼亲生父亲的意思吧?” 姜白皱眉,道:“你............你怎知此事?” “那天,风鹤归一看见轩朝大军,就说是萧山潼亲生父亲引他前来。萧父这样做,不就是为了帮助轩朝,拿到风鹤归的脑袋,好让六弟迎娶独孤昭月,和平共处。” 姜白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原来,你都明白。” “是,这些儿臣都想到了,只是有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您会向一向不容水火的落冥渊提出和平共处,萧山潼的父亲,为何也会暗地帮您达到这目的,若是为了彩灵石之源,嫁来轩朝的独孤昭月,一定会提前做后手准备,我们想打探出来,简直难于登天。不止是皇子们,大臣也极力反对,可您却一意孤行,父皇.............您能告诉儿臣,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自许愿复生自己以来,短短几年的时间仿佛在姜白身上加速了一般,他面上如今已找不出,当年的一丝影子。 他身形佝偻,鬓边霜白,面上被残酷的时间,刻下一道道无法消除的褶皱。 听到姜启盛的话,他眉间愁色更深,干脆闭上双眼,不再去看他。 姜白脑袋有气无力地,靠在龙椅背上,道:“在独孤昭月签下休战契约之前,一定要保护好凯云的安全,若她一日没签下,那便一日不能放松警惕,就算是婚宴当日,也一样不能草率。启盛,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 姜启盛沉声道:“落冥渊和轩朝和平相处之事,是在萧山潼亲生父亲之事出现后,您才提出的。这样看来,这就是萧父向您提议的吧?” 姜白面上毫无波澜,看不出情绪变化,可声音却比方才更低沉了些。 “启盛,你确实很聪明。但你要明白,我单单留下你,是为了嘱咐你保护好凯云,而不是为了其他的。” 姜启盛知道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回来了,只能默默地听着。 “是,父皇。” 姜白一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边挥手道:“去吧。” ............... 姜启盛一回到东宫,除了安排人,全天保护姜凯云外,还下达了一条奇怪的命令。 “去查,一定要把萧山潼亲生父亲的身份给查出来!” 而落冥渊皇城内,独孤昭月等人也就轩朝,落冥渊联姻之事,商讨了良久。 谈话间,一个令姜启盛防不胜防的阴谋,已经形成。 很快,轩朝接亲的日子就到了。 虽然是接亲,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但却处处透露着一阵肃杀气息。 姜凯云身穿大红新郎服,坐在马背上,望着落冥渊皇城,满面春风。 人山人海的接亲,和送亲队伍。 而只有他是这场婚宴,唯一真心高兴的人。 姜凯云身边,十二大内高手齐聚,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便蓄势待发。 身着大红嫁衣,披着盖头的独孤昭月,在众婢女的簇拥下,踏上了花轿。 “等等!” 姜启盛盯着她,竟然准备伸手去掀开她的盖头。 萧山潼一个箭步冲上来,捏住他的手腕,喝道:“盖头,现在不能掀!” 姜启盛看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道:“确实,落冥渊民间有说法,送入洞房才能掀盖头,不然不吉利。但入乡随俗,轩朝的规矩,就是要上轿前掀盖头。” 姜凯云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不解道:“轩朝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我怎么都没听..............” 姜启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住口。” 萧山潼看着姜启盛,冷笑了一声,道:“必须在上轿子之前掀盖头?亏你这种谎话也编的出来,什么轩朝的规矩,你不过是担心我们故技重施,害怕站在这里的不是昭月罢了。” 姜启盛也不装了,索性大大方方承认,道:“是又如何?今天你掀也得掀,不掀也得掀!” 说罢,他便伸手朝盖头抓去。 江寒砚怒斥道:“你敢!” 百里辰龙,孙寅虎,赵丑牛飞身上前,虽然没有露出兵器,但却是一副,随时会发起攻势的样子。 双方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这接亲和送亲的队伍就会打起来。 “哈哈哈哈--------”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一阵轻灵的笑声,冷不丁从红盖头下传来,让这本就沉重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入洞房,不是上战场 “哈哈哈哈--------”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一阵轻灵的笑声,冷不丁从红盖头下传来,让这本就沉重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那确实是独孤昭月的声音。 可姜启盛还是不放心,正欲上前掀开盖头。 萧山潼再次出声制止,喝道:“住手!” 一阵噼里啪啦的兵刃响动传来,双方兵刃半露,寒光闪烁,肃杀之意顿生! 姜启盛的手刚伸出去,却见她那宽大的红袖一动,一节白玉般的手臂抬起。 独孤昭月自己掀开了盖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启盛,道:“看清楚了?” 姜启盛见盖头之下,真的是独孤昭月本人,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独孤昭月看着兵刃半露,紧张兮兮的接亲队伍,道:“知道的是来接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打仗的。” 姜启盛看了一眼同样蓄势待发的送亲队伍,道:“我们斗了这么久,场面话也不用多说了,总之,无论你想使什么阴谋诡计,我都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独孤昭月轻笑了一声,重新盖上盖头,道:“真有意思,明明是你们莫名其妙跑过来说要联姻,喊着什么和平共处,拿着风鹤归的人头,逼我嫁给你那浪荡六弟,到你嘴里,耍阴谋诡计的反倒成我了。” “你..............” 姜凯云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人马,吓得内心一颤,生怕独孤昭月临时反悔,当下和稀泥道:“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吵架了。今后轩朝和落冥渊都是一家,大哥你也别跟弟妹计较。” 独孤昭月默然不语,径直钻进了花轿。 .............. 轩朝皇宫张灯结彩,达官贵人围坐在一张张圆桌旁,有说有笑。 一声声鞭炮声震天响,花轿缓缓落地。 随着刺耳的唢呐乐鼓声响起,独孤昭月和姜凯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大殿。 姜白和王贵妃端坐于高处。 “一拜天地---------” 喜殿里拜天地,姜启盛在殿外也忙得不可开交。 “你确定他们带来的嫁妆,都没有问题?” 百里辰龙笃定地点了点头,道:“他们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检查过了,大部分都是些寻常的圆形的宝石,金玉首饰,并未发现其他可疑之物。” 姜启盛撇了落冥渊的送亲队伍一眼,道:“他们身上都带了武器,在入席之前,找个理由搜他们的身,让他们把武器都交出来。” “是,属下明白。” 百里辰龙顿了顿,道:“按殿下的吩咐,我们已经提前做好准备。现在皇宫的各个角落,都专派了人手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若敢轻举妄动,我们的人会第一时间冲上去。” 虽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姜启盛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却始终放不下。 “二拜高堂---------”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姜启盛走进大殿,对姜白轻轻点了点头。 姜白松了一口气,望着笑得开心的姜凯云,一直以来的愁眉不展,不知不觉间舒展开来。 王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下拜,笑了起来,既是骄傲又是感动,不知不觉间,早已热泪盈眶。 她用手帕轻轻拭去泪珠,柔声嘱咐道:“成了家,可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了。“ 虽然独孤昭月盖着盖头,看不见她的脸,但姜凯云的眼睛,却一直在她身上。 姜凯云欢天喜地道:“知道了,母妃。” “夫妻对拜--------” 百里辰龙拦住萧山潼,江寒砚等人,道:“入席之前,先要搜.............” 江寒砚望着大殿里拜堂的独孤昭月,表情阴沉的可怕。 啪-------- 百里辰龙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江寒砚手忽然抬起。 他还以为江寒砚要动手,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可却见江寒砚手一挥,将袖中藏着的双钩扔在了地上。 百里辰龙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愣了一下。 哐当--------- 萧山潼也将手中长剑扔在了地上,落冥渊所有人都依葫芦画瓢,交出了自己的武器。 百里辰龙不放心,命令手下再次搜了一遍身。 他们十分配合,不到一会儿,轩朝官兵就搜完了所有人的身。 “辰龙大人,所有人都搜过了,没有武器。” 百里辰龙看着乖乖交出武器的他们,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但他也很快回过神来,道:“让他们入席吧。” “送入洞房---------” 江寒砚双拳紧攥,望着独孤昭月的背影,就想追上去。 萧山潼一把拉住了他,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江寒砚艰难地移开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又坐了下去。 “若姜凯云敢碰她,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萧山潼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话,吃了一惊,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小点声啊,千万别被其他人听见。” ............... 独孤昭月有些难以置信,道:“姜启盛,你说什么?” 姜启盛又把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道:“我说让你把全身的衣衫都脱了,连同头上的饰物,不然谁知道你藏了多少武器,若我六弟就这样跟你进去,出来之时,岂不是要多几个血窟窿?” 独孤昭月挑衅一笑,道:“就像你当日一样?” 当日东宫血色婚宴,迎娶的是独孤青萝不说,还被她砍断了右臂,刺瞎一只眼睛,丢了性命,多年来苦练的剑术在那晚化为乌有。 本就对此耿耿于怀的姜启盛,一下被点燃怒火,喝道:“独孤昭月,你这条毒蛇,无论你在打什么算盘,我............” 他话都没说完,却见独孤昭月伸手摘下了鬓边的金钗珠花。 啪------- 她将华丽的头饰,随意扔在了姜启盛面前。 一阵清脆的叮铃声过后,满头珠翠尽数摘下,她一头如瀑般的青丝散了下来,垂在腰间。 仔细一看,那一地的首饰,虽然精美贵气,但个个尖锐如刀,若是现在动起手来,随便捡起一个,顷刻间就能取人性命。 独孤昭月一抖衣袖,袖中一把长剑掉了出来。 姜启盛看着她一个一个,往地上丢着武器,又看看地上隆起的一座小山。 说实话,她带着这些,姜启盛是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她居然那么配合,却属实出人意料。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还有衣衫,一件也不能留!” 独孤昭月环顾四周,十二大内高手,轩朝官兵黑压压一片。 她面无表情,道:“你要我在这里脱?” “不行!” 姜凯云一个箭步冲上前,道:“大哥,我娘子她不能.............” 姜启盛有些哭笑不得,直接打断他道:“我也没说让她在这脱啊。” 他挥了挥手,便有几名婢女走上前。 “带她进去。” 几名婢女齐声应道:“是。” 姜凯云已经急不可耐,就想冲进寝殿,道:“礼已成,这个我也可以代劳的。” 姜启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指着地上堆成小山的武器,道:“你自己看看,若她现在身上还有武器,你进去就是死。等婢女出来,她身上再无衣物可藏武器,才真的安全。” 寝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忽明忽暗的烛火摇晃,一点声音都没有。 众人目光紧盯殿门,蓄势待发。 若有打斗声穿出,寝殿外守着的黑压压人潮,便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 吱呀--------- 几名婢女捧着独孤昭月方才穿着的衣衫,走出了殿门。 姜凯云早就等不及了,直直朝殿内冲了过去。 可又被姜启盛拉住了。 姜凯云急的直跺脚,道:“大哥,你又拦着我做什么?!” 十二大内高手交换眼神,异口同声道:“殿下,恕属下斗胆,六皇子迎娶独孤昭月实在不妥啊!” 他们齐齐下跪,道:“现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能让六皇子以身犯险啊!” 姜启盛沉默了一阵,虽然他内心也赞同他们的说法,但还是沉声道:“父皇执意如此,我有什么办法。” 他叹了口气,看着心已经飞到寝殿里的姜凯云,递给他一把匕首,道:“你藏在袖子里,关键时候可保命。” 姜凯云无奈一笑,看看跪得整整齐齐的大内高手,又看看姜启盛,道:“我是入洞房,又不是上战场。” 他虽然无奈,但还是接下了姜启盛递来的匕首。 依独孤昭月的性子,方才说要她脱去所有衣物之时,她就算当场拿剑砍人,又或是直接扒了自己的衣服,姜启盛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她偏偏配合得很。 若不是姜白执意要姜凯云娶她,姜启盛此刻都想一了百了,直接趁此机会杀了独孤昭月! 姜启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感觉一阵劲风拂过。 再一回神,就见上一秒还站在面前的姜凯云,早已不见了人影。 啪--------- 屋门一开,瞬间闭上。 人群中,飘出几句窃窃私语 “原来六皇子轻功如此高超啊。” “之前听说他无意练功,看来是谣传。” “是啊,肯定是谣传,方才他人影一花就进去了。” 姜启盛望着依旧毫无动静的寝殿,仿佛那不是洞房婚殿,而是修罗场。 他沉声道:“在六弟安全从那扇门走出来之前,给我盯紧了,一有任何不对,立刻去救人!” “是,太子殿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耍酒疯 夜凉如水,静谧的夜空之下,时不时刮起一阵阴风,呼呼作响,就像女子的幽怨的低泣声。 此时,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在寝殿。 里面依旧静悄悄的,不知从何时开始,连仅剩的烛火都已经熄灭,漆黑一片,仿佛无人在内一般。 寝殿内,姜凯云急不可耐朝里冲去。 只见独孤昭月绸缎般的发丝垂在腰间,全身上下,只披着一块薄如蝉翼的红纱布,露出雪白的双肩,和修长的脖颈。 摇曳的烛光打在那红纱布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纤长笔直的双腿。 如雾气般的红纱,勾勒出一副起伏流畅,白皙如玉的画卷。 发丝轻摆,独孤昭月偏过头,望着看呆了的姜凯云,红唇一勾。 就算是在这种时候,她笑得依旧是极具挑衅意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眼中的寒意更是藏也藏不住。 媚气,霸道,眉目流转,美艳不可方物。 独孤昭月勾唇一笑,脑袋微偏,示意姜凯云过去。 姜凯云眼神发直,像喝醉了一样,连条直线也走不稳了。 他三步做两步冲了上去,伸手往她身上的红纱布一抓,准备将它扯下来。 独孤昭月面上少有的,出现了慌张,她连连后退,惊道:“你............你不把烛火先灭了吗?” 姜凯云一下笑出了声,道:“怎么,想趁我转身的时候,敲晕我呀。再说,灭烛火做什么,我就是要把你看的清清楚楚。” 哧啦-------- 本就轻薄的红纱布,被姜凯云方才那样一扯,被撕下一道口子! 她白的晃眼的两条腿,遮无可遮,暴露在了外面。 独孤昭月吃了一惊,立马蜷缩在地,拼命挡住自己双腿,死死攥着身上仅存的纱布。 姜凯云贪婪地盯着她白嫩的双足,晶莹剔透,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仿佛喝一口气,就会融化一样。 “你不是说,你脾性恶劣,对夫君也是非打即骂,做不到贤良顺从的吗,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这个能耐!” 独孤昭月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若是对他动手,放开攥着纱布的手,她就只能对姜凯云坦诚相见了。 姜凯云微微一笑,笃定她不敢放手。 此时此刻,他只感觉,姜启盛扒光她衣衫的这个决定,比往常他任何决策都要英明。 姜凯云一边去扯她身上的红纱布,一边淫笑道:“我说过的,今晚定要你哭出来!” 他用力一扯,红纱布从独孤昭月身上脱离。 姜凯云睁大眼睛,准备好好欣赏眼前的春光时,却双眼一凉,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整个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红纱布掉落的一瞬间,独孤昭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嘴里吐出一只手指长的小刀,狠狠戳瞎了姜凯云的眼睛! 姜凯云此时,正全神贯注看着她的身子,那还能注意到别的? 直到他的眼睛变成了两道血洞,他才反应过来。 他难以置信,颤抖着捂着滴血的双眼,正准备大喊,独孤昭月却眼疾手快,抓着他扯下的红纱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来............唔唔唔!” 他成了一个瞎子,独孤昭月不再遮掩,肆无忌惮的施展身法,躲开他胡乱挥动的双手,狠狠一掌劈下。 姜凯云应声倒地,双目血窟窿止不住地流出鲜血,染红了地板。 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姜凯云,她眼中的慌乱烟消云散,又变成了方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独孤昭月环顾四周,低声咒骂道:“该死的姜启盛,居然衣衫一件都不给我留。” 她蹲下身,扒掉了姜凯云身上的喜服,穿在了身上,虽然他的衣衫太过宽大,十分不合身,但也比一丝不挂的强。 独孤昭月四下走动,将殿中所有的烛火吹灭后,找到了靠近窗口的地方。 而此时,寸步不离守在殿外的众人,忽然听见了一阵鸟鸣。 在听见鸟鸣的那一瞬间,他们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当回过神,发现只是一阵鸟叫声之后,悬起的心也放了下去。 “吓死我了。” “原来就是鸟叫啊。” “还是谨慎点好,我去看看。” “六皇子洞房花烛,你过去看什么?” “你那是为了保护六皇子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你们少偷懒,还不过去查清楚怎么回事!” 一只不知名的鸟,扑扇着翅膀,掠过众人头顶,朝远方飞去。 “你看见了吧?就是一只麻雀。” “行了,别大惊小怪的。” “就是四周树多,树上那么多鸟窝,有鸟飞过,不是很正常吗?” “若等一下有风吹动树叶,你是不是还要把周围所有树给砍了?别没事找事。” ............. 原本鸟是很怕人的,不愿往人多的地方飞。可偏偏那只鸟掠过夜空,径直朝热闹非凡的喜宴上飞去。 江寒砚食不下咽,坐如针毡,满桌珍羞摆在眼前,也味如嚼蜡。 当听见鸟叫声的那一瞬间,江寒砚一下抬起了头,看见那只鸟盘旋于空,喜上眉梢。 独孤昭月的信号到了。 江寒砚与萧山潼交换眼色。 萧山潼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袁兄怎么不喝?轩朝的酒,可是出了名的美味啊。” “上次东宫大婚,你这老狐狸就不动这里的酒,这次你也一样滴酒未沾,叫我怎么敢碰?” “非也,非也。在下只是不喜饮酒而已,上次袁兄就当着陛下的面,口出狂言,这次还请谨言慎行。” “吴相柳,你是练毒功的,就算吃了有毒的东西也死不了,装什么啊?” 吴相柳明显有些不耐烦了,面上的笑容也僵在脸上,道:“所以说,在下是真的不喜饮酒,并非觉得这些东西有毒。” “是吗?那你喝一口给我看看,就一口。” 吴相柳都被气笑了,道:“阁下若是听不懂道理,在下也略懂一些拳脚。” “你是练毒功的,谁知道身上藏了什么毒蛊,若是碰了你,说不定手脚都会烂掉。” 吴相柳闻言,便不再搭理他,他刚收回视线,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他没有任何防备,忽然被一拳打倒在地,连人带椅子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吴相柳惊呆了,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捂着肿胀的腮帮子,狠狠瞪着他。 “袁兄,你..............” 那人似乎也吃了一惊,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打的你!” “是我打的,怎么了!?” 吴相柳这才注意到,一旁抱着酒坛,满面通红,站立不稳的萧山潼。 萧山潼肚子似乎是无底洞一般,咕咚咕咚两三口,就把那整整一坛的酒喝了个精光。 啪-------- 萧山潼手一甩,那硕大的空酒壶,在众人面前划过一条弧线,飞到了一贵妇人面前。 酒壶在她面前,冷不丁的炸开,碎片飞溅,差点打在她脸上。 “啊啊啊啊-------” 那贵妇人吓得嗞哇乱叫,满头头饰叮铃作响。 “你干什么!” “大喜之日,不得闹事!” 一直暗中盯着萧山潼的轩朝护卫,见他闹事,便冲了过来。 两名护卫拼尽全力,都按不住发酒疯的萧山潼。 只见萧山潼挣脱护卫,再次朝吴相柳冲了过去。 而这次,吴相柳也有了防备,偏身一闪,萧山潼就扑了个空。 他捂着肿胀又隐隐作痛的腮帮子,见萧山潼还想动手,又站远了些。 一向对人礼仪得体的吴相柳,在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拳后,也有些气血上脑,当下怒斥道:“萧山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嘛打我?!” 一旁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还没等萧山潼说什么,姜启盛就扒开人群,站在了萧山潼面前。 “闹什么?!” 萧山潼眯着眼睛,看了姜启盛一眼,然后一下把他推开,一边朝吴相柳走去,一边喝道:“你谁呀?我只找吴相柳,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吴相柳见他挥动着拳头,一副还想揍自己的样子,又连忙退后了几步,躲在轩朝护卫后面,道:“你喝多了,认错人了!” 围观的众人也觉得,萧山潼就算酒后打人,打的也应该是跟他们有过节的轩朝人,而姜启盛就站在旁边,他却只盯着吴相柳。 “他要打也应该打轩朝太子吧?” “再不济,也是对大内高手或者护卫动手。” “就是,等他酒醒之后,发现打错了人怎么收场?” 此时的众人还没发觉任何不对,窃窃私语,都说等萧山潼醒酒后,发现自己干的这事,会无地自容。 没人想放过这滑稽又刺激的场面,看热闹的人群越聚越多,一时间都忘了,今天的主角本该是姜凯云和独孤昭月。 姜启盛看看桌席旁,一堆空空如也的酒壶,又看看满脸酒气的萧山潼,挥了挥手,道:“真是喝多了,不能让他胡闹,把他拉下去,醒醒酒。” 萧山潼甩着膀子,挣脱冲上来的护卫,还想上去给吴相柳一拳。 “我打得就是你!吴相柳,若不是因为你,我当初也不至于会被各方势力盯上,被迫卷入乱世权斗,别说打你一拳,就算把你打死了,你也一点都不冤!” 吴相柳莫名其妙,道:“你失心疯了吧,你被各方势力盯上,关我什么事?” “风云榜!风云榜!那玩意儿不就是你编撰的吗?是你曝光了我和木锋寒的关系,说我是魔教血脉,害的七侠盯上了我!你知道占据风云榜第一的日子,有多么难熬吗?你知道,直到现在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吗?你知道老子多少次活不下来吗?” 吴相柳是风云榜编撰者!? 姜启盛意味深长的看了吴相柳一眼。 他不动声色,甚至还笑出了声,道:“我看你真是喝多了,你说风云榜是我编撰的,就是我编撰的?” 萧山潼闻言,勃然大怒,喝道:“你这混小子,还不承认?我今天非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轩朝护卫见四个人都按不住萧山潼,又冲上去几个人。 整整十来个人扑上去,有的按着他的手,有的按着他的腿,才勉强把他制住。 轩朝护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半拖半拽,总算把这酒后发疯,又一身蛮力的萧山潼抬走。 姜启盛见他只是单纯的耍酒疯,心里想着风云榜编撰者之事,也没有过多计较。 他到底是酒后胡言,还是酒后吐真言? 姜启盛漫不经心的朝桌席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寒砚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悬在头顶的刀 原本坐在萧山潼旁边的江寒砚,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 姜启盛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椅子,心跳几乎都漏拍了一瞬,他强压怒气,质问轩朝护卫,道:“他人呢?” 众护卫吓得脸色惨白,纷纷下跪求饶,齐声道:“殿下饶命,方才被萧山潼闹事吸引了注意,一时疏忽,才............” 姜启盛厉声打断他们,喝道:“去找!没出什么事就算了,若是今晚的婚宴有任何差池,你们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是!” 众护卫连滚带爬,急匆匆四散开去,开始迫切的寻找江寒砚的身影。 萧山潼一身酒气,走路东倒西歪,两个护卫架着他,才勉强站稳。 “我没醉,不用你们扶着,我自己会走。” 这时,因为江寒砚的失踪,大部分护卫都已出动,正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搜寻着他的踪影。 众侍卫慌乱的背影遍布皇宫,喜宴热闹之余,还多了一分紧张气氛。 萧山潼“哎哟”一声,忽然朝前跑去。 那两护卫吓了一跳,连忙追了上去。 只见萧山潼趴在了落冥渊带来,装着嫁妆宝箱上面。 他似乎是把宝箱当成床了,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仰面朝天,呼呼大睡。 那两护卫见他没有想闹事,便不多做干扰,但还是谨慎的,一左一右守在了他身旁。 萧山潼胸膛一起一伏,呼吸均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顶着被杀头风险的上千护卫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到了江寒砚。 姜启盛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冲到了江寒砚的面前。 江寒砚看看气喘吁吁的姜启盛,又看看长长松了一口气的众护卫,笑道:“我不过是酒喝多了,出来找茅房,你们不用这么多人来迎接我吧?” 姜启盛四下环顾,见这里距离冥龙所在的宫殿很近,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感。 他自是没有相信江寒砚说的一个字,但江寒砚也只是站在这里而已,并未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姜启盛也不好发难。 “一会儿还有歌舞,请回到宴席上去吧。” 江寒砚看着四周围上来的护卫,冷笑了一声,道:“你那是真心邀请我看歌舞吗,不过是...........” 姜启盛见他把话说开了,索性也不装了,道:“没错,独孤昭月诡计多端,就算礼已成,她也始终不肯签下休战契约,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我怎能放任你们在轩朝皇宫自由行动?” 江寒砚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姜启盛。 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却看的姜启盛不寒而栗。 “总之,你跟我入席也得入席,不入席也得入席!” 众护卫目光紧盯江寒砚,已随时准备出手。 可江寒砚却对姜启盛翻了个白眼,道:“你瞎叫唤什么,我也没说不去啊。” 说着,便自顾自地往席间走去。 虽然他说话毫不客气,但还是很配合,这一晚,落冥渊的所有人都很配合。 配合到姜启盛心里发毛。 在众护卫的簇拥下,江寒砚缓步朝席间走去。 姜启盛见他走远了,当下叫来一旁值守护卫,道:“去把他方才待过的地方,全都排查一遍,若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及时............” 忽然,一阵天崩地裂的龙吟传来。 本就神经高度紧绷的姜启盛,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龙吟的回声,还一声声的回荡在耳边,良久消之不去。 姜启盛三步做两步,冲到了不远处的冥龙殿。 值守在门外的护卫,见姜启盛面色铁青,心觉不妙。 “冥龙平常不会这样狂吼,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几名护卫面面相觑,道:“殿下明鉴,小的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启盛心里发慌,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一条玄色的巨龙盘旋在柱子上,与当初自己复生时看到的画面,毫无分别。 姜启盛仰着头,望着冥龙,道:“你方才为何忽然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冥龙沉默了一阵,道:“吾就是待得无聊,喊了一嗓子。” 姜启盛:“............” ............ 而此时,听到龙吟的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知道这是江寒砚事情办成,让冥龙发出的信号。 虽然此时此刻两人,都处于不同的方位,但两人嘴角却都不约而同地上扬了起来。 萧山潼原本躺在宝箱上,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那两看守他的护卫吓了一跳,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萧山潼扑了上来。 萧山潼抓住面前那护卫的脖颈,狠狠一扭,他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生生折断了脖颈。 另一个护卫吓得心胆俱裂,也知道自己不是萧山潼的对手,转身就跑! 他一边跑,一遍拿出了怀里藏着的信号弹。 可萧山潼足尖一点,犹如一只疾射而出的箭矢,眨眼间便追上了他。 只听“咔擦”一声闷响,那护卫应声倒地,手中的信号弹掉落在地,火线已经被点燃,只差一点便触及底部。 萧山潼一脚踩下,火光熄灭。 解决完这两个护卫,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听见一阵阵急促的喊声传来。 “这边!” “萧山潼在这-------” “快,快啊千万别让他跑了。” 萧山潼没想到轩朝的人来的这么快,虽然他手无寸铁,但依旧不打算束手就擒。 姜启盛的喝声远远飘来。 “江寒砚,你想干什么!?” 黑压压的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江寒砚施展轻功,疾冲而来,将人潮远远甩在身后。 江寒砚一起一落,站在了萧山潼身旁。 轩朝本就一直在防备他们,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多的轩朝护卫涌了上来,他们各持兵刃,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 姜启盛警惕的四下张望,见他们手无寸铁不说,连一个支援之人都没有,对他们的目的更是不解。 “你们手无寸铁,还敢轻举妄动,真是找死,抓住他们!” 随着姜启盛一声令下,黑压压的包围圈渐渐缩小。 萧山潼,江寒砚却面不改色,看着紧张兮兮的姜启盛,更是一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样子。 姜启盛面上布满冷汗,回想今晚他们和独孤昭月无条件的配合,只感觉不寒而栗。 落冥渊的送亲队伍,所有兵刃被收走,扒光独孤昭月衣衫,逼她交出身上藏着的武器,检查嫁妆,明明什么问题都没发现啊,为何总感觉,头顶悬着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刀子? 而下一秒,萧山潼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 只见萧山潼打开嫁妆盖子,从里面抓出一把五颜六色的宝石,随手朝面前围上来的轩朝护卫扔去! 姜启盛只感觉背后一凉,瞪大眼睛,急喊道:“回来,他们.............“ 可姜启盛话还没说完,数十道“宝石”飞溅,已经砸在了轩朝护卫身上。 嘭--------- “啊啊!” “救命啊--------”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姜启盛此时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剩一阵尖锐的鸣叫萦绕耳边。 “保护太子殿下!” “他们有火药丸,小心--------” 原来落冥渊带来的那些圆形宝石,全都是火药丸,只是因为火药丸价格太过昂贵,威力强大的火药,浓缩成那样小小的一颗,用过一次便成了灰,若用于战场,消耗十分巨大,所以姜启盛一开始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但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 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夹杂着刺鼻的火药味,弥漫着轩朝皇宫,红彤彤的灯笼,被笼罩了一层血色的硝烟。 几截冒着黑烟的残肢断臂,落在姜启盛眼前。 护卫架着姜启盛,从不断爆炸的战场中退了下来。 姜启盛只感觉天旋地转,耳中“嗡嗡”只响,过了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而此时,见识到火药丸厉害的轩朝护卫,也不敢再贸然靠近,只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望着江寒砚和萧山潼。 姜启盛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沉声喝道:“你们孤立无援,又手无寸铁,就算你们火药丸数量众多,但也总有弹尽粮绝的一天,若现在投降,我还能考虑............” “谁说他们孤立无援?” 落冥渊送亲队众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姜启盛身后。 虽然他们一样,武器都在入席之前被缴收,但此时此刻他们能站在这里,已经能说明,喜宴上监视他们的轩朝护卫,已经全军覆没了。 姜启盛怒气反笑,道:“就算你们占了先机又怎样,别忘了,你们现在身在轩朝皇宫,真以为耍这些小伎俩就能脱身了?” 面对姜启盛的威胁,落冥渊送亲众人面不改色,只缓步退开,从中间让出了一条路。 独孤昭月的轻灵的笑声传来,就跟方才送亲,要掀她盖头一样。 只是现在的姜启盛,再没了当时的从容。 只见独孤昭月手握小刀,抵在姜凯云喉前,缓步朝他走来。 姜启盛看着姜凯云双目上,那空洞的血窟窿,知道那一直悬在头顶的刀,已经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自己头顶,再也无力回天。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后悔了吗 独孤昭月狞笑着,手中的小刀,离姜凯云的咽喉,又近了几分。 她看着四周望之不尽的轩朝人马,道:“放我们走,不然就杀了他。” 姜启盛看了一眼满脸绝望的姜凯云,长叹了一声,道:“他自落在你手上的那一刻起,已经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 闹出的动静太大,二皇子姜风明听见声响,连忙赶了过来。 大内高手紧随其后而来。 独孤昭月挟持着姜凯云,大内高手也不敢贸然出手,只目光幽怨,纷纷一副“我早说过了”的样子。 姜风明四下打量,在了解情况之后,浓眉紧皱,朗声道:“先别轻举妄动,围住他们!” 姜凯云一双空洞的血窟窿,缓缓流出两道血水来。 他全然不顾小刀划破皮肉的痛楚,拼尽全力,转身朝独孤昭月扑去! “独孤昭月,我跟你拼了!” 众人震惊之余,还屏气凝神地望着,若是姜凯云能一举成功制服独孤昭月,便能扭转这糟糕的局势了。 虽然姜凯云蛮力不小,但可惜目不能视物,独孤昭月轻描淡写的一躲,他就扑了个空。 独孤昭月不屑一顾,狠狠一脚踢在了姜凯云的腹下! “啊啊啊啊--------” 姜凯云发出一声惨叫,捂着下边,呲牙咧嘴地跪倒在地,一时半会都站不起来的样子。 独孤昭月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再次将手中小刀抵在他喉前,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利刃割破皮肉的闷响。 那声音距离很近,似乎就像在自己耳边发出的一样。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落冥渊的............” 五皇子姜沐凡不知何时,混入了落冥渊的送亲队伍,一刀割开了,那察觉到不对之人的咽喉! 他瞅准时机,没有犹豫半分,飞身跃起,掌中匕首直指独孤昭月! 此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纷纷疾冲上前,想拦住姜沐凡。 只见姜沐凡双足一顿,整个身子轻盈如飞,霎时腾空数尺高,众人想抓也抓不住。 他抡动手臂,朝独孤昭月咽喉要害刺去。 出手又快又狠,刀风凌厉,在独孤昭月耳边呼呼作响。 江寒砚,萧山潼见状,急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小心啊!” “女王陛下,小心---------” 随着两人异口同声喊出,独孤昭月也退开步子,闪躲开去,可姜沐凡反应神速,见刺不中她,当下便将匕首投掷了出去! 在场上千双眼睛,都死死盯着那把飞出去的匕首。 常言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若是那匕首能成功刺中独孤昭月要害,落冥渊众人,就只有全军覆没这一个下场。 可独孤昭月身法敏捷,即使是这样出其不意的奇袭,也没伤着她分毫。 独孤昭月伸脚一挑,落在地上的匕首飞起,她正准备伸手去接,却见姜沐凡再次腾空跃去,朝自己冲来。 姜沐凡这一起一落,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将其他人抛之脑后,只剩他与独孤昭月两人。 他撇了姜凯云一眼,只一眼,目中的怒火几乎溢出眼眶。 伴随着暴怒的一拳轰出,只听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姜沐凡的拳头,就像钢铁一样坚硬无比,夹杂着一阵劲风,猛的朝独孤昭月砸来。 那硕大的拳头,朝她纤细的手臂砸来! 独孤昭月本能举起双臂护住自己,但整个身子还是飞了出去,左臂也弯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那一看便知,独孤昭月的左臂,已经生生被他一拳打折。 战局迎来扭转,看着无人挟持的姜凯云,姜启盛喜出望外,连忙大喊道:“六弟,往这跑!” 姜凯云目不能视物,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直到听见姜启盛的大喊声,才回过神来。 他朝着姜启盛的声音来源,发足狂奔。 姜沐凡为了给姜凯云争取更多逃跑时间,当下正准备乘胜追击,却感觉腰下一凉,再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裤腰带,正被独孤昭月死死攥在了手上。 他一手提着快滑落的裤子,一边怒斥道:“你一个姑娘家,居然扯掉一个男人的裤腰带,你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你一个大男人偷袭我一个姑娘家,你又有多懂得礼义廉耻了?” 姜沐凡气的不轻,又说不过她,干脆闭上了嘴,当下再次冲了上去。 独孤昭月手一甩,那裤腰带被她迎风抖得笔直,一下便缠住了,正发足狂奔的姜凯云脖子! 姜凯云朝后摔去,身不由已地被独孤昭月拉了回去。 姜启盛,姜风明见状不妙,朝前狂奔了几步,试图拉住姜凯云的手,可两人伸出的手,却只抓到了一团若有若无窜动的空气。 姜凯云也似乎感觉到了,他们伸来的双手,拼命扭动身体,嘶声喊道:“大哥,二哥!救我!救救我--------” 姜启盛,姜风明浓眉一皱,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可还没等他们靠近姜凯云,落冥渊的人已经冲了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姜沐凡见状,出手更加急切,招招往独孤昭月要害打去。 “你是七侠之徒,厉害的是剑招,现在你手无寸铁,只是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我就不信,我五招不能赢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独孤昭月扯动裤腰带,姜凯云便一下摔在了她的面前。 姜沐凡吃了一惊,挥出的拳头,差点打在姜凯云脸上! 他吃了一惊,刚收回拳,忽然眼前黑影一晃,脸上重重挨了一拳。 独孤昭月把裤腰带当鞭子使,也算得心应手。 姜沐凡再一回神,就见自己的裤腰带在面前一晃,再次迎面砸在了自己脸上。 姜沐凡被打的鼻血直流,怒喝道:“独孤昭月,你.............” 落冥渊的人已经围了上来,将独孤昭月死死护在身后,姜沐凡没能成功救下姜凯云不说,还被敌人团团围住。 他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等等!” 四皇子姜远安忽然出现,施展轻功,一起一落,挡在了姜沐凡面前。 轩朝护卫紧随姜远安身后,把姜沐凡和姜远安围在中间,手中锋利的兵刃胡刺乱捅,一时之间逼的落冥渊的人不敢上前。 姜远安看着独孤昭月,沉声道:“你的人没有兵刃在手,若强行冲过来,可别怪刀剑无眼!” 独孤昭月沉吟了一阵。 手上有姜凯云这个人质已经够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冒险,对姜沐凡和姜远安下手。 独孤昭月冷声道:“随他们去。” 落冥渊的人闻言,纷纷退到了独孤昭月身边。 “皇上驾到--------” 姜白一得到消息,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当初,是他不顾众皇子,大臣的劝阻,执意要姜凯云迎娶独孤昭月,而如今看着姜凯云那被刺瞎的双目,也不知他到底后悔了没有。 独孤昭月看着姜白,直接开门见山道:“放我们出宫门,只要我们平安回到落冥渊皇城,姜凯云自会完完整整的还给你们。”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望着姜白。 面对这棘手的状况,他会不会一错再错下去? 姜白似乎在看见姜凯云的那瞬间,变得更苍老了,身躯也更加佝偻。 他目中没有被欺骗的不甘和愤怒,布满血丝的眼中,只有对自己孩子遭遇痛苦的怜惜和无奈。 姜白缓缓开口,颤声道:“若你成功脱险,凯儿不可能再有活路。你现在放了他,我便放你走。” “哈哈哈哈---------” “这皇帝老儿,是老糊涂了吧?” “就是,在这跟我讲笑话吧。” “你也知道,若我们脱险,你的皇子在我们手上,不大可能会活的下去。同样的道理,若我们服软,现在放了他,你们焉能放我们走呢?” “傻子才会听你的呢。” 独孤昭月笑了,落冥渊所有人都笑了。 她沉声道:“若现在放了姜凯云,没有活路的,可变成我了。” 一直站在原地,观察着事情走向的江寒砚,忽然扔出了一块石头。 姜启盛大喊道:“小心,那是火药丸,威力............”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江寒砚扔出的石头落地,骨碌骨碌滚落了出去。 姜启盛见他扔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随着那石头越滚越远,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嘭--------- 那熟悉的震耳欲聋爆炸声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铺满大地。 漫天飞溅着轩朝护卫的残肢断臂,如倾盆大雨一般,时不时的落在众人面前。 姜启盛怒目瞪圆,望向江寒砚,道:“原来方才让萧山潼耍酒疯,吸引我们的注意,就是为了掩护你,埋下这些火药丸!” 江寒砚森然一笑,道:“埋火药丸啊...........其实,你只猜对了一半。” “你............你什么意思!?” 第一百七十八章 输的一败涂地 姜启盛看着江寒砚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是彻底慌了神,嘶声喝道:“什么意思?你们已经弄瞎了六弟的眼睛,杀了那么多护卫,闹得整个皇宫鸡犬不宁,这还没完?!” 姜沐凡,姜远安,姜风明脸色铁青,望着阴笑的独孤昭月,攥紧的双拳,不自觉颤抖起来。 自从入宫起,就暗中派人盯着落冥渊的一举一动,搜走他们身上所有的武器,甚至在独孤昭月与姜凯云洞房之前,扒了她的衣服。 可轩朝就算如此谨慎,还是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 败局似乎在姜凯云去落冥渊皇城提亲之时,就已经奠定了。 江寒砚冲萧山潼使了个眼色。 萧山潼立马心领神会,暗中做好了准备。 嘭-------- 江寒砚随手一抓,无数颗火药丸顷刻间飞了出去。 轩朝护卫虽然人数众多,但在那一次次恐怖的冲击和爆炸中,根本站不住脚,更别说接近江寒砚了。 激扬的尘灰夹杂着血雾,弥漫着正片战场。 姜风明捂住口鼻,沉声道:“五弟,四弟,你们保护好父皇。” 姜沐凡,姜远安连连点头,正想叫他一起撤退,但却见姜风明足尖一点,借着阵阵硝烟的遮挡,悄悄接近被挟持的姜凯云。 众人虽然为姜风明捏了一把汗,但怕独孤昭月有所察觉,也不敢出声。 “啊!” 姜凯云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抓到了!” 姜风明成功抓到了姜凯云,当下一刻也不敢耽误,使力将他朝背后的姜启盛推去。 独孤昭月在姜凯云被拉走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她偏身闪开姜风明迎面打来的一掌,人影一晃。 姜风明只感觉一阵劲风扑面,本能举起手臂格挡。 滴答滴答--------- 独孤昭月手中小刀狠狠扎入他的手臂,鲜血直流。 幸好那小刀十分短小,只伤了皮肉,若换了别的兵刃,这样刺下去,只怕直接会把他的手臂刺穿。 独孤昭月不想跟姜风明多做纠缠,正准备把姜凯云抓回来。 姜风明疾跑了几步,踩着墙面借力一蹬,凌空翻身朝独孤昭月追去。 他眨眼间,便飞窜到了独孤昭月身后,出拳迅速,空中拳影发出一阵“呼呼”的声响。 独孤昭月只听脑后一阵狂风袭来,被迫停下步子,转身对付姜风明。 姜风明双臂忽然抡出,双掌直打独孤昭月咽喉要害。 她目光一沉,身形一晃,陡然矮下一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独孤昭月被姜风明缠住,一时半会无法脱身,眼看姜凯云就要被姜启盛救走,千钧一发之际,萧山潼形如鬼魅,冷不丁出现在了姜凯云和姜启盛的中间。 而毫不知情的姜凯云,还在拼尽全力朝前跑着,完全不知,前方已经从救命稻草,变成了催命符。 姜启盛急忙大喊:“萧山潼来了!” 姜凯云连忙站住脚,可目不能视物的他,一时也不知往哪跑,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无助地喊道:“大哥,二哥你们在哪?” 萧山潼手上拿着,刚从轩朝护卫手上抢来的两把长剑,他举着其中一把,对着独孤昭月用力一抛。 “昭月,接着--------” 独孤昭月是七侠之徒,若让她拿到剑,再想占到先机,是不可能了。 姜风明心中一凛,正想抢下那朝她飞来的长剑,可独孤昭月手一抖,只听“啪”的一声,裤腰带缠住了长剑。 她再轻轻一拉,长剑便稳稳当当落在了手上。 在长剑落入她手中的那瞬间,姜风明只感觉眼前一花,那道剑芒直冲而起,他再想仰面闪避,却已经避无可避了! 他再回过神来之时,面上已布满冷汗。 明晃晃的刀刃悬在面前,独孤昭月那一剑,刺在了斩月刀上! 七皇子姜南星及时赶到,横举刀面,从独孤昭月剑下救下了姜风明。 姜南星一手握斩月刀,一手拿着一把单刃长戟,道:“二哥,你的兵刃我带来了,你..............” 独孤昭月剑招瞬息万变,就算左臂骨折,但剑气依旧凌厉至极,势不可挡。 姜南星话没说完,就被独孤昭月从姜风明身边逼开了去。 他浓眉一皱,一边费力格挡独孤昭月连绵不断刺来的长剑,一边高举长戟,高喊道:“二哥,接着!” 长戟夹杂着一阵疾风,朝姜风明飞去。 铛--------- 独孤昭月用那根裤腰带缠住剑柄,手腕一翻,长剑紧随其后飞出,打落了长戟。 再一拉腰带,长剑被拉回,又飞回到了她的手里。 姜风明,姜南星面色一变,异口同声叫道:“不好!” 独孤昭月飞身跃起,正欲捡起地上的长戟。 可那长戟沉重无比,独孤昭月咬着牙,一连试了几次,那长戟躺在地上,愣是纹丝不动。 姜风明,姜南星得意一笑,两人交换眼色,正欲左右夹击。 独孤昭月见他们冲了过来,只好放弃抢夺长戟,转身退开了去。 姜风明手握长戟,姜南星挥动斩月刀,朝独孤昭月冲了过去。 此时,萧山潼已经成功抓到了姜凯云,正与姜启盛周旋。 萧山潼为了保存体力,根本不想与姜启盛正面缠斗,面对他气势汹汹刺出的每一剑,萧山潼都是揪着姜凯云的衣领,用他当盾牌。 姜启盛怕伤到姜凯云,就算那一剑能刺到萧山潼,但还是生生收回了剑,他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越来越多的人潮往这涌动,还惊动了宴席上的宾客,一个一个探头探脑,朝这望着。 独孤昭月见时机差不多了,当下朗声道:“杀了姜白!” 众皇子听到这话,吓得背后一凉。 姜沐凡,姜远安闻言,更是一前一后护住姜白,生怕从暗处窜出来几名落冥渊杀手,对姜白下手。 姜白在轩朝护卫层层簇拥下,想要他的命,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可这句话,本来就是为了掩饰独孤昭月真实目的,而故意扰乱视听的。 萧山潼心领神会,举起长剑,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姜凯云的胸膛。 “六弟!” “六哥---------” “凯儿啊---------” 众皇子和姜白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然而接下来出现的情况,却不容他们再浪费时间伤神了。 江寒砚双手抓满火药弹,一把接着一把,朝姜白所在的方向扔去。 源源不断的轩朝护卫前赴后涌,以身为姜白挡下这致命的火药丸! 随着落冥渊众人加入投掷火药丸的队伍,轩朝护卫数量也在急剧减少。 照这样的状况,用不了多久,姜白就会暴露在火药丸之下! 姜启盛别无选择,只能朗声发号施令,道:“围堵落冥渊的人撤退,先去保护父皇!快啊--------” 他话音一落,黑压压的人潮,迅速朝姜白靠拢。 “兄弟们,跟我冲---------” “死也要带上轩朝畜生!” “冲啊--------” 落冥渊众人,忽然像疯了一样,抱着满怀的火药丸,横冲直撞朝前方冲去! 渐渐堵上的轩朝防卫圈,在落冥渊众人这不要命的进攻下,又被生生撕开一条口子。 姜启盛,姜南星,姜风明见情况危急万分,也顾不上独孤昭月和萧山潼了,纷纷朝姜白的方向冲去。 姜风明嘶声大喝道:“给我守住,火药丸威力再强,也有用完的时候,只要撑到那时候,我们就能绝地反击了!” “遵命--------” 轩朝护卫即使见证了自己同伴前赴后涌的牺牲,却依旧毫不退让,英勇无畏的奔向战场,奔向死亡。 浓烈的血腥气,刺鼻的硝烟。 冒着黑烟的残肢断臂,沾着血水粘稠的五脏六腑,随处可见。 轩朝损失惨重,虽然姜白和皇子们毫发无伤,但原本黑压压的人潮,已经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百人。 姜启盛强压着心中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喝道:“爆炸停了,快...........” 江寒砚手举弹弓,对准了暴露在外的姜白! 他健壮的臂膀上肌肉凸起,臂弯,手背处青筋暴起。 随着他手指一松,那颗火药丸,也迎着狂风,直直朝姜白飞去。 中!一定要中! 杀了姜白,杀了那个害落冥渊国破家亡,害她饱受颠沛流离摧残的罪魁祸首! 还有姜启盛,当日利用冥龙,夜袭落冥渊皇城,生生用几十道钉子钉入她的双臂,用细针扎进她的指缝............ 嘭-------- 江寒砚双目被滔天的仇恨充斥,他紧咬牙关,飞身上前。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射出的火药丸有没有打中姜白,就被萧山潼拉走了。 “寒砚!” 再回过神来,只见独孤昭月和萧山潼正急切地看着他。 独孤昭月沉声道:“我们说好的,不管能不能成功杀掉姜白,射出火药丸之后,就要立即撤退,你在做什么?!” 萧山潼也皱眉道:“若不是我方才把你拉走,你居然还想冲上去!你平常那么冷静一个人,方才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冲动成这样?!” 江寒砚看见独孤昭月的脸,这才恢复理智,沉声道:“对不起。” “父皇!”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来人,快来人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是你的错 姜凯云被萧山潼一剑刺穿胸膛,生命进入了最后的倒数,可当他看见拉着弹弓,对准父亲的江寒砚之时,还是强撑着沉重的身子,跌跌撞撞朝姜白跑去。 轰-------- 姜白只感觉眼前一黑,一只无形的巨手将自己推了出去。 “父皇!”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来人,快来人啊!” 姜启盛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接住了被热浪推出去的姜白。 姜白缓缓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落满尘灰,但却连皮都没有破,明明那令人窒息的热浪还没完全消散,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父............父皇。” 姜白心一沉,缓缓抬起头,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姜凯云,一下失去了所有气力,重重跌坐在地。 姜凯云眼珠被刺穿,眼眶周边的血迹已经干涸,空洞的血窟窿,似乎还在注视着姜白。 姜白呆愣地站起身,失魂落魄的捂住他被刺穿的胸口,试图为他止住血。 喷涌而出的滚烫鲜血,飞溅了姜白一身。 “别怕,孩子。父皇给你找最好的医官,用最好的药,不管多难找,多昂贵的药,都给你找来,你千万撑..............” 姜凯云瞎了,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父皇,我被萧山潼刺穿了心脏,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药能救我了。” 随着喷涌的鲜血渐渐枯竭,姜凯云也没了站立的力气,倒在了姜白的怀里。 姜白死死抱着他,似乎这样他就永远能留在自己身边了。 晃神之间,姜白只感觉自己双手滑腻古怪,低头一看,姜凯云血肉模糊的后背映入眼帘。 猩红的碎肉,七零八碎的骨架正冒着黑烟。 粘稠的鲜血止不住的流,他的后背“滋滋”作响,散发着人肉的焦臭味。 “六哥!” 姜南星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见到姜凯云的惨状,手中的斩月刀不知不觉从手掌脱落。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伸出手,想扶住姜凯云的肩膀,可那血肉外翻,露出白骨的肩头,根本无从下手。 姜启盛,姜风明,姜远安,姜沐凡,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这发生的这一幕。 大喜之日,意气风发的新郎,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姜白不顾灼烧之痛,扶住了他的后背。 他的手,在碰到姜凯云后背之时,被烫的滋滋作响。 可就算如此,姜白也没有松手的打算。 姜启盛于心不忍,颤声道:“父皇............放手吧,让六弟走的自在一些。” 滋滋-------- 姜白并不松手,似乎掌心被灼烧的血肉模糊,内心的伤痛便没那么撕心裂肺了。 “对不起,父皇,今后不能给您和母妃尽孝了,对不起。” 姜白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父亲的错,都是父亲的错,是我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众人的反对,让你迎娶独孤昭月。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才把你害成这样,是我的错.............” 姜凯云忽然笑了起来,苦笑道:“我之前,还说萧山潼当初看不清局势,真容暴露都没有杀人灭口,愚笨至极。可明明有大哥的提醒我,却还是被色欲蒙了眼,执意娶她,我何尝不是自己口中那愚笨至极之人?这一切,也是我咎由自取。” 姜白已经泣不成声,他死死抱住姜凯云,清晰的感受到他滚烫的身躯一点一点变凉。 “父皇,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吓人吧,可不可以把我盖起来?一会母妃看见,会害怕的。” 姜白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再回过神来,姜凯云已经气绝。 阴风阵阵,呜呜作响,就像尖锐的低泣声。 姜沐凡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王娘娘?” 众人看向王贵妃,只见她满脸不可置信,迈着沉重又缓慢的步伐,朝姜凯云的尸身走去。 姜启盛连忙挡住了她,道:“王娘娘,这里血腥气太大,您还是先回............” 王贵妃虽然已经辨认不出姜凯云了,但看着众人的表情,似乎依稀猜到了什么。 她面如死灰,打断了姜启盛,还抱有一丝期望,颤声问道:“那是不是凯儿?” 姜启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垂下眼眸,不敢去看王贵妃的眼睛,支支吾吾道:“这.............” 看着他回避的眼神,王贵妃也明白了一切,目中的期待,转瞬间变成了绝望。 姜风明上前,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王贵妃却先开了口。 “让开。” 她声音虽轻,却是那样不容拒绝。 “可是.............” 姜启盛拍了拍姜风明的肩膀,示意他别再说了。 众皇子纷纷为她让出一条路。 姜凯云血肉模糊的后背,被刺穿的双眼,胸前的血窟窿,无一不在诉说着他临死前的惨状。 王贵妃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绝望又哀怨的双目,看向姜白。 她一连开了几次口,试图说点说什么,可方才还好端端的嗓子,一下变得沙哑无声,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好半天,王贵妃才说得出话。 “你不是说,没有问题的吗?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的凯儿,会变成这样?” 姜白缓缓松开姜凯云渐渐僵直的尸身,颤声道:“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凯儿,都是我............”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王贵妃状如疯狂,嘶声力竭的大吼着,头上的饰物叮铃作响。 “早在凯儿去往落冥渊皇城提亲之前,我就说过,落冥渊与轩朝乃是宿敌,不可能一桩联姻就能得到和平。是你...........是你再三跟我保证,我才信了你,可结果呢?” 姜白深吸了一口气,流下愧疚的泪水,口中始终重复着那一句:“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们。” “啊啊啊啊--------” 王贵妃抱着姜凯云尸身,眼睛干涩的似乎被冻住了一样,好半天,目中才流出两行清泪。 “我的孩子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明明最怕痛了............我要独孤昭月偿命!凯儿受过的痛楚,我要她十倍偿还!” 姜白如鲠在喉,欲言又止。 姜南星轻抚手中斩月刀,无比坚定道:“王娘娘,父皇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要独孤昭月死在我的刀下!” 姜白面上还挂着泪珠,却脱口而出:“不可!” 众皇子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错愕又震惊地看向姜白。 王贵妃暴怒之下,脖颈上青筋暴起,她猛的站起身,怒斥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 她一时怒急攻心,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白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护卫,道:“送王贵妃回宫。” 等了一阵,却毫无动静。 姜白眉头微皱,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卫。 众护卫也被姜白执意不肯攻打落冥渊的态度惊呆了,见姜白看着自己,才回过神来,恭敬接过王贵妃,道:“是,皇上。” 姜白一转头,就看见自己的皇子们,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 姜南星沉声道:“父皇,您也看见了,江寒砚方才想杀您!这一定是独孤昭月的意思,她根本没有求和之心,您又何必委屈求全?” 姜远安也附和道:“萧山潼杀了六弟,八弟,连皇后娘娘也死在独孤昭月的手上,国仇家恨,我们与落冥渊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所谓和平,实在是天方夜谭!” 姜沐凡直直下跪,道:“父皇,我们与落冥渊开战已久,如今您却执意和平共处,那为轩朝死去的千万将士,他们到底是为何牺牲?” 姜风明也跪在姜沐凡身旁,道:“就算父皇不看为轩朝牺牲的千万兵卒的份上,也不看死在独孤昭月手上的娘娘,兄弟。但两次血色婚宴,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啊,若您执意如此,悲剧只会重新上演。” 他们四人齐齐跪在姜白面前,恳求他能回心转意。 过了良久,姜启盛也没有说话,他表情凝重,似乎正思索着什么。 “大哥,你说话啊。” “快劝劝父皇。” “大哥?” 姜启盛脸色铁青,道:“这不是父皇的错。” 他这话一出,弄得众皇子面面相觑。 姜白也愣了一下,道:“启儿,你这是............” 姜启盛无比坚定道:“自从萧父出现后,您便处处对落冥渊手下留情,一定萧山潼父亲在背后撺掇,让您不肯攻打落冥渊。” 众皇子吃了一惊,齐刷刷望向姜白,希望从他口中听到真相。 可姜白只是长叹了一声,道:“不是这样的。” 说罢,姜白缓步朝冥龙殿走去。 他步子虽缓慢,却又无比坚定。 第一百八十章 最坏的状况 众皇子看着姜白一步一步朝冥龙殿走去,心中一凛。 “父皇不可啊!” “三思啊,父皇。” 姜白其实也明白,许愿并不能完美解决所有事情,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面对众皇子惊慌失措的劝诫声,姜白跟聋了一样,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前走去。 不到一会儿,姜白就站在了冥龙殿的门口。 众皇子也一起追到了门口。 姜白正准备推门进去,却感觉面前疾风一拂。 姜启盛,姜风明,姜远安,姜沐凡,姜南星成排站开,挡在了姜白面前。 姜白脸色一沉,道:“让开。” 众皇子再次下跪。 姜启盛见姜白脸色铁青,并未直接开口劝诫,而是问道:“父皇,可否告诉我们,您要对冥龙许下什么愿?” 姜白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凯儿之死,都是我的错,既然是我的错,那我承担便是,当然要让他回来。还有落冥渊.............” 姜启盛吃了一惊,没想到落冥渊居然也在他的许愿范畴内。 他真的低估了,姜白与落冥渊休战的决心。 姜沐凡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父皇,虽然冥龙有求必应,但您难道忘了,大哥能回来...........” 他看了姜启盛一眼,虽然十分急切的希望能劝下姜白,但后面的话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虽然揭了姜启盛那不愿提起的伤疤,但他面上不见怒色,反而接过姜沐凡的话,继续道:“父皇,虽然我复生,成功指认独孤昭月就是血色婚宴的幕后凶手,但我也失去了一只眼睛,一只手臂,而且在我回来之后,母后,八弟,六弟都失去了性命,冥龙也说过天道无常,许愿救人性命,势必会付出不亚于一条性命的代价,冥冥之中..............” 姜白脖颈上青筋凸去,不等众皇子把话说完,忽然暴喝道:“够了!” 姜启盛被吓的一愣,即使自己犯下再大的错,印象中的父皇,似乎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暴怒过。 其他皇子虽然也吃了一惊,但还是冒着被怪罪的风险,义无反顾的劝导着。 姜风明跪在地上,膝盖朝前挪了挪,哀求道:“父皇,我知道六弟走了您伤心,但许愿实风险实在太大。” 姜远安和姜沐凡一连对着姜白磕了几个头,齐声道:“求父皇三思。” 姜白怒气更盛,紧攥的双拳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额头都碰红了,可姜白却依然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看着面前跪成一排众皇子,姜白冷声道:“拉下去。” 一旁的值守冥龙殿的护卫听到这话,不由的一愣,但又不敢违抗姜白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拉起众皇子。 “父皇,许愿需承担因果,不可莽撞啊!” “父皇三思--------” “父皇!” 姜白皱眉紧皱,沉声道:“拖下去,都给我拖下去!” 众皇子的喊声渐渐消失,姜白面前再也没了阻碍,推门跨入殿中。 他何尝不知对冥龙许愿后患无穷,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坏的情况,若不再多做干涉,后果不堪设想。 因果的的反噬再大,造成的情况再糟糕,都不会坏过现在了。 姜白走进大殿,而这次,冥龙的声音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从头顶响起。 “冥龙,我............” 寂静无声的冥龙殿,仿佛落一根针的回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姜白忽然感觉一股凉意从足尖顿起,眨眼间蔓延至全身。 他猛地抬头一看,只见本该盘旋着冥龙的巨柱,空空如也! 姜白满头冷汗,他呆愣了良久,直到冷汗顺着脸颊落在地上,才缓过神来。 方才姜启盛说,江寒砚出现在这,就是为了埋下火药丸之时,他笑得那样阴森,说只猜对了一半。 原来,冥龙才是他们的目标。 姜白望着那空荡的巨柱,心中没有失去冥龙的愤恨和惋惜,此时此刻,他脑中只萦绕着一个念头。 那件事已经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就算自己是位高权重的轩朝皇帝,也没有一点办法改变。 许愿后患无穷,但冥龙确实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现在,那唯一能改变事情走向的冥龙,也被独孤昭月夺走。 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烂到无可复加,更可怕的是,这就是结局。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 “五皇子殿下,您莫为难我们啊-------” “二殿下,七殿下,皇上已经吩咐不让你们进来,您还是在外等.............” “闪开!” “都给我让开。” 咚--------- 冥龙殿殿门,被姜启盛粗暴地撞开。 “父皇,您许愿救回六弟不算,若是许下与落冥渊休战的愿望,担上两国相争的因果,一定会更............” 姜启盛看见空空如也的巨柱,嘴里想说的话戛然而止。 “父皇,千万别冲动!” 其他皇子也冲了进来,看见空空如也的大殿,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沉默。 冥龙殿,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哈哈哈哈---------” 姜白仰天苦笑,虽然嘴角上扬,但那笑声却比哭还难听。 “噗---------” 姜白只感觉嗓子一腥,猛的吐出一口血。 眼前的所有景象天旋地转,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 “父皇!” 姜启盛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了昏厥过去的姜白。 他看着姜白那惨白的面色,长叹了一口气。 姜风明眉头紧蹙,道:“大哥,你方才说,父皇最近一直执着于与落冥渊休战,是因为萧山潼的父亲?” 姜启盛点了点头,道:“没错,围剿风鹤归之事,也是有萧山潼父亲暗中相助,才得以顺利进行。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父皇对落冥渊的态度,就是从他出现的时候才开始转变。” 姜沐凡沉声道:“既然是这样,那这次之事,和萧父绝对脱不了干系。” 姜远安看着昏迷不醒的姜白,叹了口气,道:“瞧父皇的样子,他不会告诉我们关于萧父的事情。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实在是不妙啊。” 姜启盛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轻轻一笑,道:“去拜托那个人的话,说不定能查出萧父的身份,只要知道萧山潼的父亲到底是谁,一切都会好办的多了。” .............. 落冥渊皇城。 “回到落冥渊皇城,还呆的习惯吗?” 冥凤点了点头,道:“我呆的习惯。” 不知为何,冥凤看着独孤昭月,总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 “好久不见。” 头顶被一团巨大的黑影笼罩,冥龙盘旋半空,缓缓落在了冥凤面前。 “他怎么在这?!” 冥龙觉得冥凤的反应有些好笑,打趣道:“怎么,不想见到吾?” 冥凤冷笑了一声,道:“吾想不想见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怎么一下自称‘吾’,一下自称‘我’的?” 冥凤扭开脑袋,一副不想看见他的样子,道:“吾对自己还算欣赏之人,就喜欢自称‘我’,对厌烦之人,就喜欢自称‘吾’。” 冥龙:“.............” 萧山潼只感觉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他看着这两团庞然大物,道:“落冥渊圣物,居然还会拌嘴啊。” 独孤昭月虽然刚打赢了一场漂亮的仗,但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满腹心事,自顾自朝外走去。 江寒砚像团影子似的跟着她,正想说些什么,独孤昭月却先开口了。 “风鹤归已死,暗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江寒砚回忆了一阵,道:“虽然暗笺王君已死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但各方势力忌惮流云宗,根本不敢像抢夺禅堂和东桃岭领地一样,贸然前去。” 独孤昭月眉头紧蹙,道:“看来,我得去流云宗一趟,只是上次为保护萧山潼,一直跟师父对着干,不知她现在还有没有生我气。” 她一抬头,却见萧山潼正专心致志地打量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呢?” 萧山潼正捧着那装着风鹤归人头的箱子,掂量了几下。 江寒砚有些嫌弃,道:“你抱着个死人头,不觉得瘆得慌吗?” 萧山潼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又掂量了几下。 他满腹疑云,道:“不对,不对啊,他的脑袋为什么会这么轻?” 萧山潼伸出手,摸了摸那颗人头。 他用的力气也不是很大,可手刚碰到那额头,那皮肉就瞬间凹陷下去一块。 那人头就像一个空心面团,轻轻一碰,瘫软下去,变成了张软塌塌的皮。 三人看见这情况,都惊呆了,站在原地,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萧山潼震惊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道:“脸上没有被贴人皮面具,这明明是风鹤归的人头,人头腐败也不奇怪,可为什么偏偏变成了一张软塌塌的皮,里面居然还是空心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诡异的暗笺 暗笺。 萧山潼身影在远处一起一落,转眼间又回到了独孤昭月和江寒砚面前。 “前面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起风,就会闻到一股怪味。” 江寒砚挑了挑眉,道:“怪味?不会是尸身..............” 萧山潼没好气地打断他,道:“呸呸呸!还嫌打的仗不够多是吧,不要乌鸦嘴。” 三人继续朝前走着,通往秘谷的小镇,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依旧,似乎王君之死,对他们没有造成半分影响。 萧山潼回想起之前东桃岭和禅堂的覆灭,仅仅是梵净园和仙居殿被袭击,其他势力就像狗见了骨头一样,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将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的东桃岭和禅堂,所有地界分食殆尽,粉碎了两国最后一点希望。 但因为暗笺地界上,有七侠门派,有蓝潇音这尊大佛在此,就算风鹤归已死,暗笺政权分崩瓦解,各势力也不敢来抢地界。 江寒砚站在人潮中,吸了吸鼻子,道:“没闻到什么怪味啊。” 萧山潼吸了一大口气,沉默了一阵,不禁也开始怀疑自己,道:“应该是我弄错了。” 一名抱着孩子的少妇,原本都走远了,不知为何又折返回来。 “哎?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们?” 萧山潼微微一笑,道:“我们不是这里的居民,只是赶路,碰巧路过这里。” 那少妇上上下下打量了独孤昭月一番,不禁啧啧称奇,道:“好标致的姑娘啊,嫁人了没有?若是没有的话,我夫君的弟弟就很不错,他.............” 独孤昭月为了堵上她的嘴,只好撒谎,笑道:“我嫁人了。” 少妇“噢”了一声,又问道:“生孩子没?”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呃............没有。” 少妇十分自来熟,一聊到孩子,瞬间打开了话匣子,道:“没生孩子前,我的腰肢也跟你一样细,这生了几个孩子后啊,脸都垮了,身材也跟当姑娘的时候没法比了。哎呀,真羡慕你,我夫君还嫌弃我没生儿子,不过我看你就是一副好生养的样子,将来一定能生儿子的。” 少妇热情过了头,拉着独孤昭月,嘴就停不下来。 独孤昭月还是很有耐心,微笑着听她说完,然后问道:“我听说王君被轩朝刺杀,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但我看,如今的暗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啊。” 少妇一边哄孩子,一边道:“确实,王君死了的消息传出后,起初大家还担心其他势力会打进来,抢我们的东西,但如今看来嘛,却是杞人忧人了。不过也奇怪,暗笺没了王君庇护,我们老百姓还能安居立业,可真是奇怪。” 独孤昭月从她的话里,对暗笺的情况也了解了七八分,还想继续从她口中套出一些关于秘谷和流云宗的消息, 可那少妇特别能说,一聊起天来,似乎就停不下来的样子,而她好像对自己的赖以生存的暗笺不感兴趣,又将话题拉到了孩子身上。 独孤昭月越听越无奈,对萧山潼使了个眼色。 萧山潼心领神会,出声打断她道:“这位姐姐,我们有些赶时间,下次再跟你聊天。” 那少妇这才停住嘴,一拍大腿,道:“哎呀,一看你们比较投缘,聊起来都忘了时间了 ,哎好,你们赶路吧,不过我看天也快黑了,若晚上找不到地方住,就来我家。” 萧山潼一边快步跟上,已经走远的江寒砚和独孤昭月,一边回头道谢,朗声道:“多谢姐姐的好意。” 出了那小镇,一下变得冷清起来。 鼎沸的人声,随着他们的前行,在身后变得越来越远。 三人站在了秘谷谷口,本该直接上山,前往流云宗,可站在这里,迎面吹来的风,使他们都清清楚楚闻到了一股怪味。 三人对这股怪味倒是一点都不陌生,纷纷警惕了起来。 萧山潼叹了口气,道:“这熟悉又讨厌的味道,唉,还真被你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江寒砚皱眉道:“尸身腐烂的味道,难道其他势力偷偷对秘谷下手了?” 独孤昭月指着前方,沉声道:“可秘谷平常也没什么人值守,风鹤归又不在,其他势力若入侵,轻轻松松就能占领秘谷,又怎会凭空多这么多尸体?” 萧山潼一边朝前走,一边疑惑道:“难道是我瞎了吗,虽然有腐败的气味,但我怎么没有看到什么尸体............嗯?!” 原本一脚深一脚浅的山路,突然在脚下消失了,萧山潼脚下一软,仿佛踩到了一团棉花上。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 萧山潼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脚下踩着的,竟然是一只苍白如纸的人手! 他连忙退开了去,望着那截露在土地外面的人手,陷入了沉思。 这死的到底是哪方哪势的人? 他们又为何会死在秘谷? 萧山潼毫不犹豫,俯下身,便开始挖盖在尸身上的泥土。 随着尘土散去,那截手的主人,真容也渐渐显露。 只见那具女尸面目狰狞扭曲,瞪大的双目中沾满了尘土,她双手呈爪状,直直伸向地面,想爬上去的样子。 女尸的嘴巴张得很大,口鼻中被泥巴堵的严严实实,似乎是临死前拼劲全力,试图吸进最后一口空气,却吸进了一嘴的泥巴,在痛苦的窒息中,失去了性命。 江寒砚俯下身,仔细观察了一阵女尸,道:“她双手都是茧,一看就是个庄稼人,为何会死在秘谷?” 独孤昭月脸色一沉,指向远处,道:“你们看那边。” 萧山潼和江寒砚闻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秘谷谷口更深处的土地上,一副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 低矮的灌木丛旁,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只只苍白的人手。 大树底下,目之所视,全是半大孩子细小的胳膊,大腿,全都长出了形态各异的尸斑。 独孤昭月朝前走了几步,又看见不远处,四处散落着粘着泥土的头发............ 以往秘谷,只有乌金鸣一人值守,可现在,除了满目尸体,也没有其他人了。 江寒砚又挖出一具尸身。 死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的死因跟方才那个女人一样,都是被埋进土里,活活憋死的。 这土坑很浅,就算人掉下去,也不可能爬不起来,一定是有人强行将这些人埋了下去。 从地面的惨状来看,地底下应该还埋着不少人,可是他们也没有时间,将这些惨死的百姓都挖出来。 独孤昭月望着不远处的天伦山,道:“其他势力还是偷偷对暗笺百姓下手了,当务之急,先把此事告诉师父。如今暗笺群龙无首,看她如何定夺吧。” 三人刚到半山腰,就见前路被巨石,泥沙堵了个严严实实,根本无法通行。 奇怪,实在是奇怪。 这些挡路的巨石和泥沙,一看就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故意堆积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上山。 虽然知道其中有古怪,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上山是肯定上不了了,三人只能原路返回,回到了那个小镇。 下了山,日头偏西,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小摊贩也收摊,准备回家吃饭。 他们又碰到了那个,抱着孩子十分健谈的少妇。 “哎,好巧啊,又见到你们了,我家就是开客栈的,去我家住一晚吧,都打了两回照面了,房钱啊,给你们算便宜点。” 独孤昭月本想拒绝,但那少妇的热情简直超乎她的想象,连拖带拽,又是连哄带骗的,将三人带到了她家开的客栈。 “夫君啊,有客人来了。” 正举着锅铲的男人见她拉到了客,喜笑颜开,道:“欢迎,欢迎!各位的到来,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快请坐,请坐,我给你们炒几个小菜尝尝。” 独孤昭月礼貌一笑,道:“真是麻烦你们了。” 少妇笑得十分热情,连连摆手,道:“哎呀,怎会麻烦呢?我夫君做饭可好吃了,你们尝尝他的手艺,去美美睡一觉,明天再继续赶路。” 独孤昭月盯着她,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最近失踪之人吗?” 虽然这个问题问的很奇怪,但那少妇却没有当回事,道:“我们暗笺吧,没发生过什么战乱,但乱世当道,人失踪也跟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发生的多了,大家也曾动员全小镇的人去找,但都一无所获,渐渐的,大家也习以为常,都没当回事了。” 少妇一边回答独孤昭月,一边十分急切地摆上饭菜。 萧山潼心中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四下张望,似乎看到了什么,对自己的猜疑更是深信不疑。 “快,趁热吃吧。” 江寒砚肚子也饿了,正准备夹起面前那热气腾腾的炒青菜。 啪--------- 萧山潼抓住江寒砚的手,那青菜从筷尖滑落,掉在了桌面上。 江寒砚莫名其妙,道:“你做什么?” 萧山潼面色凝重,低声道:“别碰他们给的饭菜。” 江寒砚愣了一下,转而道:“啊?可是他们也吃了............” 那少妇坐在桌对面,早已动筷,吞下了几口红烧肉,见萧山潼抓着江寒砚的手,热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会上第二次当 少妇笑容僵在脸上,看着萧山潼,又看看面前的饭菜,道:“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萧山潼铁青着脸,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少妇,仿佛要把她看出一个窟窿来。 江寒砚原本对他们也抱有戒心,但见他们也吃了那些饭菜,但却什么事都没发生,便打消了怀疑之心。 可是,萧山潼不知为何,却依旧不依不饶。 这时,方才举着锅铲的男人,从厨房走了出来,而这次他手上拿着的不是锅铲,而是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 “各位贵宾,快尝尝葡萄吧,这葡萄新鲜得很,而且特别甜。” 江寒砚看看他端上来的葡萄,又看看独孤昭月,略微惊喜道:“真巧啊,这不就是你平日最爱吃的。” 独孤昭月见萧山潼脸色铁青,正欲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男人感觉气氛不对,端着盘子的手不知所措地,在围裙上胡乱擦拭了一下,看向少妇,道:“怎么了这是?” 少妇双手一摊,道:“我也不知道啊。” 男人扯着嘴角,干笑了几声,道:“我娘子是看最近局势动荡不安,家里生意不好,终于等来了客人高兴,若哪里得罪了各位,还请各位别放心上。” 就在气氛变得十分微妙之时,外面正好走进一个人。 “哎哟,老张家,这是有贵客来了。” “唉,有葡萄吃啊。” “这是给贵客吃的,你这馋鬼,滚一边去。” 那少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也开始驱赶这些馋嘴的邻居。 可那人似乎是蹭吃蹭喝的事情做多,有些熟能生巧了,他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伸手,就抓了一大把葡萄,开始往嘴里塞。 “喂,你真是.............” 啪-------- 那少妇气急了,在那人手背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抓起的葡萄掉落一地,手里只剩下攥进手心的一颗,他挤眉弄眼,十分心疼地将那仅剩的一颗葡萄塞进嘴里,道:“嫂子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好的葡萄,掉地上都浪费了!” 少妇气的不轻,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每次都来蹭吃蹭喝不说,还..............” “娘子你别生气,我.............” “给老娘闪一边去,若是你们把我的贵客吓跑了,我定饶不了你们!” 男人解下油腻的围裙,随手扔在一边,连忙拉住了还准备继续骂的少妇。 “娘子啊,现在先别跟他吵,客人还在啊。” 那被少妇骂得狗血淋头的男人,不知何时窜到了独孤昭月身后。 他躲在独孤昭月身后,见那少妇被劝下,这才稍稍放心。 可谁知那少妇,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缓步朝独孤昭月走去。 “唉,嫂子,我下次不敢,你看贵客还在..............” 看着那少妇缓步接近独孤昭月,萧山潼目光一凛,身形忽然暴起。 他飞身跃起的瞬间,大拇指一动,掌中长剑也出鞘。 哧--------- 只见寒光一闪,他居然一剑砍伤了少妇的肩头! 众人都愣住了。 还是江寒砚先反应了过来,大喊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独孤昭月也站起身,正欲开口制止,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和江寒砚就呆在了原地。 哐当--------- 萧山潼狠狠扣住少妇双腕,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冷不丁从少妇袖中掉了出来。 “别轻举妄动!” 萧山潼剑刃横在少妇脖前,瞪着独孤昭月背后,大喝了一声。 先前站在独孤昭月背后的人,此时已经掏出了兵刃,见事情败露,正准备从她背后偷袭。 那人被萧山潼突如其来的一声喝,吓了一跳,再一回神,就被扑过来的江寒砚,挑飞了兵刃。 独孤昭月不给其他人反抗的机会,飞身跃起,一剑割开了那端葡萄男人的咽喉! 随着脚底鲜血蔓延开来,少妇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她恶狠狠地瞪着萧山潼,拼命扭动身子反抗,可萧山潼蛮力太大,她挣扎了一阵,便放弃了抵抗。 “可恶,萧山潼,老娘演得天衣无缝,你到底怎么发现的!?” 萧山潼剑刃横在她的咽喉处,冷冷道:“这相夫教子的戏码,你确实演得不错,只可惜,你百密一疏,你自己看看那边。” 少妇顺着萧山潼所说的方向看去,一股凉气顿时直冲头顶。 她瞪大眼睛,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萧山潼冷笑道:“有哪个母亲,会为了招待客人,随手将自己的孩子扔在角落里,除非这孩子压根就不是你亲生的!” 他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青菜,和那盘葡萄,道:“你可知,昭月平常所食的这种葡萄,要多少钱才能买到一串?暗笺就算没发生过什么战乱,但这葡萄也好,肉也罢,都不是寻常百姓,能随便拿出的东西,况且你们之前也说了,最近没有生意做,又怎么会舍得拿出这些东西招待客人?” 少妇狞笑了一声,道:“萧山潼,早就听说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今日一见,却真是..............” 萧山潼忽然打断她,手微微一动,剑刃就划伤了她的咽喉,滴滴鲜血顺着脖颈缓缓流下。 少妇倒吸了一口凉气,强忍着喉前刺痛,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少妇一言不发,只是用一双怨毒的双目瞪着萧山潼。 独孤昭月看着她,回想最近发生的事,冷声质问道:“轩朝?还是苗疆?” 少妇轻轻一笑,道:“对,我是轩朝的人,是皇上拍来杀独孤昭月的。你借着婚宴的由头,杀了我们六皇子,利用火药丸偷袭皇宫,还夺走了冥龙,皇上自然不希望你活在世上。” 虽然她说的十分合理,但萧山潼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大脑飞速运转之时,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秘谷前,那成千上万被埋进土里的百姓尸身。 在流云宗眼皮底下屠杀百姓,其手下装作寻常百姓接近他们,又演抢葡萄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使他们相信,这些食物没有问题。 将这一切都串联起来,这不择手段又极具城府的诡计,萧山潼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萧山潼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轩朝的人,而是木锋寒的人吧?” 那少妇愣了一下,转而张开嘴,忽然想大喊,却被萧山潼死死捂住了嘴。 她似乎看见了什么,拼命扭动身体挣扎,若不是被萧山潼捂住了嘴,瞧她那架势,估计发出的喊声,能把天花板震塌。 啪啪啪啪啪--------- 一阵稀稀落落的鼓掌声传来,众人顺着响声看去,只见木锋寒,赫然站在了面前。 木锋寒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萧山潼,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可萧山潼却先开了口。 “果然是你!当日你利用乔梦兰设局,把我害的好惨,这样的当,我还能上第二次?” “哈哈哈哈哈---------” 木锋寒咧开嘴,放声大笑。 笑声回荡在这房檐之下,令人不寒而栗。 “哎呀,我可爱的弟弟终于长大咯,若是换做以前,你可不就毫无察觉的中了.............” “你给我闭嘴!” 萧山潼一听到“弟弟”两字,便抑制不住地愤怒起来。 “救我,救救.............” 那少妇满脸期待地望着木锋寒,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山潼一剑割开了咽喉! 随着她重重倒地,萧山潼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也随之而出,道:“你这个畜生,别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我嫌恶心!” 木锋寒却像聋了似的,目光一转,看向独孤昭月,道:“跟着独孤昭月,总算变聪明了,若还像之前那样,可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为什么,你这样的人,母亲会选择把功法给你,简直是暴殄天物,你..............” 木锋寒一看见萧山潼,被恨意冲昏头脑,都忘了正事,正想继续挖苦他,却被一直沉默着的独孤昭月打断了。 “天伦山半山腰,那里堆积的巨石和沙土,是你干的?” 木锋寒想也不想,大方承认,道:“没错,就是我,怎样?” 独孤昭月盯着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道:“你胆子还真是大啊,一个魔教血脉,居然还敢在流云宗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你不怕我师父杀了你吗?!” 木锋寒略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怕?呵呵,我看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独孤昭月看着他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只感觉背后发凉,颤声道:“知道............知道什么?” 木锋寒伸了个懒腰,道:“若你脱光衣服,跪再我脚边求我,我说不定会大发慈悲,告诉你哦。” 第一百八十三章 毒葡萄 木锋寒伸了个懒腰,道:“若你脱光衣服,跪在我脚边求我,我说不定会大发慈悲,告诉你哦。” “啊啊啊---------” 江寒砚一钩刺破那人咽喉,抓着他的后颈衣衫,使劲朝正嬉皮笑脸的木锋寒丢去! “哎呦!” 木锋寒偏身一避,就躲开了,可那人咽喉被刺破,飞溅的鲜血撒了他一脸。 他伸手抹去脸上的血,就听得江寒砚的怒骂声传来。 “嘴里放尊重点!” 木锋寒看了江寒砚一眼,道:“真凶啊,行了行了,实话告诉你们吧。蓝潇音自上次看见那同心锁之后,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本就在崩溃边缘,又经历了母亲之死的打击,更加郁郁寡欢,她现在把自己关在流云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丝毫不管暗笺之事。” 木锋寒顿了顿,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寒芒,道:“蓝潇音无心管暗笺,风鹤归又死了,这不正好便宜我了。” 独孤昭月心中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沉声问道:“便宜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木锋寒“嘿嘿”狞笑,道:“不用着急,你们马上就会知道的。” 江寒砚紧握双钩,不怀好意地朝木锋寒靠近,道:“你练不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又只在幼时学了李玄镜所传,通海禅杖招式的一点皮毛,武功一直没有什么大长进。更何况,现在我们人多,你只身一人,还是早投降的好,免得白受皮肉之苦。” 木锋寒听了这话,不仅不慌,反而满不在乎地捋了捋额间发丝,十分欠揍道:“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江寒砚皱眉,喝道:“你.............” 木锋寒话音刚落,就感觉劲风扑面,下一秒,嘴唇发凉。 只见萧山潼施展轻功,抓着一把葡萄,狠狠塞进了木锋寒的嘴里! 方才还有恃无恐的木锋寒,察觉到嘴里的葡萄后,一下被嘴里的甜腻味吓了一跳。 木锋寒双目瞪大,本能想吐出葡萄,却被萧山潼死死捂住了嘴。 他方才的狞笑,转移到了萧山潼脸上。 “你吩咐手下,在我们面前演一出抢葡萄的戏码,想来这盘有毒的葡萄里,有几颗是无毒的吧,你的人专吃无毒的给我们看,但不知其中玄妙的我们,只会拿到有毒的葡萄。所以.............” 木锋寒脖颈上青筋暴起,伸手朝背后所负的通海禅杖抓去! 轰-------- 禅杖抡起的狂风阵阵,可萧山潼像只滑溜的泥鳅,怎么抓都抓不住。 木锋寒一连抡挥几次,连萧山潼的衣角都没挨到,但好在成功将他逼退了去。 捂在嘴上的手一放开,木锋寒便仰着脖子,将方才被塞进去的葡萄,全都吐了出来。 “咳咳咳!呕--------” 木锋寒整张脸憋红,脖颈处青筋暴起。 看他的样子,都快把胃吐出来了,再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萧山潼嗤笑了一声,道:“招待客人的东西,主人也要吃些啊。我倒要看看,这本该用在我们身上的毒,放在你身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萧山潼被逼退后,江寒砚随即而上,手臂一抡,双钩如龙,一左一右朝木锋寒脖颈两边打去。 江寒砚只感觉双手一麻,双钩撞在通海禅杖之上。 虽然木锋寒已经拼命将嘴里的毒葡萄吐了出来,但心急之下,还是不小心吸入了一些汁水。 毒发很快,木锋寒一时间呼吸困难,双手忽然变得瘫软无力。 江寒砚看准时机,钩尖一伸,再使劲一拉,那势大力沉的通海禅杖,便猛然从木锋寒手中脱落。 总算成功夺了木锋寒武器! 虽然江寒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陡然接住那通海禅杖时,还是被它那恐怖的重量吓了一跳。 通海禅杖被夺走的一瞬间,只见木锋寒的双手上毒素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青紫色,他一边大口大口呼吸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着解药。 萧山潼也并不打算,给他这个吃下解药的机会,双目闪过一抹决然,飞身一跃,掌中长剑化作一道银芒。 剑光划破长空,如刀割般的剑风先到,扑在木锋寒脸上,仅仅剑风,竟然生生割破了他双颊皮肉。 轰轰轰--------- 江寒砚,独孤昭月站在一旁,均被那恐怖的剑风惊呆了。 一剑剑风尚且如此,若是真被那一剑刺中,又当如何? 夏长候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手中红樱长枪晃出了残影,枪头直直朝萧山潼打去。 “走啊!” 夏长候虽然强接下了那一剑,可双手也麻得几乎快要拿不稳长枪。 一枪,一剑在空中相撞,微微颤动。 再看木锋寒,他呆愣在原地,直勾勾望着萧山潼掌中的长剑,满目尽是向往之情。 咔咔咔---------- 枪尖裂开一条缝。 夏长候心中一凛,连忙抽身收枪。 可饶是他反应神速,却还是晚了。 枪头在他收回的一瞬间,碎成了一地铁块,零零碎碎掉了一地, 夏长候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光杆,又看看脸色不善的萧山潼,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木锋寒如痴如醉地盯着萧山潼手里的剑,颤声道:“这招不是剑霜雪明,你方才使的,是‘碧血剑谱’第二式?” 萧山潼正欲乘胜追击,一边横剑上前,一边喝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夏长候拿着一柄光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着木锋寒,道:“你还管什么第三式,第二式的,先避避吧!” 可木锋寒就跟聋了一样,眼中的向往之火越燃越大,继续追问道:“碧血剑谱第二式,我只知道第一式剑霜雪明,第二式............这第二式叫什么名字?“ 萧山潼只想要他的命,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当下挺剑疾冲。 “你乖乖下到阴曹地府,我就告诉你!” 夏长候一直警惕地盯着萧山潼,一见他有动作,当下便举起枪杆,挡住了他迎面刺来的一剑。 啪---------- 枪杆一分为二,变成了双棍。 眼看下一剑又要劈下,夏长候举着两节棍子,吓得大喊,道:“等等,等一下!” 可萧山潼才不管这些,眨眼间出了好几剑。 剑刃在空中幻化成无数道残影,就见那两节长棍二分为四,四分为六.............. 啪啪啪--------- 随着断裂的木杆,噼里啪啦掉落在地,夏长候手上,只攥着两块手掌大小的木块。 萧山潼轻笑了一声,继续乘胜追击。 夏长候面上不见慌色,只是连忙丢了手中木块,转身就往外跑。 萧山潼正准备追上去,却听见背后忽然传来独孤昭月的喊声。 “别追!” 萧山潼虽然不解,但还是怔怔站住脚,回身一看,就见方才还站在不远处的木锋寒,已经成功吞下解药,双手的青紫色尽数退去,毫不犹豫朝江寒砚冲了过去。 他一边施展轻功,一边大喝道:“逍遥天罡如何,碧血剑谱又如何,母亲不想交给我,那我就不练,有什么大不了?我照样能复兴封天神教!” 江寒砚虽然拿得动通海禅杖,但要一边背着它,一边迎战木锋寒,动作自然不如方才那样凌厉迅速。 江寒砚毫不迟疑,当下便放下通海禅杖,挥动双钩迎战。 木锋寒嘴角浮现出奸计得逞的笑容,人影一花,避开江寒砚的双钩,朝一旁的通海禅杖扑去! 他拿到禅杖的一瞬间,平地忽起一阵狂风。 他打了江寒砚个措手不及,眼看那铲形利刃就要劈在江寒砚脸上。 千钧一发之际,萧山潼忽然急喊道:“第二式,叫‘剑断白隙’!” 木锋寒在听到这话之时,身子明显一颤,手中招式也不自觉一顿。 江寒砚反应神速,立马抓住木锋寒的失误,双钩刃一晃,割伤了木锋寒的双肩! 就算肩上刺痛难忍,鲜血染红衣衫,木锋寒依旧是不见慌色,举着通海禅杖,毫不退让。 萧山潼也冲了过来,与江寒砚一前一后,将他死死夹在中间。 夏长候此时早已跑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哈---------” 木锋寒不知为何,脸上居然挂着一副胜利者的从容微笑。 萧山潼掌中长剑,破空而出,搅动空气,发出一阵刺耳的“刷刷”声。 他双眼燃起怒火,脑中闪过之前,被木锋寒关在地下室,折磨了整整一年的场景。 “木锋寒,去死!” 萧山潼对准他的后颈,倾注全身力气在这一剑之上,若砍中的话,一定能成功砍下木锋寒的脑袋! 电光火石之间,萧山潼忽然感觉背后衣衫被抓,劈出的剑刃偏离原来的轨道,只砍到了木锋寒脑后的的空气。 “昭月?!” 再回过神一看,只见独孤昭月一手抓住江寒砚,一手抓着自己,争分夺秒地朝门外跑去! 面对江寒砚和萧山潼的前后夹击,还能笑出声来的木锋寒,见他们忽然丢下自己跑了,却面色大变。 木锋寒眉头紧皱,提着通海禅杖,便追了上去。 独孤昭月没有出手,一直在旁边观察情况,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上布满冷汗,道:“我们中计了,木锋寒就是在拖延时间,好让.............” 她话还没说完,三人也冲出了大门。 眼前的场景,也让被仇恨冲昏头脑的萧山潼,一下恢复了冷静。 第一百八十四章 黄衫女子 “我们中计了,木锋寒就是在拖延时间,好让他们的人聚集过来,将我们一网打尽。” 独孤昭月抓着他们的手,冲出了大门。 眼前的场景,也让被仇恨冲昏头脑的萧山潼,一下恢复了冷静。 在他们冲出大门的瞬间,夏长候正举着一颗黑乎乎的东西,准备往里扔,一见他们忽然跑出来,吓了一跳。 虽然不知道那颗黑乎乎的东西,作用是什么,但一看就不妙。 若不是独孤昭月及时察觉到了异样,拉着他们跑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目之所视,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窜动的人头。 他们衣着打扮,都是寻常百姓的样子,可手中握着的兵刃,却闪动着危险的寒芒。 江寒砚看着夏长候,又看看大门两旁埋伏的人,恍然大悟,道:“你方才跑出来之时,若萧山潼真的跟在你后面追出来了,不就着了你们的道了。可是若是我们自己跑出来,你们也反应不过.............” 夏长候冷哼了一声,打断他道:“是又怎样,虽然现在我们的人,没能全部聚集于此,但对付你们区区三人,也绰绰有余了。” 在看见集聚在大门前的人群的一瞬间,萧山潼脑中回响起了木锋寒方才那句:“蓝潇音无心管暗笺,风鹤归又死了,这不正好便宜我了。” 阴风四起,一阵恶寒袭遍全身。 木锋寒扛着通海禅杖,幽灵似的站在了他们身后。 虽然被独孤昭月察觉到了,但好在之前拖延的时间已经够久,集聚了这么多人。 独孤昭月瞪着木锋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猛地想起了之前在秘谷谷口,被活埋成千上万的百姓尸身。 萧山潼抬起一双震惊的双目,视线与独孤昭月相交。 在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他们异口同声道:“秘谷谷口的百姓,都是你杀的!” 木锋寒仿佛没听到他们说话一样,自顾自的戳了戳,方才被江寒砚割伤的肩膀,舔舔沾着自己血的手指,砸了砸嘴。 “啊对,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萧山潼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颤声道:“你杀光了这里原来住在这里的百姓,叫你的人乔装打扮成他们,你.............你对付我们,对付其他势力,那么不择手段就罢了,对待手无寸铁的百姓,那么多老人,孩子,妇孺,你怎么下得去手?” 萧山潼气的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只恨不能立马砍下,木锋寒那颗令人生厌的头颅。 独孤昭月一把拉住快要冲出去的萧山潼,低声道:“你冷静点,现在他们人多势众,而且看样子,木锋寒还带来了从‘隆家堡’抢来的毒蛊,用来对付我们,不能冲动啊。”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恢复冷静,他虽然抑制住了,冲上去砍人的冲动,但怒气不减,指着木锋寒就开始骂。 “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尽使些上不的台面的龌龊手段,母亲死在你面前之时,你也是那样的痛不欲生,为何转过身,就肆无忌惮的夺去别人母亲的性命,你简直是丧心病狂的.............” 萧山潼绞尽脑汁,都始终想不到一个能够确切形容木锋寒的文字。 木锋寒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因为我是魔教血脉,只因为背负着父亲的血脉,自记事起,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可不管我走到哪里,都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就算我有善意,也被这世上的蠢货,消耗的一丝不剩了..............呵呵,哪像你啊,童年在十堰门过的无忧无虑,有养父母疼爱,不愁衣食。” 木锋寒挥了挥手,朗声道:“上吧,江寒砚没什么用,可以杀了,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留一条命,留命就行,手脚可以砍了。” 江寒砚,萧山潼连连后退,紧握兵刃,将独孤昭月护在身后。 人潮缓缓逼近,木锋寒的嘴也没闲着。 “萧山潼,像你这种靠运气撑到今天的人,怎么会理解我?你能理解无缘无故被人羞辱,被拳打脚踢,是什么感受吗?你能理解被隆杰书欺辱,却因年纪小,无力反抗是什么感觉吗?你能理解‘寒蝉禁’毒发,没有皮肉支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了不被饿死,只能吃下自己蜕下的肉,是什么感觉吗?你什么都不懂,毕竟我挣扎求生时,你正在十堰门对父母撒娇。我苦于无功可练,不能保护自己之时,母亲就把功法送到了你手上。” 萧山潼瞪着面前缓缓逼近的敌人,蓄势待发。 忽然感觉肩头一热。 独孤昭月伸出双手,拍了拍他和江寒砚的肩膀,取下了背上所负的长剑。 长剑“伧”的一声出鞘,吓得面前的敌人一颤。 江寒砚急喊道:“女王陛下,你.............” 独孤昭月挺身向前,掌中长剑直指面前的敌人,道:“我可不是关键时刻需要别人来保护的娇气女王,自己的生路,要靠自己杀出来!” 萧山潼大喊道:“昭月,小心他们偷袭!” 嘭---------- 独孤昭月手指一弹,将手中藏着的火药丸射了出去。 残臂断肢如雨下,可没过多久,包围圈的缺口很快被堵上。 木锋寒的声音在包围圈外,幽幽响起。 “你还有空担心百姓和独孤昭月,还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若是被我抓走,就又要回到那个地下室了,我可是想你想了好久呢,就让你尝尝,身上所有皮肉从骨架生生剥离的滋味吧!虽然跟‘寒蝉禁’毒发没得比,但我会尽量温柔一点的,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若我真的落在你手上,你最好赶快杀了我,不然被剥皮也好,被毒虫啃食也罢,我都会强撑着一口气,留着自己的命,等有朝一日,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一定--------” 嘭-------- 又一火药丸飞去,再次在包围圈中,撕出一道缺口。 硝烟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渐渐蔓延开来。 嗖---------- 借着烟尘的掩护,萧山潼人影一晃,冲出浓烟,举剑朝木锋寒劈去! “让他们住手!” 木锋寒抡动通海禅杖,将自己周身护得毫无破绽,望着他的背后,道:“哎呀,我安插在这里的人,终于全部聚齐了。” 萧山潼背后发凉,回头一看,见不远处那黑压压的人潮,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里靠近。 木锋寒趁萧山潼愣神的一瞬间,劈向他的脑袋。 好在萧山潼及时回过神,身子一矮,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可额角还是被劈出了一条不深不浅的血口子。 嘭--------- 独孤昭月手中火药丸再次扔出,随着这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她手里最后一颗火药丸也用完了。 但就算如此,独孤昭月也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她挺剑上前,与江寒砚肩并肩,以两人之躯,迎战这望之不尽的人潮! 他们神情坚定又坦然,仿佛参与的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哈哈哈哈---------” 眼见情况变得不容乐观,萧山潼出剑越来越急,木锋寒却越笑越大声。 “果然变聪明了,知道擒贼先擒王了,可是你若不赶快去帮帮他们,还没等杀死我,他们就已经离开这美丽的世界了。” 即使面对木锋寒时不时的偷袭,萧山潼心系独孤昭月和江寒砚安全,还是忍不住回头。 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如同巨大的浪潮,似乎眨眼间,就能把独孤昭月和江寒砚吞没。 铛铛铛--------- 通海禅杖狂风席卷,逼得萧山潼只能举剑格挡。 月形利刃与剑刃在半空中相撞,蹦出一阵刺眼的火花。 两人互不相让,禅杖和长剑悬在两人之中,微微颤动。 木锋寒忽然把脸凑了上来,笑道:“今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真是个去死的好日子啊。” 萧山潼手上使力,剑刃慢慢离木锋寒又近了几分。 他瞪着面前那张令人发指的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怨毒的诅咒对木锋寒来说,早习以为常。他就像听到一个笑话似的。低声笑了起来。 萧山潼嘴角抽搐,道:“你还真喜欢笑啊!” 话音刚落,剑招忽变,木锋寒只感觉手上力道消失。 “不笑,难道还哭吗?” 萧山潼虽然愤怒,但剑招不乱,剑光闪烁,雪亮的剑刃在空中翻腾,时而灵活如蛇,时而迅猛若虎。 禅杖的沉重呼啸声和尖锐剑鸣交织在一起,双方互不相让,飞快交换着防守招式,狂风激起四周尘灰飞扬。 尘灰中,模糊的两道人影窜动,兵刃相撞的火花忽明忽暗。 “噗---------” 萧山潼忽然倒转剑柄,狠狠撞在他的腹部! 木锋寒只感觉嗓子一腥,喷出一口血来,就在他口喷鲜血的瞬间,萧山潼挺剑一挥,胸前便被狠狠劈了一剑! 木锋寒强忍着胸口针扎般的刺痛,疾步后退。 他捂着胸口,看着步步逼近,眼神冷冽的萧山潼,忽然意识到了一件恐怖的事。 拿到“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萧山潼,其实力,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增长。 而如今,自己对上练成碧血剑谱第二式的萧山潼,绝对会输! “哈哈哈哈哈-------刚拿到功法,就出了独孤昭月嫁轩朝的事,也亏你能忙里偷闲练功啊。” 萧山潼目中闪烁着冷冽的杀气,道:“我现在,就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木锋寒捂着胸口,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浊血,道:“你倒是在这占据上风,你要不要看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萧山潼心一沉,回头望去,却见那令人窒息的人潮,已经完全淹没了江寒砚。 独孤昭月挥长剑,顷刻间将周身护得严严实实,毫无破绽,根本无法靠近。 柿子挑软的捏。 众人见在独孤昭月这占不到便宜,纷纷转头朝江寒砚扑去。 独孤昭月分身乏术,萧山潼当即撇下木锋寒,朝江寒砚冲去! “撑住,我马上..............” 狂风忽卷,木锋寒禅杖一甩,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阴笑地看着萧山潼,道:“你马上什么?” “让开!” 木锋寒并不主动进攻,只是在他准备跑开之时,从他背后偷袭。 萧山潼虽然气的不轻,但也只能停下来格挡飞来的禅杖。 江寒砚血肉横飞,变成了一个血人,手中双钩也有气无力地挥动着。 独孤昭月也在拼尽全力朝他那边赶去,可有众多不坏好意的人挡在前面,区区几步路,远的就像千里之外。 嗖--------- 一抹鹅黄倩影闪过。 轻飘飘落在江寒砚面前。 第一百八十五章 暗笺死灰复燃 嗖--------- 一抹鹅黄倩影闪过。 轻飘飘落在江寒砚面前。 来人一袭鹅黄素衣,一头青丝没有任何装饰,披散下来,顺滑如瀑。 玲珑玉面,柳眉微翘,朱唇点缀于上,如同雪中红梅,孤傲清冷。 美目流转之际,闪动着幽幽光华,自有一番清雅绝尘的气质,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众人没有任何防备,陡然见那黄衫女子站在面前,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木锋寒。 木锋寒不耐烦道:“区区一个女人,就把你们吓到了,愣着干嘛,上啊,她若挡路,就连她一起杀了!” 众人闻言,不再犹豫,再次挥舞着兵刃冲了上去。 黄衫女子丝毫不见慌色,众人挥舞兵刃,疾风四起,她柔软的发丝和裙带随风飘扬,立于满是断肢残臂的战场之上,就像一朵盛开在淤泥之上,而不染污秽的黄莲。 黄衫女子眼皮微垂,漠然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那样居高临下的姿态,竟让众人抑制不住的生出臣服之心。 “等等,木锋寒,我有话问你。” 木锋寒虽然不认识这神秘的黄衫女子,但见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清贵和威压,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木锋寒沉吟了一阵,朗声道:“等等。” 他一声令下,众人停住脚步。 木锋寒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黄衫女子,可无论他怎么绞尽脑汁回忆,都始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号人。 他冷声道:“问别人问题之前,是不是先要报上自己的名字?” 黄衫女子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自顾自地问道:“秘谷谷口的百姓,都是你杀的?” 木锋寒愣了一下,略微失望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告诉你又何妨,是我干的。” 黄衫女子看起来依旧是平静如水,她朱唇微动,沉声道:“好,那你们都去死吧!” 啪--------- 话音刚落,她一掌拍在了面前之人的脸上! 那人闪躲不及,吃了一惊。 “哎?不痛啊,我还以为这小娘们有什么本事,再让你打几下,我也..............” 被打之人不知为何,口中的话戛然而止,直立在原地。 阴风忽起,吹得他东倒西歪,像一只没有生命的枯木,重重摔倒在地。 那人全身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薄薄的干枯皮肤罩在骨架之上。 咔咔--------- 黄衫女子抬脚,踩在了那人的尸身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那声响,就如同捏碎了一片干枯的树叶。 木锋寒吃了一惊,颤声道:“是‘天仙冢’?不对,中了天仙冢的顾连竹和风鹤归都死了,你.............” 木锋寒一时猜不透,这黄衫女子到底是中了’天仙冢‘,还是单纯修炼毒功,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是杨莲儿?” 七侠之一的杨莲儿,从小泡在毒药中,是当今武林顶尖用毒高手,只要她想,想取人性命,轻轻一碰就行。 黄衫女子冷笑了一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施展轻功,纵身跃起。 只见她身子轻盈飞起,拔地数尺高,衣袂飘飘,落入涌动的人群中,犹如落下凡间的仙子。 咚咚咚--------- 倩影晃动,众人只见那一双白的晃眼的手掌,在眼前一晃,下一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肉,一点点消散下去,最终变得漆黑干枯。 众人清楚不能以肉身对付她,纷纷伸出兵刃,招招朝她要害刺去,可她旋身闪避,灵活至极,还利用自己身形娇小优势,见缝插针,时不时抓住一人,用他的肉身当作盾牌,等毒性发作,变成一具焦黑干尸之时,再毫不犹豫的丢弃。 黄衫女子的出现,逼退了不怀好意的众人,江寒砚也脱离了危险。 人数顿减之下,在萧山潼和独孤昭月那边,更占不到好处。 一时间,满身剑伤的尸身,和焦黑干尸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地上。 木锋寒见状,都气笑了,怒道:“你们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连区区三人都搞不定!” 他见占不到什么便宜,又怕有其他突发状况出现,便朗声道:“打不过就先撤,撤---------” 人潮退去,不敢再利用人数优势,贸然冲上前。 江寒砚看了一眼黄衫女子。 虽然她杀人,也并不是为了救自己,但无论如何,必死的局势,也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扭转。 江寒砚强忍着双臂上传来的刺痛,抱拳道:“多谢姑..............”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那黄衫女子眼神骤冷,周身似乎迸发出了一阵森然的杀意。 她毫不犹豫,挥掌朝江寒砚打去! 江寒砚吃了一惊,连忙偏身闪躲。 她雪白的指尖,擦着江寒砚额间的发丝而过,离他的额头只有分毫之差! 木锋寒的表情一下从懊恼变成了惊喜,正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们,好奇这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江寒砚虽然身受重伤,但动作却依旧敏捷。 闪着寒光的钩头伸来,黄衫女子不敢用自己的一双肉掌与之硬拼,当下撤手。 她刚收回双掌,另一只钩头,紧随其后,迎面打来。 黄衫女子双目微眯,足尖一顿,腾空跃起,在半空中翻腾着,身影一起一落,就跟江寒砚拉开了距离。 她虽然被逼退了,但目中迸发的森然杀意,却丝毫不减。 黄衫女子脚踩房梁,借力一蹬,周身夹裹着一阵劲风,就像一颗势不可挡的流星,再次朝江寒砚冲去。 但此时,没有了魔教教众的围堵,萧山潼和独孤昭月立即抽身,一左一右,站在了江寒砚两旁。 黄衫女子见状,知道自己再难得手,便不再轻举妄动。 一阵静默过后,木锋寒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出戏演的可真好看,怎么不继续了?” 黄衫女子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道:“趁蓝潇音一蹶不振,王君失踪,你便肆意搜刮暗笺民脂民膏,烧杀抢掠,屠杀百姓,其罪行可真是罄竹难书,既然我回来了,就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木锋寒见黄衫女子对当今局势情况,了解得如此透彻,不禁对她的身份又起了疑心。 可看着她那张陌生的脸,无论怎么回忆,都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这个人。 木锋寒直勾勾地盯着她,问道:“你到底是谁?” 黄衫女子呵呵一笑,道:“我是谁?我们可是老熟人了,我的名字,你一定不陌生。” 木锋寒愣了一下,道:“那你倒是说啊。” “我偏不说,明明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认不出来是你的问题。” 木锋寒:“............” 独孤昭月紧握剑柄,低声对萧山潼和江寒砚道:“木锋寒的增援,一定还在赶来的路上,我们趁着他的增援没到,赶快突围。” 三人交换眼神,瞅准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蓄势待发。 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 除了黄衫女子,众人皆是一惊。 如今暗笺已经名存实亡,只是有七侠门派的震慑力在,各方势力。虽然虎视眈眈,也不敢进犯。 可现在,暗笺地界上却出现了兵马。 而且听声音,来的人不少。 一定是蓝潇音闭门不出,不管暗笺的消息传了出去,其他势力这才敢闯进来。 是轩朝?苗疆? 又或是前来救援女王的落冥渊兵马? 独孤昭月心知肚明,来人不是落冥渊兵马,当下拉着萧山潼和江寒砚,直接突围! 木锋寒正想下令围住他们,可看清不远处,大军前列飘扬的军旗,当场吓得他手脚发凉,呆愣在了原地。 那迎风飘扬的军旗,并不是其他势力,就是暗笺的军旗! 木锋寒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几步,颤声道:“风鹤归没死?他居然没死!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若他没有死,轩朝怎么成功提亲!?” 乌金鸣一马当先,高举军旗,率领众大军朝木锋寒冲来。 木锋寒很快从震惊之中恢复冷静,他回过神,就见萧山潼等人,早已不见了人影。 现在情况危急,他也没空计较其他的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木锋寒当即朗声大喊道:“撤!不要跟他们硬碰硬,能跑多快跑多快,撤---------” 他一边翻身上马逃窜,一边不住回过头,望着挥舞着军旗的乌金鸣。 奇怪了,没有看见风鹤归的人影,只有乌金鸣一个熟悉面孔。 乌金鸣就算深受风鹤归的信任,但他又怎么能号令暗笺军马? 难道是乌金鸣夺了暗笺王君的位置,才能号令大军? 木锋寒百思不得其解,他干脆不想了。 打进暗笺的这段日子,他已经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收获颇丰,就算现在被迫,逃出了暗笺地界,但也不算亏。 暗笺大军长驱直入,但奈何木锋寒早已骑着快马,跑的不见了人影。 他们只追上了一些没能分到马匹,落后的魔教残党。 将那些被落下的人,尽数杀掉之后,乌金鸣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黄衫女子身上。 黄衫女子看着,满是狰狞尸身和血迹的街道,双拳紧握,整个身子也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乌金鸣长叹了一口气,道:“其他势力怕得罪七侠,不敢贸然前来,但木锋寒本就是魔教血脉,也不怕得罪七侠了............他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还想复兴魔教,野心大的可怕。此人对任何一方势力来说,绝对都是一个大祸害!” 黄衫女子看着脚边,被鲜血染红的婴儿襁褓,咬牙切齿道:“木锋寒,必须死!” 话音刚落,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握紧的双拳松开,翻身上马,朝前走去。 黄衫女子驾马,一直到了当初顾连竹,设局引诱独孤昭月前来,暗笺和落冥渊的交界之处。 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腐败的尸臭味,熏得人眼泪鼻涕一起流。 还有不少的乌鸦和秃鹫盘旋在空中,瞧它们的腹部,一个个隆起,一看就知道早已饱餐过了。 黄衫女子对这些被啃食过的,狰狞尸身孰若无睹,径直走向了顾连竹的尸身。 顾连竹已死,天仙冢毒性也随之而消散,他的尸身,双目眼球,胸膛和双肩的血肉,都被啃食殆尽,露出森森白骨。 黄衫女子满目悲色,拉动他的手臂,却听“啪嗒”一声,整个手臂被她这么轻轻一拉,整个扯了下来,乳白色的孑孓,噼里啪啦掉落一地,缓缓蠕动。 仔细看顾连竹裸露的伤口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蠕动的孑孓,稍稍一动,腐败的血水喷涌而出。 可黄衫女子丝毫不惧这些,只见她背起顾连竹的尸身,柔声道:“表哥,我们回家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云榜编撰者 轩朝皇宫。 前些日子与落冥渊的联姻,没能换来两国和平,送亲队伍用火药丸伪装成宝石,偷袭皇宫,闹的宫里鸡犬不宁,宫殿被毁不说,损失的护卫更是不计其数。 修建被毁皇宫之事,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 工匠一边卖力搬运着砖块,一边还不忘跟同行之人闲谈。 “听说什么?” “哦,你是说暗笺新王君之事啊,我听说新上任之人,是个女子。不过也奇怪,她成为新王君,风鹤归的旧部下居然也没有异议,很顺其自然的,就接受了这女子。” 后面几个扛着木材的工匠,听到他们的对话,快步追上他们,也忍不住搭话。 “对啊,我看那新王君,就是风鹤归生前的老相好。” “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暗笺接纳。” “相不相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新王君刚上位,就做出了一个荒唐的决策。” “什么决策?” “哎哟,你别卖关子,快说吧。” 扛着木材的工匠得意一笑,道:“新王君放出消息,说要放出萧山潼亲生父亲的真实身份。” “哈哈哈哈---------” “这新王君真是疯了。” “暗笺私下一直为当今世上,位高权重之人办事,这些大人物想做的事情,自己不方便去做,所以委托暗笺帮忙。事情办成,暗笺得利,此乃暗笺的立国之本。” 众人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山潼亲生父亲再怎么说,也是客人,若把客人的身份泄露出去,动摇了暗笺的立国之本,让其他客人还怎么相信暗笺。” 嗤笑声充斥着皇院走廊。 “就是,出卖客人身份,会动摇暗笺立国之本,这种事情,连我一个木匠都知道,新王君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就是个女人嘛,哪里有什么治国之才了。” “换我来当暗笺王君,说不准都比她............” 姜启盛就像幽灵一样,走路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冷不丁就站在了,正嬉笑的众人身后。 “你们不好好干好自己份内的事,倒是惦记起了暗笺王君宝座,要不要轩朝派兵前去,助你将王君之位夺过来?” 陡然之间,听到了姜启盛的声音,众人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回头,看着姜启盛那张阴沉的脸,吓得一颗心脏,几乎都要冲破胸腔。 众人手足无措了一阵,慌慌张张将手中的砖瓦和木材放在一边,对姜启盛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是小的多嘴,求您别赶我出宫!” “是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若拿不到工钱,家里的一双儿女就要饿死了。“ “殿下,我们知错了,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太子殿下,我们下次一定不再犯了,求您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姜启盛似乎有什么急事一样,并不想太过计较,只挥了挥手,道:“做好份内之事。” 话音刚落,姜启盛就快步离开,再没看他们一眼。 .............. 百里辰龙站在会客大殿外,看样子等了很久了。 他见姜启盛来了,抱拳道:“太子殿下,吴相柳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姜启盛“嗯”了一声,径直走进会客大殿。 百里辰龙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他刚关上殿门,坐在案前的吴相柳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但一看见姜启盛,面上立马换上了平常那平易近人的笑容。 吴相柳微微一笑,问道:“不知殿下叫我来此,是有何要事?” 姜启盛看了他一眼,也不打算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找你来,是为了让你帮我一件事。” 吴相柳“呵呵”一笑,道:“太子殿下位高权重,武艺高强,能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若连殿下都束手无策,那我更是爱莫能助了。” 姜启盛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一样,自顾自地说道:“我需要你帮我,查出萧山潼亲生父亲的身份。” 自己明明已经委婉拒绝了他的要求,怎么还跟听不懂人话一样,说让自己查萧山潼亲生父亲的身份? 姜启盛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吴相柳一时间愣住了。 但转念一想,姜启盛也不是什么色厉内荏的草包,他这样说,一定是抓到了自己什么把柄。 吴相柳沉吟了片刻,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可不想姜启盛先开了口。 “你也不想自己是风云榜编撰者的消息,被传出去吧?我记得木锋寒就深受风云榜其害,而且他这段时间,居然趁暗笺群龙无首之际,屠杀百姓,抢夺民脂民膏,这样心狠手辣又不择手段之人,若是知道自己是魔教血脉之事,是你宣扬出去的,恐怕.............” 吴相柳不仅不慌,反而笑出了声,道:“我知道,殿下最近因血色婚礼之事,失去六弟,伤心不已,难免会有些神智不清。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是风云榜编撰者,你有确凿证据吗?” 姜启盛在他对面落座,风轻云淡道:“确凿证据,我没有。” 吴相柳闻言,并不急着开口,而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果不其然,姜启盛继续说道:“自萧山潼在婚宴当晚拿这事大闹之后,有不少流言蜚语传出,就算我拿不出证据,但在这流言蜚语上加一把火,还是做得到的。” 吴相柳不屑一顾,道:“萧山潼那晚是喝多了,发酒疯,他的话能当真吗?更何况捕风捉影之事,引得人云亦云,等这阵新鲜劲过了,自然就没人再提了。” 姜启盛笑了。 吴相柳看着他的笑容,只感觉背后发凉。 “是吗,吴公子对这流言一点也不在乎,想来是真的跟风云榜编撰者,毫无瓜葛了?” 吴相柳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行的正,坐的稳,当然不惧流言蜚语。” 姜启盛笑得更耐人寻味,挥了挥手。 百里辰龙知道是在叫他,连忙走上前,恭敬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姜启盛云淡风轻道:“吴公子与风云榜无关,你便放心大胆的再为流言添一把火,虽然此举会引得各方势力,调查吴公子底细,但既然吴公子如此坦荡,想来也是不惧怕这些的。” 百里辰龙看了吴相柳一眼,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百里辰龙便快步走出了大殿,临走前还关好了殿门。 吴相柳面上不动声色,心脏却抑制不住地开始狂跳。 “风云榜排名,搜罗了各势力的得意干将,暴露了他们的惯用武器,武功,事迹不说,各方势力那些丢人的事,都被搬上风云榜,弄得天下皆知。” 姜启盛顿了顿,掰着手指道:“比如,木锋寒闯苗疆,抢走五毒阁毒蛊,蛊术书,还在逃跑途中,弄得苗疆王城满城喋血,这事因风云榜,而被天下人知晓,听说施德善发了好大的火。还有木锋寒,被风云榜爆出是魔教血脉,引得七侠盯上了他.............” 他说的越多,吴相柳的脸色就越难看。 “不过依我看,这流言之事闹大,对你来说是好事,毕竟你跟风云榜毫无瓜葛。等各方势力听到流言,自会暗中调查你的底细,还你一个清白。不过嘛.............若不是清白的话,这流言一出,就是灭顶之灾了。” 吴相柳面上布满冷汗,嘴唇煞白。 姜启盛站起身,道:“不瞒你说,百里辰龙这人啊,不说别的,轻功还是很好的,以他的脚力,没有人去阻拦的话,估摸着现在已经快到宫门口了。”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吴相柳一眼。 吴相柳也缓缓站起身,瞪着姜启盛。 姜启盛一拍脑袋,道:“瞧我,絮絮叨叨跟你说这些干嘛?想来也是跟吴公子一见如故,所以忍不住跟你聊的久了一些,吴公子可千万别嫌我烦,好了,叨扰你这么久,我............” 吴相柳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出声打断他道:“快叫百里辰龙回来吧。“ 他能说出这种话,风云榜编撰者的身份,已经坐实了。 姜启盛看着他,嘴角上扬,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秒,百里辰龙推门而进。 原来他一直就站在门口,根本没有离开。 被摆了一道,吴相柳双目一瞪,喝道:“你.............” 姜启盛却不紧不慢地坐下,喝了一口茶,道:“吴公子是风云榜编撰者,手眼通天,各方势力也好,武林门派也罢,没有你查不到的东西,想来查出萧山潼亲生父亲之事,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难为你费心了。” 哼,明里暗里威胁我,目的达成了,话还说的这样好听。 听说轩朝向落冥渊求亲,缔结邦交,以求和平之事,是萧山潼亲生父亲向姜白提议的。 而这件事的结果,就是轩朝皇宫被炸,姜凯云丢了性命,冥龙还被独孤昭月趁机抢走。 轩朝,落冥渊自建国以来就水火不容,以前的姜白跟东桃岭结盟,恨不得立马就将落冥渊从这世上彻底抹杀。 可就因为萧山潼父亲的建议,造成了轩朝如今的局面,姜白却还是执迷不悟,若萧山潼父亲之后又出什么馊主意,不就等于把轩朝往火坑里推吗? 这样一来,姜启盛不想杀萧父才怪。 但这些话,吴相柳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口。 第一百八十七章 平息流言 一想到自己是风云榜编撰者的流言,若是在姜启盛的推波助澜下,越演愈烈,那势必会引来各方势力的眼线盯梢,束手束脚不说,如果真让他们发现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吴相柳瞪着姜启盛,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但还是强忍着不满,答应了他的要求。 “好,我帮你查萧山潼父亲的身份。” 姜启盛得意一笑,道:“这才对嘛。” 说着,他看了一眼百里辰龙,道:“萧山潼在婚宴之上,的确是喝多了,才会胡言乱语。流言是从婚宴传出去的,我们自然还是要做点什么,免得损了吴公子的名誉。” 百里辰龙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告知各宫之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听见姜启盛出手帮自己平息流言,想一刀砍了他的心情,才稍稍缓和一点。 .............. 一辆疾驰的马车,跨过暗笺地界,笔直朝前前进着。 车夫挥动马鞭,一边卖力地抽打着马屁股,一边时不时地望着前方的路,似乎十分急切的要赶往哪去。 车厢内,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右半张脸平整光滑,不见一丝皱纹,岁月匆匆,竟没在他面上留下一丝痕迹。 可他的左半张脸,却布满猩红扭曲的疤痕,看上去就像成堆蠕动的红色蚯蚓,狰狞恐怖。 嗖嗖嗖--------- 嗖--------- 疾驰的马车四周,不知何时,跟上来一波劲装黑衣人,他们满身风尘,似乎跟了这马车很长时间。 他们施展轻功,在马车前方的大树上窜动,眼睛紧盯疾驰而来的马车,慢慢抽出了腰间的兵刃。 摇摇晃晃的车厢内,中年男子原本正撑着额角,昏昏欲睡,恍惚之间,他忽然察觉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中年男子猛的睁开眼睛,正想出声提醒车夫。 车夫还算警觉,不等他出声提醒,当下勒紧马缰,让马匹停了下来。 “吁---------” 疾驰的马车,在众黑衣劲装人的埋伏前,停了下来。 众黑衣劲装人见他们停了下来,干脆直接现身。 只见黑影在马车四周晃动,再一回神,就见几十个黑衣劲装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死死包围住了马车。 车夫面上不见慌色,只淡淡扫了众黑衣劲装人一眼,朗声道:“真是有眼无珠,知道这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吗?若说出名字,恐怕会吓得你们合不拢嘴!” 众黑衣劲装人交换眼色,一时没有出声。 “不知这位大人物是谁?” 车夫得意一笑,道:“这位大人,可是............” 一阵雄浑飘逸的声音传来。 “莫再说了!” 那车夫这才闭上嘴。 他们此行,本就是为了探听中年男子的身份,见那车夫不说了,那发问的黑衣劲装人,略微失望的移开了眼,看着身旁的同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车夫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他一如既往,还在仗着自己主子的身份,肆无忌惮道:“我劝你们还是识相些,若是这位大人有一点擦伤,你们.............” 疾风拂过,车夫面上还带着威胁的笑容。 那黑衣劲装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马车面前,将自己手中沾血的刀刃,收回了刀鞘。 咚--------- 车夫的脑袋从脖颈上垂直掉落,重重砸在地上。 脖颈断裂处血柱喷涌而出,一时间血浆四溅,腥臭扑鼻。 车夫的身子像是忽然失去了支撑,斜斜倒地。 整个尸身和头颅,掉在粘稠的血浆里,滚满鲜血,头颅的眼睛睁圆,一副诡异狰狞的样子。 “萧山潼的父亲,你是自己从车厢里走出来,还是我亲自把你请出来?” 车帘后,伸出一只男人的手,轻轻掀开了帘子。 众黑衣劲装人看到车帘后,那张布满猩红扭曲的疤痕的脸,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那黑衣劲装人回过神,冷声道:“你就是萧山潼,那手眼通天的父亲吧,说,你到底是哪方哪势的人,为何要向我们皇上进谗言,说什么迎娶独孤昭月,能使轩朝和落冥渊和平相处,你到底是何居..............” 中年男子看着他,似乎正在仔细地打量他,一直沉默不语,忽然开口打断他,道:“你们是轩朝的人?” 众黑衣劲装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哼。” 中年男子冷笑了一声,道:“装的还挺像,可你们骗不了我。” 他顿了顿,淡淡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是吴相柳的人吧?” 众黑衣劲装人心脏狂跳,依然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搞清楚,现在被包围,孤立无援的是你,怎么还轮得到你逼问我们了?” “说,你到底是哪方哪势的人,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子面上不见慌色。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穷凶极恶的杀手,而是上次见到的,几个拿着小刀的打劫的半大孩子。 他再次冷笑了一声,道:“肯定是吴相柳的人。” 众黑衣劲装人被戳中心事,有些恼羞成怒,更加急切地追问道:“老子问你话呢!” “你到底是哪方哪势的人?” “你若不说,下一个被砍掉的脑袋,就是萧山潼的了。” 中年男子还在冷笑,道:“萧山潼是独孤昭月的亲信,在落冥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有那个本事砍他的脑袋。” “你!” “行啊,软的不行,那就先抓住你,再慢慢拷问,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 中年男子脸上笑意消失,转而被一抹阴鸷取代。 “你们碰不了萧山潼,同样的,你们也没那个本事碰我!” 话音刚落,那黑衣劲装人只感觉腰间一凉,再一回过神来,就见自己倒在了地上。 “上!” “别怕,他就一个人。” “这里是暗笺地界,你可别指望有谁会来帮你。” “拿下他--------” 「谢谢兄弟们看到这里,以后每天两更,一章两千字。 求票,求打赏,求好评。」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根本没死! “上!” “别怕,他就一个人。” “这里是暗笺地界,你可别指望有谁会来帮你。” “拿下他---------” 那中年男子一拍椅座,从车厢里飞了出来。 稍稍站的靠前的黑衣劲装人,只感觉胸口一疼,双膝发软,只听“噗通”一声闷响,他已经跪在了地上。 不给其他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中年男子又是一脚飞踢而出,狠狠将面前挡路之人,踢飞了出去。 那人仰面倒地,整个身子在地面上,拖行了一阵,重重撞到了他背后的树干之上! 中年男子出其不意,一时占了上风,但他也并不打算乘胜追击,而是翻身一转,轻飘飘落在马背上。 “驾---------” 马匹撒开四蹄,发足狂奔。 弹指之间,便拉着马车疾冲了出去。 “追!” “千万别让他跑了---------” “快,别发愣了,快追。” 他们的嗓门很大,叫喊声夹杂着回音,几乎在几里之外都能听得见。 中年男子驾马疾驰,时不时回望身后的情况。 众黑衣劲装人施展轻功,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但过多久,那距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 不行,这样下去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中年男子掀开衣衫,取下大腿根绑着的匕首,将牵引马车的绳索割断。 马车失控,斜斜歪歪地飞了出去。 后面追着的众黑衣劲装人吃了一惊,连忙偏身闪躲。 轰-------- 马车狠狠撞在树干上,车轮轱辘滚落在一旁,木屑纷飞。 中年男子利用他们躲避马车的这一空隙,继续加快速度狂奔。 他今天出来,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来暗笺,找新王君。 新王君放出消息,要把萧山潼亲生父亲身份公之于众,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可谁知,那些黑衣劲装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很快调整姿势,再次施展轻功追了上来。 一人飞速追了上来,抡动手臂,气势汹汹朝中年男子的脖颈砍来! 刀刚抬起,就听见一声声厉喝声传来。 “你疯了吗,抓活的!” “你杀了他,还怎么逼问他的身份?” “住手---------” 那人生生停住手,刀刃悬在空中。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手里大刀猛然朝马后足砍去! 出手又狠又快,刀锋夹杂着劲风,呼呼作响。 中年男子只感觉身下马匹摇摇欲坠,猛地向旁一倒,将背上的他狠狠摔了下来! 马匹惨烈的嘶鸣声,吓得树上飞鸟扑扇着翅膀,叽叽喳喳地离开了树杈,盘旋于空,迟迟不敢落下。 那人将手中被砍断的马腿,随手扔到一旁,踩着粘稠的马血,一步一个血脚印,朝那中年男子走去。 中年男子双掌一拍地面,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一落马,众黑衣劲装人便不坏好意的围了上来。 如潮水般,死死将中年男子困在其中。 ”就凭你们,也想抓我,做梦去吧!” 那人甩掉刀刃上的马血,狞笑着步步紧逼,道:“是不是做梦,试试不就知道了。” 中年男子手握匕首,摆开迎战架势,蓄势待发。 “喂,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是暗笺地界,再不住手,别怪我们不客气---------” 中年男子一听,知道是方才闹得动静太大,引起了暗笺边界值守将士的注意。 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愁怎么对付他们呢。 中年男子倒是高兴了,众黑衣劲装人却慌了神。 “撤--------” “快跑,别管他了,暗笺的人来了!” 他们当即立断,抛下中年男子,转头就跑。 可还没跑几步,就听一阵马蹄声从远到近传来,再一回神,众人已经被暗笺值守边界将士,团团围住! 暗笺这段时间本就不太平,出了木锋寒搜刮民脂民膏,屠杀百姓之事后,边界将士的警惕性比之前更高了。 众黑衣劲装人见跑不了,干脆不跑,站在原地,绞尽脑汁思考着脱身之计。 为首的暗笺将士看看那中年男子,又看看他们,朗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跑到暗笺地界上打架?” “呃,我们是..............” 那中年男子打断他,对那暗笺为首将士抱拳,道:“我之前委托王君办了些事,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完,所以前来拜访王君。” 为首的暗笺将士“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让路,道:“确实,王君交代过,他在等人,让我们放行。” 暗笺将士轻扯马缰,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中年男子微微躬身,道:“多谢。” 他朝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站住了脚。 众黑衣劲装人看着他静默的背影,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他们想跑,可暗笺将士早已将他们死死围住,一点缺口都不留,真是插翅难飞。 中年男子头也没回,道:“我还要委托暗笺帮我办一件事,这事,现在各位就能帮我完成。” 他顿了顿,道:“杀光这些人,一会儿见到王君,我自会向他说明情况,将该有的报酬也会尽数付清。” 为首的暗笺将士想也没想,直接指着众黑衣劲装人,道:“杀光他们。” “是!” 中年男子依旧是头也不回,只轻声道:“多谢。” 说完,便径直朝前走去。 身后,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一阵兵刃相撞声。 慢慢的,兵刃的撞击声消失,连同惨叫声一起,消失殆尽,陷入一片死寂。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黄衫女子坐在庭院里,一边品茶,一边摆弄着另一个茶碗。 她似乎在等人。 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假山旁,表情阴沉,正打量着黄衫女子。 他看了一阵,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黄衫女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好久不见。” 中年男子并未理会她的寒暄,而是沉声问道:“什么暗笺新王君,轩朝当初根本就没能杀掉你,你是风鹤归!” 「谢谢兄弟们看到这里,以后每天两更,一章两千字。 求票,求打赏,求好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又是冒牌货 “什么暗笺新王君,轩朝当初根本就没能杀掉你,你是风鹤归!” 中年男子顿了顿,冷笑一声,道:“难怪暗笺的人,这么容易就接纳你了,原来你是风鹤归,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天仙冢’不愧是六种血蚕无可奈何的毒蛊中,最特殊的存在,居然能让你从轩朝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金蝉脱壳捡回一条命。” 风鹤归继续一边摆弄着茶碗,一边道:“真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客人,就算我变成女人了,也能一下认出我来。不像木锋寒那个缺了根筋的人,我就站在他面前,也............” 中年男子也不想跟她继续废话,直接打断她,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堵住你的嘴,你放出要泄露我身份的消息,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威胁我,不就是引我前来谈条件的吗,说吧,你想要什么?” 风鹤归“噗嗤”一下笑出声,道:“你的脸皮可真厚,明明是你设局,引我前去边界地,才害得我被轩朝追杀,怎么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好像公布你的身份,是我对不起你一样。” 中年男子自知理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长叹了一口气,道:“此事,确实是我不择手段了,但我有自己的立场,有时候为了达成目的,只能丢掉仁义道德。” 说着,他半是威胁,半是试探道:“为各方势力权贵暗中办事,是暗笺的立国之本,你若真的泄露我的身份,不怕激起你其他客人的怒火吗?倘若得罪了他们,闹得暗笺名声狼藉,你还有什么生意可做?” “暗笺和委托者,是合作关系,若有人敢像你一样,利用这合作关系害我,那自然不能怪我利用这合作关系寻仇。反过来,如果没有背着我,做一些乱七八糟事情的客人,自不必担心我报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中年男子一时间哑口无言。 引诱风鹤归前来,让轩朝取其性命,这个计划失败了,那没办法,只能承担计划失败的后果。 中年男子长叹了一声,道:“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不泄露我的身份?” 风鹤归看了他一眼,道:“我想要彩灵石之源。” “什么?!” 中年男子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虽然知道风鹤归一定会提出一个很刁钻的要求,但没想到竟然是要彩灵石之源。 风鹤归这混蛋,怎么不说要天上的月亮呢,这也太离谱了吧? “你不是不知道,各势力对独孤昭月手上的无尽宝藏垂涎三尺,明争暗斗了多年,却连个彩灵石的影子都没看见,我哪里有这本事,能弄到独孤昭月的东西?你这不是存心为难.............” 风鹤归不耐烦地打断他,道:“那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我。” 中年男子瞪着她,怒道:“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乌金鸣不知何时,站在了中年男子面前,他虽然都没有出声,但那阴沉的脸色,是无声的威胁。 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你要的是彩灵石之源,我确实爱莫能助,就算你拿泄露身份威胁,我也没有办法。” 沉默。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风鹤归的笑声打破了僵局。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毕竟你是萧山潼父亲的事情,就算泄露出去,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盯上了自己,风鹤归居然说他身份泄露,不是什么大事?! 中年男子本想笑,但一看风鹤归面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股猛烈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你...........你什么意思?你............你知道什么了!” 风鹤归云淡风轻抿了一口茶,道:“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是萧山潼的亲生父亲,就是个冒牌货罢了,就算我泄露出去,也是个假消息。” 那中年男子双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满面布满豆大的冷汗,哗哗直流。 他嘴巴张张合合,想否认,可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流言,但我............我确实是山潼的父亲,撺掇轩朝与落冥渊和平共处,只是为了让山潼远离战乱,你也知道我............我身份特殊,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谁,不然会叫他为难。我..........我..........” 风鹤归站起身,道:“行了,别我我我的了。别想说什么蹩脚的借口来糊弄我,木云天不久前死在暗笺,你完全赶来可以救她,再把她藏起来,可你并没有这么做,由此可见,你压根不在乎木云天的生死,萧山潼的亲生父亲,一定是个不方便自己出手的人。而且,方才威胁泄露你身份之时,你虽然嘴上说的着急,但面上根本不见慌色,只有戳破你不是萧父之时,才变得慌张起来.............” 风鹤归欲言又止,撇了他一眼,道:“我还真好奇啊,能让你一个堂堂王爷,心甘情愿背上萧山潼父亲这黑锅,啧啧啧,这萧父,到底是有什么手段和身份啊。” 风鹤归似乎想到了什么,故而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高声道:“我知道了,萧父一定是比你身份地位还要高贵之人,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他做这些,但你都是王爷了,比你还高贵之人,岂不就是.............”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中年男子在那瞬间,彻底失去了理智! 嗖--------- 他眼中不断闪动着杀意,不等风鹤归说完,袖中抖落匕首,使出全身力气,朝风鹤归的咽喉刺去! 啪--------- 中年男子只感觉手腕一紧,就见一旁的乌金鸣及时出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里是暗笺,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章 别再招惹他 “这里是暗笺,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那中年男子狠狠瞪了乌金鸣一眼,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喝道:“原来,想泄露我身份是假,引我前来,以这事试探我的反应才是真!” 风鹤归轻笑了几声,道:“别误会,一开始,我是真的以为,你就是萧山潼的亲生父亲,只不过是你的演技太烂,让我看出了端倪。” 风鹤归顿了顿,道:“萧山潼在做独孤昭月手下之前,也不擅于心计,被人算计暗害,毫无自保之力。我看你虽然不是他父亲,但不大聪明这点,倒是跟他挺像的。” 说着,她放下茶杯,漠然地打量了那中年男子一番,鄙夷道:“身处乱世,若不是你生于皇家,生下来就不愁吃穿,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 中年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无奈地长叹了一声,道:“不擅权谋争斗,就是错吗?” 风鹤归愣了一下,转而站起身,道:“乱世纠纷,无论是平民百姓又或是皇亲国戚,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生于乱世,不擅权谋争斗,就是错。” 她看着那中年男子,一边拿着茶碗,一边自顾自的,朝假山旁放置的文竹走去。 风鹤归冷声道:“你走吧。” 虽然与风鹤归话不投机,还被她发觉了,自己并非萧山潼亲生父亲,这一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情,但中年男子还是保持了,天家皇族该有的风度。 他抱拳道:“在下告辞。” 乌金鸣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离去,有些不解地望向风鹤归,道:“王君,你为何会放他回去?他方才明明想杀你啊,更何况他这一回去,一定会将自己被识破之事,告诉萧山潼真正的父亲,他们为了这事不被泄露出去,恐怕会对你不利啊。” 风鹤归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茶碗,将里面的茶汤,倒进了面前的文竹上。 文竹的枝叶,被倾泻的茶汤压弯了腰,垂在土壤上,再也直不起身。 乌金鸣瞪大眼睛,看着被浇灌了茶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枯萎殆尽的文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茶有毒,你............你方才没有真的喝进去吧?” 风鹤归满不在乎,道:“不,我是真的喝了。” 乌金鸣愣了一下,转而想起风鹤归身中‘天仙冢’百毒不侵,这才放下心来。 “可.............他前脚刚走,就算他对你起了杀心,也不会这么快行动,这到底是谁做的?” 风鹤归将茶碗扔在一边,道:“我被轩朝所杀之事,已经传遍天下,再加上我失踪已久,更是无形之中做实这事。暗笺群龙无首时日太久,又被木锋寒弄的民不聊生。虽然我已经回来,但暗笺根基还是不稳,各势力忌惮流云宗,不敢光明正大的打进来,只能暗中对我下手。而那些托暗笺,干了些见不得人之事的客人,也怕自己的秘密泄露,所以也在暗中对我出手,一个一个的,都希望我死!” 风鹤归咧开嘴,呵呵冷笑了一阵。 变成女人的风鹤归,笑声比以前更加尖锐刺耳,听得人不寒而栗。 “去查,所有接触过这壶茶水的仆从的底细,若真是其他势力的人,立马处置,不必回来复命了。” 乌金鸣沉声应道:“是,王君。” ............... “吴公子来了,请坐,百里辰龙,沏茶。” 吴相柳看着满脸期待的姜启盛,欲言又止。 姜启盛见他眼神闪躲,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转而被阴沉替代。 他坐在案前,示意吴相柳也坐下。 “查到萧山潼父亲的身份了吗?” 吴相柳忐忑不安地在他对面落座,低声道:“没查到。” 姜启盛虽然面不改色,但胡乱在桌上敲动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烦闷的心情。 “那你派出的人,总该见到他了吧。他长什么样,是胖是瘦,大概多少岁,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吴相柳看着他,道:“我派的人确实见到了萧山潼的父亲,只是.............” 他看着姜启盛,又是一阵欲言又止。 姜启盛看他这样,心中隐隐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没有查出他身份也不要紧,既然都看见他的样貌了,那顺藤摸瓜去找就行,实在不行,我发个通缉令.............” 吴相柳扯着嘴角,有些哭笑不得地打断他,道:“那些见到萧山潼父亲样貌的人,都被灭了口.............我派出的人,一个不剩,后来我们赶过去,只看见满地的尸身。” 沉默。 吴相柳坐如针毡,想着自己被捏在姜启盛手上的把柄,在心里暗暗叫苦连天。 姜启盛这小子,不会以我搞砸了为理由,把我是风云榜编撰者的流言,再次散布出去吧。 那我不就完蛋了! 吴相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说些什么:“他们的尸身,是在暗笺地界上被找到的,如此看来,萧山潼的父亲,应该是奔着风鹤归而去,能找暗笺办事的,绝不是什么小人物。” 姜启盛撇了他一眼,看起来更不耐烦了,没好气道:“萧山潼的父亲,若是个随便就能碾死的小人物,我还用得着找你吗?” 又是一阵沉默。 吴相柳再不敢开口了。 这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一段时光。 但好在吴相柳终于等来了救星。 “启儿。” 姜白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口,急匆匆朝里走来。 姜启盛有些出乎意料,连忙起身行礼。 “父皇万安。” 吴相柳也躬身抱拳,道:“见过皇上。” 姜白脸色铁青,他看了吴相柳一眼,道:“我们父子有话要说,请先回吧。” 吴相柳如释重负,飞似的逃离了这里,生怕姜启盛出声叫住他。 姜白长叹了一声,看着姜启盛,无比郑重道:“启儿,从今往后,切莫再招惹萧山潼的父亲了。” 第一白九十一章 因果报应 姜白长叹了一声,看着姜启盛,无比郑重道:“启儿,你记住,从今往后,切莫再招惹萧山潼的父亲了。” 姜启盛听他这样说,知道是自己与吴相柳密谋之事,被他知道了,当下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姜白沉默着,眉头紧锁,一副内心十分纠结的样子,他无可奈何道:“我知道,你把凯儿的死,冥龙被夺都怪在了萧山潼父亲的头上,认为是我听了他的谗言,才造成这样的局面,但是,启儿啊.............事情远没有你想的这样简单,我又何尝不知,对独孤昭月提亲是一步险棋,可是............” 姜启盛抬起头,直勾勾望着姜白,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做出这荒唐决策的原因。 可姜白满眼愁绪哀怨,心中埋藏着千万心事,却奈何无法对自己的儿子倾诉。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却如那日一样,又被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姜启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嘶声哀求道:“可是什么?父皇你说啊!” 姜白看着他,沉默了一阵。 姜启盛急切又失望,苦笑了几声,道:“每每问到这个,父皇你总是闭口不谈,轩朝之事,不与我和大臣们商讨,为何非要轻信萧山潼父亲?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啊!” 姜白按住姜启盛的双肩,无比郑重道:“我不能说,并非是信不过你,只是这事牵连太大,且没有能完美解决的办法,现在已经是尽力而为的局面了。” 姜启盛无法接受这个说辞,他猛地抬头,却看见了父亲那双眼凹陷,眼圈发黑,形若枯槁的面容。 还依稀记得,当年自己迎娶还未复国的独孤昭月之时,父亲还是那样的英姿勃发。 可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父皇从当初的英姿飒爽,变成了今天,这副风烛残年的样子。 从当年东宫的血色婚宴,再到今时今日,明明不过两年啊。 姜启盛的满腔愤恨,在看见父亲那张脸之后,瞬间烟消云散。 姜白一手扶着龙头拐杖,一手重重拍了拍姜启盛的肩膀,道:“其他的,我还暂时不能说,但可以告诉你的是,萧山潼的父亲,不是我们能惹得起之人,你就算借了吴相柳的手去查他,也会被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身上来。所幸,这次他没计较,若再有下次,就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萧山潼的父亲,不是我们能惹得起之人?! 姜启盛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姜白,道:“我知道萧山潼的父亲,不是个小人物,但你说他不是我们能惹得起之人.............我们的背后,可是轩朝王土啊。落冥渊,苗疆,暗笺忌惮我们,如今十二大内高手空缺越来越多,削尖脑袋,争位子的武林高手更是不在少数。放眼天下,除了其他三方势力,能对我们造成点威胁,还有谁是我们惹不起的?” 姜启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难道,萧山潼的父亲...........是其他势力的掌权人?” 落冥渊和苗疆掌权人,是两个女人,自然不可能是萧山潼的父亲。暗笺王君风鹤归倒是个男人,但他年岁看起来,也比萧山潼大不了多少。当年木云天生产之际,他估摸着,也只是个半大孩子,也不可能是萧山潼的父亲。 前东桃岭,前禅堂掌权人,顾连竹和李玄镜的年岁倒是符合,但他们如今,都早已不在这世上了,怎么可能弄出这些幺蛾子? 姜启盛思来想去,所有势力稍稍有点权势地位的人都想遍了,但考虑到各种情况,能被怀疑的对象,简直屈指可数。 他心乱如麻,再一回神,就见姜白已经离开了大殿。 姜白扶着龙头拐杖,蹒跚地朝前走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坐在皇位之上,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力,一样对该来的天命无能为力。或许...........这就是我对冥龙许愿,上天赐我的因果报应吧。” 姜启盛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父亲蹒跚的步伐,本能想上前搀扶,可等他回过神来之时,父亲已经走远了。 他新单影只,摇摇欲坠,可还是顽强又坚定地前进。 姜启盛莫名感到一阵心酸,虽然父亲没有对他透露一个字,但父亲之所以这样隐瞒,一定有他的苦衷。 就算没有合理的解释,姜启盛也决定,不再纠结于此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百里辰龙,看看姜白远处的背影,又看看姜启盛,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只好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追查萧山潼父亲的身份?” 姜启盛长叹了一声,道:“父皇都这样说了,还查什么?罢了,你去告诉吴相柳,此事告一段落。” 百里辰龙应道:“是。” 姜启盛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们在萧山潼的父亲手上,吃了这么多次暗亏,但他无论做什么,其目的肯定是为萧山潼打算。有这样权势滔天,又心机深重的父亲,萧山潼还真是好福气啊。” ............. 萧山潼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坐在树杈上,靠着树干,百无聊赖地望着蔚蓝的天空。 “啊欠--------” 萧山潼忽然感觉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也飞了出去。 刚好回来的江寒砚,听见头顶上传来声响,一抬头,就看见一根狗尾巴草飘了下来。 他后退了一步,看着那狗尾草落在地上,又抬头看看树上的萧山潼,轻咳了一声。 “咳咳---------” “哦,你回来了。” 萧山潼纵身跳下,像只灵活的大猴子,站在了江寒砚面前,略显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得手了吗?” 江寒砚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道:“没能得手,暗笺新王君,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救命的符咒水 江寒砚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道:“没能得手,暗笺新王君,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呢。” 萧山潼失望地移开眼,道:“可我们的人不是说,亲眼目睹新王君喝下了那茶了吗?为何她没死?” 江寒砚双手一摊,道:“我也不清楚,不止没能成功杀掉她,我们安插进去的人,还被暗笺灭了口,已经打草惊蛇,再想对新王君下手手,是难上加难了。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收获,你可知道暗笺那新王君是谁吗?” 萧山潼撇了他一眼,道:“我又不会算命,怎么会知道?” 江寒砚也没有继续卖关子,道:“新王君,就是我们上次见过的黄衫女子。” 萧山潼闻言,只是眨了眨眼,“哦”了一声。 江寒砚看着他,道:“你好像不太惊讶?” “自参与乱世斗争后,见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着,萧山潼一边打着阿欠,一边伸了个懒腰,道:“暗杀新王君失败,我们还是先回去,把这消息告诉.............” 萧山潼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寒砚一下推到了大树后。 他打阿欠张大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被冷不丁这么一推,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江寒砚也跟他一起躲在了大树后,对他做了个收声的动作。 “嘘--------” 萧山潼虽然痛得龇牙咧嘴,但看江寒砚这样,知道有突发情况,他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走,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最近暗笺不太平,可要好好巡逻,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萧山潼和江寒砚躲在大树后,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们警惕地盯着暗笺巡逻侍卫,等到他们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从大树后走了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得快点回落冥渊复命。 两人一言不发,十分默契地,朝侍卫离去相反的方向跑了。 ............ “终于离开秘谷范围了。” 萧山潼松了一口气,道:“离开秘谷范围,都不见巡逻侍卫人影了,不过...........怎么连百姓的人影也不见。” 江寒砚看着荒废的耕田,又看看路边没有树皮的大树,心中隐隐生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萧山潼越往前走,越感觉不对。 一望无际的大地,目之所视的所有草皮,都被挖走,只剩下黄白贫瘠的土壤。 已入寒冬,天空飘去阵阵飞雪,洒在被挖的深一块,浅一块的大地之上,仔细一看,路旁,坑里,横七竖八躺着瘦骨嶙峋的尸身。 这些尸身四肢细得几乎皮包骨,但腹部却高高隆起。 想来,也是没有任何粮食可吃的百姓,为了活下去,只能啃食树皮,草皮,草根甚至土壤........... 等到树皮,草皮都被饥民啃食殆尽后,只能吃地上的土。 这些东西无法被消化,只会残留在肚子里,最终变成一具一具大肚子的饿殍。 现在已经到了冬日,准备靠秋日收成,好好过个年的百姓,将粮食都存于家中,可不想风鹤归被轩朝暗算,弄的暗笺群龙无首,让木锋寒趁虚而入,大肆搜刮百姓,抢走了所有粮食,断了他们的活路。 虽然江寒砚和萧山潼,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但看着那望之不尽的大肚子饿俘,被白雪掩埋,他们只感觉一阵悲凉之意席卷全身。 这些人,原本不用躺在寒冷的土坑里,可以吃着粮食,跟家人围坐在火炉边,喜气洋洋过年。 萧山潼和江寒砚一言不发,继续朝前走,发现远处,竟然缓缓飘出一阵浓烈的白烟。 一路上看见了不计其数的饿殍,又怎么还会有人有粮食下锅? 两人相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一道士打扮的青年,一边往里扔着符咒,一边正卖力地,用木棍搅动大锅里的浊水。 “神奇符咒,化水喝下,食之长筋肉,生力气,延年益寿--------” 坐在仅剩几张草皮旁的众人,目光呆滞。 听见那青年道士的叫喊声,他们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咬了几口的草皮,树皮藏好,挺着大肚子,跌跌撞撞朝那口大锅靠近。 “来一碗。” “我也要。” 众人因极度的饥饿,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几个稍稍年纪轻些的半大孩子,才艰难从沙哑的喉咙,挤出这么几个字。 萧山潼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他凑上前,往那口大锅里张望。 随着青年道士搅动那锅浊水,锅底的东西也被带起。 萧山潼看清了锅底的东西,心中的悲凉之意只增不减。 “哎,喝下去之后,确实生出了一些力气。” “有力气走路了,可以去找草皮和树皮了。” “来,你也喝一点。” “多谢,多谢。” 那神奇的符咒水,只是十分稀薄的大米粥罢了。 等附近灾民都离开,去找草皮和树皮了,那青年道士才对萧山潼说出真相。 “我不是招摇撞骗,只是前段时间暗笺被魔教残党入侵,被他们抢走了粮食不说,他们的领头人装作好心,留了一些粮食给我们,可那些粮食,是被下了毒的,饿急了的大家吃了,全都毒发身亡.............” 青年道士说着,嗓子眼发苦,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大家,宁愿相信符咒水能救人,都不相信有人还有无毒的大米了。你们看样子,不是暗笺的百姓,还是快些离开吧,这里的尸身堆积如山,又没有人来处理,等天气暖起来,一定会生疫病的。” 萧山潼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身上的干粮拿出来,偷偷塞给了青年道士。 “拿这些干粮多煮些水,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吧。” 青年道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他,千恩万谢,挑出一大半扔在锅里,又捧着剩下的干粮,转身朝屋里跑去。 “有吃的了,你............” 第一百九十三章 彩鸾心 “有吃的了,你............” 只见一大肚子妇人躺在角落,手上抓着半块馒头,她口鼻流血,不像是饿死,倒像是中毒身亡。 青年道士似乎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捏着干粮的手,伸到她再也张不开的嘴旁。 萧山潼本以为这妇人的大肚子,也是吃多了不能被消化的草皮,可青年道士苦笑了几声,道:“她怀有身孕,只喝稀米水,饿的难受,才会吃那个馒头的吧,唉...........” 青年道士眼中无泪无光,只轻车熟路地搬运起来她僵直的尸身,放在了房间的角落。 萧山潼定睛一看,就见那阴暗的角落里,斜斜躺着几具尸身。 是两个有着青眼圈,嘴唇发黑的老人。 看样子,是这青年道士的父母,饿得受不了,吃了木锋寒留下的有毒粮食。 萧山潼和江寒砚没有多做停留,他们翻身上马,继续朝前赶路。 然而前方的路,依旧是三步无草根树皮,十步一饿殍的场景。 江寒砚走着走着,忽然道:“不对啊!” 萧山潼停住脚,回头望着他,道:“怎么了?” 江寒砚指着路旁的尸身,道:“你看他们身上。” 萧山潼靠近了些,用手拂去尸身上的薄雪,就看见他胳膊上红褐色的斑纹。 江寒砚走上前,拂去另外几个尸身的薄雪。 他们无一例外的,身上都有那红褐色的斑纹,除了形状和长的位置,因人而异之外,每个尸身上斑纹的颜色,却都一模一样。 萧山潼仔细打量了一阵,道:“这些人体型健壮,肚子也是寻常打大小,看样子不像是被饿死的。” 江寒砚也点了点头,附和道:“如此看来,这些红褐色斑纹应该是............” 萧山潼和江寒砚忽然反应过来,两人立即捂住口鼻,朝后退了几步。 两人脑袋里,几乎是同时闪过两个字。 瘟疫! 方才那青年道士也说了,尸身堆积太多,无人清理,迟早会爆发瘟疫! 如今的暗笺,就算有了新王君上位,稍稍稳定了一些动荡的局势,但暗笺还是处于根基不稳的状态,新王君防备各势力的明刀暗枪,自顾不暇,暂时是不可能有多余的精力,顾及百姓了。 不知走了出多远,那连绵不绝,死于瘟疫的尸身越来越多。 死于饥饿的尸身,也不再少数。 夹道旁,树下,屋子前,少闻人声,却随处可见尸身。 两人继续前进,忽然听见不远处的破茅草屋内,有阵阵微弱的婴儿哭声传来。 一中年大汉坐在破败的屋子前,吧嗒吧嗒抽着廉价的旱烟,干瘦黝黑的脸上,满是愁苦,丝毫没有为人父亲的喜悦。 屋内微弱的啼哭声,夹杂着阵阵妇人的抽泣声。 严寒,饥荒,瘟疫。 这都是随时会刺向,这新降生婴孩的致命尖刀。 江寒砚坐在马背上,随意一撇,就见因饥饿和瘟疫而死的百姓尸身,横七竖八占据了大地,望之不尽。 一直到落冥渊和暗笺边界交界处。 远眺落冥渊方向,才能看见袅袅升起的炊烟。 站在了落冥渊地界上,回头再看暗笺。 感叹暗笺这副光景悲凉的同时,两人心中也不禁感到疑惑。 现在冰封大地,暗笺又因闹饥荒,各处百姓之间也不会走动,就算某个村庄爆发瘟疫,也顶多死一个村子的人,怎么会爆发如此大规模瘟疫? 寒风如刀,以大地万物为砧板,尸横遍野,红褐斑纹,初雪为被,土坑为冢。 悲凉之余,又生出一分诡异。 ................ 落冥渊皇城。 “你说谁投靠落冥渊了?” 江寒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高声询问着面前的婢女。 萧山潼也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过神。 婢女看着他们俩,后退了一步,道:“是............是苗疆女王座下,亲卫队之一的石鹤,投靠了落冥渊。此时已在会客大殿,面见女王了。” 会客大殿。 独孤昭月端坐于凤座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俯首抱拳的石鹤,道:“亲卫队受施德善重用,为何好好的,会忽然投靠落冥渊?” 石鹤双手一摊,道:“若是寻常毒蛊,还能求求施德善替我解毒,可偏偏我中了“彩鸾心”毒蛊,此毒蛊就算是苗疆血蚕也无可奈何,而这毒蛊..............” 后面的话,石鹤没有说下去,只是抬起头,直勾勾望着高处的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眉毛都没抬一下,直接大方承认,道:“没错,‘彩鸾心’毒蛊,是你们当日攻进皇城,被我俘虏之时,下在你们饭菜里的。” 石鹤虽然知道是她下的毒,但没想到,她居然会承认的这么爽快。 石鹤扯了扯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独孤昭月出声打断了。 “你很聪明,这么早就察觉出了身体的异样,又找到了我。不过‘彩鸾心’根本没有现成的解药,而且解毒的条件,极为苛刻。” 石鹤轻轻一笑,道:“我知道的,‘彩鸾心’中毒者,需要吃掉另一个中毒者的心脏,才能解毒。” 独孤昭月看着他,沉默了一阵,道:“龙知羽和杨听寒当日和你一起被俘,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留在苗疆,找机会挖出他们的心脏,给自己解毒,反而跑到我这里来?” “若让施德善发觉,我们三个中了彩鸾心毒蛊,她一定会挖出我,或者杨听寒的心脏,给龙知羽解毒。我可不愿留在苗疆,赌这一半的活命机会。更何况,我们三个之中,有其他势力的内奸,说不准施德善就会以这个为借口,把我和杨听寒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独孤昭月越听越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便问道:“龙知羽是怎样洗清嫌疑的,为何施德善会如此相信他?” 石鹤接下来的话,虽然跟她问出的问题,没什么直接关系,但却十分令人震惊。 “施德善有身孕了。” 「兄弟们,多给票,多给好评,谢谢。 写的不好也别骂我,我很脆弱。」 第一百九十四章 施德善怀有身孕?! 施德善有身孕了!? 独孤昭月不禁回想起,当年木锋寒闯入五毒阁,偷走毒蛊,打伤施德善之时,她担心有血蚕奈何不了的毒蛊,被木锋寒偷走,所以曾前去苗疆王城拜访过一次。 那次,她便看见很多,衣衫不整的妙龄少年,从施德善的寝殿,慌慌张张跑出。 这样一想想,施德善会怀有身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石鹤顿了顿,继续说道:“龙知羽怎样洗脱嫌疑的,我倒是不清楚,只是我知道,施德善怀了他的孩子。” “什么?!” 独孤昭月“腾”的一下,从凤座上站了起来,她沉声问道:“施德善面首无数,你怎么知道,她怀着的,一定是龙知羽的骨肉?” 石鹤慢吞吞解释道:“王城之战,其实施德善当年,被木锋寒伤的很严重,但为保住与落冥渊的盟友关系,隐瞒她受重伤的事实,才故意在你面前,上演了一出日夜宠幸男宠,生龙活虎的戏码。实际上,她只与龙知羽来往亲密,所以,这孩子只会是龙知羽的。” 独孤昭月花了些时间,消化这些情报,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坐了下去,道:“光靠一个施德善怀孕的消息,就想要落冥渊收留你,可不够。” 石鹤“嗯”了一声,道:“这个我当然知道,那不知,施德善研制出了新蛊,悄悄投放暗笺,导致暗笺百姓大规模致死之事,够不够?” 独孤昭月沉默了一阵,面无表情,似乎对他说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转而问道:“施德善那日绑架江寒砚,你们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石鹤愣了一下,脑中努力回想着,那天绑架江寒砚的场景。 他如实回答道:“那天,施德善确实开出很多诱人的条件,说服江寒砚为她所用,但江寒砚对你忠心耿耿,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虽然这都是我的一面之词,你应该不大相信我,但这就是实话。” 独孤昭月冷哼了一声,道:“江寒砚追随我的时间最长,金银财帛他不缺,地位,女人,田宅,我都可以赐予他,施德善不是不知道这点,她到底应允给江寒砚什么,居然如此自信能说服他,才直接动手在落冥渊地界抢人?” “噗嗤--------” 石鹤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江寒砚那小子被放回来后,是什么也没敢跟独孤昭月说啊。 独孤昭月有些不悦,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石鹤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边笑,一边反问道:“你真赐他女人了?” 独孤昭月被他问懵了,道:“我确实赐过贴身婢女给他,可............” 石鹤似乎早就料到了结果,她还没说完,就抢先一步,道:“江寒砚没要吧?” “他确实没要.............有什么好笑的,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美人了吗?” 石鹤稍稍止住笑意,道:“江寒砚之所以对你忠心耿耿,还不是..............” 萧山潼的声音,忽然从殿门口传来。 “我们回来了--------” 萧山潼和江寒砚走进大殿,抱拳躬身。 两人好像并未听到方才的对话,神态自若。 独孤昭月见他们回来了,便轻轻往后一靠,挥了挥手,道:“你们回来的正好,先带石鹤去皇城西边的厢房安置吧。” 石鹤抱拳道:“多谢女王陛下。” .............. 去往西边厢房的路上。 江寒砚看着萧山潼,道:“这些天奔波劳碌,你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给他带路就行。” 萧山潼转过头,震惊地看着他,满眼难以置信,道:“你.............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怎么可能,对我说出这么温柔的话?!” 江寒砚翻了个白眼,喝道:“叫你先回去,你就回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萧山潼松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你方才那样,我还以为你被双盘蛊控制了。” “滚!” “哎,好勒。” 目送萧山潼的背影远去,江寒砚狠狠瞪着石鹤,冷声质问道:“你方才,跟女王陛下说什么了?” “左不过是,施德善研制出了新蛊,投放暗笺,导致暗笺百姓大规模致死。” 原本以为,那些身上长出红褐色斑纹的尸身,是死于瘟疫,这么看来,这竟然都是施德善的手笔! 江寒砚继续追问道:“还有呢?” 石鹤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道:“还有嗯............…施德善怀了龙知羽的孩子。” “施德善和龙知羽!他们居然.............不对,你知道的,我不是想问这些。” 石鹤轻笑了几声,道:“放心,你的小秘密安全的很,只不过,你家女王方才问我,上次施德善绑架你,她开出了什么条件说服你,若独孤昭月再问起,我就只能说实话了。” 江寒砚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哟呵,明明是我捏着你的把柄,你居然还敢威胁我,我知道如今我寄人篱下,受制于人,可若是独孤昭月真的再次提起,我也只能实话实说。” “你............” 石鹤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又贱兮兮地轻笑了几声,道:“同样是女王和部下,施德善都怀了龙知羽的孩子,你却连实话都不敢和她说,真是,啧啧啧.............” 江寒砚原本还想反击,但脸却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想说的话,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石鹤捂着自己的嘴,喃喃道:“完了,我把杨听寒,这个爱恶心别人的坏毛病学来了。” 江寒砚嘴角抽了抽,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你以后还是把面具戴上吧,你不戴面具,像个大姑娘,看着很奇怪。” 石鹤被戳中痛点,刚想发作,但一想起如今寄人篱下,又不得不打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对付落冥渊的毒蛊 石鹤还在深呼吸,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不要生气。 江寒砚指着前面的厢房,道:“已经到了。” 石鹤似乎并不着急进去,他想起江寒砚所中的双盘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隐晦提醒道:“不过,我好心奉劝你一句,你被施德善绑架之事,若不给她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她对你的信任,会大打折扣吧。与其被她怀疑,倒不如你自己承认好。” 若江寒砚对独孤昭月吐露心声,她对江寒砚的关注,应该会比之前多,若运气好,还能及时发现江寒砚的异常。 但若不能,江寒砚中双盘蛊之事,就是自己在落冥渊求生的最后一张底牌。 毕竟石鹤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选择,在投靠落冥渊第一天,就毫无保留的把所掌握的情报,全都告诉独孤昭月。 石鹤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并不单单只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更关乎国运,你好自为之吧。” 不管怎样,石鹤已经暗暗提醒,做到仁至义尽了。 这是江寒砚距离真相最近的时刻,但可惜的是,他似乎没有领会石鹤这句话更深一层的意思,他眉头紧锁,道:“可是,我............” “到地方了吧,我先进去了,这事到底做,还是不做,你自己掂量吧。” 石鹤钻进厢房,关上了房门。 只留江寒砚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是啊,石鹤说的没错,当日被施德善绑架,又毫发无伤的被放回来,这件事发生的蹊跷。 就算独孤昭月相信他,但其他大臣未必相信他的清白,必定会劝诫独孤昭月不再重用自己。 若迟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心中的信任,一定会被渐渐消磨殆尽。 可若是跟她实话实说,又会面对什么呢? 江寒砚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在皇城内四处转悠。 他想起了萧山潼,四下张望,找到了蹲在路旁,逗狗的萧山潼。 那只小黄狗圆滚滚的,黑黑的瞳仁透亮,就像两只闪闪发亮的黑豆,没有被人世间的丑恶污染的眼睛,是那样质朴纯良。 江寒砚看着眨巴着眼睛,拼命朝自己摇尾巴的小黄狗,长长叹出一口气,正准备对萧山潼全盘托出方才发生的事,希望能得到他的意见。 “喂,你............” 萧山潼抬起头,望着他。 心中想说的话,在看见萧山潼那张脸的时候,瞬间没了说出口的冲动。 “啊?” 萧山潼眨巴眨巴眼睛,蹲在地上,抬头望着他,看起来比他面前那只小狗,聪明不到哪去的样子。 江寒砚:“...............” 萧山潼见他不说话,道:“叫我做什么?” 江寒砚沉默了一阵,欲言又止,道:“没事了,你玩吧。” 萧山潼撇了撇嘴,目光转移到小狗身上,一边摸着它的脑袋,一边喃喃道:“他就是闲得慌,你说对不对?” 江寒砚:“.................” “原来你们在这啊。” 独孤昭月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江寒砚心虚之下,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冰碴子。 他站立不稳,差点没当场飞出去。 整个人东倒西歪的滑行了一段,撞在不远处的墙上,这才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 萧山潼指着一头撞在墙上,略显狼狈的江寒砚,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 独孤昭月看着大笑的萧山潼,露出的一排大白牙,又看看刚撞上墙的江寒砚,欲言而止。 “你们最近好好休息,我已经决定,不日对苗疆宣战。” 萧山潼的笑,一下僵在了脸上,连牙都没来的及收回来。 满地冰渣,弄的好好的路滑溜溜的,江寒砚正小心翼翼的往这边走,冷不丁听见,独孤昭月要对苗疆开战的消息,一愣神,脚下又一滑,飞了出去。 独孤昭月看着他从眼前滑过,嘴角抽搐,道:“我还是叫人,扫扫这里的雪吧。” ............... 苗疆,王城。 龙知羽倒了杯茶,递给施德善,道:“石鹤失踪了。” 施德善一口一个小点心,接过他的茶,道:“石鹤背叛苗疆,投靠落冥渊了。” 龙知羽吃了一惊,道:“你...........他昨日才失踪,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施德善一边吃点心,一边道:“有江寒砚这么好用的棋子,落冥渊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出我的眼睛。” 被她这么一说,龙知羽这才想起,江寒砚身中双盘蛊之事。 “落冥渊不日就会对苗疆宣战了。” 龙知羽愣住了,举起茶壶的手悬在空中,倒出的茶水满出茶杯,也浑然不知。 施德善看了龙知羽一眼,用手轻轻敲了下他的脑门,这才回过神来。 龙知羽看着坦然自若,裹着裘皮毯子的施德善,问道:“你............你打算怎么办,别的不说,独孤昭月的火药丸,还是很麻烦的。” “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去把我床边的蓝色蛊盒拿来。” 龙知羽起身,轻车熟路地进了她的寝殿。 没过多久,他就拿着一只蓝色的蛊盒,放在了施德善的面前。 屋内隔绝风雪,放着炭盆,榻上铺着毛茸茸的皮毛,暖烘烘的。 可施德善一打开蛊盒,屋内温度骤降,就好像忽然跌入了冰窖。 龙知羽往蛊盒里望去,只见一只几乎透明的蓝色冰蚕,正在慢慢蠕动。 冰蚕爬过的地方,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散发着阵阵寒气。 那寒气飘出蛊盒,往龙知羽脸上扑。 龙知羽只感觉,有一只只冰冷的刀子在脸上刮。 “啊欠--------” 龙知羽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这里太冷了,我出去暖暖。” 施德善出声喊道:“回来。” 龙知羽闻言,只好站住脚,又走了回去。 他不住打量着这只透明的冰蚕,不禁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难道就是,施德善拿来对付落冥渊火药丸的新毒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冰蚕 “你知道,为何我在见过顾连竹之后,就不让杨听寒和石鹤,参与任何苗疆事务吗?” 龙知羽一听这话,便回想起来,东桃岭亡国后,顾连竹逃至苗疆,寻求施德善庇护的画面。 他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 “那是因为,顾连竹告诉我,我的亲卫队其中一人,是轩朝卧底。” 龙知羽恍然大悟,原来那时,顾连竹要求施德善摒退左右,就是为了告知这个情报。 “可............按理来说,我也有嫌疑,为何你只是,不让石鹤和杨听寒插手苗疆事务?” 施德善直勾勾地看着他,道:“你问那么多干嘛?” 龙知羽闻言,便闭上了嘴。 “石鹤跑到落冥渊,独孤昭月忌惮他前亲卫队员的身份,也断不会重用他,他在落冥渊不可能接触到什么重要情报。更何况,一个细作,在身份暴露之前,绝不可能临阵脱逃。所以............这轩朝卧底,只会是杨听寒!” 屋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龙知羽一下变得警觉起来,手本能朝腰间兵刃摸去。 施德善满不在乎的,换了个更轻松姿势,半躺着,道:“别紧张,那是我派去,抓杨听寒的人。” 她眼中闪动着狠戾的寒芒,道:“若是杨听寒乖乖就擒,我还能随便赏赐一个毒蛊给他,让他死的舒服一点,可他若是负隅顽抗,那就别怪我不念昔日主仆情分了。” ............... 苗疆众护卫,悄悄朝杨听寒的住所靠拢。 他们受过严格训练,就算是一大帮子人围在屋外,可愣是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 屋里,屋内都静悄悄的。 咚咚咚-------- “杨大人,您开开门,女王陛下传召。” 无人响应。 咚咚-------- 那人再次轻轻敲了敲门,可屋内依旧毫无反应。 嘭-------- 巨响过后,屋门直接被撞开! 众人鱼贯而入,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没有看见杨听寒的人影。 众人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扫视着房间,终于在床上找到了杨听寒。 他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裹住了全身,远远看去,被子高高凸起一块。 众人围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杨统领,女王陛下请您走一..............” 然而,被子下却只是一堆枕头,哪里有杨听寒的人影? 众人不死心,生怕漏过一个角落,又仔仔细细,将整个房间都翻遍了,可还是没找到他的人。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快回去,禀告女王陛下!” 众人返回之时,施德善正把玩着那只冰蚕。 说来也奇怪,那只冰蚕爬过的地方,都会结上一层冰霜,可到了施德善的手里,就像一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普通蚕。 它就静静地躺在施德善的掌心,周身笼罩的寒气不知何时消失了。 “启禀女王,杨听寒他在我们动手之前,就已经跑了。” 施德善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撇了他们一眼。 虽是寒冬腊月,但众人面上,还是抑制不住的流起了冷汗。 他们“噗通”一声,齐齐对着施德善跪了下去,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她。 施德善随手一扔,将那冰蚕丢在了面前的桌上。 咔咔咔咔-------- 冰蚕散发出的冰寒之气,瞬间冻结住了桌角。 桌角笼罩着一层冰面,没过一会儿,如同被重物砸碎了一般,变得七零八落,掉落在地。 冰蚕连同碎片,一起掉落在地,慢慢朝跪倒在地的众人爬去。 “女王陛下饶命!” “属下愿为陛下效力,一定将杨听寒抓回来。” “请陛下,给我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施德善忽然笑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众人,道:“你们能把杨听寒抓回来,哈哈哈,你们连他往哪跑了都不知道,更别说还能抓到他了。” 冰蚕步步紧逼,散法出的寒气扑面,稍稍靠前些的人,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也不知是冷,还是因为恐惧,众人抖如筛糠,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跪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 猛烈的寒意,如同迎面挥来的重锤,一下一下敲打着众人的血肉之躯。 就在众人牙齿打颤,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之时,施德善忽然俯身捡起了冰蚕。 寒意瞬间消失,炭火燃烧,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屋内又恢复了方才的暖意。 施德善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越过众人,按动墙面上的机关。 咔咔--------- 众人只见面前的地板,缓缓分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地下室。 往里一看,里面的场景,吓得众人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地下完全是一个封闭的密室,昏暗之中,密密麻麻蠕动着,各式各样,肢体异形的毒物。 它们五颜六色的皮肤上,还分泌着恶心的毒液,看上去就像被一层粘稠的膜包裹。 “龙大人,求求您劝陛下放过我!” “饶命啊---------” “放过我吧,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办事,甘愿肝脑涂地!” 众人跪倒在龙知羽脚边,绝望又迫切的扯着他的衣角,嘶声恳求。 施德善撇了撇嘴,怒斥道:“你们聒噪什么,我何时说过要你们的命了?” 众人表情僵在脸上,一时间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得救,跪在原地,紧张地注视着施德善。 只见施德善将手中的冰蚕,扔进了毒物堆。 原本平静的毒物群,被突如其来的寒气刺激到了,像是海浪般汹涌了起来。 地下的毒物,一层一层涌动着,毒液,残肢,寒气此起彼伏。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传来,那只冰蚕,在冻住了另外几只,试图吃掉它的壁虎后,又被后来的蟾蜍长长的舌头卷住,吞进了肚里。 那蟾蜍又被一致花背蛇咬住,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过了一会,那花背蛇也死在了其他毒物的嘴中。 就这样,毒物自相残杀了好一阵,才慢慢恢复平静。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复活的尸体 那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消失,无论是冰蚕,还是那只蟾蜍,又或是花背蛇,都成了其他毒物肚里的食物,不见了踪影。 众人被这场景吓得魂飞魄散,抖如筛糠,头也不敢抬,生怕对上施德善的眼睛,下一个被扔下去的,就是自己。 施德善再次按动墙上机关,那地面缓缓合上,又变成回方才普通的地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龙知羽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望向施德善。 原本以为那只冰蚕,是用来迎战落冥渊的,结果就这样被其他毒物吃了。 那她准备怎样对付落冥渊? 只见施德善看着缓缓合上的地面,嘴角浮现残暴的狞笑,道:“我费了那么多天心血,放在暗笺的毒蛊,现在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说着,取下了她脖颈上,挂着的红褐色的宝石项链。 咔--------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当她雪白的手心再展开之时,那红褐色的宝石,已经被捏碎。 随着红褐色的碎片,噼啦啪啦落地,一阵浓烈的血腥气也四散开去。 仿佛那小小的一块石头,是浓缩了成千上万之人血,汇聚而成一般。 “呕--------” 好几个人被满屋子充斥的血腥气,熏的受不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他们又不敢动,更不敢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从始至终保持着,跪地低头的姿势。 施德善一边大笑着,一边如痴如醉地,闻着空气中的血腥气。 “让独孤昭月尽管来!哈哈哈哈--------” .............. 暗笺。 漫天火光闪动着,印在周围干瘪麻木的脸庞上,忽明忽暗。 火舌舔着尸身,人肉燃烧的焦臭味传来,尸身上红褐色疤痕,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似乎变得更大了,在烈焰的吞噬下,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看起来更加诡异狰狞。 “呕---------” “娘亲,他们为什么要用火烧爹爹?那样不会很疼吗?” “乖,去喝粥,别往那边看。”‘ “大家快去喝粥吧,王君派来的人,已经搭好了粥棚。” “如果他们再早一点来,我的孩子就不会死了,那该有多好啊!” 小男孩接过母亲递来的粥,犹豫了一下,又递给母亲,道:“娘亲你先喝。” 妇人欣慰一笑,晃了晃手中,冒着热气的粥碗,道:“我也有粥喝,那碗你自己喝吧。” 小男孩这才迫不及待地,将嘴凑了上去,咕咚咕咚吞下肚。 那碗白米粥煮的很稠,而且是王君亲自下令,挑选的上好白米。 虽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米粥,但落入挣扎在饿死边界的众人嘴里,那温热丝滑的口感,满嘴充斥着清新的米香,是以往任何吃过的珍馐都无法比拟的。 暗笺将士一边给排队的灾民打粥,一边高声喊道:“不够还有,我们带了足量大米,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 小男孩也是饿坏了,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粥。 他望着躺在火光之中的父亲,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身旁母亲的衣袖。 “娘亲,爹爹好像动了。” 妇人吃了一惊,刚喝进嘴的粥差点吐出来,她不愿浪费,捂着自己的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出来。 等吞下粥之后,她才咳出声。 “咳咳咳-------你别胡说!” 小男孩的眼神,天真又坚定,他指着不断窜动的烈焰,道:“爹爹真的动了。” 妇人皱着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自己死去的丈夫腾的一下,在火光中坐了起来! 啪-------- 手中的碗在不知不觉中砸落在地,碎片与白粥一起流了一地。 刚遭受了饥荒的众人,对这浪费粮食的行为怒目而视,可看那妇人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也不禁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 只见躺在火光中的尸身,竟然一个接着一个地,坐了起来! “爹爹!” “娘---------”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活着!” “快,快把火灭了,灭了!” 众人一边嘶声大喊着,一边跌跌撞撞地朝火光冲去。 “老天有眼啊!” 暗笺众将士看着,那一个接着一个复活的尸身,全都傻了眼,打粥的手悬在空中,一时间忘了放下来。 “我们带来的医官明明都检查过了,那些人是真的断了气,怎么会又活过来?” “这...........这是奇迹!” 怀疑是自己在做梦的人,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的人,愣愣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无论怎么看,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正真真切切的发生着。 众人在奔向死去亲人的路上,忍不住喜极而泣。 “爹爹!喝粥,你把仅剩的粮食都给我和娘亲了,现在有.............” 小男孩欢天喜地,拉着父亲的手,使劲将他往粥棚拉。 咔咔-------- 妇人眼中喜悦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流出眼眶,就见面前一片猩红! 只见自己刚刚复生的丈夫,抓着小男孩的胳膊,张嘴便朝他的脖颈咬了下去! “爹爹,疼!我疼.............” 小男孩话还没说完,稚嫩的脖颈,生生被咬断半根! 他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之中,喉咙咔咔作响,发出一阵瘆人的声音。 小男孩似乎在那瞬间成长了,眼神从方才的天真坚定,变成了绝望麻木。 咽喉处,鲜血喷涌而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望着母亲,嘶声道:“快走,快!” 妇人看着面前丈夫的血盆大口,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小男孩死死抓着了父亲的脚。 “走啊!”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她甚至来不及再看孩子一眼,转身逃窜。 她一边跑,一边拼命朝暗笺将士挥手求救。 “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 可她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其他复活的尸身追上,扑倒在地,被生生撕扯下了后颈皮肉! “啊啊啊啊---------” 暗笺众将士立马丢开手中的锅碗,抽出腰间兵刃,做好了迎战准备! “快,立刻放信号弹,通知王君!” “救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暗笺毒蛊发动 “快,立刻放信号弹,通知王君!” “我们去救人!” 一暗笺将士紧握兵刃,刚跑出几步,忽然站住了脚。 他望着尽数倒在血泊之中,已然受了致命伤,无力回天的灾民,颤声道:“救人...........已经来不及了。” 哐当-------- 复活的尸体张牙舞爪,朝暗笺将士扑了过去! 刚出锅,滚烫的热粥,被复活的尸体掀翻,泼在暗笺将士身上,烫的他们连连后退。 嘭--------- 信号弹缓缓升空,划破漆黑的夜空,展开一道刺眼的红光。 远处看见信号弹的边境将士,立马放下手里的事,留下一部分人镇守边境,其他人翻身上马,马不停蹄地,朝放出信号弹的地方赶去。 可等支援将士赶到之时,只看到了满地同僚和灾民的尸身。 白粥被掀翻在地,混杂着猩红的血水,还在散发着阵阵热气。 每具尸身都被啃的血肉模糊,就像饿急了的猛兽,趁猎物还没死绝之时,就迫不及待进食的惨状。 饶是身经百战的边境将士,看见这尸山血海,也不禁呆愣在了原地。 风鹤归在听闻百姓家中,过冬的储备粮食,被木锋寒抢走,闹起饥荒,又生瘟疫,死了不少人之时,立马将国库粮食拿出来,派医官,将士前来赈灾。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将物资发放到位,基本上还活着的,所有受灾百姓,今夜都被聚集在了这里。 死于瘟疫,饥饿的遇难者尸身,也被运往了这里,准备一起火葬,以防天气回暖,滋生瘟疫。 一步一断肢,两步一脏器,三步一尸身。 满目猩红,赤地千里。 血红的雪地上,被掀翻的白粥,还散发着微弱的热气。 不远处,将士们在夜幕降临前,为百姓搭建的临时帐屋,还伫立在原地。 四周尽是散落的大米,药箱,冬衣。 一将士捧起沾着鲜血的大米,双手不住颤抖。 “他们明明已经得到王君的救济,可以衣食无忧的渡过难关,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似乎是野兽袭击,可这些尸身虽然被啃食,但上面的咬痕,却不像豺狼虎豹之类的,倒像是.............” “不对,虽然冬日的野兽缺少猎物,会铤而走险攻击人,但只会偷袭落单之人,不会直接攻击人群。” “你们看那边!”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人影晃动,定睛一看,其中几个,还拖着半具血淋淋身子,缓步朝前走着。 暗笺将士举着火把,驾马追上前。 “站住!” “胆敢在暗笺,犯下如此罄竹难书的罪行!”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随着两方的距离渐渐缩小,明亮的火光,也照亮了罪魁祸首的真面目。 马匹像约好了似的,一个个站在原地,焦灼不安的来回渡步。 它们吓得嘶声长鸣,任凭马背上的人如何拽动马缰,也不再朝前迈出一步。 而马背上的人,在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后,满腔愤恨顿时烟消云散,差点吓得,没当场摔下马。 只见一群全身被烧伤,布满猩红扭曲,红褐色伤疤的“人”,正以一种僵直诡异的姿势,缓步朝前走着。 嗖--------- 一将士高举长矛,狠狠朝前方投掷而去。 只听一阵闷响声传来,布满烧痕,如同趴着一堆血蚯蚓的脑袋,被一枪扎破。 头骨,血液,脑浆四溅开去,两条神经连接着眼球,垂在胸口,随着寒风的吹动,不断来回晃动。 可那“人”的身子,仅仅只是在被扎中的瞬间,晃动了一下,便继续朝前走去。 众将士看到这一幕,再也没了冲上去的勇气。 人群如同黑色的潮水,缓慢又势不可挡。 “这............他们正离开暗笺。” “那些被饿死的人,没有变成怪物,只有死于瘟疫,身上长出了那些红褐色斑纹的人,才变成了这样。” “谢天谢地,他们离开暗笺了!” “有点不太对劲啊!他们...........他们似乎是往苗疆的地界而去。” “先回去,将这一切禀告王君,等她定夺。” 暗笺将士驾马离开,坐在马背上的他们,还有些心有余悸,时不时地回头望着远处,离开的人潮。 阴凉的月光,洒在银白的大地,诡异又凄凉。 暗笺将士没能看见,缓缓朝前走着的人群,就像被厉鬼附身了一般,表情狰狞又不协调,双眼像是被人强行扒开一般,露出了红色的眼皮,睁得比平时大了几倍,眼球像是要落出来了一样,夸张又诡异。 这些人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布满绿色,棕色条纹状的样子。 他们眼中绿色,棕色条纹相互交替,急促闪动着,脚步也变快,更加卖力地朝苗疆的方向移动。 ................. 苗疆,王城。 石鹤站在落冥渊大军中,望着熟悉的王城,长叹了口气。 “以前站在对面,不知多少次从敌人手下保卫住了王城,没想到今天,我会站在苗疆的对立............唔!” 萧山潼拿着一个面具,不由分说,按在了石鹤的脸上。 石鹤扯下面具,瞪着他,怒道:“萧山潼,你做什么!?” 萧山潼撇了撇嘴,道:“你用那么粗的声音说话,可偏偏长着一张女人脸,看起来怪恶心的。” “你...........这面具也太丑了吧,你的品味被狗吃了?” 石鹤没好气地,将手中花脸猴子的面具,扔回了萧山潼身上。 “这么丑的东西,要戴你自己戴。” 萧山潼横了他一眼,道:“你是大姑娘吗?还只用漂亮的东西?” “也不是非要用漂亮的,只是这东西丑的诡异,我绝不允许这玩意出现在我脸上。” 江寒砚缓步朝他们走来,他看了一眼那面具,又看了一眼石鹤,道:“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石鹤翻了个白眼,怒道:“适合你大爷!”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施德善的空城计 石鹤十分嫌弃萧山潼的品味,说什么也不肯戴上他递来的面具,正闹得不可开交。 踏着整齐步伐走来的兵卒,看见石鹤,就像看见了一个头顶上开出花来的人,快上战场之前的紧张荡然无存,转而被好奇替代。 石鹤那张如花似玉的脸,配上他那高大壮硕的身材,就好像一个百年难见的稀罕物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众兵卒脚步不停,还在继续往前走着,可却三步一回头。 虽然他们已经极力压低声音,但还是被石鹤等人,听到了一些声音。 “那是萧大人的姐姐?妹妹?不会是他妻子吧?!” “啊这............萧大人真男人啊!” “那姑娘也太壮了吧!” “真神奇啊,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居然把娇弱姑娘都逼成这体格了。” “我从没见过,喉结这么大的姑娘。” 石鹤听到这些窃窃私语,脸一下垮了下来。 江寒砚和萧山潼捂着嘴,表情扭曲,似乎正在使劲憋笑。 石鹤嘴角抽搐,劈手抢过萧山潼手上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行了,直说吧,带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萧山潼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独孤昭月缓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独孤昭月也不跟石鹤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对苗疆开战,施德善必定会启动王城机关,我将你带来战场,就是想问你,这王城机关,到底应该如何应付。” 石鹤愣了一下,道:“苗疆王城,确实有机关,但施德善从未启动过,她对王城机关之事,更是守口如瓶。” 独孤昭月目光一沉,道:“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了?” 石鹤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颤声解释道:“我跟你们一样,知道王城机关存在,也就是施德善,通知木锋寒来王城拿‘残年笑’解药之时,施德善得知亲卫队中,有轩朝卧底,不再信任我和杨听寒...........萧山潼,江寒砚!” 石鹤慌张地看向他们,急切道:“萧山潼和江寒砚在场,他们知道的,当日,在王城一起埋伏木锋寒之时,我和杨听寒甚至都没有被传召参战。只是后来你们用火药丸进攻,闹出的动静太大,我们才跑过来。我如此不得施德善信任,她又怎么会将王城机关之事告诉我?我是真的不知情,并非刻意隐瞒啊!”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只是望向了远处的王城城门。 施德善坐在城墙之上,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施德善一边望着远处的落冥渊大军,一边吃着点心,丝毫不见慌色,仿佛远处站着的落冥渊大军,是毫无威胁的稻草人。 王城城门紧闭,广阔的广场上,一个苗疆将士,一匹战马的影子都没有。 独孤昭月望着城墙之上,正吃点心的施德善,和给她倒茶的龙知羽,冷哼了一声,道:“想玩空城计。” 还不清楚王城机关的作用,也怕苗疆埋伏,独孤昭月自然不会下令,让所有兵卒出战。 她沉吟了片刻,便朗声道:“周将领。” “末将在。” “你带一队兵马打头阵,务必将王城城门攻开!” “是!” 施德善望着长驱直入,气势汹汹冲向城门的兵马,又拿起了桌上的一个青团。 龙知羽放下手中的茶壶,转身对城墙下的仆从,大喊道:“开门---------” 他的声音很大,驾马疾冲而来的将士,还以为这句“开门”是他们事先约好的进攻暗号,神经高度紧绷,做好了应付埋伏的准备。 咔咔咔---------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城门缓缓打开。 此时,在在场之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大开的城门上。 有诈! 一定有诈! 独孤昭月双拳紧攥,全神贯注地盯着敞开的城门。 她很清楚,打头阵的这队兵马凶多吉少,可为了试探出施德善的手段,又不得不牺牲他们。 周将领不是傻子,他也清楚这点,可他脸上不见惧色,反而高举兵刃,大喝道:“随我冲锋--------” 他率领的兵马,直直冲进了王城城门,毫发无伤地进入了王城内。 周将领有些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发现四周除了都是干涸的血迹之外,没有其他不对劲之处。 再确定他们是真的站在了王城内后,立马高呼:“守住城门,别让他们再关上门,让后面的.............” 周将领的声音,不知为何,忽然戛然而止。 厚重的城门,在他们进入之后,缓缓合上。 敞开的城门就像一只深渊巨口,将冲进去的众人尽数吞下,合上嘴,尸骨无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战马的惨嘶,震耳欲聋! 只见周将领驾马,在城门差点关上的瞬间,冲了出来! 施德善吃了一惊,这才放下手中点心,站起身,望着那道,正朝落冥渊大军疾冲的身影。 众人看着捡回一条命的周将领,没有为他松一口气,反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周将领和身下马匹的身上,挂满了全身是血的人,他们张大嘴巴,狠狠撕扯着周将领和战马的血肉! 一路碎肉,鲜血飞溅。 等周将领和战马跑到大军面前时,马背上,只剩下沾着几块残留碎肉的骨架。 啪--------- 战马头上被啃食的乱七八糟,眼球甩到了后背,随着一声闷响传来,一人一马惨不忍睹的尸骨,重重倒地! 他们一断气,身上趴着的人,立马从他们身上跳了下来。 这些将人生吞活剥的怪人,嘴里还咀嚼着血肉,却一下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落冥渊大军身上。 独孤昭月看着直直扑来的怪人,当即大喊道:“放箭!” 她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无数道箭矢呼啸而来,直挺挺射入怪人的身躯。 可这些怪人也仅仅是在被射中的瞬间,停留了一下,转而更加疯狂地冲了过来! 第二百章 苗疆受害者? 面对这怎么进攻,也杀不死的怪人,落冥渊大军不禁有些慌了神。 萧山潼眼中闪过一抹决然,纵身一跃,犹如一座势不可挡的山峦压来,瞬间阻断了所有冲上来的的怪人。 萧山潼残影还停留在半空,就见掌中长剑一动,剑气如同泉涌般炸开。 剑光舞动,血花四溅! 怪人的注意力被萧山潼吸引,不再继续前进,转而全都朝他扑去。 他们虽然将萧山潼团团围住,可萧山潼却像一阵,布满利刃的飓风一样。 每当稍稍靠近萧山潼之时,都会有一道锋利的剑刃伸来,在身上开出一朵血花,逼的怪人们连连后退。 没过一会儿,怪人的咽喉,双臂,大腿,后脑皆被萧山潼一剑刺穿。 他们全身是血窟窿,远远望去,就像一个血红的的马蜂窝。 似乎,只要轻轻一推,那残缺不全的身体,就会拦腰折断。 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仰着满是血的脑袋,不管自己肉身被砍的血肉纷飞,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朝萧山潼扑去。 江寒砚还想上去帮忙,可却被独孤昭月伸手拦了下来。 “不用担心,他如今得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两本功法,虽然还没完全领悟,但武功大涨,那些玩意伤不了他。而他之所以这样做,也只是在寻找那些怪人的弱点。” 独孤昭月话音刚落,就见一怪人直直倒地,抽搐了几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落冥渊大军见那些怪人并非是杀不死的,动荡的军心,这才稍稍恢复平静。 哧--------- 萧山潼知道了他们的弱点,毫不犹豫,一剑刺穿面前最后一怪人的眼睛。 随着眼窝血水喷涌而出,怪人也应声倒地。 原来,这些怪人的弱点,就是眼睛! 萧山潼和江寒砚看着满地怪人尸身,忽然目光落在一尸身上。 他们看着地上那长满红褐色斑纹,熟悉的尸身,心猛地一沉,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是,那个之前在暗笺遇到的青年道士!” 施德善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被杀光的怪人,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吃东西了。 她双拳紧攥着,咬牙切齿道:“在暗笺大规模投放双盘蛊的失败品,催动中蛊活尸,前来苗疆对付落冥渊,还以为能利用活尸跟他们周旋些时日,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他们找到了弱点............该死!” 施德善气的不轻,一下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 龙知羽看了一眼,被摔得粉碎的茶杯,默默退后了几步,心想:她这几天脾气愈发古怪,我还是少说话,躲远些比较好。 却见萧山潼驾马冲上前,站在城门之下,抬头望着城墙之上的施德善,中气十足的喊声,清清楚楚传到了她和龙知羽的耳中。 “施德善,你好大的胆子,为抵御落冥渊大军,居然敢对暗笺百姓下蛊,就算此时的暗笺王君自顾不暇,流云宗又毫无动静,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你不怕他们回过神来之后,来找你算账吗?!” 施德善狞笑了一声,道:“找我算账?你有证据吗,就说是我对暗笺百姓下蛊,你亲眼所见了?” 萧山潼皱眉,喝道:“你.............” 但还不等萧山潼说些什么,施德善就看见了,远处站在落冥渊大军前的石鹤。 原本是没瞧见他的,但他戴上那个花脸猴子面具后,变得十分显眼。 施德善冷笑着打断了萧山潼,指着远处的石鹤,道:“我给暗笺百姓下蛊的鬼话,是石鹤那个叛徒告诉你的吧?你别太天真了,残害暗笺百姓这么大的罪名,光凭石鹤的一面之词,就想扣在老娘头上,想都不要想!再说了,这些活尸在前几天,忽然闯进王城,我王城百姓也深受其害,死伤无数。我才下令将这些活尸关在王城里,不让他们往其他地方去。我苗疆也是受害者,怎么到你嘴里,就不分青红皂白,认定我成这个罪魁祸首了!?” 施德善的嘴巴,一开口就像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萧山潼愣了好一会,才道:“苗疆也是受害者?” 施德善指着萧山潼面前的城门,道:“这些活尸是晚上出现,偷袭王城,弄的王城护卫措手不及,百姓死伤无数,你若不信,那就尽管进来看看啊。” 傻子才会进去。 萧山潼看了那敞开的城门一眼,调转马头,朝落冥渊大军走去。 不过,明明知道这些活尸就是施德善的手笔,但她上演了一出苦肉戏,说王城百姓也深受其害。 这一下,原本下蛊的凶手,又成了受害者。 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若流云宗和暗笺王君贸然对苗疆问罪,也确实不妥。 可恶! 现在知道城中聚集着成千上万的活尸,但就算知道如何杀死他们,要这样打进去,也实在太冒险。 更何况,施德善还没有发动王城机关,苗疆大军也迟迟没有出现。 若落冥渊大军冲进去,城门一关,就是一场单方面屠杀了。 独孤昭月坐在高台之上,望着敞开的王城城门,双手紧紧捏着扶椅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投掷火药丸,准备强攻。” 萧山潼愣了一下,道:“可王城里还有很多百姓,若这样强攻..............” 话还没说完,萧山潼便自己住了嘴。 因为现在,除了利用火药丸强攻,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落冥渊大军搬来投石器,又搬来一筐筐黑压压的火药丸,准备强攻。 王城高墙之上,忽然有一人影窜动。 石鹤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那是.............杨听寒!” 独孤昭月看了他一眼,道:“杨听寒没有发现自己中了‘彩鸾心’,继续留在施德善身边,不是很正常吗,你这么惊讶做甚?” 石鹤眉头紧皱,道:“我投靠落冥渊,也间接证明了,我不是轩朝卧底,施德善又如此信任龙知羽,我一走,杨听寒就是唯一的怀疑对象。他这个人,虽然嘴贱了些,但绝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 “住手。” 第二百零一章 轩朝插手 “我投靠落冥渊,也间接证明了,我不是轩朝卧底,施德善又如此信任龙知羽,我一走,杨听寒就是唯一的怀疑对象。他这个人,虽然嘴贱了些,但绝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 独孤昭月闻言,挥了挥手,道:“住手。” 落冥渊将士见女王发话,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 施德善看着远处那巨大的投石器,知道他们即将投掷火药丸,正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刚走几步,就见落冥渊大军,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投石器只被推到了大军前方,便没了下一步。 施德善正奇怪,就听龙知羽惊讶的喊声传来。 “杨听寒!你怎么在这?” 施德善回过头,就看见杨听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道:“我刚回来,就看见我房间变得乱七八糟,跟遭了贼一样,但仔细一想,王城重地,若有贼人闯入,早就被.............” 施德善看着忽然出现的杨听寒,愣了一下,转而直接打断他,沉声问道:“落冥渊大战在即,前几天派人去找你,你却不见人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像石鹤一样,背叛苗疆,投靠其他势力了。” 杨听寒闻言,哈哈一笑,道:“我可没石鹤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是老毛病犯了,跑出去买酒喝,没想到刚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说着,他伸出手,拿出两坛酒,递给龙知羽一坛,道:“诺,给你也带了一壶。” 龙知羽一边伸手接过酒坛,一边看向施德善。 施德善一言不发,对他默默使了个眼色。 龙知羽心领神会,他偷偷往城墙下望了一眼,见所有将士都已经埋伏好,准备生擒杨听寒,便道:“落冥渊那边拿出了投石器,说不准等会,就要发起进攻了,还是快点躲起来吧。” 施德善应了一声,道:“好。” 说着,一边准备朝下走去。 施德善忽然感觉腕上一紧,无法继续朝前走动,回头一看,就见杨听寒,竟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龙知羽一个箭步冲上来,恶狠狠推开他,怒道:“杨听寒你疯了,竟然敢跟女王拉扯!” 杨听寒看了施德善的腹部一眼,道:“只是抓了她手腕而已,跟你做的事相比,算得了什么?” 虽然杨听寒私底下对龙知羽说话,一向是夹枪带棒,毫不客气,但他万万没想到,杨听寒这小子如今,竟然敢当着施德善的面,说出这话。 龙知羽眉头紧皱,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当着女王陛下的面,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是不是吃错药了?!” 杨听寒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咧开嘴,笑了。 他也没多说什么,忽然转头就跑。 虽然不知道杨听寒,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但他忽然转头就跑,苗疆的埋伏,一定是被他这只老狐狸发觉了。 施德善见状,大喝道:“都给我追!” 埋伏在暗的众将士听见喊声,一下窜了出来,加入了追逐杨听寒的队伍。 杨听寒一边施展轻功,一边回头看,见身后追上的人越来越多,不仅不慌,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但很快,杨听寒就被逼到了城墙的尽头。 城墙右边,是苗疆王城,跳下去,就要面对咬人的活尸,和其他埋伏在暗的苗疆将士。 城墙左边,是广袤的广场,再往前跑,就是落冥渊大军。 龙知羽正防备杨听寒往城墙左边跳,可没想到,杨听寒两边都不走,就这样站在了原地。 他站住脚步,转过身,双手抱胸,看着追上来的众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杨听寒解下腰间缠着的流星锤,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晃动着锤头。 明明现在,是他们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而龙知羽也清楚,虽然杨听寒武功不弱,但想面对这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也不是易事。 龙知羽不知为何,背后忽然开始发凉,他猛地回头望去,就见轩朝大内高手,不知何时混入王城,已经将施德善团团围住! 龙知羽心脏几乎都露拍了一瞬,他当即立断抛下杨听寒,转头就朝施德善那边赶去。 “该死,杨听寒你真的是轩朝卧底,明明前几天已经逃离苗疆,又跑回来,把我们都引开,原来就是为了对女王下手!” 杨听寒放声大笑,道:“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 他晃动着酒坛,瞄准杨听寒的背后,使劲扔了过去。 其余苗疆将士见只是一个酒坛,便主动挺身为龙知羽挡下。 “龙大人,你先去救女王,这里交给我...............” 嘭---------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从龙知羽背后传来,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一时间耳中,如同有千万只蚊虫飞窜,除了一阵“嗡嗡”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眼前笔直的道路,也开始扭曲成了,奇怪的画面。 龙知羽咬着牙,朝前跑了一阵,这才发现,前方尽是,方才被爆炸冲击,撕碎的将士残肢。 他一不留神,踩在一断腿上,差点摔倒。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刚刚站稳,杨听寒的流星锤,便立马冲了上来! 龙知羽一心只想赶到施德善那边,并不想与他缠斗,当下手一甩,将手中的酒坛,朝杨听寒面上砸去。 杨听寒抬手一挡,酒坛被他挡开,砸落在地,酒液夹杂着碎片,掉落一地。 呼呼-------- 杨听寒一抬脚,流星锤就被他踢出,迎风朝龙知羽面门飞去! 龙知羽没有办法,只好抽出腰间单双刀,迎战杨听寒。 而另一边,施德善看着忽然窜出的轩朝大内高手,只漠然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又冷笑了一声,道:“真难为你们了,刚杀完风鹤归,又要来杀我,不过..............” 施德善话没说完,就见源源不断的苗疆将士,冲上高墙,转眼间,就将轩朝大内高手团团围住。 “不过你们可别忘了,这里是王城,我的天下,真以为把龙知羽他们引开,就万事无忧了?” 第二百零二章 措手不及 “不过你们可别忘了,这里是王城,我的天下,真以为把龙知羽他们引开,就万事无忧了?” 施德善脸上的狞笑还没消失,就见远处的杨听寒甩动手中酒坛,朝正往自己这边赶来的龙知羽,扔了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大喊提醒,就见一团刺眼的光芒爆开,下一秒,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传来,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听不见其他声音。 施德善双目瞪大,看着远处缓缓升起的黑烟,遮盖住了视线,无法判断龙知羽是否安全,正想冲过去。 但面前的轩朝大内高手,呈圆阵形,死死将施德善围堵其中。 施德善目光一沉,抽出腰间环首刀,高举兵刃,道:“今日王城不请自来者,杀无赦!” 大内高手就算被鱼贯而入的苗疆将士,团团包围,面上也不见丝毫惧色,仿佛现在稳操胜卷的,是他们一样。 百里辰龙完全没有,把身后的苗疆将士,放在眼里,他紧盯施德善,抽出腰间长剑,就冲了出去。 “护驾---------” “保护女王陛下!” “贼人,看招。” 百里辰龙头也不回,径直冲了出去,就见孙寅虎人影一花,双钺晃动,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寒光闪动,血花纷飞,正欲阻止百里辰龙的苗疆将士,全被孙寅虎截住。 一个接着一个尸身,摔倒在血泊之中。 孙寅虎握着沾血的双钺,如痴如醉地,大口吸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哈哈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惨呼声,夹杂着孙寅虎残忍兴奋的大笑。 施德善双足一顿,整个身子轻盈如飞,轻飘飘落在了城墙之上。 百里辰龙瞄准施德善的咽喉要害,挺剑疾出! 施德善抡动右臂,掌中环首刀,格开百里辰龙的长剑。 不给任何喘息的时间,施德善环首刀一晃,凌厉的刀锋,瞬间出现在了百里辰龙胸前! 百里辰龙反应神速,仰身朝后一翻,借势退了回去。 赵丑牛,姚巳蛇,周午马在其他人的帮助下,从苗疆将士的混战中脱了身,一起朝城墙高处的施德善冲去! 只见他们发足狂奔着,几步腾空跃起,踩上墙面,借力一蹬,直直朝施德善扑去。 长棍,软剑,大弯刀来势汹汹,在半空中闪过一道道残影。 随着那阵呼呼的狂风,刮至施德善面前,她掌中的环首刀,也猛然朝前劈去。 可面对三人齐力的进攻,施德善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在三道兵刃,与环首刀相撞的一瞬,施德善就虎口发麻,被逼的连连后退。 忽然感觉脚后跟一空,回头一看,只见后方空空如也,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立马收回了脚。 姚巳蛇计上心头,阴笑一声,当即收回打在环首刀上的软剑,朝施德善咽喉刺去! 他出手又快又狠,眨眼间,软剑已经出现在了施德善的喉前。 “尝尝老娘的毒虫吧!” 嗖嗖嗖--------- 她话音刚落,就见数道黑团,冷不丁从施德善左手飞出。 众所周知,施德善可怕之处,并不是她手中那柄环首刀,而是那些毒性恐怖的毒蛊。 这黑团一飞出,吓得姚巳蛇当即收回,即将刺入她咽喉的软剑,翻身躲开了去。 赵丑牛,周午马见状,立即收回兵刃,偏身闪避开,她迎面打来的黑团。 施德善冷笑了一声,环首刀疾刺向赵丑牛的胸膛,又当胸一脚,狠狠踢在了姚巳蛇的腹部! 姚巳蛇被她踢的飞了出去,狠狠摔下城墙,他刚狼狈地爬起身,就看见了,方才施德善扔出的黑团,骨碌掉在了面前。 可那黑团,哪里是什么毒虫,明明是几块,再普通不过的小石子而已。 赵丑牛捂着不断冒血的胸口,落在了姚巳蛇身边,他低头一看,就看见了那些石子。 仅凭几块小石子,就逼退了三个大内高手,赵丑牛气的也不轻,正想再次发起进攻。 却见施德善站在高处,手中拿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大喊道:“小心了,这次是真的毒蛊---------” 施德善这话一出,底下蠢蠢欲动的大内高手,不敢再轻举妄动。 孙寅虎见苗疆将士越聚越多,着急的不得了,当下挥动双钺,足尖一点,朝高处的施德善冲了过去。 “你说是真毒蛊,就是毒蛊了?女人的话,最不可信!” 施德善看了他一眼,一边道:“还真有不要命的。”一边扔出了手中,攥着的黑色东西。 孙寅虎吃了一惊,连忙收回兵刃,偏身闪避。 等他落地,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毒蛊,竟然又是一块小石子! 一连被施德善骗了两次,大内高手有些气血上脑,但奇怪的是,他们见一时半会,无法成功杀掉施德善,干脆不再对她动手,直接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什么一样。 施德善看着从王城暗处,不断冲上来的苗疆将士,又看看底下,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轩朝大内高手,道:“你们可真是会挑时间,这些人,原本是用来对付落冥渊大军的。不过,既然逼的我亮出了底牌,就别想活着回到轩朝了!” “啊啊啊---------” “敌袭!敌袭!” “小心背后!” “该死,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施德善听见城墙下,传来一阵嘈杂的打斗声,还以为是活尸失控伤人了,她朝怀中蛊袋摸去,漫不经心朝下望了一眼,这一看,惊得差点没从城墙上掉下去。 只见姜启盛率兵,从王城内部攻来,和城内的苗疆将士,活尸斗作一团! 施德善瞪大眼睛,目中一下布满了血丝,大喝道:“姜启盛!你怎么会从城内出现,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姜启盛听见了她的喊声,却故意充耳不闻,飞身跃起,双腿一紧,猛然夹住了一苗疆将士的脑袋。 只听“咔擦”一声,骨头破裂的声响传来,那苗疆将士身子一软,倒地身亡。 “太子小心身后!” 好几个活尸张牙舞爪,朝姜启盛冲去。 第二百零三章 两方前后夹击 好几个活尸张牙舞爪,朝姜启盛冲去。 姜启盛丝毫不慌,只是抓起了地上,方才被他杀死的苗疆将士尸身,以尸身当盾牌,挡住了活尸。 活尸疯狂地在尸身上啃噬着,姜启盛手一甩,那尸身连同扑在上面的活尸一起,被甩了出去。 姜启盛每朝前走一步,就有无数轩朝将士冲出,挥动着兵刃,为他清理挡在前面的苗疆人。 姜启盛踩着苗疆将士的血,一步一个血脚印,不紧不慢,踏上了通往高处城墙的楼梯。 施德善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姜启盛,愤怒的质问,就像野兽的低吼。 “轩朝与落冥渊结怨已久,前段时间,更是出了血色婚宴之事,没想到为了攻下苗疆,你们居然也会有合作的一天!” 姜启盛仿佛像,听到了一个离谱的笑话一样,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听说石鹤投靠落冥渊,亲卫队中,只剩下了龙知羽和杨听寒区区两人,迟早会被你发觉有轩朝卧底。倒不如出其不意,趁你还没真的发觉之时,就主动出击。” 施德善怒极反笑,双手一开一合,开始鼓掌。 啪啪啪-------- “好,好啊,你和独孤昭月一起对苗疆发起攻势,看来今日是不攻下我的王城,不罢休了?” 姜启盛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轻晃动着掌中长剑,急不可耐道:“如今也算歪打正着,落冥渊大军在前,轩朝将士在后,从王城偷袭,你苗疆气数已尽,若你乖乖伏诛,我可以考虑,留下你王城中,百姓的性命。” 施德善面无表情,她嘴角抽搐,道:“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边境那边没有战报传来,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忽然从从王城凭空出现的?” 姜启盛得意一笑,道:“事到如今,告诉你又如何?杨听寒在王城内卧底这么久,一条通往王城的密道,还是挖的出来。” 施德善依旧还是面无表情,只阴测测地望了远处,正跟龙知羽缠斗的杨听寒一眼。 “好,好得很啊!多说无益,动手吧。” 源源不断跑上城墙,前来支援的苗疆将士,被忽然窜出的轩朝将士截住。 他们堵在那,唯一通往城墙高处的楼梯口,仰着脖子,大喝着挥动沾血的兵刃,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我看还有哪个不要命的,胆敢上前一步!” “有大爷我守在这,你们苗疆人,别想再上去一个!” “滚开--------” 可苗疆将士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因为他们几句威胁,就打退堂鼓? 兵刃相撞声,将士负伤惨呼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底下战况激烈,城墙之上的战况,也愈加白热化。 一会儿,轩朝将士被一脚踢了下来,又一会儿,苗疆将士被长矛刺穿腹部,接二连三的尸身,源源不断地从城墙之上扔下。 姜启盛偏身一躲,避开施德善迎面扔来的一只毒虫。 他低头看着地上,不断蠕动的毒虫,直接伸出脚踩死,道:“如今苗疆亲卫队,也只剩下龙知羽一人为你卖命,其他援兵又被堵在楼梯口上不来,可想好遗言了?” 施德善一边伸手往怀中掏去,一边冷笑道:“你轩朝十二大内高手,直接听命于皇族,平常虽然出手的少,但如今也就剩下七个,每次出手,总会被人杀掉几个,这样脆弱不堪,也好意思带到战场上来。” 姜启盛没有说话,见她没能从怀中掏出毒物,知道她现在是弹尽粮绝,只能用兵刃迎战了。 可大内高手却被她那句话,气的不轻,纷纷举起兵刃,朝施德善冲去! 施德善早有防备,身形一晃,掌中环首刀避开双钺钺锋,朝孙寅虎手腕砍去! 赵丑牛形如鬼魅,不知何时绕到了一旁,冷不丁一棍伸出,顶在了施德善的后腰。 施德善只感觉一阵剧痛,从后腰处传来,痛楚瞬间蔓延至全身,当下站立不稳,从高处落了下去。 其他正浴血奋战的苗疆将士见状,立即抛下了面前的敌人,前赴后继地冲上前。 “陛下小心---------” “护驾,快护驾!” “接住女王陛下---------” 施德善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从高处跌落。 落地之后,没有想象中的痛楚传来。 她定睛一看,只见苗疆将士,充当着人肉垫子,稳稳当当接住了她。 苗疆将士小心翼翼将她放下。 施德善看着底下同样浴血奋战,卖力杀死敌人的苗疆将士,声音沉重又坚定,朗声道:“前有虎,后有狼,若苗疆今日能挺过来,所有将士,加官晋爵,黄金百两--------” “我等誓死保卫苗疆,保卫女王!” “肝脑涂地,绝不放弃!” 施德善不知为何,忽然大喊了一句:“苗疆众将士听令,趴下!” 她话音刚落,便快步退后了几步,伸手朝城墙的凹槽处按下。 姜启盛反应迅速,当即大喊道:“她要启动机关,趴下!趴下!” 城墙“咔咔”作响,无数道箭矢从墙内射出! 黑压压的一片箭矢,直直朝底下射去。 好在苗疆将士,在听到施德善喊声后,有了防备,只有少数几个反应较慢的,被箭矢射中要害,和敌人一起陪了葬。 嗖嗖嗖--------- 苗疆将士早有防备,找好了遮蔽物。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轩朝将士的尸身,幸存下来的几人,也身中数箭,倒在地上,正拼尽全力,朝箭矢射不到的死角爬去。 可箭矢射不到的死角,早已躲满了苗疆将士,只听一阵,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声传来,一具满是血的尸身,被丢了出来。 在这突如其来的箭雨攻势下,轩朝将士死伤惨重。 姜启盛望着底下的惨状,气的咬牙切齿,怒喝道:“好啊,施德善你还留有这手!你............” 施德善一时占了上风,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萧山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门口。 他窜上城墙,居高临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施德善指着萧山潼,大喊道:“王城机关暴露了,快把萧山潼杀了,千万别让他回去报信!” 第二百零四章 若我右手还在 施德善指着萧山潼,大喊道:“王城机关暴露了,快把萧山潼杀了,千万别让他回去报信!” 姜启盛看着站在高处的萧山潼,又看看远处落冥渊大军前,呈“一”字形排开的投石器,不禁咽了口唾沫。 万一独孤昭月趁自己与施德善缠斗之时,远程投掷火药丸,那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除掉所有人,她坐收渔翁之利了? 若独孤昭月真的开始投掷火药丸,那就只能说服施德善,暂时先停战了。 可看施德善那恨不得吃人的表情,能听他的就见鬼了。 该死! 怎么攻打苗疆王城的时间,跟落冥渊撞了! 姜启盛狠狠瞪着高处的萧山潼,想到前段日子,他父亲撺掇轩朝求娶独孤昭月,而酿成的惨案,只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挫骨扬灰。 可偏偏父皇再三交代,不能再追查萧山潼父亲的身份。 新仇旧恨一起算,姜启盛当即大喊道:“拦住萧山潼,杀了他都行,千万别叫他回去!” 萧山潼望着挥舞着兵刃,黑压压朝自己冲来的轩朝,苗疆将士,面无表情,就像再看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嗖嗖嗖--------- 施德善见王城机关已经暴露,也不再遮遮掩掩,再次启动机关,朝高处的萧山潼射去。 可在箭矢射出的瞬间,就见他那飘忽的身影一晃,锋利的箭头,插入他方才踩着的地方,箭尾剧烈晃动。 等追过来的苗疆,轩朝将士赶来之时,萧山潼的人,已经出现在了,城墙的另一端。 萧山潼纵身跳下,轻飘飘落在城墙边缘。 刚一落脚,无数道刀光剑影交错,搅动空气,发出一阵凌厉刺耳的“唰唰”声。 萧山潼手一抬,面前那银色的寒芒,瞬间悬在他的头顶。 各式各样的兵刃,横七竖八地打在了萧山潼掌中的剑刃上,锋利的刀刃,离他的脑袋,仅仅一拳之隔,可撞在那柄剑刃之上,就像砍在了一堵坚不可摧的高墙之上。 萧山潼轻松的不像上战场,他忽然挺剑往外一送,面前的敌人站立不稳,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后,苗疆,轩朝将士摔作一团。 你压着我的腿,我压着你的手,气急败坏的怒骂声此起彼伏,一时之间谁也站不起来。 萧山潼得意一笑,望着不远处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施德善,一边时不时地躲开飞来的兵刃,一边在城墙边缘快速穿梭。 “我看你挺忙的,就不多叨扰了。” 说着,便不再看黑着脸的施德善,纵身朝城墙下跳去。 双脚刚离地,萧山潼就感觉后颈一紧,整个身体,身不由已的朝后倒去。 萧山潼只感觉背后一凉,当机立断挥动长剑,狠狠朝背后劈下。 姜启盛连忙放开了手,才不至于被萧山潼砍到。 萧山潼不想跟他多做纠缠,一心只想回去告诉独孤昭月,王城机关已经发动。 他当下变换剑招,逼退姜启盛,纵身朝下跳去。 可姜启盛一边偏身闪避,一边抽出了腰间长剑,借力一蹬城墙,追了上去。 两人在空中坠落,姜启盛身形如流星般闪现,掌中长剑,对准萧山潼的头顶,猛地一刺! 铛--------- 这凌厉的一剑,也只砍到了,萧山潼掌中的长剑之上。 两道身影直直下坠,剑刃相撞,在半空中爆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萧山潼在落地的瞬间,收回长剑,立即施展轻功,朝前方落冥渊大军方向冲去。 姜启盛紧追不舍,脚下猛力一蹬,借力凌空翻身,稳稳当当落在萧山潼前方。 萧山潼见状,也只好挺剑迎战。 看着城门中,不断朝这赶来的苗疆,轩朝将士,为了更稳妥,姜启盛并不急着先行出手,而是准备推延时间。 姜启盛眼珠骨碌一转,道:“你还真是有个好父亲啊。” 萧山潼听得背后脚步声大作,知道追兵不一会儿,就会扑上来,也不跟姜启盛废话,二话不说,挺剑上前,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掌中的长剑,撕碎空气,呼呼作响。 两人互不相让,一招一式,皆想至对方为死地! 剑光疾如闪电,密集的像是漫天飞雨,从四面八方,攻向对面的敌人。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两人都是避无可避,只能以以剑锋为盾,以攻为守。 两人,两剑在空中翻腾,卷起一道闪动着金属寒芒的飓风,后来赶到的轩,苗将士就算站在了他们身后,但看着面前这不妙的飓风,纷纷站住了脚步。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得出来,只要稍稍靠近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上次攻破落冥渊皇城,萧山潼还需要独孤昭月助阵,才能从自己手下捡回一条命,这才过了多久,实力为何忽然暴涨?! 哧哧-------- 姜启盛大腿,肩头,左腹负伤,鲜血涓涓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哼,你不止有个好父亲,还有个好母亲啊,木云天被你们从东桃岭救出,将被七侠毁掉的‘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都给你重新写出来了吧?” 萧山潼并不理会他,只是手腕发力,一剑劈向姜启盛的手臂! 姜启盛立即闪身一避,可眼前剑招忽变,剑锋一转,眨眼间朝他的眼睛刺来! 姜启盛双足一顿,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身一晃,又躲开萧山潼朝上刺来的一剑,落在不远处轩朝将士面前。 萧山潼手一甩,将剑刃随手收入剑鞘,道:“姜启盛,你是风尘叹的徒弟,若你右臂还在,或许还能胜得过我。” 姜启盛被他戳中痛处,又想起那天攻入落冥渊皇城,与独孤昭月之战,自己落入下风的画面。 他浑身颤抖,嘶声道:“若我右手还在,不管是你还是独孤昭月,早死了好几回了!” 萧山潼轻笑了一声,道:“如此自信,呵呵..............你开心就好。” 他一边说话,一边后退,等时机差不多了,便施展轻功,转头就跑。 姜启盛拦住,还想追出去的轩朝将士,道:“落冥渊大军就在前面,若再继续追,就是自投罗网了。” 第二百零五章 苗疆投降 姜启盛拦住,还想追出去的轩朝将士,道:“落冥渊大军就在前面,若再继续追,就是自投罗网了。” 后来追上的苗疆将士,见萧山潼跑远了,同样忌惮站在远处的落冥渊大军,不敢继续追击,当即转身,投身王城的战斗。 姜启盛一个飞身上前,一剑刺穿了一苗疆将士的胸口,朗声道:“施德善王城机关,埋伏将士都已暴露,现在她身上的毒物都已用完,弹尽粮绝,只要压制住剩余的苗疆军,施德善就没有翻身机会了!” 姜启盛手挽剑花,划开面前扑来几人的咽喉,一边往王城敞开的城门里冲,一边喊道:“轩朝众将士,随我拿下苗疆王城!” “冲--------” 城门外,城门里的轩朝将士,听见姜启盛的喊声,振臂高呼,更加卖力地挥动手中沾血的兵刃。 震耳欲聋,高亢的喊杀声此起彼伏,震得施德善心里发慌。 虽然面对大内高手的攻势,但在众苗疆将士的拼命保护下,施德善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她颤抖着,望着穿过城门的姜启盛,又看看远处,正隔岸观火的落冥渊大军,脸色惨白。 听见姜启盛喊声后,轩朝将士士气大振。 施德善站在城墙上,望着底下的王城。 只见望之不尽的王城中,平地掀起一阵夹杂着血腥气的烟尘,城内,充满了兵刃相撞,发出的刺耳巨响。 轩朝将士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夹杂着苗疆将士的惨呼。 施德善面无表情,继续按动面前的机关。 随着最后一阵利箭呼啸而过,暴雨般的箭矢,射穿了无数敌人躯体。 飞溅的鲜血,断肢残臂,随处可见的粘稠脏器............. 王城机关,为这不乐观的战局,带来了一丝希望,施德善继续按动机关,可储备的箭矢,已经全部用完。 更糟糕的是,姜启盛率兵穿过城门,加入了战场。 姜启盛虽然负伤,但手握长剑,所向披靡,施德善刚刚利用机关箭矢,争取到的一点希望,随着他的到来,灰飞烟灭。 苗疆将士也似乎意识到了败局已定,士气大落,看着四周倒在血泊之中的同伴,吓得魂飞魄散,哪有再战勇气? 但战场之上,哪容得他们愣神? 不到一会儿,好几人又做了姜启盛的剑下亡魂。 龙知羽无法在短时间内打败杨听寒,只好一边抵挡他甩来的流星锤,一边朝施德善这边赶。 龙知羽擦去嘴角的血,焦急地在混乱的战场上,寻找着施德善的影子。 可当他看清施德善之时,却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施德善举起了白旗,立在了城墙之上。 尸山血海之上,那抹刺眼的白色迎风招展。 施德善的大喊声,穿过血腥的战场,传进了姜启盛的耳中。 “姜启盛,我投降---------” 听到这话的苗疆将士,更没了再战勇气,当即扔下手中兵刃,大喊着。 “我们投降了!” “住手,住手---------” “别杀我,不要再继续了!” 姜启盛听见施德善喊声,当即下令道:“轩朝将士听令,都住手---------” 姜启盛握着满是血污的长剑,缓步朝城墙之上的施德善走去。 他一步一个血脚印,身后留下一串血腥的足迹。 姜启盛登上城墙,看看施德善身边,所剩无几的苗疆将士,又看看她身后,迎风飘扬的白旗,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才对嘛,我可是,惦记你王城五毒阁里的毒蛊,蛊书好久了,更别说王城国库里的金银财宝,还有.............独孤昭月给你的那箱彩灵石,哼,那个你自己都没舍得用吧,没想到,如今竟会便宜了轩朝。” 施德善面如死灰,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我既然投降,就别再对我苗疆将士下手了。” 姜启盛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也没有当场拒绝,只是站在高处,朗声道:“把所有还活着的苗疆人绑了,带上来。” “女王陛下---------” “女王救我!” “我们投降,轩朝人会把我们都杀光的!” 经过方才的恶战,苗疆将士已经所剩无几,他们被五花大绑,粗暴地拉拽着,扔在了施德善的面前。 “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啊,我的队长,居然还敢这样瞪着我?” 杨听寒照面给了龙知羽一拳,笑着将他拖到了施德善面前。 龙知羽全身是血,身上的绳子又绑得很紧,深深勒进他的肉里,弄的他呼吸都十分困难。 杨听寒满意地,打量着龙知羽痛苦的脸,道:“我想这一天,想了很久了!” 孙寅虎双目中,射出兴奋的光芒,他激动地搓着手,贪婪地看着施德善,道:“把她交给我,我一定让她死的七零八落,哈哈哈--------” 虽然打了胜仗高兴,但姜启盛也没被胜利冲昏头脑,当即沉声道:“为了永绝后患,施德善现在就要杀,没有时间满足你变态的要求。” 孙寅虎听姜启盛都这样说了,只好悻悻退到一边。 姜启盛晃动着掌中沾血的长剑,道:“施德善,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刀光剑影的恶战已经结束,残破的军甲裹着模糊的血肉。 满是折损兵刃的大地上,开始晃动。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传来,似乎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施德善指着远处,如潮水般,迅速涌来的落冥渊大军,道:“除了杀我,你好像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要处理。” 姜启盛看着冲来的落冥渊大军,急的脱口而出。 “该死!” “谁该死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独孤昭月,萧山潼,江寒砚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的城墙之上,正不紧不慢地走向他们。 姜启盛紧握剑柄,努力平复自己愤怒的心情,道:“独孤昭月,来的还真是时候啊,怎么不用投石器进攻了?” 独孤昭月看着他,道:“王城里,好东西太多了,我都想要,若用火药丸进攻,不就全炸成灰烬了吗?” 她顿了顿,挑衅一笑,道:“就跟当初,炸了轩朝皇宫一样。” 第二百零六章 施德善自刎? 独孤昭月这么一说,姜启盛脑海中,又闪动起了,那些他拼命想忘记的画面。 那天,身着喜服的姜凯云静静躺在那里,父皇自责愧疚,王贵妃痛不欲生,皇宫被炸成一片废墟,冥龙被夺............. 姜启盛狠狠瞪着独孤昭月,只恨为何投降的是施德善,而不是独孤昭月!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强压着怒气,道:“现在的情况,也没时间,站在这跟你翻旧账了。” 姜启盛往下望去,王城内的轩朝将士,刚拿来巨大的门闩,锁住城门。 而城门外,落冥渊大军已经抵达,看看高处施德善放置的白旗,又看看紧闭的城门。 独孤昭月看了施德善一眼,朗声道:“拿撞城锤来。” 她话音刚落,落冥渊大军,立马搬来一龙头撞城锤。 “一,二!” 咚--------- 轩朝将士刚放上的门拴,发出“咔”的一生闷响,裂开一道口子。 “一,二!” 咚-------- “堵住门,千万别叫落冥渊的人冲进来。” “坚持住!” “别后退---------” 独孤昭月看着一时半会,还攻不进来的落冥渊大军,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了火药丸。 她闭上一只眼,捏着火药丸,开始瞄准底下堵门的轩朝将士。 姜启盛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握剑柄,瞪着独孤昭月,蓄势待发。 大内高手见状,纷纷调转矛头,丢下已经投降的施德善,手中兵刃乒乓一顿响,指着独孤昭月! 江寒砚,萧山潼手一晃,双钩,长剑瞬间出现在掌心。 他们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独孤昭月面前。 双方剑拔弩张,又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咚咚咚--------- 落冥渊大军,撞门声还在继续。 姜启盛看了一眼施德善,又看看独孤昭月手上的火药丸。 他很清楚,现在的轩朝将士,刚经历了与苗疆的恶战,并没有再与落冥渊交战的余力,更何况,独孤昭月的手中的火药丸,也很是棘手。 如果真的再跟落冥渊打起来,笑到最后的,不可能是轩朝,若那时,施德善再不老实,这打了胜仗的局面,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姜启盛心念一转,当即大喊道:“放他们进来。” 大内高手听的一愣,城门内拼命堵门的轩朝将士,个个为之一愣。 众人震惊又疑惑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姜启盛。 姜启盛指着施德善,道:“现在苗疆王城已破,我们也没必要再起争执。王城战利品,轩,落平分就是。当务之急,是先杀了施德善。” 独孤昭月看了一眼施德善,道:“先杀了施德善可以,但王城战利品,轩,落平分,不行!” 姜启盛怒道:“独孤昭月,你............” 轩朝将士听令,不再堵门,落冥渊大军鱼贯而入,黑压压的人潮中,闪动着兵刃冷冽的寒芒。 落冥渊大军冲进王城,光是进来,就花了好一会儿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站在高处放眼望去,目之所视,直到视线的尽头,都是乌泱泱的人潮。 看数量,落冥渊的人,不知比轩朝多了几倍。 姜启盛看着涌入王城的落冥渊大军,又看看远处伫立一排的投石器,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心知两方兵力相差巨大,若要惹怒独孤昭月,也许一只毒虫都带不走,只好忍气吞声。 他背过身,对一将士低声道:“传令下去,现在就开始搜刮王城,但不能闹出太大动静,绝不能让落冥渊抢了先机,尤其是五毒阁,和王城国库。” 那将士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下了城墙。 众人的目光,从涌入城门的落冥渊大军,齐刷刷放在了施德善身上。 独孤昭月一边缓步上前,一边对身旁的江寒砚和萧山潼,低声道:“先稳住姜启盛,等杀了施德善,苗疆彻底没有翻身机会后,再发起攻势,把轩朝之人,都赶尽杀绝。” 江寒砚,萧山潼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相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姜启盛警惕地盯着施德善,道:“你就用手上的环首刀,自刎吧。我保证不动你王城百姓。” 施德善整个身子剧烈颤抖。 众人望着她,惊呆了。 只见施德善双眼通红,雪白的脸颊上,赫然两道清晰的泪痕。 龙知羽被绳子勒得喘不过气,他震惊地看着施德善面上的泪痕,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施德善举起手中的环首刀,割开了龙知羽身上的绳子。 龙知羽大口呼吸着,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正欲去夺她手中的环首刀。 “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带你杀出去,千万别............” 咚-------- 杨听寒一甩流星锤,锤头狠狠砸在龙知羽的膝盖上,锤面的尖刺,在他又青又紫的膝盖上,扎出一片血洞。 龙知羽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当下也顾不上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痛处,一抬头,就看见施德善握着环首刀,缓步朝前走去。 “我能不能,最后看一眼王城?” 姜启盛面无表情,道:“去吧。” 说完,又对杨听寒使了个眼色。 杨听寒心领神会,握着流星锤,紧随施德善身后。 若她胆敢轻举妄动,手中流星锤,随时会砸碎她的后脑勺。 虽然王城机关已经失效,施德善身上的毒物也已经用完,但姜启盛依旧很谨慎。 施德善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如今布满轩朝,落冥渊大军的王城,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眼泪越落越多。 大内高手一言不发,紧握着手中兵刃,目光紧盯施德善的背影。 施德善缓缓举起手中环首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她的身子,颤抖地比方才更加剧烈。 龙知羽挣扎着,试着站起来,喉前却冷不丁,伸来一道冰冷的剑锋。 他定睛一看,却是萧山潼。 “不要啊--------” 在龙知羽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施德善的刀刃,狠狠朝她的咽喉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锋利的刀刃,却忽然停在在了她的喉前。 第二百零七章 投降都是演的 千钧一发之际,锋利的刀刃,却忽然停在了施德善的喉前。 她伸出手,重重往城墙上一拍! “不好,她还有后手!” 众人吃了一惊,吓得四下环顾。 可周围静悄悄的,除了一阵阴风,迎面吹拂,没有任何不对劲之处。 姜启盛,独孤昭月异口同声,急喊道:“快杀了她!” 流星锤夹杂着一阵劲风,直直冲向施德善的后脑! 施德善听风辨位,脑袋微微一偏。 眼看流星锤打了个空,杨听寒正准备变招,可施德善伸手一抓,抓住了流星锤的绳索。 杨听寒呵呵一笑,拉着另一端,道:“你这是,要跟我比力气?” 萧山潼,江寒砚正欲上前,杀了施德善,永绝后患。 可刚迈出一步,就被龙知羽死死抓住了一只脚。 他们举起兵刃,狠狠朝龙知羽的手腕砍去! 龙知羽当即收手,双手一拍地面,一下站了起来。 萧山潼,江寒砚正准备先解决他,再去杀了施德善,可还没出招,就听见背后杨听寒的惨叫声传来。 只见杨听寒拽着流星锤的另一端,狠狠一拉,施德善站立不稳,朝前倒去。 大内高手此时全都冲了过来,掌中兵刃对准施德善要害。 施德善借着杨听寒拉拽的力,朝前冲去,手指一弹,射出一团黑色的东西! “小心!” “不会又是石头吧?” “不对,不对。” “啊啊啊啊--------” 那团黑色的东西,正中毫无防备的杨听寒门面! 在杨听寒的惨叫声中,趴在他额头上的蜘蛛,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哧哧”声。 蜘蛛密密麻麻的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长。 变长的同时,还死死扒住了,杨听寒脸上的皮肉。 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咔咔咔---------- 蜘蛛腿不断发力扒住他的脑袋,发出一阵骨头碎裂的闷响。 杨听寒半边脑袋,凹陷了一块下来,众人一看便知,杨听寒的半边头骨已碎,若再有任何一点外力冲撞,本就碎裂的头骨,立马会变成碎片! 施德善料定,杨听寒不敢继续发力,拽流星锤。 她扯动流星锤,趁着杨听寒朝前倾倒的瞬间,飞身上前,环首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着朝自己冲来的大内高手,施德善嘴角上扬,手指再一弹,射出团黑色的东西。 孙寅虎看着,直直朝自己飞来的那团东西,吓得立马闪身躲开。 嗖嗖嗖--------- 数道黑影从施德善手中飞出,吓得大内高手四下逃窜,生怕躲慢了一步,就会变得跟杨听寒一样的下场。 可定睛一看,却又是满地石头。 龙知羽兵刃被缴,并不打算跟萧山潼和江寒砚硬拼,当下发足狂奔,朝施德善跑去。 杨听寒看着悬在喉前的环首刀,不敢轻举妄动,道:“现在王城,被轩朝和落冥渊大军占领,你挟持我有什么用?” 不知为何,施德善眼中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她哈哈大笑,道:“我当然知道,挟持你无法改变局势,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个叛徒,死的很痛快罢了!” 咔咔咔--------- 杨听寒只感觉头越来越重,鼻中,嘴里,眼睛,耳朵都开始流出鲜血。 姜启盛眉头紧皱,喝道:“施德善,我看你是真不想要,全王城百姓的命了!你.............” 那先前听了姜启盛命令,去搜寻王城的将士快步跑了回来,大喊道: “太子殿下--------王城国库,五毒阁,空空如也,整个王城一个百姓都没有,除了地上的血迹,连一匹布都没找到!” 众人听到这话,个个呆若木鸡,背后发凉。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众人看着红着眼,狂笑着的施德善,这才发现,她流出的眼泪,不是因为苗疆气数已尽,而伤心的泪。 而是看着众人,一步一步走进她的陷阱,以为打了胜仗,毫无察觉即将到来的危机,而拼命憋笑,憋出的眼泪。 轰轰轰-------- 整个王城,忽然抖了一抖。 施德善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放下横在杨听寒喉前的环首刀,一边狂笑着,一边打量着面前所有人。 独孤昭月,姜启盛的喊声,回荡在空荡的王城。 “撤退--------” “快走!” 底下的大军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施德善稍稍平复激动的心情,看看独孤昭月,又看看姜启盛,道:“憋的我好辛苦啊!” 施德善张开双臂,站在城墙边缘,道:“来啊,不是说要平分我王城的东西吗?五毒阁的毒蛊,国库的彩灵石,来拿啊!哈哈哈哈--------” 四周静的可怕,萧山潼快步跑上前,望着底下的黑压压的大军,还没发觉哪里不对。 施德善伸出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整个王城的地面,忽然毫无征兆的,坍塌了下去! 一时间,呼天抢地的惨呼,哀嚎声响彻云霄! 姜启盛一边朝前走,一边焦急地往下望去,道:“原来真的王城机关,就是这个,大军不过是掉下去了而已,你............” 他话还没说完,面上布满冷汗,愣在了原地。 众人一拥而上,站在城墙边缘,朝下望去。 然而,无论是落冥渊,还是轩朝之人,都被底下的画面惊呆了。 “呕---------” 好几人忍不住恶心,“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独孤昭月双腿发软,连连退后了几步,看着施德善,颤声道:“你..........你这个疯子!难怪王城一个百姓都没有,原来...........原来............” 施德善抹去,脸上笑出的眼泪,道:“我不是说了吗,前几天活尸夜袭,王城死了很多人。” 姜启盛眼睁睁地,看着轩朝全军覆没,崩溃暴喝道:“你放屁,暗笺瘟疫生成活尸,都知道是你做的,你只不过是怕流云宗问罪,才上演苦肉计!” 施德善还是在笑,看着面前敌人错愕,震惊,又惊恐万状的表情,根本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姜启盛浑身颤抖,偏开脑袋,不忍再看底下的画面。 他指着施德善,喝道:“疯子,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第二百零八章 苗疆大获全胜 姜启盛浑身颤抖,偏开脑袋,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不忍再看底下的画面。 他指着施德善,喝道:“疯子,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杨听寒此时,半边脑袋已经挤压变形,而蜘蛛腿深深陷入皮肉,任凭他怎么拼命拉扯蜘蛛腿,都无法使其移动半分。 咔咔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还在继续。 脑袋越来越沉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哐当-------- 杨听寒手中气力,一点一点消失,流星锤砸落在地。 施德善狞笑着,打量着他痛苦的表情,道:“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我告诉你,还没完呢!” 说着,施德善抓着他的衣领,使劲将他朝底下推去。 姜启盛一剑刺来,试图阻止她。 “你这疯女人,他头骨已碎,死亡已经是时间问题了,你还想干什么!” 施德善拽着,早已没有反抗能力的杨听寒,挡在自己面前。 姜启盛的长剑一顿,悬在杨听寒面前。 她躲在杨听寒身后,露出一张狞笑的脸,道:“我不是说过了嘛,他既然背叛我,就不该有这么舒服的死法。” 说着,使劲一推,将杨听寒朝城墙下推了下去。 施德善启动王城机关,整个王城地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望之不尽的深坑。 而吞噬了整个王城的深坑中,尽是密密麻麻的蠕动的毒物。 除了各式各样,肢体异形的毒物,还有成千上万的活尸。 活尸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虫,疯狂地啃咬着,掉下深坑的大军。 毒虫如同五颜六色汹涌的潮水,将落进深坑的众人,吞噬殆尽。 凄厉的哀嚎和惨叫声,暴动的毒物群,空洞眼窝里,爬着毒虫的活尸............. 密密麻麻,翻涌的恶心浪潮中,几只手拼尽全力,伸向空中。 可挣扎了几下,便僵直不动了。 无数只布满细小血窟窿的残肢,浮现在表面。 过了一会,一具钻满毒虫,毫无生机的将士空壳,浮现上来,被涌动的毒物潮推来推去。 杨听寒被施德善一把推下,重重砸落在,那满是毒物的深坑里。 最后印入眼帘的,是施德善那张狞笑的脸。 杨听寒只听耳边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传来,几张满是血污的活尸脸凑了过来,张嘴就朝他的脸咬了下去。 杨听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毒物和活尸的撕扯下,变得七零八落,他也感觉不到疼,只觉得麻木的身体,渐渐变得轻盈。 毒虫在他眼皮上爬动,眼皮变得又痒又沉。 姜启盛看着底下,杨听寒高大的身影,被活生生撕扯成了好几块,不禁捏紧了拳头。 “你的手段,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哈哈哈哈---------” 施德善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当日,禅堂被攻破之时,活埋禅堂武僧的,难道不是你?你做的事,跟我比起来,又仁慈到哪去了?” 她收起笑容,上扬的嘴角一下垂了下去,道:“真恶心,你跟你父亲一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施德善,你............” 脚步声大作。 五花大绑的苗疆将士,身上的绳子,都被龙知羽割开,恢复了自由之身,当下捡起被缴兵刃,围住了姜启盛和大内高手! “落冥渊,轩朝的人,喂了我的毒虫,已经全军覆没,你以为就凭你这些大内高手,就能保住你性命了?姜启盛,我也不想让你死的太轻松,你说............” 龙知羽的大喝声,忽然传来。 “独孤昭月,你们别想跑!” 众人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独孤昭月,萧山潼,江寒砚施展轻功,朝伫立着投石器的方向跑去。 龙知羽身负重伤,自然是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 施德善眉头一皱,大喊道:“别追了,回来--------” 龙知羽闻言,立马站住了脚,往施德善所在之处赶去。 姜启盛紧握剑柄,直指施德善,道:“独孤昭月一旦回去,立马会用投石器进攻,若我们继续在这浪费时间,等火药丸砸过来,不就便宜了独孤昭月了?” 施德善看了一眼远处的投石器,又看看身形一起一落,朝前赶去的独孤昭月,十分不甘心地,瞪了姜启盛一眼,道:“我们走!” 姜启盛看着,离投石器越来越近的独孤昭月,心脏几乎快冲破胸膛,争分夺秒逃窜。 “撤---------” 而另一边,独孤昭月,萧山潼,江寒砚已经离开投石器攻击范围。 “就是现在,投掷火药丸!” 落冥渊将士伸长脖子仰望,见独孤昭月等人跑得够远了,知道现在发动攻击,不会误伤到他们,便立马开始投掷。 嗖嗖嗖--------- 数道黑影划破长空,直直朝王城上空飞去! 龙知羽也顾不上别的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拉着施德善就开始跑。 施德善一边跑,一边望着不远处,同样施展轻功,狂奔的姜启盛,气的咬牙切齿。 “可恶,若没有落冥渊插手,方才就能直接杀掉姜启盛了。我费尽心血打造的王城机关,只剿灭了区区十万落,轩大军,虽然他们损失惨重,但也动摇不了一国根基。真不甘心啊!” 轰--------- 嘭-------- 昂贵无比的火药丸,在落冥渊手里,就像路旁随处可见的石头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投往王城。 “停--------”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地巨鸣声消失,这猛烈的攻势,不知持续了多久,独孤昭月才开口喊停。 浓烈的黑烟滚滚,笼罩着王城,随狂风而动,剧烈翻滚着。 而此时的姜启盛,早就在少量幸存轩朝将士,和大内高手的掩护下,逃得无影无踪。 而施德善这边,因方才投降,大部分苗疆将士,被绑上了城墙,所以幸存下来很多。 施德善回头看着冒着滚滚黑烟的王城,笑出了声。 百姓,财物,毒蛊,全都事先被转移,这王城自施德善催动暗笺毒蛊,吸引活尸聚集的那一刻起,就被打造成了,迎战落冥渊,随时可抛弃的战场。 至此,举起白旗的苗疆,击破落冥渊,轩朝大军,使其全军覆没。 这一战,施德善大获全胜。 第二百零九章 吃了他的心脏解毒 萧山潼的人影一起一落,在渐渐消散的浓烟中,迅速窜动着。 他在心中暗暗祈祷着,落冥渊大军都被王城活尸,毒物啃噬殆尽,损失如此惨重,至少方才的火药丸攻势,能成功杀了施德善,或者姜启盛。 他急切又期盼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变成废墟的王城。 可惜的是,除了零零散散的残缺盔甲,断裂焦黑的各式兵刃,没有看见任何熟悉的尸身。 目光游离之际,萧山潼忽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兵刃。 是杨听寒的流星锤。 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发现了杨听寒的尸身。 准确来说,那不能叫尸身,只是半颗头颅罢了。 只剩左半边脸的杨听寒,依旧瞪大着眼睛。 失去生机,焦黑沾满灰尘的眼眸,尽是不甘和绝望。 杨听寒被施德善扔进坑里,被毒虫啃噬,活尸撕咬分尸,又经历了方才的火药丸轰炸,脑袋都成了两半,不可能再有活路。 不过他的生死,对于落冥渊来说,并不重要。 萧山潼继续急切地寻找着,希望能找到施德善,或者姜启盛的尸身。 都不知走了多远,忽然听得一阵人声传来。 “刺到心脏了?是萧山潼那个混蛋做的!” 萧山潼猛地听到施德善的声音,四下张望,连忙躲在身旁,那焦黑的大树后。 他一边朝声音来源望去,一边伸手,慢慢朝腰间长剑摸去。 龙知羽重伤,若施德善身边没有很多人,那现在就是,千载难逢,动手杀死施德善的好机会。 可定睛一看,不远处人影晃动,施德善身边,围满了方才从王城,逃出来的苗疆将士。 萧山潼咽了口唾沫,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 现在江寒砚和其他人,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若贸然行动,可能等不到他们的支援。 正在萧山潼思索策略之时,施德善的怒骂声忽然传来。 “萧山潼这个混蛋,竟敢伤了你,我早晚要砍了他的脑袋,给独孤昭月送过去!” 躲在大树后的萧山潼,听的一愣,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竖起耳朵的同时,小心翼翼探出了头。 施德善颤抖着,伸手拉开了,龙知羽胸口的衣衫。 刺中心脏的位置,非同小可,若伤口深一些,直接要了龙知羽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她轻轻拉开龙知羽的衣衫,却没看见预想中的伤口。 可是,他的胸口却赫然长着一个,比致命伤更加恐怖的东西! 龙知羽低头一看,惊呆了。 只见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竟然长出了一道,形似鱼鳞的东西! 熟知天下毒蛊的施德善,眉头紧皱,脱口道:“是彩鸾心!” 龙知羽胸口长着的彩色鳞片,十分坚硬,方才混战之际,萧山潼对着他的胸口刺了一剑,却刺在了这坚固的彩鳞之上,没有伤到他分毫。 可施德善看着他胸口的鳞片,眼神却比看见一个血窟窿,更加严峻。 “彩鸾心中毒者,虽然毒发之时,不会当场毙命,但随着时间流逝,身上会长出越来越多的彩色鳞片。等到鳞片布满全身之时,五脏六腑也会随之硬化,你会窒息而死的!” 施德善面如死灰,浑身颤抖,仿佛身中‘彩鸾心’的,不是龙知羽,而是她自己。 龙知羽却一脸淡然地安慰她,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中了‘彩鸾心’,我可能方才,就被萧山潼一剑刺死了,现在哪能站在这里?”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彩鳞,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一定是当初,被独孤昭月俘虏,关押在落冥渊地牢之时,饭菜被动了手脚吧。当时,姜启盛,顾连竹他们打死,都不肯碰落冥渊的食物,实在是明智之举。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施德善愤怒又绝望,颤声道:“只要吃了另一个中蛊者的心脏,就可以解毒。当时石鹤和杨听寒同样被俘,一定也中了‘彩鸾心’之毒。” 她顿了顿,忽然指着身旁的苗疆将士,看向王城的方向,喝道:“找,去找!去把杨听寒的尸体拖出来!” 施德善忽然回头一看,吓得萧山潼,立马将脑袋收了回去! 好在她现在心神大乱,一双眼睛紧盯已成了废墟的王城,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焦黑的大树后,还躲着一个人。 可滚滚黑烟缓缓升起,被夷为平地的王城,满是碎尸,乱石,要找杨听寒的尸身,谈何容易? 龙知羽拉住有些崩溃的施德善,道:“杨听寒被你推进深坑,在落冥渊火药丸打来之前,就被毒虫,活尸啃噬的七零八落,心脏是肯定找不到了。更何况,独孤昭月停下攻势,一定会派人过来寻我们的尸体,若回去遇见他们,岂不就是自投罗网了?” 施德善急的直跺脚,道:“可是,没有杨听寒的心脏,你会死的!我不要那样,死也不要.............” 一落队的苗疆将士,气喘吁吁,刚赶上他们,就看见了,大树后躲着的萧山潼。 萧山潼也看见了他,足尖一点,立马冲了上去。 “萧山潼!” 随着长剑刺穿,那落队苗疆将士的咽喉,他的喊声,也传进了施德善等人的耳中。 萧山潼气的皱眉,心中暗暗骂道。 该死!没等到江寒砚他们找过来,就打草惊蛇了! 果不其然,施德善猛地回头,一眼就看见了萧山潼。 她立马拉着龙知羽,施展轻功,朝前逃窜。 那被一剑刺穿咽喉的苗疆将士,还算有血性,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拖住了萧山潼,不让他移动分毫。 龙知羽,施德善十指相扣,在苗疆将士的簇拥下,施展轻功,朝前飞窜着。 龙知羽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冒着滚滚浓烟的王城,惋惜道:“我们真的,就这样舍弃王城了吗?” 施德善轻轻一笑,看了他一眼,道:“我是苗疆女王,我在哪里,哪里就是苗疆王城。” 第二百一十章 祸兮福所倚 没能拖住施德善,更是连姜启盛的影子,都没看见。 萧山潼虽然十分不甘心,但还是回去了。 远远的,就看见独孤昭月左后方,两道人影晃动,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冲来。 还没等萧山潼出声提醒,独孤昭月四周人影晃动,落冥渊众将士,立马冲上前,挡在了独孤昭月身前。 此时一无所获的江寒砚,也赶了回来。 萧山潼和他一起纵身一跃,落在了那两人面前。 独孤昭月看清那两道人影,轻笑了一声,道:“暗笺瘟疫横行,活尸伤人,木锋寒无恶不作,四处抢略,如此混乱的局面,不知王君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到苗疆王城来?” 风鹤归望了远处,已经成了废墟的王城一眼,又看看独孤昭月,冷声道:“正是因为暗笺瘟疫横生,生成大量活尸伤人,如此诡异的手段,根本不像天灾,倒像是人为。所以,就带着乌金鸣一起,跟着活尸移动,想查清背后主谋,没想到就遇见了你。” 江寒砚,萧山潼,独孤昭月看着面前的女子。 上次在暗笺,被木锋寒设计围攻之时,见过她一次。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不知为何,这女子总给他们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独孤昭月紧盯着她的脸,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萧山潼不知何时,悄悄移动步子,站在了风鹤归的身后,忽然大喊了一句。 “风鹤归---------” 风鹤归本能回头一望。 独孤昭月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在眼前成了事实。 她愣了一下,道:“你果然是风鹤归,轩朝的人根本没能杀了你,可是他们送来的头颅,确实是你没错.............” 风鹤归看着自己的双手,道:“那头颅是我的没错,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被‘天仙冢’害得家破人亡,变成了女子,但却因它,而捡回了一条命。” 风鹤归身中‘天仙冢’,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不想变成女人,可奈何毒力发作,声音从原来的低沉,变的越来越尖细,迫于无奈,也不想被人察觉不对,只能终日压着嗓子说话。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的风鹤归,说话声音,总是那样嘶哑怪异。 原本一直运用自身内力,压制着毒性,才保持着原有的男性身体,可那晚,面对轩朝追兵围剿,走投无路,躲入那间岌岌可危的农舍。 风鹤归回想起那晚,自己的皮肉,慢慢从身上脱落,就像披着一件,笼罩着全身的,厚重大衣。 虽然不想当女人,但她也明白,以当时的情况,只有脱离那个身体,才能保住性命,所以,她不再压制‘天仙冢’毒性............. 她跟金蝉脱壳一样,从厚重的旧躯体中钻出。 原来男性高大精壮的身体,静静地躺在一边,从中爬出来的她,变成了四肢纤细无力的女子。 轩朝大内高手冲进农舍,看见了那具倒在角落里的旧躯壳,不再理会,一丝不挂,蜷缩在米缸后面的风鹤归。 孙寅虎在她面前,割下了那空躯壳的脑袋,送去了落冥渊。 独孤昭月还是紧盯她的脸,双目微眯,杀意顿生。 “杀了他们。” 经过上次与木锋寒一战,风鹤归知道,如今这女子身体,战力已经远远不及从前。 但好在,天仙冢一碰即死的毒性还在。 风鹤归抽出腰间长伞,紧握伞柄,冷笑道:“不过是暗笺秘谷中,藏着的怪人............哦不,藏着的彩灵石之源,被你发现了,就这么急着灭口,又是撺掇轩朝拿我脑袋,又是.............” 独孤昭月双拳紧攥,喝道:“那些怪人,我一直保护得很好,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 风鹤归呵呵一笑,云淡风轻,道:“你怎么找到的,我就是怎么找到的啊。”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 但落冥渊将士,已经将风鹤归和乌金鸣,层层包围了起来。 他们手中的兵刃,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映射着淡淡寒芒,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风鹤归紧握伞柄,暗暗做好迎战准备,可面上,却依旧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指着后方,道:“别不信啊,你自己看看。” 众人顺着风鹤归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活尸群中,赫然混杂着,几个手脚并用的怪人。 身体残缺不全,满身血污,露出发黑骨架,还在摇摇晃晃,继续前行的活尸。 穿梭在活尸群中,这里嗅嗅,那里闻闻,形似野兽的怪人。 众人看着这诡异的画面,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萧山潼,江寒砚不明白为何,一直以来众方势力,想要抢夺的怪人,会一下变得随处可见。 他们不解地望向独孤昭月。 可独孤昭月看着面前的景象,并没有想解释的打算,她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她,此时眼中,清晰可见震惊和惶恐。 风鹤归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当年姜白攻进落冥渊皇城,冥渊王,也就是你父亲,拼命保你逃出。谁知成功逃出的你,并不知足,为了父母,百姓都能从战争中活下来,所以,向冥凤许愿了吧?” 独孤昭月满目惊恐,依稀可见绝望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连连后退,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风鹤归看着她,继续说道:“结果就是,你父母虽然成功逃出皇城,但父亲被流寇抓住,为了保住彩灵石的秘密,拷打致死也没有松口。而你母亲,虽然与你会合,但却在逃亡路上,为生下独孤青萝,难产而死。而这些怪人,就是当时,该被姜白杀光的,皇城百姓。” “本想救人,可不想让他们变成了怪人,哈哈哈哈--------这都是许愿的因果报应啊!” 江寒砚飞身上前,双钩直冲,双风灌耳。 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大喝声,震得风鹤归耳朵发疼。 “风鹤归,你给我闭嘴!” 第二百一十一章 当年许下的愿望 江寒砚双钩直冲,却见眼前伞面一张,将双钩挡了回去。 伞面再合,露出风鹤归狞笑着的脸。 落冥渊将士奋力冲了上去,刀光剑影,映射在风鹤归的脸上。 风鹤归轻轻一笑,伞面再开,劲风扑面! 横七竖八打来的各式兵刃,尽数打在坚固无比的伞面上。 风鹤归足尖轻点,宽阔的伞面,犹如一道翅膀,带着她腾空而起。 再一回神,风鹤归飘忽的人影,稳稳当当落在了,方才萧山潼躲藏的焦黑大树上,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 众人见根本碰不到风鹤归,立马调转矛头,向乌金鸣扑去。 可乌金鸣见情况不对,借助自己矮小的身形优势,一边躲开四面八方刺来的兵刃,一边往众人下盘钻去。 “哎,他在这里!” “不对,在这。” “那边,那边---------” 乌金鸣左躲右闪,像钻进泥潭,滑腻的泥鳅,在众人双腿之间穿梭着,怎么抓也抓不到。 风鹤归站在树杈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手忙脚乱的落冥渊将士,道:“当年,你把皇城所有变成怪人的百姓都藏起来,一藏就是十多年,可不曾想,受你当年许愿影响,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风鹤归望了不远处,正用手足当四肢奔跑的怪人一眼,道:“不过该说不说,虽然好好的一个人,变得跟野兽一样,但没有自我意识,不用喝水,不用吃饭,在这乱世中,也能少吃些苦头,你说是不是?” 独孤昭月瞪着她,双目中绝望的泪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喷涌而出的怒火。 “我许下的愿,后果再糟糕,都由我自己来承担,不劳王君费心。” 风鹤归掰着自己手指,道:“也对,你今年也不过才十九岁,当年姜白攻占落冥渊皇城之时,你也才七岁。稚嫩无力,想救人,只有许愿这一条路走。” 风鹤归话音刚落,还没看清面前人影,就听剑风咆哮! 她吃了一惊,甚至都来不及,举起手中伞面格挡。 众人只见,树杈上,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在靠近对方的一瞬间,各自掌中兵刃寒光一闪。 下一秒,两道人影同时跳开,与对方拉开距离。 风鹤归手持长伞,从空中缓缓落地。 乌金鸣朝她跑去,担忧道:“王君,你没事吧?” 风鹤归左边额角发丝,被从中斩落,两边发丝一长一短,看上去怪怪的。 可幸的是,风鹤归没有受伤。 落冥渊将士见她落地,一拥而上。 伞面一晃,风鹤归的人已从原地消失,数把刀剑刺了个空。 江寒砚的大喊声,忽然从背后传来。 “小心,她的.............” 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风鹤归,那只雪白的手掌一伸,“啪”的一声,打在了面前落冥渊将士脸上! 那人只感觉一阵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扑鼻。 眼前的画面,渐渐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了下去。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变成了一具,狰狞细小的黑色干尸! 风鹤归伸脚踢开那人尸身,只听一阵,如同踩碎枯叶的脆响声传来,那团黑色干尸,便四分五裂,干枯的残尸随风飘远。 她斜身一躲,只手抓住了面前的手掌! 咔咔--------- 又一阵脆响传来,干枯的尸身倒地,被风鹤归一脚踩碎。 萧山潼飞身上前,喝道:“我来!” 乌金鸣手一抬,一团细针,朝萧山潼门面飞去! 萧山潼听风辨位,脚掌猛然一拐,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细针。 又狠狠一脚,将乌金鸣踢飞了出去。 风鹤归手呈爪状,朝萧山潼脖颈抓去。 萧山潼仰头一避,掌中长剑顺势而起,朝风鹤归腹部刺去! 风鹤归甩动长伞,遮住萧山潼视线,身形一起一落,与他拉开了距离。 萧山潼正想再次冲上去,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他抬头一望,就见远处尘灰四起,人头窜动。 暗笺援兵来了! 落冥渊刚与苗疆打完仗,显然不是最好的迎战时机。 独孤昭月叫住萧山潼,道:“莫追了,回来。” 乌金鸣见状,也不再动手,退回了风鹤归身边。 黑压压的暗笺兵马,在风鹤归身后停下。 援兵已到,风鹤归看着脸色铁青的独孤昭月,更加有恃无恐,道:“轩朝出动所有大内高手,还派出上千精兵前来杀我,才把我逼到如此地步。但就凭你,这刚从王城战场脱身的,区区几十人,就想要我的命,真是异想天开。” 乌金鸣牵来一匹白马,道:“王君请上马。” 风鹤归翻身上马,道:“如今全天下都知道,那些怪人是彩灵石之源,苗疆,轩朝应该已经抓了不少,你还是好好想想,若被他们发现了提炼方法,彩灵石成了人人都有的东西,你该如何自处吧。” 独孤昭月脸色惨白,呆愣地站在原地,连风鹤归等人走远了,都没发现。 直到萧山潼伸出手掌,在独孤昭月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 独孤昭月看着他,目光还是呆滞无神,忽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当年,是我太贪心了。” 江寒砚不禁长叹了一声。 萧山潼不明所以,道:“什么?” “当年落冥渊皇城沦陷,我对冥凤许下,希望父王母后,城中百姓都能逃出皇城,落冥渊还能复国的愿望。” 听到这话,萧山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复...........复国!” 独孤昭月苦笑了一声,道:“是啊,后来我的父母,和城中百姓,确实逃出了皇城,但他们都死在了逃亡路上,城中百姓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那副模样。而我,利用他们生成的彩灵石,重振旗鼓,复国落冥渊。” 独孤昭月面如死灰,摇摇晃晃朝前走去。 “我早该想到的,绝对不止城中百姓会变成这样,我费尽心思藏着他们,呵呵............哪里藏得住?”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吴相柳的师父 “我许愿,本意是为了救人,可因果全都落在了无辜之人身上。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变得行为举止像野兽,一定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这些兽人,我是彻底藏不住了。” 独孤昭月迈着沉重的脚步,朝前走着。 江寒砚看她走的跌跌撞撞,生怕她摔倒,刚冲了上去,伸出手想扶她,却还是犹豫着,收回了手。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就算如今兽人遍布天下,但彩灵石的提炼方式没有泄露,他们就算抓了兽人,也没什么用处。” 江寒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独孤昭月的脸色。 她的脸美丽又惨白,眼中却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他们一定会想尽方法,查清彩灵石的提炼方法,我成为众矢之的,提炼之法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江寒砚还想安慰,可她说的确实是事实,根本无从劝诫。 独孤昭月忽然站住了脚。 她仰望着无边苍穹,声音颤抖,语气却坚定:“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先从暗笺下手,苗疆,魔教残党,轩朝,一个都不能留!这五方逐鹿的局势,就由落冥渊来终结.............” 萧山潼看着她,心中不知为何,泛起酸楚。 一将功成,万骨枯。 朝着远大目标奋斗,虽然很励志,但隐藏在背的故事,却从来不是轻松浪漫的。 王座,由生命和鲜血堆砌而成,冰冷彻骨。 而江山社稷的担子,沉重无比。 独孤昭月深知前路黑暗,但如今的她,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早已没了其他出路。 她转过头,看着萧山潼和江寒砚,颤声道:“我要落冥渊一统天下,你们帮我。”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萧山潼重重点了点头,道:“好。” 江寒砚目光紧随独孤昭月,不知从何时开始,心疼的眼神,变的极端复杂。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以前如此,未来也不会改变分毫。” 乱世黑暗,前路崎岖。 但只要挚友还在身边,无论面对怎样令人绝望的难关,相视一笑,都能忘忧。 .............. 落冥渊皇城。 自从苗疆王城回来之后,独孤昭月变得,明显比之前,更沉默寡言了。 江寒砚和萧山潼知道她心事太多,这些天,一直很默契的,没有去打扰。 但今天,却不得不去打扰她了。 萧山潼去了她的寝殿,敲了一会门,无人应答。 独孤昭月既然不在寝殿,那就只会在那个地方。 萧山潼动身,朝荷花池走去。 果不其然,独孤昭月就坐在荷花池旁边的凉亭上。 她目光呆滞,撑着脑袋,直勾勾地望着面前,被白雪掩盖的枯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坐了很久。 萧山潼缓步朝她走来,轻声道:“昭月。” 独孤昭月背影一颤,转过头来。 “吴相柳求见。” 听了这话,她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吴相柳会带来不好的消息。 她目光流转,沉声道:“宣他过来。” 吴相柳在萧山潼的带领下,站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他躬身抱拳,无比恭敬道:“见过女王陛下。” 独孤昭月看了他一眼,道:“说吧,何事?” 吴相柳根本不敢去看她,还没说事,就先表达了歉意,道:“请女王见谅。”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还在等着,他把话说完。 吴相柳咽了口唾沫,道:“我之后,不能继续为陛下,提供火药丸了。” 萧山潼吃了一惊,无论是轩朝血色婚礼,还是苗疆王城之战,很大程度都是靠火药丸,才能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多次化险为夷。 若没有火药丸助阵,那输赢可难说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吴相柳,不明白这个见钱眼开的商人,为何会忽然放弃,独孤昭月这个大客户。 独孤昭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吴相柳。 她轻声道:“你坐吧。” 吴相柳战战兢兢地坐下,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独孤昭月缓缓开口,道:“我听说,你最近跟姜启盛走的很近,停止对落冥渊提供火药丸,也是他的主意?” 吴相柳被戳中心事,见瞒不过独孤昭月,便干脆承认,道:“可不是嘛。” “姜启盛到底抓到了你什么把柄,才让你放弃这个大生意?你若如实告诉我,我说不定能帮你解决。” 吴相柳有些疑惑,道:“萧山潼在婚宴上,无缘无故给了我一拳,说我是风云榜编撰者............”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山潼一眼,道:“这既然是你亲信做的事,那不就是你的意思。” 言外之意就是,明明是你放出的消息,让姜启盛抓到了我的把柄,现在还反过来问我? 独孤昭月双目微微眯起,似乎比吴相柳更加疑惑,道:“就因为这个?你是风云榜编撰者的事情,暴露了又怎么样,以你的后台,你还怕他们报复?” 吴相柳听她提到“后台”两字,心中一惊,明白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只是一个小商人,只想安心赚钱,无意卷入逐鹿之战。” 独孤昭月呵呵一笑,道:“是吗?” 吴相柳看着她上扬的嘴角,只觉得心里发毛,他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总之,话我已经带到,我一个无名小卒,若是风云榜编撰者身份暴露,成为众矢之的,被各方势力报复,也是迟早的事。” 说完,他站起身,抱拳道:“陛下,在下告辞。” “不对啊,有那么厉害的师父,轩朝,魔教残党也好,苗疆,暗笺也罢,又能拿你怎么样?” 吴相柳离去的脚步一顿,满脸冷汗。 他回过头看向独孤昭月,颤声道:“你............你什么意思?” 独孤昭月轻声一笑,道:“虽然没见过你出手,但毋庸置疑,你的毒功一定很厉害。而七侠之一的杨莲儿,杨前辈的毒功也很厉害,你说她是不是.............”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又被威胁的吴相柳 “虽然没见过你出手,但毋庸置疑,你的毒功一定很厉害。而七侠之一的杨莲儿,杨前辈的毒功也很厉害,你说她是不是...........” 独孤昭月这句话还没说完,吴相柳的紧攥的手心,已经被捏出冷汗。 她看着吴相柳额角,缓缓滴落的冷汗,淡然道:“虽然背负七侠徒弟之名,能沾一些师父的光,令旁人敬畏。但谁知这敬畏的背后,又会偷偷搞什么小动作。比如,王君身死,都无人敢攻的暗笺,如今瘟疫横生。各势力表面一池静水,可背地却借人给木锋寒,想让他出手除掉七侠。” 独孤昭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吴相柳一眼,道:“不过,吴公子也是人中龙凤,如此足智多谋,想必就算风云榜编撰者,和七侠之徒的事情暴露,也能够化险为夷的,对吗?” 就连权势滔天的姜启盛和独孤昭月,七侠之徒身份暴露,都是那样举步维艰,更何况只是一介商人的自己?! 想到七侠之徒的事情暴露的后果,吴相柳只感觉五雷轰顶。 他双膝不由地一软,对独孤昭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愿为落冥渊效犬马之劳,为陛下肝脑涂地!” 独孤昭月站起身,伸出手,亲自扶起了他。 在这之前,不是没有势力对吴相柳抛出橄榄枝,但乱世逐鹿,形势变化多端,今天还强盛无比的势力,明天就有可能灰飞烟灭,今天无权无势的无名小卒,说不定机缘巧合,就扶摇直上。 对于手握军火,和风云榜情报网的吴相柳来说,不拜高踩低,保持中立,是最好的选择。 但奈何被独孤昭月捏中命脉,走投无路的他,现在除了归顺落冥渊,没有其他的选择。 该死,若是被姜启盛知道,自己已经归顺落冥渊,风云榜编撰者的秘密,是肯定守不住了。 吴相柳正暗暗在心里叹着气,就听独孤昭月忽然问道:“姜启盛抓了你风云榜编撰者的把柄,都胁迫你做什么了?” 吴相柳不敢隐瞒,只好实话实说,道:“他叫我去查清,萧山潼父亲的真实身份。” 听到这话,一旁的萧山潼面色一变,想起之前自己问过母亲,父亲到底是谁,可她却说,为何自己偏偏遇见了独孤昭月,还说若是知道了父亲身份,会叫自己为难。 一想到这里,萧山潼急切道:“那你查到没有?我父亲到底是谁?!” 吴相柳摇了摇头。 萧山潼面上的表情,从急切,变成了失望,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前段时间让姜凯云求娶你,希望轩,落和平相处,是萧山潼父亲撺掇姜白做的。也不知姜白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会同意这离谱的提议,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吴相柳顿了顿,继续说道:“轩朝众皇子,大臣,大内高手都劝诫过,可姜白却不为所动。这引起了姜启盛不满,也怕日后萧山潼的父亲,再对姜白提出什么离谱的提议,所以他想要我查清楚,萧父的身份,好一举除掉这个祸害。” “可是,我的人一直追查到了暗笺,全被灭了口,线索中断。” 独孤昭月沉吟了片刻,道:“所有线索中断,只知道萧山潼的父亲,委托过暗笺办事,风鹤归一定知道些什么,想要继续追查下去,只能从暗笺下手。” 吴相柳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她这话的意思,不会又要我去查萧山潼父亲吧? 吴相柳一时间不敢出声,低着脑袋,更不敢与独孤昭月有视线交流。 独孤昭月看了他一眼,道:“萧山潼父亲的身份,你继续追查。” 吴相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脱口道:“啊?” 刚丢掉这个烫手山芋,怎么又要去查了!? 他在心里叫苦不迭,可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只道:“当时,姜启盛逼我追查这事之时,就是姜白出面阻拦。姜白亲口所说,萧山潼父亲,是连轩朝都惹不起的存在,若我被萧父发现,恐怕就没有机会,再为陛下办事了。” 为什么,木云天会在临死前,对萧山潼说,偏偏遇见了独孤昭月? 又为什么,木云天会说,萧山潼得知了父亲的身份,会令他为难? 如今天下一分为四,轩朝权势滔天,国力强盛,多少武林高手,名门望族上赶着巴结? 放眼这天下,也只有暗笺,苗疆,落冥渊能威胁到轩朝地位,但即便是这三股势力的王来了,姜白也绝不至于说出,“惹不起”这三字。 萧山潼,独孤昭月相视一眼,两人无论怎么绞尽脑汁思考,都实在想不出,这天下会有什么人,是轩朝惹不起的存在。 可拿捏着吴相柳的命脉,他也没有理由说谎。 独孤昭月主意已定,道:“你现在已是落冥渊的人,只要你为我所用,没人能动你。” 听她这样说,吴相柳知道这事,自己是非做不可了。 上次派出,追查萧父之人,全被灭了口,这一次,被灭的会不会是自己了? 可若是不按独孤昭月说的做,杨莲儿是他师父之事,就要被捅出去了。 我的天啊! 吴相柳欲哭无泪,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道:“追查萧山潼父亲之事,实在太过艰巨,可既然陛下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只是............” 独孤昭月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道:“我听师父说,杨莲儿前辈毒功盖世,若你是她徒弟之事传出去了,一定会有很多自负毒功无双之人,来挑战你,你说是不.............” 还没等她说完,吴相柳立马抱拳,面色无比坚定,道:“我一定不负陛下期望,将萧山潼父亲的真实身份,给查出来。” 萧山潼看着吴相柳坚定的表情,站在一旁,使劲憋笑。 吴相柳真不愧是,周旋各势力之间,还能如鱼得水,最精明的商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他是揉碎,装肚子里了。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辛苦你了,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下面真没了? 暗笺。 如今的暗笺,瘟疫横行,活尸伤人,随处可见无人居住的房屋。 尸横遍野的街区,乌鸦,秃鹫俯冲下来,肆无忌惮地趴在尸身上,啃食着腐肉。 尸臭混杂着,秃鹫身上的腐朽的血腥气息,若不是现在正值冬日,一定会引得成群苍蝇盘旋。 街边小摊的摊主,似乎都来不及收摊,就遭遇了不幸,凌乱无序,又沾着血迹的商品,摆在道路两旁。 这惨绝人寰的地方,在木锋寒眼里,却是一个随处有钱捡的风水宝地。 他早已习惯了腐臭和血腥气,在这充满死亡气息的街道,脚步轻快,哼着小曲,朝前走着。 就算前些日子,碰到了萧山潼和黄衫女子,打了一仗,但木锋寒依旧不想离开。 只要蓝潇音不下山,木锋寒就可以在暗笺横着走。 新王君算的了什么? 听见脚步声,趴在尸身上,大快朵颐的乌鸦和秃鹫,立马拍动翅膀,飞向天空。 冬天食物难寻,它们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满地的珍馐,盘旋在木锋寒头顶,贪婪的目光在腐尸和木锋寒之间,来回游走。 木锋寒扛着通海禅杖,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好像路边躺着的,不是什么狰狞的腐尸,而是玲琅满目的商品。 他脚步一顿,俯下身,一下从路边的尸身的脖子上,扯下一条金项链,一下又从小摊上,摸到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木锋寒颠了颠手上的钱袋,满意的笑了。 今天收获颇丰,算上这些天,在暗笺抢到的财物,总算能弥补当年,独孤昭月救出萧山潼之时,他们在大宅地下室,抢走的兵刃了。 他将钱袋收到怀中,继续往前走着。 可走着走着,他就发觉不对。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木锋寒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 听声音,来的人还不少。 他人影一花,立马躲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去。 木锋寒的身影,刚从这条街道消失不久,从苗疆王城回来的,风鹤归和乌金鸣,以及暗笺兵马,浩浩荡荡出现在了远处。 木锋寒随手拉过一具尸身,挡在自己前面。 他眯着眼睛,不住的打量着,走在队伍前段的风鹤归。 这个黄衫女子,上次在这里遇见过,她问自己那些秘谷前,被活埋的百姓,是不是自己杀的。 木锋寒一承认,她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杀人。 他越看那女子,越觉得熟悉。 脑中也不断回响着,她那天说的话。 “我是谁?我们可是老熟人了,我的名字,你一定不陌生。” “我偏不说,明明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认不出来是你的问题。” 木锋寒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若这个女子真是那个人,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众人左顾右盼,看着随处可见的尸身,惋惜的同时,也捂紧了口鼻。 “风鹤归--------” 一阵喊声,冷不丁的传入众人耳中。 风鹤归本能回头一望,就见木锋寒,站在小巷口,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木锋寒看着她,不禁笑出声,道:“啧啧啧,天仙冢真是神奇啊,居然能把你变成女人,你就是凭借这个新身体,躲过了轩朝的追杀吧?” 不愧是跟萧山潼一个娘生的,从背后叫人的把戏,都玩的一样。 风鹤归瞪着木锋寒,没有说话。 木锋寒目光渐渐下垂,有些忍俊不禁,道:“你下面的东西,真没了?” 风鹤归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凌厉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愤怒。 她看着木锋寒随身携带的通海禅杖,冷哼了一声,道:“像你这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竟然好意思,成天背着个佛门武器。” 木锋寒长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啊,这天下最适合我的功法,都落在了萧山潼手里,我也只能凭借,当年李玄镜那老匹夫,教的一招半式,摸索摸索禅杖招式了..............” 木锋寒顿了顿,语气又是威胁又是调侃,道:“况且,我动不动就被一大帮子人围攻,用这种又大又沉的武器,更能助我突出重围。你也要试试吗?不过,你下面没了,虽然怪可怜的,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乌金鸣怒喝道:“木锋寒,你............” 风鹤归拦下,快要冲上去的乌金鸣,道:“我不想围攻你,只想跟你做一桩交易。” 木锋寒略微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能给我什么?” “当年落冥渊复国,便是苗疆给了一块领地,所以,只要暗笺划分一块领地给你,你自立为王,到时,全天下都会知道,封天神教卷土重来了。” 木锋寒的眼睛,在听见‘封天神教卷土重来’那八个字时,一下亮了起来。 风鹤归几句话,就点燃了他心中,最热切的火焰。 虽然风鹤归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但木锋寒也没有因为这个,而丧失理智。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我才不要什么领地。” 风鹤归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沉声问道:“你想建功立业,拥有自己的领地,是最基本的条件。你真想清楚了?” 木锋寒哈哈一笑,道:“虽然我跟萧山潼是一个母亲所生,但我的脑子,可比他好使多了。若我有了领地,封天神教卷土重来的消息一传出去,七侠就会第一时间赶来,杀了我。” 他伸了个懒腰,道:“你还把我当傻子了,真以为我会欢天喜地,接受你的领地?还是没固定领地的好,我想去哪,就去哪,七侠就算再厉害,也找不到我的据点。” 风鹤归轻笑了一声,道:“你平常天不怕地不怕,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怕七侠,没想到............” 木锋寒脸色一沉,怒道:“七侠又如何,当年不也是我哥哥和父亲的手下败将,封天神教强势之时,除了蓝潇音和萧枫运气好,其他人都命悬一线,若我有‘逍遥天罡’或者‘碧血剑谱’,小小七侠,根本不会是我对手!” 轰-------- 一阵巨响,从天伦山山脚传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找你谈生意 “七侠又如何,当年不也是我哥哥和父亲的手下败将,封天神教强势之时,除了蓝潇音和萧枫运气好,其他人都命悬一线,若我有‘逍遥天罡’或者‘碧血剑谱’,小小七侠,根本不会是我对手!” 轰-------- 一阵巨响,从天伦山山脚传来。 风鹤归望了远处的天伦山一眼,只见山脚尘灰四起,惊的林鸟盘旋于空,迟迟不敢投林。 很明显,木锋寒先前堵在山脚的巨石,泥沙,被人强行破坏了。 瞧这破坏力,只会是蓝潇音! 风鹤归轻笑了一声,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再看木锋寒,就见他面上的表情一僵,在看见远处飞扬的灰尘的瞬间,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跑了。 乌金鸣实在忍不住,指着他狼狈逃离的背影,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木锋寒不敢停下脚步,只回头狠狠瞪了,乌金鸣一眼。 “方才还大言不惭,说小小七侠,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一看见正主,跑得比谁都快,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木锋寒跑的很快,很快就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的背影消失了没多久,蓝潇音便握着长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蓝潇音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庞没有一点血色,就像一块被打碎的美玉,哀怨孤冷。 夕阳拉长了她的身影,本就纤瘦的她,身形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纤薄,看她的样子,似乎微风一吹,就会摔倒。 蓝潇音缓缓抬起头,看着四周横七竖八的狰狞尸身,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她转头望向风鹤归。 风鹤归熟悉的脸庞,身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 蓝潇音看看风鹤归,又看看乌金鸣,满是愁绪的双眼,闪过疑惑。 风鹤归上前一步,对她抱拳,道:“我就是风鹤归。” 蓝潇音看着她,眼中的疑惑慢慢消失,转而变成了哀愁无奈。 风鹤归因愧疚,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道:“暗笺如今变成这样的惨状,我难辞其咎。我............” 蓝潇音知道,风鹤归一直在,压制‘天仙冢’毒性,可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虽然风鹤归什么也没有说,但蓝潇音也能大概猜出,自己闭门不出的这段日子,风鹤归经历了什么。 蓝潇音忽然出声打断她,道:“你已经尽力了。” 风鹤归一愣,眼中抑制不住的闪过哀怨。 她沉默了一阵,继续道:“暗笺死于瘟疫的百姓,都成了活尸,被施德善当作战场兵卒驱使。木锋寒趁我逃避轩朝追杀之时,趁虚而入,搜刮民脂民膏。虽然我在回来之后,已经第一时间进行干预,但暗笺如今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蓝潇音没有说话,而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暗笺情况不容乐观,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其他势力虎视眈眈,一定会趁机发难,而现在的暗笺,绝对经不起任何一场战争.............若任何一方势力,真的有动作,那暗笺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蓝潇音也不忍,看见暗笺生灵涂炭的样子,她长叹了一声,道:“之前是我疏忽了,闭门不出,只顾着自己伤心..............不过,我既然走出了流云宗,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虽然得到了蓝潇音的承诺,但风鹤归面上不见任何喜色,只沉声道:“若是攻进暗笺的,是落冥渊大军,你又当如何?” 这也是乌金鸣等一众人,最想得到的答案。 蓝潇音看了风鹤归一眼,嘴唇动了动,道:“若是昭月攻进暗笺,她不会伤害暗笺百姓。” 听到这话,众人表情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像是落入了冰窖。 蓝潇音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朝流云宗走去。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其他势力攻进来,为了暗笺百姓,流云宗不会袖手旁观。 但若是打进来的,是落冥渊,她不会出手。 可风鹤归百密一疏,藏在秘谷的兽人,被独孤昭月发现,落冥渊因此,容不下暗笺。 各方势力间的斗争,牵一发而动全身。 落冥渊的争锋相对,引来了轩朝对自己的追杀,苗疆暗中对百姓下手,借着瘟疫的由头,弄出成千上万的活尸,充实苗疆的兵力。 而魔教残党首领木锋寒,也抓住机会,屠杀百姓,趁机搜刮民脂。 风鹤归只感觉,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以暗笺现在的状况,任何一场战役,都可能会成为压死国运的,最后一根稻草。 风鹤归仰望着,天边缓缓落幕的夕阳,苦笑了几声。 乌金鸣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背影,自知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话语,能安慰到她,只在心中暗暗发誓,就算暗笺来日真的覆灭,也绝不背叛风鹤归。 回到秘谷谷口,隔着老远,就看见有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在谷口前,来回踱步。 “秘谷重地,谁在此逗留?!” 乌金鸣施展轻功,落在了那人面前,厉声质问道。 风鹤归走近一看,道:“原来是你啊。” 吴相柳抱拳躬身,道:“见过暗笺王君。” “你来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有个生意,要跟王君谈谈。” 风鹤归闻言,冷笑了一声,道:“如今暗笺的处境,你不是不清楚,我多少客人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你居然还上门跟我谈生意。” 吴相柳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感觉鼻尖一凉,再一回神,就见那道翻着寒光的伞尖,一动不动的,悬在了他的鼻尖! 吴相柳吃了一惊,连忙举起双手,道:“我真的只是来跟你谈生意,没有恶意的。” 风鹤归打量了他一番,并不收回手中举着的长伞,道:“什么生意,说!” 吴相柳咽了口唾沫,道:“我只是想知道,萧山潼的父亲,到底是谁。” 第二百一十六章 风鹤归糟糕的画功 “我只是想知道,萧山潼的父亲,到底是谁。” 风鹤归愣了一下,皱眉道:“萧山潼的父亲?” 吴相柳身旁的侍从,见主子被人拿兵刃指着,正想上前阻拦,可吴相柳却伸手,拦下了他们。 在众随行侍从,困惑的目光中,吴相柳小心翼翼的,从那伞刃下,移开了身子,道:“没错,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查清萧山潼父亲的身份。你跟萧父,也有过生意来往,你肯定见过他的面,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吧?” 是啊,萧山潼的父亲,虽然一直躲在暗处,没有露过面,但各方势力的斗争中,总有他的影子,有人想弄清他的身份,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前来暗笺的那人,也只是替真正的萧山潼父亲,担了个虚名罢了。 虽然之前猜测,真正的萧父,是比他身份更高贵之人,但也仅仅是个,没有真凭实据的猜测罢了。 现在想来,这萧父真是手眼通天,又攻于心计,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都没有走露半点风声。 暗笺现在,正在生死存亡之际,若风鹤归真的知道萧父身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卖情报,换取利于暗笺的东西。 可偏偏,他不知道。 不过就算不知道,风鹤归也决定,好好利用一下这件事。 风鹤归看着吴相柳,道:“你也知道,暗笺最近不太平,我没有什么时间跟你耗,直说吧,若我告诉你萧父的身份,你拿什么来换?” 吴相柳嘿嘿一笑,看样子是对自己提供的报酬,十分自信。 “在下愿意,为王君提供火药丸。” 一听“火药丸”三字,不止风鹤归,连身旁的乌金鸣和暗笺众将士,都瞪大了眼睛。 落冥渊在前不久,刚得到火药丸。 火药丸投用到战场之上,落冥渊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若是能从吴相柳手上弄到火药丸,击退前来进犯暗笺的敌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风鹤归总算,从暗笺黑暗的未来,看到了一丝曙光。 吴相柳见她已经动容,问道:“不知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能否进去喝上一杯茶?” 风鹤归收回长伞,笑道:“里边请。” ............... 吴相柳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他看着面前的风鹤归,道:“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就算火药丸的诱惑力,十分巨大,但风鹤归还是一副,并不着急的样子。 乌金鸣取来纸笔,放在了风鹤归面前。 吴相柳偷偷看了一眼,只见风鹤归提起笔,在之上画出了,一道人脸轮廓。 他知道,风鹤归这是开始画萧山潼父亲的样貌了,伸长脖子,朝画纸上张望。 乌金鸣人影一晃,挡在了吴相柳前面。 吴相柳只好移开目光,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又过了一会儿,风鹤归放下了画笔。 吴相柳刚想去看,可却被风鹤归用手挡住了画纸。 “我现在已经将记忆中,萧山潼父亲的真实样貌,画了下来。若想一探究竟,吴公子也需献上你的诚意才是。” 吴相柳闻言,对随行侍从挥了挥手。 两名随从见状,便抬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重的箱子,走了过来。 打开箱子一看,只见那箱子里,满满当当装满了黑漆漆的火药丸。 风鹤归目光,紧盯箱中的火药丸,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吴相柳看着她,轻轻一笑,道:“这些只是定金,若我用王君提供的画像,找到了萧父,再会奉上五车火药..............” 风鹤归的眼睛,虽然还在盯着火药丸,却开口打断了他,道:“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暗笺与落冥渊迟早有一战,而你一直在为独孤昭月提供火药丸,跟她交情匪浅。这样转头就为我提供火药丸,不怕她问罪吗?” 风鹤归这个问题问的刁钻,若是回答让她抓到了漏洞,知道查萧父是独孤昭月的意思,那自己今天,可能都走不出这秘谷了。 但吴相柳也是个老江湖,仅仅只愣了一下,脑中就生出了一个完美的说辞。 “我前些日子前去落冥渊皇城,已经跟独孤昭月说清楚了,之后不会再为其提供火药丸。” 吴相柳在心里偷笑了一声。 关于这件事,他可没有说谎,他是真的对独孤昭月说了,不提供火药丸。 风鹤归吃了一惊,目光这才从火药丸移开,落在吴相柳身上。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吴相柳一番,道:“你.............独孤昭月就这样放你回来了?” 吴相柳手扶额角,装出一副损失惨重的样子,道:“当然没这么简单,那天能走出落冥渊皇城的门,真是不容易啊。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投靠了轩朝,停止为落冥渊提供火药丸,为王君雪中送炭,也是太子的意思。” 风鹤归双目微眯,道:“姜启盛?也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萧父撺掇姜白求娶独孤昭月,导致那么多惨案发生,姜启盛会着急查出萧父身份,也不奇怪。” 风鹤归顿了顿,道:“好,你这个生意,我接了。” 吴相柳轻轻一笑,道:“好,等我查清萧父身份,那约好的五车火药丸,再.............” 风鹤归晃了晃,自己方才画好的萧父画像,道:“暗笺的规矩,定金一向是所有报酬的一半。” 吴相柳脸上笑容一僵,道:“可是..............” “暗笺规矩一向如此,若吴公子不能接受的话,便另请高明吧。” 吴相柳看着她手中的画像,目光灼灼。 忽然,吴相柳一把抢过了,风鹤归手中的画像。 他定睛一看,这画纸上,画的哪里是什么萧父样貌,活像一个,被洒满芝麻,歪七扭八的烧饼。 乌金鸣对风鹤归的画功,也有清晰的认知,知道吴相柳抢走画像,也看不出什么,干脆随他抢。 吴相柳拿着那张画着烧饼的画纸,怒不可遏,道:“你...........你耍我!?” 第二百一十七章 要你命的生意 “你耍我?” 风鹤归似乎也也知道,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很容易造成误解。 她看着吴相柳,轻轻一笑,从他手上拿回了画纸。 “我不擅长画画,让吴公子见笑了。” 风鹤归看向乌金鸣,将手中的画纸递给了他,道:“吩咐画师,照着这上面的样子,再画一张。” 乌金鸣接过画纸,道:“是。” 吴相柳看着乌金鸣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有些急切地看向风鹤归,道:“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那个画像?” “下次见面,把另外两车火药丸,交给我之时,就可以拿到那画像了。” 吴相柳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道:“还要等那么久,太子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那就请吴公子抓紧时间,早点准备好火药丸,也就能早点拿到画像,不是吗?” 吴相柳眼珠骨碌一转,不再说话。 这风鹤归还怪谨慎,看来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回去了。 只能这件事禀告独孤昭月,等拿火药丸来跟风鹤归交换之时,再想办法了。 不过,依独孤昭月的性子,绝对不会放任风鹤归真的拿到火药丸,一定会在交易现场,设下埋伏。 风鹤归却继续说道:“对了,送火药丸的话,还劳烦吴公子直接送来秘谷。“ 吴相柳愣了一下,方才的思绪,都被她这句话打乱。 若是约定在暗笺秘谷做交易,在风鹤骨的地盘,不可能有机会动手脚。 难道真要把火药丸交给她? 罢了,这件事还是先回去,禀告独孤昭月,再由她定夺吧。 吴相柳脑中闪过无数个想法,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无妨,反正都是要将东西交给你的,在哪交不是交?” 风鹤归笑道:“好,萧山潼父亲的画像,我也会尽早准备好,随时恭候吴公子。” 吴相柳抱拳躬身,道:“在下告辞...........” 风鹤归见他望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觉得奇怪,正想开口询问,可吴相柳却先开了口。 “王君不是说,你的客人如今都对你避之不及吗,怎么还有一位在这里?” 风鹤归只感觉莫名其妙,顺着吴相柳的视线,转身朝自己身后看去。 上次木云天撒谎,称魔教宝藏,就藏在暗笺秘谷,引得多方势力之人,前来哄抢之时,也出现在秘谷的戴面具神秘人,赫然站在了面前! 若不是吴相柳,看见自己身后有人,风鹤归居然都没听见任何脚步声。 他出现的时间奇怪,难道方才与吴相柳说了那么久的话,都被他听到了? 风鹤归皱眉,道:“我也只在木云天死在秘谷之时,见过他一次,并不是我的客人。” 吴相柳看看风鹤归,又看看那神秘人,正想说些什么,可那神秘人却先开了口。 “我前来,有事相求。” 风鹤归一听又有生意送上门,想到这些天暗笺的处境,不禁有些意外。 “你说吧,希望我替你做什么?” 吴相柳见他们谈起了生意,也很识趣的转身离开。 谁知,那神秘人似乎并不忌惮,旁人听见他们的谈话一样,直接脱口道:“我想让你,封锁萧山潼父亲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查到关于他的事情。” 风鹤归脸上表情一僵,正准备离开的吴相柳脚步一顿。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查到关于萧山潼父亲的事,就算萧山潼本人来了,也不行。” 风鹤归撇了站在原地不动的吴相柳一眼,道:“那还真不巧啊。” 神秘人也很诚实,直接道:“我知道,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 吴相柳面上,罕见的出现了怒容。 他转过身,对那神秘人怒目相视,道:“偷听别人说话,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习惯,阁下这个坏毛病,可得改改!” 风鹤归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神秘人,道:“你既然来了,暗笺的规矩,你应该也清楚。想要我拒绝吴相柳的火药丸,而为你保守秘密,若是报酬不让我满意,我可不会接这生意的。” 那神秘人点了点头,一副对自己报酬十分自信的样子。 “你想拿什么换?” 那神秘人沉声道:“你的命。” 话音刚落,就见他手掌一抬,迎面朝风鹤归打来一掌! 风鹤归是这世上,唯一见过萧山潼父亲的人,若她死了,自己上哪查去? 吴相柳抓着风鹤归肩上衣衫,朝后一推。 自己一掌挥出,对上了那神秘人的掌! 双掌相对的那一瞬间,一团飓风以两人为中心,忽然爆开了去! 轰-------- 无形的威压波及开来,掀翻了桌椅。 茶壶茶杯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噼里啪啦一顿响,撞了个粉碎。 吴相柳在对上神秘人掌力的一瞬间,就像被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包裹住,只感觉周身的空气被抽干,呼吸困难。 虽然没有被强劲掌力压制的痛楚,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吴相柳只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被一点一点挤压了出去。 吴相柳拼尽全力,想收回手掌。 可自己的手,就像被死死吸住了一般,任凭他怎么抽手,都不动分毫。 那神秘人对上吴相柳的掌,似乎很轻松,正想加大掌力,赶快解决他。 可定睛一看,却见自己的手掌,竟然慢慢变成了深紫色。 那神秘人一惊,喝道:“你居然是练毒功的!” 说着,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嘭-------- 两人周身盘旋的无形气压,忽然消失,四散冲去。 一旁的风鹤归,只感觉一双巨大的拳头,迎面打来。 她本能举起双臂,挡在面前。 飓风直冲门面,就像千万只细针,狠狠扎着她的双臂。 那股飓风消失,风鹤归回过神,只见自己脚下足印深陷,延伸了好长一段距离。 那神秘人看向风鹤归,正想冲上去杀了她,可不知为何,忽然移开了眼。 吴相柳回过头,对她大喊道:“你快走,他是冲你来...........” 他话还没说完,也立马从风鹤归身上移开了眼。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视天仙冢毒体 见他们两人在看了自己一眼后,立马偏开了脑袋,风鹤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由得低头,打量了自己了一番。 这一看,就见胸口一片春光乍现。 完了! 方才吴相柳和那神秘人,什么都看见了! 风鹤归刚变成了女子,但习惯却还保持着男人的习惯,忘记穿里面那层了! 方才情况紧急,风鹤归身中‘天仙冢’,吴相柳不能直接跟她有肢体接触,只能扯她衣衫。 衣衫被吴相柳这么一扯,又被这飓风一吹,左半边的肌肤全都露了出来。 更糟糕的是,里面还还没穿! 反应过来的风鹤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理好衣衫,遮住了裸露的肌肤。 风鹤归目光,紧盯那神秘人。 他方才居然敢直接对自己出掌,肯定是不知道她是‘天仙冢’毒体,那就好好利用这点,直接杀了他! 风鹤归不再犹豫,足尖一点,纵身一跃。 吴相柳再一回头,就见自己面前人影一晃,风鹤归挥出一掌,直直打向了,那神秘人门面! 对啊,就算风鹤归掌力不及那神秘人,但只要风鹤归碰到他,不管他是武功多么强悍,都是死路一条。 可那神秘人,似乎真的对风鹤归身中‘天仙冢’之事,一无所知的样子。 只见他手掌一抬,毫不畏惧地对着风鹤归的手掌,打了上去! 吴相柳瞪大眼睛,看着两人一大一小的手掌,在半空中相撞! 轰-------- 飓风再起。 冷汗顺着风鹤归的脸颊流下,她表情痛苦,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神秘人接触了‘天仙冢’毒体,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反倒是风鹤归嘴角,缓缓流出鲜血,眉头紧皱。 她身子后仰,看样子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那一刻,吴相柳和风鹤归都不禁怀疑,她身上的天仙冢是不是解毒了。 嘭---------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周边的杂物被飓风刮散,花盆狠狠砸在墙上,跌得粉碎。 周边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横倒下去,倒在墙角。 泥土飞散,吹得满地狼藉。 “有刺客---------” “保护王君!” “护驾,护驾!” 暗笺护卫一赶来,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令人震惊的,不止是这一地的狼藉,更是那只跟风鹤归相碰,却完好无损的手掌! “噗-----—--” 风鹤归嗓子一腥,喷出一口血来。 吴相柳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双手一抖,手腕处的护腕上,“咔擦”一声,弹射出两柄细长的刀刃。 这神秘人内力深不可测,又是冲着风鹤归来的,万一风鹤归真被他杀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替自己去找萧山潼的父亲? 找不到萧山潼的父亲,不能让独孤昭月满意,自己的小秘密,肯定就保不住了! 绝对不能让风鹤归,就这样死了! 吴相柳双手一抬,两道白光,一左一右朝那神秘人门面打去。 那神秘人站着不动,另一只手臂抬起,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一晃。 铛-------- 只听一阵脆响传来。 再定睛一看,就见一柄残剑,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冲来,挡下了吴相柳打去的双刃。 风鹤归拼尽全力,想收回手掌,可整个人,却像被那神秘人牢牢吸住了一样,无论怎么使劲,手掌都纹丝不动。 “噗---------” 风鹤归脸色煞白,口鼻不断涌出鲜血。 “大胆刺客!” 暗笺众护卫姗姗来迟,数道兵刃,一齐刺向那神秘人。 神秘人一掌吸住风鹤归,另一只手举着一把残剑,挡下了吴相柳。 面对四面八方,如暴雨打来的兵刃,神秘人丝毫不慌,只见他冷不丁忽然松手,众人只感觉一只无形的巨拳,迎面打来。 在猛烈的冲击下,众人身不由己,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 乌金鸣刚刚把画像送给画师,在听见这里发出巨响的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他刚赶到,就看见风鹤归被打飞了出去。 没有任何迟疑,乌金鸣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正欲接住风鹤归。 但因为年纪尚小,身形太小,气力不足,没能成功接住风鹤归,反倒是给她当了肉垫。 风鹤归的后背,撞在了乌金鸣的胸口,而乌金鸣的后背,狠狠砸在了墙面上! 承受着两个人重量,砸在墙上的乌金鸣,只感觉眼冒金星,脑袋又痛又晕。 “啊啊啊啊--------” 风鹤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听后背忽然爆出一声惨叫,连忙站起身。 她看着倒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的乌金鸣,道:“你没事吧,我.............” 风鹤归话还没说完,口喷鲜血,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乌金鸣也顾不上,自己痛的快要爆炸的脑袋了,立马去查看风鹤归的情况。 “王君,你还好吧?!” 风鹤归说不出话,口中不断喷出鲜血,双腿无力,站也站不起来。 吴相柳生怕风鹤归死了,没人帮他查萧山潼父亲的事,急得不得了,连忙上前去查看她的情况。 风鹤归身受重伤,痛苦地捂着胸口,口中不断吐着血。 她就算话都说不出来了,但还在焦急地,冲众人比划着什么。 那神秘人不给任何喘息机会,提着残剑,冲了过来。 吴相柳和乌金鸣,看着一时半会,动弹不得的风鹤归,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乌金鸣大喊道:“快挡住他,掩护王君撤退!” 吴相柳对风鹤归急喝道:“旁人不能碰你,你只能自己站起身,才能逃脱,快啊!” 那神秘人掌中残剑一动,如同撕裂的天雷,密集的剑气激荡,就像一道从天而降的巨网。 眨眼间,就将挡在面前的暗笺护卫,斩于剑下。 源源不断冲来的暗笺护卫虽然英勇,但对上那神秘人,却像是一个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那样不堪一击。 风鹤归缓了半天,这才咳出最后一口血。 她指着那势不可挡的神秘人,大喊道:“别跟他硬碰,他的‘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都练至了十层!” 第二百一十九章 绝对惹不起的人 她指着那势不可挡的神秘人,大喊道:“别跟他硬碰,他的‘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都练至了十层!” 众人闻言,不由地一愣。 风鹤归想起之前,第一次在暗笺秘谷,遇见这神秘人的场景。 还记得那时,五名七侠齐聚暗笺秘谷,就是因为,萧枫觉得这神秘人太过棘手,才写信给其他七侠。 如此实力,难怪这神秘人,能让七侠说出,实力强横,十分棘手八个字。 原来,他是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 那天,魔教遗址的机关启动,萧枫,风尘叹,令狐峰,木云天和那神秘人在一起,掉了进去。 等风鹤归走出魔教地宫,再次见到他们之时,就是木云天身死,萧枫,风尘叹,令狐峰重伤的画面。 这样看来,这三侠一定是被那神秘人所伤。 这神秘人可是连七侠,都奈何不了的人物,风鹤归自知不会是对手,只能跑! 那神秘人看着风鹤归转头就跑,正想追上去,可源源不断涌来的暗笺护卫,却把他的路,一下堵了个严严实实。 神秘人抬起手,却发现自己,刚才触碰过风鹤归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焦黑的模样。 吴相柳一边跑,一边时刻关注着,他的状况,见他的手掌被‘天仙冢’侵蚀,喜出望外。 太好了,那家伙虽然剑招精妙,内力深不可测,但’天仙冢‘之毒,还是能伤到他! 只要天仙冢毒发,他必死无疑! 那神秘人刚抬起手臂,就见那道焦黑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朝手腕上方蔓延! 他举剑的动作,因‘天仙冢’毒性发作,而慢了半分。 就是这一瞬间的失误,就被众暗笺护卫,抓住了破绽。 暗笺护卫一拥而上,有的抱着他的手臂,有的钳住了他的脖子............. 众人运用人海战术,一拥而上,黑压压的人潮,就像一张大网,死死罩住了神秘人,一时间让他动弹不得。 风鹤归,吴相柳看着,渐渐被人海淹没的神秘人,虽然逃跑的脚步不停,但脸上却抑制不住的,出现了死了逃生的笑容。 人潮涌动,一片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神秘人捏紧拳头的瞬间,他手臂上蔓延开来的焦黑痕迹,一下碎成了好几块。 覆盖在皮肤上的黑壳,脱离手臂,如同碎屑一般,掉落在地,露出了原来的肤色。 嘭--------- 神秘人手臂处恢复原状,双臂一甩,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嘈杂的声响传来,死死抓住他的暗笺护卫,身体腾空,一下被甩了出去。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影,从他身上飞出,狠狠撞在了四周的墙面上。 经过飓风和不断撞击的墙面,本就有些摇摇欲坠,再被飞来的暗笺护卫这么一撞,可怜墙面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倒了下去。 轰--------- 墙面轰然倒塌,重重砸落在地,激起一阵浓烈的尘灰。 风鹤归,吴相柳看着四起的尘灰,死里逃生的笑容僵在脸上,加快脚步,继续朝前跑着。 嗖---------- 一道黑影,忽然从浓重的尘灰中冲出,以极快的速度,朝风鹤归冲来! 那柄残剑先出,握着剑柄的手紧随其后。 吴相柳看着,那刺向风鹤归背后的残剑,脑中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那瞬间,静止了下来,耳中只剩一阵,若有若无的嘶喊声。 不能让风鹤归死了,她是这世上唯一见过萧山潼父亲,还活下来的人! 吴相柳左腕一伸。 护腕上的利刃,挡住神秘人残剑,撞出一阵刺眼的火花。 咔咔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令人奇怪的是,火花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是越变越大。 在吴相柳震惊的眼中,腕上的利刃,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他发觉不对劲,正想收回护腕。 铛----------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传来,吴相柳的兵刃,被生生砍成了两截。 刺眼的火花,在兵刃断开的瞬间消失。 铛----------- 又一声脆响传来,只见那柄残剑,重重砍到了吴相柳的手腕上! 不过好在,那神秘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吴相柳,见他兵刃被毁,便不再理会他,径直朝风鹤归追去。 吴相柳看着脚下断裂的利刃,又看看自己护腕上,那一道极深的剑痕,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若是没有这护腕,自己的一只手,方才绝对会被那神秘人,一剑砍下来。 还好,方才有了吴相柳的阻拦,风鹤归已经逃的足够远了,再加上还有不少暗笺护卫,正源源不断的赶来,任凭那神秘人武功再高,一时半会,也无法近风鹤归的身。 “你能练成木云天编撰的功法,应该是萧山潼的兄弟吧,他若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对你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吧,为何这么执着的,阻止旁人调查萧父?” “萧父”两字,就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上百暗笺护卫,都挡不住的神秘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神秘人脸上戴着面具,因此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可虽然他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吴相柳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周边的空气,都因他的愤怒而变得沉重。 吴相柳不知为何,心脏开始狂跳,背上的冷汗,也打湿了衣衫。 只听那神秘人,低沉又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一直以来,都执着查清萧山潼父亲的身份,若你再执迷不悟,我不介意先杀了你,再杀了风鹤归。” 他语气平淡的,就像在问你吃饭没有。 但吴相柳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直响。 难道这神秘人,也是萧山潼父亲的人,被派来掐断一切,有关于他的情报。 能驱使七侠都忌惮的人物,萧山潼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也难怪,知道他身份的姜白,会说出轩朝惹不起萧父的话了。 第二百二十章 阴谋的味道 吴相柳垂下脑袋。 泛着寒光的利刃,一分为二,静静的躺在地上。 手上,那坚硬无比的护腕,也被那神秘人轻描淡写,砍出一道极深的裂痕。 裂痕之下,涓涓鲜血不断往外冒。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重伤,但也对吴相柳传达了某种信息。 早就知道,查询萧山潼父亲之事,十分危险,先是姜白说轩朝惹不起,再是这武功深不可测的神秘人,前来阻拦。 但这危险程度,明显超出了,吴相柳的心里预估。 吴相柳看着那神秘人追杀风鹤归,而远去的背影,即使自己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但仍然心有余悸。 他暗暗在心里发誓,追查萧山潼父亲这事,是说什么,也不能在做了。 就算独孤昭月,用自己是七侠之徒威胁,也绝对不能,再继续招惹萧山潼父亲了! 吴相柳不再继续追赶,任由一众暗笺护卫冲上前。 嘭--------- 一束信号弹直冲云霄,在空中爆开。 等吴相柳刚想离开,但一回过神,就见四周,都围满了暗笺护卫。 黑压压的人潮,以这里为中心,从四面八方涌来。 看见信号弹,前来支援的暗笺护卫,还以为有大军奇袭,纷纷放下手里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急匆匆赶来的暗笺护卫,没看见什么敌方大军,只看见了重伤吐血的王君。 赶来的援军,看着重伤的风鹤归,正不知所措,就见乌金鸣指着前方,大喝道:“抓住这个刺客!”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粗布制成的黑衣,头上戴着一个,再是寻常不过的斗笠的男子。 他面上戴着一个,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人脸面具。 除了这男子,看起来比较高大壮硕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令人忌惮之处。 就为了对付这么一个刺客,就放出紧急信号弹?! 众人虽然有些吃惊,但也知道,能把风鹤归逼得吐血,放出紧急信号弹,这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肯定不是盏省油的灯。 众人不敢轻敌,摆出迎战阵型,就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千军万马一般。 吴相柳此时,正想离开,可鱼贯而入的援军,一个接着一个,一时间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吴相柳根本就走不出去。 只听一声声刺耳的剑鸣声,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暗笺护卫的惨叫声。 一道黑影划过天际,带起一道劲风,从吴相柳头顶飘过。 吴相柳抬头一看,就见那神秘人,足尖在屋顶一点,借力一冲而起。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那道人影腾空而起,衣角猎猎作响,直直朝远方飞了出去! 那神秘人轻轻一踩屋顶,动作是那样轻描淡写,可背后就似乎长出了翅膀一样。 他在施展轻功之时,仿佛一下从血肉之躯,变成了一片鹅毛,随便一阵轻风吹来,他就能借风直上。 在吴相柳震惊的目光之中,那神秘人的背影,一晃而过。 暗笺护卫跑的再快,也追不上已经飞走的神秘人。 门总算空了出来。 吴相柳正准备走,却被乌金鸣叫住了。 让吴相柳亲眼目睹了,暗笺的混乱场面,还让他看见了,王君风鹤归身受重伤。 风鹤归失踪,暗笺群龙无首,瘟疫横行,百姓朝不保夕,活尸伤人,木锋寒还在四处寻找机会,不断趁火打劫。 本来,因为风鹤归的回归,暗笺糟糕的情况,这才有一点好转,但落冥渊虎视眈眈,蓝潇音因独孤昭月是她徒弟,不会插手这件事,落冥渊举兵攻打暗笺,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风鹤归重伤的消息再传出去,暗笺离覆灭,也是真的不远了。 以上种种,吴相柳都能猜出,乌金鸣这个时候拦住他,想说什么。 不过,为了守住风鹤归受伤之事,就算乌金鸣现在,想直接将吴相柳灭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看着乌金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吴相柳微微抬起,那只护腕完好的手臂,暗暗做好了迎战准备。 其实乌金鸣,不是没有想过灭口之事,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暗笺明里暗里的敌人,已经够多了。 更何况,暗笺还需要吴相柳手上的火药丸。 毫不夸张的说,想要抵御兵力强盛的落冥渊,得到火药丸是唯一的办法。 但吴相柳背靠其他势力,一旦拿到萧父画像,肯定会停止向暗笺提供火药丸。 所以,乌金鸣想到一个能牵制住吴相柳,能让他为暗笺,一直提供火药丸的办法。 这个办法,也得到了风鹤归的同意。 果不其然,乌金鸣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嘱咐吴相柳,别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去。 吴相柳出于礼节,挤出一个微笑,道:“我如今背靠轩朝,若是王君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不就便宜了落冥渊,太子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而乌金鸣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吴相柳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只见乌金鸣拿出一张画纸,交给了吴相柳。 “这就是委托暗笺,将‘碧血剑谱’交给萧山潼的男人。” 吴相柳闻言,不由地吃了一惊,他接过画纸,本以为看见的还会是,出自风鹤归之手那张,洒满芝麻,歪七扭八的烧饼画像。 但定睛一看,却是一张栩栩如生,中年男子画像。 画像上的中年男子,左半边脸,布满猩红扭曲的疤痕,看起来像是被烧伤的。 四十上下的年纪,右半边面上,平整光滑,不见一丝皱纹,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可无情的岁月,竟然没在他右半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 若是他右半边脸,没有被烧伤,一定也是个美男子吧。 吴相柳看着这画像,有些难以置信,道:“不是说,要在我交出两车火药丸之后,再将这画像交给我吗?你............” 暗笺如今很需要火药丸,而这画像,是交换火药丸唯一的筹码。 如今东西没到手,他们怎么会现在就将画像交出来? 不对劲,不对劲!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要再趟浑水 “王君方才不是说,要在我交出两车火药丸之后,再将这画像交给我吗?你.............” 吴相柳大脑飞速运转,愣了一阵后,直接问道:“你们现在就将这画像交给我,不怕我不遵守承诺吗?” 乌金鸣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不怕,因为这画像上的男人,根本就不是萧山潼真正的父亲。” “你说什么?他不是.............” 听到这话,吴相柳不禁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吴相柳正想质问乌金鸣,但乌金鸣却先开了口。 “你先别激动,并非是我们骗你,这个男人的确是送‘碧血剑谱’来暗笺的男人,只不过,他只是受真正的萧父所托,前来顶了个虚名的人罢了。” 追查萧山潼父亲之事,除了有各种大人物直接出手阻拦之外,整件事情,还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 这下,吴相柳更坚定了,放弃查询此事的想法。 只不过,独孤昭月不好糊弄,要想个法子,安抚好她。 可乌金鸣丝毫不知,此时的吴相柳,已经不想再参与追查萧父之事,还在继续利用他想追查萧山潼父亲之事,为暗笺争取到,吴相柳手上的火药丸。 “我给你的画像,虽然画的,并非是真正的萧山潼父亲,但此人的身份,一样非同小可,他一定跟萧父有某种联系,若想得到真相,还需得从这人身上下手。” 吴相柳面上不动声色,轻轻一笑,道:“啊,难怪现在就将画像交给我,也不怕我反悔。原来,这人只是一个跑腿,要想钓到萧父这个大鱼,还需继续,仰仗暗笺的线索供给。” 乌金鸣见他说的直接,也干脆大方的承认,道:“是,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最注重诚信。我们需要火药丸,你需要暗笺的线索供给,那便各取所需了。” 若吴相柳还想继续追查萧父之事,乌金鸣的提议,确实无懈可击。 但偏偏,吴相柳此时已经在想着,如何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了。 吴相柳面上,还是挂着礼貌的微笑,随手将画像放入自己怀中,道:”王君是个痛快人,各取所需,注重诚信,这是自然。三日后,我会亲自将火药丸送来秘谷。” 乌金鸣抱拳,对他微微躬身,道:“暗笺也会整理好现有线索,交予吴公子。” 吴相柳也抱拳,道:“告辞。” 方才的那些话,本应该是风鹤归,亲自来跟他说,可却是由乌金鸣代劳。 由此可见,风鹤归被那神秘人打了一掌,伤的很重,连面见自己的力气都没了。 把风鹤归重伤的消息,告诉独孤昭月,落冥渊一定会趁风鹤归病,要了她的命。 只要独孤昭月,忙于与暗笺的战役,目光肯定放在战场之上,也没什么时间,来盯着自己追查萧山潼父亲的事了。 吴相柳一边往外走,一边这样想着。 但愿,事情能如自己所愿吧。 乌金鸣看着吴相柳的背影离去,长长舒出一口气,转身朝里走去。 风鹤归脸色惨白,嘴角还留有血迹。 身旁的医官,正手忙脚乱地从药箱中,翻找着东西。 她一见乌金鸣来了,连忙招手,十分急切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交代。 乌金鸣也看出了她的急切,一路小跑过去,道:”王君?” 风鹤归面色凝重,道:“我需要你去弄一样东西。” 她思索了一阵,欲言又止。 乌金鸣见状,连忙将耳朵凑近了些。 只听风鹤归在乌金鸣耳边,颤声问道。 “那个.............女子贴身穿在里面的,那层的衣服,叫什么?” 乌金鸣愣了一下,脱口道:“啊?” 他看着风鹤归认真的表情,虽然不解,但还是如实答道:“那似乎叫.............亵衣?” 风鹤归立马激动了起来,道:“对,对!就是这个。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把这个东西弄过来。” 还以为风鹤归要交代什么秘密任务,原来就是一件亵衣而已。 乌金鸣看着风鹤归急切又凝重的表情,只感觉有些无话可说,他轻声应道:“是。” ............. 落冥渊,皇城。 独孤昭月坐在高处凤座,看着吴相柳带来的画像。 吴相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前去暗笺发生的事。 独孤昭月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画像,一边听着吴相柳的叙述。 吴相柳说完,紧张地站在原地,注意着独孤昭月的反应。 谁知,独孤昭月并没有多问,关于追查萧山潼父亲之事,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吴相柳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终于不用再追查萧山潼父亲身份的喜悦。 “在下告辞。” 等他走后,独孤昭月将画像放在一边,看向一旁的萧山潼和江寒砚,道:“既然风鹤归因活尸之事头疼,那就去苗疆,多抓些活尸送她,再加把火好了。” 江寒砚,萧山潼齐声应道:“是。” 独孤昭月叹了口气,皱眉道:“那之前见过的神秘人,不是一直在帮我们吗,怎么在查萧父的事情上,就来跟我们唱反调了,他到底有何目的。” 萧山潼,江寒砚相视一眼,都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只好保持沉默。 “不止是那神秘人身份不明,萧父在暗中插手,轩朝和落冥渊的事,目的一样不明。真是............” 独孤昭月捂着昏沉的脑袋,只觉得整个头都快要炸开了。 “姜启盛想查,却被姜白阻止。我想查,却被那神秘人阻止。风鹤归,吴相柳,轩朝,落冥渊都查过,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江寒砚看着独孤昭月,不由的一惊。 她才十九岁,居然都有白头发了。 江寒砚心中泛起酸楚,可又清楚自己,对此无能无力。 萧山潼看着桌上的画像,瞪大眼睛,脱口道:“我们见过这个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萧父的蛛丝马迹 独孤昭月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萧山潼激动地举着那画像,道:“千真万确,我和寒砚都见过这个人!喂,你说是不是?” 两人看向江寒砚,却见这家伙,仿佛聋了一样,看着独孤昭月的头顶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山潼撇了撇嘴,再次喊道:“寒砚?江寒砚?” 江寒砚这才回过神,看了萧山潼一眼。 萧山潼举起手中的画像,道:“你看,这是不是,上次从禅堂回来的路上,我们遇见的那个中年男人?” 江寒砚似乎是失忆了,看着面前的画像,绞尽脑汁的回忆了半天,却还是一脸茫然地,望着萧山潼。 萧山潼不禁对他糟糕的记性感到无奈,叹了口气,道:“就是那天,苗疆亲卫队五人,一齐挑战前禅堂堂主李玄镜,却大败而归,苗疆大军还大喊了三声‘禅堂威武’,后来李堂主身死,修缘继位新堂主,我们回到落冥渊的途中,遇见了打劫的老人和孩子,出手相救的那个中年男人。” 一提到禅堂和李修缘,萧山潼眼中,抑制不住的闪动着悲伤,落寞的泪光。 当年,亲卫队五人,对战李玄镜,大败,苗疆大军逼不得已,被迫大喊了三声“禅堂威武”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李修缘呆愣地站在原地,仰望着天边,试图用那支离破碎的目光,找到已经不在人世的师父身影。 乱世王座,冰冷刺骨。 一心想修习佛法,追从自由自在生活的李修缘,还是被迫坐上了那禅堂王座。 如今时过境迁,当年熟知的一切,禅堂,武僧,李修缘,都已不复存在。 其实,萧山潼并不算一个记性很好的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禅堂的一切,却在他的脑海中,愈发清晰。 他还想继续描述当年的场景,提醒江寒砚,可喉咙又苦又涩,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江寒砚听着他的描述,眨了眨眼,还是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对,我们确实见过这人,当时我们骑着马,为甩掉打劫的老人和孩子,差点撞上他的马车。我还记得,那车夫说,车厢里坐着的那位,是个大人物。后来,是那人出手,解决了那些老人和孩子,而且.............” 事情过去的太久,江寒砚想了半天,才回想起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那人...........似乎会点穴的功夫。” 独孤昭月若有所思,喃喃道:“点穴............点穴。我隐约记得,幼时还在落冥渊旧皇城之时,也有个人,是会点穴功夫的,而且点穴功夫炉火纯青。” 听她这么一说,萧山潼猛的回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那句话。 “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偏偏你与独孤昭月相遇相知。” 萧山潼激动的眼睛都瞪大了,他知道,母亲能说出这样的话,代表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定是跟独孤昭月有某种联系。 江寒砚,萧山潼满脸期望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回忆起,幼时那点穴功夫炉火纯青之人,到底是谁。 但可惜的是,这不是前几年发生的事,而是独孤昭月十分年幼,刚开始记事之时,发生的事。 年代实在太过久远,那人的面目,藏在浓浓的记忆大雾后,根本看不清他的轮廓。 独孤昭月皱着眉,仔细回想了半天,但还是没有回忆起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她望向萧山潼,道:“抱歉,我单单记得年幼之时,有见过这么一个人,但真的不太记得他的长相和身份了。” 萧山潼有些失望,但还是没有放弃希望。 “总之,这画像上的人,还有昭月,一定跟我的父亲有某种联系,而且极大可能,他也是一个擅长点穴功夫的人。” 原本毫无头绪,扑朔迷离的事情,追查到这里,终于有了一点转机。 虽然萧山潼也清楚,这件事情牵扯过大,就算有独孤昭月的帮助,但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水落石出。 萧山潼长长吸入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道:“我有预感,这件事,就算不靠暗笺的线索供给,也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江寒砚欲言又止,忽然问了一句,道:“关于你父亲的身份,你真想知道吗?” 萧山潼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木锋寒那个混蛋不能算是亲人,我父亲就是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当然想知道他是谁了。” 江寒砚沉默了一阵,道:“可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都是在阻止,查到你父亲的真实身份,更何况,你母亲也说过,若你知道了,会叫你为难。” 这下换萧山潼沉默了。 他垂着脑袋,木楞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是啊,母亲到死,都不肯说出父亲的身份,一定是害怕自己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可是,明明知道父亲还活着,并且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还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却因种种原因,而不能相认。 想想也是不甘心。 独孤昭月看出了,萧山潼的内心的纠结,便道:“总之,我们现在也掌握了一些线索,总有一天会查出真相,到那时,再让你自己选择,要不要去跟你父亲相认吧。” 她顿了顿,接着道:“当务之急,是去苗疆一趟。” 江寒砚,萧山潼一时被吴相柳带回的消息,扰乱了心神,被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了正事。 萧山潼轻轻甩了甩脑袋,将方才纠结的烦心事抛诸脑后。 他和江寒砚走出殿门,正欲牵马,现在就赶往苗疆。 但他们刚踏出殿门,就冷不丁看见了石鹤。 石鹤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望着殿门,似乎是等了很久了。 一见他们走出来,自言自语了一句:“终于出来了。”便抬脚,朝他们走去。 萧山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上来,便开口问道:“你不好好呆在落冥渊皇城,跟着我们做什么?”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问必答 石鹤白了他一眼,道:“你们不是要去苗疆吗,那里的路你们有我熟吗?” 萧山潼,江寒砚没有说话,石鹤却一边朝前走着,一边抱怨道:“你们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们啊,好不容易从王城逃出来,又要去苗疆,若是被施德善抓住,她非挖出我的心脏,给她的小情人解毒不成。” 萧山潼,江寒砚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他随行,是独孤昭月的意思,便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 苗疆,王城旧址。 江寒砚下了马,道:“我们分头行动吧。” 萧山潼也跳下马,道:“好。” “不行!” 石鹤忽然一声喝,把萧山潼,江寒砚,和落冥渊侍从都喊懵了。 萧山潼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说,苗疆的路很熟吗,你还怕迷路?” 石鹤瞪了他一眼,道:“什么迷路,我是怕遇见施德善。” 江寒砚望了不远处,成了废墟的王城一眼,道:“自上次一战后,施德善已经将王城迁移去了别的地方,她不可能再待在这种地方了。更何况,这里活尸遍布,其他势力也嫌,收复这里麻烦,干脆不再理会,就这样晾在一边。” 江寒砚指着不远处,正缓缓移动着的活尸,道:“现在这里,除了活尸,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石鹤眯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活尸。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目光打量着众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道:“分头行动可以,但我要跟着.............” 石鹤的目光,最后落在萧山潼身上,道:“我就跟着你吧。” 萧山潼嫌弃地退开了一步,皱眉道:“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不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想害人吧?” 石鹤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能打什么歪主意,难道,还贪图你的美色不成,我只是看,你是这里武功最高的,若真遇上施德善,就把你丢出去,还能为我多争取些逃跑时间。” “你可真是杞人忧天,在这里怎么可能遇见她?” 石鹤冷笑了一声,道:“你们不了解施德善的恐怖,她手眼通天,手段高明又毒辣,说不定,就在你们觉得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了。” 江寒砚,萧山潼并没有把他说的话当回事,想着独孤昭月交代的事情,不再理会石鹤,还是分头行动了。 萧山潼回头一看,就见石鹤巴巴跟了上来。 石鹤东张西望,一副焦灼不安的样子,仿佛他一直害怕的施德善,随时可能跳出来,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忽然从乱石角落蹦出来的活尸,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啊啊啊---------” 本就神经紧绷的石鹤,被吓得,发出一阵暴喝。 萧山潼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随手一剑,刺穿了那活尸的眼睛。 活尸抽搐了几下,应声倒地。 萧山潼嘲弄一笑,道:“你不止长得像大姑娘,连胆子都这么小,一个活尸,就能把你吓成这样,当年你们亲卫队五人,一齐挑战李玄镜之时,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 石鹤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地上躺着不动的活尸,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再次瞪向萧山潼,不耐烦的打断他,道:“我又不是怕活尸,我是怕施德..............“ 背后阴风忽作,又把石鹤吓了个激灵,后面想说的话,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萧山潼看着这草木皆兵的石鹤,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去。 石鹤不敢离他太远,又快步跟了上去。 萧山潼看他这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苗疆之时,施德善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害怕成这样。” 石鹤自从踏上苗疆土地之时,就变得惶恐不安,他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四处打量,道:“你..............你根本不懂施德善的恐怖之处。” .............. 江寒砚跟他们分开行动之后,便孤身一人朝前走着。 他脑中不断想着,独孤昭月交代的事情,猛的看见一个活尸,忽然朝自己冲来。 他双手一抖,双钩从袖中落在手心。 江寒砚双钩抬起,正准备出手,可那一柄利刃从活尸脑后伸来,刺穿了活尸的眼睛! 在江寒砚震惊的目光中,活尸重重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而站在那活尸后面的,赫然是龙知羽! 江寒砚瞪大眼睛,心中一凛,喝道:“龙知羽,你............” 龙知羽看着他,手中泛着寒光的双钩,不仅没有迎战的打算,反倒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单双刀。 江寒砚看着他反常的举动,背后发凉,不禁又后退了几步。 龙知羽冷声道:“收起兵刃,跟我走。” 江寒砚看见他,知道现在施德善,极大可能也在附近,面上冷汗直流,手中的双钩,也越握越紧。 可在龙知羽那句话说完之后,江寒砚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空洞无神的双目中,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爬动。 他一下站的笔直,双手颤颤巍巍,收回了双钩,然后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乖乖跟在龙知羽身后,朝前走去。 龙知羽领着他,七绕八拐,朝偏僻的小巷走去。 小巷的尽头,一披着黑色长袍的身影,赫然站在那里。 一双娇嫩细腻的手抬起,轻轻摘下了袍帽。 是施德善! 施德善看着江寒砚,问道:“独孤昭月明知道旧王城已经废弃,为何还要你们跑这来?” 江寒砚双目闪动着双盘蛊虫的条纹,喉中咔咔作响,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平常的起伏,听起来怪异又生硬,道:“我们是来,抓活尸的。” 施德善挑了挑眉,继续问道:“抓活尸做什么?” “暗笺私藏兽人,她一直想攻下暗笺。最近活尸泛滥成灾,她便吩咐我们,来王城旧址多抓些活尸,放去暗笺秘谷。” 施德善“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随他们去,反正暗笺对苗疆也是个威胁,既然独孤昭月想除掉暗笺,那就帮她一把,给暗笺的覆灭,再加一把火。” 看着被双盘蛊完全控制,有问必答的江寒砚,施德善问出了那个,各方势力垂涎已久的问题:“彩灵石提炼方式,到底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像女鬼一样的施德善 “彩灵石的提炼方式,到底是什么?” 江寒砚还是笔直地站在原地,可那张有问必答的嘴,在听到这个问题之时,却闭紧了。 正当施德善怀疑,自己给他下的双盘蛊,是不是出了问题之时,江寒砚还是开了口。 “我不知道。” 龙知羽知道,如今江寒砚被双盘蛊控制,只要施德善发问,他就会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他说不知道,那便真的是不知道了。 施德善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怒道:“独孤昭月这个贱人,还怪谨慎的,连自己的亲信都瞒着。” 龙知羽看着江寒砚,皱眉道:“会不会是我们上次,把江寒砚绑了回去,引起独孤昭月对他的猜疑,所以一些重要的事,都没有让江寒砚参与?” 施德善脸上浮现出狞笑,道:“不会,我已经当着独孤昭月的面,把双盘蛊的蛊器娃娃给毁了,更何况,若是她真的对江寒砚起了疑心,现在就不会派他来执行任务。” 龙知羽沉吟了一阵,道:“如今跟独孤昭月最亲密的,也就是萧山潼和江寒砚,若是江寒砚不知道,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对萧山潼下蛊?” 施德善回想起当初,独孤昭月派出萧山潼,帮自己杀掉其他圣女,争夺苗疆王座之时,他被和熙圣女识破,夺位计划暴露,害得自己差点自戕谢罪的画面。 她对萧山潼的印象,还停留在涉世未深,莽撞单纯。 施德善沉思了一阵,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对萧山潼下蛊。 “萧山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江寒砚,自年幼之时,就一直跟随独孤昭月,连亡国之后,也是不离不弃,只是武功不及萧山潼,论资历,忠心,江寒砚怎么看,都在萧山潼之上,若我是独孤昭月,重要的事情,会优先交代江寒砚。” 她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江寒砚都不知道彩灵石提炼方法,萧山潼估计,更不可能知道了。再说,双盘蛊蛊器被毁之事,好不容易骗过独孤昭月,若贸然对萧山潼下手,再被她抓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查出江寒砚中蛊,就更不妙了。” 龙知羽见她这样说,便不再多言。 施德善看了一眼,龙知羽手腕处的彩色鳞片,目光一沉,然后看向江寒砚,道:“石鹤来了没有?” “来了。” 施德善暗淡的双目,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迸射出,一道狠戾的精光。 “石鹤现在往哪边去了?” 江寒砚如实答道:“他跟萧山潼在一起,往西边去了。” 施德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龙知羽手腕处,那硌手的彩色鳞片,冷声对江寒砚道:“告诉其他人,东边活尸多,但不要惊动萧山潼和石鹤。” 江寒砚眼中,闪动着双盘蛊虫的条纹,双手手指,僵直地动了动。 “你现在往东边走。” 施德善话音刚落,江寒砚就像只,提线木偶一般,抬脚朝施德善所说的东边去了。 “知羽,你现在去东边,撒下吸引活尸的药粉。他们的目的,是抓活尸,这样一来,就能把他们,全都引到东边去。让萧山潼和石鹤落单.............” 龙知羽立马明白她想干什么,点了点头,往东边去了。 ............... 萧山潼忽然感觉背后一凉,回头一看,就见石鹤鬼鬼祟祟地伸出了手,若不是他忽然回头,吓了石鹤一跳,石鹤估计,能把手搭到自己的手上来。 萧山潼一脸嫌弃地,抽开了手,道:“你想干什么?” 石鹤还在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忽然伸手,死死抱住了萧山潼的左臂。 “哇!好恶心,石鹤你疯了吗?你不要靠这么近啊!” 石鹤虽然长得像姑娘,但力气还是很大,萧山潼一时甩不开他,迫于无奈,只好停下步子。 “施德善又不是女鬼,不可能神出鬼没的,你要是个姑娘就罢了,我还能忍忍你,一个男人,跟我拉拉扯扯............哎呀,你能不能滚蛋!” 石鹤冷汗遍布,一滴接着一滴落下地,他也不理会萧山潼的质问,反倒更使劲地,抱住了他的手臂,无论萧山潼怎么骂他,也不肯撒手。 “你走那么快,是不是想甩掉我!?” “这里你比我熟,就算真走丢了,你也能回来,你快放开吧!若被别人看见怎么办?你不要脸,我还要啊!” 石鹤被他这么一说,这才发觉,无论是活尸,还是落冥渊的随行之人,在此时,竟然都不见了踪影! 阴风阵阵,吹的石鹤心脏骤然收缩。 石鹤心惊胆战地环顾四周,颤声道:“你没发现,江寒砚,其他人,还有活尸都不见了吗?” 萧山潼撇了他一眼,道:“方才你鬼哭狼嚎之时,我就发现了。” 说着,就趁石鹤愣神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从他怀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石鹤现在草木皆兵,见萧山潼抽出了手臂,又吓了一跳。 但就算被萧山潼嫌弃的不行,石鹤也不敢离他太远,生怕一个不留神,这小子就跑远了。 萧山潼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说道:“我要抓紧时间,去多找些活尸,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赶快跟上来。唉,早知道活尸这么难找,方才就不杀那个了,可看你害怕成那样.............” 石鹤又气又急,打断他,大声喝道:“我都说了几百遍了,我怕的不是活尸,而是施德善!” 真把施德善当成,无处不在的女鬼了。 萧山潼觉得有些好笑,转过头,看了石鹤一眼。 就这转过头的一瞬间,萧山潼脸上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 看着萧山潼那诡异的表情,本就草木皆兵的石鹤,一颗心脏几乎冲破胸膛! 石鹤人在抖,声音也在抖,道:“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想吓我?” 施德善的狞笑声,从石鹤身后幽幽传来。 “方才听见你喊我的名字,背叛苗疆这么久,还是想我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鬼气森森的美人 “方才听见你喊我的名字,背叛苗疆这么久,还是想我了?” 当第一个字说出之时,施德善的声音,似乎还远在天边,最后一字说完,她的环首刀已赫然出现在了石鹤的后颈! 萧山潼足尖一点,纵身飞出。 铛--------- 一剑忽然伸来,环首刀砍在剑面上,迸射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萧山潼使劲将石鹤推了出去。 “走啊!” 面对萧山潼横劈而来的长剑,施德善收回环首刀,狞笑着后退了几步。 萧山潼回头一看,却见石鹤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竟然还站在原地! “快走啊,还愣着做什么?不想要命了?!” 石鹤满脸冷汗,抖如筛糠,刚抬起脚,准备逃跑。 扑通--------- 只听一阵闷响传来,石鹤双腿发软,竟然一下摔了出去。 他手脚并用地,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但两条腿瘫软的,像是一团稀泥巴,无论怎么拼命努力,都始终站不起来。 萧山潼在一旁,看的眉头紧皱,忽然,四周人影闪动,再回过神来之时,他们两人,已经被苗疆护卫,围的水泄不通了。 石鹤吓得脸色惨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抬头一看,周围全是不怀好意的苗疆护卫。 他绝望地瘫坐在地,颤抖着朝腰间的长锏,伸出了手。 石鹤颤颤巍巍地,拿出长锏,用其撑地,才勉强站了起来。 施德善环首刀直指萧山潼,冷声道:“我知道,你拿到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就算还没练至登峰造极的程度,但也很难对付,所以,若是你乖乖闪一边去,将石鹤交给我,就不为难你。” 萧山潼没有说话,只是后撤了一步。 见他后退,施德善笑了,石鹤则恐慌地捏紧了长锏。 可萧山潼只是后撤蓄力,手中长剑,还是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施德善。 施德善目光一沉,瞪了满脸冷汗的石鹤一眼,道:“你这才去落冥渊多久啊,居然这么快,就跟萧山潼培养出感情了?” 施德善因常年泡在毒蛊里,皮肤惨白,一头垂至腰间的长发,却黑的耀眼。 她一双眼睛,狭长又锐利,眼眶下发红,就像两片鲜红又锋利的刀刃,淡淡看人一眼,就像是在割你的肉一般。 满是血渍的乱石旁,施德善就静静站在那里,惨白的皮肤,长长的黑发,发红的双目。 绛紫色的衣裙随风摆动,鬼气森森,妖艳暴戾,诡谲疯狂。 施德善看着石鹤,嘴角微微上扬。 “石鹤,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旧主,如今再次相见,怎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石鹤心惊胆战地抬起头,看了施德善一眼。 她嘴角虽然在上扬,可双目却如同,淬了剧毒,杀了无数人的刀刃一样。 虽然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双明艳勾人的眼睛,但不知为何,只要一与她对视,心中就会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萧山潼看着她,只觉得她就像,一只剥下美人皮,披在自己身上的妖怪,只要有人稍稍对她放下戒心,她立马就会露出獠牙,将你生吞活剥。 石鹤看了她一眼,不禁后退了几步,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发颤,差点拿不稳长锏,两只手紧紧捏住,才勉强抓稳。 石鹤不敢再看她,只一眼,便感觉呼吸,都要被强制掐断了一般。 “萧............萧山潼!” 萧山潼看了石鹤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石鹤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只要你能保住我的性命,我便告诉你一件事。” 他努力平复着,惊恐万状的心情,道:“这件事,施德善筹谋已久,就是冲落冥渊来的,而你们一直被蒙在鼓里!救救...........救救我,只要你,能从她手上保住我,我就告诉你!” 施德善被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被毁掉的双盘蛊蛊器娃娃,并不是唯一一个;还有江寒砚中了双盘蛊之事;石鹤全都知道。 若让他把这些事泄露出去,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哈哈哈哈---------” 施德善不仅不慌,反而咧开嘴,大笑了起来,眼中残暴的杀意越来越大。 “你一个小角色,就算背叛了我,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我都忘了,你还知道些事情...........不愧是跟过我的人,就算当了叛徒,也知道不能全盘托出,给自己留条后路,很好!很好!” 啪啪啪--------- 她伸出双手,一边大笑,一边鼓起了掌。 施德善每鼓一次掌,就会向前迈一步。 石鹤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吓得六神无主,手中捏着的长锏,也抖个不停。 掌声戛然而止,施德善阴森诡异的声音,幽幽飘进了,石鹤的耳边。 “杀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嘭-------- 施德善猛地一回头,就见一颗鲜红的信号弹,极速升空,在空中爆开。 她狠狠瞪着,刚放出信号弹的萧山潼,喝道:“别管萧山潼,谁能挖出石鹤的心脏,加官晋爵,赏黄金百两!” ............. 江寒砚茫然地,站在王城东边的废墟旁,看着不远处成群结队,正缓缓移动的活尸,喃喃道:“我怎么走到这来了,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四周,落冥渊随行之人都在,正撒出专门为抓捕活尸,而制作的大网。 活尸被大网网住,拼命撕扯网面,却无济于事。 这里活尸又多,站位又靠近,根本用不着江寒砚出手,其他人三下五除二,就将面前的活尸,尽数抓住了。 “江大人?” 江寒砚被他们这么一喊,才回过神。 “您方才想什么呢?” 江寒砚“哦”了一声,道:“我只是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到这来的了。” 四周一片哄笑。 “您啊,这些天,时常都在发呆。” “是啊,方才若不是旁人叫了你一声,可不是又走神了吗?” 江寒砚这才回想起来,自己这些天,都在想着即将到来的暗笺战役,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的萧父,以及,她生出的许多白发。 “您看,江大人您现在又走神了不是?” 江寒砚尴尬一笑,道:“活尸也抓的差不多了,我们............” 嘭-------- “那是,萧大人放出的信号弹!” 第二百二十六章 援兵还是催命符? “那是,萧大人放出的信号弹!” 江寒砚看着空中,那鲜红的信号弹,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 方才,是不是看见龙知羽了? “江大人,您别发愣了,那边一定是出事了,我们现在快点赶过去吧。” 又走神了? 江寒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是会有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莫名其妙的冒出来。 而且,涌来的记忆藏在浓雾之后,模糊不清,可偏偏让人感觉那样真实。 江寒砚听见其他人催促的喊声,敲了敲发胀的脑袋,道:“我们走。” .............. 施德善目光紧盯石鹤,就像饿急了的猛兽,盯上了落单的羔羊。 她足尖轻点,身形轻灵一动,就像一只燕子一般,盈盈落在石鹤面前。 石鹤嗅到一阵残暴的杀气直冲门面,出门本能,提起长锏抵挡。 铛-------- 环首刀与长锏相撞,迸射出一道火花。 石鹤的惯用武器是锏,锏战力不俗之处,就在于破甲。 这种兵刃,一般多用于战场,只需狠狠一劈,再锋利的刀刃,再坚硬的铠甲,也会被其砸断。 这势大力沉的长锏,砸在人身上,会撞断骨头,受严重内伤,若是抡中要害,那必然是一击致死。 可以说,石鹤手中这长锏,就是环首刀的克星。 但前提是,双方实力相差不大,否则,就算有再强的兵刃,落败也是时间问题罢了。 石鹤虽然害怕施德善,但他实战经验丰富,知道一旦开打,一点迟疑和失误,都会使自己丢掉性命。 他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一口唾沫,就好像将自己的忐忑恐惧,咽进了肚子,拿出平常的应战状态。 石鹤正想,如往常对付使刀的敌人一样,用锏砸断施德善手中的环首刀。 可施德善,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避开锏面,配合着灵巧的身法,招招朝石鹤的手背,手腕攻去。 细长的环首刀,在她的手里,就如同毒蛇吐信子一样,撕裂石鹤身旁空气,刀锋游走全身。 每当石鹤瞅准时机,想砸断环首刀之时,施德善总会提前一刻出手。 环首刀乱舞,刀光时而聚集,时而爆开。 石鹤被逼的连连后退,再一回头,就见一众不怀好意的苗疆护卫,已经近在咫尺,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萧山潼突然大喝一声:“住手!” 施德善自然不会乖乖听话住手,手中环首刀刀光闪动,依旧不给任何喘息时间的,朝石鹤攻去! 萧山潼话音刚落,一个箭步上前,朝施德善冲去。 “快拦住他!” “萧山潼,你别想过去。” “千万别叫他接近女王陛下--------” 只见萧山潼那飘忽的人影一晃,在众护卫人群中,快速穿梭着,所到之处,众护卫咽爆出血花,皆应声倒地。 哧-------- 只听一阵,利刃割破皮肉的闷响声传来。 施德善环首刀一伸,割伤了石鹤的左臂! 可石鹤也不是吃素的,锏身在环首刀刀光中穿梭着,终于在自己左臂,被割伤的一刹那,抓住了施德善的破绽。 石鹤强忍疼痛,抡动右臂,猛然朝施德善臂弯砸去! 若长锏砸中,施德善这只手臂,一定废了。 咚--------- 施德善面前人影一花,龙知羽赫然出现,手中单双刀挡住石鹤长锏,一脚飞踢,脚心狠狠撞在石鹤的腹部! 石鹤一下被踢的飞了出去,身体贴着地面,滑行了一阵。 他身后的苗疆护卫见状,一个接着一个的冲出,准备偷袭石鹤。 石鹤后背重重砸在乱石之上,凹凸不平的石面,硌着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他强忍剧痛,还没来的及站起来,就见一群人冲了上来。 萧山潼长剑一劈一横,格开了龙知羽一左一右挥来的双刀,双足一顿,腾空而起,飘然朝前飞去。 石鹤吃力地,用长锏撑地,但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见萧山潼,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稳稳当当,落在了自己的身前。 萧山潼手腕一翻,长剑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直直刺出,顷刻间,一剑刺穿了,站位一前一后的两人胸膛! 那两人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两具尸身被串在剑上,整个身子,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剑刃纹丝不动,尸身的双手被阴风吹动,慢慢晃动。 看起来诡异,又极具压迫。 其他苗疆护卫见状,一时都不敢上前。 施德善双目微眯,盯着萧山潼,那刺穿两人的长剑,冷笑了一声,道:“怎么还用这种随处可见的剑刃,不用你母亲,留给你的碧血剑了?想当初,你母亲可是特意为了你,设局将那么多人引到暗笺秘谷,就是为了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还有碧血剑交给你。” 萧山潼右臂一甩,那两个被刺死的苗疆护卫,霎时被甩飞了出去。 “我用什么剑,与你何干?我已经放出信号弹,要不了多久,寒砚就会带着援兵赶来,你............不对啊,当时苗疆并没有人在秘谷,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萧山潼浓眉倒竖,用沾血的长剑指着施德善,警惕的质问着。 石鹤瞪大眼睛,看着萧山潼的后背,颤抖地站起了身。 他知道,这些事情,一定是中了双盘蛊的江寒砚告诉施德善的。 可施德善知道这些事,虽然不奇怪,但为何会当着萧山潼的面说出来? 自己方才为求萧山潼救命,曾说要将他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而施德善没过多久,就说出了这话。 她想干什么!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恐怖的女人,到底又在密谋什么?! 施德善捋了捋方才打斗,而凌乱的发丝,似笑非笑地看着石鹤。 石鹤被她看的心胆俱裂,手中长锏拿捏不稳,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明明方才萧山潼都说了,江寒砚会带着援兵赶来,施德善现在应该速战速决,赶在援兵到来之前,杀了自己才对。 那她到底在等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哪里都不安全 萧山潼捡起地上的长锏,递给了石鹤,道:“你别怕,寒砚带着援兵,一会儿就到,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石鹤被施德善吓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双目发直,伸手接过了长锏。 说曹操,曹操就到。 “是施德善!” 江寒砚的喊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不远处人影晃动,江寒砚等人,已经赫然出现在了,那焦黑的大树旁。 施德善看着江寒砚领着援兵,朝这赶来,嘴角竟然浮现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萧山潼武功突飞猛进,只要他铁了心的保护石鹤,就凭自己带的这些人,根本无法得手,所以干脆不急着动手。 施德善早就想好了,若是江寒砚赶来,就暗中催动他,杀了石鹤。 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做,太过冒险,但也比石鹤暴露秘密的好。 江寒砚脚步急促,正快步朝着赶来。 石鹤看着赶来的江寒砚,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一阵寒意。 萧山潼终于盼到了援兵,不禁喜出望外。 而石鹤的表情,却跟他截然相反。 石鹤看着渐渐靠近的江寒砚,一滴冷汗从下巴滴下。 也许是受求生本能驱使,在那瞬间,石鹤原本空白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方才发生的一切,一张张画面,在石鹤脑海中飞速闪动着。 所有画面忽然停滞,石鹤的目光,落在了施德善身上。 她嘴角上扬,期待地看着江寒砚,似乎比萧山潼,更希望江寒砚能快点到来。 没错,江寒砚中了双盘蛊,施德善大可在这里驱使江寒砚,杀了自己。 只要自己死在这里,既无法透露任何东西给落冥渊,还能顺势挖出心脏,替龙知羽解毒。 一箭双雕! 石鹤心脏狂跳,再回过神,就见江寒砚已经站在了,萧山潼的面前,离自己,仅仅只有五步之遥。 石鹤虽然对江寒砚有了防备,但心念一转,想到,若是自己没有在这里被江寒砚杀死,跟他们回到落冥渊,施德善一样会操控江寒砚,找机会去杀了自己。 无论是站在这里,还是回落冥渊皇城,只要跟江寒砚在同一个地方,他随时都会被杀掉! 施德善双手藏匿于宽大的斗篷之下,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布偶,悄悄用细针,扎向了布偶的手。 江寒砚略过萧山潼,径直朝石鹤走去。 惊恐的冷汗,已经布满了石鹤脸颊,他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施德善愣了一下,江寒砚也停在了原地。 她看着石鹤逃窜的背影,面上虽不动声色,但还是在心底,冷哼了一声:石鹤这小子,还挺聪明。 龙知羽等其余苗疆护卫,还想去追石鹤,可却被赶来的落冥渊护卫,拦住了去路。 龙知羽看着,石鹤渐渐远去的背影,明白这世上,只有石鹤的心脏,能救自己的命。 他拼命挥刀,试图轰走这些拦着他的落冥渊护卫,可却无济于事。 赶来的落冥渊护卫,就像一堵坚固的人墙,挡在了苗疆众人,和石鹤之间。 嗖嗖嗖------- 施德善双手在宽大的斗篷之下一弹,数道圆形黑影,夹杂着一阵劲风,直直朝落冥渊众护卫飞去! “啊啊啊啊--------” “什么东西!” “大家伙,一定要小心施德善,打来的毒蛊啊!” 可好几名,闪躲不及时的落冥渊护卫,已经被毒蛊打中脑袋。 咔咔咔-------- 那团圆形的黑影,在砸到他们脑袋的瞬间,一下爆开,无数条纤细有力的蜘蛛腿,狠狠扒在了他们的脸上! 漆黑的蜘蛛腿,如同利刃,死死扒住了他们的皮肉中。 整颗脑袋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同时,还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落冥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捏碎了脑袋,倒在了血泊之中。 萧山潼,江寒砚见状,挥动着兵刃,朝施德善冲了上去。 龙知羽见施德善有危险,立马丢下面前的落冥渊护卫,转身朝她奔了过去。 江寒砚双钩直出,却被龙知羽,忽然伸来的刀刃格挡开来。 龙知羽双手一分,一把刀一分为二,变成了双刀。 萧山潼偏身一闪,躲开了龙知羽,忽然劈来的刀刃! 龙知羽运用单双刀出其不意,一下拦住了他们两人。 施德善抓住这一机会,双手一动,又从斗篷下,弹出数道圆形黑影。 嗖嗖嗖-------- 一片嘶声力竭的惨叫声中,越来越多的落冥渊护卫,被巨型黑蜘蛛捏碎了头颅,倒在了血泊之中。 施德善指着石鹤背影消失的方向,朗声道:“先别管落冥渊的人了,把石鹤抓回来,死生不论!” “是,女王陛下!” 苗疆护卫面前没了阻碍,纷纷举起兵刃,快步朝石鹤追去。 龙知羽方才,利用单双刀的出其不意,占了一瞬上风,但很快被反应过来的,萧山潼和江寒砚,逼的节节败退。 萧山潼剑招一变,正欲刺向龙知羽咽喉,可一团黑影飞来,他不得不再次变招,挡下那飞来的黑蜘蛛。 施德善足尖一点,盈盈落在龙知羽身后,拉住他的手,使劲朝后一拉。 龙知羽借力仰身一避,躲开了江寒砚,一左一右打来的双钩! 施德善拉着龙知羽,疾步后退了几步,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萧山潼,江寒砚正想继续追击,却见施德善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她那击响指一打,死死扒在尸身头颅上的黑蜘蛛,一个个爬了下来,密密麻麻的蜘蛛潮,迅速朝萧山潼和江寒砚爬来。 方才被萧山潼挡下,掉落在了江寒砚的脚边的黑蜘蛛,现在已经顺着江寒砚的小腿,爬上了他的腹部! 萧山潼一剑划出,他腹部的那只黑蜘蛛,便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他那剑来势汹汹,可力度掌握的极好,也只割破了江寒砚腹部的衣衫,皮肉完好无损,连个擦痕都没有。 两人低头一看,就见粘稠的绿色血液,从黑蜘蛛断裂的躯体中,缓缓流出。 两人再一抬头,就见施德善和龙知羽,已经朝石鹤消失的方向,追去了。 江寒砚望着他们一个逃,一个追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石鹤怎么忽然跑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落冥渊奇怪的举动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石鹤怎么忽然跑了?” 面对江寒砚的质问,萧山潼也是一脸茫然,道:“如今施德善想要石鹤的心脏,为龙知羽解毒,更是因为他背叛苗疆而耿耿于怀,绝无可能再留他性命。而落冥渊可以为石鹤提供庇护,可他却跑了.............” 萧山潼顿了顿,道:“石鹤能预料到施德善的奇袭,说什么也要跟着我,足以说明他并不是一个愚笨之人。而且,他刚刚为恳求我从施德善手中保住他,说施德善有件事筹谋已久,就是冲落冥渊来的,而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江寒砚一听,石鹤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石鹤实在没有必要撒谎,也难怪施德善丢下我们,也想要他的命。” 两人愁眉不展,望向石鹤和苗疆众人消失的方向。 就算石鹤口中那件事,对落冥渊来说再怎么意义重大,现在他们都跑的没了影,石鹤所指何事,两人也不得而知了。 两人将目光放在随行之人,头颅裂开,一片红一片白的尸身上,无奈的叹了声气。 然后走他们向了不远处,装着大量活尸的马车。 ............... 苗疆,新王城。 施德善那天,因被萧山潼等人,拖延了一些时间,所以并没有抓到石鹤。 她坐在高处软榻上,看着正在重建城墙,来来往往的工匠,又看看彩鳞已经长到脖颈处的龙知羽,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咕咕咕--------- 施德善正望着龙知羽出神,忽然感觉自己肚子抽搐了一下。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反应过来是有些饿了,便拿起了案前的点心往嘴里塞。 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吃饱了之后,施德善又开始打起了瞌睡。 她正靠在软榻上,昏昏沉沉之际,就听龙知羽急切的喊声传来。 睁开眼,就见龙知羽那张慌乱的脸庞,映入眼帘。 龙知羽指着不远处,道:“不好了,落冥渊大军打来了。” 施德善愣了一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也掉落在地。 她瞪大眼睛,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快步朝前跑去。 只见远处尘烟缭绕,无数兵卒的影子隐于尘烟后,若隐若现。 一滴冷汗,从施德善脸颊处流下,她气的捏紧拳头,狠狠砸在墙上,怒喝道:“怎么可能!风鹤归私藏兽人,独孤昭月不可能容得下她,更何况,她是蓝潇音的徒弟,就算攻打暗笺,也不怕七侠问罪。独孤昭月这个时候,不去攻打暗笺,怎么来了苗疆............” 施德善的怒喝的声音,说着说着,变得颤抖了起来。 随着远处的大军,渐渐逼近新王城,人影穿过尘烟,逐渐明朗。 施德善也很快冷静了下来,拿出了平常的应战状态。 “放活尸出去,关城门--------” 底下的人闻言,齐声应道:“是!” 施德善看着落冥渊庞大的军队,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人数,脸色一沉。 “那天石鹤,虽然没有说出江寒砚中双盘蛊之事,但他为求萧山潼救他,还是暗示了一番。他那天所说的话,一定被萧山潼一字不差的告诉了独孤昭月。所以,这贱人干脆趁我修建新王城之时,举兵进犯。” 龙知羽看着她方才捶墙,而变得青紫渗血的手,犹豫了一阵,还是道:“陛下,还是赶快包扎一..............” 施德善双目紧盯前方大军,似乎并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自顾自道:“就算落冥渊拥有彩灵石,这个无尽宝藏,国力昌盛,但我苗疆也不是什么谁都能欺辱的软柿子!” 苗疆众将士,听从施德善的命令,推来一排排关押活尸的笼子,正准备将他们都放出城门。 “等等!” 龙知羽见施德善表情从冷静,一下变成了震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落冥渊大军,停留在离新王城不远不近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并没有进攻的意思。 施德善眉头紧皱,道:“这大军刚到新王城,都没开战,将士都是最好的状态,不趁这时候攻城,反而歇下了?独孤昭月这个狡猾的贱人,到底想干什么!” 龙知羽望着在新王城边上,安营扎寨的落冥渊大军,同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正当两人一头雾水之时,龙知羽鬼神时差地,朝底下关押着活尸的笼子,看了一眼。 这一眼,惊得他差点把眼睛瞪出来! 龙知羽在强烈的震惊之下,都结巴了,他激动地指着关押着活尸的笼子,道:“那里!那个............那个!” 施德善这才,从落冥渊大军身上收回视线,撇了龙知羽一眼,道:“看见什么东西了,大白天见鬼了?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说着,她也看向了活尸笼子。 然而这一看,施德善也是惊的说不出话了。 施德善愣了一下,立马朝下,飞奔了过去。 龙知羽还没来得及搀扶她,就见她如同一只离弦的箭矢,疾冲了出去。 施德善快步跑到,关押着活尸的笼子旁,瞪大眼睛,定睛朝里看去。 只见笼中暴躁的活尸中,混进了两个兽人! 它们蜷缩在笼子的角落,像只小狗,可怜巴巴又害怕地看着施德善。 施德善盯着它们,笑道:“真的是独孤昭月一直藏着的,彩灵石之源,怎么会跟活尸在一起?” 女王发问了,但众苗疆将士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如实答道:“回禀陛下,我们只是按照吩咐,在新王城撒下吸引活尸的药粉,引活尸过来,至于为何会出现兽人,属下是真的不知啊。” 跑来新王城安营扎寨,也不进攻的落冥渊大军;莫名其妙出现在活尸堆的兽人。 施德善闻言,沉默了一阵,朗声道:“敌不动,我不动。若是落冥渊大军没有动静,那就随他们去。这两个兽人,放出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兽人身上的秘密 “敌不动,我不动。若是落冥渊大军没有动静,那就随他们去。这两个兽人,放出来。” 龙知羽闻言,愣了一下,道:“可是放它们出来,可能会伤人。” 施德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其他的话,而是再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道:“放出来。” 众人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好打开了笼子的锁。 哗啦啦的开锁声,刺激到了笼内的活尸,一个个挥动着双手,张着满是浊血的大嘴,朝笼门冲了过去! 众人连忙拿来长矛抵挡,一顿乱戳,试图将暴走的活尸,赶回笼中。 可他们却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任凭长矛一点一点,刺入自己的皮肉,却还是继续在往前走。 而那两只兽人恰恰相反,活尸群一暴动,就吓得魂飞魄散,压根就不敢动弹,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大腿之间,缩成了一团。 众将士挥动长矛驱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些暴动的活尸压制下去,将那两个蜷缩在角落的兽人,扯了出来。 寒冬腊月,众将士累得满头大汗。 那两个兽人,虽然有着人的外形,可行为举止却像极了野兽。 衣衫褴褛,满是灰尘血迹,四肢着地的走姿,空洞的双目,摇摆不定,用鼻子到处嗅的脑袋。 看起来诡异,又令人心情沉重。 施德善的目光,紧盯那两个兽人,缓步朝他们靠近。 “呜呜--------” 两个兽人瞪着施德善,空洞无神的双目,忽然迸射出一道精光。 就像狭路相逢的两只猛兽,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大,不让对方觉得自己好欺负,龇牙咧嘴发出,极具威胁意味的低吼。 众人怕这兽人发狂,伤到施德善,纷纷劝解到。 “陛下,不可太过靠近啊。” “这东西看起来邪性得很,陛下千万小心。” “小心这玩意伤人啊,女王陛下千金之躯,怎可以身犯险!” 龙知羽看着,那两个对施德善龇牙咧嘴的兽人,也有些担心,正想上前劝阻,但他还没开口,施德善就先一步,伸手拦住了他。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施德善一步一步,朝那两个兽人靠近。 可出乎在场之人意料的是,随着是施德善缓缓靠近,那两个兽人,从一开始的龇牙咧嘴,紧绷的身子,竟然慢慢耷耸了下去。 就像面对丛林之王老虎的狗,只有夹紧尾巴逃跑的份。 那两个兽人,又变成了方才蜷缩在笼子里,那可怜巴巴,又惊恐的样子。 施德善站在兽人面前,目光上上下下,在它们身上打量着。 “这怎么看,都是两个半大小子的模样,独孤昭月那贱人,到底是怎么从它们身上,提炼出彩灵石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了一阵,无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施德善忽然想到了什么,抽出腰间环首刀,忽然朝面前的兽人劈去。 “咦啊啊啊啊--------” 那被砍到的兽人吃痛,又受到了惊吓,嘴一张,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 那没被砍到的兽人,看见自己同伴后背那么大的血口子,也吓的不轻,本能想逃走,可环顾四周,它们已经被苗疆众将士,围的水泄不通,根本无处可逃。 施德善看着,那兽人后背渗出的鲜血,似乎跟普通人并无两样,不禁皱起了眉头。 很明显,它们的血,并不是解开彩灵石提炼的关键。 而姜白抢到这些兽人之时,也曾在它们身上做过实验,刨开了其中一个的肚子,里面的五脏六腑,跟寻常人并无分别。 施德善一时没了头绪,收回环首刀,道:“罢了,只要它们在我手上,总有一天,我会找出这些兽人身上的秘密。” 说着,她随意地挥了挥手,道:“抓走,单独关押。” “是,陛下。” 施德善看着被五花大绑,不断挣扎扭动的兽人,恍然大悟。 她激动之下,抓住了龙知羽的肩膀。 “原来如此,兽人现在随处可见,不在是落冥渊独有的东西。打暗笺也好,出兵骚扰苗疆也罢,都是那贱人,怕这些兽人身上的秘密泄露,才将攻打其他势力的计划,提上日程。” 龙知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但听了施德善的解释,也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落冥渊一向对兽人看的很严,上次东桃岭和轩朝抢了兽人,独孤昭月不惜抓了姜启盛和顾连竹,也要换回它们,怎么会让它们跑出来?” 施德善得意一笑,道:“这恐怕,不是从落冥渊跑出来的兽人,而是新出现的。” “哈哈哈哈--------” 施德善大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落冥渊的强盛,大部分都是仰仗彩灵石这个无尽宝藏,如今兽人遍布,若是彩灵石提炼方法曝光,这无尽宝藏,便是见者有份了。” 施德善得意大笑,道:“我看那贱人,到底能嚣张多久!” ............... 暗笺,秘谷。 吴相柳信守承诺,带来了两车火药丸,准备交给暗笺的人。 他一边骑着马,朝前走着,一边心想:风鹤归上次被那神秘人打伤,伤势的那样严重,不知还能好吗。若是她这个主心骨,伤势迟迟不能痊愈,那暗笺的命运也要走到尽头了。 来迎接之人,依旧是乌金鸣。 很明显,风鹤归的伤没好。 吴相柳强压笑意,翻身下马,抱拳道:“我信守承诺,将约定的火药丸送来了,这就给你们送进去。” 说着,吴相柳挥了挥手,示意众随从赶紧驾马车进去。 可乌金鸣似乎很谨慎,他站在原地,并没有让路的打算,道:“王君最近在修养,不喜太过喧闹,马车还是停在外面就好,不劳烦吴公子了,我们自己派人来搬。” 吴相柳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哼,说的好听,什么在修养,不喜喧闹,不就是在养伤吗。 让马车停在外面,让你们来般,不就是找个借口,检查这里面的东西吗。 吴相柳轻轻一笑,道:“听你这意思,是不让我们进门了。怎么,暗笺最近局势动荡,居然到了,连口茶都不给客人喝的地步了?” 第二百三十章 送你的大礼 “听你这意思,是不让我们进门了。怎么,暗笺最近局势动荡,居然到了,连口茶都不给客人喝的地步了?” 乌金鸣也知道,吴相柳如今跟暗笺各取所需,是合作关系,自己这样做,确实说不过去。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抱拳道:“毕竟前段时间,出了那样的事,还请吴公子体谅。” 吴相柳轻轻一笑,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道:“好吧,我能理解。” 说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侍从将马车,交给暗笺的人。 众暗笺护卫上前,牵引马缰,将马车移到了一个更空阔的地方,便于检查车厢内的东西。 那马车的车厢很大,比寻常马车大了整整一倍不止,乌金鸣站在那马车面前,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马车的阴影之中。 暗笺众将士拉开车帘,只见车厢里,挤满了形状各异,大大小小的火药丸。 “乌大人,确实是火药丸没错。” 乌金鸣双眼冒光,快步走上前,仿佛在他的眼里,这团黑漆漆的东西,就是发着金光的金山。 他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摸了摸火药丸。 冰凉的触感传入指尖,乌金鸣失神了片刻,那瞬间,他仿佛看见了,暗笺利用火药丸,击退落冥渊来犯敌军,大获全胜的画面。 正当他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之时,火药丸忽然动了。 一只满是血污的手,突然伸了出来! 乌金鸣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可还是凭借本能,仰身避开了去。 那只满是血污的手,抓了空,继续在半空中胡乱晃动着,下一秒,就一把抓住了一个,闪躲不及时的,暗笺护卫的手腕! “啊啊啊-------什么东西!?” 那被抓住的护卫,瞪大眼睛,拼命甩动胳膊,试图将那死死抓着自己的手甩开。 可那只血手不仅不放开,反而越抓越紧,五指长长的指甲,狠狠嵌入那护卫的皮肉里,抓的鲜血淋漓。 其他护卫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乌金鸣当机立断,右手一抖,袖中钺刃闪动着寒光,一下劈向了那只血手。 只听“啪嗒”一声闷响,那只满是血污的手,从手臂上斩落,鲜血喷涌。 那只手的指甲就像刀片,狠狠扎入了那护卫的皮肉,一只手倒吊在,护卫的手臂上,来回晃悠。 护卫强忍的钻心的疼痛,硬生生将那只手,从自己手臂上扯了下来。 乌金鸣脑子“嗡嗡”直响,方才击破敌军的美好画面,顿时烟消云散。 他又惊又怒,转身看向吴相柳,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相柳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随行侍从靠近马车,不知触动了车上什么机关,整个车厢忽然炸开。 嘭-------- 两个巨大的车厢内,骨碌滚出一堆,大小不一的火药丸。 下一秒,成堆的活尸,踩着火药丸,张牙舞爪朝众人扑来。 这车厢虽然宽敞,但这成堆的活尸,却是强行塞入,大部分被压断了骨头。 没手的,晃动身子疾步冲来,没脚的,双手为腿,在地上快速爬行着。 好几个活尸,被挤断了骨头,长长的腿骨拖在后面,用大腿根行走。 有的拦腰而断,只剩一截皮肉链接着下身,就这样拖着上半身,朝一旁的暗笺护卫冲去!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乌金鸣,看着这光景,也只感觉一股凉意,直冲头顶。 他连忙捡起脚边滚落的火药丸,狠狠朝发狂的活尸群扔去。 然而,想象中的爆炸声,并没有传来。 乌金鸣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狠狠一捏手上火药丸。 啪--------- 外面那层被涂黑的薄壳,被他捏碎,里面的沙土掉落一地。 乌金鸣气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声音都在颤抖。 “吴相柳,你............你难道忘了,萧山潼父亲的事,只有暗笺能帮你?你............” 吴相柳不再憋着,大大方方地笑了出来,道:“这是落冥渊送你的大礼。” 乌金鸣愣了一下,颤声道:“好!好!好!之前居然信了,你是姜启盛手下的鬼话,属实失策,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吴相柳呵呵冷笑,道:“不让我走,你有这个能耐吗?要不你回头看看?” 乌金鸣背后发凉,回头一看,就见发狂的活尸,已经将大部分暗笺护卫,撕成了碎片。 活尸一个撕扯着,暗笺护卫的手,一个撕扯着大腿,活生生将那护卫的身子扯断。 五颜六色,粘稠的五脏六腑,劈啦啪啦掉了一地, 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天地之间。 那护卫还没死绝,双手使劲在地上抓着,拖着半个身子,朝乌金鸣喊道:“乌大人............我还不想死,救.............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其他活尸拖了回去。 乌金鸣不忍再看,亮出兵刃,朝吴相柳冲去! 双钺一抡,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形寒光,朝吴相柳门面打去! 铛-------- 吴相柳一抬手,双钺打在了他的护腕之上。 乌金鸣正想变招,突然一道利刃,从护腕上弹出,差点刺进乌金鸣手背。 乌金鸣及时收手,疾步后退了去。 他定睛一看,只见吴相柳的随行侍从,不知从何处,又牵来一巨型马车。 吴相柳狞笑了一声,伸出手,狠狠在马屁股上划了一刀。 马匹吃痛,拉着马车,一边惨叫着,一边朝前冲去! 巨型马车不偏不倚,冲进了大门! 乌金鸣的心脏,几乎快要冲破胸膛,连忙转身,朝那失控的马车冲去。 可吴相柳却像个幽灵一样,跟了上来。 吴相柳双手一抬,两道拳刃,直直朝乌金鸣后脑勺刺去。 没办法,乌金鸣只能停下脚步应战。 “哈哈哈哈--------如今内忧外患,风鹤归重伤未愈,我看你们暗笺,要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一道轻盈若飞的人影,从高墙之上,一跃而出。 乌金鸣惊喜之下,脱口喊道:“王君!” 风鹤归人影一花,稳稳当当落在疾冲的巨型马车前。 她伸出手,一掌打在了那马匹的脑袋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活尸奇袭 风鹤归一掌,打在了那马匹的脑袋上,在触碰到风鹤归的那瞬间,马匹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直站在了原地。 下一秒,马匹庞大的身躯,重重倒了下去。 马匹的脑袋,一下变成了黑色,焦黑蔓延至马匹全身。 风鹤归抬脚一踩,只听脚下一阵脆响传来,马匹巨大的身躯,成了无数个碎片,随风飘走。 风鹤归看着不远处,目瞪口呆的吴相柳,冷声道:“谁说我重伤未愈?” 吴相柳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就见无数暗笺护卫,从大门中涌出。 他们高举兵刃,英勇无畏地,冲向面目狰狞的活尸。 吴相柳惊恐不已,转身就跑。 他飞身上马,驾马狂奔。 随行侍从见主子跑了,也不敢恋战,撒足狂奔。 吴相柳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确认冲来的暗笺护卫,被发狂的活尸拦住了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乌金鸣施展轻功,紧随其后,大喊道:“千万别叫吴相柳跑了!” “是--------” 风鹤归带领众暗笺援兵助阵,乌金鸣信心大增。 吴相柳驾马在前,乌金鸣在后,紧追不舍。 忽然,乌金鸣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一下站住了脚。 后面跟上的暗笺护卫见状,也不禁停下了脚步。 “乌大人,怎............”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前方,那广袤无际的雪地上,赫然伫立着几十辆巨型马车! 寒冬腊月,冷风似刀割面,但乌金鸣的脸上,却布满了冷汗。 乌金鸣转身逃跑的同时,嘴里大喊着:“撤--------” “走走!别追了!” “退后,往后退---------” “快走啊!” 后方的暗笺护卫,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仍然争先恐后地朝前跑着,在听到前方众人嘶声力竭,又充满惊恐的喊声后,步子变得迟疑了一些。 很快,他们也明白了原因。 马匹尖锐的鸣叫声,划破天际。 一个接着一个的巨型马车,排山倒海般,朝众人涌来。 “快走--------” 嘭-------- 疾冲的马匹,踩到闪躲不及时的护卫,摔倒在地。 马车侧翻倒地,黑乎乎的一团活尸,从巨大的车厢里,滚落出来! 就像是打了死结,杂乱的毛线团,不计其数的狰狞面孔,残肢断臂,浮现在活尸团上,滚落之处,污秽的血水四溅,在白净的雪地之上,留下一条又黑红,散发着恶臭的印迹。 活尸团撞在撤退的暗笺人潮上,发出一阵巨响。 如同一下解开了死结的源头,活尸团一下爆开了去,不计其数的黑影,在半空中飞行着。 暗笺护卫拼命朝前狂奔,头顶的阳光,被奇怪的东西遮住,在地上投射出一道诡异的形状。 “啊啊啊--------” 抬头一看,就是一张满脸是血,没了鼻子的扭曲人脸! 活尸砸在逃窜护卫的身上,张嘴便朝他脸颊咬去。 腮边的皮肉被生生撕扯了下来,露出半口白牙。 吴相柳看着,被大量活尸压制,溃不成军的暗笺追兵,知道他们追不上自己了,悬着的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风鹤归看着,面前这惨烈血腥的画面,瞪大眼睛,呆楞在原地,似乎是怔住了。 乌金鸣逃了回来,急喊道:“王君,这里危险,快走啊!” “我..........噗!” 风鹤归转身欲走,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乌金鸣惊讶地,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问道:“王君,你...........你的伤根本就没好!” 风鹤归擦去嘴角的血,纵身朝秘谷谷口跑去。 她强忍着旧伤复发的伤痛,一边跑,一遍朗声道:“身后的大宅,已经不安全了,暗笺众护卫听令,所有人退至秘谷--------” 秘谷,是暗笺王君修养生息之地,平常除了其亲信乌金鸣能出入,其他人都是禁止踏足的。 但如今活尸奇袭,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暗笺众护卫逃进秘谷,乌金鸣手放在关闭大门的机关上,冲逃亡队伍中,最后一个护卫大喊道:“快啊!” 其他已经站在秘谷大门内的护卫,也朝他大喊道:“快进来--------” 轰------- 秘谷沉重的大门轰然落下,将狂暴的活尸,隔绝门外。 万幸的是,那护卫在大门关上的最后一刻,翻滚了进来。 众护卫趴在厚重的大门上,还可以清晰地听见外面的活尸,撕咬同伴的咀嚼声。 没能成功逃脱的暗笺护卫,被活尸群吞没,看着面前紧闭的秘谷大门,陷入了无边的绝望。 大门内,众人只能静静地,听着另一边同伴的呼救声,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变的越来越微弱。 众护卫,有的靠着冰冷的大门,双目无泪无光,有的痛恨着自己的弱小,用自己一双拳头,狠狠砸向地面。 可任凭双拳,变得血肉模糊,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乌金鸣眉头紧皱,沉声道:“吴相柳根本不是轩朝的人,他背后跟落冥渊勾结,今日之事,都是独孤昭月的手笔。” 如此大量的活尸,涌入暗笺地界,连风鹤归的军队,都被逼得躲进了秘谷,才保住性命。 那么,外面那些,好不容易熬过了瘟疫,饥荒,和木锋寒屠杀的百姓呢? 风鹤归不敢想。 她面如死灰,仰望着暗沉的天空,道:“上次我们追查活尸之事,查到了苗疆王城,只可惜独孤昭月先一步炸毁了王城。但已经很明显了,这一定是施德善在背后搞鬼...........” “噗--------” 风鹤归旧伤未愈,又怒击攻心,只感觉嗓子一腥,喷出一口血来。 “王君!” “王君,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乌金鸣急的差点伸手扶她,回过神来,才收回了手。 乌金鸣沉声安慰道:“不幸中的万幸,独孤昭月如今,将矛头对准了苗疆,她正调兵攻打新王城,短时间,是顾及不到暗笺了。” 风鹤归用手背擦去嘴角血迹,只感觉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感,深深笼罩在头顶,她苦笑了一阵,道:“但愿如此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是偷袭? 说着,风鹤归看向面前的暗笺护卫,道:“暗笺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你们.............” 风鹤归话还没说完,只听一阵中气十足,又坚定无比的喊声传来。 “我等誓死追随王君,为暗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风鹤归欣慰一笑,可眼中却有泪光闪动。 至此,秘谷大门外,方圆百里,活尸横行,无一人烟。 尸山血海,秃鹫,乌鸦盘旋。 若世上真的存在地狱,那一定就是,暗笺现在这幅模样了。 ................ 无论寒暑,天边悬挂着的太阳,都会有落山的时候。 但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当独孤昭月率领落冥渊大军,踏上暗笺地界之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昏暗的世界。 就像天黑了一样。 成群结队的秃鹫,乌鸦,就像黑色的死神,笼罩天空,隔绝了本该照耀在,暗笺土地上的阳光。 放眼望去,广袤无际的天空,挤满了扇动着,翅膀的死神,有的盘旋于空,有的站在四周的树杈上休息。 秃鹫,乌鸦一听有脚步声传来,纷纷转动脑袋,看向这群不速之客。 它们的眼睛,隐匿于黑影之下,迸射出一道微微发亮的精光,从四面八方射来,投向众人,看的人有些不寒而栗。 前段时间,独孤昭月指使吴相柳,为暗笺送去了大量活尸。 而这些活尸,也没辜负她的期望,在放出巨型马车后,杀光了他们见到的,每一个百姓和暗笺将士。 在活尸的攻势下,暗笺边境将士,苦苦挣扎了几日。 本该去支援的援兵,被困在秘谷。 最终,镇守边境的将士,在苦战了数日后,全军覆灭。 但就是在这令人绝望的情况下,他们仍然为保卫边境献出了生命,无一逃兵。 就这样,落冥渊大军,不费任何兵卒,就通过了一片狼籍,满是残缺尸体的,暗笺边境瞭望台。 萧山潼还记得,第一次来暗笺秘谷之时,这片街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样子。 可后来,风鹤归被轩朝追杀,暗笺群龙无首。 木锋寒丧心病狂的屠戮,瘟疫,饥荒,再到最后的活尸。 无数灾祸,降临在了这片土地。 这里早从温馨的家园,变成了人间地狱。 除了空中时不时俯冲下来,啃噬尸体的秃鹫和乌鸦,这里已不存在任何生命。 萧山潼自知,如今这副惨状,也少不了自己的推波助澜,虽然目的达到,但心中也实在不是滋味。 江寒砚抬脚朝前走去,只感觉脚下一软,低头一看,竟踩到了一滩不明血泥。 一股浓烈的腐臭扑鼻,江寒砚在闻到那股气味之时,差点被熏得晕倒,不禁朝后退了一步。 可一这退,又踩到了什么东西。 跟先前软烂的肉泥不同,这次踩到的东西,却是硬硬的。 江寒砚回头一看,脚下竟然是一个被秃鹫,乌鸦啃掉了头皮的头颅! 他吃了一惊,连忙移开了脚。 江寒砚见这街道,完全没地方下脚,便朗声道:“先把路清理出来,再继续前进。” “是---------” 独孤昭月望着,眼前的尸山血海,虽然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但空洞无神的目光中,却看不出半分喜悦。 四下寂静,诺大的街区,只剩众将士清理尸体开路,和秃鹫,乌鸦闪动翅膀的声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一将士脸上挂着惊恐的表情,一路狂奔,火急火燎地,朝独孤昭月跑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独孤昭月面前,嘶声道:“女王陛下,轩朝大军............” 众人一听“轩朝”两字,一个个大惊失色,但还没等那将士把话说完,姜启盛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屋顶上。 啊------啊------啊------- 姜启盛的突然出现,惊得四周秃鹫,乌鸦振翅高飞,闪动翅膀,缓缓升空。 众人听到声响,朝屋顶上的姜启盛望去。 即使当着落冥渊大军的面,姜启盛依旧是有恃无恐,仿佛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大军,都是毫无防抗能力的,稻草人一般。 姜启盛望着,紧张兮兮的落冥渊大军,轻轻一笑,然后纵身一跃。 再回过神,他已经稳稳当当,落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姜启盛只感觉眼前一花,两道人影,一左一右,赫然挡在了他面前。 萧山潼,江寒砚瞪着他,双眼闪动着冰冷的杀意。 两人手放在腰间的兵刃之上,警惕地瞪着姜启盛,蓄势待发。 而独孤昭月,就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眼神如同一潭死水,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哈哈哈哈--------” 姜启盛笑了。 听着他云淡风轻的笑声,萧山潼,江寒砚均是一愣。 萧山潼喝道:“你到这来做什么?” 姜启盛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从远到近,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转头,朝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轩朝鲜红的军旗,迎风招展。 轩朝大军,正以势不可挡之势,朝这赶来。 独孤昭月这才,将目光投向姜启盛,冷声道:“趁着讨伐其他势力之时,出兵从背后偷袭之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这次怎么失算了,想偷袭,也应该是趁我,开始进攻秘谷之时啊。” 姜启盛这才,收起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道:“你猜错了,我率兵前来,不是偷袭你们的。” 独孤昭月目光一沉。 她不相信姜启盛出现,能干出什么好事,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若不是偷袭,她实在想不出,姜启盛还能有什么目的。 姜启盛忽然抬起手。 伧伧伧-------- 他一有动作,四周蓄势待发的众人,还以为他要动手,立马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兵刃。 姜启盛看看,面前指着自己的长剑,和双钩,又看看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来砍人的江寒砚,萧山潼,面无表情地抬手,指向了那个冲来报信的将士。 “他发现了我方大军,若我真想对你们下手,怎么可能放任他活着回来?” 说着,姜启盛的目光,落在了萧山潼身上,道:“我朝大军,之所以会到这里来,都是萧山潼父亲的意思。” 第二百三十三章 剑拔弩张的联军 “我朝大军之所以,会到这里来,都是萧山潼父亲的意思。” 独孤昭月听到这话,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启盛说的,是不是真话,萧山潼父亲建议姜白这样做,到底是来帮人,还是害人的? 而萧山潼闻言,激动之下,脱口问道:“那你是知道我父亲,到底是谁了?” 姜启盛如实答道:“不知道。” 萧山潼面上的失望掩盖不住,不再多说什么。 姜启盛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欠揍,道:“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一个权势滔天,又事事为你筹谋的父亲。不过...........除了不跟你相认之外,这父亲做的,也算是无可挑剔了。不知,是不是觉得你脑子不好使的缘故,才迟迟不想认你这个儿子。” 萧山潼对他怒目而视,喝道:“姜启盛,你............” 独孤昭月拦下想冲上去,给他一拳的萧山潼,道:“你说是萧山潼父亲的意思,率兵前来,到底欲意何为?” 姜启盛看了她一眼,道:“萧山潼的父亲,劝我父皇,说要助落冥渊一起,攻打暗笺。” 独孤昭月沉默了一阵,然后一下笑出了声,道:“看来上次的血色婚礼,还没让你们得到教训,居然还敢来拉拢落冥渊。” 不用她说,姜启盛自己也觉得,轩朝拉拢落冥渊这个想法,实在错的有些离谱。 “帮不帮的到落冥渊,我不管。我只知道,讨伐暗笺,能得到不少战利品。萧父这次的提议,可比上次迎娶你的提议靠谱多了,所以,我才亲自领兵前来。”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道:“是吗?上次血色婚礼,姜凯云死了,轩朝皇宫被炸毁,冥龙也被我夺回来,落冥渊大获全胜。姜白对萧山潼父亲如此言听计从,我倒希望,他能多提些建议。” 姜启盛一听,她提到那天的事情,一时间怒气战胜了理智,都忘了自己,还身在敌方大军中。 他嘴角气的直抽搐,拳头捏得微微颤抖,不禁朝前迈了一步。 可还没碰到独孤昭月,就被一个箭步冲上前的萧山潼和江寒砚,挡了个严严实实。 姜启盛虽然捏紧的拳头松开了,但还是瞪着独孤昭月,目中的怒火喷涌。 看那架势,直接冲上去掐死独孤昭月,都有可能。 轩朝大军停在离落冥渊大军,不近不远的地方,等待着姜启盛的命令。 姜启盛强压着怒意,狠狠推开了,萧山潼和江寒砚。 他们见姜启盛气势汹汹地,站在了独孤昭月面前,挥动着兵刃,正想上前。 可独孤昭月忽然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出手。 姜启盛似乎真的是怒气冲脑,一时间都忘了独孤昭月是个女子,他站得很近,只要稍稍一低头,下巴就能碰到她的额头。 “六弟死于血色婚礼,八弟被萧山潼斩于马下,我母亲被你所杀,还有成千上万轩朝将士的命,我没齿难忘!” 独孤昭月丝毫不惧,抬起头,用同样怨毒的目光回敬他。 “姜白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偷走本该属于落冥渊的一切,不止你的母亲,他所有儿子的命,还有轩朝地界,我都要一个不剩的夺走!” 姜启盛喝道:“就凭你?你...........” 独孤昭月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来日方长,落冥渊和轩朝,总有一天,会争出高下,而你我之间,必决生死!” “大哥-------” “太子殿下---------” 众人顺着喊声望去,只见二皇子姜风明,和大内高手,从轩朝大军中跑了出来。 姜风明沉声劝诫道:“大哥,千万别意气用事,别忘了父皇的嘱咐!” 姜启盛闻言,最后狠狠瞪了独孤昭月一眼,拂袖而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轩朝大军,虽然姜启盛说他们,是来助战落冥渊攻下暗笺的,但这黑压压的大军,怎么看都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萧山潼,江寒砚眉头紧皱,正想劝诫独孤昭月。 可不等他们开口,独孤昭月却先说道:“如今跟暗笺大战在即,再跟轩朝大军发生冲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这样............” 萧山潼,江寒砚又离近了些。 只听独孤昭月底声道:“悄悄吩咐下去,调一对兵马出去,暗中观察轩朝大军。若攻打暗笺秘谷之时,他们有任何不对劲之处,就放信号弹。” 萧山潼,江寒砚闻言,轻轻点头。 独孤昭月翻身上马,朗声道:“落冥渊众军听令,随我前进,势必拿下暗笺秘谷-------” “愿随陛下,直捣秘谷-------” ............. 暗笺,秘谷。 乌金鸣面如死灰,道:“王君,落冥渊大军来了。” 风鹤归愣住了,她颤声道:“可是,落冥渊不是在攻打苗疆吗?落冥渊明明驻扎在,苗疆新王城的军队都没撤离,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沉,喃喃道:“好啊,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那边没有战况传出。所谓攻打苗疆,也只是独孤昭月,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设下的一个骗局罢了。” 乌金鸣看着她那如临大敌,而紧皱的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王君,来的不止是落冥渊大军,轩朝也派兵来了!” 风鹤归又愣了一下,反问道:“落冥渊和轩朝一向不合,你确定没弄错?!” “两国大军直逼秘谷,千真万确!” 大战在即,风鹤归明白自己,作为暗笺的掌权人,越是危机之时,越不能慌。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分析道:“姜启盛也是七侠之一,风尘叹的徒弟。他领兵攻暗笺,自然不怕七侠问罪。” 落冥渊,轩朝两方联军。 而暗笺的兵力,要么被活尸撕成了碎片,要么在最远的边境,就算能赶来,还需穿过满是活尸的街区。 援兵到来,对此时的暗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乌金鸣声音都在颤抖,道:“王君,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慌,按我前几日的吩咐做。” 乌金鸣想起前几日,风鹤归想到的计谋,忽然有了信心。 他惨白的脸上,才出现一点血丝。 “是,王君。”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战前不忘吵架 暗笺负责防守的将士,镇守的警戒台,早就因活尸奇袭,分崩瓦解。 落冥渊,轩朝大军就这样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很快就到了,秘谷前的小镇。 这里是唯一通往秘谷的路,挡路的不是想象中的埋伏,只是有堆积如山的尸身。 姜启盛看着这望之不尽的尸身,阴阳怪气道:“施德善暗中对暗笺百姓下蛊,弄出活尸为她所用。木锋寒像只看见骨头,扑上来的狗,迫不及待的在此大开杀戒,强行掠夺。不过,就算如此,暗笺也不至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轩朝,落冥渊众将士在前开路,那成堆的尸堆,被秃鹫和乌鸦啃食的不成样子,隔着老远看去,就是一团白花花的骷髅,连接着几块褐色的皮肉。 稍稍一翻动尸堆,那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腐烂臭气,便直往人鼻子里钻。 姜启盛忍不住皱眉,捂住了鼻子。 可即便这样,他还不忘借机嘲讽独孤昭月,继续道:“害得这么多无辜之人,丢掉了性命,这也少不了,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江寒砚,萧山潼猛地转过头,狠狠瞪着姜启盛。 萧山潼先是冷哼了一声,道:“姜启盛,这样的炼狱场景,都堵不上你的嘴?哦...........一定是上次血色婚礼,输的太过难看,所以想在口舌之争上,占回点便宜罢了。” 姜启盛也瞪向萧山潼,道:“这里有你说话的............” 萧山潼直接出口打断他,目光一沉,低喝道:“你可别忘了,当日禅堂覆灭,武僧明明已经投降,可你还是赶尽杀绝,将他们都............” 这下,换姜启盛打断他的话,道:“没错,那确实是我做的,斩草必须除根,当年的你,不就是不懂这个道理,而害的你养父母被杀害了?” 许是每次都要跟独孤昭月斗嘴,姜启盛的嘴皮子,变得比之前更加利索了,还没等萧山潼开骂,他的嘴就跟连珠炮一样,脱口道:“你还怪义愤填膺的啊,若当时攻陷禅堂的,是独孤昭月,她难道就不会干同样的事了?” 姜风明站在一边,看着跟萧山潼,吵得不可开交的姜启盛,有些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趁个将士搬运尸体,清理道路的时间,自己那稳重的,根本不像二十二岁,而像是半百老头,平常又不苟言笑的大哥,会在大战之前,跟对方的亲信吵起来。 姜风明还是第一次,见姜启盛一下说那么话,不禁愣住了。 他转而看向身旁的赵丑牛,道:“大哥他............每次遇到落冥渊的人,都会这样吗?” 赵丑牛恭敬道:“回二皇子,是。” 姜风明看向其他大内高手,只见他们咬牙切齿,跃跃欲试的样子,也恨不得加入这场唇枪舌战。 虽然知道,轩朝和落冥渊一直不容水火,多年来明争暗斗,让轩朝吃了不少暗亏。 但姜风明在这之前,也只是对这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实在没想到,轩朝和落冥渊关系的真实状况,比他想象的,更加针锋相对。 孙寅虎无奈地一摊双手,道:“没办法,落冥渊的人太过狡猾,让我们吃了多少次亏,可偏偏又除不掉他们,太子殿下也憋了一肚子。” 赵丑牛也附和道:“可不是嘛,太子殿下平常,话那么少的一个人,遇见落冥渊的人,就像被点着了炸药筒一样。” 这边,姜启盛像个被点燃的炸药筒,反观落冥渊那边,也一样不甘示弱,两方现在虽然是联军,但似乎随时都会打起来一样。 很快,萧山潼和姜启盛的对骂,从翻旧账,上演成了人身攻击。 “姜启盛,我看你是残疾之后,本就恶劣的性格,变得更加变态了!” “脑子没变灵活,嘴皮子倒是变利索了,要不是独孤昭月把你捡回落冥渊当亲信,要不是你父亲暗中相助,你这个毫无心机的白痴,能活那么久?” “我母亲从小教导我,不能伤害别人,要保持一颗善良温柔的心。也算我倒霉,一出来,就遇见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我只是不想随便杀人而已,这难道不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良知?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错处了?” 萧山潼这话,说的姜启盛一怔。 然而,吵架如同战场,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让姜启盛失去了反击的最佳时机。 “我又不像你,你是姜白的儿子,轩朝最为尊贵的太子殿下,人命在你眼里,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棋子罢了。” 萧山潼句句发自内心,说的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姜启盛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冷笑了几声,竟然鼓起了掌。 啪啪啪-------- 姜启盛居然十分赞同他的说法,道:“好啊,这话说的真好,好一个基本良知,如此理直气壮。但你是不是忘了,暗笺今日的惨状,也少不了独孤昭月的功劳。还有你父亲,母亲,为了保护你,设计布局,算计了多少人,又害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如今你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背后又有多少人,当了你活命之路的垫脚石?” 萧山潼被戳中痛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下,换萧山潼怔住了。 一双柔软的手,不知何时搭上了萧山潼的肩膀。 独孤昭月走了出来,道:“确实,萧山潼的父母,为了保护他,算计了很多人。但那并非是,萧山潼自己的意愿,既然不是他自己的意愿,那他又何罪之有?” 她在萧山潼面前站定,娇小的背影,此时看起来,是那样可靠又坚定。 “女王陛下,路面已经清理好了。” “太子殿下,可以行军了。” 落冥渊,轩朝将士同时大喊到。 激烈的争吵声,这才停下来。 姜启盛瞪着独孤昭月,看眼神,只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掐死她。 他狠狠一拂袖,朗声道:“轩朝将士听令,继续前进---------”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成堆的尸体,终于清理完毕,大军可以继续前行。 至此,落冥渊和轩朝两方的唇枪舌剑,才告一段落。 两方大军继续朝前,很快,就看见了秘谷的大门。 秘谷的大门近在咫尺,但众人并没有发现,此时危险也在悄然逼近。 啪-------- 大军前行之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很多人都听见了这个声音,但也没当回事。 独孤昭月环顾四周,道:“这里四面环山,又是唯一通往秘谷的路,是最佳的埋伏之地,一定要小心些。” 江寒砚回道:“此前,已经派人提前侦查过,除了山坡上有一些,不高不矮的栅栏外,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才...........” 江寒砚话都没说完,四周山坡上,忽然有什么团状东西,滚落了下来。 轩朝将士见那不明团状东西,朝自己滚落下来,本能抽出兵刃挥砍。 嘭-------- 那团状东西被砍之后,停了下来。 但还没等众人,看清那是什么东西,那团黑影上被砍出的裂痕,越变越大,最终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爆开了去! 无数道黑影,从中爆出。 如同暴雨般,从天上落下,狠狠砸在大军头上。 “啊啊啊-------” 一声惨叫,从轩朝大军中传出。 “是活尸!” 那巨型团状物件里面,居然是活尸! 巨大的圆形黑色大网罩住活尸,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山坡上滚落。 孙寅虎一钺,戳穿了面前一活尸的眼睛,皱眉瞪着江寒砚,道:“你们是不侦查过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江寒砚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自顾自地挥动双钩,冲在独孤昭月面前,大喊道:“保护女王陛下!” 包裹着活尸的,巨型团状物,从山坡上滚落。 不计其数的活尸从里面钻出,张牙舞爪地朝面前的大军冲去。 轩朝大军调整队形,立马护住了,姜风明和姜启盛。 落冥渊大军成围成一个圆圈,将独孤昭月围了起来。 姜启盛看向孙寅虎,道:“山坡之上,肯定有人,你去把他揪出来。” “是。”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只是给了萧山潼一个眼神。 萧山潼立马心领神会,足尖一点,施展轻功,朝山坡之上冲去。 他一落地,就有一巨型团状物,迎面飞来。 萧山潼双足一顿,腾空而起,踩着那团东西,借力继续朝上冲去。 他刚一落地,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一看,只见孙寅虎赫然站在那里。 孙寅虎长着一副孩童身材,虽然什么也没做,但萧山潼看着他,就感觉他长着,一张不安好心的脸,心里不自觉的,对他提起戒备心。 萧山潼也知道,他是姜启盛派来,剿灭推下活尸之人,也没有多说,继续朝前跑去。 孙寅虎不敢耽误时间,也紧随其后,朝前冲去。 可不等两人找上门,那背后捣鬼之人,却主动现身了。 只见乌金鸣对着萧山潼,踢下最后一个团状物,转身就往坡下跑。 萧山潼只见面前黑影一窜,当即抽出长剑,准备拦住他。 铛-------- 黑影一晃,在萧山潼的长剑上,撞出一道火花! 萧山潼剑招一变,反手一挑,却打了个空。 乌金鸣借着,打在萧山潼剑刃上的力,俯身疾冲,像一个被拍出的皮球,朝山坡下飞去。 “被活尸袭击的滋味不错吧,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乌金鸣话音未落,就感觉眼前一凉,本能仰身闪避。 一把细长的钺刃,在眼前闪过。 若是稍稍迟了一瞬,乌金鸣的一双眼睛,都要被那钺刃划烂! 孙寅虎出手狠辣,又毫不拖泥带水,前一钺打空,后一钺紧接其后。 乌金鸣铤而走险,蓄力一头撞出。 咚--------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传来,孙寅虎的胸口被狠狠撞了一下。 孙寅虎只感觉胸腔里的空气,被一下挤压了出去,他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痛楚,挥动双钺,一左一右,朝乌金鸣的背脊扎出! 可乌金鸣就像一只滑溜的泥鳅,怎么也抓不到。 他全身缩成团状,刺溜一下,从孙寅虎的胯下钻了出去。 双钺再次扎了个空。 乌金鸣双手抱膝,护住自己的脑袋,蜷缩成一团,朝山坡下滚去。 孙寅虎气得不轻,刚想追上去,却见萧山潼也追了上来。 两人并行疾冲,手中兵刃,对准了朝山坡之下滚去的乌金鸣。 不对劲! 一股不安感瞬间,笼罩在了萧山潼头顶。 这山坡之下,就是活尸,和落冥渊,轩朝大军。 活尸不分敌我,只会无差别攻击,所见到之人。 而只要他一出现在战场,落冥渊,轩朝大军便会毫不迟疑的,扑上来,杀了他。 乌金鸣就算要逃跑,为何会选这条路? 正当萧山潼发觉中计的那瞬间,乌金鸣滚动的身体,也停了下来。 他一只手伸出,手中钺刃狠狠朝地上一扎,滚动的身子,因此停了下来。 乌金鸣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并没有再跟他们纠缠的意思,直接收起掌中双钺,朝左边的山林之中跑去。 孙寅虎见他跟自己用同样的武器,不禁愣了一下,转而回过神,追了上去。 萧山潼脱口道:“情况不对,他..........” 轰------- 萧山潼话还没说完,只听地下一阵闷响传来,孙寅虎脚下一空,掉进了深坑之中。 孙寅虎反应很快,毫不犹豫地,丢开手中捏着的钺刃,抓住了萧山潼的脚! 萧山潼冷不丁地,被使劲一拽,整个人跌坐在地,屁股狠狠撞在了地上。 沙沙沙------- 孙寅虎力气很大,慌乱之中,抓住了萧山潼这根救命稻草后,就死不松手,萧山潼身下被拖出一条印迹,正慢慢朝深坑处靠近! “可恶!” 萧山潼一剑插入地上,缓缓落下的身子,这才停住。 只见不远处逃窜的乌金鸣,忽然站住了脚,他手一抬,一团细针,便朝萧山潼门面飞来! 萧山潼被孙寅虎抓住,闪躲不了,只能拔出长剑格挡。 长剑拔出地面,虽然成功挡住了细针,但萧山潼,也被孙寅虎扯进了深坑! 第二百三十六章 要害被锤了一拳 萧山潼的身子,被孙寅虎扯进了深坑,只剩一双手还露在外面。 再想将长剑插入地下,却也来不及了。 剑刃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歪七扭八的剑痕,萧山潼另一只手也拼命在雪地上抓拽着,可还是被孙寅虎拖了进去。 在萧山潼掉进深坑的一瞬间,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头顶的亮光似乎一下没了。 孙寅虎抓准时机,使劲将萧山潼往下扯,试图踩着他的背,往上爬。 萧山潼双手撑着洞壁,被孙寅虎猛地一拉,差点掉下去。 萧山潼在掉进来之前,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了一把雪,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嗖-------- 萧山潼手一动,掌心的雪球,直直朝孙寅虎的眼睛砸去。 咚-------- 还好孙寅虎眼睛闭的快,才没被当场砸瞎。 那一团普普通通的雪球,从萧山潼手中砸出,就像个铁球,砸的孙寅虎眼冒金星。 可就算如此,孙寅虎还是死死地抓着萧山潼的脚,怎么也不肯松手。 萧山潼双手撑着洞壁,才勉强撑住,没有让自己掉下去。 他低头朝下一看,就见洞底,布满了高矮不一的尖刺,尖刃顶端,还闪动着幽幽绿光,看样子,肯定是淬了毒。 孙寅虎身材瘦小,双臂张开,根本够不到洞壁,只要他一松开,就是死路一条,因此只能死死抓住萧山潼,才有机会活命。 可很快,孙寅虎就想出了一个,比抓着萧山潼不放手,更加阴险的逃命方法。 他拼尽全身力气,奋力将萧山潼往下扯,同时还想朝萧山潼身上爬。 萧山潼背后一凉。 这是想拿我当绳子,等他爬上去了,再把我踢下去,扎成刺猬! 萧山潼大力晃动,试图让他松开手,双脚在他脸上连踢带踩,转眼间,他整张脸就变得鼻青脸肿,气得他破口大骂,将萧山潼家祖宗十代,都问候了一遍。 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互不想让,正激烈缠斗之时,只感觉头顶一黑。 那一瞬间,洞口那仅剩的一道亮光,都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两人顿感不妙,猛地抬头一看,就见乌金鸣,正吃力地抱着一块石头,对准洞口,就要砸进来! 萧山潼,孙寅虎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拍了一瞬。 唰-------- 凌厉的风声忽起,那块石头,眨眼间,就落在了萧山潼的眼前! 轰-------- 萧山潼只手抠着石壁,一手举剑,只听一声石块碎裂的声音传来,石块一分为二,擦着萧山潼的肩膀,重重掉落在地。 石块落在深坑底部,挡住了淬毒尖刺,石面形成一块可站人的地方。 孙寅虎眼珠骨碌一转,似乎又想出了,什么阴险的主意,但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正极速下坠着。 萧山潼腾出一只手,劈开石头,只有一只手抠着洞壁,眼见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慢慢下坠,他干脆直接松开了手! 两人一上一下,落在那被劈开的石块上,还没等孙寅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萧山潼便一剑劈下,砍向了他一直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一阵闷响声后,凄厉的惨叫声忽起。 孙寅虎的双钺,在掉进深坑之时,因要抓萧山潼的脚,被丢在了洞口处。 面对萧山潼劈来的长剑,既没武器格挡,空间狭小,也没有位置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只手,从手腕处落下。 啪嗒-------- 伴随着孙寅虎嘶声力竭的惨叫声,那只血淋淋的断手,也赫然掉落在了他的脚边。 孙寅虎本就实力不如萧山潼,如今没了武器,跟他开打,就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轩朝和落冥渊,现在是联军攻打暗笺,你杀了我,太子殿下..............” 萧山潼的冷哼声,打断了他的话,道:“方才你不也想置我于死地?再说,你死在这里,我大可说,你是被暗笺之人杀的!” 孙寅虎低沉的怒喝声,都在颤抖:“萧山潼,你抬头看看上面。” 嗖嗖嗖-------- 乌金鸣站在洞口处,见他们没死,又扔出一排飞针。 萧山潼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孙寅虎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偷袭机会! 就趁萧山潼举剑格挡的瞬间,孙寅虎忽然冲了出去,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下腹! “啊啊啊--------” 萧山潼疼的龇牙咧嘴,捂着下边,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作为男人,乌金鸣也对萧山潼此时承担的痛苦,感同身受,但他还是没有任何犹豫,举起了手中的细针。 孙寅虎没有武器,萧山潼疼的拿不稳剑。 就趁现在! 可远处忽然传来的喊声,却又不得不,使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孙寅虎-------” “你在哪-------” 赵丑牛和姚巳蛇的喊声传来。 乌金鸣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就一定跑不掉了,当机立断,丢下洞中的两人,朝山林中跑了。 孙寅虎听见赵丑牛和姚巳蛇的喊声,喜出望外,大声回应道:“我在这里,这儿!” 萧山潼知道轩朝的援兵,已经近在咫尺,若被他们找到,自己肯定出不了这深坑。 只见萧山潼,将手中长剑狠狠掷出,插在洞壁上。 他双足一顿,借力腾空而起,稳稳当当踩在了剑刃之上。 “快看,这里有孙寅虎的双钺!” “继续找,他们一定就在附近。” “还是太子殿下英明,见萧山潼来了,知道孙寅虎一个人应付不了,这才............” “这里有个洞啊!” 萧山潼站在剑刃上,只感觉方才,被孙寅虎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一听轩朝的人声,近的几乎就要站在洞口了,当下强忍着痛,踩着剑刃,窜了出去。 “啊!萧山潼!” 众人看见地上的洞,刚想伸出脑袋去看,就见萧山潼,冷不丁从洞口窜了出来! 轩朝众人还没回过神,就见萧山潼一瘸一拐地,朝山坡下跑去。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 暗笺的反击 萧山潼和孙寅虎冲上山坡之后,没过多久,山坡上就不再,滚落巨型团状物。 就算活尸再过凶残,但面对落冥渊五万和轩朝的三万大军,也只有被刺穿双目的份。 姜启盛一脚踩在活尸,那臃肿腐烂的脸上,确认他双目被刺穿,再也爬不起来之后,便将他一脚踢开。 江寒砚一钩伸出,钩尖狠狠扎入,一活尸咽喉。 他再稍稍使力,锋利的钩刃,一下切入脖颈。 格拉---------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那活尸的整颗头颅,便被割了下来。 在活尸人头落地的一瞬间,江寒砚双手顺势抬起,两道钩尖一左一右,扎破了活尸的双目! 随着两道黑血,从活尸眼中喷涌而出,他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独孤昭月在落冥渊众将士的保护下,连一丝血迹都没沾到,她冷眼看着满地尸山,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江寒砚身上。 “寒砚。” 江寒砚听见独孤昭月在叫他,在钩破了一挡路活尸的双目后,立马飞身跃起,落在了独孤昭月身边。 独孤昭月看着他,道:“方才姜启盛,又叫了赵丑牛和姚巳蛇过去,我怕他们对山潼不利,你也去。” 江寒砚沉声应道:“是。” 落冥渊将士见状,纷纷配合同伴,开始掩护江寒砚。 随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活尸,倒在了落冥渊将士的刀刃下,江寒砚也成功跑到了山坡上。 他正准备继续朝前跑,定睛一看,就见萧山潼表情扭曲,一瘸一拐地朝山坡下跑来。 萧山潼也看见了江寒砚,就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不再紧张兮兮。 他加快脚步,激动地扑向江寒砚,道:“你来接我了!” 江寒砚伸手扶住萧山潼,见他手上的长剑没了,脸上还写着“我好痛”三个字。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萧山潼一番,见他只是肩膀处,有一点擦伤,其他地方毫发无损,便问道:“你到底伤哪了,怎么这副表情?” 萧山潼冲他苦笑了一声,道:“内伤,是内伤。差点断子绝孙。” 听他这么说,江寒砚一下明白了。 “要我扶着你吗?” 萧山潼毫不客气地,搭上了他的手臂,道:“当然要,我现在一走动,就痛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两人转头一看,只见断了一只手的孙寅虎,被赵丑牛搀扶着,一边发出惨叫,一边朝前走着。 孙寅虎痛苦的表情,在看见萧山潼之时,霎时变成暴怒。 他白多黑少的眼睛里,燃起滔天的怒火,瞧他的样子,只恨不得当场把萧山潼剐成三千块! “浑小子,老子的手,定要你千倍偿还!” 孙寅虎又气又急,若不是赵丑牛拉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可奈何江寒砚已经赶来,已经失去了弄死萧山潼的最好时机。 江寒砚看了一眼,孙寅虎血肉模糊的手腕,又看看还被下边痛楚折磨,没有回过神来的萧山潼,轻笑了一声。 他一边扶着萧山潼往前走,一边故意大声道:“不亏啊。” 孙寅虎失血过多,惨白的面色,在听到江寒砚这声喊之时,气出了红晕。 他瞪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角抽搐,低喝道:“两个混小子,最好祈祷,你们没有落在老子手上的一天。” ............. “天怎么忽然黑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原本盘旋在远处,一直在观望着的秃鹫,乌鸦,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拍动着翅膀,争先恐后地,朝大军上方飞来。 随着最后一个活尸的双目被刺穿,轩朝,落冥渊大军也不再浪费时间,继续朝秘谷的方向前进。 江寒砚重新拿了一把长剑过来,手一扬,丢给了萧山潼。 萧山潼伸手接住,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落寞,道:“我...........还是让乌金鸣给跑了。” 独孤昭月并没有想责怪他的意思,道:“暗笺的人恨难缠,你已经尽力了。” 等他们一离开,天上的秃鹫和乌鸦,就迫不及待地俯冲下来,趴在尸体身上,大快朵颐。 没过一会儿,轩朝,落冥渊大军,便站在了秘谷的大门前。 这里没有盘旋于空的秃鹫和乌鸦,没有刺鼻的腐臭味,更没有成堆的尸身。 恰恰相反的是,这里山清水秀,再加上雪后初晴,山林之上覆盖着一层洁白的薄雪,静谧神秘,就像出自名家之手的,一副山林雪景画。 明媚的阳光穿过云层,映照在秘谷大门前,挂着的一串串冰条下,闪烁着一阵晶莹剔透的光芒。 眼前的风景虽美,但众人也没忘记,这里是战场,也不敢放松半点警惕。 此情此景,正好应了那句老话。 但凡有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总是格外平静。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掠过大军头顶,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发出一阵沙沙声。 寒风似刀,割人面。 几声若有若无的猛兽哀嚎声,顺着寒风传来。 虽然那声音,听的并不是非常真切,但还是令人,莫名生出畏惧之意。 独孤昭月看着面前,那紧闭的秘谷大门,朗声道:“拿攻城鎚来。” 落冥渊将士听令,搬来又沉又长的攻城鎚,只要独孤昭月一声令下,要不了多久,这秘谷大门,就会被撞得稀巴烂。 “撞---------” 落冥渊众将士闻言,发出一阵大吼,举着攻城锥,拼尽全力朝大门撞去! 轰--------- 一声巨响没有任何预兆的响起,震得人双耳生疼。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攻城鎚还没碰到大门,落冥渊将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浓重的硝烟散去,落冥渊将士被炸的七零八碎的尸身,映入眼帘。 攻城鎚上布满血迹,在那猛烈的冲击下,生出无数裂痕,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整个断裂。 姜启盛愣了一下,转而看向独孤昭月,冷声道:“我还以为吴相柳只对你提供火药丸,没想到,风鹤归也有份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对敌军敞开的大门 “我还以为吴相柳,只对你提供火药丸,没想到,风鹤归也有份啊。”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虽然暗笺有火药丸,但也只是吴相柳那天,为了查萧山潼父亲,而送去的一箱定金。 而后来,应允送去暗笺的两车火药丸,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风鹤归手上,也只有那一箱火药丸而已。 这么珍贵,又威力巨大的火药丸,料想风鹤归也不可能,全部都用来埋伏在门口。 独孤昭月思索片刻,便朗声道:“再拿个新的攻城鎚来,继续。” 落冥渊众将士愣住了,姜启盛也愣住了。 江寒砚厉声呵斥道:“还需陛下重复第二遍吗?” 众将士虽然不解,但还是遵从独孤昭月的命令,搬来一根新的攻城鎚。 咚------- 咚-------- 随着落冥渊众将士的大吼声传来,秘谷的大门,在一次次猛烈的撞击下,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 不用想,只要继续撞下去,这秘谷大门,迟早会被撞开。 可姜启盛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看看拼命砸门的落冥渊将士,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独孤昭月,心里生出一阵不详的预感。 独孤昭月吩咐手下人继续撞门,但她怎么会知道,暗笺在门口埋伏的火药丸有限?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姜启盛的思绪,他还以为是秘谷的大门,被砸开了,可定睛一看,那大门缓缓升起,竟是自己打开了! 这一下,连独孤昭月也惊到了。 落冥渊众将士,看着缓缓升起的大门,拿着攻城鎚,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缓缓升起的大门后,只见一道倩影赫然伫立在那。 风鹤归! 风鹤归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她看看独孤昭月,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千军万马,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姜启盛身上。 “姜启盛,你们轩朝来凑什么热闹?” 姜启盛也没有隐瞒的打算,直接如实说道:“又不是我愿意来,还不是萧山潼父亲的主意。”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萧山潼投去。 若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能当作武器,那萧山潼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风鹤归看着萧山潼,冷笑了一声,道:“又是他,真是哪都有你父亲。” 寒风凛冽,在众人耳边呼啸,像是人的哀嚎声。 风鹤归面无表情,双手从背后伸出。 本就高度紧张的众人,被风鹤归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可定睛一看,却见风鹤归高举双手,左手拿着一把钥匙,右手竟然举着一块白旗! 风鹤归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朗声道:“暗笺投降,只要你们不对暗笺百姓和将士下手,我任由你们处置。” 独孤昭月,姜启盛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诺大的秘谷,陷入一片死寂,连一直在呼啸着的寒风,也在此时停了下来。 过了良久,还是等不到回应的风鹤归先开了口。 她晃了晃左手的钥匙,朗声道:“这是控制秘谷大门开关的钥匙,你们要是不来拿,我可就关门了。” 独孤昭月在内心盘算了一阵,知道风鹤归手上的火药丸,还没有完全用完。 因此,她并不相信,风鹤归已经投降的说法,警惕道:“为何一定要我们进去,你出来不行吗?” 风鹤归站在原地不动,道:“不行,若是我走出这道门,你们不遵守承诺,先一刀杀了我,再杀了我身后的百姓和将士怎么办?” 独孤昭月沉声回道:“只要你放弃抵抗,我不会再............” 姜启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直接打断她的话,道:“独孤昭月当日,也是答应轩朝休战,也转头就策划了血色婚宴,她的话能信吗?” 独孤昭月撇了撇嘴,狠狠瞪了姜启盛一眼。 姜启盛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风鹤归面无表情,道:“若你遵守承诺,为表诚意,那就由你亲自,来拿我手中这把钥匙吧。” 姜启盛本不想说话了,可一听这话,又来了劲,道:“是啊,独孤昭月背信弃义之事,做的实在太多,很难让人信服。只有她亲自去拿那钥匙,才能让人信服啊。” 江寒砚气的咬牙切齿,狠狠瞪了姜启盛一眼。 姜启盛这混蛋,到底是来助战落冥渊,还是来捣乱的? 独孤昭月还没说话,萧山潼和江寒砚,便异口同声大喊道:“我去!” 独孤昭月看着风鹤归,沉默了一阵,道:“你不能,直接把钥匙扔过来吗?” 风鹤归答应地很爽快,道:“好啊。” 只见她左手一扬,将钥匙朝前扔了出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钥匙在空中,划出一条弯曲的弧线,然后掉在了,离风鹤归五步之远的地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丢这么近,她肯定是故意的。 可风鹤归却有自己的借口。 她装模作样地捂着嘴巴,道:“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变成女子之后,力气变得,比之前小了许多。” 众攻门将士,看着近在咫尺的钥匙,主动请命,道:“陛下,属下愿前去拿那把钥匙。” 独孤昭月轻轻点了点头,道:“去吧。” 众将士得到允许,抬脚朝前走去。 他们跨过大门门槛,其中一个弯下腰,伸出手,正欲捡起地上的钥匙。 唰唰-------- 钥匙静静的躺在地上,被溅了一片血! 随着众将士倒地的声响传来,这片洁白的雪地,也变成了红色。 大门上方悬挂的冰条中,藏匿着锋利的刀刃,在落冥渊众将士跨过门槛的一瞬间,突然落了下来,正好扎穿了众人的脑袋! 头顶被刺穿,落冥渊众将士,当场毙命,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白雪被鲜血染红,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液混杂一团,渐渐蔓延开去。 风鹤归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捡起了地上的钥匙。 她用手上的白旗,轻轻擦去钥匙上血迹,对着独孤昭月挑衅一笑,然后扔掉了手中的白旗,道:“哎呀,独孤昭月,若你亲自来了,这场战争,不就可以结束了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秘谷背水一战 “哎呀,独孤昭月,若你亲自来了,这场战争,不就可以结束了吗。” 风鹤归双手一张,大喊道:“门我不会关,有胆子就进来。” 说完,她转身就跑。 风鹤归背影一起一伏,消失在了山林的尽头。 虽然明知秘谷内有陷阱,但想要攻下这里,除了派兵进去,没有别的选择。 姜启盛自领兵,从轩朝出发之时,就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让独孤昭月的兵力多消耗些,等讨伐暗笺的战争结束,轩朝能凭借兵力优势,从暗笺多捞些好处。 若是运气好的话,偷袭刚打完仗的落冥渊大军,直接杀了独孤昭月,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独孤昭月也不是傻子,她忽然出声,打断了姜启盛的幻想。 “姜启盛,无论你是出于何目的来此,那既然来了,就没有不出力的道理。我们准备派出一万大军进入秘谷,你们呢?” 落冥渊五万大军,派出一万,还剩四万。 而轩朝这边,总共只带了三万大军。 姜启盛沉吟片刻,伸出一只手掌,道:“我们派出五千大军,进入秘谷助战。” 虽然独孤昭月没有说话,但看那皱成一团的眉头,很明显,她并不满意这个数字。 但还没等独孤昭月说什么,姜风明就站在了他身后,轻声道:“大哥,借一步说话。” 独孤昭月从姜启盛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江寒砚和萧山潼,对他们使了个眼色。 两人知道是独孤昭月有是话想说,立马走近了些。 独孤昭月想说的话,也十分简单。 “你们领兵进入秘谷,若不能成功杀掉风鹤归,别逞强,放信号弹,我会酌情派去增援。若能赢下这场仗,有余力的情况下,别让轩朝的人活下来太多。” 萧山潼和江寒砚异口同声,道:“是。” 另一边,姜启盛被姜风明叫到一旁。 姜启盛看着姜风明,道:“说吧,什么事。” 姜风明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大哥,你只出五千兵力进谷,是不是想在攻下暗笺之后,多留些兵力对付落冥渊?” 姜启盛“嗯”了一声。 姜风明眉头轻皱,刚想说些什么,姜启盛却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之所以跟来,是父皇怕我违背萧山潼父亲的意思,对落冥渊下手,所以派你来盯着我,对吗?” 姜风明想说的话,梗在喉咙,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但他很快恢复镇静,沉声道:“我果然还是,什么也瞒不住大哥。” 看着萧山潼,江寒砚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进入秘谷,姜启盛沉思了片刻,挥了挥手。 众大内高手见状,立马上前。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姜启盛沉声道:“你们都去,若这五千兵力损失惨重,那便立马撤退。但若能成功攻下秘谷,就放那特制的信号弹。” “太子临行前,已经交代过,属下不敢忘。” 若成功攻下秘谷,就放特制信号弹? 听到这话的姜风明,不禁吃了一惊。 明知落冥渊出兵五万讨伐暗笺,若落冥渊攻打暗笺,损失不过两万,那独孤昭月完全有可能,凭借剩余兵力优势,调转枪头对付轩朝。 姜启盛不可能不明白这点,但他却坚持只带三万兵力。 姜风明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只感觉背后升起一阵凉意。 从带兵数量,再从他嘱咐大内高手的事情来看,他的目的,绝对不止帮助落冥渊,攻破暗笺这么简单。 大哥他,到底想做什么?! 姜风明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见大内高手,已经领兵朝秘谷前进,知道再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姜启盛的背影,祈祷他不会,做出什么违背父皇命令的事。 独孤昭月,姜启盛,姜风明留在秘谷门外,此时各怀心思。 随着轩朝最后一名兵卒,进入秘谷后,令在场所有人,意想不到之事,发生了。 轰-------- 只见敞开的秘谷大门,发出一阵巨响,方才升上去的门,居然又落了下来! 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这局面,也不是无法挽回。 独孤昭月朗声道:“方才这门就差点被撞开,再继续用攻城鎚撞,就..........” 独孤昭月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侧,忽然弹出两道巨大的钢片。 两道钢片缝隙合上,贴得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铛铛铛--------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数不清的一层层钢片伸出,形成一道道坚固的门面。 方才差点,被攻城锥撞破的大门,或许不足为惧,但这由无数钢面,合集而成的大门,明显就不是,随随便便能撞破的了。 姜启盛和独孤昭月面不改色,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面上滑落的冷汗,却出卖了他们,此时内心的慌张。 面对这样坚如磐石的秘谷大门,不知要撞断多少攻城鎚,花多少时间才能撞开。 等到这门被撞开,里面的人,饿都要饿死了。 所以,面对现在的状况,只有找到风鹤归,抢到她手上,那控制秘谷大门的钥匙,才能打开这大门。 除此之外,已经别无他路! ............. 秘谷内。 萧山潼,江寒砚施展轻功,在树杈上飞窜着。 萧山潼朗声道:“秘谷地势,风鹤归一定很熟悉,我们虽然人数占了优势,但也一样,不能掉以轻心!” 落冥渊大军的回应,震耳欲聋。 “是--------” 忽然,萧山潼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他还以为是暗笺的人埋伏于此,正准备出手,但猛地一回头,只见孙寅虎,正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他那淬了毒一样的眼神,刺得萧山潼浑身不舒服。 萧山潼眉头轻皱,不禁加快了脚步。 他看了身旁的,江寒砚一眼,轻声道:“除了小心暗笺的埋伏,也千万不能对轩朝的人掉以轻心。” 江寒砚点了点头,道:“轩朝的人哪能当盟友?我知道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前方山林,群鸟盘旋于空,久久不敢投林。 众人知道,那是前去探路的兵卒出事了。 萧山潼沉声喊道:“小心,前面有埋伏--------” 第二百四十章 暗笺的天罗地网 “小心,前面有埋伏--------” 萧山潼站在树杈上,话音刚落,就听树下,传来一片惊慌失措的大喊声。 他心中一凛,站住脚,低头朝树下看去。 只见对面的山坡处,人影晃动,冷不丁地朝这里,射出一团箭雨! 嗖嗖嗖-------- 暗笺偷袭,落冥渊,轩朝大军,目标又大,再加上此时正值冬日,树上的叶子差不多,已经掉了个精光,根本无处可避。 轩朝,落冥渊大军站在那里,根本就是个活靶子! 萧山潼趴在树杈上,尽可能地压低身子,他一剑劈开,直射门面的箭矢,跳下树,朗声道:“第一队,去!把对面山坡上,埋伏的弓箭手解决!” 此时,江寒砚已一马当先,掌中双钩晃动,幻化成一左一右两道寒光,迎面射来的箭矢,触之即断。 “跟上江大人---------” “上啊!” “拿下暗笺--------” 江寒砚先大军一步,冲上了对面的山坡! 众人看着江寒砚,那英勇无畏的背影,受到鼓舞,士气大涨,一个接着一个,紧随他身后,挥舞着兵刃,冲上了埋伏弓箭手的山坡。 暗笺弓箭手慌了神,纷纷将箭尖,对准了江寒砚。 嗖嗖-------- 可无论他们怎样拼命拉弓射箭,疾驰的箭矢,都始终打在了江寒砚挥舞的双钩上。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断裂的箭矢落地声,越来越近,暗笺弓箭手被吓破了胆,不再恋战,丢下弓箭就跑。 江寒砚双足一顿,腾空跃起,避开弓箭手,迎面砸来的长弓。 双钩从天而降,狠狠勾住了那人的咽喉。 江寒砚还没发力,那人喉前,就忽然爆出一大片血花,脖颈处发出一阵“咔咔”的闷响,抽搐了几下,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背后赶到的落冥渊大军,高喊着“杀”,兵刃挥砍,追上稍稍落后的弓箭手,手起刀落,血花飞溅。 山坡上的积雪,被染红了红色,远远看去,就像给大山盖上了一条红色的被子。 众人甩去刀刃上,还冒着热气的鲜血,正准备去追,剩下的弓箭手。 江寒砚却立马出声,阻止了他们,大喊道:“别追了,回来!” 众人听到这话,马上站住了脚步。 江寒砚一边擦去钩刃上的鲜血,一边朗声道:“我们派去侦查地形的人还没回来,随意闯入未知的地域,只会白白中了暗笺的埋伏。” 他垂下脑袋一看,只见被擦拭干净的钩刃上,闪动着彩灵石的光芒。 难怪,方才自己还没发力,就能轻轻松松割开敌人的咽喉。 原来,是她吩咐铁匠,给自己的武器内,嵌入了坚硬锋利的彩灵石。 虽然十分不合时宜,但站在这血腥的战场上,江寒砚心中还是升起一股暖意。 可战场就是战场,就算刚赢得了一丝先机,转眼间,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不远处,传来百里辰龙的大喊声。 “快上树--------” 江寒砚定睛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林的泥土,忽然开始颤动。 一张张大网从地上升起,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被不计其数的大网网住,吊在了树杈上! 萧山潼看着身旁的将士,成堆的被大网吊在树杈上,动弹不得,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刚准备听百里辰龙的,施展轻功上树。 轩朝将士听了百里辰龙的命令,刚爬上树,却被迎面伸来的一刀,割开了咽喉。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血肉模糊地从树上被扔了下来,众人也明白了,树上有埋伏,绝不能再上树自投罗网。 可若不躲在树上,就只能被藏匿在地下的大网抓住。 被大网困住的众人,拼命挣扎,可越是反抗,那大网就越收越紧。 众人挥动兵刃,想砍断大网,却被网内的尖刺刺破了皮肉。 萧山潼忽然感觉脚下土地颤动,当即腾空而起。 在他双脚离地的一瞬间,一张大网顺势而起,从四面八方网住了萧山潼! 唰唰-------- 萧山潼斜斜劈出两剑,霎时在大网上,砍出一块缺口。 他伸脚在树干上一踢,借力蜷缩着身子,从大网缺口窜了出去。 从半空中落地的瞬间,他忽然看清了,那一个个网住众人的大网,均是系在一条绳子上的。 只要砍断那条绳子,所有的网都会掉下来。 只不过,那绳子悬挂的地方,在那颗最高的大树的顶端。 萧山潼一落地,立马施展轻功,双足发力,朝那大树顶端窜去。 四周树杈上人影忽然暴动! 萧山潼只感觉头顶传来一阵劲风,再定睛一看,只见原本埋伏在树杈上的人,全都现了身。 暗笺的人不再躲躲藏藏,全都亮出了兵刃,对萧山潼冲了过来。 萧山潼知道面对这种情况,绝不能硬拼,不得不抓住了树杈,使自己停了下来。 他看着虎视眈眈,正盯着自己的暗笺将士,笑了。 虽然一时接近不了那根绳子,但萧山潼知道,他们不惜现身,都要阻止自己接近那棵树,无疑说明了,那就是大网的破绽。 大网内的尖刺,割破了众人的皮肉,温热的鲜血顺着网眼,滴落下来,原本洁白无暇的雪地,放眼望去,尽是凌乱的血点。 萧山潼擦去,滴落在脸颊上的血迹,朗声喊道:“喂,轩朝的各位--------” 正在树杈上,上下窜动,躲避暗笺将士偷袭的大内高手,猛地听萧山潼喊他们,还以为他在憋什么坏主意。 赵丑牛,孙寅虎,百里辰龙,姚巳蛇,周午马,陈酉鸡,于亥猪,同时扭头望向萧山潼。 萧山潼举着长剑,指着那颗大树,道:“所有的网,都是被一根绳子系在那里的,只要我们把它砍断,就能............” 他话还没说完,孙寅虎却目光一沉,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萧山潼这个人诡计多端,实在不可信,若是那是个陷阱,他故意骗我们过去怎么办?” 第二百四十一章 落,轩难得的合作 “萧山潼这个人诡计多端,实在不可信,若是那是个陷阱,他故意骗我们过去怎么办?” 其他人一听,也是这个理,但看着大军成堆的,从地面消失,挂在树杈上,挣脱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若萧山潼说的是真的,那不就白白放走了,击退暗笺的机会? 孙寅虎正盯着,萧山潼所说的地方,发现那颗树的顶端,确实隐隐约约有一根细长的东西,但隔得太远,所以看的并不真切。 埋伏在树杈上的暗笺众人,身上穿的衣衫,看上去就跟树皮一模一样,若不是他们主动现身,根本分辨不出树上,到底有没有站人。 要穿过这么多的树杈,在暗笺层层埋伏下,爬到那么高的地方,砍断绳子,谈何容易? 萧山潼看着众大内高手,冷笑了一声,道:“因为当初被姜启盛手下看见了真面目,但没有及时杀人灭口之事,你们都说我脑子不好使。而现在,我又变成诡计多端的人了?” 众大内高手只是警觉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萧山潼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摊,道:“好,既然你们谁都不愿意去,那就我去吧。” 孙寅虎似乎还是不信任他的样子,反问道:“你去?” 萧山潼看了他一眼,道:“当然,暗笺的人虽然现身,但埋伏在暗的,肯定还大有人在,我需要你们掩护我,不然,我根本碰不到那根绳子。” 说着,萧山潼指着被大网抓住,动弹不得,又被网内尖刺,扎得满身都是伤口的落,轩大军。 “若你们不配合我,无论是落冥渊还是轩朝的人,就算能砍断大网救他们下来,可马上又会被新的大网抓住。不砍断源头,暗笺解决完大军,下一个,就是我们了。你们也不想失去大军,在这秘谷,跟风鹤归玩捉迷藏吧?” 百里辰龙双手捏着匕首的力度,又大了几分,沉声道:“你到底是在劝我们,还是威胁我们?” 萧山潼呵呵一笑,道:“两个都有吧,所以,你们干还是不干?” 一直沉默的赵丑牛忽然出声,道:“干!” 其他大内高手,目光齐刷刷,投向赵丑牛。 但还没等其他人说什么,随着大网一个个升起,地面上站在的人越来越少,被挂在树杈上的人,越来越多。 迫于形势,其他大内高手,也不得不同意了。 赵丑牛率先出手,一棍横扫。 咚------- 只听一阵闷响传来,一穿着树皮伪装的人,被赵丑牛拦腰横扫,一棍打了下来。 那人一落地,立马被百里辰龙的匕首,扎穿了心脏! 随着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大内高手也不再犹豫。 百里辰龙拔出沾血的匕首,冲萧山潼挥了挥手。 “还愣着干嘛,去啊!” 萧山潼甩去剑刃上沾着的血迹,目光紧盯高处的绳子,脚步后撤蓄力,道:“好好掩护我啊。” 话音刚落,萧山潼人影暴起,就像一支离弦的箭矢,对准目标,疾驰而去。 众人只感觉一阵劲风扑面,再回过神,就见萧山潼已经“飞”到了头顶。 树干处一动,一把弯刀,冷不丁地朝萧山潼大腿砍去! “啊啊啊------” 姚巳蛇软剑迎风抖得笔直,剑刃一动,霎时将那人的手腕砍了下来。 啪嗒-------- 随着凄厉的惨叫从树干处发出,他那只血淋淋,还握着弯刀的手掌,便重重掉落在了地上。 手掌掉落,触发大网升起。 一张大网,罩着一只捏着弯刀的断手,在高处不断晃动着,看起来诡异,又令人背后发凉。 此时,萧山潼已经抱着了,最高处的树干,离那绳子,仅仅一步之遥。 埋伏在暗处的暗笺众人见状,都坐不住了,剩下的人纷纷现身。 人影在各处树杈上蹿动,兵刃的寒光晃动,纷纷朝高处的萧山潼冲去。 孙寅虎一跃而起,跳上树杈,一脚将正欲对萧山潼背后,射暗器的人,狠狠踢了下去。 孙寅虎站在树杈上,仰望着高处的萧山潼,道:“该死的!萧山潼,你要是没能砍断那绳子,老子就砍了你--------” 拳拳到肉的击打声,兵刃相撞的脆响,一个接着一个,掉下树杈的暗笺将士。 “啊啊啊--------” 放弃伪装优势的暗笺将士,不是轩朝大内高手的对手,还没来得及对萧山潼出手,就被他们逐个击破,狼狈打下了树。 暗笺将士有的被砍掉了手,有的被刺穿了咽喉,还有的,被扎瞎了眼睛,倒在树下,痛苦地滚动着。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此时,所有的声音,在萧山潼的耳中,越传越远。 而他离那根牵系着,所有大网的绳子,也越来越近! 萧山潼捏着剑柄的力度,不禁加大了几分。 他双手握剑,用力一蹬树干,人影直直朝那树顶悬挂的绳子,飞了过去! 嗖--------- 萧山潼只感觉脑后有风声传来,可他也来不及回身抵挡,全神贯注,朝眼前的绳索劈去。 他劈剑动作不停,整个身子往旁一偏。 背后偷袭之人打了个空。 但那人动作十分敏捷,在空中一翻身,调整双手兵刃的进攻角度,再次朝萧山潼的背后攻去! 萧山潼正想故技重施,再来一次,偏身闪躲,可不想,那人的目标,竟然是他劈向绳索的那柄长剑! 铛-------- 只听一声脆响声传来,萧山潼的剑,砍在了一团寒光上。 另一团寒光紧随其后,朝萧山潼门面扎去! 萧山潼仰身闪避,下一秒,感觉腹部一痛,被那偷袭之人,一脚踢了下去。 站在树下的大内高手,看见萧山潼没能成功砍断那绳索,还被踢了下来,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萧山潼,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大爷的,老子就知道不该相信你!” 乌金鸣站在高处的树杈上,脱下身上的树皮伪装,冷眼看着被自己踢下去的萧山潼。 “有我在,别想上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真的赢了? “我去你姥姥的,这个不靠谱的小杂种,老子..............” 萧山潼降落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 孙寅虎见他没掉下来,内心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也戛然而至。 乌金鸣随手一扔,自己刚脱下的树皮伪装。 呼呼-------- 寒风接住衣衫,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就像剧目开场前,缓缓拉下的帷幕。 只见那衣衫,在半空中落下,萧山潼的脸从后慢慢浮现。 树干光滑,没有地方站人,可萧山潼眼疾手快,在掉下去之前,一剑刺穿了树干。 他就这样只手抓着,固定在树干上的剑柄,挂在了树干上。 乌金鸣拉着,悬挂在高处的绳子,警惕地瞪着萧山潼,捏着兵刃的力度,不禁加大了几分。 他在等,下面暗笺将士的支援。 可忽大忽小的惨叫声,忽然传来,低头一看,轩朝大内高手,就像全身长满了眼睛一样,无论暗笺将士从哪个角度冲上树,都会被他们准确无误地找到,然后打下树。 乌金鸣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萧山潼,冷声道:“没想到,轩朝的人,居然会帮你。” 萧山潼轻笑了几声,道:“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想拿下暗笺,只能暂时把仇恨放在一边了。” 他也不想跟乌金鸣多说废话,挑衅地冲他勾了勾手指,道:“多说无益,上吧。” 乌金鸣双目微眯,手中钺刃微微颤动。 看起来,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可他却并没有,离开那绳索旁边的意思。 萧山潼见他,对自己的挑衅置若罔闻,目光一凛,下一秒,整个人影暴起。 他右脚在树干上猛地一蹬,人影飞出的同时,刺入树干的长剑,也一下被拔了出来。 唰唰--------- 站在这棵树,下端树杈上的孙寅虎,只感觉整颗树,开始剧烈晃动,他差点摔下去,但还好抓住了头顶的树杈。 抬头望着上方,只见萧山潼身子轻盈如飞,高举长剑,直直朝乌金鸣飞去。 铛--------- 两人之间,爆出一阵刺眼的火花! 乌金鸣知道对上萧山潼,自己是无论武功,还是力气,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硬拼,被打下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虚晃一招,然后从高处飞扑而下。 萧山潼见他,就这样放弃了,一直想保护的绳索,不禁愣了一下。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手上出剑动作不停。 乌金鸣在空中,也是灵活之际,一个翻身,就躲开了,萧山潼刺来的一剑。 双足落在大树下端的枝叉上,只轻轻晃动了一下。 萧山潼也没有时间,去想他放弃绳索的原因了,当机立断地举剑,朝绳索劈去。 可他刚抬手,脚下却剧烈晃动起来! 树下,大内高手见萧山潼身影站立不稳,刚放下的心,随着这一晃动,又提到了嗓子眼。 萧山潼左摇右晃,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往下一看,只见乌金鸣,正卖力挥动着双钺,争分夺秒地砍着树干。 原来是这样。 难怪,会忽然放弃保护绳索,原来是想砍断树干。 不用硬碰硬,只要树干倒了,萧山潼自然会摔下去。 咔咔-------- 粗长坚固的树干,开始倾斜。 轰--------- 在乌金鸣的不懈努力下,树干很快就被砍断。 不出所料,萧山潼也掉了下来。 乌金鸣站在大树中部,看着不断从上方掉落的树枝,嘴角上扬。 可当萧山潼,从他眼前落下的时候,他立马笑不出来了。 因为随着萧山潼一起落下的,还有一个,乌金鸣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你们看吧,我就说萧山潼不可靠,这小杂种,他.............” 孙寅虎还没骂完,就见萧山潼,一把抓住了一旁的枝桠,这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成堆的树枝,掉落在面前,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孙寅虎指着上边,抓住树枝的萧山潼,怒目圆睁,气急败坏骂道:“你个小杂种,被打下来了,现在怎么办,要再上去,他们一定更加谨慎了。老子就说,不该信你的这个.............” 啪-------- 断裂的绳子,掉在了众人面前。 在看见断裂绳索的瞬间,孙寅虎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萧山潼松开树枝,落在了孙寅虎面前。 随着绳索断裂,被吊在半空的大网,忽然松开,一个接着一个的,掉下了地。 萧山潼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寅虎,道:“你说什么?不该信我这个什么?” 孙寅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没什么。” 乌金鸣的大喊声,冷不丁从头顶传来。 “暗笺众人听令,撤退--------” 暗笺众将士听令,也不再恋战,纷纷转头就跑。 轩,落将士,吊在树上,被网内的尖刺,扎得全身是血,虽然也不是什么致命伤,但也憋了一肚子气。 他们一从大网中爬出来,就迫不及待地,对落荒而逃的暗笺将士,亮出了兵刃。 “呵呵,方才真是多亏你们的照拂了!” “现在,可就是我们的反击时间了,站住-------”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哈哈哈哈--------” “混蛋们,接着打,别跑啊!” 回声嘹亮,此起彼伏的回荡在,山林之间。 落冥渊,轩朝大军,士气大振,紧追溃败的暗笺将士。 乌金鸣此时,也从树下一跃而下,加入了暗笺逃跑队伍中。 可跟其他惊慌失措,唯恐跑慢一步,就要被杀的暗笺将士不同,他的嘴角,居然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萧山潼高举长剑,朗声喊道:“前面的埋伏的弓箭手,已经被江寒砚他们解决了,就这样一直往前冲,跟他们会和!” “冲啊--------” “上---------” 击退暗笺,众将士士气大振,震耳欲聋的大喊声,震的树枝都在微微颤动。 首战告捷,本应该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何,萧山潼却只感觉,背后一片冰凉。 若他是乌金鸣,方才趁轩,落大军被大网困住之时,就应该先杀了他们。 是啊,暗笺的人完全有时间,也有机会,对被困在大网中,没有反抗能力的将士动手。 只要杀了他们,就能大大削弱轩,落大军的战力。 但暗笺却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萧山潼百思不得其解,他越是细想,越觉得心里发慌。 第二百四十三章 轩朝内讧 方才乌金鸣,刻意避开跟自己的正面冲突,放弃保护绳索,转而去砍树干。 萧山潼及时抓住时机,快了乌金鸣一步,从而砍断了绳索。 这到底是乌金鸣判断失误,还是他故意为之? 萧山潼越是细想,越觉得心里发慌。 姚巳蛇手一抬,收起掌中软剑,朗声喊道:“轩朝将士听令,跟紧落冥渊大军--------” “是!” 虽然进入秘谷的首战告捷,但萧山潼的一颗心,不知为何,还是七上八下。 此时,率领第一队,解决了暗笺埋伏在暗弓箭手的江寒砚,也冲下了山坡,听见萧山潼所在的林子里,有惨叫声传来,正想去支援。 他刚跑下山坡,就见乌金鸣等人,冲了出来。 情况很明显,是暗笺输了。 江寒砚立马转了个弯,前去追乌金鸣等人。 江寒砚带领第一小队的人,与萧山潼他们会和,一起朝乌金鸣追去。 乌金鸣看见,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江寒砚,明显吃了一惊。 嘴角浮现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去。 远远望去,山坡上的积雪被染红,像是被扑上了一层红被子。 不用想,埋伏在那的暗笺弓箭手,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乌金鸣也仅仅是错愕了一瞬,转而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 反正,方才在林子里,和他们周旋之时,大网抓了很多人,虽然后来,那牵系着所有大网的绳子,被萧山潼砍断了,但在那之前,网内的尖刺,已经划破了很多人的皮肉。 面对落冥渊和轩朝的一万五千大军,乌金鸣丝毫不慌。 他一边跑,一边大喊道:“马上散开--------” 其他暗笺将士闻言,立马散开了去。 有的钻入山林,有的朝远处的空地跑去,还有的,消失在了山坡的方向。 “萧大人,他们分头跑了,怎么办?” “要派人去追吗?” 萧山潼伸出一只手,拦住跃跃欲试的将士,道:“不,在侦查地形情况的人,没回来之前,绝不能随意朝未知地域前进。别管其他人,只追乌金鸣!” 众人闻言,便盯紧乌金鸣,穷追不舍。 很快,乌金鸣就被大军,逼到了断崖处。 孙寅虎见他被逼入绝路,不禁喜笑颜开。 虽然自己这只手,是萧山潼动手砍掉的,但若不是乌金鸣使奸计,他也不会中计,跟萧山潼一起,掉进那个深坑里。 断崖处,白雪铺路,乌金鸣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 按理来说,乌金鸣对秘谷地形十分熟悉,除非脑子发昏,不然绝不可能在关键时刻,选错逃生道路。 萧山潼,江寒砚此时心里的想法,大同小异。 两人相视一眼,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后方轩朝大内高手的争吵声,打乱了思绪。 百里辰龙:“哼,我就说吧。” 孙寅虎:“百里辰龙,你在这当什么马后炮!” 赵丑牛:“行了,行了别吵了。” 姚巳蛇:“你们可真是,私下吵,在皇宫之时也吵,如今上了战场还在吵,能吵出朵花来啊?照我说,你们这样吵是没用的,还不如直接打一架,谁打赢了,就听谁的。” 百里辰龙看了一眼姚巳蛇,道:“正和我意,我早就看孙寅虎这个死侏儒不爽了,长得那么矮,还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脸,看着都恶心。” 说着,百里辰龙一双拳头,捏的“咔咔”直响。 姚巳蛇愣了一下,道:“我就随便说说,你还真想打啊。” 孙寅虎呵呵冷笑,道:“我长得凶神恶煞,你以为你又是什么美男子了?你看起来,就像头和屁股长反的怪胎。” 百里辰龙似乎对自己的外貌,并不是特别在乎,随孙寅虎怎么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孙寅虎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方才都说了,不知道前面的路况,贸然派人追击暗笺的人,只会白白中了他们的埋伏,你等着吧,你方才派出的人,能回来才怪。你若不是用屁股想问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百里辰龙有些不服气,指着孙寅虎,喝道:“你.............” 孙寅虎的嘴巴,跟他的双钺一样快,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对面山坡上的弓箭手被解决,所以萧山潼才敢带人追来,连他都知道,不能追那些,往未知地域跑的人,只能追乌金鸣,你居然连他都不如。” 百里辰龙面对孙寅虎的数落,毫无反应,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但一听他说自己,连萧山潼都不如,一下变得怒发冲冠。 百里辰龙气的不行,指着孙寅虎的鼻子,不甘示弱地大喝道:“你才是那个,不如萧山潼的人,否则,也不会被他砍断一只手了!” 一听不如萧山潼,孙寅虎同样,像被点燃了肚子里的炸药一样,怒火蹭蹭上涨,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就是不如萧山潼了,再说几遍都是这样。” 他们离得不是很远,萧山潼虽然目光还是紧盯乌金鸣,但他们的争吵声,还是一字不差的,传入了萧山潼的耳中。 萧山潼一边紧握长剑,慢慢逼近乌金鸣,一边无奈地叹道:“我难道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居然用我来骂人。” 江寒砚捏着双钩,同样紧盯乌金鸣,步步紧逼,道:“轩朝大内高手不分级,都是平起平坐,又谁也不服谁,平常听命于姜启盛,还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可一旦,领兵权落在他们身上,一个要往南,一个要去西,可不就要出问题了。” 落冥渊大军,已经将断崖处,围得水泄不通,乌金鸣缓缓后退,还是被逼至了断崖边。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淡定自若地收起了双钺,然后转过身,纵身朝断崖处跳去! 落冥渊大军吃了一惊,脚步停顿了下来。 乌金鸣的身影极速下坠,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江寒砚,萧山潼飞身上前,站在断崖处,往下看。 没有看见乌金鸣下坠的身影,也没听见惨叫声,底下,除了铺满白雪的山林,没有任何东西。 底下的白雪,完好无损,就算乌金鸣命大,没有摔死,但若他真的掉下去,不可能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难怪乌金鸣会让其他人往别的地方跑,自己却跑到这断崖处。” 江寒砚眼见追不到乌金鸣,便收回了双钩,道:“是啊,他对秘谷如此熟悉,断不可能选错路,想来肯定是这断崖之下,有其他出路。” 他转过身,看看还在争吵的轩朝大内高手,又看看萧山潼,道:“继续往前走吧,方才我解决弓箭手的时候,去那山坡后面,勘查过了,那里有一块空地,我们先去那里等着。等前去侦查地形的人回来,再做安排。” 萧山潼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似乎还在想着,方才轩朝大内高手的争吵。 “方才百里辰龙,和孙寅虎所指,应该是我当初为赚到父亲的药钱,被姜启盛手下割破人脸面具,却没有杀人灭口,导致十宴门位置暴露,父母被杀一事。” 江寒砚不明白,萧山潼为何忽然提起自己的旧伤疤,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萧山潼顿了顿,继续道:“那时候我涉世不深,又因心软,做出了很多错误的决定,导致悲剧发生,这个我无可辩解。轩朝的人会觉得我蠢,也无可厚非,只是............我不明白,当时的昭月,为何会执意把这样的我,收入麾下?” 第二百四十四章 莫名倒下的将士 落冥渊大军朝着,山坡后的空地,继续前进。 “那时候我涉世不深,又因心软,做出了很多错误的决定,导致悲剧发生,这个我无可辩解。轩朝的人会觉得我蠢,也无可厚非,只是............我不明白,当时的昭月,为何会执意把这样的我,收入麾下?” 萧山潼目光灼灼,闪动着期待之光。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怎么想,都始终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希望,面前的江寒砚,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跟着昭月的时间,比我久。而且当年,她也是将与我联络之事,交给你做,你应该知道,她当时的想法吧?” 江寒砚愣了好久,最后双手一摊,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若你想知道的话,就等打下秘谷之后,去问问她吧。” 萧山潼没有说话,只是失望地,耸了耸肩。 落冥渊大军,穿过一片森林,立马被热气腾腾的白雾,遮挡住了视线。 萧山潼还以为是暗笺的陷阱,立马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正欲拔剑,可却被江寒砚按住了手。 江寒砚指着不远处的温泉,道:“别紧张,这白雾是温泉的热气。” 萧山潼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往前望去,只见目之所视,尽是散发着白雾的温泉。 外面寒风凛冽,积雪满地,一进入这里,却感觉燥热如夏。 萧山潼朗声道:“大家小心些,暗笺有可能借着雾气,埋伏在暗,伺机偷袭。” “是--------” 但好在,萧山潼的担心是多余的,落冥渊大军,安全无恙的通过了温泉群。 穿过温泉群,继续朝前走,便看见一座古朴神秘的小木屋,静静的伫立在林中。 透过蒙蒙雾气,朝里望去,山峰层峦叠嶂,青叶摇晃。 江寒砚略微惊讶的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绿叶,道:“秘谷还真是神奇啊,寒冬之际,居然还有绿叶。” 小木屋就这样,静静的伫立在绿叶后,藏匿于雾气中。 虚虚实实,如真似假,就像一幅仙境画卷,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仙女出现。 萧山潼走近一看,只见那小木屋上,还密密麻麻,布满了一些灰白装饰品,定睛一看,竟是大型猛兽的头骨。 那些头骨,无一例外的落了灰,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虽然没有了皮肉的覆盖,但那巨大又坚硬的头骨,和嘴里又尖又长的牙齿,都在诉说着,这头骨主人生前的勇猛。 若是要找个地方休息调整,毫无疑问,这间小屋是很好的选择。 但没有一个人提出要进去。 因为那些奇形怪状的头骨,挂在木屋四周,似乎向这群不速之客,传递了某种危险的讯息。 有风轻拂。 风声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猛兽低吼,传入众人的耳中。 萧山潼忽然想起,方才站在秘谷大门外,也曾听见里面传来猛兽的吼叫声。 虽然听的并不真切,但萧山潼还是提高了警惕。 “喂,你怎么了?” 扑通-------- “你又怎么了?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忽然之间,怎么倒下了?” “还有他,他,他都是,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扑通---------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有情况!萧大人,江大人--------” 萧山潼,江寒砚听见声响,立马赶了过去。 一名将士指着前方,道:“方才他们还好好的,可转眼之间,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了,也不知道到底是.............” 那将士话还没说完,只感觉眼前一黑,摔到在地。 萧山潼扭头一看,立马伸手接住了他。 “喂,你怎么了?” 可方才还在说话的将士,忽然之间不知怎么,双目紧闭,昏厥了过去,任凭萧山潼怎么摇晃,都没有再睁开眼。 不知是温泉,散发出热气的缘故,江寒砚此时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落冥渊大军,不知为何,将士忽然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摸脉搏,没问题。 探鼻息,虽然很微弱,但还是在呼吸。 萧山潼眉头紧皱,道:“难道是这些白雾里,混进了毒气?” 江寒砚摇了摇头,道:“不对,若是白雾有毒,那倒下的,绝对不止这些人。” 是啊,所有人都吸进了白雾,那为何,只有小部分人倒了下去? 正当江寒砚和萧山潼,看着晕厥在地的将士,查不出原因,焦头烂额之际,姚巳蛇冷嘲热讽的声音,透过白雾传来。 “哟,这是怎么了,落冥渊的人,都这么脆弱吗?就打了一仗,都累得,直接倒地就睡了?” 萧山潼抬头看去,只见轩朝大内高手,不知什么时候,领着大军过来了。 他看了姚巳蛇一眼,不耐烦道:“你们怎么跟来了?” 姚巳蛇冷哼了一声,道:“哎哟,方才要我们掩护你,砍绳子的时候,可不是这幅面孔。”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了,我们派出的侦查地形之人,没有回来,百里辰龙派出追暗笺将士的人,也没回来。这里是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扑通------- 姚巳蛇话音刚落,背后的轩朝大军,也冷不丁的,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地。 “嗯?” 姚巳蛇听见声响,转头望去。 众大内高手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只见轩朝将士也倒下不少,其症状,也跟落冥渊倒下的将士一模一样。 见轩朝的将士,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姚巳蛇也笑不出来了,嘴里的冷嘲热讽,也吞下了肚。 萧山潼看着满地,倒下的将士,回忆着,方才在林中跟乌金鸣争斗,发生的一切。 恍惚之间,他灵光一闪。 萧山潼恍然大悟,道:“这些人,都是方才在林子里,被大网抓住过的人!”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萧山潼一拍大腿,道:“我就说,暗笺的人,为什么不对网里的人动手,原来.............” 为了证实自己所想的事情,萧山潼一个箭步跑上前,抓住一昏厥倒地的将士手臂,大喊道:“你们看,晕厥的人,都是被大网里的尖刺伤到的人!” 江寒砚也俯下身,去查看,其他晕厥将士的手臂。 不出所料,他们的身上,都有被尖刺刺伤的伤口。 姚巳蛇这才反应过来,道:“原来是在网内的尖刺上,涂了毒药,真是好手段啊。” 江寒砚伸手,摸了摸面前将士的脉搏,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瞪大眼睛,颤声道:“这人............这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一听这话,众人都惊呆了。 放眼望去,这么多人,都因被网内尖刺刺伤,而中毒晕厥,若是这毒能致死,那这么多人,不都没救了吗? 可是,现在身在秘谷,根本没有医官,而始作俑者暗笺,更不可能乖乖交出解药。 萧山潼沉声道:“放信号弹,求救吧。” 江寒砚点了点头,正准备拿出信号弹。 窸窣-------- 浓浓的白雾后,有人影晃动。 萧山潼剑指,声响发出的白雾处,喝道:“谁?” 一道人影走出,竟然是,先前派去侦查地形的将士! 第二百四十五章 雾中猛兽 萧山潼看清来人之后,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收起了剑。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先前派出,侦查秘谷地形的将士,明明是十二人。 可萧山潼环顾四周,除了这一人,根本看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怎么只有你,还有其他............” 仔细一看,只见那唯一回来的将士,全身是血和污泥。 那将士,看起来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萧山潼伸手扶住了他,可却发现,他左边袖管空荡荡的。 很明显,他们为了将秘谷地形图带回来,经历了一场恶战,而眼前的将士,是唯一的幸存者。 那将士伸出自己,仅剩的一只手,死死攥着的地形图,颤抖地伸在了萧山潼面前。 江寒砚小跑过来,道:“信号弹我已经放了,现在............“ 那将士的话,如同迎面泼来的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的希望之火。 “我们等不到支援的。” 那将士虽然虚弱,但语气却坚定。 萧山潼,江寒砚目光一沉,异口同声道:“什么?” 那将士颤声道:“秘谷的大门,早在我们进来之时,就被关上了。攻城之时,风鹤归特意只放出了,最薄弱的一层大门,让我们误以为秘谷大门很容易攻破,其实还有几十层铁板。若是用攻城鎚,不分昼夜强攻,最多也要三天撞开。” 江寒砚皱眉,道:“可是风鹤归绝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 “是啊,所以,女王陛下的增援,根本进不来,而留给我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在暗笺的埋伏下,坚持几日,等陛下撞破大门。要么,找到风鹤归,抢走秘谷大门钥匙,我............” “噗---------” 那将士伤的很重,似乎说话,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江寒砚指着后方的小木屋,道:“先扶他进去吧,那小木屋内的情况我查看过了,只是太久没人居住,落了灰,并没有其他情况。” 萧山潼背起他,朝里走去。 在江寒砚的指挥下,众将士把中毒晕厥的人,一个个抬进了木屋,很快,屋内就人满为患了。 大部分人,还是只能被安置在外, 萧山潼拿着,那沾着血迹和泥渍的,秘谷地形图,仔细研究了起来。 说起来,这也不是萧山潼和江寒砚,第一次来秘谷了。 上次,木云天用魔教宝藏的谎言,骗了一心复国东桃岭的顾连竹,多方势力的人,齐聚秘谷魔教遗址。 萧山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地形图,似乎都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又是一阵猛兽低吼的声音,顺着风传来。 而这次的声音,不再像上次那样若有若无,众人都听的十分真切。 众人警惕地捏着兵刃,开始四下张望。 可依旧是,没有任何东西。 萧山潼忽然叫住江寒砚,道:“我觉得,风鹤归很有可能,藏在魔教遗址。” 江寒砚挑了挑眉,道:“你确定?” “这只是我的猜想,没有确切证据。” 江寒砚拿起地形图,仔细看了一阵,道:“确实,秘谷山林偏多,用来埋伏是不错,但若是藏人,还是魔教遗址最适合。这样吧,我带人去那边..............” 萧山潼忽然打断他,道:“我去,我一个人去。” 江寒砚还想说些什么,道:“可是,你..............” “有老虎!” “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打断了江寒砚,后面想说的话。 只见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忽然从白雾中窜出,张嘴就咬住了,最近一人的脑袋! 被咬的,是一名轩朝的将士,他穿着厚厚军甲,戴着坚硬的头盔,可还没等同伴的长矛刺到老虎,虎口稍稍一动,那坚硬的头盔,连同他的正颗头颅,都变成了一滩血泥! 咔咔-------- 头骨破裂的闷响声传来,老虎头一甩,将那人的尸身扔到了一边。 “可恶!” 姚巳蛇软剑出手,剑刃左摇右晃,割伤了老虎的左面。 “嗷--------” 老虎似乎被激怒了,面对眼前明晃晃的长矛,和数不清的兵刃,毫不退缩。 虎啸声震耳欲聋,那张血盆大口喷射出,一阵食肉动物,特有的血腥气,熏得人想吐。 吓得轩朝众将士,不禁后退了几步。 百里辰龙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在虎背上。 老虎上下猛跳,一张满是尖牙的大嘴,一下朝右,一下朝左,试图咬死背上的百里辰龙。 围观的众人见状,都不禁为百里辰龙,捏了一把汗。 百里辰龙丝毫不慌,狠狠一脚踢在虎额,那“王”字形状之处。 紧接着,他手臂猛地抬起,不给任何喘息时间,掌中两把匕首,瞬间扎入了虎目之中! “嗷嗷---------” 老虎吃痛,侧翻倒地。 姚巳蛇瞅准时机,软剑迎风,抖得笔直。 软剑在即将,触碰到老虎咽喉的瞬间,转了个弯。 明晃晃的利刃,缠住了老虎的脖颈! 姚巳蛇手上发力,狠狠一拉,那颗硕大的虎头,便飞了出去! 滋滋滋-------- 头颅断裂处,血柱飙升! 周边所有人,都被这喷涌而出的滚烫虎血,喷了一头。 眼前被一片猩红遮住。 等众人擦去脸上鲜血,只见姚巳蛇,提着那血淋淋的虎头,冷声道:“区区一只畜生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就将虎头随手扔在了一边。 那颗虎头,骨碌骨碌滚到了一边,所滚落之处,一条猩红的痕迹。 老虎怒目睁圆,似乎还在怒视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 虎头滚落进白雾中,只见雾气中,朦朦胧胧闪动着黑影,正步步紧逼。 定睛一看,竟然又是一头吊睛白额大虫! 它的身形,比方才那只大了不少,面上还有一条,又长又深的疤痕,看起来既凶狠,又狡猾。 除了这只吊睛白额大虫,白雾之中,陆陆续续走出一群猛兽。 花豹,豺群,孤狼,棕熊........... 还有许多众人,都叫不出名字的猛兽。 第二百四十六章 黑暗中的女子 嘶嘶---------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从草丛中传来。 “蟒蛇!小心那边的蟒蛇!” 朦胧的白雾之中,绿莹莹的兽目光芒,如同渐渐逼近的鬼火。 中毒之人本就不少,再加上这些猛兽的突然袭击,本就不容乐观的情况,更加糟糕。 萧山潼拉住江寒砚,道:“昭月的援兵进不来,只能靠我们找到风鹤归。没有时间了!听我说,我只身一人,去魔教遗址,若风鹤归不在,我立马就回来。若她在那里,我就放信号弹,你们看到了信号弹,再来帮我!” 擒贼先擒王,若能杀掉风鹤归,拿到她手中的钥匙,这场仗,就赢了。 但江寒砚还是觉得,让萧山潼一个人,去找风鹤归,实在太过冒险。 可若是让萧山潼带人突围,又太过招摇,若被暗笺埋伏在暗之人发现,他们往魔教遗址的方向赶去,就算风鹤归真的藏在那里,也一定会通知她,从而转移阵地。 江寒砚不再多言,只重重点了点头。 萧山潼正想,趁猛兽群还没包围过来,从小木屋后面的丛林溜走,可忽然感觉肩上一热。 回头一看,是江寒砚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安全回来,不要逞强!” 无需多言,萧山潼看着他,重重点了点头,转身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后方的山林中。 江寒砚双手一抖,双钩落入掌心。 豺这种猛兽,虽然体型不大,但它们惯用的捕猎手段,绝对是兽群中,最肮脏且无解的。 众将士护着自己的咽喉,胸口要害,英勇迎战,却没发现,狡猾的豺群,已经悄悄绕到了他们的身后。 利爪对准将士屁.股,狠狠掏去! 只听一阵稀里哗啦的闷响声传来,那人的大肠,被豺活生生扯了出来! 血红的大肠,被叼在豺的嘴里。 那将士还没当场毙命,豺却叼着他的肠子,肆无忌惮地,在雪地里小跑着,丑陋的豺脸,浮现着笑意,似乎在炫耀着自己战利品。 江寒砚疾跑助力,朝那只豺冲了过去。 他如同一阵劲风,忽然发力,双臂猛然抡出! 咔咔-------- 那只豺没有防备,被突然出现的江寒砚,勾住了脖颈。 它松开嘴里的肠子,张开腥臭的大嘴,正想去咬江寒砚,可却晚了一步。 江寒砚的钩刃,已赫然割开了它的咽喉。 温热又带着腥臭的豺血喷溅,染红了脚下洁白的雪地。 江寒砚高举,沾着豺血的钩子,大喊道: “将中毒昏迷的兄弟护在中间,杀光这些畜生,把他们当作备用军粮--------” “是!” “杀啊--------” “江大人,小心背后!” 一只巨大的棕熊,不知何时,站在了江寒砚身后。 江寒砚整个人,被棕熊巨大的黑影,笼罩其中。 两只熊掌抬起! 江寒砚似乎,背后也长了眼睛一般,他头也不回,反手拿钩,朝后一送。 钩刃不偏不倚,刺入两只熊掌之中! 棕熊痛的大吼,张大嘴巴,狠狠朝江寒砚后颈咬去。 格拉--------- 江寒砚双掌发力,只听一声闷响声传来,那又大又重的两只熊掌,瞬间被钩刃割了下来。 江寒砚纵身一跃,从棕熊身前跳开。 那散发出一阵腥臭的熊嘴,只咬到了一团蹿动的空气。 “我们上!” 落冥渊将士举着长矛,朝面前的棕熊狠狠扎去。 很快,棕熊被扎成了“刺猬”。 随着滚烫的血珠飞溅,它那巨大的身躯,重重倒在了血泊之中。 江寒砚望着,萧山潼离去的方向,在内心默默祈祷着。 但愿,他能平安无事。 ............... 萧山潼身影一起一落,在无边的雪地上飞窜着。 所幸,路上并没有暗笺的埋伏。 萧山潼很快,就站在了,那通往魔教遗址的山洞。 站在这熟悉的洞口,当日母亲的死,还历历在目。 他鼻子发酸,大口大口吸着冰冷的空气,才稍稍平静下来。 寒砚,昭月,落冥渊众将士,都还在等着我,我一定要找到风鹤归! 萧山潼抬脚往里走去,洞穴内,跟上次见到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差别。 洞穴的尽头,依旧是那气派的石殿。 夹道旁,伫立的恶兽雕像,还是那样精致无比,栩栩如生。 萧山潼继续朝里走,站在着大殿中央,只感觉头顶上,恶兽黑洞洞的阴森双目,正死死盯着自己,迸射出恶毒残暴的寒芒。 还是那样,令人不寒而栗。 里面光线昏暗,萧山潼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一边朝里走去。 四周静悄悄的,耳畔只有空气,流动的细微声响。 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间,一阵女子痛苦的呻吟声传来。 萧山潼霎时警觉了起来。 手放剑柄,蓄势待发。 火光照耀着石殿,除了恶兽石像,什么也没有看见。 看来,风鹤归并不在这里,方才那女子的呻吟声,应该也是幻觉。 不知不觉间,已经穿过了恶兽雕像,站在了高处的石座上。 嗖--------- 一道冷风,直灌萧山潼后颈! 萧山潼偏身一躲,快步退开,他举起手中散发着,微弱火光的火折子,朝前伸去。 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转身欲走,突然,一只惨白的女人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萧山潼反应神速,当即仰身一避! 不行,这女子藏匿于黑暗之处,又完全听不见其脚步声。 只凭借我手上,火折子的这微弱火光,绝对找不到她的踪影。 不过,他依稀记得,这石殿处,是有火把的。 主意打定,萧山潼便凭借着记忆,朝有火把的地方冲去。 黑暗中的女子,似乎看出了萧山潼的目的,那只惨白的手,又冷不丁地,出现在他的脑后! 萧山潼听风辨位,再次偏身闪躲。 就这样,萧山潼凭借自己灵活的身法,躲开那女子攻击的同时,在石殿四处游走。 萧山潼点燃的火把亮起,照亮了石殿,可那道火光刚升起,就忽然熄灭了。 不用想,肯定是那藏在黑暗之处的女子,弄灭了火光。 第二百四十七章 孤立无援 萧山潼在黑暗中穿梭着,凭借自己灵活至极的身法,用手中的火折子,点亮了一个,又一个的火把,可那藏匿在黑暗之中的女子,身手也十分敏捷。 她就像幽灵一样,紧随萧山潼其后,每当有火把燃起,她就立马动手熄灭。 萧山潼无奈地,叹了口气。 再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萧山潼抬起头,看着头顶,黑漆漆的石顶。 反正是魔教的遗址。 那就大干一场吧。 萧山潼脚步后撤,右脚掌在石墙上,猛然一踏。 他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转眼间,就飞到了恶兽头顶。 萧山潼脚踩恶兽头顶,再次借力一跃,直冲石殿天花板! 那藏匿在黑暗中的女子,在察觉到他的目的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轰-------- 只听头顶传来一阵巨响,大大小小的石块飞溅,如同漫天暴雨。 石块漫天飞溅的同时,天花板也赫然,被劈开了一道缺口!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石殿,忽然变得亮堂起来。 外面的亮光照射进来,正好打在那女子身上! 萧山潼一剑劈开石殿天花板,稳稳当当,落在了恶兽的头顶。 他站在恶兽头顶,居高临下往下望去。 石块飞泻,激起的尘灰消散,那女子的真容,渐渐显现。 在看清那女子真容的同时,再想想方才,她那只,好几次差点碰到自己的手,萧山潼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是风鹤归! 她拥有“天仙冢”毒体,若被她碰到,就必死无疑了。 风鹤归取下背后所负长伞,警惕地瞪着萧山潼。 风鹤归当时面对大内高手,和轩朝将士的围剿,还能只身突出重围。 由此可见,她的武功不弱,天仙冢毒体更是棘手,但萧山潼却笑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风鹤归,道:“原来,你真的藏在魔教遗址啊。” 看到风鹤归真的藏在这里,萧山潼不禁开始庆幸,劈开这石殿天花板,真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萧山潼没有任何犹豫,掏出信号弹,对准天花板的缺口,就准备放。 嗖--------- 风鹤归看见信号弹,瞬间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目光一凛,伞面“啪”的一声打开,像只蝴蝶一样,盈盈朝恶兽头顶的,萧山潼飘起。 她动作虽轻,但速度极快。 萧山潼只感觉一阵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本能提剑格挡。 铛-------- 伞面与剑刃相撞,迸射出一阵火花。 萧山潼并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当下收剑退下,朝地面跳去。 他一落地,立马将信号弹,对准了天花板的缺口。 可风鹤归,哪能让他得逞所愿,伞面一晃,如同幽灵一样,伞延周边的利刃,直直朝萧山潼双目扎去。 那寒芒在眼前闪过,萧山潼仰身躲过,风鹤归手腕一转,招式再变,朝他的胸口砍去! 铛--------- 伞面边沿的利刃,打在剑刃上,震的风鹤归,有些虎口发麻。 萧山潼的笑声,从剑刃下传来。 “你这么不想,让我放出这个信号弹,怎么不叫其他人来助战?” 风鹤归虽然不动声色,但面上却划过一滴冷汗。 啪---------- 她双手一动,忽然收起了伞面。 长伞顶部利刃,闪动着寒芒,下一秒,撕破风声,发出一阵尖锐的风声。 寒芒如毒蛇吐信,穿梭萧山潼全身! 萧山潼也不甘示弱,知道不能触碰她,在挥剑护住全身的同时,抓住她攻击空隙的瞬间,挺剑疾出。 剑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来,风鹤归背后毫无防备,冷不丁被刺中,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山潼乘胜追击,点剑忽起! 风鹤归吃了一惊,本能想举伞格挡,可心急之下,忽然发力,扯到了旧伤口,疼的她满头冷汗,手上的动作,不禁停顿了一瞬。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失误,被萧山潼抓住了破绽。 哧-------— 风鹤归左肩被长剑刺穿,鲜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 那刺入肩膀的剑尖,离她的心脏,只有三指距离。 萧山潼见自己的剑,刺偏了几分,不禁眉头微皱。 他狠狠一抽长剑,滚烫的血液四溅。 “啊啊啊啊--------” 风鹤归痛的几乎晕厥,可还是咬紧牙关,硬挺了下来。 不给任何喘息时间,萧山潼剑招再变, 已经身受重伤的风鹤归,知道自己不能再与之硬拼,疾步退开,与他拉开了距离。 萧山潼不在继续追击,而是举起了手中的信号弹。 嘭--------- 信号弹升空,在空中绽开。 做完这些,萧山潼扔开,散发着黑烟的信号弹空壳,甩开剑刃上沾着的血迹,一步一步,朝风鹤归走去。 “你身上旧伤未愈,还那么拼命的,想阻止我放出信号弹,但到你被我重伤,都不见有人前来助阵............” 风鹤归被他说的冷汗直流,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轰--------- 面前恶兽的半个头颅,被忽然削断,轰然倒塌在风鹤归面前! 再回过神来之时,萧山潼已经站在了她的背后。 萧山潼的声音,近的像是,从风鹤归脑后发出。 “到了这种情况,都没有人前来助阵,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暗笺其他人,都去埋伏入侵敌军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萧山潼举剑横劈,却砍了个空。 风鹤归落在不远处,布满血丝的双目,紧盯萧山潼。 “噗--------” 先前被神秘人所伤,旧伤还未愈,又添新伤,再加上怒极攻心,风鹤归只感觉,嗓子一腥,吐出一口血来。 萧山潼冷眼看着她,目中闪烁着,坚定的寒芒。 那柄沾着她鲜血的剑刃,离她的咽喉,越来越近。 “我虽然不喜欢杀人,但只要杀了你,就能结束这场战争了。” 风鹤归摇摇欲坠,正想施展轻功逃走,可萧山潼的剑尖,已经赫然悬在了她的咽喉前! 哧--------- 剑尖刺入皮肉的闷响传来。 “你若杀了我,就永远别想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杀人无数的善良? “你杀了我,就永远别想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了!” 听到这话,萧山潼悬在她喉前的剑尖,稍稍停顿了一瞬。 但仅仅也只是一瞬间的停顿,萧山潼掌上发力,使劲刺向她的咽喉! 风鹤归眼中的错愕,一闪即逝。 她忽然伸手,狠狠握住了剑刃! 剑尖顶端,划破她咽喉处的皮肉,渗出血丝。 风鹤归那只,惨白纤细的手,霎时变得血肉模糊。 萧山潼不为所动,掌上依旧发力,剑刃悬在半空中,不住颤抖。 “如果说,这些年一路走来,我学到了什么,那就是,面对敌人之时,必须杀伐果断,绝不能被敌人任何话,和行为影响!” 哧--------- 锋利的剑刃,割破她掌心的皮肉,离她的咽喉,又近了一分! “你的亲生父亲,把各方势力耍得团团转,连权势滔天的姜白,都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若你与他相认,不就能摆脱,独孤昭月的掌控了?!” 萧山潼剑尖对准她的咽喉,继续发力,一边冷声道:“谁说,昭月在掌控我了?” 唰-------- 风鹤归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朝萧山潼眼睛挥去! 一滩浊血,冷不丁溅在萧山潼眼前,他本能闭上了眼。 面前劲风扑面。 萧山潼闭着眼睛都知道,肯定是风鹤归,伸掌而来,试图趁机用她的手,碰到自己。 他一边擦去,飞溅在眼睛上的血迹,一边疾步朝后退。 风鹤归伸出的手,抓了个空,眼见萧山潼即将擦掉,眼上血迹,她不再追击,转身就跑。 “你以为,随便挑拨一下,我和昭月的关系,就能逃走了?” 风鹤归一边捂着左肩,还在流血的伤口,一边发足狂奔。 “秘谷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你们出不去。你也不想想,你在这秘谷,出生入死之时,她却坐在门外,等着你们...........” 萧山潼足尖一点,整个身子腾空而起。 沾血的剑刃,从风鹤归头顶落下! 唰-------- 萧山潼砍了个空,站稳脚步,继续朝前追。 “一方势力的掌权人,哪有以身犯险的道理,再说了,暗笺将士在外奋勇杀敌,你不也是躲在魔教遗址吗?” 风鹤归没有说话,只是伸脚,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块。 轰---------- 一道铁栅栏,从顶端落下。 萧山潼只感觉头顶一凉,抬头一看,就见一道沉重的黑影,掉了下来。 他忽然站住了脚。 铁栅栏掉在了,他的面前,横在他与风鹤归中间。 萧山潼皱着眉头,用剑刃敲了敲,那看起来又重又硬的铁栏。 风鹤归躲在,这道屏障之后,说话明显比方才更有底气了。 “哦?旁人都说,你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但如今看来,传言还是不可尽信啊。不过,我倒很好奇,独孤昭月当初跟姜启盛成亲,发动第一次血色婚礼。当时你也在场,被她强行喂下血蚕,迫不得已归顺于她。你应该恨她才对,怎么现在,居然还会帮她说好话?” 萧山潼握着剑,这里敲敲,那里碰碰,最后锁定了一节铁棍。 他深吸一口气,脚步后撤,双手举剑,摆开架势。 “剑断白隙!” 随着萧山潼的一声低喝,剑光闪动,看起来坚固,又沉重的铁栅栏,被赫然削断! 在风鹤归震惊,又慌乱的目光中,萧山潼弯下腰,从栅栏断裂处,钻了进来。 他握着剑,一边朝风鹤归走去,一边道:“刚开始时,我也确实恨过昭月,但后来却发现,她所做的一切,其实并非出自本心,更多的,只是被这残酷的世道推着走。其实...........我知道,她手上沾了不少人命,我也知道这样说,会很离谱,但我却觉得,她是个善良的人。” “哈?” 暗笺活尸横行,死伤无数,都是独孤昭月指示吴相柳做的。 风鹤归被“善良”两字,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她实在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 萧山潼不理会,风鹤归的笑声,继续说道:“至于忠诚嘛,昭月曾经不止一次,不惜以七侠为敌,也要保住我的性命。我的命,是她从七侠手上抢回来的,为她效忠,理所应当。” 唰------ 萧山潼虽然嘴巴在说,但手中的剑,却没有停止。 风鹤归退至高处的石座旁,扭动石座,扶椅处的机关,喝道:“跟人聊天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举着剑,盯着人家的要害,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杀掉对方,是很失礼的啊!” 嗖嗖嗖嗖------- 在风鹤归扭动机关的同时,一排箭矢,对准萧山潼疾冲了过去! “你以为,我为何选在这里,作为藏身之处?好好尝尝,当年差点杀光七侠的,魔教机关滋味吧!” ............ 江寒砚一脚,踩在独眼狼的背脊上,随着一声沉闷的骨头碎裂声传来,那独眼狼的背脊,被他生生踩断! 咔咔-------- 独眼狼摔倒在地,不断抽搐挣扎着。 江寒砚钩刃一晃,割开了它的咽喉! 他看着面前,各种猛兽横七竖八的尸身,长长松了一口气。 总算解决的,差不多了。 可环顾四周,也有不少落冥渊将士的尸身。 唉,可是牺牲也不少。 嘭-------- 一道鲜红的信号弹,从魔教遗址的方向,缓缓升空,在空中绽开。 江寒砚看着那信号弹,喜出望外,极度惊喜之下,差点喊出声来。 风鹤归在那里,她居然真的在魔教遗址! 只要能成功杀了她,这场秘谷之战,就能画上句号了。 不仅如此,拿到秘谷的大门钥匙,就能出去,这些中毒昏厥的兄弟们,都能得到医治了。 江寒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朗声道:“落冥渊众将士听令,随我冲-------” 他一声令下,落冥渊将士全都跟了过来。 江寒砚一边朝前跑,一边回头看。 他眉头微皱,喝道:“你们跟过来,想做什么?!”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绝境还是陷阱? 江寒砚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转过头一看,就见轩朝大内高手,和轩朝众将士,都跟了过来。 他瞪着走在前面的姚巳蛇,质问道:“你们跟过来,想做什么?” 姚巳蛇还没说话,一旁的百里辰龙,先开了口。 “我们派出侦查地形的将士,一个都没回来,本想抓几个暗笺的人打听情报,可派出去追捕的人,也一个都没回来.............” 孙寅虎的嘲讽声,幽幽从背后传来。 “现在才知道。” 百里辰龙对他,翻了个白眼,喃喃道:“估计是被萧山潼砍了一只手,心情不好。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孙寅虎瞪着他,冷声喝道:“你说什么?” 百里辰龙干脆不搭理他,对江寒砚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反正你们行动的目的,也是为了击败暗笺,我们一起去,更多了一分胜算不是?” 轩朝派出侦查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对秘谷地形,一无所知的他们,选择跟着江寒砚,确实是明智之举。 罢了,只要能成功击杀风鹤归,这场战争,也可以画上句号了,反正轩朝与我们目的一致,有轩朝助战,不是什么坏事。 江寒砚从他们身上移开眼,道:“好吧,别拖后腿就行。” 除了中毒昏迷的将士,江寒砚还留下了五百将士,以防有变数。 江寒砚和众大内高手在前,众将士紧随其后。 落冥渊八千将士,轩朝四千将士,翻过几座山头,浩浩荡荡朝魔教遗址前进。 ................ 很快,轩,落大军,就将魔教遗址,围了个水泄不通。 孙寅虎看着面前的洞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个仔细,但无论怎么看,面前的,都只是一个普通的洞穴而已。 他沉默了好一阵,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山洞………江寒砚,你确定这是魔教遗址?” “是。” 姚巳蛇似乎,也对此抱有怀疑态度,问道:“风鹤归,真的就藏在这个洞.............”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全身是血的风鹤归,忽然从洞穴内冲了去来! 风鹤归身子摇摇欲坠,可还是紧握手中长伞,强忍身上伤口传来的剧痛,拼命朝前逃窜。 可前方等待她的,却是敌方大军。 风鹤归被出现在眼前的大军,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呆楞地四下张望,目之所视,尽是敌人狰狞的面孔。 逃生之路,已经被那堵厚厚的人墙,挡了个严严实实。 风鹤归双目呆滞,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剧烈颤动起来,下一秒,瘫坐在地。 萧山潼紧随其后,举着沾血的长剑,追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瘫坐在地的风鹤归,再一抬头,就看见了黑压压的援军。 萧山潼看见援兵已到,喜出望外。 现在的风鹤归,是插翅难飞了。 周午马,陈酉鸡,于亥猪纵身冲出,掌中兵刃一股脑,全往风鹤归身上招呼。 他们完全放弃防守,拼尽全身力气,朝风鹤归要害攻去! 咚-------- 布满尖刺,硕大的狼牙棒,重重的砸在风鹤归手臂上。 “嗯?” 陈酉鸡看着全身是血,脸色惨白的风鹤归,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力气抬起手格挡,不禁吃了一惊。 滴答滴答--------- 风鹤归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在地。 “哼哼哼---------” 她低垂着脑袋,不知为何,忽然开始底声笑了起来。 风鹤归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站起身,脚步后撤,颤动的双手,紧紧握着伞柄,朝着疾冲上来的敌人,狠狠一抡。 陈酉鸡,周午马,于亥猪,同时偏身闪避。 风鹤归没能碰到他们,手臂上的血,随着她的大力挥动,飞溅了出去。 陈酉鸡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即将降临的危机,还在冷声嘲讽着风鹤归,道:“你还记得吗,当时轩朝围剿,你拼命抵抗,也曾像这样抡动长伞,我被你打中,当时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你打出来了,不过..............” 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上下下,在风鹤归身上打量着,继续道:“不过,你现在变成了女子,又身受重伤,力气比之前小了太多,就算被你打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哈哈哈哈--------” 风鹤归的脑袋,原本低垂着,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随着一声狂笑声传来,她忽然抬起了头。 面对敌军的层层包围,风鹤归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庞,初晴的阳光照耀在她狂笑的脸上,看起来疯狂又美丽。 陈酉鸡脸色一沉,沾血的狼牙棒直指风鹤归,喝道:“笑?你真是失心疯了,这种情况还笑得出来,我..............”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背后被人用力一推。 陈酉鸡没有防备,被一下推到了一边。 萧山潼一边举剑,朝风鹤归走去,一边呵斥道:“风鹤归很难缠,先杀了她,你再长篇大论也不迟。” 陈酉鸡嘴角抽搐了一下,怒道:“萧山潼,旁人也就算了,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其余大内高手,一拥而上。 风鹤归的鲜血,从脚下蔓延开来。 可就算被逼入了绝境,风鹤归却依旧挥动长伞,把自己的要害护的毫无破绽。 “小心,不能跟她有肢体接触!” 在众人围剿下,风鹤归不知何时,退到了洞口。 扑通-------- 虽然要害被护住,但风鹤归失血太多,面对众多高手的进攻,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这次,总能割下你真正的脑袋了吧?” 孙寅虎目中闪动着,阴狠的寒芒,步步紧逼。 风鹤归不知为何,再次狂笑了起来。 她艰难地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朝洞口边缘的石墙,锤了下去! 轰--------- 萧山潼心中一凛,对江寒砚急喊道:“快跑!” 第二百五十章 杀人地宫 “快跑!” 随着萧山潼的急喊声传出,地底下,忽然传出一阵巨响。 轰--------- 萧山潼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颤动! “怎么回事?” “大地在震动!” “抓紧我,站稳,站稳了-------” “别慌,大家千万别慌!” 大军站立不稳,成堆成片地,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 风鹤归的狂笑声又起。 “真不枉,我受这么多皮肉之苦,就等着你们来围剿我啊!”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方才的狂笑,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看着众人,一步一步走入她陷阱,而忍不住,发出的得意狂笑。 随着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从地下传来,成千上万,深不见底的黑洞冷不丁的出现。 陈酉鸡,孙寅虎,百里辰龙脚下一空,整个人掉入深坑中。 萧山潼,江寒砚心中一凛。 当日,木云天在石殿内,启动的机关,就像现在这样。 连七侠都对此毫无办法,掉入了深坑。 这熟悉的机关开启,萧山潼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激发了他的求生本能。 江寒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忽然感觉,有一双滚烫的手,扶住了自己。 抬头一看,就是萧山潼。 “走!” 萧山潼抓着江寒砚,两人腾空而起,朝洞顶上飞去。 等江寒砚回过神来之时,他们已经,站在了洞顶之上。 从高处往下看去,一览无遗。 赵丑牛,姚巳蛇,眼见情况危急,知道风鹤归身边,不会被机关波及,立马朝她那边靠近。 可他们刚抬起脚,脚下的地面,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直直升起,将他们抬高至了半空。 坚固的大地,顷刻间,变得像汹涌的海浪一般,地面上的黑洞,忽隐忽现,冷不丁,就出现在逃窜将士的脚下! 萧山潼站在山洞顶端,朝四处逃窜的落冥渊将士大喊,道:“快往山洞那边跑,不要呆在空地--------” 他第一个字说出之时,满地的将士,还在拼命逃窜,可等他最后一字说完,山洞前,偌大片空地,已经没有半个人影了。 耳畔,只剩地面抬起,又降下的轰隆声。 山洞前的空地,不过弹指之间,就恢复了原状。 落冥渊八千将士,轩朝四千将士,就像忽然蒸发了一般。 风鹤归拖着重伤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她抬头一看,见萧山潼和江寒砚,好端端的站在了山洞顶,眼中失望之意掩藏不住。 不过,那失望之意,转瞬即逝。 风鹤归满是血的脸庞,浮现出胜利者的笑容,她抬头望着萧山潼和江寒砚,道:“是不是很熟悉啊?没错,这些人,都是掉进了,当时我们掉进的,魔教地宫里,只不过.............” 风鹤归顿了顿,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继续道:“只不过,我觉得普通的地宫,实在太过无趣,所以,多加了些好玩的东西,像活尸,猛兽,毒雾啊,里面应有尽有。” 萧山潼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听的心里发毛,双拳不自觉握紧了。 江寒砚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地宫,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地宫。” 萧山潼无可奈何地,松开了捏紧的拳头,道:“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愿,他们能安全脱困吧。” 可地下,却时不时地传来,猛兽的吼叫声,活尸撕扯皮肉的闷响,剧烈的打斗声,以及,将士们绝望的惨叫。 风鹤归还沉浸在,一举干掉,落冥渊八千,轩朝四千将士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注意到,江寒砚的双钩,萧山潼的长剑,已经悬在了她的面前! 萧山潼冷声威胁,道:“启动机关,放他们出来。” 风鹤归只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已经流光了。 她此时,已经没有迎战两人的力气了,只仰身靠在石墙面上,有气无力道:“机关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了。那天,我们一起掉进这地宫,不也是,找到了地宫出口,才重见天日吗?不过............毕竟,我加了很多好玩的东西,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完整的走出来。” 萧山潼沉默了一阵,再次开口问道:“秘谷大门的钥匙在哪,交出来!” 风鹤归轻笑了一声,道:“钥匙啊,反正,我不会傻到藏在自己身上,至于它具体在哪嘛,这秘谷这么大,在哪都有可能,你们两都慢慢找吧。” 江寒砚气的皱眉,喝道:“风鹤归,你.............” 双钩,长剑,狠狠朝风鹤归的咽喉刺去! 铛--------- 没有想象中,刺破咽喉的手感,江寒砚,萧山潼掌中兵刃,一左一右,撞在了双钺上,迸射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萧山潼惊道:“乌金鸣?” 乌金鸣默然不语,双手发力,将两人的兵刃,格挡了回去。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洞穴内,竟然走出几十名暗笺将士! 背后阴风阵阵,吹的人,背后直冒冷汗。 江寒砚回头一看,只见上千暗笺将士,从四面八方而来,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冲来。 萧山潼难以置信,颤声道:“山洞里,居然有暗笺的人,你............居然冒着被我杀死的风险,也不暴露,那些埋伏在暗的人!” 风鹤归得意一笑,道:“若是暴露,周边有我的人,你还会放出信号弹吗?哈哈哈哈--------” 她得意大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在你眼前,演这出苦肉戏,你哪会真的相信,这里没有埋伏?不错啊萧山潼,为了骗过你,我吃了那么多苦头,花了那么多心思,值得表扬。” 落冥渊,轩朝大军,围剿风鹤归的形势,瞬间扭转。 暗笺将士围成的包围圈,渐渐缩小。 萧山潼,江寒砚各持兵刃,背靠背,紧张地注视着,步步紧逼的暗笺将士。 情况变得,糟糕透顶!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无力应战的风鹤归 落冥渊,轩朝那望之不尽的大军,都被困在魔教地宫,地下时不时的,传来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原本占尽优势的形势,彻底扭转,江寒砚和萧山潼被暗笺将士,团团包围。 风鹤归用长伞撑着地面,虽然身上的血还是止不住的,滴落在地,并且因为失血,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但她还是强撑着,使自己站定。 头部被重物撞击,血迹顺着头皮,流满了双颊。 双臂上的衣衫,被割得破破烂烂,袖管内的皮肉,尽是密密麻麻的剑痕,和被狼牙棒捶打的痕迹。 风鹤归的左臂,斜斜的搭在身侧,不断淌着血不说,形状还变得很奇怪。 乌金鸣一看便知,那一定是骨头,被生生打断,才会变成那样扭曲的形状。 腰腹部,有一道较深的剑痕,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风鹤归每说出一句话,又或是稍稍抬手,都会扯到那伤口,痛得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条腿也没好到哪去,裤管被染成了红色,根本看不出来之前的颜色。 啪嗒--------- 如此重伤,风鹤归有些支撑不住,掌中的长伞掉落在地。 她似乎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双眼一翻,整个身子朝前倾倒! 乌金鸣吃了一惊,大喊道:“王君!” “别过来!” 风鹤归的一声喝,才让乌金鸣回过神来。 对啊,风鹤归身中‘天仙冢’,若一碰到她,就必死无疑了。 乌金鸣连忙收回,刚伸出的手。 风鹤归摇摇晃晃,神情痛苦地,喷出一口血来。 她扶着身旁的石墙,才勉强站住脚。 “被那神秘人所伤,还没痊愈,就............” 乌金鸣看着她,遍体凌伤的身体,眉头紧皱,可他此时,除了站在一旁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风鹤归脸色惨白,痛苦地捂着,腹部的伤口,道:“杀了萧山潼和江寒砚,把他们两的尸体,送去给独孤昭月,还有轩朝的大内高手.............等过几日,他们在地宫,死的差不多了,再将他们的尸体拖出来,还给姜启盛。” 一名医官抱着药箱,火急火燎地朝这跑来。 那医官也不能,触碰风鹤归的身体,只能将药箱放在她面前。 “王君,我..............” 风鹤归只感觉,鼻尖一热,抬头一看,面前的医官,变成了两半! 医官的身子,从中间断裂,两半身子,一左一右倒地。 鲜血染红雪地,粘稠的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只见周午马,在那医官一分为二的瞬间,从中冲出,手中沾血的斧子,直劈风鹤归头顶! “能麻烦你赶快去死吗,我还想赶快打完这场仗,回家睡觉啊!” 啪--------- 斧子沾血的利刃,即将触碰到风鹤归头顶的瞬间,伞面“啪”的一声,忽然展开。 沉重的斧子,重重砸落在伞面! 虽然自己的攻击,被挡了下来,但周午马也没有收手的打算,从单手,到双手握斧,加大力度,瞧那架势,似乎是要连人带伞,将风鹤归,砍成两半一样。 乌金鸣双手一抖,双钺即出,毫不犹豫,足尖轻点,朝周午马冲去。 可周午马,似乎变成了一个,又聋又瞎的人,对疾冲而来的,乌金鸣不闻不问,只是认真对付,面前的风鹤归。 呼呼--------- 乌金鸣刚冲出,就感觉面前一阵劲风扑面,他反应神速,连忙举起双钺格挡, 一柄巨大的锤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打了乌金鸣个措手不及。 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眼前刺眼的火花迸射。 乌金鸣被突如其来的巨锤,打得飞了出去。 咚--------- 直到后背,狠狠撞在洞穴的石墙上,才停止下来。 风鹤归的气力,随着鲜血的流失,也变得微乎其微,在斧子的猛烈进攻下,手中的长伞,忽然脱手。 乌金鸣看得一惊,正想再次冲上去,却被手持巨锤的于亥猪,挡住了去路。 原来,于亥猪和周午马,在被升起的地面抬起之时,瞅准时机,纵身一跃,跳到了洞穴上方,抓住了石壁上,挂着的藤条,这才躲过一劫,没跟其他人一起,掉下杀人地宫。 乌金鸣虽然,在与于亥猪对峙,但一双眼睛,却始终在关注,风鹤归那边的情况。 眼见风鹤归,手中长伞脱手,乌金鸣的大吼声,也回荡在天地间。 “来人,保护王君,快啊--------” “王君有危险!” “先别管萧山潼和江寒砚了,我们过去保护王君!” “快啊,再快点----------” 面对众人围剿,渐渐落入下风的萧山潼,和江寒砚,忽然感觉面前的敌人,变少了许多。 萧山潼见糟糕透顶的形势,还有逆转,不禁喜出望外,一剑格开,伸到江寒砚背后的大刀,喊道:“还有人在帮我们!” 两个人定睛,往不远处一望,果然看见,周午马和于亥猪,一个缠住了乌金鸣,一个正拼尽全力挥动兵刃,想至风鹤归于死地! 不过,可惜的是,随着乌金鸣的喊声一出,暗笺众将士,大部分都丢下萧山潼和江寒砚,朝风鹤归冲了过去,成功在周午马的斧头下,救下了无力应战的风鹤归。 江寒砚气得一跺脚,道:“真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点!” 铺天盖地打来的兵刃,总算有了个停歇,可虽然,围攻人数变少了,两人还是处在暗笺的包围圈里。 萧山潼和江寒砚想突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江寒砚伸钩,勾住了一暗笺将士的手腕。 铛---------- 随着一声脆响传来,那人手上的兵刃,被江寒砚,一下勾了过去。 江寒砚握着勾来的长锏,使劲一掷,将它朝面前的人扔了过去。 只听一阵惨叫声传来,那人身上的铠甲被砸烂,伤到了内脏,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江寒砚趁机,割开一暗笺将士的咽喉,往萧山潼身边赶去。 “你方才,能带着我一起飞上洞顶,现在也能施展轻功,飞出暗笺的包围圈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 风鹤归逃脱 “你方才,能带着我一起飞上洞顶,现在也能施展轻功,飞出暗笺的包围圈吧?” 萧山潼一边,大力挥动长剑,格挡开,迎面刺来的长矛,一边道:“方才没人在旁干扰,我才能带着你飞上去,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一个人飞出去。” 江寒砚身形一矮,躲开暗笺将士,数道迎面刺来的兵刃,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萧山潼双目瞪大,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走..............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听到这话,一时间惊讶又错愕,手中剑招,不禁慢了半分。 可身在战场,任何一点失误,都会瞬间丢了性命。 一柄翻着寒光的长剑,不知何时,伸到了萧山潼鼻尖。 萧山潼只感觉鼻前一凉,下一秒,劲风扑面。 江寒砚纵身一跃,不顾背后,被大刀劈了一刀,强忍着剧痛,伸出钩刃,为萧山潼挡住了,鼻尖那致命的长剑! 江寒砚背后,霎时变得鲜血淋漓,可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别的了,喝道:“你一个人,现在走!” 萧山潼没有说话,紧握剑柄,施展“碧血剑谱”的招数。 “剑断白隙!” “碧血剑谱”不愧是,连七侠都忌惮的,武林绝学,他一出招,就击退了,面前大半暗降将士。 可被击退的人,很快,又被新冲上来的人所替补。 萧山潼趁机一把,抓住江寒砚的手腕,一边提气,施展轻功,喝道:“我们一起走!” 江寒砚眉头紧皱,正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 他望着脚下,暗笺将士,气急败坏的狰狞面孔,这才想起,萧山潼在风云榜上的外号,名叫“千里不留行”,再说,他得到了,木云天留下的“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法,相比之前,都有了提高。 说不定,他真能带着自己一起,脱离困境! 可还是他,想的太过天真了。 “下来!” 一只弩弓,从暗笺将士人群中出现,一只细长的箭矢,呼啸而出。 噗--------- 萧山潼只感觉肩上一凉,低头一看,那只箭矢,赫然刺穿了他的左肩! 江寒砚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两人腾空的身体,开始迅速下降。 “可恶!” “他们掉下来了,他们被射下来了!” “别让他们施展轻功--------” 江寒砚提前,调整落地姿势,在掉下地面的瞬间,将萧山潼往后推去,自己双臂抡动,将面前,一暗笺将士的双手,给卸了下来! “你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都还没练至登峰造极的地步,无法带着我一起走,你.............” 萧山潼翻身,在地上一滚,躲开不远处射来的箭矢,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暗笺将士,纵身跳起,一剑插入他的心脏。 “留下你一个人,你只有死路一条,要我一个人苟且偷生,我宁愿去死!” 江寒砚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后背颤抖,道:“你还是那个,当初那个愚笨单纯的人,真是一点都没有变!生死面前,还讲什么情谊,义气?你快跟我滚啊!滚--------” 咚--------- 萧山潼被人,从背后偷袭,脑袋重重被铁锤砸了一下,他眼前天旋地转,滚烫的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而另一边,周午马,和于亥猪,还在拼命挥动兵刃,试图打趴,这些碍事的暗笺将士,杀了风鹤归。 场面一片混乱,鲜血四溅,惨叫此起彼伏。 风鹤归在暗笺将士,和乌金鸣的人墙保护下,拿着那柄长伞,当拐杖,一瘸一拐的,朝洞穴前方的断崖处走去。 她一步一个血脚印,走的很慢。 “该死!” 周午马知道,她这是要逃跑,嘶声大喊道:“喂--------江寒砚,萧山潼!” 于亥猪也一边挥动巨锤,砸飞前来挡路的人,一边大喊道:“快,你们快拦住风鹤归,杀了她!若是要她跑了,不就白牺牲那么多人了!” 可周午马,和于亥猪定睛一看,却见萧山潼和江寒砚两人,也是被暗笺众将士,层层包围,分身乏术。 两人见状,眼中不禁,浮现出绝望之意。 被暗笺将士纠缠住,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鹤归,朝断崖处走去。 只见断崖处边缘,放着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大篓子。 风鹤归毫不犹豫,拖着重伤难行的身子,坐了进去。 她一坐进去,立马使劲,摇响了篓子上,绑着的铃铛。 叮铃铃铃--------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断崖对面的人接到暗号,便开始拉拽绳子。 风鹤归身下的篓子,开始朝前移动。 断崖两端,被一道极粗的绳子连接。 风鹤归就这样坐在,那篓子里,看着自己不断朝断崖另一边前行,不禁松了一口气。 回望原地,轩朝,落冥渊黑压压的大军,不见了,仅剩下来的,也只有萧山潼,江寒砚,于亥猪,周午马,区区四个人。 自己的计划,大获全胜,她出演的这场苦肉戏,终于可以结束了。 没有了大军的人数优势,这区区四个人,被困在秘谷,出也出不去,被暗笺将士杀掉,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掉进,魔教遗址的地宫又如何? 对这四人来说,这个秘谷,就是只属于他们的,杀人地宫。 风鹤归眼前,依旧是天旋地转。 “快,王君受伤很重,再快些!” “我已经很快了,别催了。” 风鹤归看着,断崖对面,近在咫尺的暗笺将士,终于放下了所有警惕。 眼前天旋地转的世界,渐渐落下了黑幕。 风鹤归闭上了眼睛。 “王君?” “王君您怎么了?” “你吵什么,王君只是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快把她送到医官那里去。” “好。” “哎哎哎!你别碰到她!小心天仙冢啊!“ ”哦哦,我忘记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猫追耗子 一天一夜过去了,地宫里,从一开始传来的猛烈惨叫声,渐渐变得微乎其微,最后归于平静。 地宫出口处。 孙寅虎全身是血,用仅存的一只手,捏着钺柄,跌跌撞撞,冲出了出口。 他刚走出地宫出口,本以为外面的阳光,会刺的他,睁不开眼,可外面还是黑漆漆的,跟地宫里,并无二致。 原来天都黑了呀。 孙寅虎成了一个血人,眼皮上,尽是凝固的血块,弄的他根本,看不清前路不说,还痒丝丝的。 可他连抬手,擦眼睛的力气,都已经没了。 扑通--------- 孙寅虎眼前天旋地转,整个脑袋,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一样,他强撑着,走了一步,还是摔倒在地。 他静静的趴在地上,身上歪七扭八狰狞伤口,鲜血还在涓涓流出。 孙寅虎身下血迹,在雪地上,渐渐蔓延开来。 就在他昏昏沉沉,就这样快睡过去之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他出自本能,神经一下,紧绷了起来。 本以为是,萧山潼和江寒砚,还在跟暗笺将士缠斗,抬头一看,却是陈酉鸡和姚巳蛇。 他们两人,也是跟他一同掉入了地宫,看他们身上那密密麻麻的活尸,猛兽咬痕就知道。 对啊,风鹤归那个狡猾的家伙,为了保险起见,一定会派人,守在地宫这唯一的出口,等有幸存者从里逃出,守在外面的暗笺将士,再蜂拥而至,至人于死地。 孙寅虎在地宫之时,为了杀死,从背后偷袭的花豹,不小心吸入了少量毒雾,虽然只是少量,但加上失血太多,此时也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了。 不能让暗笺的人发现,自己也逃出来了,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被发现,就跟砧板上,待宰割的肉,没什么两样了。 孙寅虎拼尽全力,扭动身子,朝一旁爬去。 看陈酉鸡,和姚巳蛇身受重伤的样子,他们估计撑不了多久,得趁暗笺的人,还没发现他之前,赶快躲起来。 孙寅虎艰难地,在地上爬着。 他刚爬到,旁边一大树后,就看见浑身挂彩的赵丑牛,和断了右腕的百里辰龙,互相搀扶着,从地宫出口走出。 百里辰龙看见,被暗笺将士包围,陷入苦战的同伴,正想上去助战,可他似乎,看见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血迹,陷入了沉思。 孙寅虎躲在树后,吓得一颗心脏,都快跳出胸膛! 他方才趴在地上,一直爬到了树后,身下的血迹,也蔓延到脚边。 该死! 这下,看血迹,傻子都知道,有个负伤的人,躲在树后,他们一定会上前查看。 姜启盛最恨的,就是临阵脱逃,就算他们都能活着逃出去,若是赵丑牛和百里辰龙,将自己躲在后面,不参战的事,禀告姜启盛,头上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百里辰龙顺着血迹望去,目光落在,孙寅虎躲着的大树上。 孙寅虎无可奈何,拼尽全力站起身,准备在他们发现自己之前,从树干后走出去。 可赵丑牛,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都没有朝这边瞧一眼,就立马举起长棍,冲了上去。 陷入苦战的姚巳蛇和陈酉鸡,一见在地宫里走散的同伴,前来助战,不禁喜出望外。 赵丑牛突然出现,打了暗笺众将士,一个措手不及。 百里辰龙双目微眯,看着那颗大树默然不语,然后用仅存的左手,抽出腰间匕首,冲了上去。 孙寅虎吃了一惊,原本要踏出去的脚,也收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与暗笺将士斗成一团的同伴,趁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悄悄从后方逃走了。 寒风泠冽,吹在脸上,跟刀割似的。 孙寅虎也不知道,在雪地里走了多久,确认跑的够远了,才寻了一处偏僻的山林。 他喘着粗气,靠在树干上。 想起地宫处,身受重伤,还在浴血奋战的大内高手,孙寅虎不禁皱起了眉。 真是一帮蠢货。 就算打下暗笺,姜启盛顶多,赏赐一些金银珠宝,地位,田宅,女人,虽然这些确实很诱人,但若是没了性命,再丰厚的奖赏,都是白搭。 现在自己身负重伤,能避战就尽量避战,无论如何,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轩朝四千将士,落冥渊八千将士,前去魔教遗址,围剿风鹤归,却全军覆没,就算能有几个人,跟自己一样,侥幸逃出来,但还有守在,出口的暗笺将士,虎视眈眈。 现在能指望的,只有那些,因被大网尖刺,刺伤而中毒晕厥,留在原地的大军。 可是距离他们中毒,已经过去一天一夜,秘谷大门又打不开,无人医治的他们,现在极有可能,都成了满地的尸体了。 而这场战争的关键-------风鹤归,也跑的无影无踪。 拿不到她身上的秘谷钥匙,谁也出不去。 所以,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局面,以秘谷边界,画地为牢,变成了猫追耗子的,死亡游戏。 暗笺是猫。 轩朝,落冥渊幸存下来的几人,是被追杀,撵的满秘谷跑的小耗子。 孙寅虎摸了摸自己身上,仅剩的干粮。 在地宫打斗无可避免,消耗太大,吃了不少干粮。 所以现在,留下的干粮,少的可怜,根本连两天都撑不住了。 没粮,重伤,被困在秘谷,还被追杀。 屋漏偏遭连夜雨。 天公不作美,这个时候,居然下起了雪。 孙寅虎看着夜空中,缓缓飘落的鹅毛大雪,都气笑了。 雪花落在孙寅虎的伤口上,冰冰凉凉的触感,稍稍缓解了一点疼痛。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刺骨的冰寒。 “老子他妈的,能再倒霉的吗?!老天爷,你有种再让我倒霉点!” 然而,老天爷却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他。 远处,传来暗笺将士,气急败坏的喊声。 “快追,萧山潼和江寒砚,都深受重伤,跑不远了!” “他们就在前面--------” 第二百五十四章 绝不抛弃你 “快追,萧山潼和江寒砚,都身受重伤,跑不远了!” “他们就在前面--------”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一传来,吓得孙寅虎浑身一颤。 真是倒霉到家了! 孙寅虎再次气笑了,低声骂道:“该死,真该死!”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拖着重伤的身体,四处寻找,能躲藏的地方。 可疾风忽起,他们来的,比孙寅虎想象的还快! 还好,在他们出现的前一秒,孙寅虎就拖着重伤的身子,飞快地蹿上了树。 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痛的孙寅虎龇牙咧嘴。 但他也不敢发出声,只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趴在树杈上,紧张地注视着下面的情况。 萧山潼背着江寒砚,发足狂奔。 江寒砚背后,一道极深的剑痕,染红了衣衫,右边肩膀上,插着几支箭矢,他的脑袋,似乎被什么重物给砸到了,满头都是血。 萧山潼的情况,稍稍比他好一点,可肩上也都是箭伤,就算已经把箭拔了出来,但血洞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朝外涌出血来。 嗖嗖嗖-------- 身后的暗笺追兵,手持弩弓,一边瞄准他们的背影,一边紧追不舍。 萧山潼听见脑后,箭矢飞窜,传来的呼啸声,听风辨位,左右摆动,避开疾射而来的箭矢! 江寒砚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可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为萧山潼按着,他肩上的血洞,不让更多的血流出。 萧山潼看着与暗笺追兵,渐渐缩小的距离,心里无比懊悔。 若是自己,在与暗笺开战之前,就把’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练至最后一层,也不至于陷入这样的绝境。 若练成了,那最开始,被暗笺的人围攻之时,就能凭借轻功,带着江寒砚,一起逃走,也不至于,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萧山潼极度懊悔之下,不禁喃喃出声,道:“真是太后悔了!” “噗--------” 江寒砚“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颤声道:“你.............你也受了伤,要是撑不住了,就把我..............放下吧。” 萧山潼愣了一下,道:“我不是说后悔救了你啊,我是说后悔,没有早点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若是练成了,你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江寒砚没有说话,只是捂着萧山潼肩上伤口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他眼中泛动着,不甘心的泪光,声音颤抖,道:“她是七侠之徒,你有两本绝顶功法,而我,弱的令人发指!每次深陷危机,都是我最先露出破绽,要等你们来救我,我............” 萧山潼吃了一惊,想回头看他,可奈何现在在被追杀,只能目视前方。 “你............不会在哭吧?” 江寒砚吸了吸鼻子,喝道:“你才哭了!” 嗖嗖-------- “呜!” 又一支支箭矢,呼啸而来。 其中一支,狠狠扎入了,萧山潼的小腿! 萧山潼痛的满头冷汗,一个踉跄飞了出去,不过,还好他紧紧抓着江寒砚,才不至于把他摔出去。 江寒砚转过头一看,就见一只锋利的箭矢,刺穿了萧山潼的小腿。 鲜血滴撒,一路血花。 虽然萧山潼,继续一声不吭地朝前跑,但江寒砚不用问,都知道他此时,每跑一步,都跟光脚踩在刀刃一样。 “够了,够了,你做的够多了,若你一直带着我,迟早会被他们追上,趁现在你还没受太重的伤,还是.............” 萧山潼强忍剧痛,不耐烦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再说,区区中箭之痛而已,跟当初木锋寒的折磨,根本没法比,我就不信,我能从木锋寒手上挺过来,还能死在这种地方!” 话音刚落,萧山潼忽然感觉一阵劲风,迎面吹来。 萧山潼喝道:“你抓紧了!” 下一秒,他松开拖着江寒砚的手,伸手朝自己腰间的长剑摸去。 伧--------- 只听“伧”的一声,萧山潼拔出了长剑。 雪亮的剑刃,映照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在漆黑的山林中,迸射出一道刺眼的剑光! 一暗笺将士,刚从一旁的大石后窜出,就被萧山潼一剑,刺穿了咽喉! 唰--------- 洁白如玉的雪地,画上了一道猩红的印记。 被这么一偷袭,后面,举着弩弓的人,也立马追了上来。 数道明晃晃的刀剑,朝毫无反抗能力的江寒砚,横劈而去! 江寒砚自知,现在自己重伤难行,若是一直跟着萧山潼,不仅帮不了他,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但愿,萧山潼能活着走出秘谷吧。 也不知道,若是自己死了,她会不会伤心。 江寒砚不想让她伤心,但一想到,她对自己的死,毫无反应,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泛起了酸楚。 他毫不犹豫,松开了,抓着萧山潼肩膀的手。 暗笺将士没料到,江寒砚会忽然松开手,数道横劈而来的刀剑,一个个打了个空。 萧山潼只感觉后背一空,心中大惊! 唰---------- 掌中长剑一抛。 长剑直直飞往空中,暗笺众将士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有什么诡计,不禁连连后退。 空出双手的萧山潼,往后一仰,同时双手朝后一伸,接住了掉下去的江寒砚! 一暗笺将士,只感觉下面凉嗖嗖的,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腰带,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裤子掉了下去。 再定睛一看,裤腰带赫然,捏在萧山潼手中。 萧山潼用抢来的裤腰带,将江寒砚,牢牢系在了自己的身上。 双手翻动,用极快的速度,在自己腹部打了个死结。 江寒砚被牢牢绑住,愤愤质问道:“萧山潼,你做什么?!” 萧山潼没有回答他。 只见头顶,那先前,被抛出的长剑,此时也开始降落。 萧山潼伸手一接,剑柄朝下,“啪”的一声,稳稳当当,落在了他的手中。 这一套动作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看得众人出神了片刻。 “放箭!放箭!” “围住他们,放箭,把他们射成刺猬,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唯一的希望 “放箭!放箭!” “围住他们,放箭,把他们射成刺猬,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嗖嗖嗖---------- 黑压压的人潮,将萧山潼和江寒砚两人,团团围住。 无数道,泛着寒光的箭矢,射向他们! 萧山潼转过身子,把江寒砚护在身后,自己正面他们。 铛铛---------- 萧山潼左避右闪,手挽剑花,掌中长剑,幻化出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一支接着一支的箭矢,疾射而来,又在萧山潼面前斜斜落下。 雪越下越大,眼前飘落的雪花,密集的就像一道银白的屏障,几乎看不清面前的敌人。 漫天箭雨,忽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 “怎么停了?继续射箭啊!” “没箭了,都用完了。” “该死。” 萧山潼身后的树干,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只有他正对的身后,有块人形空处。 伧伧伧---------- 刀剑出鞘的声音传来。 萧山潼率先出手,横腿一扫,白雪飞溅,冰凉的雪渣子,狠狠砸在,暗笺众将士的脸上。 趁他们拂去,脸上冰雪的时候,萧山潼疾冲而出。 他那座像小山一样的身躯,撞在距离最近的,一暗笺将士身上,霎时把他整个人,撞飞了出去。 那人在半空中,飞了一阵,后背撞在树干上,震得那棵树剧烈晃动,树杈上积雪,纷纷洒洒落下树来。 可随着积雪落下的,还有一团黑影。 孙寅虎正屏息凝神的,观察着树下的战斗,冷不丁被被这么一撞,距离晃动之下,不小心连人带雪,掉了下去。 孙寅虎跌坐在地,跟后面追来的暗笺将士,大眼瞪小眼。 众人呆楞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叫追杀孙寅虎的,兄弟们回来吧。” “孙寅虎在这!” “正好,连他一同杀了。” “把萧山潼,江寒砚,孙寅虎的脑袋扔出秘谷大门,给他们的主子看看。” 在那无数道刀剑,劈砍过来的瞬间,求生的本能,大过了身体的痛楚,孙寅虎手掌,在雪地上一拍,整个人身形暴起,飞踢一脚,踹到了那人的脸上! 他痛苦的捂着鼻子,鼻血顺着他的手指缝,一滴滴落下。 萧山潼见追兵,迟迟没有追来,又听后面传来怒喝声,脚步不停,扭头朝后望去。 只见全身是血的孙寅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发足狂奔着。 “老子还能再倒霉点吗?” 萧山潼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敢再大点声吗,非要把附近的追兵都引过来,你才满意?” 孙寅虎一时语塞,道:“我..............” 果不其然,萧山潼话音刚落,前方的山路,就出现了一堆火光。 晃动的火把,夹杂着嘈杂的人声,直逼萧山潼等人的方向。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拐进左边的山路,道:“这边。” 孙寅虎紧随其后。 幸运的是,雪下的很大。 鹅毛般的大雪,很快就将几人的足迹,和血迹掩盖住了。 “你确定看见他们往这边跑了?” “是啊,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可放眼望去,不见其人影,地上的足迹,和滴落的血迹,都被白雪覆盖,没了一点痕迹。 “哎呀,真可惜,跟丢了。” “没事,乌大人也带人过来了,就在他们必经之路等着呢。” “他们绝对逃不掉。” “轩朝,落冥渊全军覆没,我就不信他们还不退兵!” ................ 林中木屋。 萧山潼等人,又回到了这里。 孙寅虎撇了撇嘴,道:“他们得不到救治,肯定死了个精光,别管他们了,去秘谷大门等着,外面的人,应该不分昼夜地在砸门,你..............” 萧山潼似乎,完全没注意,孙寅虎在说什么,只自顾自地伸出手,一个一个探着地上,落冥渊将士的鼻息。 然而,与孙寅虎说的并无二致,没有等到救治的他们,都成了冰冷的尸体。 孙寅虎在尸身上摸索着,从他们身上搜出几袋,还没来得及吃的干粮,还有外伤药膏,放进了自己怀里。 他坐下,开始为自己疗伤。 药膏敷在伤口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孙寅虎痛的龇牙咧嘴,但还是坚持,为自己的伤口撒药。 他随手将一袋干粮,扔给了萧山潼。 萧山潼目光呆滞地,望着满地,覆盖着白雪的尸身,一动不动。 啪---------- 孙寅虎扔过来的干粮袋,砸在他的胸口,也没有伸手去接。 “喂-----------” 孙寅虎忍不住出声,叫了他一声。 可萧山潼还是,毫无反应。 “就算你不急着疗伤,但你背上那个,看样子快撑不住了。你还挺有本事,居然能在那种情况下,带着个拖油瓶杀出来,真是............” 萧山潼把孙寅虎的话,当耳旁风,他割断绑着江寒砚的绳子,将他轻轻放了下来,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撕拉----------- 萧山潼撕下一块衣角,一分为二,放在江寒砚嘴里一块,又往自己嘴里放了一块,道:“你咬着这个,忍着点痛。” 他伸出手,将插在江寒砚,和自己身上的箭矢,一支一支,小心翼翼地拔了出来。 寒风阵阵,风雪交加,两人的额角,却布满冷汗。 处理完伤口,萧山潼也来不及休息一下,就又背起了江寒砚。 “暗笺的人,迟早会追到这里来,现在的我们,无兵无卒,又身受重伤,绝不能再跟他们硬碰硬,只能去秘谷大门,等着外面的人砸开门。” 孙寅虎也是这么想的,他收好药膏和干粮,放进自己怀里,道:“真没想到,居然有跟你们落冥渊,有统一战线的时候,走吧,去秘谷大门。” 萧山潼抬头,看着天空中飘扬的鹅毛大雪,道:“希望,昭月那边,已经成功把门撞开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近在咫尺的援兵 “希望,昭月那边,已经成功把门撞开了.........” .......... 秘谷大门。 咚咚咚--------- 一旁,放着好几根,已经砸烂的攻城鎚。 而门前,将士们挥汗如雨,还在举着攻城鎚,一下一下撞着前方,已经变形的铁门。 嘭--------- 那道沉重的铁门,轰然坍塌。 众将士上前,把挡在前面的铁门,搬到了一边。 不远处,堆积如山的变形铁门,渐渐被暴雪掩埋。 独孤昭月坐在雪中,面前放着,冒着热气的炭盆,身上裹着厚厚的毛皮,看着被撞开的铁门后,赫然又是一道新的铁门,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唉。” 白汽从她唇边升起。 “昭月--------你在吗?” 那重重铁门后,传来萧山潼的声音。 独孤昭月激动之下,一下站起了身。 “太子殿下?您在吗---------” 孙寅虎的喊声,也从大门后传来。 披着厚厚皮裘大衣的姜启盛,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冷不丁,听见孙寅虎的声音,一下清醒了过来。 独孤昭月,姜启盛快步朝前冲着,贴着大门,异口同声喊道:“我在!” 独孤昭月接着道:“我看见你,发出的信号弹了,但因迟迟没有攻破大门,所以增援进不去,你们没事吧?” “没事---------” 独孤昭月脱口问道:“风鹤归死了没有?钥匙拿到手了吗?” 姜启盛看了她一眼,道:“你的脑袋是被冻坏了吗,里面的人,没有第一时间,用钥匙开门,就足以说明,他们根本,没拿到钥匙,还问什么?” 独孤昭月瞪了他一眼,道:“我问的是萧山潼,问你了吗?” “独孤昭月,你.............” 里面的人,听他们又要吵起来,连忙开始汇报秘谷战局。 萧山潼清了清嗓子,道:“风鹤归重伤,但还活着,她利用魔教遗址的机关,将轩朝四千人,落冥渊八千人,关进了地宫,我们死伤惨重,估计没有几个人,能从中安全逃脱。” 独孤昭月,姜启盛听的心一沉。 独孤昭月沉默了一阵,道:“那我们还有二千人呢?” 另一边的萧山潼,也沉默了一阵,继续道:“还有一千五百多人,被暗笺埋伏,中了毒,没有等来救治,所以都.............一万大军进谷,现在只剩下,大约五百人了。” 独孤昭月听到这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启盛听到,落冥渊一万大军,只剩下区区五百人不到,嘴角不禁浮现出,一道难以察觉的笑意。 “轩朝的人呢,还剩多少?” 轩朝将士,被网内尖刺刺伤,导致中毒,又遇见猛兽袭击,五千人损失一千,剩下的四千,全都带去,围剿风鹤归,因此,全军覆没。 孙寅虎不敢隐瞒,道:“轩朝,全军覆没。” 姜启盛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五千人进谷,就没指望他们,能一举拿下暗笺,安全归来。 还好,还好,在可接受的损失范围内。 “寒砚呢?” “他受伤很...........唔!” 萧山潼的话,戛然而止,独孤昭月还以为,暗笺的人忽然偷袭,正想开口,却听江寒砚的声音,从大门后传来。 “我没事。” 大门后,江寒砚正死死捂住,萧山潼的嘴,不让他说话。 独孤昭月听见,他说没事,长长松了一口气。 “按现在的进程,应该后天,就能将这门砸开了。现在兵力不足,还是不要贸然出击,你们就在,原地等着就好。” “孙寅虎,你也是。” 独孤昭月和姜启盛说完,大门后,就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姜启盛背后发凉,再次喊道:“孙寅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门后传来。 乌金鸣的声音,冷冷响起。 “在原地等着啊,我们也陪着他们,一起等吧。” 刀剑出鞘,传来一阵乒乓的声响。 “可恶!” 萧山潼“伧”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紧紧将江寒砚,系在自己身后。 乌金鸣带着人,不知从哪出现,将他们死死包围住。 他阴测测的眼神,似乎比天上,正源源不断落下的雪花更冷。 “你们还真能跑啊,就只剩这么几个人了,还让你们苟延残喘,逃到了这里。我就知道,你们若是逃脱,肯定会往这来。” 乌金鸣抽出腰间双钺,钺刃上泛着的寒光,缓缓划过,萧山潼的脸颊。 他步步紧逼,看看如临大敌的萧山潼和孙寅虎,冷声道:“你们要是,直接死在那个洞里,也不用,白受这么多罪了。” 嗖嗖嗖--------- 乌金鸣一声令下,箭矢离弓,直直射向萧山潼和孙寅虎! 萧山潼像上次一样,将江寒砚护在背后,自己正面应对。 剑花晃动,将全身死死护住。 箭矢一个接着一个的,落在萧山潼脚边。 而孙寅虎就没那么幸运了,惯用双钺的他,失去了一只手,战力大打折扣。 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挥动钺刃,格挡箭矢。 啪啪--------- 被斩落的箭矢,掉落在孙寅虎的脚边,可很快,他就渐渐支撑不住。 噗--------- 箭矢刺入他的大腿,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打斗声传到门外,清清楚楚进入了众人的耳中。 轩朝大内高手,原本有十二个,可经过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役,如今已经所剩无几。 五千大军损失就算了,若是进谷的大内高手都被杀了,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姜启盛扭头,看了一眼,那砸了半天,却依旧厚重的大门,气的一拳,砸在了墙上。 大门短时间内,不可能打得开。 “孙寅虎,你们别呆在原地,尽快突围!” 孙寅虎没有回应,倒是乌金鸣的阴笑声,传入耳中。 “突围,他们一个个,重伤在身,又筋疲力尽,哪还力气突围?” 第二百五十七章 突围失败? “突围,他们一个个,重伤在身,又筋疲力尽,哪还力气突围?” 萧山潼刚敷上药膏,包扎好的伤口,刚止住血,但大力挥砍疾射而来的箭矢,又撕裂了伤口。 鲜血渐渐染红洁白的绷带。 萧山潼扭头看了一眼,背后那短时间内,绝无可能打开的大门,又看看面前虎视眈眈,随时会冲上来的暗笺将士,不禁脱口道:“真倒霉,怎么一遇见你,就被变得这么倒霉了?” 孙寅虎专心抵挡漫天飞来的箭矢,看都没有看萧山潼一眼,喝道:“你有那闲心抱怨,还不如想想,我们要怎么逃走吧!” 看着四面八方,从山林中涌出的暗笺将士,萧山潼心知,现在只能速战速决。 他咬紧牙关,强忍伤口崩开的痛楚,开始施展“逍遥天罡”第一卷-------神荡八荒,和碧血剑谱第一式,剑霜雪明。 逍遥天罡不同于碧血剑谱,是一本专修内力的功法,自七侠向全武林,公布第一卷之时,萧山潼就已经练成。 逍遥天罡第一卷,神荡八荒,练成之后,能调动全身内力,随意凝聚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 萧山潼就是这样,每次施展轻功,将内力凝聚在双脚之上,也就是依靠这个,他才大露头角,初出茅庐,就登上风云榜前端,并且有了一个“千里不留行”的称号。 若是将全身内力,灌输在右臂之上,再施展剑霜雪明,说不定,能抓住机会突围。 萧山潼挥砍,飞射而来箭矢的动作一顿,剑招忽变。 浩荡凌厉的剑气,自剑身迸射而出,化作万丈剑光,如同一道不尽长河,巨大的水花跌宕起伏。 举着弩弓,还在对他们射箭的暗降将士,只感觉面前剑光一闪,萧山潼瞬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从天而降的剑光,如同一张巨大的剑网,将他们进攻前路,撤退后路,挡得严严实实。 轰--------- 下一秒,众人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腾空飞去,狠狠撞在了后背的树干上。 咚咚咚--------- 暗笺将士撞树的沉闷撞击声,此起彼伏,树杈积雪散落,掉在众人头顶,可就算被积雪掩埋,他们也没了任何动静。 仅仅一招,就将面前挡路的人,全都击退,萧山潼自己都有些意外,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 他没有任何犹豫,在包围圈被撕开一个口子的瞬间,就冲了出去。 孙寅虎不敢相信,同样负伤的萧山潼,能这么快,在包围圈内打出一道缺口,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看着萧山潼逃窜而去的背影,孙寅虎灵机一动,利用自己侏儒矮小的身形,从面前将士的胯下,钻出了出去。 孙寅虎滑行而出,手掌一拍,立马站起身,紧随萧山潼其后,朝包围圈的缺口冲去。 还没等孙寅虎,心中死里逃生的喜悦升起,残酷的现实,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前方火光快速蹿动着,就像两条冒着火光的长龙,从不远处黑漆漆的山林中冲出,挡住了萧山潼的逃生之路。 被撕开的包围圈,随着暗笺援兵的到来,又被生生堵上。 孙寅虎不得已,也停了下来。 他看向一旁的萧山潼,焦急地喝道:“喂,你方才使的那招,再来一次!” 萧山潼的手臂上伤口撕裂,缠着的绷带,渐渐变红,但他还是举起了剑,道:“我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 嗖--------- 一道箭矢,夹杂着劲风,一箭刺穿了萧山潼的手心! 滴答滴答---------- 滚烫的鲜血,一滴滴掉落在萧山潼脚边。 就是这中箭的一瞬,让萧山潼错失了最好的出招时机。 面前火光闪动,暗笺将士举着火把,气势汹汹从山林中冲出,再次切断了他们活命的生路。 萧山潼咬着牙,伸出手,生生将刺入掌心的利箭,拔了出来。 随着一声闷响传来,雪地上滴落的鲜血,更多了,密密麻麻的血点,散发着阵阵热气,很快,就将他脚下的积雪融化。 萧山潼一声不吭,面前的暗笺将士,看着他那只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掌,都有些感同身受,纷纷皱起了眉。 乌金鸣放下手中的弩弓,一步一步,朝萧山潼走去。 “本来瞄准的,是你的要害,可不想射偏了。” 说着,乌金鸣拿出一支新箭,搭上弩弓,再次对准了萧山潼。 绑江寒砚的绳子,还剩下一截。 萧山潼知道,就凭这血肉模糊的手掌,根本拿不稳长剑,便用那截剩下的绳子,将剑柄牢牢绑在手心。 乌金鸣毫不犹豫,手中弩弓,对着萧山潼心窝射出。 啪--------- 箭矢被萧山潼斩为两半,掉落在地。 “今夜,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杀了他们!” “是---------” 乌金鸣一声令下,数道弩弓举起的同时,四面八方的刀剑也出鞘,长短不齐的利刃,指着他们。 萧山潼后退,却撞在了大门上。 “该死!” 外面的撞门声,还在继续。 虽然外面看不见这里发生的一切,但姜启盛和独孤昭月听着里面的动静,也能大概猜出。 “乌金鸣,就算你们将进入秘谷的人都杀了,但外面还有几万大军,我劝你赶紧头像,否则,等大门攻破之时,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乌金鸣弩弓上的箭射完,再次填装起了新箭矢。 他冷笑了一声,道:“姜启盛,一般只有人在害怕的时候,才会威胁别人。” “你若敢动我轩朝的人,等到这大门攻破,你会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事实,还是威胁。” 萧山潼手挽剑花,格挡漫天飞来的箭矢,忽然喝道:“有人吵这边来了!” 孙寅虎一边艰难格挡箭矢,一边道:“肯定又是暗笺的援军,这下真的.............” 孙寅虎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几人,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缓缓开口,道:“是你们?!” 第二百五十八章 真假火药丸 “你若敢动我轩朝的人,等到这大门攻破,你会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事实,还是威胁。” 萧山潼手挽剑花,格挡漫天飞来的箭矢,忽然喝道:“有人朝这边来了!” 孙寅虎一边,艰难格挡箭矢,一边道:“肯定又是,暗笺的援军,这下真的.............” 然而,来人并不是暗笺的援兵。 “啊啊啊---------” “噗---------” “乌大人,他们.............” 孙寅虎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那几道熟悉的人影,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缓缓开口,道:“是你们?!” 周午马挥动巨斧,劈开面前,一暗笺将士的脑袋,道:“怎么?看见我们逃出来了,很失望?” 赵丑牛一棍伸出,冷不丁,将一没有防备的暗笺将士,顶了出去。 于亥猪见状,也十分默契。 只见于亥猪一锤挥出,巨大的垂面,狠狠砸在那人的后脑勺。 那人后脑勺,霎时凹陷了一块下去。 他倒在地上,脑后鲜血淋漓,染红雪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呼吸。 百里辰龙的目光,穿过孙寅虎,看着他身后的秘谷大门。 见大门还没被撞开,百里辰龙失望地,移开了眼,喃喃道:“早知道大门没开,就不过来了。” 孙寅虎没好气道:“你们不来,我可要死在这了!” 百里辰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萧山潼只感觉背上一轻,回头一看,就见江寒砚,用钩刃割断了绳子,站在了地上。 “你怎么下来了?你.............” 江寒砚甩了甩,缠满绷带的双臂,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还能战斗。” 萧山潼看着他惨白的面色,道:“可是,你.............” 乌金鸣的狞笑声,打断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挂了彩,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 嗖---------- 萧山潼手一扬,朝远处的轩朝大内高手,扔出了一个布袋。 他们还以为是暗器,纷纷闪身避开。 可定睛一看,雪地上躺着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布袋。 乌金鸣还以为,萧山潼要耍什么诡计,也远远的避开了,但见那只是一个扑通的布袋,看着萧山潼,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萧山潼自己,也掏出一个布袋,一边朝前方跑去,一边喊道:“快捡起那个布袋,我们一起突围!” 百里辰龙翻了个白眼,道:“谁要跟你们合作了?这布袋,要捡你自己来捡!” 萧山潼一边挥剑,格挡迎面刺来的兵刃,一遍喊道:“那里面是火药丸,你们用...............” 萧山潼话还没说完,一听“火药丸”三字,方才还拒绝合作的百里辰龙,一个飞扑,朝地上的布袋抓去。 乌金鸣一听是火药丸,瞪大眼睛,也纵身朝那布袋飞去。 可还是百里辰龙快了一步,他率先抓到布袋,迫不得已地,将手伸了进去,然后举起手,作势要扔。 乌金鸣知道火药丸的威力,见他瞄准了自己,吓得心胆俱裂。 “快,散开!散开----------” 嗖嗖----------- 百里辰龙毫不犹豫,对着面前的人群,扔出了手中的火药丸! “啊啊啊----------” 乌金鸣感觉到背后被砸,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猛烈的冲击,将自己撕成碎片。 可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 乌金鸣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依旧完整如初的双手,愣住了。 萧山潼一边,抓着江寒砚,一边格挡四面八方,打来的兵刃,朝前跑着。 忽然感觉,头顶有东西砸来。 萧山潼喝道:“喂,你都砸到我了!” 百里辰龙看着,被火药丸砸中,却半点事都没有的众人,不禁愣住了。 反应过来的他,定睛朝袋内看去。 “萧山潼,你大爷的,这他妈都是干粮!” 乌金鸣看着,掉落脚边的地瓜团,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瞪着萧山潼,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火药丸是假的,追,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是,乌大人-----------” 百里辰龙打开布袋一看,里面哪里是什么火药丸,全都是蔬菜干果。 方才自己声势浩大的,将这些东西,扔向敌军的可笑画面,在百里辰龙眼前来回滚动。 他气的都说不出话了,只狠狠瞪着萧山潼,想将他生吞活剥的欲望,不比旁边的乌金鸣少。 萧山潼看着百里辰龙,道:“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若我方才给你的是真火药丸,我现在不都被你炸死了?” 说着,他一把将江寒砚推了出去,自己则停下了脚步。 江寒砚被他这举动,惊地瞪大了眼睛,扭头一望,就见萧山潼伸手,往那布袋里掏去。 “真正的火药丸在这,不要命的尽管上来!” 紧追不舍的乌金鸣,一听这话,立马站住了脚。 虽然不排除,他又在骗人的情况,但若是那布袋里,装着的都是真的火药丸,他们这样贸然冲上去,不就是白白送命吗? 秘谷大门外,还有轩朝,落冥渊的几万大军,暗笺兵力与之相差太大,在这个节骨眼上,暗笺绝不能,再出现大规模人员伤亡之事了。 萧山潼手中,在布袋中抓出一把,圆形物件,捏在手中,作势要扔。 乌金鸣额角冒出冷汗,不自觉地,疾步后退。 萧山潼见他后退,立马收回,即将扔出的火药丸,朝前狂奔。 他一边跑,一边提醒,还没搞清状况的,江寒砚和大内高手。 “快跑啊---------” 乌金鸣感觉自己被骗了,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众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萧山潼的小腿,更是被箭矢刺穿,跑起来一瘸一拐。 眼看就要被追上。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人皮面具 眼见两方距离,渐渐缩小,萧山潼不仅不慌,反而笑了起来。 “这布袋里,可是真货啊。” 乌金鸣自然不信,他脚步不停,萧山潼话音刚落,他就一个飞窜,冲了上去。 双钺悬在眼前,萧山潼吃了一惊,正欲举剑格挡,可江寒砚的双钩,快了一步。 铛--------- 双钩和双钺相撞,在半空中,迸射出一阵火花。 江寒砚重伤之下,似乎有些力不从心,随着伤口崩裂,鲜血染红绷带,他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萧山潼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的后背。 乌金鸣再一发力,江寒砚的双钩,便被挡了回去。 长剑忽现,剑尖点在钺刃上,震的乌金鸣,虎口发麻。 江寒砚瞅准时机,双钩再出。 乌金鸣脚步后撤,躲开迎面直冲的双钩,跟两人拉开距离。 萧山潼和江寒砚,也不趁胜追击,转头就跑。 “你再追的话,我就扔火药丸了!” 乌金鸣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若是真的,你早就.............” 仿佛要印证,乌金鸣的话一样,萧山潼一边跑,一边扔出了,手中捏着的圆形物! 嗖嗖--------- 看着面前飞过的黑影,乌金鸣吓得背后一片冰凉。 “散开,快.............” 他一边拼尽全力,躲避着飞来的黑影,一边大喊着。 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鼻梁一痛。 一股血腥味,充斥在他的鼻中。 依旧是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声传来。 暗笺将士人人自危,抱着脑袋,躲在一边。 乌金鸣低头一看,只见一块干巴巴的烧饼,赫然落在脚边。 伸手一摸鼻梁,满手鼻血。 抬头一看,萧山潼,江寒砚以及大内高手,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 乌金鸣胸腔内,气血剧烈翻涌,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萧山潼!” .................. 众人发足狂奔,用上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终于将暗笺追兵,甩至脑后。 百里辰龙扶着树干,气喘吁吁,口中白汽不断喷出。 “早知道,暗笺的人守在大门,就不来了。” 萧山潼看了他一眼,道:“何止啊,我们之前落脚的林中小屋,现在估计,也埋伏了暗笺的人,本来我还计划,干粮吃完了,就在将士尸身上找找,又或是直接烤了,我们杀死的猛兽。” 赵丑牛脸色惨白,颤声道:“所以,我们现在出不去,又没有兵卒,没有干粮补给,还在被追杀。” 周午马面色严峻,道:“而且,方才真假火药丸的把戏,也不能再玩一次,我们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若再被他们包围,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陈酉鸡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咬牙,拔下插在肩头的箭矢。 刚刚死里逃生的众人,面上没有一丝喜色。 浓重的死亡气息,依然笼罩在他们头顶。 萧山潼不知什么时候,从一旁拖来了,一暗笺将士的尸身。 姚巳蛇一眼就看出了,那尸身,是方才他们赶去大门,怕暴露行踪,路上杀死,随手扔在草丛里的人。 “我还剩了一点干粮,还没饿到,要吃人的地步。” 萧山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动手,扒下了那人的铠甲,穿在了自己身上。 “现在天色暗,若是不用火把照明,根本辨认不出,面前这人的容貌,我们穿上他们的衣服,也就没那么显眼了。” 孙寅虎皱眉,道:“可是天一亮,我们的脸,就会被看得清清楚楚了,到时怎么办?” 萧山潼头也不抬,拖来另一具尸体,将他身上的盔甲,扔给了一旁的江寒砚,道:“只能继续跑,直到秘谷大门被撞开。” 大门被撞开,少说也要等到明后天。 对此时的众人来说,升起的太阳,就跟架在脖子上的刀,没有区别了。 于亥猪不知为何,忽然大叫了一声。 众人条件反射,立马抓住了各自的兵刃。 可定睛一看,只是他身旁的周午马,忽然站起来,这才吓了他一跳。 于亥猪惊魂未定,没好气道:“你忽然站起来做什么?你想吓死谁啊!” 周午马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会做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能改变容貌,这样就算暗笺的人,面对面站着,也认不出他们。 萧山潼激动之下,一拍大腿,可却不小心,拍到了箭伤,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痛!这样...............戴上人皮面具,穿上铠甲,就完全可以混入暗笺,认不出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道:“此法可行。” 一直冷着脸,没有说话的孙寅虎,忽然开口,道:“行个屁啊!” 孙寅虎是侏儒身材,个头只到寻常人的腰间,就算他穿上,暗笺将士的铠甲,戴上人皮面具,也一定会被认出来。 毕竟,全暗笺,都没有侏儒。 孙寅虎忽然想到了什么,满眼期待的,看向周午马,道:“我和乌金鸣身材相似,你能做出他的脸吗?” “人皮面具,用的是真人皮,我也只是把人的脸皮,从脸上完整剥下来而已..............若你能杀了乌金鸣,我就能把他的脸皮剥下来,戴你脸上。” 乌金鸣走到哪,都有一众将士会跟着,以他们现在重伤的状态,找上门就是送死。 能剥下他的脸皮,就怪了。 孙寅虎指着于亥猪,道:“他这么胖,也会被认出来的。” 众人目光,朝于亥猪投去。 确实,于亥猪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能算的上一个顶两,可能暗笺将士的铠甲,他都穿不下。 于亥猪也非常有自知之明,焦急道:“你们戴上人皮面具,就不会被认出来,那我们怎么办!” 萧山潼灵光一闪,神神秘秘道:“我有办法。” 众人仔细听完后,却又陷入了一段沉默。 于亥猪,孙寅虎眉头紧锁,异口同声道:“我不干!” 第二百六十章 萧山潼的计谋 “我不干!” 百里辰龙沉思了片刻,道:“这太过冒险了,这样还不如,就戴上人皮面具,装作暗笺的人,一直躲到秘谷大门,被攻破为止。” 萧山潼冷笑了一声,道:“你可别想的,太天真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暗笺很有可能,会.............” 轰--------- 萧山潼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声音,就像有针,狠狠刺向耳朵一样,众人立马,捂住了耳朵。 随着那声巨响消失,余震波及,似乎脚下坚固的大地,都抖了一下。 萧山潼望着,远处的火光,道:“暗笺有一箱火药丸,只在刚进,攻秘谷大门之时,用过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风鹤归一定会拿出来,对付进攻秘谷大门的人。所以,进攻大门,绝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样顺利。” 是啊,如今被困在秘谷内的人,眼睛都在盯着大门。 更何况,一旦大门被攻破,外面的大军一定会进谷,直到秘谷被拿下。 风鹤归自然,明白大门的重要性,事到如今,她一定会,使尽浑身解数,防止大门攻破之事发生。 穿上暗笺铠甲,戴上人皮面具,虽然表面看起来,变成了另一个人,但众人身上的伤口太多,若一直跟暗笺的人,长时间混在一起,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前有虎,后有狼。 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只能,按萧山潼说的做了。 而身形特殊,连混入暗笺机会,都没有的孙寅虎,和于亥猪,就更没有其他选择。 于亥猪长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太阳从东边的山峦,露了头。 明媚的阳光,洒在银白的大地上。 平整光洁的雪地,有一块,被翻出了泥土。 谁也不知道,这凹凸不平的地下,埋藏着几具被扒光衣服,剥掉了脸皮的尸身。 “被困在秘谷,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们跑,能跑到哪去?” 乌金鸣看着被众将士,押送而来的,孙寅虎和于亥猪,嘲讽到。 “说吧,其他人呢?” 孙寅虎眼中,迸射着怨毒的寒芒,刺得乌金鸣,浑身不舒服。 “他们都跑了,丢下我们两个,重伤的拖油瓶,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乌金鸣闻言,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孙寅虎继续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姜启盛将我们舍弃在秘谷,我们又何必对他忠心耿耿?而其他人,嫌弃我们的伤太重,拿走了我们仅剩的干粮,留我们在这等死。我们根本巴不得他们早点死,要是真的知道他们的行踪,早就告诉你了。” 乌金鸣还是不说话,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孙寅虎一时猜不透,他到底是信了自己的话,还是在怀疑。 “好吧。” 乌金鸣没有继续逼问他们,抽出了腰间双钺,道:“那你们先去死吧,等我抓到其他人,再送他们一起下去。” “等等!” 于亥猪忽然出声,将乌金鸣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说吧,你还有什么遗言?” 于亥猪厉声道:“我知道,彩灵石的提炼方法。” 乌金鸣愣了好半天,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你一个轩朝大内高手,怎么可能知道落冥渊的事?” 孙寅虎也接话,道:“是太子查出的。” 乌金鸣又愣住了,道:“姜启盛?他有那本事?!” “我们知道的,不止彩灵石的提炼方式,只要你,带我们去见风鹤归,轩朝的一切,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只要能,放我一条生路就行。” 且不说别的,光是彩灵石的提炼方法,就足以让乌金鸣动摇了。 乌金鸣看着孙寅虎,掌中钺刃悬在他的喉前,冷声道:“说吧,彩灵石的提炼方法,说了就饶你一命。” “我说过了,一定要见到风鹤归,才会开口。” 钺刃离他的咽喉,又近了几分,鲜血顺着脖颈往下流。 乌金鸣似笑非笑,道:“麻烦你搞搞清楚,你现在是俘虏,我若高兴,还能容忍你多活一阵,若不高兴,你现在,就要去阴曹地府,你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温热的鲜血,顺着孙寅虎的脖颈流下,越流越多,染红了胸前衣衫。 是啊,乌金鸣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只要喉前那钺刃,再稍稍往前一点,他的咽喉就会被割断了。 孙寅虎心脏狂跳,但脸上却面不改色。 “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我们方才说的,可是彩灵石的提炼方式,若是你自作主张,不让我见风鹤归,在这就把我杀了,这个秘密,可就要跟我一起,被埋进坟...............” “闭嘴!” 乌金鸣还是很谨慎,喝道:“满脸奸诈阴险,你的话实在不可信,带你去见王君?若你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我不就是引狼入室了吗!” “哎哟!” 可能是,押着于亥猪的暗笺将士,捏着他手臂的力度太大,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疼的他冷汗直冒。 于亥猪本来就胖,一出起汗来,就没完没了。 他满头冷汗,痛的直哼哼。 乌金鸣不耐烦地上前,扯开他的衣衫,只见他硕大的肥肉中,尽是被箭矢刺穿的血洞。 每个血洞,都在不停朝外淌着血,于亥猪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带动密密麻麻血洞,看得人头皮发麻。 孙寅虎漫不经心道:“于亥猪比我更得姜启盛信任,有些秘密,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多。我劝你,好好给他疗伤,不然没等见到风鹤归,他就失血过多,而死在半路了。” 乌金鸣看着,面前喘着粗气的于亥猪,面色凝重。 虽然他还是没有松口,说带他们去见风鹤归,但孙寅虎明显能感觉到,他动摇了。 果不其然,乌金鸣指着于亥猪,道:“给他疗伤。” 第二百六十一章 顺利实施 “还真谨慎啊,我们两个如此重伤,你们又人多势众,还怕我们能跑了不成?” 乌金鸣看着伤口处理完毕,裹着层层绷带,还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孙寅虎和于亥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如你们所愿,带你们去王君那。” 孙寅虎和于亥猪相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庆祝计划第一步实施成功,就听乌金鸣,阴测测继续说道:“彩灵石的提炼方式,你们用嘴说就行,身体的其他部位,就用不到了吧?” 他这话一出,惊得两人心脏狂跳! 伪装成暗笺将士的众人,一听这话,也在心底,为两人捏了一把汗,但见乌金鸣表情坚定,若想不暴露,又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 于亥猪看着面前,缓缓举起的大刀,颤声道:“你.............你什么意思?” 乌金鸣冷声道:“砍了他们的手脚,反正只要能说话就行。” “你大爷的,你看起来,也才十多岁吧,怎么比孙寅虎还变态!” 于亥猪双目瞪大,拼命挣扎着。 孙寅虎本就怨毒的双目之上,覆盖了一层怒火,暴喝道:“你敢!” 俘虏的威胁,自然吓不到乌金鸣。 “动手。” 孙寅虎的暴喝声,回响在天地之间。 “我说的很清楚,是以我们知道的秘密,换取活下去的机会,若你砍了我们的手脚,还怎么活!?我敢保证,若是今日,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就算见到风鹤归,我也不会吐一个字!” 孙寅虎和于亥猪头顶的大刀,停顿在了半空。 握刀的暗笺将士,一时不知手中的刀,到底该不该砍下去,用讯问的目光,看向乌金鸣。 乌金鸣一言不发,盯着他们两人,沉默了半天,似乎在思索着对策。 过了一阵,他缓缓开口道:“走吧。” 于亥猪见他们,不砍自己手脚了,长长松了一口气,身后押着他们的暗笺将士,冲他轻轻眨了眨眼,似乎同样在庆祝计划实施的,有惊无险。 “跟我来,去王君那边。” 戴上人皮面具的众人,押送着孙寅虎和于亥猪,跟着乌金鸣,朝风鹤归的藏身之处走去。 只要一见到风鹤归,他们的计划,就算成功了大半了。 但愿事情,能想预料的一样,顺利进行。 ............... 穿过山林,爬上山坡,绕过横在面前的小溪,终于到了风鹤归的藏身之处。 混在押送队伍中的萧山潼,越看这条路,越觉得熟悉。 走了半天,他们又回到了,魔教遗址的洞口前。 一天前,风鹤归就是在这里,被萧山潼找到,与之周旋,弄的遍体鳞伤。 轩朝,落冥渊大军,也在这里落下地宫,损失惨重。 好不容易,拖着重伤难行的身体,逃走的风鹤归,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乌金鸣继续朝洞内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押送着,孙寅虎和于亥猪的将士们,表情变得很奇怪。 在来的路上,众人已经设想了,各种风鹤归可能藏身的地方。 地洞,密室,山林深处............. 但魔教遗址,他们想都没想过。 风鹤归肯定也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所以选在了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乌金鸣引着众人,穿过洞穴,再次来到了石殿。 跟萧山潼第一次,找来之时一样,里面的火把全都熄灭,整个石殿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乌金鸣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了,离他最近的火把。 一个,两个,三个............ 随着越来越多的火把被点燃,诺大片石殿,一下变得明亮了起来。 风鹤归坐在,当年那魔教教主留殇,坐过的石座上,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众人。 她明明重伤未愈,面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但坐在那里,那与生俱来的孤傲威仪,却犹如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暗笺王君尚且如此,若是当年,令天下闻风丧胆的留殇,坐在这石座之上,不知又是什么光景。 “王君,孙寅虎和于亥猪,重伤被俘,他们说,愿意告知彩灵石的提炼方法,以换一条生路。” 轩朝,落冥渊一万五千大军进谷,在风鹤归的布局下,如今幸存下来的,连一千人都不到。 秘谷大门又打不开,外面增援进不来,幸存下来的人,进退维谷。 如此绝境之下,有人为了能继续活下去,从而叛变,是再正常不过了。 风鹤归轻笑了一声,道:“姜启盛居然有这本事,连彩灵石的提炼方法,都被他给查出来了。说吧,到底如何从兽人身上,提取彩灵石?” 石殿内的火光,忽明忽暗。 在被抓之时,滔滔不绝的孙寅虎和于亥猪,却在此时,变得沉默起来。 啪--------- 火光翻动,冷不丁迸射出一道火星,印在暗笺众将士,表情诡异的面庞上,看得人头皮发麻。 乌金鸣见他们一言不发,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怒道:“你们聋了吗?王君问你们话呢!”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沉默。 乌金鸣抽出腰间双钺,冷声道:“不说,就是死路一条!” 孙寅虎这才缓缓抬起头,无视一旁怒目相视的乌金鸣,看向高处的风鹤归。 他双目迸射出阴毒的寒芒,嘴角微微上扬,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就像个随时会取人性命的恶鬼。 “啊,对,我是有事情,要跟你说来着。是什么来着?我一时记不起来了。” 乌金鸣不耐烦地提醒道:“你要说的是,彩灵石的提炼方法。” “不对,不是这个。” 乌金鸣双目微眯,手中捏着双钺的力度,不禁大了几分,反问道:“不是?” 孙寅虎嘿嘿一笑,道:“让我来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吧。” “哈哈哈---------” 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声,忽然从孙寅虎口中发出。 “暗笺的国运啊,今天就到头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成败在此一举 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声,忽然从孙寅虎口中发出。 “暗笺的国运啊,今天就到头了。” 乌金鸣有些难以置信,怒喝道:“孙寅虎,你真是活腻了?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他话音刚落,绑着孙寅虎,和于亥猪的绳索,就被他们身后的暗笺将士,一斩为二。 断裂的绳索,掉落在地的瞬间,乌金鸣慌乱的大喊声,也回荡在了石殿之中。 “有叛徒---------” 孙寅虎,于亥猪亮出兵刃,立即站起身,朝风鹤归冲去! “快拦住他们,快啊----------” 乌金鸣一声令下,数名暗笺将士,立即冲了出去。 他们很快,就追上了孙寅虎和于亥猪,可诡异的是,他们并没有出手拦住他们,而是与他们并肩狂奔,朝高处的风鹤归冲去。 “该死!” 乌金鸣和其他暗笺将士,紧追不舍。 “赵金,刘舒,你们居然背叛王君!你们难道忘了,当初我们的村子,被木锋寒洗劫一空,没有粮食过冬,是王君救济了我们啊!” “后来,瘟疫,活尸,魔教残党的烧杀抢掠,我们几乎活不下去,若不是王君,带我们来秘谷,我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袁新华,段傣,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背叛王君,亏我还把你们当兄弟!” “我们的家园,陷入危难,你们不是发誓说,要与暗笺共生死的吗,这么快就投靠轩朝了,真是了不起啊!” “放箭----------” 一暗笺将士飞身跃起,落在风鹤归面前。 空中一道,若有若无的残影,一晃而过,再一回神,他已经赫然,站在了风鹤归面前! “都别动!” 一柄泛着寒芒的长剑,悬在风鹤归喉前。 锋利的箭矢,搭在弩弓之上,蓄势待发,可因风鹤归被挟持,不得不放下弩弓。 “袁新华,你的轻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真是深藏不露..............” 那人话还没说完,悬在风鹤归咽喉前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嗖嗖嗖--------- 风鹤归早有防备,后退一步,一掌拍在石座背椅上。 石座顶端,短箭忽然飞出。 短箭尽数打在长剑之上。 锋利的箭尖,撞在雪亮的剑刃之上,迸射出一道道火花。 萧山潼也不装了,直接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你是萧山潼!” “畜生,你们把袁新华怎么样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可掉落在地的袁新华脸皮,却能无声的解释个问题。 其他人,纷纷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一张张故友的脸皮掉落在地,在暗笺将士,震惊悲痛的目光中,那些脸皮,被冲出的众人,踩在了脚下。 江寒砚和其他大内高手,都露出了真容,亮出兵刃,朝风鹤归冲去。 于亥猪得意一笑,道:“萧山潼,你还真没说错,只要站在石座这,风鹤归就无法启动,地宫机关。” 嗖嗖嗖---------- 从石座上疾射而出的箭矢,逼退了萧山潼和孙寅虎。 江寒砚,赵丑牛随之而上,一棍,双钩,直打风鹤归要害! “不要放箭,他们与王君纠缠在一起,会误伤王君!” 乌金鸣话音未落,足尖一点,疾步朝风鹤归冲去。 “保护王君----------” 轰--------- 一道铁栏,自乌金鸣前方而降。 乌金鸣知道,若是再上前,一定会被从天而降的铁栏,砸成肉泥,逼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一道铁栏,横在前方,挡住了准备上前,支援的乌金鸣和暗笺众将士。 铛铛铛--------- 沉重的铁栏,坚不可摧,无论乌金鸣如何使力挥砍,它依旧纹丝不动。 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鹤归被萧山潼等人围攻,渐渐落入下风。 萧山潼喝道:“风鹤归,你以为,只有你了解魔教遗址的机关吗!” 陈酉鸡狼牙棒,抡的呼呼直响,招招朝风鹤归要害打去。 “好一个魔教遗址机关,害得轩朝全军覆没,害得我落入地宫,差点被里面的活尸给活活咬死!” 风鹤归伞面“啪”的一声展开,狼牙棒,长棍,重重砸落在伞面上。 伞面再合,露出伞面下的风鹤归。 只见她狠狠一踩,脚下的石地便凹陷下去一块。 咔咔咔-------- 横在乌金鸣等人面前的铁栏,缓缓上升。 乌金鸣得意一笑,立马举着兵刃,冲了上去。 看着疾冲上来的暗笺众人,萧山潼不禁脱口喊道:“糟了!” 风鹤归伞面再开,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朗声道:“就是现在,放箭!” 嗖嗖嗖嗖--------- 风鹤归一声令下,弩弓举起,无数道箭矢直直朝众人射来! 漫天箭雨席卷而来。 众人只能举起兵刃,护住自己,根本无暇顾及风鹤归。 风鹤归的笑声,从伞面后传来。 “哈哈哈哈---------萧山潼,我在这秘谷中生活这么久,你以为,你会比我更熟悉,这里的机关吗?” 众人本就重伤,挥动兵刃,格挡漫天箭矢,已经是极限,即使风鹤归近在咫尺,他们也根本碰不到她! 看着步步逼近的暗笺将士,萧山潼明白,若不能尽快杀了风鹤归,等他们靠近,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萧山潼双目,闪动着坚定的光芒,足尖一点,不顾一切地朝风鹤归冲去。 一支接着一支的箭矢,刺入萧山潼皮肉,鲜血飞溅,萧山潼根本都感觉不到疼痛,周身一片麻木。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杀掉风鹤归这一个念头。 “快啊,要杀风鹤归,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原本稍显得意的风鹤归,一看萧山潼被射成刺猬,都拦不住他,不禁慌了神。 风鹤归扭头就跑,她稍稍一动弹,身上的伤口就传来一阵,犹如火灼的疼痛。 可就算拖着,比石头还重的身体,她逃窜的脚步,也不敢停顿分毫。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就差那么一点 萧山潼抬起,扎满箭矢的手,举着长剑,疾冲了过来。 眼看风鹤归,就要被追上,她慌乱之下,捡起地上掉落的箭矢,狠狠朝萧山潼扔去。 铛------- 萧山潼抬剑,挡开迎面飞来的箭矢,一个箭步冲上前,站在了风鹤归面前! 如同前几次一样,他毫不犹豫地,用长剑朝风鹤归后脑要害刺去! 风鹤归嗅到危险气息,伞面“啪”的一声张开。 剑尖打在坚固的伞面上,发出一阵脆响。 滋滋滋--------- 可萧山潼并未收手,而是加大力度,朝下划去。 剑刃缓缓下滑,在坚固的伞面上,划出一道极深的剑痕。 剑刃划至伞面边缘,在即将落下伞面之时,剑影一晃,伸进了伞后! “啊啊啊---------” 风鹤归来不及变招,就被萧山潼,突如其来伸进的长剑,刺中了肩膀! 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长伞从风鹤归手中脱落,掉在地上,瞬间被鲜血染红,变成一把血伞。 伞面落下,露出后面的风鹤归。 只见那柄长剑,深深扎入了她的左肩,剑刃前段没入皮肉,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目之所视,尽是一片猩红。 萧山潼乘胜追击,双手握剑,使劲移动剑刃,朝她脖颈划去。 风鹤归成了一个血人,连发出一声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剑刃搅动血肉的闷响声,回荡在石殿中,听的人头皮发麻。 杀了她! 只要风鹤归死了,暗笺的国运就走到头了,这场战争,也可以结束了! 萧山潼双目,布满猩红的血丝,闪动着坚定的杀意。 风鹤归本就身负重伤,再被这样重创之后,终于没了任何反抗能力。 她倒在血泊之中,双手拼命晃动,还在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可萧山潼,刺入她肩膀的那柄剑,就像一座沉重的五指山,压的她动弹不得。 风鹤归此时,就像一块,任人宰割的肉。 “小心背后--------” 江寒砚的大喊声,忽然从背后传来。 一块双拳头大小的石头,冷不丁在,萧山潼脑后出现! 石块一晃,重重砸在萧山潼后脑。 “咚--------” 那瞬间,萧山潼只感觉,脑袋忽然变得沉重无比,耳畔似乎围绕着,一群讨厌的飞虫,不断”嗡嗡“直叫。 猛烈的眩晕感,如同洪水猛兽,一瞬间席卷萧山潼整颗脑袋。 满身是血的风鹤归,身影似乎变成了一道,摸不着,抓不到的幻影,在眼前左右晃动。 萧山潼身后那暗笺将士,再次举起手中,那沾血的石块,朝他脑袋砸去! “啊啊啊--------” 想象中的痛楚没有传来,只有一声惨叫顿起。 江寒砚双钩,钩中那人的手腕,随着鲜血飞溅,两只手掌,和石块,应声落地。 不给任何喘息机会,江寒砚一个箭步窜上前,两只沾血的双钩,直捣风鹤归后颈要害! 萧山潼强忍着,头部被重击,而带来的眩晕恶心,举起长剑,朝风鹤归的头顶劈去! 吃过的苦头,牺牲的人命,数日来,担惊受怕的惶恐绝望,即将被画上句号。 众人都清楚,这场讨伐暗笺的战争,在此时此刻,已经接近尾声。 赵丑牛,百里辰龙离他们最近,在格挡开,石座迎面射来的箭矢后,他们大步狂奔,挥动兵刃,准备上前助战。 咚-------- 可他们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冲来的暗笺将士,撞倒在地。 赵丑牛,百里辰龙双手被死死按住,背上各压着几名将士,丝毫动弹不得。 杀了风鹤归,他们一定能杀了风鹤归! 两人抬起期待的双目,无比希望,能看见萧山潼或江寒砚,成功杀死风鹤归的画面。 可脑袋刚抬起,却又被狠狠压了下去,撞在坚硬冰凉的石面上。 一旁的孙寅虎等人,也陆续被冲来的暗笺将士制服。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江寒砚和萧山潼身上! 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传来。 被压制的大内高手,喜出望外,暗笺将士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风鹤归,所在的方向望去。 当看清面前的画面后,大内高手脸上的笑容,转移到了暗笺将士脸上。 只见乌金鸣,双钺一左一右,挡住了江寒砚打来的双钩。 而乌金鸣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风鹤归挡剑,萧山潼的长剑,赫然劈在了,他的肩上! 孙寅虎目眦欲裂,嘶声大骂,道:“该死!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啊--------” 嘶哑绝望的喊声,回荡在满是鲜血的石殿中。 随着回声消失,萧山潼和江寒砚,也被后面冲上来的暗笺将士,死死按在了地上。 哐当-------- 长剑,双钩落地,发出一阵脆响。 乌金鸣喘着粗气,放下举起的双钺,摇摇欲坠。 “乌金鸣!” 风鹤归惊慌地,喊着他的名字,正准备伸手扶住,快要倒地的他。 电光火石之间,却想起自己,身中‘天仙冢’,触之即死。 她连忙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 没了旁人的搀扶,乌金鸣摇摇晃晃,面朝地,一张脸狠狠砸在了地上。 “乌大人!” “乌大人,你没事吧?” 众人定睛一看,乌金鸣伤在左肩,半边锁骨被砍碎,皮肉与白森森的碎骨,混杂在一起,看的人头皮发麻。 风鹤归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颤颤巍巍站起身,捂着自己身上,不断涌出血的伤口,低声笑了几声。 风鹤归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目,狠狠瞪着萧山潼。 看着她的眼睛,萧山潼只感觉,有一只血红的刀子,正毫不留情地,将自己身上的血肉,一片片剐下。 风鹤归惨白的嘴唇微微颤动,缓缓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那手眼通天的父亲,到底是谁。但我真好奇,他得知自己费劲心思,想要保全的儿子,死在我手里之时,到底会是个,什么表情。” 第二百六十四章 断裂的脖颈 风鹤归看着,被暗笺将士,死死按住的轩朝大内高手,又看看脚边,拼命挣扎的行,萧山潼和江寒砚,冷声道:“把他们的脑袋,送给独孤昭月和姜启盛。” “是,王君。” 孙寅虎看着举着长刀,缓缓走上前的暗笺将士,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可他自己,和身边所有同伴,都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秘谷大门紧闭,援军进不来。进谷将士落入地宫,所剩无几。 他们已经,深陷必死的沼潭。 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等外面的人,再见他们之时,就是一颗断头了。 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来救他们。 看着悬在江寒砚面前的兵刃,萧山潼只感觉嘴里,传来一股血腥味。 他不知不觉间,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该死!要是我能早点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风鹤归的声音,幽幽响起。 “那两本绝世神功啊,不是被七侠销毁了............哦对,木云天应该重新撰写,交给你了。不过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头顶的大刀,一晃而至。 刀锋寒凉,就像迫不及待,收割鲜活生命的死神。 哧哧---------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甘的怒骂声,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声,此起彼伏。 血珠飞出,溅在不远处的,恶兽石雕的嘴角。 本就栩栩如生的面部,有了嘴角这抹猩红的润色,看起来,就像诡异的微笑。 恶兽石雕就这样,注视着眼前的屠杀,面带微笑,似乎见到这血腥残忍的画面,变得非常欢喜。 ............... 秘谷大门。 姜启盛愤怒的质问声传来。 “你说无法继续了,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轩朝将士,看着太子阴沉的脸色,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我们带来的攻城鎚,全都因砸门,而损伤严重,无法在继续攻门了。” 姜启盛看向独孤昭月,问道:“你们呢?” 独孤昭月表情凝重,轻轻摇了摇头。 自上次萧山潼,江寒砚,和孙寅虎抵达大门,却被暗笺的人包围,最后联手其他赶来的大内高手,成功逃脱后,已经有一天一夜,再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姜启盛看着严重变形,似乎再撞几次,就会轰然坍塌的秘谷大门,眉头紧锁,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独孤昭月问道:“你的火药丸呢?” 独孤昭月沉声道:“上次对付苗疆,消耗太多,新的一批。才刚到落冥渊。” 她顿了顿,对身旁一落冥渊将士,继续道:“回去,将火药丸,攻城鎚运到前线来。” 姜启盛双目微眯,道:“别忘了,还有投石器。” “你什么意思?” 姜启盛轻轻一笑,道:“苗疆的旧王城,就是你用投石器,投掷火药丸,才成了一片废墟的吧?今天,你照样可以用老方法,对付暗笺啊。”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只是阴测测地,看着姜启盛。 “没有增援,重伤,还在被暗笺的人追杀,这么多天过去了,里面的人,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你还抱着萧山潼和江寒砚,已经拿到秘谷钥匙,正往这里赶来的可笑期望?” 独孤昭月喃喃道:“两天。” 姜启盛有些莫名其妙,道:“什么?” “投石器太过庞大,要从落冥渊皇城运过来,至少要两天。若是两天后,他们依旧没有现身,只能............” 独孤昭月双拳紧攥,内心十分纠结。 过了一阵,她长叹一口气,颤声道:“去把投石器,也一并带来。” “是。” 姜启盛不知怎么,脸色忽然一变。 他走上前,靠近了一些,用耳朵贴着大门。 “里面,有动静!” 姜启盛话音刚落,大门忽然发出一阵巨响。 轰--------- “太子殿下小心!” “护驾,快护驾--------” “又有机关!” 然而,大门只是缓缓抬起,升入半空。 扭曲的门后,缓缓浮现一道人影。 大门升起,一把沾满血迹的钥匙,从人影手中落下。 独孤昭月喜出望外,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推开挡路的姜启盛,颤声喊道:“你们没事就好!” 萧山潼满身血污,像是刚从血池里爬出来一样,他背着江寒砚,手中,还捏着一条尽是血点的绳子。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伸出了捏着绳子的手,就用光了,仅剩的所有力气。 “昭月,我............” 萧山潼气若游丝,话没说完,双目一翻,晕厥了过去。 独孤昭月连忙大喊:“来人,来人!医官!” 姜启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萧山潼,喝道:“你先别晕,轩朝的人呢?大内高手呢?!” 完全失去意识的萧山潼,自然是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的。 姜启盛感觉哪里不太对,从萧山潼脖颈处,收回自己的手一看,只见掌心,尽是粘稠的血浆! 他看着萧山潼断裂的脖颈,惊得瞪大了眼睛! 一医官冲了上来,看到萧山潼的第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心点,别抖动,他浑身多处骨裂,箭伤,脖颈处有断裂!” 好几名医官冲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将萧山潼和江寒砚,抬了下去。 刚走了几步,便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 众医官定睛一看,就见萧山潼,就算昏厥了过去,手中攥着的绳子,还是没有松开。 医官连忙,割断他手中的绳子,争分夺秒地将他抬了下去。 姜启盛捡起那绳子,道:“这绳子另一端,似乎绑着什么东西。” 等待了多天的战局,终于在此时迎来了转机。 如同一潭死水,被扔进了一块巨石。 安静的大军,开始沸腾起来。 姜启盛说完,就开始拉动绳索。 当另一端绳索绑着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之时。 混乱的场面,一下陷入死寂之中。 第二百六十五章 风鹤归被俘 姜启盛好奇的拉动绳子,发现绳子另一端,系着的东西,还有些重量。 他继续使力,就见不远处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窣声,一名肩头皮开肉绽,满是血污的女子,被他扯了出来。 姜启盛看看自己手中的绳子,又看看那,一动不动的女子,皱眉道:“风鹤归?” 他知道,风鹤归身中‘天仙冢’,触之即死,便捡起脚边的树枝,戳了戳她的脸。 风鹤归的脑袋,被戳的晃了晃,可依旧还是一动不动。 “喂,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独孤昭月心系,萧山潼和江寒砚的情况,大步跑着,跟上了医官。 她一边跑着,一边朗声道:“一万人,进谷,搜查幸存暗笺将士,见之即杀-------” “是-------” 独孤昭月话音刚落,早就等待多日的大军,踏着急切的步伐,朝谷内冲去。 姜启盛这才从风鹤归身上,收回视线,转而朗声道:“三千人进谷,找到大内高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落冥渊,轩朝黑压压的大军,鱼贯而入,方才还空荡无人的秘谷,霎时挤满了人。 嘈杂的人声,久违的充斥着死寂的秘谷。 姜启盛看着风鹤归,挥了挥手,道:“提一桶冷水来。” “是,太子殿下。” 哗--------- 寒冬腊月,一桶冷水迎面浇下。 “啊啊啊----------” 风鹤归剧烈抖动了一下,颤抖的嘴唇中,发出一阵尖锐的喊声。 姜启盛被她尖锐的喊声,刺的双耳发痛,却还是笑着盯着她。 风鹤归冷水流进伤口,刺痛又冰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身上的衣衫,本就被砍的破破烂烂,再被冷水打湿,她只感觉身上裹着刺骨的冰块,不禁抱起双臂,不断搓着手臂,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风鹤归环顾四周,已无一名暗笺将士,目之所视,尽是落冥渊和轩朝军马。 她强忍着刺骨的寒冷,和钻心的疼痛,抬起头,就看见了姜启盛那张似笑非笑,令人生厌的脸。 风鹤归立马明白了,如今自己的处境。 但她出奇的冷静,道:“暗笺败局已定,你为何,不赶快杀了我?” 姜启盛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就算知道,也不想告诉你。” 姜启盛呵呵一笑,道:“你现在在我手上,想不想说,可由不得你!” 风鹤归没有说话,依旧是静静地盯着他。 她那张毫无波澜的脸,根本不像是,刚刚痛失国土的暗笺王君。 可姜启盛知道,这一战,暗笺已经没有任何胜算,她的冷静,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姜启盛开口,问出了那个,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 “最先委托你,给萧山潼送‘碧血剑谱’之人,到底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的风鹤归,双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可她还是没有,回答姜启盛这个问题的意思。 “呵呵--------” 风鹤归不知为何,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寒风凛冽,冷不丁,朝姜启盛迎面吹来。 冷风呜呜作响,就像耳边萦绕着低泣声。 也不知是不是,冷风刮来的缘故,姜启盛看着她,那张惨白阴沉的脸,只感觉背后发凉。 风鹤归阴笑道:“你怎么不直接问我,萧山潼的父亲是谁?” “你昭告天下,说要公布萧父真实身份,握着他这个把柄,让他送兵助你抵御外敌,也不是问题吧,但为何你没那么做呢?” 风鹤归脸色一沉,姜启盛却继续道:“原因很明显,因为给萧山潼送‘碧血剑谱’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萧父,只是一个冒牌货罢了。不过,就算是冒牌货,应该跟真正的萧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 他话还没说完,风鹤归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人,你认识啊,嗯...........不止是认识,你应该一回宫,就能见到他吧。他来暗笺送‘碧血剑谱’,又告诉我,萧山潼被木锋寒关在地下室,让我通知落冥渊去救萧山潼。这些,他难道都没有告诉你?” 姜启盛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道:“什么意思?送’碧血剑谱‘的,是轩朝的人?!谁,到底是谁!?” 风鹤归又偏偏在此时,闭上了嘴。 姜启盛拔出腰间长剑,泛着寒芒的剑尖,悬在风鹤归眼前。 “说,不然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鹤归听了这话,开始放声狂笑起来。 “噗---------” 她笑着笑着,嗓子一腥,喷出一口血。 “暗笺战败,我也落在你们的手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 姜启盛举着剑,正在考虑,到底要怎样,才能撬开风鹤归的嘴。 嗖------- 他忽然感觉脑后,袭来一阵劲风。 一柄长剑,忽然出现,直直朝风鹤归刺去。 姜启盛吃了一惊,风鹤归却坦然自若,甚至对刺来的长剑,张开了双臂。 铛-------- 两柄长剑在风鹤归胸前相撞,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脆响! 没有想象中的痛楚传来,风鹤归睁开了眼。 然后,她就看见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幕。 双剑悬在风鹤归胸前,微微颤抖。 独孤昭月和姜启盛僵持不下,两人瞪着对方,互不相让。 姜启盛腕上发力,挡开独孤昭月的剑刃,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独孤昭月对他怒目相视,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不赶快杀了风鹤归,万一又生变故,怎么办?” “暗笺只剩秘谷这点兵力,现在应该,被方才的进谷的大军,剿灭的差不多了,风鹤归也被俘虏。这种情况之下,暗笺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 独孤昭月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我看,你是留着她,有别的用处,才迟迟没有动手杀她的吧。” 姜启盛被她说中心思,知道无法反驳,干脆闭上了嘴。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看,你是留着她,有别的用处,才迟迟没有动手杀她的吧。” 姜启盛还没有说话,风鹤归却先开口了。 “你没猜错,他方才问我,送‘碧血剑谱’的人,到底是谁。” 听了风鹤归的话,独孤昭月双目微眯,冷哼了一声,道:“你就这么想,查出萧山潼父亲的身份?” 姜启盛面无表情,道:“萧山潼的父亲躲在暗处,撺掇我父皇,做出迎娶你,这种荒唐决定。若不赶快把他揪出来,再............” 独孤昭月的笑声,忽然打断了他。 姜启盛听着她刺耳的笑声,有些不悦,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你也知道,这个决定很荒唐啊,难道姜白,就不这么觉得吗?” 姜启盛皱眉,瞪着她,道:“独孤昭月,你什么意思!” 风鹤归嘴角上扬,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道:“在临死,能看见狗咬狗的画面,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独孤昭月和姜启盛,也明白风鹤归如今已是黔驴技穷,因此也并未把她的挑衅,放在眼里。 姜启盛瞪着独孤昭月,沉声再次重复了,方才的问题,道:“独孤昭月,你说,你什么意思!” 独孤昭月挑衅一笑,道:“虽然是萧山潼的父亲撺掇,但最后的决定权,在姜白手上。与落冥渊联姻这个决定,人人都知道荒唐,可姜白却义无反顾的接受了。哈哈哈哈--------” 姜启盛听到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羞辱自己的父亲,不禁怒气上脑。 独孤昭月看着他拳头上,暴起的青筋,继续说道:“不知姜白是不是,许愿让你复生,而付出了代价,这智谋啊,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身体状况,也急转直下,说不定就快撒手人寰了。我看,你这个太子也差不多,该继.............” 唰--------- 只见面前剑光一闪,独孤昭月偏身一躲,姜启盛刺出的长剑,擦着她耳旁的发丝而过。 一截断发,缓缓掉落在,独孤昭月脚边。 断发落地的瞬间,独孤昭月掌中长剑,也出现在了姜启盛的胸前! 双方剑招瞬息万变,剑身相撞,火花四溅。 剑影纠缠交错,那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跳跃起伏,飘忽不定,此时还仰身躲剑的人影,下一秒,就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另一端。 两人一招一式,毫不拖泥带水,只听一阵剑鸣声不绝于耳。 他们四周,似乎形成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威压,挟带着一阵势不可挡的飓风,犹如高如天际的山峦,迎面压来。 站在一旁的兵卒,看着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双方之王,瞪大了眼睛,想上前劝架,可稍稍靠近一点,就被他们出招,而激起的剑风,逼得跟本无法靠近。 “大哥,快住手!” 姜风明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在了姜启盛的背后。 他伸出手,准确无误地,从两团根本看不清的残影中,抓住了姜启盛的手腕。 姜启盛长剑悬在半空,手腕被一旁的姜风明牢牢抓住。 独孤昭月见状,也不再继续出手,收回掌中即将刺出的长剑,退开了去。 姜启盛的怒气,似乎并未因为,方才的打斗而平息。 “你居然敢诅咒我父皇,你............” 若不是姜风明拦住了他,看样子,姜启盛还会冲上去。 独孤昭月看着他,冷笑道:“落冥渊因他覆灭,我的父王,母后之死,皆是拜他所赐。” 姜启盛闻言,愣了一下。 姜风明垂下了脑袋,似乎有些愧疚,因此不敢去看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沉声道:“我父王待姜白不薄,田宅,地位,官位,金钱,一个不落的赏赐给他。可他,就是用这种方式,报答落冥渊的。而我,只是说他该死,你就这样气愤,呵呵,无论怎么看,该愤怒的,都应该是我吧?” 轩朝如今虽然国力强盛,但建国背后的故事,却着实不敢恭维。 众人碍于轩朝的强盛,不得不给三分薄面,对此事闭口不谈。 而这不大光彩的建国故事,在众皇子心中,也并不是一段,值得骄傲的往事。 姜启盛气焰消了大半,道:“成王败寇,这世间的规则,向来如此。” 愤怒消失,姜启盛的眼中,却浮现出一道坚定的寒芒。 “轩朝和落冥渊之间,早晚决胜负,而你我之间,必决生死!” 独孤昭月面无表情,拂袖而去,道:“我也在等着那天,你尽管放马过来。” 姜风明看着目光坚定的姜启盛,只感觉一阵强烈的不安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不对,大哥不是被随便挑衅几句,就控制不住怒火的人,他毫不犹豫地拔剑,是真的想杀了独孤昭月! 姜风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抬起头,轩朝和落冥渊大军,印入眼帘。 如今落冥渊大军,还剩四万,轩朝剩下两万五千人。 兵力差异太大。 若大哥真的,想在讨伐暗笺之后,对落冥渊下手,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姜风明想起临行前,姜启盛再三推脱,说不必多带兵的画面,更觉得反常。 独孤昭月恨轩朝入骨,在大军数量遥遥领先的情况下,她很有可能,会命令这四万人,剿灭轩朝大军,以及大哥,还有自己。 姜启盛跟独孤昭月斗了那么久,不可能不明白这点。 可他却坚持,不多带兵。 而且,一向反对拉拢落冥渊的他,在听到父皇,说要他领兵,助战落冥渊攻打暗笺之时,却满口答应,没有一句反驳。 种种不寻常的讯号,都证明了,姜启盛另有所图。 等进谷搜查的将士回来,讨伐暗笺的战争,就彻底画上句号,可以领兵回轩朝了。 但是,姜启盛真的会,就这样回去吗? 姜风明一颗心七上八下,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姜启盛,嘴角上扬,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第二百六十七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先前进谷的落冥渊大军,已经陆陆续续抬着伤员,出来了。 除了江寒砚留下,照看中毒将士的五百人,其他人都去了魔教遗址,围剿风鹤归。 而这一去,就是有来无回。 当然,进谷的落冥渊将士,也在第一时间,去往了魔教遗址搜寻伤员。 落入地宫的人,成千上万。 可如今救出来的人,却屈指可数。 庞大的地宫,尸山血海。 众人拼尽全力,在死人堆里,不断寻找还有气息的同伴。 忙活了大半天,也只找到了区区两人。 那两人虽然还有微弱的呼吸,但皮肉外翻,肚里的五脏六腑,和森森白骨清晰可见。 如此重伤,就算华佗再世,也是无力回天。 他们的生命,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独孤昭月站在秘谷大门旁,吩咐随行医官,道:“尽全力救那些,还有呼吸的人,药材都用最好的。” “是,女王陛下。” 那医官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急切的喊声。 ”师父,师父快!” 那医官知道,是自己徒弟遇到了棘手的情况,对独孤昭月匆匆一躬身,立马提起药箱,大步跑了过去。 “太子殿下,寅虎大人还活着!” 姜启盛沉声问道:“其他人呢?方才我看见于亥猪被抬出来了,他怎么样了?” 那轩朝医官支支吾吾,但又不得不告诉姜启盛实话,道:亥猪大人,他...........他全身是箭伤,双臂,双腿骨裂,咽喉被割开,已经不成了。“ 姜启盛眉头紧皱,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 “拼尽全力,能救几个是几个!” “是。” 姜白深知姜启盛的性子,为防止他违背助战落冥渊的命令,才派出姜风明看着他。 可姜风明虽然人来了,但看着姜启盛指挥大军救人的背影,一颗心却始终七上八下的。 大哥常年率军,东征西战,攻破禅堂,抵御外敌,拿下了不少战果。 他才是最得军心的那个人,若他不听父皇的命令,在讨伐暗笺之战结束后,执意对落冥渊下手,姜风明又有什么本事,能拦得住他? 姜风明不知不觉,额角已经冒出了冷汗,连身旁的姜启盛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听见。 啪-------- 直到姜启盛的手掌,拍在了姜风明的肩上,他才回过神来。 姜启盛略微疑惑地望着他,道:“你怎么了?看到这些血淋淋的伤员,吓坏了?” 姜风明干笑了一声,道:“大哥说笑了,这秘谷风太大,我只是有点冷。” 虽然姜风明否认了,但他额角上的冷汗,却十分没有说服力。 姜启盛看破不说破,转身朝前走去,道:“跟上吧,风鹤归和乌金鸣都抓到了,暗笺亡国的消息,明日就会遍布天下了。” “大内高手,他们都回来了吗?” 姜启盛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陈酉鸡,于亥猪,赵丑牛牺牲。百里辰龙右腕断裂,双腿也废了,孙寅虎,姚巳蛇,周午马虽然还活着,但也身受重伤,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只能先带回轩朝,好好照顾,若他们命大的话,说不定能醒来。” 他背对着姜风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微微颤抖的声音,就像寒风中飘零的落叶。 姜启盛说完,便继续朝前走去。 风鹤归被泼了一盆冷水,全身的伤口处的血水,都冻成了冰渣子,她稍稍一动,冰渣扎进皮肉,就像全身筋肉,被插满了细针,每一次呼吸,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让她生不如死。 姜启盛的影子,笼罩在她的头顶。 “送‘碧血剑谱’来暗笺的人,到底是谁,你方才说,我回宫就能见到他,是真的,还是为了混淆视听,跟我胡说八道的?” 风鹤归连抬起脑袋的力气都没了,只有气无力道:“我绝不可能告诉你,你别白费力气了。” 姜启盛挥了挥手,道:“带上来。” 一股强烈不详的预感袭来,风鹤归看着被扭送上来,全身是血的乌金鸣,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用说,你也知道,你作为暗笺王君,现在是必死无疑了,但你若如实回答我方才的问题,我就留他一命。” 乌金鸣满身血污,双臂布满剑痕,肩头血肉模糊,面上鼻青脸肿,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 他一开口,嘴里的血水,止不住的流出。 “我不怕死,王君............” 咚-------- 乌金鸣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轩朝将士,迎面打了一拳。 他眼冒金星,只感觉面前天旋地转,一下摔倒在地。 “该死,若不是萧山潼忽然发狂,脖子断了还能反击,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独孤昭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姜启盛身后。 姜启盛知道,她是想亲眼看着风鹤归死在眼前,便没有理会她。 姜启盛站在风鹤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还急着回轩朝,你若不想说,现在就是时候,送你和乌金鸣上路了。” “哈哈哈哈--------” 风鹤归垂着脑袋,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她抬起头,一双满是猩红血丝的双目,印入眼帘。 风鹤归见独孤昭月来了,明明知道她是来要自己命的,却在看见她之后,忽然变得欣喜若狂。 “独孤昭月,姜启盛,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姜启盛有些莫名其妙,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独孤昭月抽出腰间长剑,道:“无论你接下来要说什么,都...........” 电光火石之间,独孤昭月忽然想起了什么。只一瞬间,豆大的冷汗便布满了额角! 吴相柳送来暗笺的火药丸,有整整一箱,风鹤归只在秘谷大门,埋伏了一小部分,而后来为干扰攻门将士,用了一些。 但很明显,风鹤归还没有完全将火药丸用完。 那剩下的火药丸,她会放在什么地方?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最后的反击 很明显,风鹤归还没有完全将火药丸用完。 那剩下的火药丸,她会放在什么地方? 风鹤归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寒芒,就像是死神挥动着镰刀,映射出的寒芒。 “独孤昭月,姜启盛,反正都是死路一条,黄泉路上,你们就跟我做个伴吧!” 难道剩下的火药丸,就藏在他们脚下,又或者是........... 独孤昭月心中,那恐怖的念头,一闪而过,脱口道:“快.............” 她嘴中,第二个字都没有说完,风鹤归突然朝怀中掏去! 风鹤归毫不犹豫,举起火药丸,朝前方扔去。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无力逃跑,一定会被火药丸爆炸的威力,波及致死。 但失去暗笺的她,一心只想拉独孤昭月和姜启盛下地狱,也顾不上别的了。 风鹤归拖着,麻木冻僵的身子,挡在了乌金鸣面前。 她自知自己,已经不可能有活路,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只希望,最忠心的亲信,能从火药丸的爆炸中活下去。 意识到危险的众人,甚至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风鹤归扔出的那颗火药丸,已经飞到了半空。 只要火药丸,碰撞在任何一人的身上,猛烈的爆炸,就会瞬间将所有人,炸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独孤昭月大脑一片空白,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无计可施了。 嗖------- 面前一阵轻风拂过,再一回神,火药丸已经成了,地上的一摊黑色粉末了。 姜启盛满面冷汗,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独孤昭月颤声喊道:“师..........师父?” 在风鹤归震惊的目光中,蓝潇音轻轻抖落掉了,剑刃上的黑色粉末。 风鹤归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绝望一笑,道:“你嘴上说着,不理会这事,但却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事情的走向吧?” 蓝潇音面无表情,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风鹤归瞪着一双,绝望的双目,惨笑道:“暗笺国运走到尽头,你可以袖手旁观,但你徒弟一有危险,便立马出手了。我早该想到的,有你这尊大佛在,我不可能动的了独孤昭月。” 蓝潇音眼中,明暗交杂,道:“瘟疫,饥荒,再加上木锋寒的烧杀抢掠,暗笺的强盛早就不胜从前,如今秘谷沦陷,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看着风鹤归,愧疚之余,不禁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你已经尽力挽救,这摇摇欲坠的暗笺了,你做了所以该做的...........请你带着暗笺,安心赴死吧。” 风鹤归拼尽全力,伸手扒开面前的积雪。 积雪之下,露出被掩盖的土地。 松散的泥土之上,赫然露出半截绳索! 风鹤归面无表情,回头看了乌金鸣一眼,声音嘶哑又急切,喊道:“站起来,快跑!” 蓝潇音,姜启盛,独孤昭月在那瞬间,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这地下,还有火药丸! 风鹤归毫不犹豫,扯下了那截绳索。 听到风鹤归的嘶喊,乌金鸣大脑一片空白,也来不及细想,爬起身就跑。 该死,风鹤归早就预料到了,暗笺的惨败,事先做了两手准备。 她居然在自己身上,和秘谷入口,事先藏好了火药丸! 蓝潇音抓着独孤昭月,腾空而起。 姜启盛也立马施展轻功,朝后方逃窜。 原地,只剩下风鹤归一人。 然而,想象中的爆炸声,却并没有传来。 没有听到爆炸声的独孤昭月,和姜启盛,却比方才,差点被火药丸打中,更加恐慌。 风鹤归到底把火药丸,藏在哪里了? 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已经中计了! “快跑--------” “有埋伏,有埋伏!” “把伤员抬走,抬走啊!” 风鹤归看着四周,手忙脚乱逃窜的落冥渊,轩朝大军,嘴角浮现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吴相柳送来的火药丸,虽然不多,但确实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就算仅剩的火药丸,不能成功炸死独孤昭月和姜启盛,但带走一些虾兵蟹将,也是绰绰有余了。 轰------- 火药丸爆炸的响声忽起,猛烈的飓风,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席卷而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 轰-------- 风鹤归望着不远处,绽开的死亡之花,和半空中飞溅的残肢断臂,坦然地张开了双臂。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在继续。 大地也在猛烈颤抖着! 生命的最后时刻,风鹤归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 自幼得怪病,全身皮屑,无论走到哪,都受人白眼,被人嫌弃。 无数次,她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痛苦的一生,但父母不离不弃的爱,打消了她想了结自己的想法。 虽然被病痛折磨,但他们一家人,还是这样过了一段,幸福无忧的时光。 直到那天。 自幼困扰的病症,一夜之间消失了。 她回到家,开心地跟父母分享这件事。 却只能看着父母,在自己面前,变成一具焦黑扭曲的干尸。 再次见到表哥,那个造成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他已经是称霸一方的,东桃岭岭主。 她想过复仇,她已经是暗笺王君,自然有复仇的能力。 可是,得知是自己误会了她的表哥,悔不当初。 再后来,东桃岭亡了。 表哥苟延残喘,与各势力周旋着,甚至听了木云天的话,来秘谷寻找魔教宝藏。 最后,她原谅了表哥。 也许是造化弄人,表哥说要助她,效忠暗笺的下一秒,就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至今还记得,表哥温热的鲜血,飞溅在脸上。 很烫,就像火烧一样。 被轩朝追杀三天三夜,是曾经自己厌恶至极的天仙冢,把自己变成了女人,救了她一命。 风鹤归苦笑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转头看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秘谷。 轰------- 地面爆开的巨大火花,渐渐逼近风鹤归。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秘谷,心中做着最后的告别。 恍惚之间,释然的风鹤归,又瞪大了眼睛。 乌金鸣回身,朝自己狂奔而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保重,王君 地面爆开的巨大火花,正渐渐逼近风鹤归。 身下的大地,剧烈晃动着。 飞扬的尘土,落在风鹤归脸上,她坦然地,望向了秘谷。 却见原本已经逃脱的乌金鸣,调转方向,朝自己飞奔了过来。 风鹤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不顾一切,朝自己狂奔而来的乌金鸣。 轰------- 不远处,飞溅的石块,砸在乌金鸣额角上。 原本凝固的血迹之上,再次流下猩红的血液。 风鹤归大喊道:“我的腿受伤严重,根本站不起来了,你别管我了,快............” 随着爆炸的巨大火花,渐渐逼近,乌金鸣也站在了她的面前。 风鹤归只感觉整个身子,腾空而起。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乌金鸣毫不犹豫,背起了地上的风鹤归。 除了上次,最后一次握住,顾连竹冰凉的手之外,这十数载,从未与旁人触碰过的风鹤归,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耳旁嗖嗖而过的狂风,终于把风鹤归,从错愕中拉了回来。 “你会死的!” 乌金鸣对风鹤归的急喊声,充耳不闻,继续发足狂奔,朝前跑去。 一直到背后的爆炸声,完全消失在耳中。 喘着粗气的乌金鸣,这才放下风鹤归。 风鹤归双目发直,愣愣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乌金鸣。 在魔教遗址的石殿之时,萧山潼忽然发狂,发了疯般地,刺死了砍到他脖颈的暗笺将士。 众人没料到,他苦战多时,还有这余力,不禁吃了一惊。 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让轩朝大内高手,和江寒砚抓住了反击的机会。 乌金鸣英勇奋战,虽然没有在这次战斗中,失去性命,但也身负重伤。 他整张脸,变得鼻青脸肿,特别是嘴边腮帮子,鼓起好大一块。 乌金鸣说话也变得含含糊糊:“王君,只要你活着,暗笺就还没有亡。” 鼓起的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话语,让此时的乌金鸣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风鹤归实在是,笑不出来。 猛烈的爆炸声,顺着风声,从远处传来。 风鹤归已经脱离危险了。 她面无表情,死死盯着面前的乌金鸣。 风鹤归在内心嘶喊着,祈祷着,天仙冢对乌金鸣不起作用。 乌金鸣眉头一皱,抬起双手。 他看着渐渐枯萎焦黑的双手,无奈一笑。 “不要!有人吗?医官,谁来救救他--------” 风鹤归嘶声大喊着,就像十数年前,她拼尽全力,想救回碰到自己,濒死的父母一样。 可跟那年一样,绝望的风鹤归,没有等来奇迹。 而乌金鸣,也跟当年,她死去的父母一样,全身开始发黑,萎缩,最终变成一具细长的焦黑干尸。 “保重,王君。” 风鹤归状若疯狂,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握住了乌金鸣,渐渐枯萎的手。 “你效忠暗笺,如今暗笺灭亡,你没有理由舍命救我啊,你怎么这么傻!” 咔咔-------- 方才温热的触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刺耳的脆响。 风鹤归抓着乌金鸣的手,试图留住他。 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焦黑的双手,在自己手心,碎成一片。 寒风泠冽,在耳畔呜呜作响,就像凄惨的低泣声。 乌金鸣焦黑的尸身,被风一吹,散落漫天。 风鹤归强忍手臂上,冰渣刺入伤口的痛楚,伸出双手,试图抓住他。 可寒风无情,连乌金鸣最后一点碎片,也被吹落到,风鹤归再也寻不到的角落。 秘谷前,空荡荡的,仿佛乌金鸣从未来过。 “你多年前,在战乱中,与父母走失,十岁便跟随我,来到暗笺。为暗笺,尽心尽力,而我,也不曾亏待于你。但仅仅是这些,怎么足够让你,舍出性命来救我?” 四下寂静,只剩寒风呜咽的声音。 而乌金鸣,再也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了。 .............. 独孤昭月看着蓝潇音,道:“师父,上次在魔教遗址,我一直护着萧山潼和他母亲,甚至不惜,顶撞其他七侠前辈。我...........我还以为,你在生我气。” 经过上次,木云天之死后,蓝潇音既愧疚又伤心,郁郁寡欢的她,消瘦了不少。 “七侠,这两个字,带来的不止是荣光,更是一份沉重的责任。其实,你也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罢了。” 独孤昭月虽然也知道,她不忍对木云天下手,但没想到,她如今竟会直接说出口。 蓝潇音抬起头,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她微微凹陷下去的脸颊上。 “太阳再耀眼,也总有落山的一天。那年仗剑天涯,恣意潇洒的我们,终究还是走远了。” 独孤昭月似懂非懂,正思索着,该如何安慰她。 蓝潇音却先开口了,道:“珍惜当下吧。” 独孤昭月微微颔首,道:“是,师父。” 等她再抬眼之时,方才还站在面前的蓝潇音,已经不见了踪影。 环顾四周,只有寒风呼啸。 一落冥渊将士,小跑过来,在独孤昭月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独孤昭月满面不可置信,道:“什么?这..........你确定没有看错?” “属下特意留心清点过,不会有错。” 独孤昭月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一旁,全身缠着厚厚绷带,还处在昏迷之中的,萧山潼和江寒砚。 她沉声道:“好一个风鹤归,带领秘谷区区两千人,就让我在秘谷,损失九千大军,方才的爆炸,也是死伤惨重,还把他们伤成这样。” 那将士看着,独孤昭月阴沉的脸色,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我们没找到,风鹤归的尸身。” “什么!” 独孤昭月震怒之下,吓得那将士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风鹤归一定还活着! 她怒气冲冲,瞪着不远处的姜启盛。 若不是姜启盛,非要问出送碧血剑谱那人的身份,风鹤归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而此时,姜启盛忽然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 第二百七十章 隐藏的阴谋 姜启盛轻声喊道:“二弟。” 一直提心吊胆,担心姜启盛,会不顾父皇嘱托,忽然对落冥渊下手的姜风明,被他这么一叫,吓得背后一凉。 虽然姜风明内心慌张,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声应道:“大哥,怎么了?” 姜启盛表情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你凑近点。” 咚-------- 姜风明毫无防备,照做之后,后脑勺冷不丁,重重挨了一下! 独孤昭月望着一记手刀,将他放倒的姜启盛,愣住了。 姜启盛扶住,晕厥过去的姜风明,挥了挥手,立马就有一轩朝将士,将他接了过去。 “太子殿下,已经开始了。” 嘭--------- 远处,一颗猩红醒目的信号弹,划破天际,在空中绽开。 姜启盛看着空中那抹猩红,道:“那是怎么回事?” 他身旁的轩朝将士,看着那信号弹,也是一脸错愕,道:“那............那似乎,不是我们的人,放出的信号弹!” 不是轩朝的人做的,那就只能是,落冥渊的人了。 姜启盛凌厉的目光,射向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一看,那缓缓升空的信号弹,就知道是,在进攻暗笺之前,派去暗中关注,轩朝军队情况的人,发觉了什么不寻常。 果然,不出她所料,姜启盛带兵前来暗笺,并不是真的助战,这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姜白的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姜启盛马上,就会有所行动了。 阴风四起,吹得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轩朝大军的前进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姜启盛意味深长地,看着独孤昭月,指着远处渐渐消散的信号弹,道:“这是你做的?” 独孤昭月看着纷纷将手,伸向腰间兵刃的轩朝大军,依旧不见慌色,有恃无恐道:“是又怎样?” 姜启盛没有多说别的,朗声大喊道:“就是现在,动手---------” 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刃出鞘声传来,紧接着,轩朝大军队形一变,前方聚集,形成一道扇形人潮,挡住了,落冥渊大军的去路! 没有独孤昭月的命令,大军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默默站住脚,缓缓将手伸向了,腰间兵刃。 独孤昭月似笑非笑,道:“落冥渊大军,就算经历了,讨伐暗笺之战,但也只损失了一万大军,现在我们,还有整整四万多人。而你们,在秘谷损失五千大军,现在只剩两万五千人,若真的打起来,你们能占什么好处?” 姜启盛没有说话。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独孤昭月背后一凉,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头顶的山峦处,密密麻麻站满了弓箭手! 两方大军,在回去的路上,现在正是经过一个谷底的时候。 四面环山,中间凹陷,正是绝佳的埋伏之地! 而姜启盛自然也没有,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独孤昭月面无改色,但落冥渊大军,一看这阵仗,不禁乱了阵脚。 质疑声,怒骂声,慌张的喊声,在落冥渊大军人潮中,此起彼伏。 “啊这,你们不是说,是来助战我们讨伐暗笺的吗?” “你们出尔反尔,真是小人做派!” “姜启盛,你这个卑鄙小人---------” “你们轩朝皇帝,明明命令你们前来助战,你们却调转矛头对我们,不怕回去,你们皇帝问罪吗!?” “该死,好不容易从秘谷,捡回一条命,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独孤昭月抬头,环顾四周。 只见四面八方的山峰,都密密麻麻布满了窜动的人头。 粗略估计,上面至少埋伏了,一万弓箭手。 若是他们发动进攻,万箭齐发之下,落冥渊大军,转眼间就会被射成刺猬! 不过,落冥渊这边,好歹也有四万大军,虽然他们占领了有利地势,但要全部歼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远处,烟尘四起,朦胧的烟尘中,闪动着点点寒芒。 独孤昭月定睛一看,就见前方举着长矛的兵马,气势汹汹朝这边逼来。 放眼望去,整条地平线,尽是窜动的人头! 尘烟滚滚,轩朝迎风飘扬的军旗,红的刺眼。 前方刚抵达战场的轩朝援兵,望之不尽,成千上万的马蹄,在地上踏动,震得坚固的大地,都在微微晃动。 轩朝大军,死死堵住了谷口,那唯一的出路。 头顶山峦,埋伏弓箭手一万,新来增援的,少说两万,再加上姜启盛参战之后,剩下的两万五千人。 约莫着,轩朝此时人数,绝对不少于,五万五千人! 姜启盛得意一笑,仿佛已经看见独孤昭月,人头落地的画面。 他朗声大喊道:“动手,谁能拿到独孤昭月的人头,加官晋爵,赏黄金千两--------” “等等!” 姜启盛看着忽然开口的独孤昭月,略微意外,道:“怎么,想求饶,倒也不是不行,你自刎吧,这样,我还能放过你手下的人。” “哈哈哈哈---------” 独孤昭月忽然捂着额角,低声笑了起来。 姜启盛一见她笑,就心里发毛。 但环顾四周,头顶山峦埋伏了弓箭手。 新来的轩朝增援,再加上剩下的大军,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不说,还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落冥渊大军,包围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战局,就算独孤昭月再狡诈,也不可能,再翻出什么花样来。 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独孤昭月风轻云淡地,把玩起了,自己胸前的发丝,道:“你信不信,我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你放弃进攻,乖乖让路?” 姜启盛自然是不信的,他不再理会独孤昭月,朗声道:“动手--------” 轩朝军旗左右晃动。 山峦上埋伏的弓箭手见状,明白是姜启盛下令动手,纷纷搭弓引箭。 成千上万冰冷的箭尖,纷纷指向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冷眼看着,高处的弓箭手,居然还在笑。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战而胜 独孤昭月冷眼看着,高处的弓箭手,居然还在笑。 高处的弓箭手,蓄势待发。 包围着他们的轩朝大军,蠢蠢欲动。 明明是姜启盛占尽优势,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轰--------- 突如其来的猛烈爆炸声,把在场众人,吓得一愣。 因为,这爆炸声,他们并不陌生。 正是火药丸,爆炸传来的响声! 不远处传来的火药丸爆炸声,独孤昭月有恃无恐的笑容。 姜启盛顿感不妙,再看周围的轩朝将士,原本士气大振的他们,在听到那声巨响之后,个个如临大敌。 姜启盛也清楚,自己手下这些兵,都曾亲眼在战场之上,见证过火药丸的威力。所以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很难,再提起他们的士气。 果不其然,虽然轩朝将士们,没有后退,但双手,还是忍不住开始颤动。 泛着寒芒的长矛,虽然还是悬在,落冥渊将士面前,却不住颤抖。 跟着一起动摇的,还有军心。 姜启盛背后发凉,但还是强装镇定,看着独孤昭月,冷声问道:“你不是说,火药丸在攻打苗疆前王城之时,就用完了,回落冥渊皇城运过来,至少要两天的吗?” 独孤昭月轻笑了一声,继续把玩自己胸前的发丝,连看都不看姜启盛一眼,道:“怎么,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冷汗顺着姜启盛脸颊流下。 确实,落冥渊皇城离暗笺秘谷,有些距离。 但若是落冥渊放弃投石器,只运火药丸前来,也不是不可能赶到。 可是,独孤昭月诡计多端,若是他们根本,没来得及运来火药丸,而是虚张声势的,不就白白放过了,这一次千载难逢,取她性命的好机会吗? 谷口外,传来一阵,夹杂着回音的喊声。 “女王陛下,属下携带火药丸,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独孤昭月依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她朝着姜启盛,轻蔑一笑,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只带着些兵,就敢出现在我面前,原来,留着这手啊。我的火药丸已经运来,就算你人数占了优势,也不可能有胜算,我倒是无所谓,你确定要跟我开打?” 姜启盛没有说话,表情阴沉的可怕。 “方才,不是急着要动手吗,怎么现在又犹豫了,哦,对了............” 姜启盛狠狠,瞪了独孤昭月一眼,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姜白最近在发什么疯,但他说让你来助战落冥渊,拿下暗笺。你若是在回去的路上,对我下手,回去势必会受罚。若是你能拿下什么战果,他倒也不好说什么,可若是,你没能拿到我的人头,军队又被火药丸弄的损失惨重,那可就............” 姜启盛本就举棋不定,被她说中心事后,不禁喝道:“你闭嘴!” 可独孤昭月不仅不闭嘴,反而说的更起劲了,继续道:“你虽然复生,却变成了残废,连伤口都无法愈合,轩朝朝中人,应该都把你当怪物看待吧,但碍于你太子身份,不敢将这想法宣之于口。若是你这次,违抗姜白命令,对我下手,弄的损失惨重,你猜猜会有多少大臣进言,废掉你的太子之位?” 独孤昭月所说的,姜启盛自从皇宫出发之前,就想过了。 可那时的他,是已经打听清楚,落冥渊火药丸所有无几,才敢设计埋伏。 但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 姜启盛看着远处,谷口运来的一车车火药丸,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 现在对她下手,是一场豪赌。 赢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输,他的太子之位极大可能保不住。 姜启盛明白,他输不起。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打晕,放在马背上的姜风明,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姜启盛朗声喊道:“退下--------” 经过上次血色婚礼之后,轩朝大军对火药丸的恐惧,也是深入骨髓。 见火药丸运来,本就极不情愿,跟落冥渊开战的他们,一听收兵,伸出的兵刃,立马齐刷刷地收了回来。 姜启盛再不甘心,也只能向独孤昭月抱拳,道:“今日之事,只是一个误会,并非有意要伏击落冥渊。” 独孤昭月也没有跟他计较,干脆顺着他的话,云淡风轻道:“既然是误会,那就快让路吧。” 姜启盛不甘心的攥紧拳头,咬着牙,朗声道:“让路---------” 轩朝众将士,看着缓缓离去的落冥渊大军,不禁松了一口气。 姜启盛看着独孤昭月,缓慢离去的背影,虽然不甘心,但也无可奈可。 但他却没注意到,独孤昭月直到背过身之后,才露出死里逃生的微笑。 在轩朝大军的全体注视下,落冥渊大军的庞大人潮,渐渐消失在谷口。 等落冥渊大军,完全离开谷口之后,那先前带来几十车火药丸的将士,才敢上前,对独孤昭月低声道:“女王陛下,请恕属下死罪,方才是看情况太过紧急,才胡说八道,想吓退轩朝,其实这些火药丸,是..........” 他话还没说完,独孤昭月就忽然出声打断他,道:“我知道。” 那将士惊呆了,颤声道:“您..........您知道?” 独孤昭月看向一旁马车内,装着伪装成火药丸的泥巴团,想到方才自己,仅用一颗剩下的火药丸,吓退姜启盛五万大军的伏击,不禁笑出了声。 “吴相柳那边,早就派人来过了,说落冥渊对火药丸的需求太大,要花不少时间制作,短时间内,只有少量火药丸能送来。用来攻开秘谷大门绰绰有余,但对付姜启盛的五万大军,毫无胜算。” 独孤昭月笑了,道:“你做的很好,回皇城,去国库执官那,领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 那将士听到这天文数字,先是愣了好一阵,大喜之下,声音都在颤抖:“多谢女王陛下!” 第二百七十二章 闭关 脖颈处,血肉撕裂的剧痛突然传来,萧山潼强忍着伤痛,拼尽全力,挥砍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暗笺将士。 就算走到了绝境,就算没有一丝胜算,也绝不放弃! 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啊啊啊---------” 独孤昭月的惨叫声,忽然传进耳中。 等萧山潼回过神之时,他已经坐在温暖,松软的床塌上。 缠满绷带的手,正死死拽着独孤昭月的手腕。 独孤昭月惊讶不解的脸庞,近在咫尺,萧山潼再稍稍使一点力,她就会摔进自己的怀里来。 独孤昭月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生生捏断,整张脸痛的发红,正想勒令他放开,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江寒砚,气急败坏的怒喝声从脑后传来。 “萧山潼,你给我放手!” 萧山潼连忙松开了手。 独孤昭月这才从他手里,收回了自己的手。 只见她白皙纤细的手腕处,微微凹陷的五指印,清晰可见。 独孤昭月疼的,柳眉拧做一团,没好气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都没醒,我放心不下,才过来看看,你是想恩将仇报,把我的手捏断吗?” 萧山潼连连认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对不住!” 独孤昭月冷哼了一声,道:“你面对敌人之时,看起来倒是英勇果敢,怎么平常,就是一副呆傻模样?” 萧山潼一时语塞,愣了好半天,才反驳一句:“我怎么就呆傻了,哪有?” 独孤昭月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不由分说的,给萧山潼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呆子。” 萧山潼浓眉一皱,似乎不大喜欢这个名字,还想继续反驳,独孤昭月晃了晃,自己红肿的手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呆子,受那么重的伤,还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看来你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萧山潼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受伤的事,伸手朝自己脖颈摸去。 果不其然,脖颈处,缠着厚厚的绷带,轻轻一碰,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 “你脖颈断裂了,但还好伤口不深,不然............” 听了她的话,萧山潼一下想起了那天,魔教遗址,石殿中的恶战。 “寒砚呢?我方才明明听见,他的声音了。” “这儿。” 萧山潼左看右看,却没看见江寒砚的人影。 独孤昭月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萧山潼回头一看,就见江寒砚坐在,跟自己头对头的一张床上。 江寒砚坐在床上,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全身,整个人,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 “你像木乃伊。” 江寒砚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扯着嘴角,呵呵笑了几声,道:“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啊,你要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萧山潼闻言,后知后觉,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 这才发现,他自己也是个木乃伊。 独孤昭月的声音,幽幽飘来:“还说不是呆子。” “扑哧---------” 江寒砚原本不想笑,但不知怎么,一看见萧山潼那张,无时无刻不在发散着傻气的脸,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哟!” 他这一笑,就扯到了,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不禁痛得龇牙咧嘴。 萧山潼看着面前的独孤昭月,和江寒砚,也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了好一阵,忽然道:“我想伤好之后,闭关修炼。”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怎么好端端,说要闭关?” “母亲留给我的‘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我若是早点练成了,秘谷之战,我们也不至于陷入苦战。暗笺虽然亡了,但如今兽人,大规模出现,若其他势力有心,抓捕大量兽人,搜寻彩灵石的提炼方法,也不是不可能。” 独孤昭月长叹了一声,道:“我也是担心这个,才这么急着对暗笺下手。” 萧山潼认真分析着,如今的局势,道:“如今只剩下,苗疆和轩朝。若是他们抓了大量兽人,无法查出,彩灵石真正的提炼方法,极大可能会两方联合,对落冥渊下手,以逼昭月说出彩灵石的秘密。这些年来,虽然禅堂,东桃岭,暗笺相继覆灭,但落冥渊今后的路,也绝不会好走。所以............我一定要变得更强。” 萧山潼说着说着,目光忽然变得无比落寞,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除夕是什么时候?” 独孤昭月想了一阵,道:“除夕,七日之后就是了。” 萧山潼苦笑了一声,道:“之前跟修缘约定,等他处理完禅堂的事情,除夕再到皇城一聚。如今,物是人非,想再跟他说说话,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眼中泛着泪光,顿了顿,继续说道:“也怪当时的我太过弱小,在姜启盛围剿禅堂武僧之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活埋于深坑之下。” 独孤昭月和江寒砚相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萧山潼看着他们,无比坚定道:“我一定要变得更强,练成母亲留给我的两本功法,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再发生,若是你们也离我而去,我只怕会去死............” “呸!” 江寒砚一声“呸”,打断了萧山潼,后面想说的话。 他欲言又止,最后轻咳了一声,道:“你跟我们一起吃了年夜饭,再闭关吧,反正那时候,你的伤也应该差不多恢复了。” 除夕将至,可李修缘却再也无法赴宴了。 萧山潼想起夏日之时,与姜向松和李修缘在荷花池打闹的画面,当时只道寻常,却不想却是,今生都不可能再有的美好时光。 想起李修缘,姜向松,他的心脏骤然收缩,仿佛在滴血。 可看着面前的独孤昭月,和江寒砚,仿佛又被一阵暖意,笼罩全身。 萧山潼在心底默默发誓,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都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思念无声 除夕夜,是岁末的最后一天夜晚。 意为旧岁至此除。 在这个喜庆的节日,落冥渊讨伐暗笺之战,大获全胜,独孤昭月下令赏赐全军,每人十两黄金,还另外分发了不少绸缎,上等大米,以及鸡牛羊肉。 拿到奖赏的众人,喜气洋洋的回家过年了。 皇城里留下的婢女,侍卫的奖赏,也一个没落。 除此之外,独孤昭月为补偿他们,除夕之夜不能回去陪家人,还给每个人,另外发放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不过别看它双手就能握住,但这些银钱,已经足够买到,一家五口一年的口粮。 更何况,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能有一口吃的,一所屋子住,已经实属不易,像独孤昭月这样财大气粗,又对手下人大方的主子,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因此,就算除夕之夜,还要值守皇城,众侍卫,婢女也没有半点怨言。 他们收好,装满银子,鼓鼓囊囊的钱袋,即使迎着寒风,在皇城东奔西跑地,送蔬菜瓜果,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萧大人,除夕好。” 时不时路过的婢女,面带笑容,跟萧山潼打招呼。 萧山潼轻轻点头还礼。 鞭炮爆竹声,轻快的笑声,远远传来。 一阵阵欢乐的旋律,使得本就喜气洋洋的婢女侍卫,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宫殿殿门张灯结彩,洁白的雪地上,投映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皇城每个角落,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跟上次霜降相聚一样,萧山潼坐在了,那凉亭之上。 桌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菜式,还是那样色香味俱全。 独孤昭月和江寒砚,坐在桌前,仿佛一切如旧。 只是,桌前变得空荡了一些。 禅堂覆灭之后,东桃岭,轩朝,苗疆,为得到彩灵石的提炼方法,三方联合,攻入了落冥渊皇城,还好关键时刻,王英杰请来了暗笺的援军,化险为夷。 去往香玉楼的路上,江寒砚被苗疆的人绑架,但还好他安全回来了。 得知母亲还活着,跟其他势力争斗,与七侠周旋,拿到了母亲用性命布局,留下的‘碧血剑’和两本功法。 原以为,母亲会告诉他父亲的身份,但母亲只说,为何世上那么多人,却偏偏与独孤昭月相遇,若他知道了父亲的身份,只会叫他为难。 再后来,那个一直隐匿于暗处的父亲,还是没有与他相认,只是劝诫姜白,迎娶独孤昭月。 攻打苗疆前王城,却被施德善提前预料,只毁掉了旧王城的建筑。 再到现在,攻打暗笺,大获全胜。 难关重重,就像头顶悬着的刀,一个接着一个地落下,让萧山潼连怀念故友的时间,都没有。 如今,刚经历过秘谷之战,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萧山潼,回顾往事,没有死里求生的侥幸,只有无尽悲凉涌入心头。 恍惚之间,他又回想起了霜降那天,独孤昭月留李修缘吃饭,说的话。 那天,她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局势动荡,说不准下次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何不趁故人还在身畔之时,把酒言欢?” 那时的独孤昭月,面对苗疆,轩朝,东桃岭的联手进攻,落冥渊朝不保夕,所以才说出这话。 可不想,一语成谶,落冥渊化险为夷,禅堂却覆灭,李修缘也再也没有,与他们把酒言欢的机会了。 当时宴席上,李修缘调侃自己和江寒砚,早到了成家年纪,却恪守清规,不近女色。 想到这里,萧山潼不禁笑出了声。 “呆子?你............” 独孤昭月的一声喊,才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萧山潼感觉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自己笑着笑着,泪水不知何时,布满了脸颊。 独孤昭月和江寒砚没有出声,他们知道,萧山潼这是思念李修缘。 他们也没有,出言安慰。 因为,在残酷的生离死别面前,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那样苍白无力。 这顿年夜饭,萧山潼是连同眼泪,一起咽下去的。 不知为何,桌上美味的佳肴,放入嘴中,都是苦涩的味道。 除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远处的绚丽的烟花缓缓升空,在夜空中绽放,美不胜收。 寒冬的冷风虽凉,但人们的欢声笑语,却是那样温暖炙热。 萧山潼咽喉生疼,眼泪落在碗中的牛肉上,又被他吞进肚里。 养父母的音容笑貌;母亲临终前的温柔嘱咐;李修缘为保住禅堂百姓,不受轩朝铁骑摧残,用通海禅杖自刎;姜向松做了轩朝棋子,年仅八岁,在自己面前自刎而亡;被双盘蛊控制,说出冥湖的秘密,为保全落冥渊,义无反顾撞向,自己刀上的王英杰;身中‘寒蝉禁’,宁死不让,彩灵石提炼方法泄露的,独孤青萝............. 一个个在萧山潼生命中,留下深刻痕迹,却再也无法相见的人,他们临死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不知不觉间,萧山潼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不少饭菜。 他双目发直,站起了身,抬起脚,准备朝闭关的地方走去。 圆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在萧山潼的脸上。 他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 自己的亲生父亲,此时,也应该吃着团圆饭,望着天边的明月吧。 也许,身边还围绕着,其他女的人和孩子。 萧山潼心中泛起酸楚,却感觉双肩传来,一股暖意。 回头一看,是江寒砚和独孤昭月,一左一右,搭上了他的肩膀。 独孤昭月伸出手,递给了他一杯酒,道:“除夕,也是祭祀先祖的日子。” 萧山潼闻言,用手背擦去眼泪,接过她递来的酒杯,对着木家旧宅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磕了三个头,最后将杯中酒,洒在地上。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练成你给我的功法,保护好我自己,也保护好我珍视的每一个人。绝不会让昔日的悲剧,再次重演!” 第二百七十四章 残酷的未来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练成,你给我的功法,保护好我自己,也保护好,我珍视的每一个人。绝不会让昔日的悲剧,再次重演!” 萧山潼拿出,怀中揣着的‘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仔细端详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功法,看着上面母亲的字迹,长叹了一口气。 而在众人都没注意的角落,那头戴面具的神秘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正在说话的三人,双目泛红。 那天,在秘谷魔教遗址,即使戴着面具,即使面容不似从前,母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为从七侠手上保护自己,身中’残年笑‘筋脉堵塞的母亲,不惜割断筋脉,也要动用自身内力,保护他。 微凉的月光,洒在不远处,萧山潼手中捧着的两本功法上,上面母亲留下的血迹,还依稀可见。 萧山潼盯着手中的两本功法,脑海中,抑制不住的浮现出,那天母亲临死前,哼唱小曲的画面。 “若我真的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真的能保护好每个人吗?” 萧山潼此话一出,惊得躲在暗处的神秘人一愣。 一愣过后,鼻子发酸,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 若是练成这功法,一切都能得偿所愿的话,他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萧山潼转过头,望向一旁的独孤昭月,颤声道:“昭月,你告诉我,若是我武功突飞猛进,就能助你夺取这天下,不会再发生任何悲剧了吗?” 独孤昭月沉默了好一阵,苦笑了一阵,道:“落冥渊国破家亡之时,我和青萝过了一阵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时候,我跟现在的你一样,想着,若我能复国,就能保护好她了,可是后来............” 后来发生的事,萧山潼和江寒砚,都很清楚。 江寒砚看着她,眼中闪动着,无奈和怜惜。 “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只能利用当下的时间,做最大的努力。即使现实再惨淡,你也要抱着‘人定胜天’的想法,背着沉重的苦果,坚持朝前走。” 萧山潼满目愁绪,将那两本功法,贴近胸膛,抬脚朝闭关之地走去。 “我听寒砚说,你很好奇,为何我会执意将你收入麾下?” 萧山潼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直勾勾望着她,道:“当时的我,不懂江湖险恶,连看见我真面目之人,也狠不下心来灭口,最终害死了我的养父养母。我知道这样的举动很愚笨,也知道旁人,在背后是如何说我的,可为何,你会想要这样的我,做部下?”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一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萧山潼见状,愣在了原地。 江寒砚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地,找寻可以为她拭泪的手绢。 独孤昭月昂起脑袋,倔强地不让自己的泪珠落下。 “那年,我和母亲在外逃亡,她那时候,已经怀上了青萝。我们藏在一间破庙里,有个路过的老人家,他饿的皮包骨,可看我和母亲可怜,还是将他仅剩的烧饼,分给我们一半。可是后来,他看见了母亲的项链,那不是寻常流民能拥有的首饰。从他的眼睛,我就能看出,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而我............” 萧山潼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隐隐猜出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时候的江寒砚,还没有找到独孤昭月等人,对她提起的这段往事,一无所知,只满目怜惜地,看着她。 独孤昭月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微微哭腔,继续道:“那时候的我,也因一时心软,没有当即杀了那老人家,所以,当他带着轩朝追兵,来抓我们之时,我们根本没有防备。” 独孤昭月说到这里,江寒砚便明白了。 “后来,路过的寒砚,找到了我们,我和他配合之下,护着母亲,杀出了重围。可是,母亲却因受了惊吓,而早产。在那个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想找到一个接生婆,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母亲在生下青萝之后,便血崩而亡,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咽气,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经历,没有人比萧山潼更能理解了。 “都会好起来的。” 萧山潼柔声安慰着。 他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对未知的未来,还是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萧山潼踏着月光,朝前走着。 众人都没有发现,此时躲在暗处,偷偷看着他们的神秘人,面具之下,已经蓄满了眼泪。 堂堂八尺男儿,望着他们,俨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没有变,过去发生的事,一点都没有变。 即使他们,已经在当下,尽力未雨绸缪,但未来的残酷,还是远超他们的想象。 ............ 苗疆,新王城。 得到消息的龙知羽,略显惊讶。 施德善见他脸色不对,放下了手中的糕点,问道:“江寒砚传递消息回来了吧,什么事啊?” “暗笺,暗笺.............亡了。风鹤归下落不明,极大可能还活着。萧山潼闭关修炼‘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 施德善眉头一皱,感觉方才,还精致可口的点心,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暗笺灭亡,那如今只剩我苗疆,轩朝和落冥渊,三方逐鹿了。可落冥渊独占彩灵石,其财力实力太过恐怖,而且,若让萧山潼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放眼整个天下,那都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了。” 龙知羽沉声道:“若放任落冥渊,继续发展,迟早会威胁苗疆,倒不如跟轩朝联手?” “不可,姜白那个老东西,不知中了什么邪,又是要跟落冥渊联姻,又是派兵,助战落冥渊攻打暗笺的,跟姜白联手,若哪天萧山潼父亲一撺掇,将苗疆出卖给落冥渊,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苗疆确实需要盟友,可排除掉落冥渊,和轩朝,还有谁可选?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各取所需 施德善轻轻一笑,似乎心里已有定夺,沉声道:“只要彩灵石的提炼方法,一天不泄露,独孤昭月便拥有,远超其他势力的恐怖财力。要对付落冥渊,苗疆确实需要盟友。” 可如今多方势力,只剩落冥渊,苗疆,轩朝。 若排除掉落冥渊和轩朝,还有谁可选? 龙知羽看着气定神闲的施德善,低头沉思了一阵。 他的脑海之中,有个人影一晃而过,立马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龙知羽恍然大悟,道:“还有............” 有风声传来,龙知羽看向门外,手放在刀柄上,喝道:“什么人!?” 木锋寒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道:“施德善,说吧,叫我来做什么?” 施德善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软椅,道:“你先坐下,再慢慢说吧。” 木锋寒看着那软椅,道:“我怎么知道,上面有没有毒?” 施德善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龙知羽一眼。 龙知羽心领神会,当着他的面,对那软椅,坐了下去。 见龙知羽没有事,木锋寒这才,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他随身携带通海禅杖,落座之时,随手放在了自己脚边。 通海禅杖一落地,发出一阵巨响,地板仿佛都在颤动。 施德善只感觉,身下的贵妃榻一抖,整个人差点没飞起来。 她看了一眼那通海禅杖,对木锋寒开门见山,道:“我叫你来,是想和你结盟。” 木锋寒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一下笑出了声,道:“我没听错吧?你苗疆女王,要跟我一个魔教血脉结盟,你不怕七侠问罪?” 施德善沉默了一阵,道:“虽然说是结盟,但只是各取所需,不能公之于众。” 木锋寒左眉一挑,道:“你直说吧,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想要你,杀了萧山潼。” 木锋寒愣了一下,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想这样做,但如今他得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实力暴涨只是时间问题,我不可能,再是他的对手。我想想啊,他若是练成,除了七侠,和七侠的徒弟,这天下,应该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施德善表情严峻,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木锋寒打断了。 木锋寒自顾自道:“自上次见证了母亲之死后,七侠满怀愧疚,应该不会再对萧山潼下手。七侠之徒嘛,姜启盛失去右手,实力不如从前,就算他想杀萧山潼,也不一定能得手。至于独孤昭月,就更不可能了。” 他说完,就站起身,道:“我现在,可不是他的对手,去杀他,就等于鸡蛋碰石头,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木锋寒说着,就准备去拿通海禅杖。 “若是,我能将‘碧血剑谱’和‘逍遥天罡’的内容,复刻下来。你照着上面练,能杀了萧山潼吗?” 木锋寒闻言,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又出问题了。 他去拿通海禅杖的手,悬在空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你能把萧山潼手上的功法,内容复刻下来?” 施德善看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就知道,他已经动摇。 “没错。” 木锋寒又愣了半天,难以置信道:“那两本功法,是母亲重新撰写,交给萧山潼,全天下,找不出第二本。但若要强抢,萧山潼又有落冥渊的庇护,你............你到底,要如何拿到?” 施德善自然不可能,把江寒砚中了双盘蛊,任由她差遣之事,对木锋寒全盘托出,便道:“如何弄到,是我的事。你不用管别的,只需要,将我交给你的内容练成,然后杀了萧山潼就行。” 木锋寒双目微眯,直勾勾盯着施德善,没有说话。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给你‘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你替我杀了萧山潼,大家各取所需,行还是不行?” 木锋寒脑中,开始分析起了,当今局势。 如今兽人横行,独孤昭月为了,不让其他势力,查出兽人身上的彩灵石提炼方式,只有先下手为强,灭了轩朝和苗疆。 落冥渊与轩朝,苗疆必有一战。 萧山潼作为独孤昭月,手下得力干将,施德善自然不想,任由他练成功法。 七侠,七侠之徒,没有理由会帮苗疆。 而放眼这天下,除了萧山潼,只有自己,能练成那两本功法。 所以,施德善想要萧山潼死,只能找自己。 想到这里,木锋寒脱口道:“行。” “那就一言为定,等我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弄到手,就立马交给你............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想重振‘封天神教’吧?” 施德善一提封天神教,木锋寒立马明白,她这话,更深一层的意思了。 木锋寒冷哼了一声,道:“你是害怕,你对落冥渊下手,蓝潇音会找你麻烦,所以想让我练成之后,将所有七侠也处理了?” 施德善没有否认,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现在所有七侠都在查你的落脚点,但却一无所获。若是你的藏身之处暴露,所有七侠都会在第一时间找上门。” 木锋寒“嗯”了一声,道:“你不用继续暗示我了,我当然知道,若想重振封天神教,七侠就是最大的绊脚石。若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能让我有杀了他们的实力,我自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七侠杀害父亲留殇,和哥哥江正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若封天神教还在,若父亲和哥哥还在,这些年,自己怎么会吃那么多苦头? 想到他们,木锋寒只恨不得,现在就将七侠的脑袋,提到封天神教遗址的石座面前。 拿他们的血,祭奠父亲和哥哥!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仇恨的火焰,依旧在木锋寒胸膛中,猛烈燃烧着。 “只要我有那个实力,无论是七侠,还是萧山潼,我一个都不会留!” 第二百七十六章 趁闭关,要你命 姜风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之时,已经到了轩朝宫中。 一睁开眼,就见自己,正躺在松软的床上。 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定睛一看,就见姜启盛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姜风明依稀记得,是姜启盛打晕了他。 而姜启盛打晕他的目的,一定是为了对落冥渊下手! 姜风明慌得不行,正想开口询问。 可姜启盛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先行开口,道:“放心,我谨遵父皇命令,只是助战落冥渊讨伐暗笺,没有动独孤昭月一根头发。” 姜风明闻言,这才放心下来。 可仔细一想,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若你没有对落冥渊下手,为何要把我打晕?” 姜启盛嘴角抽搐了一下。 总不能说,本来打晕你,是想对落冥渊下手来着,但独孤昭月的火药丸后援,忽然到了,我在那种情况下,跟她开打胜算极小,才没动手。 “是你记错了。” 姜风明自然没有相信,这个敷衍的说法,盯着他,反问道:“是吗?” 姜启盛正绞尽脑汁,该怎么圆过,这个谎之时,一婢女来了。 “启禀太子殿下,陛下叫您过去。” 姜启盛闻言,立马站起身,道:“父皇叫我,既然你没事,我就不多留了。” 姜风明也知道,再问,他也不会说实话,便很识趣的,没有继续方才的问题,道:“大哥慢走。” ............. 姜启盛走进殿内,抱拳躬身,道:“儿臣参见父皇。” 姜白看着他,道:“落冥渊,成功拿下暗笺了吗?” “是,暗笺已经覆灭,落冥渊的将士,已经慢慢接管,暗笺的领地。只是,没有找到风鹤归的尸身,她至今下落不明。” 姜白似乎并不关心暗笺,又或是风鹤归的情况,只见他满脸愁容,道:“暗笺灭亡,如今只剩下我轩朝,苗疆和落冥渊。我先是与落冥渊联姻,又是助他们,灭了暗笺。启儿啊,你觉得轩,落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吗?” 这个问题,答应显而易见。 姜启盛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姜白愁眉不展,似乎是终于发觉,自己讨好落冥渊的策略,太过离谱。 “轩朝再怎么对独孤昭月示好,在她眼中,不过是阴谋诡计罢了。先不说轩朝,和落冥渊之间的血海深仇,单是现在,兽人横行,独孤昭月为守住兽人身上彩灵石的秘密,一定会先下手,对苗疆和轩朝开战。父皇,若继续听信萧山潼父亲的谗言,迟早会酿成大祸的!” 姜白苦笑了几声,颤声道:“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做?” 姜启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听的一头雾水,道:“父皇,你在说什么?” 姜白扶着额角,沉声道:“是你弟弟文儿,得知我派兵助战落冥渊,十分不赞成。” 三弟,姜文川? 姜启盛沉声,道:“父皇,你知道的,不止是三弟不赞成,其实我们兄弟,都一样不赞成。” 姜白闻言,愁眉更深,只挥了挥手,道:“这段时间,不止你们,大臣们纷纷进谏,说轩朝与落冥渊,迟早一战,唉............你先退下吧。” 与落冥渊联姻之事,除了姜凯云,全轩朝无一人赞成,是姜白一意孤行,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也不知此时,他后悔了没。 姜启盛该劝的,已经劝过了,他知道,除了父皇自己改变主意,不再听信萧山潼父亲的谗言,不然,谁劝都没用。 他不再多说什么,无言地退出了大殿。 姜启盛刚出殿门,没走几步,就遇见了三皇子,姜文川。 姜文川看见他,抱拳恭谨道:“大哥。” 姜启盛微微点头还礼,正想离开,就被姜文川拉住了。 他正觉得奇怪,刚想说些什么,姜文川就先开口了。 “大哥,助战落冥渊,是个绝佳的好机会,你应该在回来的途中,伏击独孤昭月。” 姜启盛在心里冷笑了几声。 你以为,我没有这么做吗? 当然,这句话,姜启盛没有宣之于口,只是在心里嘀咕着。 “三弟说笑了,父皇吩咐,只是助战落冥渊攻打暗笺,父皇没有点头,我哪敢自作主张?” 姜文川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姜启盛话锋一转,道:“听说三弟,最近在重选十二大内高手?” “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哼,想要重选十二大内高手,明摆着,想把我的人,都换下来。 姜文川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我知道,十二大内高手,武艺高强不说,还对大哥忠心耿耿,其地位实在难以替代。只是最近大内高手重伤卧床,我又急需用人,这才放出重选大内高手的消息。” 姜启盛略微意外地看着他,道:“你急需用人,是要做什么?” “大哥,我听说落冥渊,最近没有动作,是因为萧山潼闭关的缘故。若是任由他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对轩朝来说,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姜启盛冷笑了一声,道:“那两本功法,是连七侠都忌惮的存在,你真觉得,选出十二个人,就能奈何萧山潼了?” “自然不是,我不敢隐瞒大哥,其实,我查出了萧山潼闭关的地方。若是趁他潜心修炼之时,我们悄悄对他下手,那不就............” 姜启盛眼中放出了光,道:“确实,趁他没练成的时候下手,是最好的办法。此法可行,你真的,查出了萧山潼的闭关之地?” 姜文川点了点头,道:“我不敢欺骗大哥,只是毕竟对手是萧山潼,我还需要大哥的帮助。” 姜启盛毫不犹豫,道:“除掉萧山潼,就是除去轩朝的心头大患,我自然要帮你。” “我曾反对助战落冥渊,探过父皇口风,但他始终不允许,我对落冥渊下手,所以这件事,还请大哥向父皇,还有其他人保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才是那个目标 姜文川沉声道:“我曾反对助战落冥渊,探过父皇口风,但他始终不允许,我对落冥渊下手,所以这件事,还请大哥向父皇,还有其他人保密。” 姜启盛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只要萧山潼在闭关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萧山潼的父亲就算要问罪,也找不到轩朝头上。”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姜文川的肩膀,道:“能查到萧山潼的闭关之地,你做的很好。” 姜文川笑了,十分恭敬道:“多谢大哥夸赞,除了这个,我还打听到,吴相柳最近经常出入落冥渊皇城,跟独孤昭月来往很多,就在刚刚,还运了几十车火药丸去..............” 姜启盛浓眉一皱,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道:“进攻暗笺之时,不是才运来一些吗?怎么这么快,又有火药丸,运去落冥渊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落冥渊进攻苗疆前王城之时,火药丸消耗太多,一直没有新量补上来,所以攻打暗笺,根本没有火药丸可用.............” 姜文川说着说着,便感觉,隐隐有哪里不太对。 他回神一看,就见姜启盛拳头攥紧,表情狰狞,脖颈处更是,青筋暴起。 姜启盛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所以从落冥渊出兵,攻打暗笺,再到他们回皇城,都没有火药丸新量送来?” 姜文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明摆着的问题,道:“呃..........是这样没错,大哥,你...........” 姜文川见他一副,要杀人的表情,想问原因,又不太敢开口,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闭上了嘴。 姜启盛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回来途中,伏击独孤昭月大军的画面。 一万弓箭手,埋伏于山峦之上,三万五千大军,将独孤昭月,与其大军死死包围。 关键时刻,是落冥渊的火药丸后援到了,才不得不,放弃伏击计划。 现在却有人告诉他,真正的火药丸新量,刚刚才运进落冥渊皇城! 仔细回想,当时他也没有亲眼去确认,运来火药丸的真假,只是听得一声爆炸巨响传来,就认定有真的火药丸,不敢再对独孤昭月下手。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攻打苗疆前王城,所剩下来的,极为少量的火药丸,只能拿来唬人罢了,若真的开战,哪里是自己,整整五万大军的对手? 姜启盛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又急促,一张脸,从红润变成了青色,又从青色,变成了惨白! 真是越想越后悔! 当时,只要他一声令下,独孤昭月的脑袋,说不定现在就被扔到,皇城大门口了! 姜文川见他呼吸困难,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急切道:“大哥,你怎么了?中毒了?” 姜启盛肠子都悔青了,想说话,却只感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而此时,醒过来的二皇子姜风明,也走出了殿门。 他站在殿门口,还在想着姜启盛无缘无故,把自己打晕,却又没对落冥渊下手的事情。 虽然大哥说,说是自己记错了,但姜风明对这略显敷衍的说法,自然是一个字都没信。 姜风明正百思不得其解,就看见大哥姜启盛,和三弟姜文川在说话。 “大哥!大哥忽然这是怎么了?” 在姜风明惊讶的目光中,姜启盛双眼一翻,当场晕厥了过去。 还好姜文川离他很近,伸手扶住了他,姜启盛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太子晕倒,医官吓了一跳,纷纷冲了上去。 等姜风明回过神之后,姜启盛也被抬走了。 姜文川若有所思,他拦下一名医官,眼中闪动着算计的寒芒,问道:“我大哥,他是病了?” 那医官闻言,恭敬道:“三皇子放心,太子殿下只是怒极攻心,才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姜文川愣了一下,道:“他............他这是想到了什么,怎么还气晕了?” “呃,这个微臣就不知了,先行告退。” ............. 按照约定,姜文川带着新选出的,十二大内高手,悄悄聚集在宫门口,等着姜启盛。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去萧山潼闭关之地,将他除掉。 姜文川刚到,却见姜启盛早已站在那里,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姜启盛在那天,当着众人的面前,被气晕之后,想灭了落冥渊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强烈。 他也不知站在那,等了多久,一脸急不可耐,道:“你们终于来了。” 姜文川沉声道:“大哥先别急,容这些新人介绍下自己。” 十二名新人,在姜启盛脚下缓缓下跪,齐声道:“今后一定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 一光头黑袍男子上前了一些,恭谨道:“参见太子殿下,小的名叫黄玄,惯用武器是虎头铜鞭,小的曾在............” 姜启盛就像没有看见,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样,径直走了出去。 姜文川看看,还跪在地上的众人,又看看已经走远的姜启盛,不禁愣了一下,道:“大哥,你这是?” 姜启盛还是继续朝前走着,脚步不停,头都没回。 “若是他们,在围剿萧山潼的行动中立了大功,我自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姜文川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笑。 还跪在地上的众人,虽然不敢直说,但却被姜启盛的目中无人,气得不轻。 不过,碍于他的太子身份,众人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姜启盛迫不及待地朝前走着,似乎已经看见,萧山潼死在血泊之中的画面了。 姜文川望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压低声音,道:“他这样对你们,一会儿,就更不要手下留情了。” “是--------” 姜启盛忽然回头,吓得姜文川心中一惊,脸上的阴笑,瞬间消失,道:“大哥,马上就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手足之情 姜启盛往前走了一阵,见姜文川等人,还没跟上,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大哥,马上就来。” 众人施展轻功,身影一起一落,很快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姜文川领着众人,到了距离落冥渊皇城,十里之远的山林中。 轩朝皇宫,早已不见了踪影,现在目之所视,尽是被白雪覆盖的大树。 白雪连绵,潋滟晴光挥洒下来,一副绝美的画卷。 可此时的姜启盛,一心只想除掉萧山潼,这个大祸害,根本无心欣赏美景,他望着眼前,这片银白的世界,面无表情。 他环顾四周,只看见远处的山峦顶峰,有一幢小木屋。 姜启盛伸出手,指着顶峰的小木屋,道:“萧山潼,就在那木屋里闭关?” 姜文川东看看,西瞧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被姜启盛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道:“啊,对,他就在那里。” 他小跑了几步,追上姜启盛,与他并行而行,道:“当年,东桃岭与轩朝联合,对落冥渊开战。八弟被萧山潼所杀,如今,终于能为他报仇了。” 听到他提起八弟姜云霆,姜启盛默不作声。 “虽然八弟,的确是主动请缨上战场,挑战落冥渊大将,而被萧山潼所杀。但他平日里,并不是一个莽撞之人,怎么会在,不清楚萧山潼真正实力的情况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上场,虽然事情过去很久了,但不管怎么看,都很蹊跷啊。” 姜文川见他不说话,意味深长一笑,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姜启盛沉默了一阵,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八弟,早已不在人世,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八弟,他当时立功心切,急于上冲上风云榜前端,才会铤而走险,去挑战萧山潼。依我看,教唆他的人,就是大哥你吧。” 姜启盛愣了一下,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面前他的质问,姜文川面上,丝毫不见慌色,甚至还笑出了声。 “其实我觉得,你真的很善良,很珍惜手足之情。” 姜启盛又愣了一下,道:“你是失心疯了吗?方才明明说,是我害死八弟,现在又说我善良,珍惜手足之情?” 姜文川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道:“八弟姜云霆,和七弟姜南星,是对双胞胎,不止长得像,对太子之位的强烈渴望,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曾不止一次,撺掇大臣进谏,说你虽复生,但身体残疾,不再适合继承大统,你都忍得下去。” 他无视姜启盛铁青的脸色,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威胁到了,你的太子宝座,你都没有对他们下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顾念手足之情。只不过后来............” “够了,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姜文川好像聋了一样,一张嘴不断张张合合,就像连珠炮一样:“七弟,八弟的母妃,害的皇后所生的十皇子姜向松,天生孱弱,活不到成年。又在父皇忧心,没有理由与落冥渊开战之时,劝他送姜向松,去落冥渊为质子。还在皇后死后,惦记上了后位,最终惹恼了你。你为了自保,这才不得不设计,害死八弟。” 姜启盛盯着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抬手缓缓伸向,自己腰间的长剑。 “哈哈哈哈--------” 姜文川的大笑声,刺的他双耳隐隐作痛。 “他们把你逼到如此地步,你才反击。投胎到皇家,生来就是要争权夺势的,什么兄弟手足,那都是登上皇位的绊脚石罢了!” 他话音刚落,姜启盛就已经被,新十二大内高手,团团包围住了! 就算知道,是自己中计了,姜启盛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不怀好意的十二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姜文川身上。 “将我的这些事,查得这么清楚,费了不少心思吧?” 姜文川冷笑了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剑。 剑尖毫不犹豫,直指姜启盛门面。 “我查这些事情,你其实也知道,不是吗?可你还是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三弟,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跟我回去,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姜文川眼中布满血丝,嘴唇发颤,握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可也仅仅是一瞬,他立马恢复往常的平静,冷声道:“大哥,开弓没有回头箭。若不是生在皇家,也许,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咬着牙,沉声道:“你听了我的话,没有将今日行程,告知任何人,不会有人来救你。等你死后,我会把你的尸身,带回轩朝,就说,你是在落冥渊地界被杀。” 一阵噼里啪啦,兵刃出鞘的声音传来。 新十二大内高手,早已急不可待,步步朝姜启盛逼近。 “七侠之徒啊,就让我来会会你。” “不过可惜,被独孤昭月砍掉了右臂,只能用左手使剑,剑法肯定不如之前。” “你连我们的名字都不想知道,可曾想过,自己最后会死在我们手上?” 姜启盛默然不语,放在剑柄上的手,忽然举起。 “我投降。” 众人吃了一惊,还没回过神,就见姜启盛忽然伸腿一扫。 地上的积雪飞溅,重重砸在众人脸上! 姜启盛瞅准时机,趁机撞开一人,狂奔了出去。 “就是现在,动手--------” 姜文川的喊声,从背后传来。 他话音刚落,平整的雪地之下,忽然涌出了,成千上万的黑衣劲装人! 看来,姜文川是有备而来。 该死,一听说有机会,能杀了萧山潼,一时被冲昏了头脑,中了他的计! 姜启盛发足狂奔,可背后的黑衣劲装人,还是紧追不舍。 前面的湖边,有一条画舫。 姜启盛走投无路,一头扎进了那条画舫。 “快,快开船!” 一姑娘裹着裘皮大衣,正围在火炉边昏昏欲睡,被姜启盛这么一喊,吓了一跳。 第二百七十九章 致命十五日 “快,快开船!” 一姑娘裹着裘皮大衣,正坐在火炉边,昏昏欲睡,被姜启盛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吓得浑身一颤。 她一抬起脑袋,却差点把姜启盛吓得落水。 怎么会是,独孤昭月! 姜启盛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面前剑光一闪! 他连忙偏身一闪,手掌一动,腰间配剑伸去。 独孤昭月剑锋一转,朝他的手腕劈去。 可姜启盛的动作,还是比她快了一步。 长剑“伧”的一声出鞘,雪亮的剑刃一晃,独孤昭月的剑尖,刺在他的剑刃上! 双剑在两人之间相撞,爆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两人互不相让,两道剑刃悬在空中,微微颤动,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你为何,会在这里?!” 独孤昭月冷笑了一声,喝道:“我为何不能在这?这里是落冥渊地界,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快,就在前面---------” “这里都埋伏了我们的人,你已经逃不掉了!” 独孤昭月看着,紧随姜启盛前来的黑衣劲装人,还以为是来追杀自己的,连忙收回长剑,正欲去砍船绳。 可那些黑衣劲装人,一看就是受过严苛训练的,动作十分迅猛。在独孤昭月收回长剑的一瞬间,就有两人,飞扑上了船! 船体剧烈摇晃,独孤昭月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眼看姜启盛一个箭步上前,朝船绳冲去,独孤昭月的心,猛然一沉。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姜启盛却毫不犹豫,一剑朝船绳劈下,又举起长剑,对着岸边,狠狠一劈! 随着猛烈的剑风飞出,船体又猛烈摇晃了一下,飞速驶离岸边。 “可恶!” 当后面的黑衣劲装人,赶来之时,连个船影子都没能抓住。 姜文川手持长剑,望着湖面上,越来越远的画舫,气的咬牙切齿。 “可恶,让他给跑了!幸好我还留了一.............” 他不甘心地仰着脖子,朝画舫内打量着,当看清里面情况之时,不禁愣住了。 姜文川这才发现,画舫里除了姜启盛,和那冲上去的两名黑衣劲装人,竟然还有一名女子。 那女子,十分眼熟。 是独孤昭月! 姜文川一看见她也在,不自觉笑出了声,道:“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三殿下,他们的船已经走远,这附近有没有可用的船,我们追不上了。” 姜文川却丝毫不慌,道:“无妨,他们今天,是插翅难飞。” 独孤昭月手腕翻动,长剑忽起,锋利的剑刃,霎时割开了,面前那黑衣劲装人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正当她准备,去应付另一人,和姜启盛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独孤昭月震惊的目光中,姜启盛挺剑疾刺,一剑刺穿了,另一黑衣劲装人的胸口。 扑通,扑通--------- 姜启盛抓起他们的尸身,扔进了湖里。 独孤昭月终于发现了不对,道:“明明都是轩朝的人,怎么反倒追杀起,你这个太子了?” 姜启盛没有说话,表情阴沉的可怕。 独孤昭月双目微眯,道:“难不成,是你不满姜白,对萧山潼父亲言听计从,动了篡位的想法?” 姜启盛听了这话,狠狠瞪了一眼独孤昭月,低喝道:“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独孤昭月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一笑,道:“啊,我明白了。肯定是你弟弟,盯上了你的太子之位,才会选择,把你骗到落冥渊来动手。”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启盛,道:“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姜启盛指着湖的对岸,道:“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我了解三弟,他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在湖的对岸,也设下埋伏,等船一靠岸,我们离死期也不远了。”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看着姜启盛的眼中,闪动着杀意。 姜启盛知道,她对自己动了杀心,便道:“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想想,若他们追上来,我们两人联手,还有机会突围。但若是我们两个,在这斗了个两败俱伤,最终又会便宜谁呢?” 独孤昭月还是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杀意,慢慢消散了。 “喂,你从皇城出行,随行护卫呢?可有办法联络上他们?” 她看了姜启盛一眼,道:“我这次出行,没有带任何护卫。而且,我临走前交代过,想一个人在这里住着,不许人来打扰。” 听了这话,姜启盛只感觉眼前一黑。 “那就这样吧,等你弟弟将你和我的尸身,一起带回轩朝,既除了你,太子之位悬空,又杀了敌国之王,立下汗马功劳,一箭双雕。” 姜启盛跟她斗了这么久,自然知道独孤昭月,不是会就这样束手就擒的人。 “呵,还有心思调侃,看来是有脱身之计了?” 独孤昭月紧握剑柄,一边警惕地盯着姜启盛,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萧山潼的闭关之地,就在附近。 原本是想在附近住一段时间,游游船,赏赏湖景,等萧山潼出关之后,再一起回皇城。 可不想,却碰上这种事。 虽然追兵,都是冲着姜启盛来的,但轩朝的人,若见自己孤身一人,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杀了自己的机会。 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跟姜启盛联手,杀了所有追兵。 可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要杀光他们,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么,只能尽力跟他们周旋,等到萧山潼出关的那天。 江寒砚会过来接萧山潼,没有见自己现身,肯定会觉得奇怪,一定会带人前来寻找。 可萧山潼闭关,才不过半月,距约定出关的日子,还有整整十五天。 就凭自己和姜启盛两人,能在他们的围剿之下,撑过十五天吗? 虽然留在画舫里,漂泊湖上,就可避免与他们交战,但这船上,到底是食物有限,一直待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姜启盛似乎跟她想到一块去了,问道:“这里,有没有鱼竿?” 第二百八十章 碧血剑谱第十式 “这里,有没有鱼竿?” 独孤昭月指着左边的角落,道:“有倒是有,只是............” 姜启盛俯下身,捡起那落满灰尘的鱼竿。 “还好,有鱼竿就行,我...........” 啪嗒。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脆响传来,手上那柄鱼竿,忽然断成了两半。 ............ 山峦顶峰,小木屋内。 《逍遥天罡》 第一卷:神荡八荒。 调出丹田内的真气。 七侠为了找到自己和木锋寒,早在多年前,就向全武林公布过第一卷内容。 萧山潼也在那时,就练成了第一卷内容,因此,按照上面的指示,调出丹田内的真气,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第二卷:碧落黄泉。 练成之后,能随意调动全身真气,凝聚在身体的任何部位。 萧山潼闭目盘坐,照着上面的指示练习,试了数次,终于将全身真气,凝聚在了双手之上。 第一次成功之后,接下来的练习,更加得心应手。 全身真气,随着萧山潼的心意,在全身游走着。 真气凝聚,就像有一只鱼,在体内游动。 从双手,到头顶,再到脚底。 若再遇上秘谷之战,那样被敌人层层包围的情况,就算还带着一个人,但只要将全身真气,凝聚在双脚上,也能轻轻松松逃出去。 第三卷:无定山河。 可将真气,注入草木之中。 真气注入草木后,坚固无比,可做兵刃,暗器。 萧山潼直接上手,伸手摘下了旁边的文竹。 嗖嗖嗖-------- 文竹松软的枝叶,在萧山潼手上,瞬间变成了一把坚韧的叶刀。 他手一扬,叶刀飞了出去,插入木门之上。 叶刃深深没入木门,尾端露在外边,竟直接刺穿了这厚重的木门。 沙沙-------- 真气消散,叶刃瞬间软塌了下来,渐渐变成焦黑,化为一地灰烬。 第四卷:神武圣相。 配合上一卷内容,凝聚真气于一处,能让所有触碰到自己的敌人,被体内真气所伤。 萧山潼看到这里,不禁一惊。 这不就是,可自由控制的‘天仙冢’吗? 第五卷:万径人踪灭。 控制真气,分散一部分,冲出体内,钻入敌人体内。 你的真气,在进入别人体内之时,会变得无比狂躁,游走于敌人周身,使其痛不欲生,若必要之时,可撞破其五脏六腑,取其性命。 不过,这些技巧,萧山潼倒是记住了,只是想看自己,到底有无完全掌握,还是需要一场实战。 《碧血剑谱》 第一式:剑霜雪明。 第二式:剑断白隙。 第三式:风拂身顺。 第四式:逐水飞花。 第五式:蝉露满枝。 第六式:衔锁金兽。 第七式:戏蝶游蜂。 第八式:飞揽日明。 第九式:莽川行雪。 第十式:孤舟无边海。 萧山潼已经将剑谱上的,每一个字,都背的滚瓜烂熟。 碧血剑谱确实精妙,每一招,每一式都变幻莫测,灵巧至极,却又威力巨大。 但毕竟是剑招,就算铭记在心,也是远远不够的,还是需要一场实战。 别的就算了,但这第十式:孤舟无边海,萧山潼却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一到九式的招式名字,都是诗情画意的,怎么到了第十式,却忽然变得,孤苦寂然起来? 而且,其他剑招,萧山潼对着空气,也能行云流水的施展起来,但这第十式,却无论怎么练习,始终都是牛头不对马嘴。 明明是完完全全,照着剑谱指示所做,但无论萧山潼如何练习,那使出的剑招,始终都是杂乱无章,虚薄无力。 萧山潼愁眉苦脸,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做,只好翻开剑谱,再次仔细研习起了,碧血剑谱的最后一式。 可越看,他越觉得摸不着头脑。 没错啊,是这样挥剑没错啊,到底哪一步错了? 萧山潼捧着剑谱,焦躁不安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忽然,一张小纸条从剑谱夹页中,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地上的小纸条,愣了一下,转而捡了起来。 展开纸条,母亲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潼儿,你现在应该是,练不成最后一式,而着急吧? 哈哈,母亲有没有猜错? 碧血剑谱最后一式,孤舟无边海,若可以的话,母亲其实并不想让你练成。 汹涌的浪涛席卷,只有一叶孤舟行驶于上。身旁空无一人,放眼望去,只有汪洋。就像是被无情的海浪,困住了一样,无论你如何朝前走,都看不到岸边。 跟这招式的名字一样,你需要体会到那种痛苦,才能真正练成。 身边空无一人,所有挚爱之人离开身边,留你一人,面对这世态炎凉。 到了那时,你不会再经历什么重大的生离死别,只能毫无退路的,接受那个平淡绝望的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孤寂之苦,犹如一点一点蚕食心脏的蚂蚁,那种感觉,是望不到头的凌迟。 是母亲把你带到这世上来的,可你未来的道路,却不是母亲可以掌控的。 母亲不想让你体会到那种痛苦,可若是没有体会过这种痛苦,是无法练成第十式的。 所以,若是你无论怎样尝试,都觉得使出的招式,是杂乱无章,虚薄无力的,那便放弃吧。 练成逍遥天罡全五卷,以及碧血剑谱一到九式的你,即使面对七侠中的任何一个,也完全具有自保的能力,可若是他们,有两人以上,千万不可硬拼。 我知道,当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母亲肯定不在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 天凉了,就多盖些被子,加点衣服。 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可你还年轻,你的路还长。 你一定会遇见,在这黑暗乱世中,还能与你真心相待的人。 若哪天,你遇见了喜欢的姑娘,就带到母亲坟前来看看好吗? 纸条末尾,依稀可见泪痕。 萧山潼伸手去摸,却感觉那泪痕润润的,这才发现,原来的自己的泪。 “母亲..........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提前出关 闭关前,门外堆满积雪,等再打开这扇门,外面的积雪,已经悄然融化。 虽然迎面吹来的风,还是带着稍许凉意,但风中却夹杂着,万物复苏的气息,正告诉萧山潼,春天来了。 萧索的寒冬终将过去,春的温暖,再次降临大地。 萧山潼走出那扇门,望着山脚下,湖边的山林,已经在不知不知觉间,冒出了绿意。 看着这幅春意盎然的画卷,感受着温润清新的草木芬芳,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深呼吸。 萧山潼张开手臂,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全身骨头咔咔直响。 他深吸了一大口气,又缓缓吐出,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离约定的出关时间还早,若自己现在回去,让前来接他的寒砚,和昭月扑了个空,肯定又是一顿臭骂。 萧山潼望着山脚下,正在湖泊上,缓缓漂泊的画舫,不禁心生向往。 在画舫之上的人,真是好兴致啊,漂泊这么久,也不往岸边靠。 想来,应该是这湖面风光旖旎,让人舍不得上岸吧。 萧山潼捧着’逍遥天罡‘和’逍遥天罡‘两本功法,一待就是大半个月,早就闷坏了。 他像只脱缰的野马,撒腿狂奔,朝山坡下跑去。 .............. 湖泊,画舫里。 独孤昭月和姜启盛,各拿着一支,短了半截的鱼竿,正钓着鱼。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画舫的两端,隔着老远,中间的空隙,甚至都能畅通无阻地,走过一只大象。 姜启盛鱼钩落下,已有了大半日,可却连片鱼鳞都没钓到。 独孤昭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确定你能钓到鱼?” 姜启盛先是沉默了一阵,才道:“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又没有钓过鱼。” “哼,真是只知道享清福的太子殿下。” 姜启盛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个高高在上,身娇肉贵的女王,又多懂钓鱼了?你............” 独孤昭月的冷笑声,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呵呵,托姜白的福,国破之后,我可过了几年颠沛流离的日子。” 姜启盛无以反驳,只好闭上了嘴。 哗啦啦--------- “钓上来了!” 姜启盛听见声音,难以置信地朝她看去。 只见独孤昭月身旁的木桶里,已经有了两三条游动的鲫鱼。 而自己身旁的木桶,除了湖水,再没有别的。 姜启盛正失落着,忽然感觉鱼竿一沉。 他喜出望外,使劲将鱼竿往上扯。 “肯定是只大鱼!” 姜启盛话音刚落,就见平静的湖面,忽然翻动,一道黑影从里蹿了出来! 是姜文川的追兵! 唰--------- 姜启盛鱼竿一晃,重重打在那人的面上。 扑通---------- 那人脚还没踏上画舫,就被打进了湖中! 那人落湖的瞬间,一颗颗脑袋从水下露出。 独孤昭月四下张望,却见密密麻麻的脑袋,已经将他们所在的画舫,团团包围! 姜启盛刚一抬手,朝剑柄摸去,湖中的黑衣劲装人,身形忽然暴起。 刀光在姜启盛头顶晃动,劲风扑面而来,眨眼间就将他和独孤昭月,死死围住。 画舫上,湖中都有敌人,要想跳进湖里逃脱,是不可能的。 只能在画舫上,将他们一个不剩的解决。 两名黑衣劲装人冲了上来,试图阻止姜启盛拔出长剑。 “快,拦住他,千万别让他拔剑!” 姜启盛冷笑了一声,道:“来杀我,还是做了功课的啊。” 虎头铜鞭迎面打来! “老子叫黄玄,死在我的手下,还是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吧!” 姜启盛看着,冲到面前的虎头铜鞭,不躲也不挡,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黄玄。 突然,姜启盛一抬脚,将自己脚边的木桶一脚踢了出去。 哐--------- 装满水的木桶,重重砸在黄玄面上。 鼻梁被砸断,鲜血直流不说,还被水溅到眼睛,本能一闭。 “哎哟!” 姜启盛瞅准时机,抓住机会,长剑出鞘。 只见凌厉的剑光一闪,长剑刺入木桶,直直插入了黄玄咽喉!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等黄玄回过神来之时,锋利的剑尖,已经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黄玄连面上得意的笑容,都还没来及的收回,只感觉脖颈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整个脖颈被刺穿,当场毙命。 姜启盛狠狠收回长剑,喷涌而出的鲜血,飞溅了他一身。 他抬起脚,将黄玄的尸身踢进了湖中。 尸身扑通一声,落入湖中,猩红的血液,顺着水波荡起的涟漪,一圈圈回荡开去。 漂浮的尸体,渐渐飘远,虽然一下就没影了,但是还是给其他人,传递了某种讯息。 姜启盛一甩长剑,朗声道:“若你们束手就擒,跟我回去认罪,我保证既往不咎,留你们的性命,但若是你们,依旧执迷不悟,那人就是下场。” 姜文川的命令,是要姜启盛和独孤昭月的性命。 但这两人,除了身份高贵之外,还是七侠之徒,武功万里挑一,根本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即使人数众多,但他们对这两人抱有畏惧之心,再被姜启盛一威胁,士气大落。 “你们别被他骗了!” 姜启盛闻声看去,就见其他十一名,新大内高手,不知何时,登上了画舫。 “我们是三殿下的人,若让姜启盛活着回去,三殿下蓄意刺杀太子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这罪名一旦成立,上至三殿下,下至殿下府上仆从,一个都别想活。” “是啊,杀了姜启盛,助三殿下登上太子宝座,三殿下自有厚赏。” “但若没能杀了姜启盛,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凭这几句话,就想唬住我们?” “哎呦喂,我的太子殿下,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姜启盛见这样,也说服不了他们,正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可独孤昭月似乎看见了什么,猛然拔剑,挺剑一横,割开了面前一人的咽喉! 第二百八十二章 被推下水的姜启盛 扑通-------- 独孤昭月一脚,将那人尸身踹下湖,怒斥道:“姜启盛,你这个蠢货,还跟他们废话,没看出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吗?我们中计了!” 姜启盛闻言,不由得一愣,转而朝湖面望去。 只见脚下,方才还处于湖中央的画舫,正以极快的速度,再往岸边靠。 姜启盛看着隐匿于水中,正拼命推动画舫的黑衣劲装人,这才反应过来。 他举着长剑,狂奔而去,猛力一蹬,以极快的速度,避开无数道刺来的刀剑,朝船下劈去! 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阵阵猩红之色,在湖面波及开来。 姜启盛脚掌轻点湖面,人影起伏,在湖面上飞窜,刺耳的破空之声传来。 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画舫驶向岸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原本清澈的湖面,被染成了红色,一具具尸身,一只只断手,被波涛推动,有的直接沉了下去,有的飘向远处。 画舫上的人见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纷纷紧握兵刃,朝姜启盛冲去。 可刚跑了几步,就见面前人影一花。 再定睛一看,就见独孤昭月持剑而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丫头,若你老实点,还能让你死的舒服点!” 独孤昭月闻言,一下笑出了声,冷声道:“死?若今天,死在你们这些小角色手里,我就不姓独孤。” “你..............” “你看不起谁呢?” “好啊,好啊,你们七侠之徒真了不得,一个两个,都这么看不起人!” “还废什么话,直杀了她!” 独孤昭月手中握着一柄,彩光闪烁的宝剑,映射出一道,晃眼的寒芒。 “彩灵石所铸的宝剑啊,一定价值不菲。” “杀了她,拿那把剑去卖了。” 银剑在独孤昭月面前乱舞,劲风割面。 独孤昭月形如鬼魅,在人群中穿梭着,她手掌翻动,只听一阵剑刃划空的唰唰声,不绝于耳。 众人看不清她的人影,只能听风辨位,提起兵刃抵挡。 彩灵剑击打在兵刃上的脆响声,一刻不停! 只有新大内高手,还能抵挡一二,其他人只感觉咽喉,胸口吹来一阵凉风,紧接着便是钻心的剧痛袭来。 他们举起兵刃,还想反击,可视线却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画舫染血,随着黑衣劲装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虽然新大内高手毫发无伤,但也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啪嗒-------- 只顾着闪避,她灵活如毒蛇,四处游走的长剑,一个不留神,腰间的令牌掉了出来。 独孤昭月见状,用剑尖挑了起来。 “你快还给我!” 独孤昭月看着令牌上,那醒目的申猴两字,冷笑了起来。 “之前的申猴,可没你这么弱。” 被姜文川千挑万选,打败了多少对手,这才走到今天。 姜启盛却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想听,现在还被独孤昭月挑衅,拿自己,跟那个已经死了很久的王申猴比! “我好歹也是从成千上万高手中,杀出来的,是我们全镇的骄傲,你............” 他忽然感觉全身虚弱无力,双目发黑。 滴答滴答-------- 方才还完好无损的咽喉,忽然冒出一道红血丝,下一秒,血液喷射如血柱。 霎时,画舫的整个甲板,都被染成了红色。 独孤昭月不给任何喘息机会,随手挽了一个剑花,甩去剑刃上,沾着的血迹,足尖一点,再次冲了上去! 可那势如破竹的一剑,却刺了个空。 新大内高手十二人,被姜启盛杀了一人,方才又被独孤昭月刺死一人,短短一阵,只剩下十人。 他们为了,不再跟独孤昭月正面硬拼,跟约好了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跳进了湖里。 姜启盛刚刚才解决完,所有推着船靠岸的劲装人,全身湿漉漉的,刚踏上甲板,就踩了一脚血。 甲板上,全是血,和尸身。 定睛一看,独孤昭月正焦急地,望着自己。 “不好,他们...........” 她话没说完,就感觉脚下的画舫,剧烈摇晃了一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岸边靠拢! 姜启盛低头一看,就见剩下的,十名大内高手,正挥动兵刃,狠狠劈砍着画舫底部。 独孤昭月抓住旁边的木栏,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他们在破坏船底!” 姜启盛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握剑柄,正想再次跳下水。 他刚走了一步,就感觉背后一阵推力袭来。 独孤昭月一个箭步上前,从背后偷袭,把姜启盛一把推了下去。 姜启盛半点准备都没有,这么被她一推,掉进了冷冰冰的湖里,还呛了一口水。 “咳咳咳,独孤昭月,你.............” 她站在甲板上,指着正拼命挥砍,画舫底部的众人,急喊道:“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快,快阻止他们,若这船烂了,我们可要自己游到对岸去了!” 没了这条画舫,要在水里解决掉,那剩下的十人不说,还要游去岸边。 而岸边,姜文川一定带着人,在那埋伏好了,只要他们一靠岸,肯定又是一场恶战。 想到这里,姜启盛也没了,再跟独孤昭月计较的心思,立即朝他们游了过去。 轰-------- 又一阵猛烈的晃动传来,整个画舫,倾斜了下去! 站在甲板上的独孤昭月,一个踉跄,摔进了船舱内, 一阵刺骨的凉意袭来,这才发现,船舱内的地板,已经被湖水打湿。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眼看狭窄的船舱,就要灌满湖水,独孤昭月只好拖着打湿的衣裙,朝外跑去。 姜启盛看着,已经被砍出一个巨洞的船底,知道现在动手,已经是来不及了。 更糟糕的是,进水的画舫,缓缓飘动,正往岸边靠去。 而岸边,密密麻麻站满了,望之不尽的黑衣劲装人。 姜文川站在最前沿,看着缓缓靠近的画舫,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二百八十三章 死对头的默契合作 姜文川站在最前沿,看着缓缓靠近的画舫,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姜启盛望着岸边,那密密麻麻,望之不尽的黑衣劲装人,脸色一沉。 独孤昭月脚下的画舫正缓缓下沉,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上岸这一个选择了,足尖一点,腾空而起。 姜文川看她的眼神,仿佛再看行走的滔天大功,迫不及待地朗声道:“用弩弓,姜启盛也好,独孤昭月也罢,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是--------” 黑衣劲装人的动作,整齐划一。 望之不见的黑潮,朝独孤昭月冲去。 独孤昭月面无表情,看着齐刷刷指着自己的弩弓,就像在看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她猛地听见脑后有风声传来,头也没回,伸手一握。 一柄长剑,就稳稳当当落入她手中。 身上的衣衫,吸满了水,变得无比沉重,为了减轻重量,姜启盛先把自己的佩剑扔了出来,然后一拍水面,飞了出去。 他刚落地,独孤昭月就将他的佩剑,扔了回来。 密密麻麻的人头窜动,就像令人窒息的黑色浪潮,转眼间,就将姜启盛和独孤昭月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手臂一抬,设计精妙的弩弓,从黑衣下出现。 众黑衣劲装人,动作整齐的,就像是在照镜子。 下一秒,就听一阵弩弓,搭箭的声音传来,无数支泛着着寒光的箭矢,纷纷对准了两人的要害。 阴风四起,肃杀之意顿生! 只要姜文川一声令下,漫天箭雨,便会毫不犹豫地吞没两人。 姜启盛面上不见惧色,只是双目中,闪动着不易察觉的落寞之意。 他直勾勾地看着姜文川,惨笑了一声,道:“看来,你这是把自己手下,所有秘密培养的死士,都带来了............我的这条命,你是非要不可了?” 姜文川原本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要了他的命,但一听见,姜启盛居然连自己,背地秘密培养死士都知道,不禁吃了一惊。 他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父皇? 但犹豫也仅仅是一瞬,对太子之位强烈的渴望,还是压制住了手足之情。 “放箭--------” 他话音刚落,弩弓板机扣动的闷响声此起彼伏,下一秒,万箭齐发。 嗖嗖嗖------- 独孤昭月,姜启盛各持长剑,先是静默了一阵,等漫天箭矢飞窜到面前之时,掌中长剑猛然抬起。 铛铛铛------- 弩弓板机扣动声,箭矢撞剑刃的脆响,久久不绝于耳。 姜文川就这样,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随着箭矢逼近,姜启盛和独孤昭月,掌中的长剑,也越舞越快! 两人掌中长剑,极速晃动,快的只看见一团残影。 剑刃游走周身,将他们全身死死护住,不留一丝破绽。 一道白光,一道彩光,犹如迅猛的长龙,将所有飞来的箭矢一一弹开。 姜文川看着,他们两人身边,层层掉落的箭矢,脸色一沉。 漫天箭雨,忽然停了下来。 独孤昭月,姜启盛不由得一怔,他们停下手中动作,定睛一看,原来是黑衣劲装人手上的箭矢,都用完了。 姜文川气急败坏的怒斥声传来。 “拿新的来,继续!” 不趁现在突围,更待何时? 姜启盛,独孤昭月两人虽然斗了那么久,但合作起来的默契,却丝毫不逊旁人。 他们相视一眼,脚掌猛然一拐,像两道离弦之箭,人影一花,一左一右,冲了出去。 可他们却忘了,那先前将画舫弄沉的,新大内高手,还在他们背后的湖里,而且正手持兵刃,不怀好意地靠了过来。 姜文川看着冲来的两人,不仅不慌,嘴角反而浮现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姜启盛,独孤昭月,几乎同时听见脑后传来的风声。 不好!把他们给忘了! 独孤昭月脚步一顿,偏身一闪,躲开了从姜启盛那边飞来的人。 那人举着大刀,原本想从姜启盛身后偷袭,却不想他脑后也像长了眼睛一样,冷不丁回过头来,一剑挑出,将自己手中的长刀一下挑飞! 长刀挑飞了同时,姜启盛顺手一转,剑柄狠狠撞在他的腹部,一下飞了出去。 “啊!快闪开!” 独孤昭月反应迅速,人影一晃,就躲开了去。 咚------- 只听两颗头盖骨,相撞的巨响声传来,一阵惨叫声,随之而起。 那人本想从背后偷袭独孤昭月,却不想掌中兵刃,都没挨到她,就跟迎面飞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下,姜启盛和独孤昭月有了防备,再想偷袭他们,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姜文川双拳紧攥,又怒又懊悔,道:“该死,方才那么好的机会啊!” 独孤昭月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掌中彩灵剑一翻,剑影上下翻动,划破长空,瞬间刺穿了那两个,还在捂着脑袋叫痛的倒霉蛋胸膛! 银光顿起,鲜血四溅。 那两人胸口要害被一剑刺穿,嗓子一腥,嘴里鲜血喷涌。 独孤昭月手臂一动,收回长剑,那两人僵直倒地,喉中“咔咔”作响,双目瞪大,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及的发出, 他们在血泊之中,抽搐了几下,便当场毙命。 独孤昭月,姜启盛怕他们专心对付新大内高手之时,姜文川趁机用弩弓偷袭,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轩朝如今的大内高手,现在十二个加起来,还抵不上之前的一个。” 虽然现在情况紧急,但姜启盛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也觉得。” 新大内高手的脸色铁青,千挑万选选中他们的姜文川,脸色更难看。 “三殿下,所有弩弓新箭已经搭,要不要...........” 姜文川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动,然后朗声,对仅剩的大内高手道:“你们若不能杀了他们,那就只能跟他们一起,被箭射死了。” 幸存的大内高手一听这话,连忙对姜启盛,和独孤昭月发起了攻势。 姜文川见状,低声对身旁之人说道:“等双方的体力消耗了差不多了,再放箭。” 第二百八十四章 逍遥天罡恐怖的威力 “等双方的体力消耗了差不多了,再放箭。” “啊?可是这样的话,新大内高手也会被射死啊。” 姜文川没有否认这个说法,只是冷声道:“照我说的做。” “是。” 对此一无所知的新大内高手一拥而上,手中兵刃,拦住姜启盛和独孤昭月去路,嘶嘶破风。 众人敏捷的身躯晃动,兵刃见缝插针,不给分毫喘息机会地,攻向面前的两人! 刚开始,他们凭借着人数优势,占据上风,把姜启盛和独孤昭月两人,逼得节节败退。 独孤昭月,姜启盛一边提剑格挡,一边异口同声道:“他们一定会,趁机用弩弓偷袭!” 可新大内高手,似乎还沉浸在姜文川,助他杀了姜启盛,登上太子之位,就赏他们万两黄金的美好幻想之中,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察觉。 “我们还在这里呢,三殿下怎么会动用弩弓?” “就是,你们少在这危言耸听!” “束手就擒吧,你们.........” 姜启盛见这些人,蠢得实在令人发指,干脆不再跟他们废话。 掌中剑锋猝然一转,一剑劈断了迎面打来的长矛。 “就是现在,放箭--------” 姜文川的喊声,忽然传来。 在新大内高手震惊错愕的目光中,只见层层围住他们的黑衣劲装人,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嗖嗖嗖-------- 随着箭矢划破空气,发出一阵尖鸣,满天箭雨如期而至。 姜启盛见状,身形随剑而动,身影闪到那人身后的同时,掌中长剑也割开了那人咽喉! 他拽着那人尸身,拿他当挡箭牌。 箭矢飞出的呼啸声,久久不绝于耳,姜启盛只感觉身前尸身剧烈颤抖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重。 不用想,肯定是扎满了箭矢,而变得越来越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右肩,传里一阵钻心的痛楚。 弩弓射出的箭矢,比寻常长弓射出的威力,不知大了多少。 姜启盛扭头一看,只见锋利的箭矢,已赫然刺穿了整个肩头。 箭头从后背冒出一截,正缓缓滴血。 独孤昭月手挽剑花,格挡迎面飞来的箭矢,将自己周身护得毫无破绽。 可挡住了箭雨,却挡不住脑后劈下的大刀! 哧-------- 只听一阵利刃割破皮肉的闷响传来,准备从背后偷袭独孤昭月的那人,被飞驰而来的箭矢,射中了心脏,口喷鲜血,当场毙命。 可独孤昭月的背后,还是被那人劈出了一道,极深的刀痕! 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她稍稍一动,就会扯动伤口。 她一边挽着剑花,格挡箭雨,一边强忍着背后,那如同是将自己,活生生撕成两半的剧痛,朝后退步。 前方是望之不尽的黑衣劲装人,后面是深不见底的湖。 独孤昭月心知自己水性,不算太好,绝不可能从这里,游到对岸。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跳进水里,弩弓也会对着水下疾射。 在水下行动不便,便只有被射成筛子的下场了。 也不知这致命的箭雨,持续了多久,新大内高手也没有余力,去对付姜启盛和独孤昭月了。 他们刚开始,还能挥动兵刃,格挡一阵,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们渐渐体力不支,动作变得缓慢无力起来。 然而,飞来的箭矢,可不会手下留情。 箭矢刺入腹部,那人吃痛,手上动作不禁一顿。 这一顿,越来越多的箭矢钻了空子,狠狠扎入他的脖颈,箭头,大腿,胸口。 不过弹指间,那人就成了刺猬,仰面朝天,倒在了血泊之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多的新大内高手,露出破绽,身中数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漫天箭雨中,姜文川的得意的笑脸,是那样刺眼。 “挡啊,我看你们能挡多久,就算你们是七侠之徒,体力也总有耗尽的时候。” 说着,姜文川迫不及待地举起手中的弩弓,搭上箭矢,调整方向,朝姜启盛射去。 噗-------- 他射出的箭矢,扎进前面箭矢的尾部,将箭刃推了进去。 那只箭矢在推力之下,刺穿了那人的尸身,箭尖从尸身背后钻出,扎在了姜启盛的右胸。 猩红的鲜血,染红了他胸前衣衫。 独孤昭月和姜启盛交换眼神,同时看向姜文川。 两人心中脱险的方法,本就大同小异,当看见对方也看向姜文川之后,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擒贼先擒王!” 姜启盛提着尸身当挡箭牌,突然朝前方狂奔而去。 独孤昭月也一边格挡箭矢,一边朝姜文川冲去。 两人一左一右,把姜文川夹在中间! 这场战斗,谁输谁赢,全看此时! “昭月--------” 就在双方即将分出胜负之时,萧山潼的声音夹杂着回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独孤昭月知道,是萧山潼提前出关,赶来助战了,可他的声音还远在天边,而姜文川已经近在咫尺! 这个距离,若是没能一击杀了姜文川,那就只有被箭矢刺穿的下场。 成败,在此一举! 噗噗-------- 姜启盛,独孤昭月掌中长剑,刺入皮肉的手感传来。 “得手了!” 两人惊喜的喊声刚落,就停姜文川的笑声传来。 一黑衣劲装人,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姜文川挡剑。 独孤昭月刺穿的,是他的胸膛! 姜文川死死抓住姜启盛迎面刺来的长剑,任凭手心被割的血肉模糊,也没有松手。 姜文川呵呵冷笑,道:“你们出完招,该我了。” 一时间,只剩刀剑挥动,扳机扣动的闷响,萦绕耳边。 方才还远在天边的萧山潼,不知何时,挡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萧山潼连剑都没拔,只是低喝了一声:“万径人踪灭!” 一阵飓风平地而起,吹的独孤昭月眼睛都睁不开。 等飓风停下,她再睁开眼睛之时,面前的五步之内的黑衣劲装人,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 援兵一人 《逍遥天罡》第五卷:万径人踪灭,是控制真气,分散一部分,冲出体内,从而钻入敌人体内。 真气在进入别人体内之时,会变得无比狂躁,游走于敌人周身,使其痛不欲生,若必要之时,可撞破其五脏六腑,取其性命。 施展这一招,仅仅站在原地,就能在眨眼间,取万径之内,敌人的性命! 萧山潼刚刚掌握这一招式,虽然成功用了出来,但没有掌握好力度。 他本想控制真气,直朝敌人心脏要害去,一击致命, 可他毕竟才刚刚掌握这招,真气的走向,似乎跟预想的,偏离了毫分。 真气没能刺穿他们的心脏,但却破坏了其他内脏。 众黑衣劲装人,倒在地上,剧烈抽搐着。 浑浊的血水,黏稠的碎肉,从他们嘴里喷涌而出。 内脏碎渣掉落,血水满地。 如功法书上所言,萧山潼的真气,进到旁人身体内,会变得狂躁不安,就像一只掉进肚里的刀子,随着呼吸,游走全身的同时,还在狠狠割下体内的每一寸肉,痛不欲生。 “求求你,杀了我!” “快,杀了我。”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连忙调整真气走向。 噗-------- 在萧山潼聚精会神的第二次调整下,狂躁的真气,才成功刺破了,那些倒霉蛋的心脏。 他们最后喷出一口鲜血,双目瞪大,当场毙命。 萧山潼连剑都没有拔,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杀了几十人! 独孤昭月看着众人的尸身,惊呆了。 姜启盛,姜文川都愣住了。 连萧山潼自己,都惊呆在了原地。 好半天,他才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第一次在实战之中,施展《逍遥天罡》第五卷:万径人踪灭,就有这样的威力。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才发现,上面早已布满了老茧。 母亲,谢谢你。 铛--------- 独孤昭月一个箭步窜上前,挡下了迎面刺向萧山潼的长剑! “你在发什么愣?!” 听见她的喊声,萧山潼这才回过神。 “我远远看见湖里的画舫沉了,本想来救人,可不想是你们在这,我来得有些晚了,你和寒砚都没............” 萧山潼赶来之时,远远看见独孤昭月身旁还有一个男人,和她并肩作战,还以为那个男人就是江寒砚。 但现在定睛一看,却见不远处,跟姜文川斗做一团的,竟然是姜启盛! 萧山潼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指着他们,问道:“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姜文川为了争太子之位,把姜启盛骗到这里,想杀了他。但中途却遇到了我,就想连我一起杀了,我迫不得已,才跟姜启盛联手了。” 萧山潼看着面前,如潮水涌来的黑衣劲装人,粗略估计,最少也有两千人。 独孤昭月取下腰间的一柄长剑,递给了一旁的萧山潼。 剑鞘,剑柄漆黑如墨,明明没有任何颜色作衬,是最暗沉的黑色,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却是那样的夺目。 剑刃出鞘,中央为黑,边刃鲜红一片,看起来沉重又热烈。 萧山潼接过一看,脱口道:“这是,碧血剑!” “是啊,这虽然是柄好剑,但存放在魔教遗址二十多年,剑刃老化了许多,我吩咐最好的铁匠,打磨了许久,还在在边刃处,铸了些彩灵石。” 一只箭矢,冷不丁飞来! 嗖嗖-------- 萧山潼挺剑直出,挡在了朝独孤昭月射来的箭矢! 那锋利的箭尖,在触碰到碧血剑剑刃的瞬间,霎时一分为二。 萧山潼半分力都没使,那疾射而来的箭矢,就这样被剑刃,从中间一削为二! 两半箭矢,一左一右,斜斜落下。 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的黑衣劲装人,手握弩弓,早已做好了,再次进攻的准备。 萧山潼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不仅不慌,脸上反而挂着微笑。 “正好,就用这碧血剑,拿你们来试试碧血剑谱的威力。” 独孤昭月拦下他,道:“别冲动,姜文川有备而来,我们一起杀出去!” 萧山潼低下头看着她,轻轻一笑,道:“你忘了我刚出关吗?这点人,根本不足为...........”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独孤昭月背后衣衫被砍烂,白皙背脊上,赫然一道极深的刀痕。 萧山潼脸色一沉,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 姜启盛疾步后退,在他们身边停下,问道:“你们的援兵呢?” 萧山潼指着自己,道:“没有援兵,只有我一人。” 姜启盛眉头一皱,在心里把萧山潼,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强压怒气,道:“你...........既然没有援兵,你不应该在发现这里情况之后,赶紧回落冥渊叫人吗?你只身一人跑来送死,是什么意思!?” 萧山潼撇了他一眼,随手挽了剑花。 姜启盛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吓得后退了一步。 萧山潼却挺剑,朝前迈了一步,道:“区区几千人而已,放马过来。” 姜文川手掌血肉模糊,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原本铁青的脸色,在听到没有援兵,只有萧山潼一人之时,瞬间舒缓了下来。 “你来的正好,你父亲害的轩朝损失惨重,作为交换,就把你脑袋,拿去送他吧!放箭---------” 姜文川话音刚落,弩弓板机扣动的闷响传来。 万箭齐发! 嗖嗖嗖--------- 脚下的草丛,忽然躁动了起来。 无数道叶片升空,聚集在一起,如同一道青绿的屏障,迎面朝漫天箭雨冲去。 咔咔咔---------- 方才还柔软的草叶,忽然变得坚硬锋利,只听一阵阵巨响传来,箭矢还在半空之时,就被飞来的的叶刃,砍成了好几截! 零零碎碎的断箭,从半空落下。 萧山潼聚精会神,用全身真气控制着空中的叶刃,然后轻轻挥了挥手。 锋利的叶刃,在斩断箭矢之后,继续朝前疾冲。 第二百八十六章 化作泡影 萧山潼聚精会神,用全身真气,控制着空中的叶刃,然后轻轻挥了挥手。 随着他手掌一动,锋利的叶刃,在斩断箭矢之后,继续朝前疾冲! 姜文川看着如暴雨般,飞来的叶刃,急喊道:“后退--------” 众人反应迅速,姜文川话音刚落,他们疾步后退,在护住姜文川的同时,早已退了老远。 可萧山潼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们。 啪嗒啪嗒-------- 众人只感觉手中弩弓一重,闷响声此起彼伏,再回过神一看,手中的弩弓,已经被锋利的叶刃,砍的七零八碎。 弩弓的零件,零零散散碎落一地。 散落的零件上,横七竖八插着锋利的叶刃,微风一吹,坚韧的叶刃,又变回了柔软的叶片。 叶片慢慢萎缩,枯萎,最终随风而去。 这招,是《逍遥天罡》第三卷:无定山河。 而这次,萧山潼控制的很好,没有出现其他意外。 他满意地点点头。 再来,《逍遥天罡》第二卷,碧海黄泉。 施展这招,配合第一卷,神荡八荒,调出真气,再将真气凝聚在双脚之上。 姜文川看着满地弩弓零件,如临大敌,再抬头一看,就见方才还站在远处的萧山潼,跟幽灵一样,忽然就出现在了面前! “三殿下小心!” 再试试,《逍遥天罡》第四卷,神武圣相。 真气凝结于左掌,在冲来那人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掌。 “嗯?” 那人闪躲不及,被萧山潼迎面打中,还以为自己整个头颅,会被被雷霆万钧的一击打碎,吓得闭紧了双目。 可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他只感觉自己的额头,像被蚊虫叮了一下。 再睁开眼,自己还是完好如初。 姜文川抡动手臂,手中的长剑,猛然朝萧山潼劈去! 他出手又快又狠,剑风从萧山潼耳畔,呼啸而过,吹得他发丝乱颤! 萧山潼抬起,握着碧血剑的那只手,低喝道:“碧血剑谱,第四式,逐水飞花!” 剑刃挥出的瞬间,萧山潼掌中,坚韧锋利的碧血剑,似乎变成了一条,柔若无骨的丝带,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出。 明明砍到了他的剑刃,可姜文川只感觉,自己砍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上。 姜文川强忍,另一只手掌血肉模糊的痛楚,双手握住剑柄使力,试图将自己的长剑抽出。 可萧山潼的剑刃,就像一道充满吸力的漩涡,无论他如何使劲,剑刃始终不动分毫。 “碧血剑谱第六式,衔锁金兽!” 姜文川见他迎战,自己手下两千多人,不仅不慌不说,还神神叨叨地念着剑招名字,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禁恼羞成怒。 “你跟你那躲在暗处的父亲一样,令人生厌,居然一边迎战,一边想着剑招名字,你简直是............” 砰------- 方才被萧山潼,打到额头的黑衣劲装人,整颗脑袋忽然爆开! 白花花的脑浆,微微晃动的白色大脑,碎裂的头骨,飞溅一地。 这一变故,吓得众人一愣,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面前这血腥残忍的画面,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死士,也有些不忍直视。 萧山潼看那人,因为自己,而死的那样惨烈,不禁心生愧疚。 原本以为,逍遥天罡第四卷:神武圣相,是像“天仙冢”一样,触碰之后,当即毙命。 可不想,竟是自己所触碰的地方,会随之爆炸。 这招虽然威力不俗,但手段有些残忍,用多了有伤阴鸷,若不是特殊情况,还是少用的好。 “萧山潼!你还在念!你............” 姜文川还没骂完,萧山潼似乎是成心气他一样,自顾自地继续念道:“第二式,剑断白隙!” 各持兵刃,气势汹汹冲上来的黑衣劲装人,只感觉剑风密布,就像一道无形的巨网,从天而降! 巨网横扫,就像迎面一脚飞踢,重重撞在全身。 他们还没挨到萧山潼的身子,就斜斜倒地,身子贴着草地,滑行了一阵,直到重重撞在后面冲来的同伴身上,这才停下来。 虽然被打飞,不至于当场丢了性命,但被那凌厉剑风迎面打中,身体就像被撞成了碎片一样,稍稍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痛楚。 “保护三殿下!” “不好。” “殿下,小心啊---------” 萧山潼仅仅一招剑断白隙,直接将冲来的人打飞,原地,只剩下姜文川一人。 姜文川虽然察觉到不秒,但也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 他反手一剑,瞬间在半空中,舞出凌厉的剑花。 萧山潼掌中碧血剑一抬,剑光闪动,剑尖稳稳格挡住,面前冲来的剑花! “碧血剑谱第七式,游蜂戏蝶!” 萧山潼还在念叨着剑招名字,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姜文川胸中的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全身被绝望的凉意笼罩。 姜文川只感觉,在他剑招喊出的瞬间,自己的手掌,像是失去了所有气力,掌中攥着的长剑,也不再受他的控制! 掌中长剑忽然脱手! 唰-------- 姜文川的长剑,在半空中飞旋了几圈,掉落在地,插入脚下大地。 姜启盛的急喊声,忽然从背后传来。 “等等,不要杀............” 碧血剑,已经刺穿了姜文川的左胸! 萧山潼瞄准的,本就是他的心脏要害。 一旦刺中,姜文川只有死路一条了。 萧山潼拔出碧血剑,猩红的血柱,如同喷泉,霎时飞溅了萧山潼一身。 “三殿下!” “不可能,这不可能--------” 姜文川双目布满血丝,极为不甘地瞪着面前的萧山潼。 他为了今天,筹备了那么久。 在萧山潼出现之前,姜启盛和独孤昭月,明明已经被他逼入了绝境。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把姜启盛和独孤昭月的脑袋,带回轩朝。 太子之位空悬,他又杀了落冥渊之王,为轩朝立下大功,父皇绝对会立他为太子。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对两千 现在什么都没了,一切筹谋,随着姜文川生命的渐渐流逝,都化作了泡影。 “三殿下!” “不要啊,殿下--------” 姜启盛不顾一切地,朝奄奄一息的姜文川跑了过来。 他拼命捂着,姜文川涌出鲜血的伤口,却无济于事。 姜文川咬着牙,狠狠抓住了他的手! “你居然...........居然连我暗中养死士都知道,若你告诉早点告诉父皇,你根本不会走进我的圈套,你这个蠢货!” 姜启盛没有说话,他看着气若游丝的姜文川,目光涣散。 眼中有懊悔,有悲痛,可就是没有恨意。 姜文川口喷鲜血,脖颈上青筋暴起,颤声怒骂道:“姜云霆,姜南星,宁贵妃都把你逼入绝境了,你才动手,只除掉一个姜云霆!优柔寡断,难当大任,你在这点,简直与萧山潼一模一样!你...........你............” 他的怒骂声,在看向姜启盛眼睛的瞬间,戛然而止。 “我都设计想要你命了,你居然都不恨我?你............你............大哥,对不起。” 姜文川胸口的伤口,喷涌的鲜血渐渐变少,原本清晰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堪。 他最后,用尽全身,朝自己豢养的黑衣劲装人望去。 “你们跟着我,做出刺杀太子这种事,想要再回轩朝,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走吧,你们自由了。” 因目睹自己主子死亡,而躁动的人群,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忽然安静了下来。 姜启盛一言不发,看着自己手腕上,姜文川那只缓缓垂落的手,愣愣出了神。 萧山潼站在一旁,盯着姜启盛的背影,缓缓举起了碧血剑。 安静的人群中,忽然爆出几声大喊。 “为三殿下报仇!” “杀了萧山潼--------” “别放过他,一定要杀了他。” 黑色的人潮,夹杂着暴怒的大吼声,铺天盖地朝萧山潼压来! 独孤昭月的大喊声,也从背后传来:“小心啊---------” 萧山潼抬起,握着碧血剑的那只手,轻轻一笑,道:“方才《逍遥天罡》的招式,都试过了,正好,拿你们试试,碧血剑谱剩下的招式。”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剑刃一伸,竖于面前。 敌人众多,现在最好的方法,是先尽可能地消耗敌人人数。 他这次,不再将剑招名宣之于口,只在心中默念着。 碧血剑谱,第二式,剑断白隙! 那凌厉无形的剑网再次降临。 轰-------- 剑风狂作,众人都没看清,萧山潼是如何出招的。 只觉得,在触碰到那剑风的瞬间,像是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大象,砸到一样! 咔咔咔-------- 众人只感觉全身一痛,眼前发黑,下一秒,便从原地飞了出去! 他们斜斜倒地,身子擦着大地,滑行了一阵,直至重重撞在后方的树干上,才停下来。 周身骨头尽碎,稍稍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痛楚,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在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给三殿下报仇!” “可恶啊,明明只差一点,独孤昭月和姜启盛,已经被我们逼入绝境了。” “在萧山潼出现之时,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三殿下的计划发展!”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偏偏遇上了出关的萧山潼!?” “老天不长眼啊--------” “噗--------” 众人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甘又绝望的喊声,此起彼伏。 虽然他们清楚的知道,以萧山潼为敌,自己的下场,可能比那些全身骨头尽碎的人,好不到哪去。 萧山潼接连出招,剑风呼啸,片刻不绝。 前面的人,被那恐怖的剑风击退。 而后面的人,却依旧迎难直上,义无反顾地填补上了缺口! 萧山潼面对潮水般的黑衣劲装人,虽然毫发无伤,但频繁使用如此高超的剑招,早已累的他气喘吁吁。 他喘着粗气,决心赶快结束这场战斗。 碧血剑谱第三式,风拂身顺。 实战中用出这招,能使自身变得像风一样,来去自如,可以从任何刁钻的角度,攻击到敌人。 萧山潼掌中碧血剑一顿,那凌厉的剑风,也随之而停。 而剑风一停,换来的是黑衣劲装人,更疯狂的进攻! 萧山潼杀了姜文川,还杀了那么多同伴! 他们杀红了眼,毫无畏惧,挥动着兵刃冲上前。 可方才还站在面前的萧山潼,却忽然不见了人影。 下一秒,眼前人影一花,咽喉一凉。 还没发觉怎么回事的众人,四下张望,却见身旁的同伴要害,被一剑刺穿,鲜血喷涌而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萧山潼施展剑断白隙,风拂身顺,一刻也不停。 沉闷的撞击声,骨骼断裂的咔嚓声响,咽喉被割破,喉中发出咔咔的闷响声,此起彼伏。 萧山潼的碧血剑,收回了剑鞘。 他累的双手叉腰,大汗淋漓,直喘粗气。 回过神一看,只见方才还在的姜启盛,以及姜文川尸身,已经不见了踪影。 萧山潼正为,没能杀掉姜启盛,而感到惋惜,直到独孤昭月的一声轻喊,才回到现实。 “呆子。” 萧山潼一边喘着,一边道:“怎么?” 独孤昭月看着,面前上千人的尸身,瞪大了眼睛,道:“这...........这才不到一月时间,你就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所有招式,都练成了?” 萧山潼一边摆手,一边喘气,缓了一阵,才道:“没有,碧血剑谱的最后一式,孤舟无边海,我没有练成。” 独孤昭月看着满地尸身,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事实。 她不禁感叹道:“你最后一式没有练成,就能毫发无伤地,杀了将近两千人。这天下,除了七侠,还有谁是你对手,你............” “昭月!” 第二百八十八章 陪我去看母亲吧 “你最后一式没有练成,就能毫发无伤地,杀了将近两千人。这天下,除了七侠,还有谁是你对手,你............” 独孤昭月话还没说完,就听萧山潼,忽然一嗓子喊了起来。 “昭月!” 独孤昭月被他这么一喊,这才从满地尸身上收回视线,望向他。 萧山潼三指合并,做发誓状。 他无比坚定道:“在我对这世道,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是你保护了我,甚至不惜跟七侠发誓,说若我用这功法做了坏事,你便以死谢罪,这才保住我的性命!” 独孤昭月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脸色,不禁愣了一下,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 萧山潼欲言又止,道:“没有你,我今日不可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哪怕付出性命,都一定辅佐你,灭了苗疆和轩朝,一统天下!”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转而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道:“你这呆子,忽然这么正经,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行了,回去吧。” 萧山潼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独孤昭月看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你要是肚子不舒服,湖的对岸有茅房。” “不是啊,我不是肚子疼,呃.............你能陪我去一趟木家老宅吗?我想去看看我母亲。” “最近那帮大臣,总吵着要进谏,吵得我脑袋疼,这才偷溜出来,偷了半月闲。等我先应付了他们,再陪你去吧。” “好。” 独孤昭月似乎意识了什么不对,道:“你一个人去不行吗,为何要我陪你?” 萧山潼傻笑了一阵,道:“因为我是呆子啊,若是我回来的时候,走错路了怎么办。” 见一直排斥这外号的萧山潼,忽然之间坦然接受了,她先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也行是因为方才,他频繁使用高超剑招,他本就不大白皙的脸颊,生出两团红晕。 看起来,黑里透红。 独孤昭月本不想笑,但一看他那样,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陪你去一趟吧。” ............... 轩朝,皇宫。 “你.............你说什么?!” 姜启盛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姜白,那绝望破碎的眼神。 “萧山潼练成了,木云天传下的‘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新大内高手,和一众护卫,根本拦不住他,三弟他............死在了他剑下。” 姜启盛并没有说出,姜文川暗中刺杀自己的事情。 毕竟他已经死了,对父皇说出真相,只会让他更加痛心。 他说完这话,坐在龙座之上的父皇,忽然没了半点声响。 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姜启盛心中油然而发。 姜启盛猛然抬头一看,就见父皇双目涣散,表情呆滞,就连手中的药碗跌落在地,也没有发觉。 “父皇,节哀,保重身体啊。” 姜白猛地站起身,颤声大喊道:“不可能,文儿这孩子很聪明,他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被杀了!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颤颤巍巍地朝前走着,道:“让我,再看看文儿。” “父皇.............” “最后一眼。” 姜启盛长叹了一口气,对一旁的姚巳蛇,点了点头。 姚巳蛇心领神会,大步走了出去,吩咐外面的护卫,把姜文川的尸身,抬了进来。 姜白踏着沉重的步子,缓步朝前走着。 他看着面前那沾血的白布,绝望的眼神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期盼。 若是,是启儿看错了,其实文儿还又呼吸,是他没有发现呢? 又或是,文儿只是失血过多,一时晕过去了,其实根本还没死。 当姜文川那张惨白的脸,映入眼帘之时,苦涩的绝望,瞬间蔓延至姜白全身。 周边空气,仿佛都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尖刀,随着姜白沉重的呼吸,直往他体内钻,将他胸腔里的血肉,一片片剐下来。 姜白瞪着一双,蓄满泪水的双目,仍不死心地检查着,姜文川尸身的脉搏。 一次,两次,三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站起身。 他望向姜启盛的同时,两行清泪随之落下。 姜白看着姜启盛,颤声问道:“你说...........你说是谁杀了文儿?” 姜启盛的声音虽轻,却十分坚定。 “是萧山潼,他如今实力暴涨,落冥渊总有一天,会.............父皇!” 姜白双眼一翻,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姜启盛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接住了他。 一旁的姚巳蛇见状,也吓得不轻,生怕这如今,这药不离身的皇帝,再经历丧子之痛后,直接就撒手人寰了。 姚巳蛇连忙大喊:“快,陛下晕厥过去了,医官,医官--------” ............. 姜白被冲进来的医官,火急火燎抬回了寝殿。 姜启盛焦躁不安,在门外来回踱步。 “大哥,父皇现在怎么样了?” 姜启盛抬头一看,见是五皇子,姜沐凡赶来了,便长叹了一声,道:“父皇在听到三弟的死讯后,直接晕倒了,他............” “大哥--------” 二皇子姜风明,四皇子姜远安,七皇子姜南星闻讯,纷纷赶了过来。 姜风明快步而来,急问道:“大哥,三弟真的不在了吗?” 姜远安也急匆匆跑来,道:“三哥怎么忽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众兄弟的质问,姜启盛无可奈何道:“是萧山潼,他如今‘碧血剑谱’和‘逍遥天罡’大成,就算是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正当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时,七皇子姜南星,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三哥他是在哪里,被萧山潼杀的?” 姜启盛闻言,心中一凛。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木锋寒拿到功法 姜南星一开口,便问道:“三哥他是在哪里,被萧山潼杀的?” 姜启盛闻言,心中一凛。 若是在这里,说出姜文川诱骗自己,前往落冥渊,准备刺杀自己的真相,一定会传到父皇耳中,他本就悲痛欲绝,若再被他知道这些............ 姜启盛咬着牙,眉头紧皱,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是在落冥渊地界,被萧山潼所杀。”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愣在了原地。 轩朝,落冥渊一向不容水火,虽然这段时间,父皇一直有意拉拢落冥渊,但他们都没忘记,当初血色婚礼,六皇子姜凯云,是怎么被萧山潼一剑刺死的! 新仇旧恨历历在目,在这种情况下,姜文川和姜启盛,怎会无缘无故的,踏入落冥渊这是非之地? 这无论怎么看,都不对劲。 众人虽然知道,姜启盛有意隐瞒什么,但看着他那铁青的脸色,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可姜南星一听这话,不止不住嘴,反而确信了自己心中想法,继续咄咄逼人,道:“大哥和三哥,怎么会出现在落冥渊地界,难道是父皇的嘱咐?” 姜启盛默然不语。 姜南星冷笑了一声,道:“三哥怎么会没有来由的,往落冥渊跑?大哥你是不是,还对兄弟们,隐瞒了什么?” 姜启盛瞪着他,依旧是闭口不言。 此时,其他皇子也感觉到了,这越变越微妙的气氛,斟酌着开口相劝。 他们还没开口,就见姜南星朝前迈了一步,看那距离,差一点都快,跟姜启盛亲上了。 姜南星脑袋一偏,嘴巴靠近姜启盛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八弟当年,也是被萧山潼所杀。可我知道,是你利用他,想冲上风云榜榜首的野心,撺掇他上战场,迎战萧山潼,这才害得他身首异处。如今三哥的死,又是同样的说辞,你可.............” 众人虽然没有听见,姜南星说了什么,但见姜启盛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也大概能猜到。 姜启盛怒目瞪圆,低喝道:“你............” 医官推开门,面色惶恐地走了出来。 姜启盛见状,也不想跟姜南星再计较,立马一个箭步冲上前,急切地朝医官询问道:“我父皇他怎么样?有无大碍?” 医官眼神闪避,闪烁其词。 他咽下一口唾沫,看着面前,满脸焦急的众皇子,忽然直直跪了下去。 “各位殿下恕罪,微臣等真的已经尽力了!” 医官此话一出,姜启盛只感觉眼前一黑。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无需隐瞒,一五一十的,说!” 医官吓得抖如筛糠,一边重重磕了一个头,一边颤声回道:“启禀太子殿下,皇上他这些年一直操心国事,本就心力憔悴。八皇子,六皇子,三皇子之死的打击,接连降临。陛下他...........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了!” 此话一出,众皇子虽然悲恸,但目光却齐刷刷投向了姜启盛。 也就是说,两年之后,等父皇仙逝,轩朝皇帝就是姜启盛了。 姜南星看着姜启盛,目中闪动着,算计的寒芒。 为避免姜启盛即位之后,对自己赶尽杀绝,也应该快点开始行动了。 .............. 施德善用双盘蛊器娃娃,控制江寒砚接近萧山潼,趁机复刻下《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内容,埋在苗疆和落冥渊边境处。 龙知羽很顺利地,找到了江寒砚埋下的东西,立马带回到苗疆新王城。 龙知羽快马加鞭,赶到了苗疆新王城。 而施德善和木锋寒,已经等候多时了。 木锋寒一看见,龙知羽怀中揣着的东西,知道这就是自己,多年来做梦都想得到,母亲却说什么,都不肯交给他的功法了! 龙知羽捧着那两本功法,道:“女王陛下,这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木锋寒像幽灵一样,忽然飘了过来,直接将手中的东西,一把抢走。 木锋寒如获珍宝,捧着《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如痴如醉地看了起来。 他全神贯注,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此时,化为了乌有。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自己,和手中的功法。 以至于,施德善跟木锋寒说的话,他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木锋寒,现在这两本功法,已经给你了,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修炼。等你练成之后,我自会想办法,引萧山潼孤身一人出来,你再趁机杀了他。” 施德善见木锋寒,一直捧着功法不说话,还以为他是觉得,一个月的修习时间,太短了。 她知道,木锋寒一直视萧山潼为劲敌,眼珠一转,便用萧山潼调谑道:“我可是听说,你弟弟萧山潼,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两本功法,只花了大半月的时间。我给你整整一月的时间,你不会比不过他............” 轰--------- 施德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巨响。 “女王陛下,小心---------” 下一秒,一道刺眼的亮光,打在头顶。 施德善抬头一看,一眼就看见了,空中的太阳。 而头顶的屋顶,已经不见了踪影! 龙知羽单双刀出鞘,挡在施德善面前,对木锋寒怒目而视,大喝道:“木锋寒,刚刚才将功法给你,你就想恩将仇报吗?!“ 木锋寒听了这话,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头顶被掀翻的屋顶,哈哈一笑,道:“我只是想试试,方才学的招式,对不住。不过我也没钱,赔不起你们的屋顶,你们就别跟我计较了。” 龙知羽,施德善愣了好一阵。 施德善看看头顶,破了一个大窟窿的屋顶,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木锋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颤声问道:“你拿到这功法,还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有这威力?!” 第二百九十章 落冥渊有内奸 方才木锋寒打破屋顶的那招,是逍遥天罡第三式,无定山河。 之前萧山潼,是施展这招,以真气催动树叶,打烂了姜文川手下死士的所有弩弓。 而木锋寒,刚看完招式的解释,只是想试一试,便以真气催动屋顶,没想到,这可怜的屋顶,就直接爆开了。 他看看头顶巨大的窟窿,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得到梦寐以求的功法后,不禁喜上眉梢。 逍遥天罡一共五卷,后面四卷的招式,都是在练成第一卷:神荡八荒,能自由调整,体内真气的基础上,才能成功使出后面四卷的招式。 而第一卷的内容,神荡八荒,七侠在多年前,就已经向全武林公布,木锋寒早已练成,所以,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功法上的内容,虽然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木锋寒一读起来,只感觉似曾相识。 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虽然分离多年,面容早已不似从前,但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木锋寒暗喜了一阵,忽然回过神来,看向施德善,道:“你方才说了啥?萧山潼怎么?” 施德善沉默了一阵,道:“我方才说那么多,你就听到了萧山潼三字吧?我是说,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修习功法,一月之后,我会找机会,引萧山潼孤身出来,你再去杀了他。” 木锋寒轻笑了一声,道:“不用。” “什么意思?你不想杀萧山潼了?” 木锋寒刚得了,朝思暮想的功法,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道:“我的意思是,不用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你能,把他引出落冥渊皇城,我随时能去杀了他。” 施德善望着,木锋寒抱着功法,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又抬头看看头顶,那支离破碎的屋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觉得,萧山潼不到一月时间,就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这天赋已经够恐怖了。 而自己只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木锋寒就能运用功法招式,毁了整个屋顶。 虽然施德善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还是后悔了。 真应该在木锋寒拿到功法之前,先将后面的招式撕下来。 木锋寒这个人野心勃勃,又不择手段,若有的选,施德善是绝不想,与他这样的危险人物,达成合作关系的。 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是,七侠不可能会帮自己,去杀了萧山潼。 看着独孤昭月手下的萧山潼越变越强,施德善真是,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着急。 她只能选择,跟木锋寒合作。 不过,虽然现在跟木锋寒是合作关系,等他全练成了功法,又成功杀了萧山潼,到时除了七侠,这世上再无敌手,调转枪头,来对付苗疆,也犹未可知。 “知羽。” “我在。” “放出消息,说木锋寒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切记,务必要让七侠,知道这个消息。” “是,我这就去办。” 施德善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清甜的香气,在嘴里散发,这才感觉发胀的脑袋,才舒缓了一些。 最好是,木锋寒在解决了萧山潼之后,就被七侠找到行踪,被七侠给灭了。 这样,既解决了萧山潼这个大麻烦,又不用忌惮木锋寒的背刺。 但愿,事情能像自己想得那样顺利。 龙知羽不知为何,忽然折返了回来。 他拿出一张信纸,道:“这是发送双盘蛊,催动江寒砚,写下最近落冥渊的情报,方才木锋寒在,我才没有拿出来。” 施德善伸手接过,展开信纸,一边嚼着桂花糕,一边读了起来。 她看了一阵,忽然惊喜地,瞪大了双眼,嘴角也忍不住,开始上扬起来。 “快,通知木锋寒,三日后,萧山潼和独孤昭月,会前去木家老宅,叫他做好准备,提前去那埋伏,杀了萧山潼,以绝后患!” “是。” ............. 落冥渊皇城,朝堂之上。 随着木锋寒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传闻,愈演愈烈,落冥渊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也越变越多。 这样强大的功法,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呈上的折子,无一例外,都是怀疑落冥渊出了内奸,请求独孤昭月彻查此事。 一大臣快步上前,躬身朗声道:“女王陛下,木锋寒练成,那两本绝世功法之事,恐怕另有隐情啊!” 独孤昭月面无表情,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不过,那也只是传闻罢了,真假难辨。” 又一大臣上前,恭敬道:“陛下,就算木锋寒,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消息有假,但之前,攻打苗疆前王城,施德善却像提前预知般,将王城所有百姓和珍宝,安置别处,实在不像个巧合啊。” 大臣们窃窃私语,但话里话外,都是认同那大臣说法的。 独孤昭月听懂了大臣,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沉声问道:“那依你之见,这透露情报,给施德善的,到底是谁?” 她这一问,整个朝堂立马安静了下来。 大殿内,所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忽然消失,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不约而同,浮现了一个名字,但却不敢说。 那先前站出来的大臣,沉默了好半天,才犹豫道:“不瞒陛下说,虽然确实有个人,十分有嫌疑,但臣等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还得陛下示下,查清真相............” 独孤昭月环顾四周,见众大臣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但说无妨,我不会为此怪罪你们。” 即使独孤昭月这样说了,但他们怀疑的对象,是她的亲信,叫众大臣怎么敢说。 虽然独孤昭月,并不是一个残暴的君主,但伴君如伴虎,若那个名字,触碰到了她的逆鳞,自己的九族,可就保不住了。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终于有个大臣,走了出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谁是内奸?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终于有个大臣,走了出来。 他虽然步伐坚定,但身子却止不住地在颤抖。 那大臣不知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双腿软的厉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咽了一口唾沫,视死如归地,朗声说道:“启禀陛下,清楚攻打苗疆前王城的消息,又能接触到萧大人的’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之人,虽然不排除是萧大人自己贼喊捉贼,但除此之外,就只有............只有江大人了!” 沉默。 高处的独孤昭月,一言不发。 那大臣慌得不行,低垂着脑袋,不知独孤昭月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却又不敢抬头去看,生怕自己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能成为死因。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痛苦的煎熬感只增不减。 “陛下!萧大人固然也有嫌疑,但江大人在此之前,还曾被苗疆之人绑架,他说并未透露任何,有关落冥渊的情报,可若真是这样,苗疆又怎会那么好心的放他回来?” 扑通--------- “是啊,陛下,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啊。” 越来越多的大臣,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跪在了那还在发抖的大臣身边。 独孤昭月嘴唇轻轻颤动,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面色坚定,跪倒的大臣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她也知道,江寒砚的嫌疑的确最大。 上次派江寒砚和萧山潼,前往香玉楼的途中,江寒砚被苗疆的人绑走。 虽然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但无论怎么问他,施德善以何种条件引诱他之时,他总是闭口不谈。 再加上,如今重要情报泄露,江寒砚自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回想起当年,颠沛流离,她一无所有之时,江寒砚不离不弃守在自己身边,无条件保护她们姐妹两,甚至不惜多次,以身为自己当刀的画面,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无论如何都无法生根发芽。 别说现在毫无证据,就算是来日江寒砚亲口承认,独孤昭月都不愿去相信。 可是,乱世逐鹿,如履薄冰,更何况,坐上这万人之上的冰冷王座,就更不能感情用事。 “事关重大,请陛下查清事情真相,也好还江大人,和萧大人一个清白。” 众大臣见她还是一言不发,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昭月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会立马安排这件事。” 众大臣闻言,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 今天,是跟萧山潼约好,去木家老宅的日子。 独孤昭月站在备好的快马旁,想着那天大臣们的谏言。心乱如麻。 脑后有脚步声传来。 独孤昭月以为是萧山潼来了,转头一看,却是江寒砚。 江寒砚见她愁容满面,又看着她头顶越来越多的白发,心中抑制不住的泛起了酸楚。 萧山潼也随后而来,见江寒砚也在,便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跟来了?” “就你一个人陪着陛下,我不放心。” “我可靠谱了,你有什么不放心?” “你靠谱?你要是靠谱,她背后怎会有那么深的刀痕?我不管,我也要去。” 萧山潼沉默了一阵,干笑了几声,道:“我母亲若看见我带你去见她,一定会吓一跳的。” 江寒砚瞪了他一眼,道:“这是什么意思,我长得很吓人?” “没有,没有,你想来便来吧。” 萧山潼,江寒砚正想上马,却见独孤昭月,将两块玉佩递了过来。 两人不明白,她忽然递来一块玉佩是什么意思,低着头,疑惑地看着她。 独孤昭月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声音也是有气无力,道:“只要刮下这两块玉佩上的粉末,再跟兽人的血搅合在一起,就能提炼出彩灵石。” 萧山潼,江寒砚吃了一惊,连忙接住她递来的玉佩。 两人瞪大眼睛,观察了好一阵手上的玉佩,异口同声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交给我们?” 独孤昭月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他们两人,道:“我............我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孩子,若我有任何意外,我希望落冥渊的王座,由你们来坐。” 萧山潼和江寒砚愣了好半天,再三确认方才的话,不是幻听,才回过神来。 萧山潼又急又怒,道:“我至始至终,想要的只是闲云野鹤的生活,希望故人能够相伴余生,若让我余生,都跟冰冷刺骨的王座相伴,我还不如去..............” 他一时嘴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都气笑了。 “不是,我不是说你,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 江寒砚横了萧山潼一眼,道:“你快闭嘴吧。” 他郑重其事的,将独孤昭月给的玉佩揣进怀中,道:“既然是你交给我的,我一定拿命去守护它,不过.............” 江寒砚看着她,沉默了一阵,道:“不过只要我活着,就决不允许,你说的那种事发生!” 独孤昭月并没有忘记,大臣们的劝诫,她已经事先在那两块玉佩上做了记号。 以彩灵石的提炼方法做诱饵,不怕内奸与其背后之人不上钩。 若是他们两人不主动交代,旁人都只会当,那是块普通玉佩。 但若是,谁手中的玉佩落入他人手中,并用于与兽人之血混合,那就是内奸无疑了。 独孤昭月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她也希望赶快查出消息泄露的真相。 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面对,内奸是这两人其中之一的残酷真相。 身下良驹,撒蹄狂奔,才几个时辰,就到了木家老宅。 往日的木家老宅,寂静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但现在,因木锋寒的埋伏,变得热闹起来。 而除了木锋寒,还有一名戴着面具的男人,也出现在了这里。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危险的木家老宅 木家老宅。 此时此刻,除了接到施德善消息,赶来木家老宅,准备杀了萧山潼的木锋寒,还有一名戴着面具的男人,也出现在了这里。 有意思的是,木锋寒和那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虽然都藏在木家老宅内,却都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 但他们双方的眼睛,都在紧紧地,盯着萧山潼等人。 木锋寒见萧山潼身边,还跟着独孤昭月和江寒砚,虽然不明白他看望母亲,带他们两人来做什么,但还是依照计划行事。 独孤昭月当年救走萧山潼后,俘虏了自己,曾把他关在落冥渊皇城地牢,施以酷刑,百般折磨,就连寒蝉禁发作的丑态,都被萧山潼看见了! 一想到这个,木锋寒就恨的牙痒痒。 杀了萧山潼之后,这女人也绝不能,轻易放过。 木锋寒一双幽深如狼的双目,死死地盯着迎面走来的萧山潼等人。 木家老宅虽然年久失修,但大门前的落叶,却被扫得干干净净。 往里看去,庭院也干净整洁,就连屋前的草木,都被精心修剪了。 似乎有人,在这常住的样子。 木家老宅的大门前,木云天的坟墓,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春风徐徐袭来,拂在脸上,轻柔如水,就像母亲当时,轻抚着自己的脸庞。 萧山潼看着面前,那一方矮矮的坟墓,满眼悲色,不舍地抚摸着墓碑。 他跪倒在坟前,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墓碑上木云天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像那时一样,抓着母亲的手了。 木锋寒躲在暗处,手握长剑,蓄势待发。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不在了,你知道,当我得到,你被顾连竹,关在仙居殿的消息之时,我有多开心吗?也怪我当时太天真,觉得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到落冥渊,以后都能一直在一起.............母亲,我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木锋寒原本紧握长剑的手,忽然松开了。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太多,木锋寒对萧山潼的怨恨,也越来越深。 大多数时间,木锋寒都忘记了,他和萧山潼,原本就是同一个母亲生出来的兄弟。 而萧山潼方才说的话,又何尝不是,他想对母亲说的话呢? 可犹豫也仅仅是一瞬,木锋寒并未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 他调整好体内真气,紧握长剑,紧盯萧山潼的要害,决心背后偷袭,在独孤昭月和江寒砚都没发觉之前,一剑取他性命! 木锋寒嘴角上扬,正在心里为萧山潼的生命,做着最后的倒数之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忽然发生了。 只见一头戴面具的神秘人,抢先了木锋寒一步,挥动长剑,朝萧山潼冲去! 独孤昭月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但那神秘人出剑的瞬间,立马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小心!” 可江寒砚的反应,却比她更快了一步。 那神秘人冲在面前之时,江寒砚已经挡在了,独孤昭月面前! 江寒砚双钩出手,双臂抡动,一左一右,直直朝那神秘人耳边打去! 那神秘人手掌一抬,掌中银光暴动,就像躁动的汪洋,仿佛瞬间就能将人吞噬殆尽。 那仿佛天灾降临般的剑招一出,霎时吓得江寒砚心胆俱裂。 可就算满头冷汗,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已为之颤栗,可江寒砚挡在,独孤昭月面前的身子,却没有移动分毫。 铛--------- 一阵脆响传来,只见江寒砚整个身体腾空,头朝下,倒飞了出去。 他右手长钩脱手,砸落在地。 “啊啊啊----------” 江寒砚的惨叫声,充斥耳畔。 萧山潼迫不得已,从悲伤之中回过神,当即调动体内真气,配合碧血剑谱第八式--------飞揽日月。 下一秒,只见萧山潼从原地消失,凭空出现在了,江寒砚的背后! 那速度之快,空中甚至连一丝残影,都看不见。 萧山潼飞窜空中,稳稳接住了江寒砚。 他在碰到江寒砚手臂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定睛一看,只见江寒砚半截手臂,形状扭曲地耷拉着,旁人一看便知,他的右臂已经脱臼。 可就算疼的满脸冷汗,江寒砚还是拼命推搡着萧山潼。 “你别管我,快去救她!” 萧山潼轻轻,将江寒砚放在地上,抬头一看,就见那神秘人的长剑,已经赫然伸到了独孤昭月面前! “昭月!” 长剑封住了周边的闪避空间,独孤昭月避无可避,眉头一皱,腰间彩灵剑猛然出鞘。 说来奇怪,平常坚固无比,削铁如泥的彩灵剑,对上那神秘人,普普通通的长剑之时,就像变成了一滩烂泥一样。 双剑相撞,火花迸射! 不行,若再硬拼,彩灵剑一定会断! 独孤昭月莲步微移,身形随之而动,盈盈飘落至一侧。 可那神秘人似乎并没有,想放过她的意思,继续乘胜追击,掌中长剑随着他轻灵若羽的身子一飘,眨眼间,落在了独孤昭月身后! 那神秘人掌中银光乱舞,如同一条狂暴的白龙,朝独孤昭月后背冲去。 剑尖斩断独孤昭月脑后发丝。 来不及了! 碧血剑谱第九式,莽川行雪! 独孤昭月只感觉,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身不由己,朝前摔去。 独孤昭月摔倒在地,却也因此,躲过了脑后刺来的致命一剑。 萧山潼推开独孤昭月后,他冲来之时,带起的劲风,才四散开去。 萧山潼满含歉意,道:“方才情况紧急,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独孤昭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无妨。” 萧山潼与那神秘人对峙着,双剑悬在空中,纹丝不动。 阴风卷起地上的绿叶,落在两人纹丝不动的剑刃之上,霎时一分为二。 一股肃杀之意顿生! 萧山潼冷声道:“你就是上次那个,莫名其妙抱着他们不肯松手,还跟我母亲一起掉落在魔教遗址地宫的人吧,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见人就打的神秘人 “你就是上次那个,莫名其妙抱着他们不肯松手,还跟我母亲一起,掉落在魔教遗址地宫的人吧,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独孤昭月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神秘人。 虽然看不见脸,但看身形,确实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一定是见过这人。 回想之前,那神秘人虽然行为举止奇怪,目的不明,但好几次出手,都是救他们于危难之中,为何今日,会忽然对他们刀剑相向? 独孤昭月想不明白,萧山潼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那神秘人的剑很快,快到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那神秘人依旧是一言不发,严丝合缝的面具之下,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瞳,慢慢转动。 他脚步不停,霎时化作一团,窜动的幻影! 萧山潼眼睛一瞪,只感觉面前,有无数道人影,根本无法判断他的真身在哪。 嗖--------- 萧山潼听声辨位,当机立断挥出一剑。 可疾刺而去的碧血剑,却只砍到了,一团若有若无的空气! “糟了!” 随着萧山潼惊慌失措的急喊声一出,那人影如闪电般,闪现至他的背后,掌中长剑一晃,猛然朝萧山潼后脑刺去! 那瞬间,萧山潼只感觉,后脑被一股凉意侵袭。 铛--------- 千钧一发之际,那神秘人的剑尖,打在了独孤昭月的彩灵剑上。 那神秘人看着,忽然出现的独孤昭月,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让萧山潼抓住了反击的机会,掌中碧血剑抬起。 剑尖爆开,如同千万道凌厉的刀花,迎面攻向那神秘人门面。 那神秘人,正想收剑抵挡,可却见面前彩光一闪,彩灵剑上下翻动。 就像被一条敏捷的毒蛇缠住,游走周身,封住了自己的招式。 萧山潼随机跟上,施展碧血剑谱第三式,风拂身顺,身法变幻,再配合剑招,从那神秘人各个死角进攻,打了他措手不及。 碧血剑一攻,彩灵剑便回防,化作盾牌。 彩灵剑一出,碧血剑又暂收锋芒,护住两人周身。 萧山潼和独孤昭月,攻防来回切换,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时逼的那神秘人,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 格拉---------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那神秘人右手臂处的衣衫被割破,露出里面正渗血的皮肤。 那神秘人趁机仰翻,与两人拉开距离。 独孤昭月,萧山潼还想趁胜追击,却见一道绿影,直直朝自己门面冲来。 铛铛铛--------- 但绿影还没来得及分散,就被碧血剑尽数挡下。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暗器,可定睛一看,却是几片,再普通不过的树叶而已。 逍遥天罡第三卷,就是以气御物,将随处可见的植物,化作杀人武器。 萧山潼看着他,猛然回想起之前,在秘谷魔教遗址之时,七侠之一的萧枫就曾经说过,那神秘人练成了逍遥天罡,以及碧血剑谱所有招式,十分棘手。 想到这层,萧山潼额间,不禁冒出了冷汗。 碧血剑谱最后一式,孤舟无边海,自己没有练成。 若这人如萧枫所言,练成了功法全部招数,自己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这两本功法,非母亲血脉不能练。 难不成,他真的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兄弟? 萧山潼强装镇定,冷声问道:“你居然会无定山河这招,你到底是谁?” 那神秘人依旧是不开口,那双漆黑的眼瞳,依旧死死地盯着,萧山潼的脸。 独孤昭月看了一眼,脚下渐渐发黑,消失的树叶,道:“这一招,我师父也会,不一定是逍遥天罡的那招。” 那神秘人看着萧山潼,再次举起了掌中长剑,正欲出招。 萧山潼,独孤昭月立马调整状态,蓄势待发。 啪啪啪-------- 木家老宅中,忽然传出一阵掌声。 只见木锋寒缓步,一便拍着手,一边从中走出。 “这世间除了七侠,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说着,木锋寒转过头,看向萧山潼,得意道:“他使的那招,不是无定山河。逍遥天罡的无定山河,是以真气,催动目之所视的任何死物,若你真气足够强横的话,甚至移动山河都不再话下。而他用的那招,只是将真气强行灌入树叶,使其变硬后,再掷出。” 萧山潼,独孤昭月闻言,只感觉一股凉意滋生全身。 萧山潼难以置信地,看着木锋寒,颤声问道:“逍遥天罡的内容,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连那神秘人都吃了一惊,一直扒在萧山潼脸上的眼珠,这才移向木锋寒。 木锋寒哈哈一笑,挑衅地看着萧山潼,道:“怎么,你能有的东西,我就不能有吗?” 独孤昭月紧握剑柄,颤声道:“原来木锋寒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传闻,居然是真的!” 此话一出,四周的空气,都像被冻结住了一样。 肃杀诡异的氛围,压的人喘不过气。 萧山潼见木锋寒平常,带着的通海禅杖不见了,换成了许久不用的长剑,更是心头一颤。 “那两本功法,母亲不可能交给你,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木锋寒挑衅地挑了挑眉,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非告诉你不可,不过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你若是跪在地上,给我磕几个响头,再砍掉你的右手,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萧山潼怒指着他的鼻子,喝道:“木锋寒,你............” 他话还没说完,木锋寒直接无视他,径直朝那神秘人走去。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既然你想杀了萧山潼,那我们就是朋友。反正你一人,也不是他和独孤昭月的对手,倒不如和我一起联手,如何?” 那神秘人盯着木锋寒的脸,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嗖-------- 神秘人掌中长剑一挺,朝木锋寒胸口刺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孤舟无边海 嗖-------- 神秘人掌中长剑一挺,朝木锋寒胸口刺去! 木锋寒吃了一惊,出于本能,身子一偏,躲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 那神秘人无视木锋寒的大喊,掌中长剑化作一团银光,忽而爆开,忽而聚合,耳畔呼啸的劲风,如同猛兽愤怒的咆哮,令人不由自主心生颤栗。 木锋寒刚想拔剑,就被那神秘人,洞察到了心思。 剑风破风,如白龙穿梭全身,敏锐地搜寻着木锋寒身上的破绽。 木锋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一边疾步后退,一边左右闪避。 忽然,他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块。 木锋寒虽然稳住了下盘,但身子还是,抑制不住的,抖了个踉跄。 哧-------- 剑光一晃,转瞬即到。 木锋寒咽喉处皮肉被割破,鲜血顺着他的喉结流下,染红了胸前的衣衫。 那神秘人掌中长剑,被木锋寒一只手,死死拽住,任凭他如何翻动剑刃,将木锋寒的手心,割得血肉模糊,都无法拔出长剑。 唰--------- 沾血的长剑,从木锋寒左掌中脱离之时,他腰间的长剑,也赫然出鞘。 铛-------- 双剑相撞,火花迸射的同时,还发出一阵响如龙吟的剑鸣,震耳欲聋。 方才还想杀了萧山潼,转眼间就调转枪头,对自己动手。 这人什么毛病,是见人就杀吗? 木锋寒一时猜不透,那神秘人的目的,趁着双剑相撞之时,直接开口问道:“喂,你是谁?你到底是想要萧山潼的命,还是我的命,又或是两个人的命都想要?!” 即使到了现在,那神秘人依旧是,半个字都不说。 他脸上的表情,隐匿于面具之下,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双漆黑深邃的双瞳,自木锋寒现身之时,就死死盯着他的脸。 木锋寒见他,无论如何都不开口,也不再追问,只沉声道:“好,你既然不说,那我就打到你说!” 说着,木锋寒当即收回长剑,疾步后退,与那神秘人拉开了距离。 他嘴上放着狠话,却一直在后退,甚至,还随手挽了个剑花,将长剑藏于背后。 那神秘人,虽然不知木锋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丝毫没有犹豫,足尖一点,身形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幻影,朝他冲去! 木锋寒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只默默调整呼吸,摆开架势。 萧山潼看着他,惊呆了。 随着一口气,缓缓从木锋寒嘴里吐出,他体内沉睡的真气,也渐渐苏醒。 真气波动,随木锋寒心意,忽然变得狂躁不堪。 就像一只沉睡的雄狮,被人从睡梦中吵醒,而变得狂怒起来。 木锋寒嘴角浮现笑意,仿佛已经看见,那神秘人,死在自己脚边的画面。 “逍遥天罡第五卷,万径人踪灭!” 在萧山潼和独孤昭月,震惊的目光中,一道狂暴的真气,从木锋寒体内冲出,径直冲进了那神秘人胸口! 狂暴的真气,在那神秘人体内游走。 就像有一只锋利的刀子,在柔软的肚子里,横冲直撞。 饶是那神秘人武功独步天下,也被这逍遥天罡,这威力最大的一招,逼得口喷鲜血。 “噗--------” 那神秘人捂着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沾血的面具,幽深的黑瞳,透露出滔天的杀意! 轰-------- 只见那神秘人,掐动心法指法,全身一颤,一声巨响,凭空从他体内发出。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一道无形的气体,猛然从那神秘人身上冲出! 木锋寒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他到底什么来头? 自己的真气,居然被他生生逼了出来。 那神秘人不给任何喘息的时间,当即朝木锋寒冲了上去! 木锋寒随之举剑迎战。 面前如暴雨般,打来的剑光,时而轻盈如羽,时而重若山峦。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木锋寒只感觉,这神秘人打自己,比打萧山潼之时,下手狠多了。 若他现在打自己,是下了死手,那方才打萧山潼,根本是闹着玩。 木锋寒也不甘示弱,当即施展碧血剑谱第十式,孤舟无边海! 只见木锋寒掌中长剑,脱离他的手掌,凭空旋转了起来。 长剑缓缓升高,搅动身旁空气,发出一阵令人背后发凉的“哧哧”声。 仿佛周边所有事物,都要被那阵飓风吸进去! 那神秘人手中长剑,不由自主的,朝那道飓风飞去。 可神秘人反应迅速,紧紧握住了剑柄。 恐怖的吸力,似乎要把周边所有东西,都搅进去。 长剑在那神秘人手中,歪歪斜斜飘着。 飓风忽顿。 转而,一阵地动山摇! 长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夹杂着一阵恐怖的威压,如同一座迎面,疾冲而来的五指山! 那神秘人知道躲不过,干脆站在原地。 他立剑与眼前,双指轻拂剑刃。 只听“嗡”的一声响,耀眼的白光忽闪,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光环,罩住那神秘人周身! 飞驰的长剑,与光圈相撞! 轰-------- 飓风瞬间四散,速度之快,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一旁的萧山潼,和独孤昭月被这波及开来的恐怖风压,吹的站立不稳,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 独孤昭月只感觉背后一暖,再睁开眼,就见江寒砚伸手,稳稳接住了自己。 咚--------- 萧山潼就没那么幸运,重重砸在树干之上,才停下来。 大树轰然倒塌,再睁眼一看,就见目之所视的所有东西,都毁于一旦。 大地泥土翻动,大树倒塌。 而木家老宅,转眼之间,成了一片废墟。 萧山潼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朝母亲的坟墓扑去。 “我母亲的坟...........” 回过神来的萧山潼,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那神秘人,毅然地挡在了母亲的坟前。 他脸上的面具,也因承受了方才风压,而变得四分五裂。 木锋寒,独孤昭月,萧山潼,江寒砚看着他的脸,张大嘴巴,连话也不会说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他为何在木家老宅 只见那神秘人,毅然地挡在了母亲的坟前! 轰-------- 随着恐怖风风压四散开去,周围的大树倒塌,草皮翻动,连伫立在此上百年的木家老宅,都成了一片废墟。 风压消散,那神秘人脸上的面具,也变得四分五裂。 木锋寒,独孤昭月,萧山潼,江寒砚看着他的脸,张大嘴巴,连话也不会说了。 还是木锋寒先回过神,颤声道:“秦亦淮,你怎么会在木家老宅,你...........” 那神秘人,居然是七侠之一的秦亦淮! 萧山潼和独孤昭月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同声道:“我们两人一起,方才居然将七侠压制了?! 而木锋寒看着秦亦淮铁青的脸,震惊之余,更多了一丝错愕。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上的长剑。 我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所有招式,居然能跟七侠打成平手?! 嗡--------- 一阵闷响自远处,转瞬间冲到木锋寒眼前! 虽然木锋寒的大脑,还处在震惊呆滞的状态,但这具身经百战的身体,出于本能,在攻击到来的瞬间,就做出了闪避动作。 那道凌厉的剑光,擦着木锋寒的脸颊,一闪而过。 木锋寒脸上鲜血迸射。 脸上的刺痛,使他回过神来。 秦亦淮毫不留情,手腕一翻,下一剑紧随其后。 铛---------- 木锋寒挺剑,挡住秦亦淮迎面刺来的长剑,冷笑道:“原本今天,是想来杀了萧山潼,可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自封天神教覆灭之后,你们七侠盛名天下,早就忘了,当初是怎么在我父亲和哥哥手下,苟延残喘的吧?” 秦亦淮瞪着他,目中闪过一丝狠厉,长剑左右翻动,封住木锋寒的退路,左掌随之而上,直往他胸口要害打去。 呼呼--------- 一阵轻风,自木锋寒脚下升起,他翻身一仰,在半空中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当当落地,跟秦亦淮拉开了距离。 木锋寒瞪着秦亦淮,眼里再也没有了往常的惧色,沉声道:“你们杀我父亲,哥哥...........拜你们所赐,我失去一切,乱世求生,吃尽了苦头!既然我拿回了,本就属于我的功法,你们七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我会一个一个找上你们,拿你们的血,祭奠父亲和哥哥!” 秦亦淮双拳紧攥,冷声质问道:“云天不可能会把功法给你,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 木锋寒挑衅一笑,道:“你若是现在去封天神教遗址,大喊封天神教万岁,七侠下三滥,我心情一好,说不定会告诉你啊。” “你............” “又或是,你跪在遗址的石座下,诚恳地对我死去的父亲和哥哥,磕几个响头,我............” 萧山潼的剑刃,擦着木锋寒额角发丝而过! 木锋寒左右伸剑,挡住萧山潼连绵不绝刺来的剑刃。 他看着萧山潼,不知为何,忽然笑了。 “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这柄剑不错,是叫碧血剑吧?” 木锋寒话音刚落,当即施展碧血剑谱第六式,衔锁金兽。 萧山潼掌中的碧血剑,霎时感觉像是,被数道沉重的铁链牢牢锁住,丝毫动弹不得。 木锋寒轻轻一笑,第七式,游蜂戏蝶随之而出。 而这一招,萧山潼也很熟悉。 游蜂戏蝶这一招,虽然不是碧血剑谱中威力最强的,但若中了这招,麻烦就大了! 萧山潼心知肚明,这招强在缴械。 绝不能,让母亲留给自己的碧血剑,被木锋寒抢走。 木锋寒手腕翻动,可碧血剑,却没想他预想的一样,飞出萧山潼掌心。 他心中一惊,只感觉方才,还坚固无比的碧血剑,忽然变得像一团抓不住的棉花。 木锋寒心念一动,当即便明白过来,萧山潼这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当机立断,利用第四式,逐水飞花以柔克刚的特性,摆脱缴械。 他瞪着萧山潼,撇了撇嘴,道:“跟了解自己招数之人打架,真够麻烦的。” 秦亦淮疾冲而来,掌中长剑不偏不倚,指向木锋寒的胸口。 木锋寒吃了一惊,抬剑格挡碧血剑的同时,疾步后退。 “喂,你们以多欺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秦亦淮冷笑了一声,道:“当年,魔教以百万大军,将我们围困在天伦山之时,可不管什么以多欺少啊。” 木锋寒望着他们两人,冷汗直流。 虽然他现在,能跟秦亦淮打个平手,但再加上个萧山潼,可够呛。 更何况,独孤昭月还站在一旁,若自己在对战过程中,露出破绽,她绝对会第一时间冲上来! 该死,如施德善所说,萧山潼确实出现在了木家老宅,可鬼知道秦亦淮也在这里。 有他在,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萧山潼了。 若是换作以前,面前这种状况,木锋寒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 但现在不同了,他有把握能跑掉。 嘭--------- 木锋寒手一抬,烟雾弹狠狠往地上一摔。 呛人的粉末四散开去,众人还以为是什么毒药,纷纷后退闪避。 木锋寒瞅准时机,当即施展碧血剑谱第九式,莽川行雪,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萧山潼浓眉紧皱,沉声道:“我的功法,一直存放在落冥渊,木锋寒到底是怎么炼成的!” 独孤昭月回想起大臣的谏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木锋寒对萧山潼恨之入骨,功法泄露给他,对萧山潼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难道,真的是............ 独孤昭月双拳紧攥,目光复杂地,看向江寒砚。 江寒砚全然没有发觉她眼里的猜忌,只是跌跌撞撞地,朝她一路小跑过去。 他不顾自己脱臼,耷拉在一边的手臂,看着独孤昭月肩上的擦伤,关切道:“你没事吧?” 秦亦淮望着萧山潼的脸,久久没有移开眼。 听到江寒砚说话,才回过神来,缓步朝他走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人生是孤独的旅途 秦亦淮望着萧山潼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听到江寒砚说话,这才回过神来,缓步朝他走去。 江寒砚回头一看,就见秦亦淮搭上了,自己脱臼的那只手。 只听格拉一声轻响,江寒砚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他那只手,就被接了回去。 萧山潼见他老盯着自己,只感觉浑身不自在,正斟酌着开口,秦亦淮却先说话了。 “你的眼睛,真像你母亲啊。” 萧山潼闻言,愣了一下。 秦亦淮走上前,轻抚着他手中的碧血剑,道:“你母亲当年,就是用这柄剑,跟我们一起仗剑天涯,对抗魔教。虽然那时险象环生,但大家都在,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我今生,最宝贵的回忆了。” 秦亦淮还是在看着萧山潼。 泛红的眼眶。 隐忍,无奈,痛苦,不舍,后悔,绝望............ 那是无法,用文字形容的眼神。 只觉得,光是看着那双眼睛,都感同身受,心痛的难以呼吸。 虽然萧山潼没有见过,秦亦淮当年的模样,但如今的他,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周身散发着一阵,儒雅谦逊的气质。 他跟萧山潼说起话来,更是轻声细语。 “我方才不是真的想伤害你们,只是想看看,你母亲留给你的功法,现在练到何种境界了。” 秦亦淮看着萧山潼,满目怜惜,似乎都忘了萧山潼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语气温润亲和的,就像是把他当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一般。 “招式虽然都记下了,但还是缺少实战经验,真的跟人动起手来之时,还是有些生疏,回去一定要多加练习。” 萧山潼心中泛起酸楚,躬身抱拳道:“是。” “以后多来看看你母亲,她生前,一直惦记着你的终身大事,若有了心仪的姑娘,就带............” 秦亦淮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 萧山潼脸颊上,飞出两抹红晕。 秦亦淮看了一眼独孤昭月,笑而不语,转而望向自己打理了很多年,方才却被毁于一旦的木家老宅。 独孤昭月走上前,恭敬道:“秦前辈,我会派人来重新修建............” 秦亦淮轻轻挥了挥手,轻柔的声音,夹杂着丝丝颤抖。 “不必了。”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可是...........木家老宅似乎,对您很重要的样子。” 秦亦淮笑了。 他虽在笑,眼中却满是苦涩。 “你这孩子,倒是很细心,不必麻烦了。当墙拔地而起之时,它就注定是要坍塌的,无论重建多少次,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即使到了现在秦亦淮,都没有提及一字,对木云天的爱意,但除非是个傻子,才会看不出来他的痴情。 萧山潼咽喉发苦,道:“我知道,自我母亲不在后,是您一直守在木家。我虽然感激您,但逝去之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如今其他七侠前辈还在,若母亲还在,她也不希望你过的如此孤独。” 萧山潼只感觉头顶一暖。 秦亦淮虽然释怀的很痛苦,但还是释怀了。 他轻轻抚摸着萧山潼的脑袋,道:“人生本就是场孤独的旅途,每个人的离开都有个期限,或早或晚,从始至终,能一直陪着自己的,只有自己。” 秦亦淮收回手,温柔一笑,道:“你们都是善良的好孩子,你们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而你们的,才刚刚开始,去吧。” 江寒砚,独孤昭月,萧山潼走远了,他们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也不知走了多久,萧山潼忽然回过了头。 回首远望,那里什么也没了。 只剩母亲那方矮矮的坟墓,和还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秦亦淮。 “虽然春天来了,但还是有点冷,记得多加衣服--------” 他说了和母亲一样的话。 母亲说,他得知自己亲生父亲的身份之后,会叫他为难。 但此时此刻,萧山潼却是有感而发,长叹道:“我其实...........挺希望我的亲生父亲,是秦前辈的。” 独孤昭月闻言,轻轻一笑。 江寒砚也笑了,道:“是啊,若是那样,你会很幸福的。” 萧山潼摇了摇脑袋,赶走脑海里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美好幻想,道:“我养父母不在后,也过了两年,我不再奢望逝去的美好能回来,只希望我,能守住我现在有的。” 他看着独孤昭月和江寒砚,道:“山崩也好,地裂也罢,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好。” 独孤昭月笑道:“你这样说话,有点肉麻。” 江寒砚看着她,眼含笑意,道:“我不觉得啊。” “好吧,你们男人的想法,我猜不透。” ............ 落冥渊皇城,朝堂。 “女王陛下,活尸侵袭皇城,虽然出兵镇压,但...........” 独孤昭月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道:“快说。” “据幸存回来的几人禀告,我们派出的三千人,都被木锋寒一人剿灭了!” “木锋寒本想,将所有人都灭口,可不曾想,一个不留神,让几人逃脱,这才带回这些消息。不过,可惜的是,那几人带回消息之后,先后重伤不治。” “如此看来,木锋寒和施德善,一定已经联手了!” 大臣纷纷上前,一片人潮,齐刷刷跪下。 “木锋寒练成功法,又提前在木家埋伏。” “还有之前,袭击苗疆前王城,施德善提前预知,将城内百姓和宝物提前转移,我们消耗那么多火药丸,结果只攻下一座空城。” “陛下,请恕老臣斗胆,这一切,难道不都在说明您的亲信之中,有叛............” 嘭--------- 独孤昭月伸手一拍,面前的桌面发出一阵巨响。 “胡说!” 她一声怒喝,朝堂之上,瞬间如同落入冰窖一样。 众大臣噤若寒蝉,跪在原地,头也不敢抬。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愿相信的事实 “胡说!” 随着她一声怒喝,朝堂之上,瞬间如同落入冰窖一样。 众大臣噤若寒蝉,跪在原地,头也不敢抬。 没人再敢说话。 独孤昭月坐在高处的凤座之上,浑身颤动。 她脸上毫无怒色,尽是一片惊恐之色。 木锋寒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两本功法,现在就算是萧山潼,也不是对手。 他像提前预知了他们行程一样,在木家老宅埋伏好,若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巧秦前辈也在,他们根本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回到落冥渊皇城。 有叛徒的证据,桩桩件件,摆在面前。 独孤昭月并不是,觉得大臣们在危言耸听,而怒斥他们。 她其实是太害怕了。 害怕那一次次,出卖落冥渊的叛徒,真的是江寒砚和萧山潼其中一个。 可发生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摆在面前,独孤昭月即便再不愿相信,心中怀疑的种子却还是深埋于心了。 之前,她曾给了萧山潼和江寒砚,一人一块玉佩,说玉佩粉末与兽人之血搅合,能提炼出彩灵石。 若是这两人之中,谁的玉佩不见了,那便是叛徒无疑了。 独孤昭月内心纠结至极,既想早些揪出,那个藏在暗处的叛徒,又害怕那人,真的是她一直深信不疑之人。 忽然,有一阵颤抖,却又坚定的声音传来。 “女王陛下三思,事关江山社稷,而且,那些事情,确实只有亲近之人才能............” 独孤昭月心乱如麻,直接打断他,道:“此事,我已经着手开始查了。” 众大臣原本为那出声之人,狠狠捏了一把汗,但一听独孤昭月这样说,一个个才敢抬起头。 “你们先退下吧。” 众大臣个个摇头叹气,如潮水般涌出了殿外。 独孤昭月心烦意乱,缓步走出庄重的朝堂大殿,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 不知不觉,她已经站在了,荷花池的凉亭之上。 冬日枯萎的荷花,不知何时,已经吐露了点点新芽。 一股青提果香,和茉莉花香混合的香气传来。 独孤昭月回头一看,就看见江寒砚端着一壶琉璃壶,里面的清澈偏绿的茶汤,缓缓晃动。 独孤昭月看见他,略感意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寒砚却有条不紊地,倒好茶汤,道:“你每次心情不好,就回来这里。” 独孤昭月一听,这才反应过来。 她都没发现自己这个习惯,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江寒砚泡的青提茉莉茶,味道一如既往,清甜可口,唇齿生香。 可这次,独孤昭月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便没了胃口,直接放下了茶杯。 江寒砚看着她发间,越来越多的白发,长叹了一口气,想出言安慰,可转念一想,在国家大事面前,任何安慰的话音,都是那样苍白。 “七日之后,‘慕双节’便要到了。” 独孤昭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节日,便问道:“那是什么节日?” “复国落冥渊之后,百姓不再颠沛流离,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民间为了庆祝复国,而流传出的节日。” 江寒砚沉默了一阵,鼓足勇气,问道:“正好看你这段时间,一直愁眉不展,我陪你去逛逛吧。 独孤昭月此时,正为叛徒之事烦心,随口应了一句:“好。” “那七日之后,我在皇城街区的邀月亭等你。” “嗯。” 而江寒砚却因她随口一句答应,喜出望外。 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独孤昭月还在想着叛徒的事,愣愣的出神了良久。 当她再回过神来之时,天边夜幕低垂。 江寒砚也早已离开。 正当独孤昭月也准备离开之时,一将士忽然急匆匆地跑来,看样子,是有急事禀告。 一阵不详的预感,从独孤昭月心底油然而生。 “启禀陛下,皇城周边较偏僻的村庄,发现兽人。” 独孤昭月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道:“抓回来便是。” “可是,苗疆那边已经先我们一步,抓走了兽人,而且现场血迹斑斑,似乎是在用兽人取血。” 独孤昭月面上冷汗直流,反应过来方才他说的话,不是幻觉之后,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她面色惨白,颤声道:“你确定............确定这事属实吗?” “千真万确啊!这件事,陛下此前认真交代过,属下不敢马虎。” 那将士一抬头,就见独孤昭月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通红。 他被独孤昭月这神情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说话。 独孤昭月苦笑了一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下凉亭。 “去把萧山潼和江寒砚叫来。” ............. 天已经黑了,虽然不知道独孤昭月,忽然叫他们过来做什么,但萧山潼和江寒砚,还是很快出现在了殿门口。 江寒砚还带来了,他最擅长的青提茉莉茶,走上前,放在了独孤昭月面前,道:“今日午间之时,看你没有喝,所以又做了一壶新的。” 独孤昭月满目悲色,瞧都没有瞧一眼。 只看着面前的江寒砚,又看看萧山潼,颤声道:“这几日,大臣们接连进谏,说你们两人之中,一定有叛徒。” 一听这话,两人不禁大惊失色。 摸着良心说,他们都确定自己不是叛徒。 两人也曾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在与暗笺秘谷之战中,更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萧山潼,江寒砚的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为对方说话。 江寒砚急喊道:“他平日,一直跟我在一起,绝对没有机会联络旁人!” 萧山潼急的嘴都瓢了,道:“不可能..........他不可能!他对你忠心耿耿,我宁愿相信是自己梦游之时当了叛徒,他都不可能!总之,绝不可能!” 独孤昭月脸色惨白,嘴唇颤抖,道:“那为何,施德善会在我们攻打苗疆前王城之时,就提前将百姓转移,木锋寒又是从哪里得到了你的功法?” 第二百九十八章 江寒砚背叛落冥渊? “那为何,施德善会在我们攻打苗疆前王城之时,就提前将百姓转移,木锋寒又是从哪里,得到了那两本功法?” 江寒砚和萧山潼默然不语。 他们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也给不了,独孤昭月一个满意的答案。 独孤昭月慢慢站起身,一字一句道:“若那些还能说是巧合,但是,玉佩粉末和兽人血搅合,能提炼出彩灵石之事,我只跟你们两人说过,为何施德善会知道?” 江寒砚满脸不可置信,萧山潼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脱口道:“什么?!” “守城将士禀报,皇城附近,较偏僻的村落,到处都是被放干血的兽人尸首,而这事的罪魁祸首,就是苗疆。” 萧山潼,江寒砚一言不发,面色变得无比沉重。 独孤昭月目光紧盯他们,问道:“我之前给你们的玉佩呢?” 两人知道,这是唯一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连忙在身上,翻找起了玉佩。 一阵慌乱的翻找过后,只有萧山潼,拿出了玉佩。 洗清嫌疑的萧山潼,还来不及高兴,见江寒砚迟迟找不出玉佩,一股凉意瞬间冲上大脑! 萧山潼看着江寒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颤声道:“你在做什么,快点拿出来啊!” 伧--------- 一阵十分熟悉的拔剑声传来。 独孤昭月的手虽然在颤抖,但还是拔出了彩灵剑。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江寒砚站在原地,回想着独孤昭月那天,将玉佩交给他的画面。 因为是她给的东西,江寒砚自拿到手上之时,就一直好好的收着,贴身藏着。 可为何会不见了? 恍惚之间,彩灵剑尖赫然悬在了,江寒砚的鼻前! 江寒砚一抬眼,就看见了她通红的双目, 方才还算坦然的他,对上她的眼睛后,心脏骤然收缩,全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想为自己辩解,但又心知,若拿不出玉佩,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你说话啊,到底为什么?!” 悬在江寒砚眼前的剑尖,猛然晃动。 萧山潼看的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了独孤昭月的手腕。 “别这样,他能解释清楚的。” 萧山潼看向江寒砚,颤声道:“你停下来做什么,快继续找啊!” 独孤昭月握剑的手,从未抖的,像现在这样厉害过。 她看着江寒砚,目中还有最后一点期望之色,哀声道:“求你了,快拿出来。” 江寒砚看着她,只感觉心痛的无法呼吸。 他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我也不知道为何,玉佩.............不见了。” 萧山潼只感觉,心脏都露拍了一瞬,道:“你.............” 江寒砚三指合并,做发誓状,神色凛然,大喝道:“我一直将玉佩好好收着,但不知为何,会不见了!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我从来没有暗中给施德善报信,没有将山潼的功法泄漏给木锋寒,更没有将彩灵石的提炼方式,告诉施德善!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宁愿去死,都不会背叛你啊!” 江寒砚激动的辩解,似乎震得,整个大殿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可却没动摇,独孤昭月那颗滴血的心。 江寒砚知道,他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他此时,除了发誓,也没有其他办法。 独孤昭月深吸了一口气,强忍泪水,可两滴清泪,还是落了下来。 江寒砚看着她的眼泪,心里像是被刀刃搅动一样痛。 他本能伸出手,想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啪--------- ”别碰我!“ 独孤昭月狠狠打落他的手,厉声道:“那天,你被施德善绑架,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立马派兵去救你。我和山潼那时,害怕你发生意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可我们在为你担心之时,你已经被施德善收买,背叛了落冥渊,背叛了我!” 江寒砚只感觉脸上一凉,伸手一摸,居然是泪水。 他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哭过了。 可看着她眼中,那深深的失望和猜疑,泪水却不知不觉,流满了双颊。 “你在我八岁之时,就成了我的暗卫,且不论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田宅,地位,金钱,我都不曾少你,施德善到底开出了什么条件,让你背叛我?!” 江寒砚眼中泪水流个不停,喉咙却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山潼急的揪住了他的衣领,喝道:“别犹豫了,快解释清楚啊!说你没有答应施德善的要求!” 独孤昭月擦去眼角的泪水,瞪着江寒砚,冷声道:“施德善有意拉拢你,若你宁死不屈,她为何不杀了你,反而那么好心的,放你回来?” 江寒砚知道,如今他是叛徒的铁证如山,就算说出施德善,拿她送给自己的真相,也是绝对无法还他清白的。 罪名洗脱不掉,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今晚,会死在这的结局。 江寒砚心里清楚,现在若是再不说,从今往后,便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不再压抑,深藏多年情意,满含爱意的双眼,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江寒砚直勾勾地望着她的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希望和欢愉,成了一具毫无生机的空壳。 只有那一双翻动着,汹涌爱意的眼睛,深深凝望着独孤昭月。 泪水流下,有不甘,有不舍,有绝望,可就是没有半点恨意。 “那天,我和山潼一起去香玉楼,施德善绑走了我,她确实是想拉拢我,让我背叛落冥渊,为她所用。她对我开出的条件,是答应给我一个人。” 萧山潼恍然大悟,不禁松了一口气,激动道:“我就说寒砚能解释清楚的,他之前也确实说过,自己有心仪之人!” 独孤昭月冷声道:“施德善有权有势,确实能帮你得到想要的人,但我也不缺权势,你想要什么,为何不跟我说?”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死在最爱之人的手上 苗疆,新王城。 施德善一边吃着宵夜,一边摆弄着,控制江寒砚的毒蛊娃娃。 她面前的桌上,除了装过点心的空碟子,还摆放着一块玉佩。 毫无意外,就是独孤昭月之前,交给江寒砚的,那块玉佩。 施德善每隔几日,就会在这样一个夜晚,用蛊器娃娃控制江寒砚,让他写下,最近关于落冥渊的情报,埋在苗疆与落冥渊的地界交界处。 而不久前,江寒砚送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兽人的血,和那玉佩粉末搅合,就能提炼出彩灵石! 当得知这个消息之时,施德善差点没高兴的飞起来。 她正好听说,落冥渊皇城,附近的村庄,村民在一夜之间,全变成了兽人,立马就派人前去捕捉兽人,顺便取血。 可是,取回来的兽人之血,与玉粉搅和,只变成了一滩,恶心的不明液体,连半点彩灵石的影子,都没看见。 也许是江寒砚,没有记住完整的提炼方式,才导致,提炼彩灵石失败吧。 今晚,施德善决定再控制江寒砚,让他再一次,不差任何细节的,将提炼彩灵石的方法,写出来。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以往这个时候,江寒砚已经回房间,一个人待着了。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干正事了。 施德善将最后一块马蹄糕,扔进嘴里,拿起针,扎进了毒蛊娃娃的身体。 .............. 落冥渊皇城。 “施德善确实是想拉拢我,让我背叛落冥渊,为她所用。她对我开出的条件,是答应给我一个人。” “施德善有权有势,确实能帮你得到想要的人,但我也不缺权势,你想要什么人,为何不跟我说?” 江寒砚喉咙发紧,仿佛像吞了刀子似的。 他的声音,忽然之间变得,嘶哑低沉。 “就算施德善能帮我,但若非她自愿,我又怎能强求?这件事,没有人能帮我。无论是身份还是武功,我们之间的差距,都太过悬殊,是我配不上她。其实,我一直..............” 江寒砚的说话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喉咙,好像被塞子堵上了一样,忽然之间,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江寒砚整个人,直挺挺立在地上,双目无神,肢体僵硬的,就像一座雕像。 萧山潼急的不行,拽着他连连摇晃。 “说话啊,快说啊,解释清楚!你现在一味的否认没有用,你...........” 萧山潼话还没说完,江寒砚忽然挣脱他的手,转身朝外跑去! 他本就说不出,玉佩丢失的原因,再加上又解释不出,施德善绑架他之事的真相,现在还有意逃跑。 这不管怎么看,江寒砚出卖落冥渊之事,都已经坐实了。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泪水决堤,缓缓举起了,方才放下的彩灵剑。 她手中的剑刚刚抬起,就已经泣不成声。 “我给过你解释的机会了。” 江寒砚像是聋了一样,身体僵直地,朝外跑去。 萧山潼一边嘶声大喊,一边追了上去。 “你回来!快回来啊!求你了,跟昭月解释清楚这一切,回来啊--------” 独孤昭月双手颤抖,掌中彩灵剑,对准了江寒砚的后背,却始终下不了手。 她在内心祈祷着,江寒砚能停下来,把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 可是,无论她和萧山潼怎么喊,江寒砚却始终充耳不闻,依然连头也不回地朝前跑。 独孤昭月崩溃大喊:“江寒砚,你再继续跑,我只能杀了你!” 萧山潼闻言,知道她不是开玩笑,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拽住江寒砚,红着眼,嘶声道:“解释清楚吧,求你了!” 江寒砚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萧山潼一眼,甩开他的手,继续朝前跑着。 “你.............” 萧山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面前一道血影,突然飞溅了过来! 江寒砚的鲜血,溅在了萧山潼的脸上,很烫,像被火烧一样。 萧山潼大脑一片空白,接住了倒下的江寒砚。 江寒砚面朝下,有气无力地,靠在萧山潼肩上,目中双盘蛊虫,一闪而过。 独孤昭月泪水朦胧了视线,咬着牙,收回了刺穿江寒砚胸膛的彩灵剑。 “不要,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该这样的啊!” 萧山潼泪水喷涌而出,手足无措地,用手堵住江寒砚胸口的伤口。 即便是拼尽了全力,但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地向外涌。 江寒砚的生命之火,渐渐消散。 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江寒砚还在死死盯着,面前的独孤昭月。 即便是独孤昭月亲手杀了自己,但他看着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这是江寒砚最后一次,凝望着她。 施德善说要送给我的人,是你。 落冥渊亡国后,心甘情愿保护一无所有的你,从来不是因为,我对落冥渊有多忠诚。 而是,我想一直陪着你。 可被双盘蛊,完全控制了整个身躯的江寒砚,若是施德善没有发出指令,他此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 而被夺去这次机会的他,今后,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泪水顺着江寒砚的脸颊,缓缓流下,有不甘,有不舍,有绝望,可就是没有半点恨意。 那一剑,已经刺穿了江寒砚的心脏,萧山潼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咽气。 冷风阵阵,吹的人心口隐隐作痛。 暗笺秘谷,九死一生。 即便是那样危机四伏的地方,他和江寒砚相互扶持,还是活着出来了。 可现在,他却死在了,最安全的落冥渊皇城,死在了他效忠一生之人的手下。 萧山潼又怒又悲,看着独孤昭月,刚想开口质问。 可他无话可说。 除了苍白的发誓,江寒砚无法解释清楚,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他叛徒的身份坐实无疑,还蓄意逃跑。 独孤昭月别无他法,只能杀了他。 哐当-------- 沾着江寒砚血的彩灵剑,脱离她的手,掉落在地。 独孤昭月双目空洞,一下瘫倒在地。 第三百章 慕双节 苗疆,新王城。 施德善手中捏着毒蛊娃娃,靠在贵妃榻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手中的毒蛊娃娃越变越轻。 要知道,上次为骗过独孤昭月,那只能控制,所有双盘蛊蛊虫的娃娃,已经当着她的面,被毁掉了。 隆杰书也死了,这个毒蛊娃娃,是她自己研制。 为了研制出,能控制江寒砚体内的蛊虫的蛊器,奇花异草没少用,心思也没少花。 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了这么一个蛊器娃娃,施德善自然宝贝的很,天天贴身带着。 因此,当她察觉到手中,攥着的蛊器娃娃,变得有些不对劲之时,立马就惊醒了。 她腾的一下,从贵妃榻上坐起身来,紧张兮兮的查看蛊器娃娃。 并无异样啊。 瞌睡虫上脑,正当施德善准备再次趴下之时,一阵滋滋的闷响,忽然从手上的娃娃身上传来!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施德善是彻底睡不着了。 蛊器娃娃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渐渐变黑。 在施德善震惊错愕的目光中,整个娃娃躯体迅速变黑。 施德善轻轻一捏,整个娃娃,就变成了一团灰烬,掉落在地。 她看着地上的灰烬,愣了好半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 “这............江寒砚居然死了!?” 落冥渊皇城。 沾着江寒砚血的彩灵剑,脱离她的手,掉落在地。 独孤昭月双目空洞,一下瘫倒在地。 “快,就是那边---------” “我听见那边有动静!” “快去--------” 独孤昭月听见有人来了,慌乱地擦干眼泪,试着站起身来。 可两条腿,软得就像豆腐一样,丝毫不听自己使唤。 萧山潼知道,她是落冥渊的女王,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处决了江寒砚,而脆弱崩溃的样子。 他走上前,一把搀起了地上的独孤昭月。 一众巡逻护卫,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女王陛下,您没事吧?” 独孤昭月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众护卫被一旁,江寒砚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惊呆了,丝毫没有留意到,独孤昭月和萧山潼脸颊上,风干的泪痕。 “提前告知施德善,我们要攻打苗疆王城,泄露萧山潼的功法,都是江寒砚所为。他背叛落冥渊,暗中投靠苗疆之事,已经水落石出...........一剑刺死他,已经很便宜他了,把他的尸首扔去乱葬岗!” 萧山潼闻言一惊,脱口道:“可是...........” “他为了跟施德善讨到一个人,背叛我,背叛你,陷整个落冥渊于囹圄,如今死在我的剑下,难道还要给他一个风光的葬礼吗?!” 萧山潼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护卫抬走江寒砚的尸身,朝乱葬岗的方向走去。 江寒砚的尸身,被扔出了落冥渊皇城,躺在深山之中,臭气熏天的死人堆里。 凄凉的月影之下。 他被秃鹫乌鸦啃咬掉了脸皮。 他一直住着的房间,也在他被独孤昭月刺死的当晚,落了锁。 他就像一阵风,来过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那晚,他亲手给独孤昭月泡好的青提茉莉茶,还依旧放在那张桌子上。 数日过去了,独孤昭月都没有再踏进,她杀死江寒砚的大殿。 桌上他最后为她做的青提茉莉茶,她依旧没有喝一口。 一转眼,又是数日过去。 落冥渊皇城,来来往往的婢女,护卫,大臣各司其职,依旧是忙忙碌碌,没有因为江寒砚的死,而改变分毫。 而唯一不同的是,大臣们当得知独孤昭月亲手杀死了江寒砚之后,不再像之前那样,急着进谏了。 萧山潼尝了一口,面前的青提茉莉茶,皱眉到:“这太甜了。” 身旁的婢女,面上失望之色藏不住,道:“萧大人,您再试试另一杯。” 在那婢女期待的目光中,萧山潼强忍着,没有当场吐出来。 他挣扎着吞下,道:“太酸了。” “我做的就这么差啊,这样怎么能送去给陛下喝,我果然还是,比不上江大人了解陛下的喜好。” 听到那个名字,萧山潼手上动作一顿。 那婢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面色惨白,扑通一下跪到在地。 “是我忙糊涂了!萧大人,不要告诉陛下,我...........” 那婢女以为萧山潼会大发雷霆,可抬头一看,萧山潼却眼眶泛红。 注意到婢女投来的目光,萧山潼强忍心中的酸楚,挤出一个笑容,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婢女,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你改日再试试别的做法吧,明日是慕双节,去放松放松吧。” ............. 慕双节。 虽然江寒砚不在了,但独孤昭月还是遵守承诺,去往了他们当初约定的地方。 邀月亭。 在来这里之前,独孤昭月其实不明白为何,江寒砚一定执着于这个凉亭。 当她站在亭内之时,就一下明白了。 这个邀月亭,建立在最繁华街道的高处。 站在这里,往下望,整条街道一览无遗。 大大小小烟花,燃放在人们手中,五光十色的光彩,充满整条街区。 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一道道绚烂的烟花,点燃了夜空,照亮了整个世界。 烟花燃尽,点点星火落下,星如雨落。 插满鲜花的马车上,年轻的姑娘们笑颜如画,一看见路过的结伴年轻男女,就抛下一枝花给他们。 接到花的姑娘,和小伙子,无一例外的羞红了脸,也不知是不是,被空中展放的烟花照红了脸。 清甜的花香,铺满了整条街道。 落冥渊复国后,一直投身国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 独孤昭月此时,只知道,这个邀月亭是个观景不错的地方。 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了找到这样一个,可以俯瞰整个街区的地方,江寒砚花了多少心思。 满脸泪光的萧山潼,出现在了邀月亭。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第三百零一章 迟来的真相 璀璨夺目的烟花,点燃了夜空。 星光如雨,挥洒大地。 凤箫声动,鱼龙起舞。 绚烂的光芒,照耀在每一个地上的笑颜上。 独孤昭月俯瞰着,这幅人间的烟火画卷,脑中抑制不住的回想起了,以前跟故交一起,说笑的日子。 独孤青萝,母亲,李修缘,还有江寒砚。 虽然独孤昭月也清楚,自己与江寒砚身份差距大,但扪心自问,自从她八岁,江寒砚成为她暗卫那年开始,她便一直把他当真心朋友。 她会拉着他翻宫墙,会带着他,去外面的果园偷果子。 后来,随着两人年岁渐长,他们渐渐不会,做这些幼稚的事情了。 但独孤昭月待他之心,却始终没有变过。 她念及江寒砚,对落冥渊的忠诚,复国之后,该赏的东西一个没少。 江寒砚明明什么都不缺。 可直到现在,她还是想不通。 江寒砚为何会为了一人,不惜将落冥渊,萧山潼和她出卖。 在暗笺秘谷,是萧山潼脖颈断了一截,都咬牙,将重伤的他背了出来。 江寒砚和萧山潼,同生共死的战友之情也好,独孤昭月对他的栽培之恩也罢。 他仅仅是为了一个人,就通通抛在了脑后。 “陛下?” 那先前,找萧山潼试青提茉莉茶的婢女,看样子,也是来参加慕双节庆典的。 她路过看见独孤昭月,便上前行礼问安。 就算独孤昭月,此时的心情已经跌落谷底,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声叫婢女免礼。 独孤昭月平常待下人宽厚,再加上被节日欢乐的气氛影响,那婢女也很自然的,对她搭起了话。 “陛下来参加慕双节,也是有相思之人吗?”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相思?这不是民间庆祝落冥渊复国的节日吗?” 婢女轻轻一笑,解释道:“当年亡国之时,兵荒马乱,很多人因此跟倾心之人走散,从此天隔两边,再难相遇。本以为要与思念之人,死生不复相见,可峰回路转,您带领落冥渊,成功复国。之前的流民,也纷纷有机会重回故土。再次见到日思夜想之人,自然要赶紧说出,当时没有说出的话。所以啊,若是有人不敢将深藏心中的话说出口,那就会邀请他倾心之人,一起参加慕双节庆典,这样,那人就会明白他的心思.............” 那婢女一见独孤昭月的脸色不对,吓得心中一咯噔。 “奴婢告退。” 婢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风似的跑远了。 独孤昭月大脑一片空白,她颤抖的双手,抓着凉亭的围栏。 仔细一看,街区的行人,都是男女成对。 混沌不堪的脑海中,抑制不住的,浮现出江寒砚生前的画面。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或许,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每次她有危险,他总是奋不顾身,甚至多次以肉身,为她挡刀。 颠沛流离,一无所有之时,他也不离不弃的陪伴。 他还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注意的习惯,都被他铭记在心。 还记得那晚,江寒砚说自己,与那人身份差距太大,配不上她。 可江寒砚在落冥渊,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时的独孤昭月,还觉得奇怪。 现在想来,才发觉,原来江寒砚想要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所以,他才无法跟自己开口。 施德善一定是发觉了这点,绑架江寒砚,若他答应,帮助苗疆攻下落冥渊,施德善就拿自己当作礼物,送给江寒砚。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独孤昭月看着街道上,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终于理解了,江寒砚没能说出口的心意。 可她只觉得愤怒。 为了像占有一只小猫小狗一样,不惜出卖萧山潼,出卖她,出卖整个落冥渊,就是为了让施德善,把自己当作战利品送给他? 独孤昭月浑身发颤,她无论在心里,如何劝说自己,那双手始终,还是抖个不停。 实在是荒唐! 真是太可笑了! 满脸泪光的萧山潼,忽然出现在了邀月亭。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是那天逃走的石鹤。 萧山潼带着哭腔,颤声喊道:“昭月............有件事情,你必须知道。” 石鹤抱拳道:“我想让你杀了龙知羽,剜出他的心脏,给我解彩鸾心之毒,我愿意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 独孤昭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道:“什么秘密?” “其实,那天施德善,毁了双盘蛊蛊器娃娃,又逼死王英杰,只是声东击西罢了,真正中了双盘蛊的,是江寒砚!” 石鹤见独孤昭月没有说话,便继续解释道:“我那天忽然逃走,是怕施德善用双盘蛊,操控江寒砚杀了我,所以才不敢待在落冥渊,不是为了别的.............” 石鹤见独孤昭月半天没反应,便停了下来。 独孤昭月目光空洞,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像座雕像一样。 她忽然拽住石鹤,一字一句问道:“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于本心,施德善开出的条件,他根本就没答应?!” “是,施德善说,若江寒砚跟苗疆里应外合,攻下落冥渊,就答应不杀你,把你送给他。但他虽然犹豫了一阵,还是拒绝了,可能是真的不想伤害你吧。” 石鹤见她双目通红,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好像下一秒,就会当场发疯一样,便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扯出了自己的衣领,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绚烂的烟花再次升空。 独孤昭月哽咽到失声,平常轻功卓越的她,现在左右脚,都变得不听使唤。 跌跌撞撞跑出几步,就摔倒在地。 可她立马站起身,发疯般朝前狂奔。 石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正想出声,让萧山潼去拦住她。 可萧山潼,也比独孤昭月好不到哪去。 两人泪水决堤,不顾一切地朝乱葬岗跑去。 “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啊!” 第三百零二章 施德善必须死! 独孤昭月,萧山潼一路狂奔,不顾一切地,朝乱葬岗冲去。 虽然石鹤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 凄凉的月光,洒在横七竖八,面目全非的尸身上。 这里常年累月的盘旋着,大群乌鸦和秃鹫,除了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还有一股野兽身上特有的腥臭。 石鹤一踏进这里,就被熏得皱起了眉。 他就算死死捂着了口鼻,那股挥之不去的恶臭,还是刺激着他的大脑。 石鹤站在一边,都真的受不了,更何况跳进死人堆的独孤昭月。 “寒砚!寒砚--------” “你出来,你亲口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独孤昭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吓得周边乌鸦,和秃鹫慌乱扇动翅膀,飞向空中。 这下,石鹤才恍然大悟。 原来,江寒砚已经死了。 她身上华贵的衣裙,被死人堆里的污血,染成了深红色,双手,甚至脸上都沾到了污浊之物。 独孤昭月不顾一切,一头扎进,这团污浊之物中间,不断用她的手,一个个翻找着,江寒砚的尸身。 “是我误会你了,都是我的错,你回来吧,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回来吧!” 可直到她白皙如玉的双手,沾满了腐败的血肉和污泥,也还是没有找到江寒砚。 没人能了解,如今得知真相的独孤昭月,到底是什么心情。 万人之上,俯视群雄的落冥渊女王,此时浑身血污,发疯般扒动着,长满恶心尸斑的尸身。 可就算无法做到,与她感同身受,但站在一旁的石鹤,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仅仅是站在一旁,感受到她那,千分之一的痛苦,都难受的皱起了眉头。 “喂,萧山潼你快去阻止.............” 萧山潼泪流满面,也跳下了尸坑。 石鹤还以为,他是去阻止独孤昭月的,可不想,萧山潼也发了疯般的,翻找起了腐败的尸体。 停在树杈上的乌鸦和秃鹫,冒着点点荧光的双目,不解地看着地上,这两个疯狂的人类,不明白为何他们,会跟自己抢食物。 随着天气渐渐回暖,大部分被丢在乱葬岗的尸身,都已经高度腐烂,长满狰狞尸斑的皮肤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蛆。 尸体的胸腔,里面充满了,腐败的不明液体。 轻轻一碰,里面的浓稠尸浆,就流了出来。 那又红又绿的尸浆,散发着阵阵恶臭。 石鹤站在一旁,都不想要自己鼻子了,眼前发黑,感觉自己在晕厥和清醒之间,艰难徘徊着。 更何况,此时全身沾满尸浆的独孤昭月,和萧山潼。 他们找遍了每个尸身,却还是没有发现,那熟悉的人。 石鹤都看下去了,大喊道:“你们快上来吧,尸体腐败后,会滋生疫病的!” 萧山潼在搜寻一遍无果后,又被石鹤喊声提醒,这才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一把抓住,独孤昭月的手腕,颤声劝道:“我们已经,把这所有尸身都找过了,放弃吧。” 独孤昭月浑身剧烈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流,话也说不来,只是挣扎着,试图抽出手。 “一定是方才遗漏了,我要带他回去。” 可萧山潼抓的很紧,她根本挣脱不了。 “昭月,住手吧。” 独孤昭月双腿一软,跌坐在污泥之中,嘶声哭道:“是我杀了他,是我亲手杀了他!我.............” 萧山潼看着她,只感觉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时,都是那样苍白无力。 独孤昭月哭到失声,忽然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豆大的泪水,从萧山潼眼中滚落,他一把抱住了独孤昭月,嘶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独孤昭月靠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慕双节的庆典还在继续,绚烂的烟花,一个接着一个的升空。 悠扬婉转的丝竹声,夹杂着欢声笑语。 绚烂的烟花,再次点亮了,黑漆漆的夜空。 慕双节真的比想象的还热闹,就连乱葬岗这样,偏僻阴森的地方,都被节日的喜气渲染。 “寒砚既然没在这里,他一定在邀月亭等我,他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答应我,慕双节在那里等我的!“ 独孤昭月眼中闪动着希望的光芒,忽然站起身,往邀月亭跑去。 人潮攒动,宝马雕车,香满路。 年轻男女成双成对,嬉笑打闹。 而独孤昭月身边,却空无一人。 萧山潼追了上来,看着独孤昭月的颤抖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独孤昭月站在邀月亭里,静静地看着,这幅热闹喜气的画面。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人山人海,不知处。 泪水无声的落下。 “哎,这次放橙色的烟花,祝您早生贵子。” “哎呀!羞死个人了!” “快放快放---------” 璀璨夺目的橙色的烟花,照耀着一张张笑颜。 照耀着独孤昭月满是泪痕的脸上。 雀跃欢腾的欢乐氛围,充斥着整个世界。 独孤昭月掩面,泣不成声。 .............. 也许是被石鹤说中了,尸体腐败后,会滋生疫病,独孤昭月在回皇城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过了半月,都下不了床。 萧山潼每天都去探望,问医官,他却说,独孤昭月只是感染了风寒,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她悲伤过度,心力憔悴,所以才一直高烧不退。 石鹤听了医官的话,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彩鳞片。 本想助独孤昭月,赶快攻下苗疆,拿到龙知羽的心脏,早点让自己解毒。 但独孤昭月那天的状况,实在是难以开口。 萧山潼似乎,看出石鹤在想什么了,道:“你放心,施德善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落冥渊决容不下苗疆!” 独孤昭月紧闭的殿门忽然打开。 他们还以为是服侍独孤昭月的婢女,但抬头一看,独孤昭月赫然站在了门口。 她脸色苍白,看起来消瘦了不少,可目中却闪动着无比坚定的寒芒。 “我要施德善死,苗疆赤地千里!” 第三百零三章 针对苗疆 “我要施德善死,苗疆赤地千里!” 石鹤一听,心中抑制不住的雀跃起来。 他巴不得早点攻破苗疆,这样就能早点,拿到龙知羽的心脏,给自己解毒了。 彩鸾心毒蛊,毒发到了后期,体内的五脏六腑,都会变的硬邦邦,气血无法顺利流通,没有办法自由呼吸。 到了那时,生不如死。 身上皮肤,还被坚硬的彩鳞片覆盖,就连一刀捅死自己,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那就只能,活活被憋死了。 所以,彩鸾心的解药,还是越快拿到越好。 石鹤原本还在思考,要怎样劝说独孤昭月,对苗疆开战,现在看来,这根本就不用操心了。 他见时机到了,便开口道:“施德善近段时间,常常待在坟场里,我可以带路,去..............” 石鹤还没说完,一名婢女,便急匆匆赶来。 “启禀陛下,轩朝太子姜启盛求见。” 萧山潼闻言,道:“姜启盛这个时候来,肯定是为了,苗疆对落冥渊宣战之事。” 独孤昭月看了一眼那婢女,道:“叫他进来。” 被萧山潼说中了,姜启盛此次拜访,正是为了,苗疆对落冥渊宣战之事。 但是,他要说的事情,却挺出乎众人意料。 “轩朝愿意出兵,助落冥渊攻下苗疆。” 石鹤懵了,萧山潼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启盛。 独孤昭月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也是觉得奇怪。 她沉默了一阵,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又想像上次,进攻暗笺秘谷一样,在回去的路上,围剿我?” 当时萧山潼重伤昏厥,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他一听这话,立马狠狠瞪了姜启盛一眼。 姜启盛一想起那天,独孤昭月用假火药丸,诓骗自己,说援兵到了,逼的他不敢出手的事情,就气的牙痒痒。 但他没忘记,今天不是来,跟独孤昭月吵架的。 姜启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扯着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萧山潼打断了。 “又是我父亲,劝姜白跟落冥渊联军?” 姜启盛看了他一眼,道:“这次不是。”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萧山潼,道:“木锋寒前几日,进犯我轩朝地界,三千大军前去围剿,却全军覆没。看样子,他已经学会“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所有招式了,而且,苗疆的人在暗中助他。他似乎,已经跟施德善,达成了某种协议,极有可能,他们已经暗中联手了。” 施德善给江寒砚下了双盘蛊,操控他做了很多事情。 照这样的情况来看,《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肯定也是江寒砚偷偷抄写下来,交给施德善的。 复刻的功法内容,既然能到木锋寒手里,那这两人联盟,早就是不争的事实了。 姜启盛说出这个消息,见他们一个个毫无反应,双目微眯,道:“看样子,你们早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道:“那我就直说了,施德善手下的活尸很棘手,木锋寒如今又实力暴涨,这两人联手,攻打落冥渊,若你倒台了,轩朝就是下一个目标。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轩朝落冥渊联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旁的石鹤,和萧山潼听了他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虽然轩朝和落冥渊迟早一战,但眼下苗疆和木锋寒的情况,更加棘手。 可独孤昭月,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了半天,也没有开口。 姜启盛轻咳了一声,道:“你说话啊。” 独孤昭月被姜启盛这么一说,才回过神。 “其他的,我不感兴趣,我只要施德善和龙知羽。” 姜启盛见江寒砚,没有出现在这里,虽然不知其中细节,但看提起苗疆,独孤昭月眼中的恨意,也能大概猜出,江寒砚之死,跟施德善脱不了干系。 “随便你要谁,这样吧,轩朝落冥渊联军,直捣苗疆王城,若木锋寒在战场上,就让萧山潼去拦住他。用火药丸将王城轰成废墟,再长驱直入!” 独孤昭月似乎并不太认可,这个计划,只若有所思,道:“苗疆的主心骨,是施德善,只要她死了,苗疆就是一盘散沙,离覆灭也不远了。” 姜启盛自然也明白,她说的这些,道:“下毒?行刺?我安插多年的杨听寒,用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爬上亲卫队的位子,都没有获取到施德善的信任,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有什么办法?” 独孤昭月漠然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石鹤。 姜启盛立马领会了独孤昭月的意思。 两人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彼此心照不宣,一个针对施德善的阴谋,在这短暂的沉默之中,很快诞生了。 ..............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苗疆,新王城外围的一处坟场。 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石鹤,冒着暴雨,朝前狂奔着。 而他的身后,一群苗疆边境将士,正紧追不舍。 “是石鹤!” “没错,就是那个苗疆叛徒。” “若能抓住他,女王陛下重重有赏----------” 轰隆隆--------- 一道刺眼的闪电劈下之后,一阵滚雷响声,随之而起,震耳欲聋。 铛--------- 石鹤听风辨位,偏头躲开了脑后刺来的一柄长刀! 那明晃晃的长刀,刺了个空,顺势一挑,割下了,石鹤脸颊旁的一缕碎发! 发丝落地,脸颊处传来一阵刺痛。 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石鹤知道他们人多,并没有想跟他们纠缠的打算,左躲右闪,避开所有迎面打来的兵刃,继续施展轻功,朝坟场跑去。 苗疆众将士,一见他朝坟场的方向,狂奔而去,开始变得着急起来。 他们挥砍着兵刃,更加卖力地冲了上来。 “喂,你别往前面去了!” “你若现在站住,还能留你个全尸,再往前跑,进了坟场,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三百零四章 诡异的坟场 “你若现在站住,还能留你个全尸,再往前跑,进了坟场,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石鹤对这些威胁,毫不在意,转而加快脚步。 他脚掌猛然一拐,借力凌空翻身,冲进了坟场! 那些紧追其后的苗疆将士,虽然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但脸上,却换成了一副,“让他跑进坟场,我们完蛋了”的表情。 石鹤脚步忽然一顿,转过身来,当胸一脚,狠狠踢向,跑在最前端的将士胸前! 那人毫无防备,一下被踢的倒飞了出去。 “上!” “大家一起上---------” 那人被踢飞之后,后面的人,立马冲了上去。 数把明晃晃的兵刃,迎面朝石鹤打去! 石鹤顺势倒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对准他们的小腿,掌中长锏狠狠甩出! 咔嚓--------- 随着一阵阵骨头断裂的闷响声响起,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回荡在这片阴森的坟场中。 被打碎了小腿骨骼的将士,瘫坐在地,捂着自己的双腿,痛苦地呻吟着。 石鹤冷哼一声,一拍地面,站了起来,借力一蹬,跳上了不远处的石碑上。 嘭--------- 长锏狠狠砸在石碑上。 墓碑瞬间破裂,大大小小的石块飞溅,狠狠砸在后面将士的脸上。 看着满脸是血,被打断腿骨的苗疆将士,石鹤轻笑了一声,大喊道:“虽然我背叛了苗疆,但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前亲卫队成员之一,是从成千上万人之中,靠着一身武艺杀出来的!就你们几只虾兵蟹将,也想要我的命?有本事,就叫施德善出来!” 众将士没有说话,只是惊恐地,盯着石鹤的身后。 “哎哟,前亲卫队队员,好大的威风啊。” 石鹤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马瞪大了眼睛。 背后一片冰凉,心脏也在咚咚狂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破胸膛。 石鹤猛地回头,就见施德善,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站在不远处,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施德善抬起脚,缓步朝前走。 她每上前一步,石鹤便后退一步。 施德善最终,站在一道墓碑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墓碑顶端。 她像是在跟坟墓里的人说话,又像是在跟面前的石鹤说话。 “真是好久不见啊。” 施德善看着石鹤的胸膛,目光一凛,冷声道:“若你乖乖把你的心给我,我还能让你死的舒服一点。” 一脸惊慌的石鹤,不知为何,忽然低下了头。 他伸出手,压低头上的斗笠,试图藏住面上,抑制不住浮现的笑容。 嗖--------- 一柄长剑,如同从天而降般,忽然刺向施德善的门面! 施德善转身一避,手中伞面急速旋转,一道水珠,甩在姜启盛脸上! 姜启盛一时被伞面遮住视线,当即收回长剑,疾步后退,与施德善拉开距离。 脑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萧山潼,独孤昭月从施德善身后出现,切断了她的后路。 施德善见状,便不再后退,只撑着伞,静静地站在暴雨中,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想要她性命的仇敌。 她漠然的目光,淡淡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石鹤身上。 “石鹤啊石鹤,你知道,我平常喜欢呆在这坟场,所以带着他们前来杀我。但你可知,我为何总呆在这里吗?” 石鹤方才还在得意的笑,一听这话,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施德善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独孤昭月,姜启盛,萧山潼,我本来还在思考,要怎么把你们引到这里来,可不想,石鹤却帮了我这个大忙。” 众人一时拿捏不准,施德善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后手,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施德善轻轻拍着身旁的石碑,道:“石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自己动手,把心脏挖出来,交给我,以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我有成千上万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石鹤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在施德善手下那么多年,对她的手段十分了解。 即使早就离开苗疆,但这个恐怖的女人,每次出现,都总能吓得他魂不守舍。 可是,按她说的做,挖出心脏,肯定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放手一博! 石鹤强忍内心的颤栗,喝道:“施德善,你少在这虚张声势了,轩朝,落冥渊的援兵,一会就到,而你又被我们包围,就算龙知羽现在带人来救你,也绝对来不及了!你.............” “啧啧啧..............” 施德善看着石鹤,轻轻摇头,一脸失望,道:“我之前派那么多人抓你,都一无所获,还以为你变得,比之前聪明些了,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么不开窍。”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独孤昭月,道:“江寒砚呢?平时一直寸步不移地跟着你,今天怎么没来?” 独孤昭月怒火中烧,一双拳头微微颤动,沉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施德善捂嘴轻笑,道:“我是对他下了双盘蛊,控制他帮我做事。但请手杀了他的,又不是我。” 萧山潼忽然暴喝,道:“你闭嘴!” 他一直在观察,这片坟场的情况,周边没有任何机关,这地下,更不可能藏毒虫。 他无比确信,这就是片普通的坟场。 “施德善,你心思歹毒,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今天也该算算总账了!” 施德善拍着石碑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江寒砚的尸身,是不是不见了?” 萧山潼手放剑柄,蓄势待发,一听这话,忽然愣住了。 他背后发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那股寒意,瞬间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你.........寒砚都死了,没人给你传递信息,你怎么知道的?” 施德善大笑,道:“来吧,跟老朋友打个招呼。” 第三百零五章 残忍的相见 “你..........寒砚都死了,没人给你传递信息,你怎么知道的?” 施德善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阴恻恻地盯着他,捂嘴大笑。 一道刺眼的闪电劈下,照得萧山潼脸色惨白。 轰隆--------- 响雷滚滚,就像威力巨大的火药丸,就头顶爆开一样。 震耳欲聋的雷声,夹杂着施德善的大笑声。 “来吧,跟老朋友打个招呼。” 萧山潼背后一片冰凉,紧张地环顾四周。 周围毫无动静。 姜启盛似乎看见了什么,指着不远处的那块石碑,颤声道:“那是,是.............” 萧山潼顺着他的手指一看,不禁愣住了。 只见那石碑上,刻着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众人的老熟人。 顾连竹! 独孤昭月心一沉,环顾四周的墓碑,这才发现,这石碑上刻的字,与寻常的墓碑不同,没有死亡时间,没有生平事迹,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或者是称谓。 禅堂武僧,东桃岭鬼面人,顾连竹,李修缘,江寒砚............. 四周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耳畔中,只能听到,雨点敲击大地的声音。 石鹤浑身发颤,一颗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 “施德善一定在虚张声势,快杀了她!” 姜启盛不再犹豫,挺剑疾冲。 施德善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冲来,仿佛面前的姜启盛,不是来要她命的仇敌,只是一团毫无威胁的空气。 施德善也不躲,就静静地站在原地。 她一手撑伞,一手抬起,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姜启盛刚才,也一直在观察四周的情况。 而现在,也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任何不对劲之处。 因此,还觉得施德善,还是在虚张声势,拖延时间,掌中长剑,没有任何停顿,直朝施德善胸口刺去! 被暴雨敲打的大地,开始松动,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土层,呼之欲出。 一只满是尸斑的血手,忽然冲破土壤! 姜启盛只见面前人影一花,血手抓住了他刺出的剑刃。 他剑刃虽然被抓,但腕上力度不减反加。 噗-------- 锋利的剑刃割破血手,一剑插进了那人影的心窝! 可即便是被刺中了要害,那人影手上的气力一点不减,还是死死地抓着剑刃,不让姜启盛脱身。 姜启盛抽不回长剑,面上急出了冷汗。 “这人,难道感觉不到疼的.............” 他抬头一看,后面想骂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里。 众人见姜启盛的骂声戛然而止,纷纷朝他面前的人影看去。 那人身材高大,身上全是五颜六色的尸斑,躯体上的皮肉,也差不多腐败掉光了,露出里面又红又绿的筋肉。 胸口处,赫然一道极深的大洞。 正是之前姜启盛,取他性命的致命一击 虽然这人脸部的血肉,也腐烂的差不多了,但看着他的脸,那熟悉的五官,还是能依稀判断出他的身份。 姜启盛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喝道:“真的是顾连竹!” 萧山潼想冲上去助战,却见脚下什么东西在动,下一秒,一只白骨手伸了出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虽然吃了一惊,但掌中碧血剑,却毫不迟疑。 咔擦--------- 只听一阵脆响传来,那只白骨手掌,被斩落在地。 越来越多的尸体,撞破泥土,从里面爬了出来。 萧山潼紧握碧血剑,蓄势待发。 “这是............” 禅堂武僧的尸身,一个接着一个,从土坑里爬了出来。 他们将施德善护在身后,空洞洞的眼眶中,干瘪的眼球吊在下巴处,随着风吹而微微摆动。 在萧山潼震惊的目光中,李修缘的尸身,缓缓从不远处的土坑爬出。 他的脸皮,早在之前,就被木锋寒剥去,做成了人皮面具。 可他身上还穿着那天,被三方围攻自戕,最后助萧山潼逃出生天的衣服。 李修缘面目全非,面上红的血肉,绿的尸浆,白的蛆虫,黑的腐肉,统统搅和在一起,不断有粘稠的液体,滴在地上。 石鹤站在远处,一看见这光景,也不知是恐惧到了极致,还是看见这些半腐烂的尸体,被恶心到了。 他的脸都憋成了红色,捂着嘴强忍了好一阵,还是抑制不住地,吐了起来。 施德善在尸体们的层层保护下,一时间没有人能接近。 萧山潼嘴角抽搐,一双拳头捏出了青筋。 “施德善,你如此亵渎死者,不怕遭报应吗!?” 施德善撑着伞,打了个阿欠,满不在乎,道:“你与其操心我遭不遭报应,还是好好操心下自己吧。这些人虽然都变成了尸体,没有自我意识,但被我的双盘蛊操控,还保留了一点生前的武学招式,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打趴的虾兵蟹将。” 萧山潼对她怒目而视,喝道:“施德善,你............” 呼呼--------- 李修缘的尸体,朝萧山潼狂奔而来,一双白骨掌,一左一右,狠狠攻向他的双耳! 正是他生前最擅长的白打。 隔的这么近,他身上的浓烈的尸臭,不可避免地,往萧山潼的鼻子里钻。 石鹤在一旁,不小心吸入了一些,胃里的酸水几乎都要吐出来了。 萧山潼看着眼前,这面目全非的故人,心中的泛起的酸楚,一时间压制住了恶心。 姜启盛手腕发力,剑刃一转,顾连竹半是白骨,半是血肉的手掌,从中切断,“啪”的一下断成两截。 半截手掌掉在地上,被暴雨一浇,粘稠的尸浆蔓延一地。 姜启盛肩上,也被一团尸浆溅到。 肩上传来一股恶臭,熏的姜启盛两眼一黑,不禁骂道:“施德善,你这手段,真够变态的!” 而这半腐烂的人群中,有一人的尸身,十分显眼。 他虽然全身惨白,但跟其他尸体不同,皮肉还是长在了该长的地方,也没有大规模的腐烂。 一看就是近期才死亡的。 第三百零六章 没有弱点的活尸 施德善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独孤昭月,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随着她笑容渐渐消失,这半腐烂的人群中,有一人的尸身,浑身抽搐了一下,然后径直朝独孤昭月走去。 那人的尸体,虽然全身惨白,但跟其他尸体不同,皮肉还是长在了该长的地方,也没有大规模的腐烂。 这人一看,就是近期才死亡的。 而且他的手上,还拿着双钩。 独孤昭月看着面前的人,不禁恍惚了。 无论是站立的姿势,还是手里的武器,都像极了他生前的样子。 看着那道熟悉的人影,那瞬间,她好像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总觉得,江寒砚还活着。 可是,那张脸,已经被乌鸦和秃鹫,啄食掉了一只眼睛,和整个嘴唇。 面部神经,和筋肉裸露在外,被大雨打湿,血水流了一地。 独孤昭月呼吸沉重,眼中有泪光闪动。 萧山潼的大喊声传来:“昭月,那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寒砚了,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独孤昭月虽然在颤抖,但手还是伸向了,腰间剑柄。 跟生前一样,江寒砚的双手握着双钩。 可不同的是,以往的他手中的兵刃,总是为了保护她,而对向敌人,而这次,锋利的钩刃,却不偏不倚的指向独孤昭月。 独孤昭月心中清楚,自己做下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再痛苦,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对不起,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让你安息吧。” 江寒砚双钩直出,疾步冲出,朝独孤昭月打去。 他破裂的双唇一动,喉中发出一阵,低沉又僵硬的声音。 “你..........你..........还要再.........再杀我一次吗?” 虽然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但众人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不只是萧山潼,连姜启盛都愣住了。 众人听到他还能说话,皆是一惊。 嗖--------- 江寒砚趁着独孤昭月,愣神的片刻,双钩一挺,朝她胸口打去! 他的动作很快,独孤昭月根本来不及拔剑,只能抬起手臂格挡! “昭月-------” 萧山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边大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朝冲了过去。 锋利的双钩,狠狠划破独孤昭月的一双手臂。 手臂处,霎时鲜血淋漓,极深的伤痕下,几乎可见森森白骨。 独孤昭月当即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江寒砚想说的话,而是施德善控制他,扰乱自己心绪的手段罢了。 伧------- 彩灵剑出鞘,长剑一挥,格开另一把,即将劈下的钢钩! 而此时的江寒砚,早已没了生前的半点意识,丝毫不手下留情,一招一式,皆往独孤昭月要害打去。 萧山潼往独孤昭月,那边冲去,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李修缘,和一众禅堂武僧的尸体,挡住了去路。 施德善不是在虚张声势,这些尸体虽然没有生前的意识,只知道服从施德善的指令,但却是保留了一些,他们生前的武艺。 禅堂武僧动作迅猛,眨眼间,便追上了萧山潼,将他团团包围。 “可恶!” 萧山潼心知,眼前之人,只是被施德善操控的一具空壳,并不是当年的故友。 当日一别,已是永别。 现在他要做的,是让他们安息。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当即施展碧血剑谱,第三式,风拂身顺。 那瞬间,他整个身躯,仿佛化为了一团飓风。 剑随身动,雪亮的剑刃,在禅堂武僧面前,一晃而过。 既然这些人,都是被双盘蛊控制,那就与活尸一样,弱点是眼睛。 只要刺到他们的眼睛,就能让他们安息了。 萧山潼定睛一看,包围着他的武僧们,半个头颅赫然被削去,整个脑袋,只剩一排稀稀落落的白牙。 随着半颗头颅掉落,禅堂众武僧的动作一顿。 可下一秒,无头武僧们,再次调整进攻姿势,再次朝萧山潼冲了过来。 “这............这.............” 姜启盛也有跟活尸战斗的经验,正准备依葫芦画瓢,刺他们的眼睛,就见那些武僧,朝萧山潼冲了上去。 姜启盛,萧山潼看着施德善,那得意的笑容,便立即明白,为了对付他们,施德善一定特意将他们的弱点,转移到了别处。 但到底是哪呢? 李修缘的尸体,灵活避开剑刃挥砍,掌风直逼萧山潼门面。 李修缘的尸体,手,脚,胸口,脖颈,腹部,都被萧山潼刺出一个大洞,可他早已感受不到疼痛,也不会觉得累,继续对准萧山潼的要害挥掌。 萧山潼都已经,削去了他们的整个头颅,身上的各个部位,也被他尽数刺出了窟窿,可他们还是没有停止进攻。 该死,这弱点到底在哪啊! 顾连竹,江寒砚,李修缘战力虽然不及生前,但如今的身躯不惧致命伤,也感觉不到劳累,根本就是施德善的杀人机器。 这样继续耗下去,他们一定会变得劳累不堪,转而露出破绽。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一定要赶快找到他们的弱点! 萧山潼疾步后退,与他们拉开距离。 转而,立即施展逍遥天罡第五卷。 万径人踪灭! 狂躁的真气,冲进禅堂众武僧的体内。 噗--------- 啪嗒--------- 可即便是体内,被真气摧残的,没一块好肉了,他们手中的动作依旧不停。 滴滴答答--------- 暴雨倾盆而下,尸体上的碎肉,骨架,一团一团地落下地。 面前的尸体,肉眼可见,已经没有任何一处完整的地方了。 似乎轻轻一推,就会变成一地稀泥。 双腿腿骨尽碎,他们拖着半具骨架,还在朝萧山潼靠近。 就算双手断了,也张大嘴巴,朝萧山潼咬去! 该死! 施德善真是好手段,根本找不到任何弱点! 第三百零七章 真气护体 即使碧血剑谱和逍遥天罡的威力再强,但面对这些,躯体支离破碎,还能继续顽抗的尸体,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萧山潼灵光一闪,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靠谱的办法。 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施德善,无人控制的尸体,自然不会在动弹,也不用再费尽心机,找到他们身上的弱点了。 施德善看着,满地残肢断臂,双眉一挑,道:“这些禅堂武僧,还有李修缘之前可是为了救你,放下兵刃,乖乖被姜启盛活埋了,如此大恩大德,萧山潼,你居然也下得了手?” 萧山潼一听这话,不禁怒火中烧,沉声道:“用下作手段,利用他们尸体,来对付我的人是你,扰乱他们安息的人也是你,如今我,反而成了不对的那个了?!” 施德善身旁,被禅堂武僧,还有东桃岭鬼面人团团围住,形成一个无法攻破的人墙。 萧山潼见状,立马施展,碧血剑谱第五式,蝉露满枝。 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脆响声传来,护在施德善面前的,东桃岭鬼面人掌中兵刃,全都不翼而飞。 施德善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就见萧山潼手中的碧血剑剑刃,仿佛变成了一块吸铁石,众人的兵刃,横七竖八的挂在上面。 萧山潼冷哼一声,手腕一动,剑刃上挂着的兵刃,瞬间失去支撑,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可就算是兵刃全都被夺,但他们的尸体,却丝毫不退缩,没有兵刃,就用肉身,为施德善挡住萧山潼的碧血剑。 剑刃都挥出了残影,刺破一个,又一个的尸体胸膛,可连施德善的边,都没挨到。 萧山潼见自己无论怎么进攻,都挨不上施德善的身,心念一转,干脆不再出剑,当下疾步退开。 施德善还以为,他放弃了进攻,想要逃跑,目光一凛,周边的尸体,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萧山潼当然不是想逃跑,他只是想拉开距离,施展逍遥天罡第五卷,万径人踪灭,直接用真气攻击施德善。 真气在尸体体内窜动,就算把他们整个人,都搅成了一滩肉泥,他们爬也会爬过来。 但若是施德善中了这招,那这场,没完没了的战斗,就能画上一个句号了。 萧山潼刚调动体内真气,就被源源不断,扑上来的尸体,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数只白骨手掌,和血盆大口朝他扑来。 没有武器的尸体们,直接用起了,最原始的打架方式。 插眼睛,用嘴咬,踢裆........... 在施德善的操控下,没了半点生前的风度,一招一式,无所不用其极。 萧山潼左躲右闪,不停挥砍。 这疯狂的攻击,还不是最难缠的。 最难以忍受的,是近距离传来的腐烂尸臭! 打斗本就消耗体力,劳累之时,自然会大口呼吸。 这一呼吸,腐烂的恶臭,一下涌进肚子里。 萧山潼胃里翻江倒海,一张脸,都已经憋的通红。 不行,这样被尸体们缠住,根本无法施展万径人踪灭。 正当萧山潼一筹莫展之时,姜启盛忽然冲了过来,一剑将面前的东桃岭鬼面人拦腰斩断。 尸体上身倒地的同时,顾连竹的尸体,也冲了上来。 他的双臂,虽然都已经,被姜启盛尽数砍落,但还是不顾一切地,朝他们飞扑过来。 萧山潼刚举剑,姜启盛却先行一步,斩落了顾连竹的一条腿! 脑后有风声传来,萧山潼回头一看,就见独孤昭月一剑挥出,斩落了一双,朝他伸来的血手! 江寒砚的尸体,紧追独孤昭月身后而来,一双刚钩左右开弓,朝她双耳打去。 啪嗒-------- 江寒砚一双手掌,连带着双钩落地。 “我们拖住他们,你去杀了施德善!” 萧山潼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将后背,交给独孤昭月,足尖轻点,朝施德善冲去。 真气在他体内慢慢凝结,随萧山潼心意,冲破体内,朝施德善飞去! 施德善只感觉,面前劲风扑面,再一回神,肚里就好像钻进了,一只游动的鱼,直往自己的心脏要害冲去! 她操控江寒砚送来功法,在交给木锋寒之前,也看过上面的内容,自然知道,这招的威力。 施德善心中一惊,下一秒,就感觉嗓子一腥。 “噗--------” 施德善胸口一阵剧痛,喷出一口鲜血来。 正当萧山潼,以为自己得手之时,自己那冲进施德善体内的真气,便被逼出了她体外! 施德善伸手,擦去自己嘴角的血迹,冷声道:“这招不错,但只适合,面对众多虾兵蟹将之时使用,对体内也有真气护体之人,根本起不了作用。” 萧山潼一直以为,施德善强在毒蛊之术,和心机,没想到,她竟然也有调动真气的本事。 可他并未因此灰心,冷声道:“我倒是,真的小看你了。” “你不止小看我,还高估了自己。” 施德善阴测测地盯着他,道:“你的逍遥天罡练的马马虎虎,不算太好。若你的真气,足够强横,我早就是具尸体了。” 萧山潼,独孤昭月闻言皆是一愣,两人异口同声喝道:“功法果然是,你泄露给木锋寒的!” 两人想起那天木家老宅,木锋寒与秦亦淮打了个平手的画面。 就是因为施德善,木锋寒的实力暴涨,竟然到了,能跟七侠平分春色的地步! 虽然他们一直怀疑,是施德善在幕后操纵,但陡然之间听到真相,还是不由得一愣,转而怒火中烧。 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江寒砚尸体,方才的怒火荡然无存,一股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头。 一阵沉重的马蹄声传来。 姜启盛望着,远处赶来的轩朝,落冥渊援兵,喜出望外。 独孤昭月努力平复悲伤的心情,剑指施德善,喝道:“我们的援兵已到,你离死期也不远了!” 施德善一听这话,一颗心几乎,快要冲破胸膛。 可她不知看到了什么,面对轩朝,落冥渊联军,嘴角居然浮现出了笑容。 第三百零八章 木锋寒翻转战局 那些尸体不惧疼痛,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任何弱点,就算萧山潼等人,剑术再过精湛,可面前这样的敌人,任何攻击都是无济于事。 随着一阵马蹄声,从远到近,这里的战局,也迎来了转机。 石鹤见落轩联军赶来,不禁喜上眉梢。 终于,终于啊! 施德善这个恐怖的女人,终于要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石鹤看起来,比萧山潼他们还高兴,可转头一看,却见施德善也露出了笑容。 一看施德善笑了,石鹤的一颗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石鹤吓得双腿发软,四肢冰凉,他再仔细,朝远处的援兵方向看去。 没错啊,明明来的是,轩朝和落冥渊的人没错啊。 此时,萧山潼也注意到了,施德善嘴角浮现的笑容。 萧山潼心一沉,望向援兵。 那黑压压的人潮,每个面孔,看起来都是那样无畏,勇猛。 最重要的是,都是熟悉的面孔。 是落冥渊的人没错。 可为何,看到落冥渊和轩朝援兵的施德善,会笑得出来? 还没等萧山潼回过神,忽然窜出的一道人影,就解释了一切。 独孤昭月的惊叫声,忽然传来。 “呆子,小心头顶!” 下一秒,一柄长剑,冷不丁从萧山潼头顶出现! 轰--------- 长剑狠狠插入,萧山潼方才站着的地方,剑刃大半都没入土中,只剩一截剑柄裸露在外! 剑刃插入大地,一阵飓风,随之四散开去。 飓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可想而知,若萧山潼方才,没能成功避开,那柄长剑,一定会从头顶,贯穿整个身子! 虽然暗中出手的人还没现身,但一看,这十分熟悉,残暴又卑鄙的手段,不用说,萧山潼也能猜出是谁了。 果不其然,木锋寒缓步走来,一把抓住剑柄,那大半没入土地的长剑,被他轻轻一抬,瞬间整个拔了出来。 姜启盛清楚,如今的木锋寒实力,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他若是出现在这里,那区区三千援兵离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姜启盛冷汗满面,瞪着面前的木锋寒,沉声道:“你不是忙着,在轩朝边界兴风作浪吗,怎么忽然跑到这来了?” 木锋寒伸了个懒腰,身上骨头啪啪作响。 “什么啊,我就是闲来无事,去跟你们轩朝将士玩玩,顺便练练我新学的功法。不是我说啊,你们的人,虽然武功都是稀疏平常,但一个个都还挺有骨气,致死都不肯投降。虽然不经打,但好在人数算多。拖他们的福,我这几日,招式是越来越熟.............” 姜启盛气的咬牙切齿,喝道:“你闭嘴!” 木锋寒哈哈一笑,目光淡淡扫视众人,最后看着萧山潼,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感觉,还是这里更好玩,最总要的是,我亲爱的弟弟,就在这里啊。” 萧山潼手背处青筋暴起,喝道:“住口,别那么叫我!” 木锋寒不以为然,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长剑,一边道:“上次,都是秦亦淮坏了事,不然,你早就是具尸体了。而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迎战木锋寒,其实萧山潼,心里也没底。 虽然他们练的,都是同样的功法,但碧血剑谱的第十式,他无论如何也练不成。 据母亲所说,第十式,孤舟无边海,是在身边空无一人,所有挚爱之人,都离开身边,独独只剩自己一人,面对着世态炎凉之时,才能领会。 而萧山潼之所以,这样拼命练成功法,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 照这样的情况来看,这完全不是,努力练习就能练成的了。 没有练成孤舟无边海,迎战如今可以,跟七侠打成平手的木锋寒,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不过,好在援兵已经到了。 木锋寒出现在这里,今日施德善,是绝对动不了了。 就算这些援兵,不是木锋寒的对手,但只要能拖延些时间,好他们让逃走,应该不难做到。 萧山潼望向,一旁的独孤昭月,和姜启盛。 那两人也对木锋寒如今的实力,有了清楚的认知,不用萧山潼多说一句,他们便明白,现在要怎么做了。 哒哒哒---------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渐渐接近,训练有素的落轩大军,转眼间,便将施德善和木锋寒,团团包围住了。 在黑压压的兵马面前,即使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尸体,也不再有任何威胁。 施德善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干脆不再控制尸体。 啪嗒--------- 东桃岭鬼面人,禅堂武僧,顾连竹,李修缘,江寒砚的尸体,同时倒地,就像被扯断丝线的提线木偶,一下栽倒在地,没了任何动静。 施德善看着,包围自己的落轩兵马,就像在看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在这紧要关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指甲更加重要,漫不经心地,轻抚着她涂满鲜艳大红的指甲,对木锋寒道:“交给你了。” 萧山潼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独孤昭月的手腕,转头就跑。 姜启盛也紧随其后,施展轻功,狂奔而去。 原本吓得脸色惨白的石鹤,见他们飞窜了出去,才恍然大悟,连忙跟了上去。 几人朝着跟木锋寒相反方向,狂奔而去。 耳畔,只剩劲风呼啸的声音。 可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背后一阵巨响传来! 轰-------- 一道飓风平地而起,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正逃窜的众人,狠狠推到在地! 萧山潼护着独孤昭月,自己却狠狠撞在了,坚硬的地上。 “呆子,呆子你没事吧?” 独孤昭月着急的喊声,从耳旁传来,萧山潼刚一抬头,就见木锋寒如同幽灵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 “母亲都把功法留给你了,居然还是这么弱。” 萧山潼知道,现在无法再避战,正欲出手。 咚-------- 木锋寒忽然抬脚,将他的脑袋狠狠踩在了脚下! 第三百零九章 媲美七侠的奇招 施德善说的没错,逍遥天罡第五卷,万径人踪灭,若练得好了,很适合来对付,那些没有真气护体的虾兵蟹将。 但是,面对整整三千多援兵,就算是木锋寒,也不可能一瞬间就解决。 木锋寒施展,碧血剑谱第九式,莽川行雪,瞬间冲破了,轩落两军的包围。 他仿佛在那瞬间,变成了无形的幽灵,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萧山潼面前。 而在他站在,萧山潼面前的同时,轩落两军的脚下大地,忽然剧烈颤动,然后整个大地,赫然塌陷了下去。 大坑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大军被困在坑里,一时半会根本爬不上去。 木锋寒一脚,狠狠踩在萧山潼后脑勺,将他的脸,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他看着脚下的萧山潼,不断加大力度的同时,不禁狞笑了一声。 木锋寒虽然练成功法,但自身的真气,还没强横到,可以瞬间冲进整整三千人的体内。 但就算如此,他照样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解决落轩援军。 嗖嗖嗖--------- 周边大树剧烈摇晃,枝桠上的绿叶,腾空飞起,叶尖忽然变得锋利无比。 漫天叶刃,朝坑内无处躲避的落,轩大军飞去。 而一团叶刃,也迅速朝萧山潼这边飞来。 木锋寒对准萧山潼的脑袋,举起了长剑,冷声道:“无定山河,就该这样用!” 铛-------- 面前彩光一闪,木锋寒的剑尖,没能劈开萧山潼的脑袋,而是撞在了彩灵剑上! 木锋寒冷冷撇了,独孤昭月一眼,笑道:“别急,我弄死他,马上就到你了。” 独孤昭月直接无视他的话,手腕发力,剑刃一挑,朝木锋寒踩着萧山潼的那只脚砍去。 木锋寒当即收回脚。 这样一分神,朝坑里飞去的叶刃,速度不禁慢了下来。 落,轩联军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趁着木锋寒这一失误,连忙从坑里爬了出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爬出深坑,木锋寒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他狠狠瞪着独孤昭月,掌中长剑顺势而起。 可谁知,独孤昭月不仅不避其锋芒,反而剑花一挽,挺剑冲了上来! 木锋寒当即,施展碧血剑谱第六式,衔锁金兽,死死锁住了独孤昭月的彩灵剑。 果不其然,等两剑相撞之时,独孤昭月只感觉掌中的彩灵剑,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抓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呼啸而来的叶刃,迎面朝毫无防备的独孤昭月飞来! 唰--------- 整齐飞来的叶刃,被碧血剑一搅而散,绿叶发黑消失的同时,萧山潼也毫不留情,对准木锋寒的胸口要害,一剑刺出。 木锋寒心中一惊,这才恍然大悟,独孤昭月迎面冲来的意图。 他再想收回长剑,却已经来不及了。 哧--------- 碧血剑刺入肉身的闷响声传来! 木锋寒闪避不及,也无法举剑格挡,当机立断,举起左臂,挡住了狠狠刺来的碧血剑! 萧山潼吃了一惊,却不收剑,继续加大力度。 剑刃贯穿木锋寒手臂,沾血的剑刃,越刺越深,缓缓朝木锋寒的胸口靠近。 “该死!” 木锋寒眼见无法抽身,再次发动逍遥天罡第三卷,无定山河。 树杈上的绿叶,层层飞出。 化成无数道锋利的刀刃,直直朝萧山潼,和独孤昭月飞来! 飞窜而来的叶刃,再次被一柄长剑搅乱,尽数落下地来。 木锋寒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骂道:“该死,姜启盛,你............” 噗-------- 沾血的碧血剑剑尖,已赫然刺入了木锋寒的胸前皮肉! “孤舟无边海!” 随着木锋寒一声大喝,他掌中的长剑,忽然脱离他的手掌,凭空旋转了起来。 轰-------- 长剑周边,被一阵飓风裹挟。 长剑腾空升起的同时,飓风四散开去,转而朝萧山潼脑后冲来。 独孤昭月挺剑格挡,只感觉虎口发麻,咬着牙,双手紧握剑柄,才不至于脱手。 独孤昭月心中一惊,知道这是木锋寒,跟七侠打成平手的那招。 她虽然面上冷汗直流,但双手紧握剑柄,不退半步。 方才援兵围住木锋寒,他们都没能逃脱,现在若在这,紧要关头退缩,由着木锋寒杀光所有援兵,紧接着就是他们。 所以,现在最好的做法,是趁施德善还没带着活尸追上来,赶快将木锋寒,一起合力解决了。 萧山潼见独孤昭月挡住了,那飞驰的长剑,知道她不敌。 他双目一瞪,当下就想收回,即将刺入木锋寒胸膛的剑,去救独孤昭月! 千钧一发之际,姜启盛和石鹤飞窜而出,挥动着兵刃,朝独孤昭月冲去。 长剑缓缓升高,搅动周边空气,发出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哧哧”声。 独孤昭月目光凛然,对萧山潼大喊道:“别过来,专心对付木锋寒!” 半空中的长剑,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风压! 独孤昭月,姜启盛,石鹤,只感觉自己处在一阵,满是利刃的龙卷风里,风向稍稍往自己身边一靠,整个身体立马皮开肉绽。 萧山潼见他们三人抵挡这招,才稍稍放下心来,继续咬着牙,拼命将碧血剑,往木锋寒胸膛扎! 剑尖往前进了一分,插入木锋寒的皮肉,离他正跳动的心脏,仅仅一步之遥! 左臂被贯穿,鲜血淋漓。 木锋寒手无寸铁,只能施展步法,疾步后退。 可他退的虽快,萧山潼也追的快。 萧山潼接着前冲的劲,拼命发力,锋利的剑尖,离木锋寒跳动的心脏,又近了一步。 木锋寒不敢再轻举妄动,右手死死抓住剑刃。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木锋寒咧开嘴,呸的一声,对着萧山潼的眼睛,吐出一口浊血! 跟木锋寒斗了这么多年,他那下三滥的手段,萧山潼早就了然于心。 萧山潼偏头躲开,手掌发力,转动剑刃。 剑刃翻动,随着一阵血肉搅动的闷响传来,木锋寒的左臂,和胸口,已是血肉模糊。 第三百一十章 尸体兵团 萧山潼偏头躲开木锋寒吐出的浊血,手掌发力,狠狠转动剑刃。 木锋寒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剑刃翻动,伴随着一阵,血肉搅动的闷响声,木锋寒的左臂,右掌掌心,和胸口,已是血肉模糊。 可就算痛的满头冷汗,木锋寒嘴角抽搐,却还在笑。 “你............还没练成孤舟无边海吧?” 萧山潼被他说中心事,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即使右手掌心,和左臂变得血肉模糊,木锋寒还是死死的抓着剑刃,没有松手的打算。 他盯着萧山潼,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道:“你真以为,他们三个能挡下孤舟无边海?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用那招,跟秦亦淮打了个平手,若你不快点去帮他们,就等着收尸吧!” 萧山潼知道,他这是在虚张声势,目的就是让自己露出破绽,好让他脱险。 他对木锋寒的话充耳不闻,拼尽全力,朝一边转动剑刃,一边朝前扎!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木锋寒胸前,已是殷红一片。 咚咚咚-------- 萧山潼紧握碧血剑,几乎都能感受到,剑尖那端传来的心跳。 而另一边,腾空的长剑,周边裹挟的飓风忽顿。 独孤昭月知道,这是孤舟无边海,即将爆发威力之前的停顿,当下大喊提醒众人,道:“小心--------” 飓风停下的瞬间,整个大地,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下一秒,脚下的大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半空中的长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剑身直指地上的独孤昭月等人! 长剑化作一团刺眼的银光,夹杂着一阵恐怖的威压,扑面而来。 虽然疾冲而来的,只是一柄长剑,但此时的三人,只感觉有一座,遮天蔽日的五指山,迎面疾冲而来。 那攻击范围十分夸张,三人百步之内,大地皆为之颤动。 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试着抵挡。 独孤昭月任由发丝乱飞,只闭上双目,全神贯注地握着彩灵剑。 姜启盛摆开架势,喝道:“来了!” 独孤昭月掌中彩光狂舞,就像一道无坚不摧的星光! 无数道暴起的剑光闪动,璀璨凌厉。 那柄长剑从天而降,直朝那团剑光撞去! “噗-------” 石鹤虽然是从苗疆成千上万之人中,杀出来的,可论实力,与七侠之徒还有段不小的距离,在那柄长剑落下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被一座巨大的山峦,压住了整个身子,挣脱不得,呼吸也变得愈发困难。 “噗--------” 石鹤嗓子一腥,喷出一口鲜血。 他只感觉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狠狠揉成了一团。 石鹤双眼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独孤昭月和姜启盛身前的两道剑光,就像一道无坚不摧的屏障,那柄长剑悬在剑光之上,一时半会,竟然攻不破那剑光。 长剑纹丝不动的,悬在剑光之上! 轰--------- 消失的飓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忽然平地又起! 飓风瞬间四散,速度之快,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啊啊啊--------” 独孤昭月和姜启盛站立不稳,整个人被这阵飓风掀飞,腾空倒飞了出去! “糟了!” 萧山潼听得脑后一阵巨响,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袭来的飓风,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一巴掌将萧山潼和木锋寒打飞。 两人双脚离地,被狂风席卷上了半空。 即使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萧山潼依然死死抓着剑柄。 两道紧贴的人影,被一分为二。 一团滚烫的鲜血,从半空中飞落。 碧血剑随着萧山潼飞远,而赫然从木锋寒手臂中抽出! 木锋寒在空中一个倒翻,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他手一伸,那柄长剑,便飞回了他的掌中。 虽然右掌掌心,和左臂被剑刃,搅得血肉模糊,但木锋寒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他满手是血,紧紧握住了剑柄。 猩红的血液低落一地,可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瞪着站在不远处的萧山潼,狞笑着晃了晃,那鲜血淋漓的左臂,道:“你出完招了,现在该我了吧?” 萧山潼直接无视木锋寒,转头朝独孤昭月那边跑去。 “昭月,昭月!你没事吧?” 虽然石鹤,在碰到孤舟无边海威压的瞬间,就晕了过去,但好歹也发挥了点作用,给那霸道的威压,稍稍卸了一点力。 在独孤昭月和姜启盛的合力之下,总算有惊无险的,挡下了木锋寒的孤舟无边海。 好在,独孤昭月挡下那招,只是体力消耗太大,她半蹲在原地,不断喘着粗气。 萧山潼见她毫发无伤,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木锋寒曾用这招,跟秦前辈打成平手,我还怕你...........” 独孤昭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你这些年,一直不断修行练剑,实力暴涨,我同样也没闲着。” 木锋寒见萧山潼直接无视自己,转头就朝独孤昭月跑去,都气笑了。 他正想提剑追上去之时,就见施德善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 她撇了一眼,木锋寒血肉模糊的手臂,道:“都练成那两本功法了,怎么还弄的这么狼狈?” 木锋寒呵呵一笑,道:“没办法,不管走到哪里,都总会被围攻。 而此时,深坑里的轩落援兵,已经全部爬了出来。 黑压压的人潮涌动,再次将施德善和木锋寒包围了起来。 木锋寒目光淡然,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嘲讽,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哒哒哒------- 落,轩援兵包围他们的同时,不远处的坟场,也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坟场中躺着的尸体,又重新站了起来。 平整的土地下,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死人手! 四肢歪歪斜斜的尸体冲破土地,朝前冲来。 落轩大军的包围圈外,活尸缓缓靠拢,又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施德善呵呵一笑,道:“独孤昭月,你真以为,我就收集了那么点玩具吗?” 第三百一十一章 解毒的心脏 坟场大地颤抖,无数只骨肉相连的手,冲破土壤。 扭曲腐败的肢体,歪歪斜斜的,耸拉在地上。 活尸群拖着扭曲的肢体,直直朝众人走来。 乌云密布的天空,时不时窜出几道,刺眼的闪电,照亮了这昏暗的大地。 众人定睛,朝坟场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腐烂大半的尸体,正缓步朝他们走来。 暴雨肆虐,密密麻麻的雨丝,就像一道厚重的帘子,更给那些姿态扭曲的尸体,增添了一丝诡异气息。 施德善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得意道:“他们感觉不到疼,不会害怕,更不会死,只知道杀敌,比活人好用多了,真是我战场上的宝贝。” 轩落联军的包围圈之外,再次形成一个包围圈。 扭动的活尸,眨眼间,就将他们死死包围。 看着江寒砚的尸体,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即使暴雨如注,也没能浇灭独孤昭月心中燃起的那团怒火。 独孤昭月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施德善。 施德善对她得意一笑,忽然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萧山潼的急喊声,从身旁传来:“小心!” 江寒砚的尸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下一秒,就直直冲了出去。 独孤昭月举起彩灵剑,正欲出手,却见他身形一偏,朝倒在地上,昏厥不醒的石鹤冲去! 独孤昭月在那瞬间,立马明白了施德善的意图,脱口道:“不好!” 她话音未落。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散开,暴雨倾泻而下,冲散了,石鹤胸口涌出的猩红血液。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红,顺着雨水,一直蔓延至,落轩联军的脚下。 马匹闻到这浓烈的血腥气,就像提前感知到了,自己的死亡,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喉中不断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叫。 江寒砚双手被砍,就用双臂夹着石鹤还在跳动的心脏,朝施德善走去。 而施德善,正处于包围圈的最中心位置,想要过去,就只能穿过落轩联军。 嗖嗖嗖-------- 无数道兵刃飞出,直挺挺打在江寒砚的身上。 强烈的冲击,使江寒砚有些站立不稳。 长矛扎入后背,一下贯穿了他整个胸膛。 尖锐的矛头,从他胸前穿出,可上面除了占着一点碎肉之外,却没有一丝血迹。 因为,江寒砚的血,早在生前就流干了。 大刀,箭矢,长矛,无数兵刃扎在,江寒砚早就没有温度的身躯,依然无法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江寒砚被刺成了刺猬,双臂夹着心脏,递给了施德善。 施德善一把抓住,那渐渐冷去的心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袋装好。 “终于拿到了。” 木锋寒上前,好奇的打量着江寒砚的尸体。 “真是江寒砚啊。” 他嘿嘿一笑,从一旁捡起两根断刃,徒手将断刃掰弯,变成钩子状,然后将另一端,插进江寒砚断裂的手腕里。 “本来就是用双钩的,这样才对嘛。” 木锋寒看见了,江寒砚胸口的剑痕,戏虐的目光,在萧山潼和独孤昭月身上,来回交换。 “你们两都是用剑的,他不会是你们其中一人杀的吧?” 独孤昭月,萧山潼双眼通红,一言不发。 木锋寒轻轻一笑,道:“肯定是你们两杀的。” 说着,就把江寒砚,朝他们推了出去。 “给你个报仇的机会。” 手腕处,被插上双钩的江寒砚,抬起脚,朝他们走去。 包围着他们的活尸军团忽然暴动,朝众人扑了过去。 “护驾--------” “保护太子!” “女王陛下小心---------” 活尸的数量,比方才翻了整整三倍之多,但就算数量,还是不及落轩联军,但那感觉不到任何痛楚,永不会倒下的身体,在战场之上,就是最好的武器。 独孤昭月人影一花,就像一阵飓风,朝施德善冲去! 施德善吃了一惊,连忙抽取腰间环首刀格挡。 她心知自己实力,不及独孤昭月,转头就跑。 可刚跑了一步,就感觉腿上一疼,双膝发软,一下摔倒在地。 独孤昭月一脚踢在她的关节处,举剑欲劈! 嗖嗖-------- 施德善手一扬,朝独孤昭月,扔出几团小黑团! 虽然没能打中独孤昭月,但也给她争取了一些脱身的时间。 “喂,木锋寒,这里就交给你了。” 木锋寒甩着膀子,有些迫不及待加入战场,道:“你走吧。” 施德善往怀里一摸,却发现方才,剜出的石鹤心脏不翼而飞了! 她心中一凛,回头一看,就见独孤昭月举着,那沾血的布袋。 施德善右手持环首刀,左手攥着小黑团,朝独孤昭月冲了过去。 环首刀乱舞,凌厉的刀风呼啸,一时间都将独孤昭月逼的,后退了一步。 独孤昭月没有反击的打算,只是举起了布袋,挡在面前。 环首刀顿在布袋前。 施德善伸手,准备去抢。 可彩灵剑顺势而起,若不是施德善收手快,整个手掌都会被削掉! 施德善当即扭动腰肢,疾刺而来的彩灵剑砍个空。 环首刀随之而起,进攻角度刁钻至极,专攻独孤昭月的防卫死角。 刀光凌厉敏捷,就像一条纤细的剧毒蛇,行走周身,一旦独孤昭月露出破绽,刀刃便会毫不留情的,咬下她身上的一块肉! 独孤昭月的闪避动作,慢了一瞬! 就是现在! 环首刀嘶嘶破风,朝她腰间疾刺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布袋再次挡在了她面前。 施德善面露冷汗,生生将环首刀收了回来。 唰-------- 彩光一闪,下一秒,就感觉腹部一阵凉意袭来。 施德善捂着,被刺伤的腹部,强忍着钻心的痛,疾步后退,与独孤昭月拉开距离。 独孤昭月举着布袋,道:“要解彩鸾心的毒,需要另一个中毒者完整的心脏,若你不小心砍坏了,可别怪我。” 本来施德善的武功就不及独孤昭月,再被她这样拿捏住了,想夺回心脏的心思,要杀了她,更是难上加难。 “木锋寒,你快过来帮我!”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女人之间的战斗 木锋寒原本提着剑,跃跃欲试地,准备加入活尸和落轩援兵的混战,却忽然听到,施德善的喊声从背后传来。 “木锋寒,你快过来帮我!” 木锋寒回头一看,就见独孤昭月一手拿着布袋,将施德善刺来的环首刀,尽数挡了回去。 一手握着彩灵剑,在施德善想抢夺布袋,露出破绽的瞬间,剑光狂舞。 彩色的剑光,就像一条长龙,在施德善全身的要害处上下翻飞! 好几次,锋利的剑尖,都差点刺进要害,还好施德善身法还算灵活,好几次化险为夷。 可就算躲开了,一次次的致命攻击,但施德善也被伤的全身是血。 跟施德善联手,才终于拿到了自己费尽心机,却碰都没碰到的功法,况且,跟她联手,利用苗疆的情报网,也能更快的搜集,关于七侠的消息,好让自己早日报仇。 所以,施德善现在还不能死。 木锋寒只得调转方向,提剑朝施德善,和独孤昭月所在的方向冲去。 他刚冲出几步,就见面前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木锋寒眉头一皱,当下从原地跳开。 嗖-------- 碧血剑从天而降,一剑劈下了,方才他站的地方。 木锋寒见那半边剑刃,都没入土地,一看就是萧山潼下了死手,若方才真中了那招,整个人都会被劈成两半!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被独孤昭月,打得节节败退的施德善,阴测测地瞪着萧山潼,冷声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萧山潼当然知道,他这是急着去救施德善,自然不会,乖乖把路让开。 萧山潼抓着剑柄,轻轻一抬,就把整个剑刃拔了出来。 他剑指木锋寒,冷笑道:“姑娘们打架,你去掺合什么?” 木锋寒不再跟他废话,目光一凛,反手拿剑,头一歪,道:“放马过来。” 萧山潼却没有主动进攻,紧握剑柄,挺于胸前,目光紧盯木锋寒。 木锋寒冷笑了一声,十分不屑道:“我倒要看看,你这连孤舟无边海,都没练成的废物,拿什么跟我打!” 厚重的乌云中,传来阵阵滚雷声。 电光闪起的瞬间,木锋寒身形暴起。 他人影一花,身形比天上的闪电还要快。 刺眼的电光还没消失,木锋寒掌中的长剑,就已经出现在了,萧山潼的喉前! 可下一秒,就感觉自己手中的长剑,被千斤重的锁链,死死锁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双剑相撞,爆出一道刺眼的火花,木锋寒再想收剑,剑刃却紧贴碧血剑剑刃,纹丝不动。 他明白,萧山潼这是施展了,碧血剑谱第六式,衔锁金兽。 锁住他的剑刃之后,萧山潼紧接着,发动碧血剑谱第七式,游蜂戏蝶,这招强在缴械,若成功了,木锋寒的长剑,就会脱离他的控制。 萧山潼正欲出招,却忽然感觉,自己掌中的碧血剑,也像是被千斤重的锁链,死死锁住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木锋寒忽然发力,朝自己这边一扯。 萧山潼也不甘示弱,使劲朝自己这边拉。 双剑就像被强行粘住了一样,被两人这样一拉一扯,一下往左边倒,一下往右边偏。 两人互不相让,紧贴的双剑,悬在他们之中,整个剑身剧烈颤抖。 木锋寒露出一个狞笑,道:“你没有练成孤舟无边海,应该不大清楚,每发动一次,这样的招式,虽然威力很大,但十分消耗真气,我们这样僵持不下,等我恢复真气,第一个就用那招杀了你!” 虽然萧山潼,没有练成这招,但母亲留下的功法书上,也有这招详细的解释。 萧山潼当然知道,木锋寒所说不假,可他不仅不着急,反而笑出了声。 木锋寒眉头紧皱,忽然发力,两人之间紧贴的双剑一偏,锋利的剑刃,突然朝萧山潼倒去! 萧山潼同样发力,又将剑刃推了回去。 双剑悬在两人中间,剧烈颤抖。 木锋寒瞪着他,喝道:“你笑什么!?” 萧山潼没有说话,可很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解释了他为何发笑。 姜启盛身形,如鬼魅般闪现,从木锋寒背后偷袭,掌中长剑猛的一刺! ............ 而另一边,施德善还处在苦战之中。 她生怕砍坏了,独孤昭月手中的心脏,根本不敢进攻,只能举着环首刀,艰难防守着。 施德善眼中原本,还闪动着期望光芒,但一看不远处的木锋寒,被萧山潼和姜启盛两人缠住了,脸色一下变得冷峻起来。 原本正在,与落轩联军缠斗的江寒砚,身体忽然一僵,就像听见了,什么绝对的命令一般,不顾迎面而来的刀剑,横七竖八的刺入体内,转身就往施德善那边跑去。 “啊啊啊--------” 独孤昭月毫不留情,一剑刺进了,施德善的右手手腕! 施德善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着鲜血喷涌而出,她握着环首刀的气力,也在渐渐消失。 独孤昭月狠狠拔出剑,朝她的心窝捅去! 施德善右手猛的一抬,狠狠抓住了剑刃。 锋利的剑刃,很快就把她白嫩的手掌,割得血肉模糊。 施德善目中,闪过一丝决然,左手一直攥着的黑色团子,狠狠朝独孤昭月门面打去! 独孤昭月反应神速,偏头一避。 可黑团还是,打在了她长长的发丝上。 黑团一下变成了蜘蛛,顺着她的发丝,朝她的脸上爬来。 独孤昭月当即,从施德善掌心收回剑,一剑斩落了,自己的半边发丝。 发丝和蜘蛛落地的同时,独孤昭月的剑,也顺势刺穿了,蜘蛛的身躯。 施德善强忍手臂,掌心传来的剧痛,身形忽然暴起,一把抢走了,她手上的装着心脏的布袋! 独孤昭月挺剑,正欲给施德善最后一剑。 “杀了她,江寒砚!” 独孤昭月这才发觉,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人影,自己整个身子,都被黑影笼罩其中! 江寒砚木讷地举起,没了手掌,插着钩刃的双臂,朝独孤昭月劈下! 第三百十一三章 江寒砚报仇的机会 江寒砚木讷地举起,没了手掌,插着钩刃的双臂,朝独孤昭月劈下! 独孤昭月吃了一惊,身经百战的身体,本能做出了反应。 只见她横剑高举,头顶劈下的双钩,一左一右撞在了彩灵剑之上! 嗖嗖嗖-------- 施德善手一扬,一团黑影,正中独孤昭月门面! 黑团慢慢伸出,密密麻麻的蜘蛛腿,死死扒住了独孤昭月的脸庞。 施德善抱着,刚抢到的布袋,得意地狂笑道:“就让这些蜘蛛蛊,把你整个头颅捏.............” 蜘蛛腿如同锋利的刀刃,独孤昭月脸庞瞬间,被割出几道血痕。 可不知为何,那些蜘蛛在触碰到,独孤昭月伤口涌出的鲜血之时,就像被火烧了一样,密密麻麻的蜘蛛腿,变得扭曲蜷缩起来。 啪嗒啪嗒--------- 蜘蛛腿沾到了,独孤昭月脸上的血,一下蜷缩了起来,无一例外,掉下了地。 施德善见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都忘了,你体内有血蚕之母,能免疫大多毒蛊。” 虽然蜘蛛尽数,从独孤昭月脸上掉了下去,但她脸上,还是被伤到了,留下几道不浅的血痕。 她脸上那道猩红血迹,印在江寒砚的空洞无神的双目中,不知为何,劈在彩灵剑刃上的双钩,力度忽然一顿。 独孤昭月在察觉到,双钩力度变小的瞬间,当即挥动掌中彩灵剑,剑刃一震,就将双钩震飞了出去。 独孤昭月不再理会江寒砚,直直朝施德善冲去。 施德善吓得惊声大叫,抱着怀中的布袋,转头就跑。 活尸好像,听见了什么绝对的命令,纷纷昂着脑袋,朝施德善那边望去。 下一秒,所有活尸都丢下了面前的敌人,直直朝施德善跑去。 萧山潼,姜启盛正在跟木锋寒缠斗,分不开身,见活尸忽然暴动,知道是施德善搞的鬼,异口同声大喊,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接近施德善!” 落轩联军的应声,震耳欲聋。 “是--------” 活尸群被大军缠住,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接近施德善。 彩灵剑凌厉的剑气,如同漫天暴雨,游走施德善全身要害的同时,还时不时钻了空子,朝她怀中的布袋攻去。 施德善很快,被逼到了一颗巨石前,退无可退。 她虽然没被伤到要害,但全身都是血痕,左腿又青又紫,凸起一块,一看就是骨折了。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还不忘护着,怀中的布袋。 独孤昭月掌中剑刃上沾着的血,很快被倾斜而下的暴雨,冲刷干净。 可她眼中,布满血丝,看上去猩红一片,既像哭红了眼,又像燃起的熊熊怒火。 “你如此护着这颗心脏,看来,龙知羽对你来说很重要啊。” 独孤昭月一边说着,一边手也不停,彩灵剑狠狠朝她刺去。 噗--------- 江寒砚人影一晃,挡在了施德善面前。 彩灵剑再一次,穿透江寒砚的胸膛!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那晚怎么也挥之不去的画面,会在此时再次上演。 可她也明白,眼前的江寒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是施德善用来,对付自己的活尸了。 独孤昭月没有犹豫,咬牙发力。 彩灵剑从江寒砚的后背穿出,狠狠朝施德善的心窝扎去。 原本她怀中抱着的布袋,是可以为她挡下这一剑的。 可施德善毫不犹豫,松开了抓着布袋的手。 布袋掉在她的脚边,彩灵剑剑尖,扎破了她胸口皮肉。 虽然有江寒砚,在前面挡了一大截,但锋利的剑尖,插入血肉之中,还是痛得,施德善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独孤昭月双手紧握剑柄,拼尽全身的力气,推着剑柄朝前。 只要再往前一点,剑刃刺的再深一点,施德善丧命的可能就越大。 “小心--------” 就在这时,萧山潼的急切的大喊声,忽然传来。 他话音未落,木锋寒就出现在了,独孤昭月的背后。 木锋寒施展,逍遥天罡第二式,碧落黄泉,将真气凝聚在左掌之上,对着独孤昭月的后背,狠狠挥出! “噗--------” 独孤昭月只感觉,一座巨大的峰峦,从天而降,狠狠压在她的背上,嗓子一腥,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木锋寒毫不手下留情,右掌长剑紧随其后,却一下撞在了碧血剑上! 铛--------- 木锋寒瞪了萧山潼一眼,喝道:“来的挺快啊。” 独孤昭月眼前发黑,整个世界,似乎倒转了过来。 不行,快站起来,必须站起来! 独孤昭月以剑撑地,紧咬牙关,仿佛挣脱了背上,千斤重的锁链一般,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提着剑,正欲再次出剑,杀了施德善。 可施德善的动作,却比她快了一步。 黑团再次从施德善掌心飞出,但这次她瞄准的,是独孤昭月的双手手腕。 独孤昭月站立不稳,背后重重,撞在树干上。 蜘蛛腿抓住,独孤昭月的手腕,足尖钉入树干,将她牢牢固定在树干上。 施德善伸手,捡起地上的布袋,举着环首刀,就想上去,给独孤昭月最后一击。 可她的腿骨,在跟独孤昭月打斗之时,被她给踢断了,一站起来,就是一阵钻心的痛。 施德善只好留在原地。 江寒砚举起双钩,缓缓朝独孤昭月走去。 独孤昭月见状,拼命挣扎,可那蜘蛛腿就像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想挥动彩灵剑,可平日里轻如鸿毛的彩灵剑,现在却像被灌了铅一样。 “噗---------” 被木锋寒强横的掌力所伤,又拼命挣扎之下,不禁又喷出一口血。 随着这口血喷出,她手上的最后一点气力,仿佛都已消失,掌中彩灵剑掉落在地。 江寒砚站在她面前,抬起了双钩。 施德善狞笑了一声,道:“独孤昭月杀了你,现在就是你报仇的时候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幻觉的告别? “独孤昭月杀了你,现在就是你报仇的时候了。” 独孤昭月被蜘蛛腿,牢牢固定住了双手,随着一口血,从嘴里喷出,她的最后一点气力也消失殆尽。 江寒砚对着,毫无反抗能力的独孤昭月,举起了双钩。 萧山潼目眦欲裂,后背生生扛下木锋寒一剑,发疯般朝独孤昭月那边冲去! 可木锋寒似乎,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伸腿一绊,毫无防备的萧山潼,重重摔倒在地。 嗖-------- 萧山潼摔倒的下一秒,就听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 他扭动身子,朝一旁滚去。 木锋寒刺了个空,正准备再抬剑之时,却又被身后的姜启盛偷袭。 他又不得不转过头,开始对付姜启盛。 萧山潼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站起身,朝独孤昭月那边跑去。 可是,已经晚了。 江寒砚手腕处,插进的双钩,已经落在了独孤昭月的胸前! 这个距离,萧山潼再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只要独孤昭月死了,如今苗疆,轩朝,落冥渊三方鼎力的局面,马上就会迎来巨大的翻转! 紧要关头之际,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寒砚的双钩上。 可独孤昭月身前,似乎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双钩悬在她胸前,抖个不停。 独孤昭月看着,悬在自己面前的钩刃,愣住了。 施德善目瞪口呆,转而发疯般,大喊道:“杀了她,江寒砚,快杀了她!” 江寒砚空洞无神的眼眶中,丑恶的双盘蛊虫疯狂窜动。 双盘蛊虫一动,他纹丝不动的双手,忽然朝前动了一下。 双钩刺破独孤昭月的衣衫,渗出一点血丝。 那血丝印在,江寒砚空洞无神的眼眶中,无论双盘蛊虫在怎么窜动,他的手臂剧烈抖动,可却再不朝前移动分毫。 独孤昭月瞪大眼睛,看看悬在面前,怎么也劈不下来的双钩,再看看江寒砚那,再无光彩的空洞眼眶,情不自禁,颤声轻呼了一声。 “寒砚?” 他眼眶中,疯狂窜动的双盘蛊虫,忽然停了下来。 被蒙上一层青紫色,死亡气息的眼睛,虽然还是那样空洞无神,但那浑浊的眼珠,却似乎有了聚焦。 他正在直勾勾地盯着独孤昭月! 施德善见发动双盘蛊,江寒砚也迟迟没有杀了独孤昭月,震惊的浑身发颤。 “不可能,绝不可能!” 江寒砚眼中的聚焦,也仅仅是一瞬,下一秒,双盘蛊虫再次,窜进了他的眼眶! “杀了她,杀了她!” 随着施德善撕裂的大喊声传来,江寒砚的双钩,终于见了血。 滴答滴答-------- 喷涌而出的鲜血落在地上,被暴雨冲刷,很快蔓延开去。 在众人震惊,错愕的目光中,江寒砚举起钩刃,狠狠扎进了自己的肚脐! 他全身的血,都已经在生前流光了,可当他刺破肚脐的时候,猩红的血液却喷涌而出。 两条跳动的双盘蛊虫,顺着他喷涌而出的血流,一起冲出了体内。 原来,肚脐才是他们的弱点。 萧山潼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唰唰两剑,砍断了独孤昭月手腕上的蜘蛛。 “昭月,你没事.............” 独孤昭月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江寒砚。 “寒砚!寒砚!” 萧山潼心里泛起酸楚,强忍泪水,轻声道:“他已经死了,他..............” “不对,他刚才没有对我下手,还看了我一眼,他还有一丝神志,有神志!” 独孤昭月不死心,丝毫不顾自己中了木锋寒一掌,而越变越虚弱的身体,再剧烈晃动会变成什么样。 她拼命摇晃着,江寒砚冰冷的身躯。 “寒砚,江寒砚,江寒砚!” 刺穿肚脐处的双盘蛊虫,就像斩断了控制提线木偶的丝线,江寒砚再次变回了,浑身冰凉的普通尸体。 “噗---------” 大力摇晃他的独孤昭月,嗓子一腥,鲜血再次从嘴里喷出。 萧山潼于心不忍,上前将她跟江寒砚的尸体拉开。 “方才他自己刺向自己的弱点,或许是双盘蛊虫的控制出了问题,他..............” “保重--------” 雷声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暴雨敲打大地的声音。 那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 独孤昭月听得真真切切,那就是江寒砚的声音! 若他还处在双盘蛊的控制中,施德善不会让江寒砚,说出这种话。 更何况,江寒砚体内的双盘蛊虫,已经被排除体内。 独孤昭月急切的环顾四周,可茫茫大地,却再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许是自己误会了他,又亲手杀了他后,太过自责,才导致出现了幻觉吧。 独孤昭月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萧山潼。 却见萧山潼满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江寒砚一动不动的尸体。 很明显,他方才也听到了那句话。 两人相视一眼的同时,便立刻明白,方才的“保重”两字,不是幻觉。 可是,看着江寒砚冰冷僵直的尸身,只觉得,这一切是那样荒诞。 若真是幻觉,那为何他们两人会同时听见? 但若那不是幻觉,死去多时,又脱离了双盘蛊虫控制的江寒砚,又怎么会再开口说话? 而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们。 这世上有些问题,本就是找不到答案的。 只剩姜启盛一人对战木锋寒,他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立马施展步法,跟木锋寒拉来了距离。 木锋寒也不恋战,见远处的落轩援军的数量,已经被活尸消耗大半,便立即施展无定山河。 随着飞窜的叶刃飞出,幸存的落轩联军,成片倒在了血泊之中。 千疮百孔,扎满兵刃的活尸,慢慢包围了姜启盛,萧山潼,独孤昭月。 木锋寒提着剑,缓缓逼近,道:“反抗那么久,不还是要死吗?” “是吗--------” 一阵低沉陌生的声音,夹杂着阵阵回声,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最弱的七侠 “是吗--------” 一阵低沉陌生的声音,夹杂着阵阵回声,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 众人听着这完全陌生的声音,不禁朝远处伫立的山峦望去,可却没看见人影。 再环顾四周,可依旧是,不见半个人影。 木锋寒眉头紧皱,他对这声音,倒是不陌生。 总觉得十分熟悉,在哪听过的样子。 随着施德善一声惊叫,众人这才发现,木锋寒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了一个男人。 那人皮肤虽白,却丝毫没有女气。 他的五官,如同刀刻般深邃,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聪明又骄傲,仿佛这双眼睛,生来就是看清世间浊恶的。 木锋寒只感觉背后一凉,猛的转头。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之时,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 木锋寒毫不在乎一笑,道:“张子龙,是你啊。” 众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心脏都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七侠之一,张子龙! 无论现在的战局,是谁占据绝对优势,但只要七侠一出现,胜利的天平,总是会无条件的朝他们倾斜。 这当然不是靠什么运气。 而是凭借独步天下的强横实力。 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紧张的,冷汗直流。 虽然萧山潼不是前魔教教主的儿子,但他能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 有几位七侠,愿意相信萧山潼的为人,相信独孤昭月的保证,但并不代表,所有七侠都认可。 他们之前,没有见过这个张子龙,并不知道他在萧山潼这件事上,是怎么想的。 若是张子龙铁了心,要在这里,要了萧山潼的命,那就只能,和独孤昭月联手,在防备七侠进攻的同时,还要小心周边,虎视眈眈活尸的偷袭,再瞅准时机一起逃跑。 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相视一眼,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心中所想,是大同小异。 他们全身紧绷,紧握剑柄,死死盯着面前的张子龙。 可张子龙似乎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木锋寒。 木锋寒打量了他一眼,道:“虽然,你也是七侠之一,但若我没记错的话,张子龙早在多年前,就被我哥哥杀了。而当年才十二岁的你,就这样借尸还魂,住进了张子龙的身体里。当年,若不是其他七侠护着你,你还有机会活到现在?” 张子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魔教孽种,终于找到你了,今天就让你下黄泉,跟其他魔教奸人相聚!” 木锋寒被他这么一说,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越说越激动,道:“取我性命?你当年,只不过是一个残疾的小孩,就算占据了张子龙的身体,又哪里是我父亲和哥哥的对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七侠之中最弱的那个,如果不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保你性命,你早就不知死到哪去了!” 张子龙没有还嘴,他的目光,从木锋寒身上移开,落在了施德善身上。 施德善本就心虚,被张子龙那凌厉的眼神一瞪,更是吓的浑身一颤。 张子龙冷声质问道:“苗疆女王,你明知道木锋寒是魔教血脉,知道他下落,不通知七侠就算了,居然还跟他结盟,你苗疆,莫不是想助木锋寒,重建魔教?” 施德善吓得面露冷汗,连连否认,道:“不不不............不是这样,我.............” 木锋寒呵呵一笑,道:“没错,苗疆就是我的盟友,怎样?” 施德善看着一旁,张子龙阴沉的脸色,平常巧舌如簧的她,现在连嘴巴,都不听使唤了。 “不...........苗疆没有...........不是............” 要知道,当初东桃岭覆灭,也仅仅是因为,顾连竹私藏前魔教夫人木云天,而惹怒了七侠。 若是让其他七侠,知道自己跟木锋寒结盟,苗疆焉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啊!? 施德善狠狠瞪着木锋寒,只恨不得现在,就撕烂他的嘴! 木锋寒丝毫不惧,抬起掌中长剑,直指张子龙。 他似乎看出施德善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道:“你不用担心,你难道忘了,如今我如今功法大成了吗?” 施德善一听这话,才稍稍冷静下来。 多方势力争夺天下,七侠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状态。 即便独孤昭月和姜启盛是七侠之徒,七侠也没有因此,而给予过落冥渊和轩朝什么特殊帮助。 顶多,就是在落轩联军,攻下暗笺的时候,蓝潇音袖手傍观罢了。 可是,他们在任何,有关魔教的事情上,却是容不得任何沙子。 施德善明白,她现在必须找准机会,帮木锋寒在这,灭了张子龙的口。 若是张子龙,把苗疆与木锋寒结盟的消息,告诉了其他七侠,那毫无疑问,东桃岭的今天,就是苗疆的明天。 木锋寒紧握长剑,横于眼前,十分自信,道:“现在的我,杀了七侠之中最弱的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施德善面上不动声色,暗地却操控,所有活尸,悄悄包围住了张子龙。 张子龙没有说话,面对活尸层层包围,身躯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高大的雕像。 他淡淡扫了一眼,渐渐围上来的活尸,缓缓举起了手中长剑。 只见张子龙随手挽了个剑花。 明明是暴雨天,光线昏暗,但他掌中的剑刃,却似乎在发光,远远望去,明亮的就像太阳。 光刃划破长空,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剑鸣声! 张子龙身前,似乎出现了,一朵若有若无的白莲。 轰-------- 随着白莲光芒轰然破碎,一瞬间爆发的刺眼光亮,就像一根根尖针,狠狠刺向双目,使人不得不遮住眼睛。 过了一阵,等萧山潼再睁开眼之时,就见方才围住张子龙的所有活尸,在那一刹那,都变成了焦黑的干尸。 施德善双拳紧攥,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一时被木锋寒的自信带偏了,她都忘了,就算张子龙是七侠之中最弱的,但七侠就是七侠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逍遥天罡第六卷 萧山潼本以为,木锋寒面对张子龙,会毫不犹豫的,施展碧血剑谱第十式,孤舟无边海。 可他想错了。 只见木锋寒深吸了一口气,先是施展逍遥天罡第一卷,神荡八荒,调出自己全身的真气。 再是发动第五卷,万径人踪灭。 狂躁的真气,冲出木锋寒体内,直冲张子龙! 无形的真气,就像一只有力的巨大手掌,狠狠捏着,张子龙体内的五脏六腑! 心脏骤然收缩,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捏爆! 张子龙早在前几日,就已经收到了秦亦淮的信,知道现在的木锋寒,“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大成,因此在他凝聚,全身真气之时,就已经有了防备。 狂暴的真气,直朝张子龙的心脏冲去。 可张子龙已经,提前调动真气,将自己体内的所有脏器护住。 无论那股狂躁的真气怎样窜动,都像是撞在一道坚固无比的石壁上一样。 木锋寒心感不妙,正想收回自己的真气。 却见张子龙淡淡一笑,死死盯着木锋寒,道:“你出完招了,现在该我了!” 张子龙脚尖轻点地上的草叶,整个身子腾空飞起。 木锋寒吃了一惊,等回过神来之时,长剑的黑影,已经飞到了他的眼前! 他大脑一片空白,但身经百战的身体,还是在那瞬间,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铛-------- 木锋寒的长剑,与张子龙迎面打来的长剑黑影相撞。 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张子龙掌中的长剑,直到现在,根本都没有出鞘! 木锋寒见他这样看不起自己,不禁怒火上脑,喝道:“张子龙,你.............” 咚--------- 木锋寒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飞来的剑鞘砸到了眼睛! 张子龙掌中的长剑,像是用太阳淬炼而成一样,刚一出鞘,就见一道巨大的光柱出现,晃得人睁不开眼。 光柱渐渐缩小,最终变成一柄长剑。 木锋寒的左眼,被突如其来的剑鞘,打得整个眼圈又青又紫,活像个熊猫。 张子龙长剑一挥,划出一道白光! 铛--------- 木锋寒抬剑,挡住了刺来的剑尖。 双剑相撞仅仅一瞬,张子龙掌中的长剑,就像一道真正的光一样,居然穿透了剑刃,来去无踪。 上一秒,还跟木锋寒的长剑相撞,下一秒,刺眼的剑光,又闪至了他的喉前! 木锋寒咬着牙,挥剑格挡。 可即使木锋寒面前,都是他挥出的剑刃残影,将他的周身护得滴水不露,那道刺眼的剑光,每次都能钻到空子。 闪动着白光的剑尖,绕开木锋寒剑刃的行走轨迹,仿佛在张子龙手中,开出了美妙的剑花。 站在一旁的众人,此时完全看不清张子龙的动作,只看见,一朵朵刺眼的剑花,在木锋寒身上盛开。 一朵,两朵,刹那间变成千朵万朵! 木锋寒喉中,发出阵阵痛苦的低吼,行走与他周身的,那刺眼的白光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丝丝血色。 木锋寒根本无法抵御,张子龙那精妙的剑招。 这猛烈,密集,又灵活至极的剑招,让人无处可躲。 唯一能破掉这招的,只有比他更强的进攻。 木锋寒心念一动,当即施展莽川行雪,尽最大可能,跟张子龙拉开了距离。 微风轻拂,木锋寒只感觉浑身生疼。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整个身躯,布满了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剑痕,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淌血。 有好几处伤口,离要害,只差那么一点点。 施德善看着,俨然成了血人的木锋寒,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刚才口口声声,说张子龙是七侠之中最弱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然后,就被砍的全身是血。 该死的,木锋寒怎么就这么自信,自己还傻乎乎的相信了他。 这下完了,张子龙杀了木锋寒,很大可能,当场会杀了跟他同流合污的自己。 完了,一切都完了。 施德善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哈哈哈哈--------” 到了这种时候,木锋寒居然还笑得出来。 木锋寒伸手,擦去嘴角沾着的血迹,笑道:“虽然你是七侠中最弱的,但若论起实打实的剑术,我还万万不是对手。” 张子龙冷哼了一声,道:“剑术,是要经过无数次练习,和实战,才能不断精进的,可不像你父亲和哥哥练的魔教邪功,吸食人的精血,那样伤阴鸷!” 木锋寒呵呵一笑,将长剑收回了剑鞘。 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不明所以地,盯着木锋寒,还以为他是被吓傻了,想直接投降。 木锋寒忽然看向一旁的萧山潼,道:“逍遥天罡,一共有五卷。最后一卷,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叫做万径人踪灭对吧?” 萧山潼不明白,他现在讲这些废话干嘛,道:“你既然有了复刻的功法,这些难道你不清楚吗?” 张子龙虽然不知道木锋寒,现在瞎扯这些,是想做什么,但他要取木锋寒性命的心意已决。 除了被打到失去意识,否则,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杀了木锋寒! 张子龙没有半分犹豫,挺剑冲了出去。 木锋寒看着那道飞来的剑光,感觉就像是千军万马,朝他狂奔而来。 那无上的气势,和毫无道理可讲的霸道剑气,仿佛天地合并,让人无处可逃。 除非,有比这招威力更大的招式,才能压制住他。 木锋寒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周身忽然爆发出一道,无形的飓风! 他脚边的草木,都像是被无形的巨手,连根拔起。 土屑,草叶乱飞,在半空中逐渐交汇,篷涌翻卷。 不对,不对啊! 两本功法之中,根本就没有这一招啊! 萧山潼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种令人窒息的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张子龙,算你倒霉,原本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不过现在,我除了用这招杀了你,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木锋寒的放肆的狂笑声,回荡在辽阔的天地之间。 “逍遥天罡第六卷,天惊满江红!” 第三百一十七章 重伤张子龙 在木锋寒喊出招式名字的一瞬间,独孤昭月只感觉,目之所视所有景物,都变成了一片血红。 明明他们已经站在,离木锋寒和张子龙两里之远的地方了,可当那血红的余波,波及开来之时,还是无处可逃。 “小心!” 萧山潼的急喊声突然传来,他话音未落,那抹血红就像洪水猛兽,眨眼间闪至眼前。 等独孤昭月再睁开眼之时,面前的血红,变成了一片漆黑,身上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动弹不得。 再回过神一看,就见一团红色的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 那居然是萧山潼! 朝远处看去,独孤昭月这才发现,方才看到的猩红,并不是别的,而是张子龙身上,喷出的血! 饶是身经,大大小小无数次战斗的独孤昭月,也没见到过有人,能流出像今天这样多的血。 张子龙倒在血泊之中,暴雨肆虐之下,身下的血迹,竟然足足蔓延了一里之远! 七侠,被木锋寒打败了! 独孤昭月震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只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摇晃还压在自己身上,却已经失去意识的萧山潼。 萧山潼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可却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独孤昭月的手,抓着他的肩头,轻轻晃动,只感觉触感粘稠,收回手一看,满手是血。 萧山潼的脸上,肩头,布满粘稠的血迹,触感十分松软,就好像没了外层的皮肤一样,只要稍稍使力,用手往他肚里一伸,就能抓住他的五脏六腑一样。 萧山潼现在变得,像一滩软塌塌的豆腐一样,似乎轻轻一推,就会整个碎掉。 独孤昭月不敢再触碰萧山潼,更不敢强行推开他,只好颤声喊道:“呆..........呆子你.............” 她忽然感觉眼前,昏暗的光线一黑,木锋寒那张狰狞的笑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哟,你还能动啊,我就发发善心,给你最后一击吧。” 木锋寒抬剑,正想将萧山潼和她一起,一剑捅穿。 独孤昭月灵机一动,抓起地上的湿泥,朝木锋寒眼睛扔去。 木锋寒以为,独孤昭月伤的不轻,完全没料到,她还有反抗的精力,这下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冷不丁的,被湿答答的泥巴糊了一脸。 木锋寒因为方才太过得意,嘴巴微张,还在笑。 这下,还吃了一嘴的泥巴。 “呸,呸--------” 独孤昭月抓紧时间,趁木锋寒吐泥巴之时,小心翼翼移开,压在身上的萧山潼。 她连忙捡起一边,掉落的彩灵剑。 木锋寒见她还站的起来,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萧山潼就像盛着鲜血的一只大碗,被打翻之后,鲜血流了一地。 独孤昭月看着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时在暗笺秘谷之时,萧山潼脖颈断裂一截,都没像现在这样,流这么多血。 木锋寒撇了一眼,地上的萧山潼,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这小子,站的那么远,明明只顾自己的话,是可以挡下余波的,可偏偏要护着你。看来功法只能精炼武功,并不能让人变聪明。” 独孤昭月自知,一对一不是如今木锋寒的对手,她最后用期盼的眼神,环顾四周。 可是,张子龙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暴雨肆虐,姜启盛,萧山潼身下的血迹也渐渐蔓延开来。 诺大片地方,只剩施德善还站在原地。 施德善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张子龙,似乎还没从木锋寒,打败七侠的震惊中回过神。 独孤昭月和施德善眼神相撞,她这才从震惊回过神。 施德善全身的剑伤,还在流血,骨折的腿,也在隐隐作痛。 她指着独孤昭月,大喊道:“木锋寒,快杀了这个贱人!” 木锋寒轻甩长剑,似笑非笑地看着独孤昭月,道:“我刚刚用的那招,还挺消耗体力的。萧山潼这个白痴,若选择护住自己,对上我还能有点胜算,但若是你的话............呵呵。你还是赶快束手就擒吧,我还能考虑考虑,让你死的舒服点。” 独孤昭月面无表情,只是伸出手,摘下了头上戴着的斗笠,然后解下了,身上披着的蓑衣。 木锋寒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空中密布的乌云散去,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之上。 木锋寒无心欣赏景色,他只觉得阳光刺眼,刚想收回视线,就见一道更加刺眼的信号弹,划破了初晴的天空。 独孤昭月扔开手中,还在冒烟的信号弹空壳,瞪着木锋寒,清冷的眉间,一抹凌厉的杀意。 木锋寒明白,方才是暴雨肆虐,所以无法放出信号弹。 现在信号弹一出,周边的落轩援兵,一定会在看到信号弹的第一时间赶过来。 独孤昭月扯下束发的发带,一圈一圈地,缠在剑柄上。 木锋寒疾步朝前冲去,脚下猛的一踏,凌空翻身。 掌中长剑如从天而降般,朝独孤昭月头顶劈去! 可落下的剑刃,却只砍到了一团,若有若无的空气。 唰唰唰--------- 彩灵剑迎面飞来! 木锋寒提剑格挡。 独孤昭月手腕翻动,彩灵剑一晃,在木锋寒的剑刃前,生生转了个弯,朝他后颈刺去。 木锋寒“啧”了一声,喃喃道:“真麻烦!” 独孤昭月狠狠一拽发带,就见另一端的彩灵剑刺破长空,发出一阵嘶嘶声响,一连朝木锋寒刺出了几剑! 木锋寒仰身一避,避开连绵不绝,刺来的剑尖,疾步后退,朝萧山潼的方向跑去。 独孤昭月心中一惊,一下便明白了木锋寒险恶的用意,立马追了上去。 嗖---------- 一团黑影飞了过来,正好落在独孤昭月脚下。 无数道蜘蛛腿伸出,就像一只大手,死死抓住了独孤昭月的左脚! 木锋寒举着剑,朝萧山潼冲去。 “估计还没死透,我再刺一剑试试!” 第三百一十八章吸食活人精血的邪功 嗖------- 施德善一瘸一拐地,小跑过来,手一扬,一团黑影从她手心飞出。 一团黑影飞了过来,正好落在独孤昭月脚下。 无数道蜘蛛腿伸出,就像一只大手,死死抓住了,独孤昭月的左脚! 环首刀紧随其后,密集的刀花,切断了独孤昭月所有去路。 独孤昭月根本,没有心思跟施德善缠斗,一剑挑起地上的泥巴,朝她扔去! 施德善早有防备,偏身闪去。 独孤昭月就像一阵风,直直朝萧山潼冲去。 可是木锋寒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要快太多了。 只见木锋寒举着剑,一个箭步上前,就出现在了萧山潼的面前! “估计还没死透,我再刺一剑试试!” 木锋寒双手握剑,剑刃朝下,瞄准萧山潼的胸口要害,狠狠扎下。 瞧他那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就知道这一剑,用了多大力度。 独孤昭月眼看来不及了,也顾不得背后,追来的施德善了,当下扯着发带,将彩灵剑,狠狠朝木锋寒脑后掷出! 可木锋寒似乎提前预料到,独孤昭月会来这招一样,脑袋稍稍一偏,轻描淡写躲了过去。 木锋寒狞笑着,手中长剑,对准萧山潼的心窝,狠狠扎下! 独孤昭月手腕翻动,拉动发带,正欲再刺发起进攻,阻止木锋寒,可她却忘了背后的施德善。 施德善一个飞扑上来,将独孤昭月脸朝下,死死压在地上。 独孤昭月顾不上自己撞地的痛楚,拽着发带,还试图阻止木锋寒。 “啊啊啊------” 施德善为了阻止独孤昭月坏事,手起刀落,直接一刀扎穿了独孤昭月的手心! 独孤昭月的右掌,被钉在泥泞之上,鲜红的血液很快蔓延开去。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刃,落在萧山潼的心口上! 嗖--------- 一根疾驰而来的箭矢,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木锋寒只感觉掌中长剑力道一偏,再一回神,就见长剑狠狠扎在了,萧山潼身旁的土地上。 一旁,一支箭矢没入大地,箭尾露在外头,不住颤抖。 木锋寒目光一沉,毫不犹豫地,从土屑中拔出剑,再次朝萧山潼刺去! 下一秒,落冥渊将士忽然冲了上来。 铛--------- 木锋寒的长剑,撞在刀刃之上,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众落冥渊将士,见木锋寒那一剑,没有成功刺下,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 木锋寒气急败坏地,挥动长剑,怒喝道:“滚开!” 将士手中的大刀,被木锋寒一剑挑飞,只感觉虎口发麻,捂着手腕疼痛难忍。 “就在前面,快啊--------” “女王陛下和萧大人,真的都在前面!” “快,快!” 越来越多的落冥渊将士冲了上来,如同黑压压的潮水,将木锋寒堵了个水泄不通。 木锋寒看着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来的落冥渊援军,面露冷汗。 施德善下手倒是利索,在援军出现之前,就一刀扎穿了独孤昭月的掌心,可当她抽出环首刀,准备给独孤昭月最后一击之时,意外却发生了。 独孤昭月忽然,抬起被她刺穿的手心,猛的一甩。 “啊啊啊--------” 滚烫的血液冷不丁,飞溅在施德善脸上! 独孤昭月趁机翻身,将压在身上的施德善推了出去,她连忙捡起,掉落在一边的彩灵剑,朝施德善攻去。 施德善擦去脸上的血迹,环首刀一挺,正欲格挡,却忽然见面前人影一花。 木锋寒一把抓住施德善,施展莽川行雪,腾空而起。 “他们的援兵都来了,我真气消耗太大,不能再继续跟他们耗下去了,走!” 独孤昭月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 施德善不甘心的攥紧了拳头,喝道:“真可惜,没能杀了那贱人!” 木锋寒和施德善不知跑了多远,才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 施德善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张子龙真的死了?” 木锋寒双手一摊,道:“我也不是很确定,方才想趁机给张子龙最后一击,却发现独孤昭月还有动静,就............” “完了,完了!” 施德善急像热锅上的蚂蚁,欲哭无泪。 “张子龙没死,独孤昭月一定会救治他。若他回去,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七侠,他们一定会像当初灭了东桃岭一样,灭了苗疆!” 木锋寒满不在乎,道:“你这么怕七侠做什么?” 施德善狠狠瞪了他一眼,怒喝道:“你!都怪你,你在张子龙面前承认我们结盟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害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 木锋寒呵呵一笑,道:“你不也对外,放出我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消息吗,若不是你,七侠又哪里会这么快找上我?” 施德善被说的哑口无言。 木锋寒继续说道:“放心,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对你怎样。不过,你说的没错,今日之事若被张子龙告诉了其他七侠,他们一定会去苗疆兴师问罪。” 施德善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脸色惨白。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木锋寒眼中闪动着,狠绝的寒芒,道:“这样正好,省的我一个个去找了。” 施德善听了这话,不禁一惊,道:“你是想,趁七侠来苗疆之时,把他们一网打尽?!可就算你能重伤张子龙,但那可是七侠,若是全来的话............”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能杀光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施德善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了。” “对了,今后每天都送五十活人给我。” 施德善听了这话,不禁回想起之前,称霸天下的前魔教教主留殇。 据传闻,留殇修炼的邪功威力十分巨大,唯一一次出手,就把七侠逼的命悬一线。 而当年的留殇,修炼邪功,正是需要吸食大量活人精血。 第三百一十九章 杀了所有七侠! 二十多年前,封天神教横行天下,即使是全盛时期的七侠,也被多次逼入绝境。 据传闻,当年留殇修炼的邪功,威力十分巨大,唯一一次正面迎上七侠,就把他们逼的命悬一线。 而留殇修炼的邪功,正是需要吸食大量活人精血。 施德善看着木锋寒,只感觉背后发凉。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当年封天神教称霸天下的光景,但今日一见,木锋寒重伤张子龙的画面,也终于理解了,为何强如七侠,也会如此忌惮“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了。 要知道,木锋寒拿到功法,才不过一月出头,就能将所有招式用的得心应手不说,居然还能,编撰出全新的第六卷招式。 施德善越想,攥紧的拳头越是因惊恐,而忍不住开始发颤。 木锋寒真不愧是,留殇和木云天的孩子。 他完全继承了,留殇那恐怖的武学天赋,和木云天编撰功法的聪明才智。 木锋寒撇了施德善一眼,问道:“你抖什么?” 施德善盯着他的脸,没有说话。 苗疆和木锋寒结盟之事,已经暴露,七侠上门问罪已是时间问题,但愿木锋寒说自己能打败七侠之事,不是在吹牛吧。 施德善一颗心七上八下,颤声问道:“若是所有七侠都找上门,你确定你能打败他们所有人?” 木锋寒一双拳头,捏的“咔咔”直响,沉声道:“当然没问题。” 虽然木锋寒表现的十分自信,但那可是七侠啊。 可是,现在的施德善,除了相信他,已经没了别的选择。 而此时,满脑子都是,杀光七侠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女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那女子,正是前暗笺王君,风鹤归。 如今时过境迁,命运的齿轮不断转动着,不知不觉,将风鹤归带到了,当年顾连竹的处境。 当年东桃岭覆灭,顾连竹为了复国,东北西走,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用自己掌握的情报,寻求其他势力的庇护。 但风鹤归不同,她虽然一直抱着复国的想法,但却没有寻求其他势力庇护的打算。 因为,当初出兵帮助落冥渊,击退东轩联军,独孤昭月曾答应,给她一次向冥凤许愿的机会。 而风鹤归许的愿,就是七侠重聚。 七侠一旦重聚,天下局势一定会随之大变。 木锋寒虽然实力暴涨,但他似乎忘了,留殇当年再怎么不可一世,可最后还是死在了七侠手里。 风鹤归现在,在等一个机会。 等到七侠重聚,天下局势大变的那一天。 只要能活到那一天,一定能抓住机会,复国暗笺! .............. 落轩援军看见,独孤昭月放出的信号弹,立马赶了过来。 重伤的姜启盛,很快被轩朝的人,带回去医治了。 “萧大人没有大碍,女王陛下放心。” “七侠之一张子龙也还有呼吸。” 独孤昭月听得两人都无大碍,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走向江寒砚扎满兵刃的尸身,慢慢俯下身。 将士们七手八脚,将萧山潼和张子龙小心翼翼地抬走了。 “小心些。” “轻点,再轻点!” 背后传来众人,救治萧山潼和张子龙,阵阵嘈杂的声音。 而江寒砚身边,一片死寂。 独孤昭月双眼泛红,伸出颤抖的双手,握紧了江寒砚身上的插着的刀柄。 格拉-------- 她伸出手,一个一个,将插在江寒砚身上的兵刃,拔了下来。 随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兵刃,堆成了一座小山,江寒砚身上,终于有了几分以前的样子。 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以往天天挂着微笑,跑来为自己送青提茉莉茶的脸,也被乱葬岗的秃鹫乌鸦,啄食掉了半边脸。 他胸口那道极深的剑痕,更像是一道醒目的标志,在时刻提醒着她。 江寒砚是她亲手杀的。 他为了她,不求任何回报的,守护着国破家亡的她,拒绝施德善开出的条件,十多年来,无数次以身为她挡刀。 如此忠心耿耿,又深爱于她的江寒砚,最终换来的,却是她一剑穿心。 悔恨,自责,不甘............ 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文字,能形容独孤昭月现在的心情。 她伸出手,轻抚江寒砚冰冷的脸庞。 独孤昭月明白,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江寒砚,她现在能做的,是向前看。 离开的人,就是永远离开了,这个事实,一直到独孤昭月死去的那天,都不会改变。 她别无选择,只能背着这些苦果,继续以后的日子。 “女王陛下,您............” 独孤昭月站起身,道:“把江寒砚的尸身带回皇城,厚葬。” ............. 苗疆,王城。 “呕呕-------” 龙知羽捧着石鹤的心脏,一边忍不住干呕,一边粗略地嚼了几口,就将碎肉吞下肚。 施德善捧着一杯清水,站在一旁,看着龙知羽将那颗心脏都吞下肚,才放下心来。 “呕-------”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唇齿之间,龙知羽捂着嘴巴,脸都憋红了,废了好大的劲,才强忍住呕吐的欲望。 龙知羽接过施德善递来的水,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过了一阵,施德善惊喜地喊出了声。 “你身上的彩鳞片都消失了!” 龙知羽一听这话,难以置信地,伸出自己的双手。 “真的,都消失了!” 施德善喜出望外,激动地抱住了龙知羽。 可龙知羽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道:“张子龙一定将苗疆与木锋寒结盟之事,告诉了其他七侠,我们现在还是............” 施德善一听这话,立马变得正经起来。 她松开抱着龙知羽的手,道:“我已经在王城,足足加了五倍兵力镇守,现在...........” 轰-------- 施德善话音未落,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冷不丁从城门口传来! 第三百二十章 七侠登门苗疆 “我已经在王城,足足加了五倍兵力镇守,现在...........” 轰-------- 施德善话音未落,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冷不丁从城门口传来! 听着门外将士嘈杂的脚步声,龙知羽和施德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来的实在是太快了! 龙知羽回过神来,将施德善一边,朝后门推去,一边急切道:“快,他们一定攻破城门了,肯定是冲着你来的,你快去躲一躲,我在...........” “你们想躲到哪里去?” 方才还嘈杂的人声,脚步声在此时此刻,忽然全都消失了。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等施德善和龙知羽,再回过头之时,大殿处已经赫然多了五道人影! 萧枫,蓝潇音,秦亦淮,令狐峰,风尘叹! 虽然只来了五名七侠,但还是吓得施德善全身颤抖。 哒哒哒-------- 七侠身法实在太快,一直守在门外的众将士,直到看见他们站在了大殿内,才反应过来。 训练有素的苗疆将士,犹如黑色的潮水涌进大殿。 转眼间,就将他们五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七侠面无表情,连看都不看四周的苗疆将士一眼。 反而,还是拥有这么大一支军队的施德善,抖如筛糠。 萧枫面色阴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苗疆与木锋寒结盟,打伤子龙之事,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施德善知道事到如今,再怎么打死不承认,他们也不会相信,只能闭着嘴,一言不发。 龙知羽见她不说话,更是手足无措。 萧枫见她不说话,继续冷声问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施德善全身都在抖,颤声道:“张子龙应该把那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吧,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定夺,又何必来问我?” 令狐峰冷哼了一声,道:“我们自然是相信子龙的话,别跟她废话了,我们直接...........” 轰------- 施德善踩动脚下机关,启动了这大殿内,最大的机关! 令狐峰话没说完,脚下踩着的地板,忽然消失了。 大殿中央的突然凹陷下去,七侠一个不剩的掉了下去! 地板下的深坑中,密密麻麻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蛊虫。 一直躲在黑暗处的蛊虫,一见光亮,立马变得狂躁起来。 五颜六色的蛊虫疯狂涌动着,无数蛊虫聚成一团,就像一只狰狞的深渊巨兽,正张大长满倒刺的血盆大口,等着即将掉入嘴中的美食。 咔咔咔------- 七侠落下深坑之后,张开的地面忽然合拢,发出一阵咔咔的巨响。 地面很快的合上了,方才还站在这里的七侠,不见了踪影。 就好像,他们从没来过一样。 掉下去的是七侠,可煎熬的却是,站在原地的施德善。 他们掉下去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 龙知羽俯下身,用耳朵贴近地面,认真听了半天,可却一丝声音都没听见。 就连平常静下来,就能听见的蛊虫爬动细微声响,都在此时消失不见。 越是安静,施德善就越是恐慌。 施德善还是抖个不停,她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转身朝后门跑去。 可一见了七侠,两条腿就软的像一滩碎豆腐,要不是龙知羽在旁边,伸手扶住了她,现在整个人,肯定已经亲吻大地了。 “快,我们快离开这里,去叫木锋..........” 龙知羽扶着,双腿发软的施德善,刚走出大殿,就听背后一阵夸张的爆炸声传来。 嘭-------- 再回头一看,整座宫殿都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座废墟。 还站在里面的苗疆将士,被埋在了倒塌的废墟下面,惨叫连连。 滚滚浓烟之中,那令施德善胆战心惊的五道人影,赫然走出。 施德善浑身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她明白,面对七侠,再精妙的机关,再训练有素的大军,都是形同虚设。 七侠步步紧逼,施德善吓得满头冷汗,不断后退。 萧枫沉声质问道:“你跟木锋寒结盟,那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吧?” 施德善看着,萧枫那双深邃又凌厉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许是吓得手足无措了,竟然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把她所知的事情说了出来。 “木..........木锋寒这些天,一直在吸食人精血,我...........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七侠当年的敌人就是留殇,他们自然对吸食人精血之事不陌生,只是吸人精血这事,并不是仅仅喝人血那么简单。 别人的精血,在进入自己体内,会变得狂躁,就像只刚进入新环境,而放不下戒备心的野猫,若不驯服,只会弄的自己满身伤疤。 驯服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用体内的真气,强行压制狂躁的精血。 而当年的魔教教主留殇,和魔教少主江正影,能够做到肆无忌惮的吸食精血,就是凭借自身强横的真气。 但木锋寒拿到功法,才不过区区一月,真气居然发展到了,可以自由吸收旁人精血的地步! 七侠听了这话,脸色忽然变得无比凝重。 萧枫握着剑柄的手,不住颤抖,手背处青筋暴起。 龙知羽见七侠,那要吃人的架势,吓的心胆俱裂,可就算是手脚不听使唤,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施德善身前。 他拔出腰间单双刀,挡在前面,对施德善大喊道:“快跑,去...........” 嗖------- 劲风如锋利的刀刃,割得人面生疼。 等龙知羽再回过神之后,掌中紧握的兵刃,已经成了脚边,一滩破碎的废铁。 龙知羽只感觉,全身被死死固定在了原地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站在身旁的萧枫,朝背后的施德善走去。 萧枫刚走出一步,龙知羽就感觉身上,那无形的束缚瞬间消失。 龙知羽这才发现,自己方才都没有呼吸,一张脸都憋得通红,连忙大口呼吸起来。 眼见萧枫正缓步朝施德善走去,龙知羽大脑一片空白,一个箭步冲上去,扑向萧枫! “别回头,跑!”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木锋寒对五侠! 萧枫就站在龙知羽身旁,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龙知羽只感觉,自己被一道密不透风的笼子,死死罩住了一样,等萧枫离开身旁,才得以喘息。 嗖嗖-------- 无形的风压从周身消失,龙知羽感觉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靠近萧枫那边的脸颊,不知何时,被割出了一道极深的血痕! 龙知羽脸色惨白,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又看看脚边,一堆七零八碎的废铁,最后目光落在,萧枫甚至都没出鞘的长剑上。 萧枫走的很慢,但施德善那软的跟碎豆腐一样的双腿,跑的更是慢。 “啊啊啊--------” 随着一声惊叫,施德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步步紧逼的萧枫,就像个索命的恶鬼。 施德善惊恐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颤声道:“你............你别过来!” 龙知羽虽然,全身都因恐惧,而在剧烈颤抖,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朝萧枫扑了上去。 “别回头,跑!” 明明方才还近在迟尺的萧枫,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龙知羽全力一扑,只抓住了一团,若有若无的空气。 而萧枫,已赫然站在了,施德善面前。 他居高临下,面色凝重地,盯着摔倒在地的施德善,一字一句问道:“我最后问一遍,木锋寒,现在在哪?” 施德善吓得六神无主,如实说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萧枫不再多言,只是默默伸出手,朝背后所负的长剑摸去。 施德善想大喊,让周边的苗疆将士护驾,可嗓子,就像被人死死捂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手脚在地上,胡乱挥动着,笨拙地移动着自己的身子,使自己尽可能的离萧枫远一些。 “别!别.............” 木锋寒的声音夹杂着回音,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七侠啊,真是一点都没变,总是喜欢做些以多欺少的龌龊事--------” 施德善,龙知羽虽然听出了,这是木锋寒的声音,但一时不知声音从何处发出,四下张望,也不见其踪影。 七侠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就立马判断出了木锋寒的位置。 萧枫,蓝潇音,秦亦淮,令狐峰,风尘叹同时抬头,朝施德善背后的宫殿屋顶看去。 只见一道高大人影,站在屋顶之上,一只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提着一具细长的干尸。 很明显,正是被吸干精血的尸身! 木锋寒手一扬,那具细长的干尸,落下屋顶,正好砸在萧枫面前。 那具尸身虽然躯体完好无损,但精血全无,变得轻飘飘的,落在萧枫面前,一点响动都没有。 随着干尸落地,木锋寒也紧随其后,跳下了屋顶。 干尸落地无声,木锋寒的脚步,似乎比尸身更轻。 木锋寒那张脸,在明媚的阳光下一晃。 萧枫看着他,不禁愣住了。 他伸手去握剑柄的手,也悬在空中。 不止萧枫,其他七侠,看着木锋寒的脸,都惊呆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木锋寒嘴角吸食精血,残留的血迹清晰可见。 二十多年前,这张脸出现之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尸山血海,赤地千里! 萧枫瞪大眼睛,一滴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 “留...........留殇!” 木锋寒听得萧枫,看着自己,却叫父亲的名字,只感觉莫名其妙。 他轻轻一笑,指着自己,道:“看清楚了,我不是我父亲。” 当年那张,吸食了无数无辜之人精血,将他们逼入绝境的脸,时隔多年,又再次出现在了面前! 再次见到那张脸,萧枫的身体,做出了本能反应。 伧--------- 九阳剑出鞘。 萧枫死死盯着木锋寒的脸,难以置信道:“你简直,跟留殇一模一样!” 木锋寒听了这话,苦笑了一声,抬起一双幽深似狼的双目,死死瞪着面前的七侠,道:“托你们的福,我现在都不大记得父亲的样子了。” 木锋寒说着,一把拉起了,一旁瘫坐在地的施德善。 施德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木锋寒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哟,平常那副心狠手辣的样子去哪了?哈哈哈哈,我虽然知道你怕七侠,但没想到你会被吓哭啊。哈哈哈哈,女王陛下没有尿裤子吧?” 虽然木锋寒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但他的出现,却成功让七侠调转枪头,救了自己一命。 施德善看着木锋寒,眼含热泪。 她从没看木锋寒,像现在这样顺眼过。 龙知羽连忙跑来,搀扶着施德善,飞一般的逃走了。 木锋寒目送着两人走远,然后拔出了腰间长剑。 他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指着萧枫。 “一,二,三,四,五。” 木锋寒见七侠只来了五人,脸上的失望藏不住。 “只有五个,还剩杨莲儿和张子龙没来。不过这样也好,等杀光了你们,就把你们的脑袋拿去送给他们。等我再杀了剩下的两人,集齐你们七人的脑袋,就送去封天神教遗址,拿你们的血,祭奠我父亲和哥哥!” 凌厉的杀气,在木锋寒幽深的双目中闪动着,他脸上也因方才吸食精血,而笼罩着一层猩红的血色。 风尘叹,蓝潇音,令狐锋,秦亦淮死死盯着他那张,跟留殇一模一样的脸,手一抬,长剑出鞘。 整个世界,仿佛在众人长剑出鞘之后,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阴风四起,众人衣袂乱舞,指着对方的剑刃,却纹丝不动。 双方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虽然他们还没出招,但充满杀意和仇恨的眼神,猛烈碰撞。 似乎一场无声的厮杀,已经开始了。 风声呼啸,从耳畔刮过,就像垂死之人发出的哀嚎。 几乎在同一瞬间,双方掌中剑光闪动! “张子龙就是败在我这招之下,今天也让你们尝尝这滋味。” 仇人已经近在眼前,木锋寒毫无保留,调动出全身真气! “天惊满江红--------” 第三百二十二章 被逼入绝境的七侠 “天惊满江红--------” 当年,木云天被顾连竹抓走之前,曾留下了两本功法。 后来,那两本功法,落在了七侠手中。 他们自然也看过上面的内容,可无论是《逍遥天罡》还是《碧血剑谱》,都没有叫“天惊满江红”的一招。 一阵凉意,一下爬上七侠的背脊。 难不成,以木云天的编撰的功法为基础,木锋寒又创造出了,威力更加恐怖的新招式? 他们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可看着面前,所有目之所视之物,都变成了一片血红,更是大惊。 七侠看着这猩红的世界,一时间都恍惚了。 尸山血海,赤地千里。 仿佛时光回转,他们又回到了当年,魔教横行天下的时候! 尘封的记忆,在血色飓风的肆虐下,抑制不住的,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那血红的飓风,发出一阵撕裂天地的巨响,四周的所有宫殿,似乎都成了面团捏的,在那刹那,轰然倒塌! 嗖嗖嗖-------- 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传来,血红的飓风忽然停顿。 整个世界,都被撕扯成碎片,扔进了死亡的漩涡! 停顿的飓风,化作千万道,横冲直撞的血光,从木锋寒真气涌动的周身冲出! 铺天盖地的血光,仿佛一只张开血喷大口的深渊巨兽,将七侠所有闪躲之处,揉成了碎片! 七侠的身体,也凭借着本能,做出了和当年同样的防守招式。 蓝潇音,风尘叹,秦亦淮,令狐锋面前血光消失,转而被萧枫那高大的背影挡住。 众人几乎同时意识到,萧枫这是想独自挡下这招! 蓝潇音瞪大眼睛,急喊道:“你别瞎逞能!快...........” 萧枫双臂青筋暴起,掌中九阳剑,闪动着熊熊火光。 数道火焰腾空而起! 火光在萧枫坚定的双目中,越印越大。 熊熊烈焰自剑身而起,与疾驰而来的血光相撞! 轰-------- 狂暴的血光,撞在萧枫身前,那道令人窒息的热浪上。 九阳剑上升起的火光,被血光吞噬殆尽,狠狠朝萧枫胸口撞去! “噗-------” 萧枫嗓子一腥,喷出一口鲜血。 “我来挡住这招,你们趁机,杀了木锋寒!” 木锋寒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开始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如今,也不是当年全盛时期的七侠了,还妄想...........” 木锋寒话没说完,下一秒,一股热浪,忽然从萧枫周身升腾而起。 呼呼呼-------- 烈焰裹挟着萧枫周身,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不断扩大! 很快,扩张的烈焰,吞噬掉了铺天盖地的血光,正以迅猛不可挡之势,朝木锋寒冲去! 熊熊烈焰在木锋寒惊恐的双目中闪动着,热浪铺面,他只感觉自己,现在在被炙烤着。 满天血光,被冲腾而起的火光吞噬殆尽。 风尘叹人影一花,瞬间出现在木锋寒面前! 木锋寒冷汗满面,当下施展碧血剑谱第九式,莽川行雪,疾步后退。 他人影在半空中,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残影,下一秒,便出现在了三里之外的,宫殿废墟旁。 木锋寒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秦亦淮,令狐峰各持长剑,不知何时,站在了木锋寒的背后! 风尘叹身法如风,转瞬即至。 他死死盯着木锋寒,掌中长剑猛的一刺! 雪亮的剑刃,瞬间悬在木锋寒喉前。 秦亦淮,令狐峰一左一右,堵住木锋寒的退路,锋利的剑刃,直指他后颈要害! 轰轰--------- 吞噬了满天血光的熊熊烈焰,如同一条势如破竹的火龙,转眼间冲到了木锋寒头顶! 那道火光亮得刺眼,出现在木锋寒头顶的瞬间,只感觉千万只细针,正狠狠地扎着他的双目。 那如太阳般耀目的光球,仿佛瞬间就能,将木锋寒整个人烧成灰烬。 “哈哈哈哈--------” 木锋寒忽然狂笑起来。 “该死的七侠,你们中计了!” 他话音未落,头顶处刚吞噬掉血光的火龙,瞬间爆开! 点点火光四溅,落在四周坍塌的宫殿之上。 星星之火,转眼间蔓延至远处。 “噗--------” 血光撕裂火龙的瞬间,萧枫只感觉一只巨拳,轰在腹部,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风尘叹惊叫道:“不好!” 可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血光却如同一道巨大的牢笼,已经将他们困于其中。 风尘叹,令狐峰,秦亦淮反应神速,立马转攻为守。 木锋寒双目通红,闪动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 “该死的七侠,还没完啊!” 血光落下的一瞬间,木锋寒的嘶哑的大喊声,也随之而起。 “碧血剑谱第十式,孤舟无边海!” 木锋寒掌中长剑,忽然脱离他手掌,凭空极速旋转了起来。 长剑缓缓升高,搅动身旁空气,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哧哧”声。 周边燃烧的宫殿废墟,被长剑带起的阵飓风卷起! 破碎的碎石,燃烧的木板,随着长剑升空,而腾空而起。 恐怖的吸力,似乎要把周边所有东西,都搅进去! 萧枫,令狐峰,秦亦淮,风尘叹只感觉身上有无数只有力的大手,在身上撕扯着,不断将他们,朝那升腾的飓风中拉拽。 更糟糕的是,头顶的血光,也毫不留情的攻了下来。 整片大地,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陷入一片死寂。 血肉飞溅的闷响,回荡在浩大的天地之间,知持续了多久。 哧哧哧-------- 萧枫,风尘叹,秦亦淮,令狐峰周身十步,尽是触目惊心的血水! 他们全身布满粘稠的血迹,就好像没了外层皮肤的支撑一样,整个人变成了,一团碰之即碎的血豆腐。 头顶那道,吞噬了萧枫烈焰的血光,已经消失。 可木锋寒施展的孤舟无边海,长剑还裹挟着飓风,悬在七侠头顶。 木锋寒目光一凛。 长剑毫不犹豫,朝地上已然成了血人的七侠冲去! “父亲,哥哥,我为你们报仇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失去右臂! 萧枫,风尘叹,秦亦淮,令狐峰周身十步,尽是触目惊心的血水和碎肉。 他们全身挂满粘稠的血迹,就好像没了外层皮肤的支撑一样,整个人变成了,一团碰之即碎的血豆腐。 木锋寒见他们,没有当场晕厥过去,竟然还能直挺挺的立在原地,惊恐之下,不禁瞪大了眼睛。 嗖嗖嗖-------- 感受到头顶,孤舟无边海传来的飓风,木锋寒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还有最后一招。 萧枫瞪着木锋寒,怒喝道:“你............” 他刚喝出一个字,一整团血块,就从他身上落下。 同时发动“天惊满江红”和“孤舟无边海”,已经耗尽了,木锋寒体内最后一点真气。 他早知七侠会来,这些天他为了精进,本有的真气,一直没日没夜的吸食精血。 虽然用的都是同一招,但论起威力,今日的’天惊满江红‘,跟当日打败张子龙的,可是天差地别。 可即使木锋寒耗尽所有真气,打得面前的七侠,成了一团碰之即碎的血豆腐,可他们依旧咬牙坚持,不退不让的,挺立于原地。 木锋寒看着他们,那迸射出坚定不屈寒芒的双目,毫不怀疑,就算整个身躯的血都流干了,他们也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直到战斗到最后一秒。 就算是他们是杀害了,自己父亲和哥哥的仇人,但木锋寒心底,也不禁升起了敬佩之意。 七侠的眼睛,死死瞪着木锋寒,丝毫不顾全身喷涌而出的鲜血,咬着牙,挺剑朝他冲去。 啪啪啪-------- 面对疾冲而来的七侠,木锋寒不仅不慌,反而鼓起了掌。 “真该表扬表扬你们,张子龙被这招打得直接晕厥,你们居然还有这精力。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方才施展的孤舟无边海,长剑还裹挟着飓风,悬在七侠头顶! 木锋寒手轻轻一挥,头顶悬着的长剑,便毫不犹豫,朝地上已然成了血人的七侠冲去! “父亲,哥哥,我为你们报仇了-------” 萧枫,秦亦淮,风尘叹,令狐峰,本就脆弱易碎的身体,在与长剑裹挟的飓风相撞的瞬间,全身血液喷涌而出,远远看去,赫然成了一道血柱。 木锋寒看着他们,这才发觉了不对。 不对,少了一人,蓝潇音去哪了?! 木锋寒四下张望,可连蓝潇音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是,忽然落入了绝望的冰窖。 嗖-------- 等木锋寒回过神来之时,蓝潇音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只见面前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夹杂着一阵劲风,直直朝木锋寒心脏所在的位置刺去! 而此时的木锋寒,全身真气都已耗尽,手中唯一的长剑,也用来施展孤舟无边海。 木锋寒别无选择,只能再次施展莽川行雪,拼命逃窜。 放眼望去,所有拔地而起的巍峨宫殿,都已经毁于一旦,成了燃烧着的废墟。 木锋寒在废墟之上飞窜着,半空中,只剩几道若有若无的残影。 他回头往后望,没看见蓝潇音追上来的人影。 可还没等他来的及松一口气,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令人背后发凉的,剑刃割裂长空的闷响声! 蓝潇音就像木锋寒如影随形的影子,猛烈的风压,从她掌中长剑喷涌而出,再次朝他心脏所在位置刺去! 无处可逃,又手无寸铁的木锋寒,出于求生本能,只能伸出双手,试图挡住那锋利的剑刃。 哧哧-------- 木锋寒双手死死抓住剑刃,任凭一双掌心变得血肉模糊,也咬紧牙关,死不松手! 木锋寒发狠,拉拽着锋利的剑刃,将它从心脏所在的左胸,朝右边移去。 他蛮力实在太大,蓝潇音就算使出了全身气力,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掌中长剑偏离他的左胸要害! 蓝潇音咬着牙,当下使用巧劲,伸掌在剑柄后狠狠一拍。 噗-------- 剑刃猛的朝前扎去,赫然在木锋寒右胸处,戳出一道极深的血洞! 木锋寒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要害,被蓝潇音刺穿,只是时间问题。 背后传来萧枫撕心裂肺的大喊。 “潇音,小心--------” 蓝潇音听到脑后传来的飓风声,可却依然没有收剑闪躲的打算。 她清楚,其他人为了,给她创造接近木锋寒的机会,已经身受重伤。 若她放弃,此次击杀木锋寒的机会,等孤舟无边海冲过来,便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蓝潇音打定主意,任凭脑后裹挟着飓风的长剑越来越近,刺入木锋寒胸前的长剑,也不偏离分毫。 随着她脑后飞来的长剑越来越近,刺入木锋寒体内的清魄剑,也越扎越深! “噗---------” 木锋寒只感觉,嘴里一股血腥味直冲脑门,下一秒,猩红的液体从嘴角流出。 他见蓝潇音还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立马明白了,她想以肉身强接下这招,也要杀了他的意图,不禁吓得背后发凉。 “真.............真是疯了!” 嘶嘶-------- 蓝潇音掌中的长剑,在两道力度的拉拽下,狠狠在木锋寒胸口,划出了一道极深的血痕。 木锋寒死死抓着剑刃,拼命阻止她刺的更深。 “潇音!” 飞驰的长剑,直挺挺刺入蓝潇音后背! 轰-------- 裹挟着飓风的长剑,夹杂着恐怖的威压,如同一座,疾冲而来的五指山,轰然压在蓝潇音纤细的背脊上! 蓝潇音嗓子一腥,喷出一口鲜血。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拼劲最后一点气力,按动剑柄,扎进血肉之中,狠狠一撬! 剑刃挑动,木锋寒半边身躯,血肉横飞。 格拉-------- 木锋寒整条右臂,飞了出去! 背后飞来的长剑,贯穿了蓝潇音左肩,她也耗尽了最后的气力,摔倒在地。 木锋寒整条右臂,被蓝潇音生生斩断,森森白骨,和沾着粘稠血液的碎肉,从右肩断口,啪嗒落地。 他死死捂着右臂断口,倒在血泊之中,脸色惨白,咽喉咔咔作响,就连一声惨叫也发不出。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两败俱伤 蓝潇音听到脑后风声,渐渐逼近,在长剑即将刺入身躯的瞬间,扭动身躯,避开了自己的要害。 长剑猛的,刺穿她的左肩,贯穿胸前,鲜血飞溅的同时,她也拼尽全力,斩下了木锋寒的整条手臂! 木锋寒整条右臂,被蓝潇音生生斩断,森森白骨,和沾着粘稠血液的碎肉,从右肩断口,啪嗒落地。 他死死捂着右臂断口,跪倒在血泊之中,脸色惨白,咽喉咔咔作响,就连一声惨叫,也发不出。 放眼所见的一切,都被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波及,变成了一堆堆燃烧着的废墟。 方才七侠打烂宫殿机关,而造成整个宫殿坍塌,压在废墟之下的苗疆将士,被七侠抵挡天惊满江红,和孤舟无边海的余波波及,当场被震碎了五脏六腑,吐血而亡。 萧枫,秦亦淮,风尘叹,令狐峰,摇摇欲坠,他们身上的血肉,似乎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脱离骨架。 孤舟无边海的飓风,就像是铺天盖地的锋利刀刃,穿透表层,狠狠剐着,他们体内的五脏六腑。 世上根本没有任何文字,能形容这种痛楚。 他们倒在血泊之中,虽然全身被惨烈的痛楚,折磨的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气力,但还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四人身下的浓稠血迹,夹杂着零散的碎肉,不止蔓延了多远。 远远看去,血海望之不尽。 萧枫强忍着,非人所能承受的痛楚,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掌,拼命朝前移动。 “潇...........潇音!” 木锋寒撕心裂肺的惨呼声,突然响彻云霄。 他捂着右臂断口,拼命在血泊之中翻动,试图减轻一些痛楚。 木锋寒惨白的脸上,沾满了黑红的血污,一直“咔咔”作响的咽喉,不知过了多久,才能发出惨叫。 “啊啊啊--------” 令狐锋听到了木锋寒的惨叫,他气息微弱,目中却闪动着希望的光芒,颤声道:“潇音,她...........她得手了?” 秦亦淮强撑着,抬起了满是血污的脑袋,拼命朝前看着,却只看见断了一臂的木锋寒,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萧枫咬牙坚持着,血肉模糊的手掌,在地面摩擦着,强行拖动着自己的身躯,朝前爬动。 蓝潇音的背影,终于映入眼帘。 那柄贯穿她身体的长剑,是那样刺眼! 蓝潇音以剑撑地,半跪在地,阵阵腥风,不断吹动着,沾血的长长发丝,在她脑后乱舞。 蓝潇音却始终一动不动。 木锋寒撕下衣衫一角,一手扯着,另一端放在嘴里咬着,三下五除二,简单包扎好了断臂伤口。 他摇摇晃晃,朝一动不动的蓝潇音走去。 木锋寒伸出手,伸出手,正欲拔出,贯穿她左肩的长剑。 萧枫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忽然传来。 “潇音,快站起来,快啊--------” 木锋寒伸出左手,狠狠拔出了,蓝潇音身上的长剑。 长剑一出,伤口鲜血飞溅! 他看了远处的绝望的萧枫一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喝道:“等我杀了她,再............” 哧--------- 木锋寒话没说完,只感腹部一凉。 低头一看,就见蓝潇音半跪在地,忽然出剑,刺穿了他的腹部! “该死,你...........你炸我!” 蓝潇音狠狠收剑,面前一团滚烫的鲜血,从木锋寒腹部,飞溅而出。 木锋寒只感觉,五脏六腑被一双巨手,拧成了一团,爆裂在了体内。 面前的画面,天旋地转,木锋寒终于失去了,全身最后一点气力,掌中沾血的长剑,哐当一声落地。 他嗓子一腥,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倒在血泊之中。 木锋寒虽然还有着一丝神志,但如此重伤,又耗尽了体内所有真气的他,已经没有再站起来的气力了。 蓝潇音见木锋寒还在喘气,以剑撑地,试图站起来。 可一被拔出,贯穿左肩的长剑的瞬间,那巨大的血洞中,滚烫的鲜血,就不断喷涌而出。 蓝潇音稍稍一动,扯到伤口生痛不说,喷涌而出的鲜血,流失也更加迅猛。 她失血过多,整个身子都感觉,被灌了铅一样,轻轻一抬手,都要拼尽全力。 掌中平时轻如鸿毛的清魄剑,变得比石头还重。 蓝潇音瞪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木锋寒,咬着牙,强撑着站了起来。 可不断流失的鲜血,已经让她失去了,再次举剑的力气。 蓝潇音刚站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沉重的身体不受控制,一下摔倒在地。 她死死瞪着,无法动弹的木锋寒,不甘地攥紧了拳头。 方才那样好的机会,却因失血过多,站不起身,进攻之处太低,只刺到了木锋寒的腹部,那样根本不足以致死! 然而,不甘心的,不止蓝潇音一人。 木锋寒现在,就连最简单一次呼吸,都是那样艰难。 他左拳紧攥,身下的深深的血泊,随着他的颤抖,而泛起点点涟漪。 明明现在七侠,已经没了任何反抗能力,只要再给他们最后一击,就能为父亲和哥哥报仇了! 心心念念二十多年的报仇机会,如今就摆在眼前,可木锋寒却连,抬动手指头都做不到了。 施德善呢?龙知羽呢? 镇守王城的苗疆将士呢?! 只要随便来一个人,就能杀光七侠了! 木锋寒眼珠转动,可四周一片死寂,除了望之不尽的宫殿废墟,就是萧枫剑上火光飞溅,而在废墟上,熊熊燃烧的烈焰。 “施德善给的功法,一定有问题,不然为何,碧血剑谱威力最大的孤舟无边海,只有够对付一个七侠!逍遥天罡最后一卷,万径人踪灭,更是连一个七侠都奈何不了!该死的............难道是我掌握的还不够深,没办法发挥出功法的最大威力,该死!该死!真不甘心啊!” “你拿到的功法,没有任何问题。” 一阵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木锋寒听到这声音,双目一下瞪大,咬着牙,嘶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萧山潼!” 第三百二十五章 功法的真相 “你拿到的功法,没有任何问题。” 木锋寒一听到这声音,无神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嘶声喝道:“萧山潼!” 萧山潼穿过火海,踩着宫殿废墟,缓步走来。 “你拿到的,只是功法复刻内容,母亲留下的,除了功法,还有一封信。” 木锋寒一听他提到母亲,目中的怒火一下熄灭,落寞道:“信啊...........母亲在上面说什么了?” “母亲在信上说,练成逍遥天罡全五卷,以及碧血剑谱一到九式,面对七侠中任何一个,完全具有自保能力,若七侠在场两人以上,便不可硬拼。” 木锋寒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颤声道:“这...........那功法根本就是...........”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没错,母亲的意思很明显,碧血剑谱和逍遥天罡确实威力不小,若对上七侠,也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但也仅仅是希望我,用来自保罢了,最强招式,孤舟无边海,万径人踪灭,根本无法做到,杀死任何一个七侠。” 木锋寒呆若木鸡,蓝潇音在听到这话之时,只感觉心脏骤然收缩。 就像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狠狠拉拽着。 心口似乎在滴血,比左肩淌血的血洞还痛。 木云天自知,无法阻止七侠对她孩子们心生杀意,但也不想自己的骨肉,死在故友手中。 所以,她耗尽心血,编撰出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两本功法。 练成了,便可保护自己,不受七侠强横武力的压制。 但仅仅只能,保护自己罢了。 未来诡谲云涌,变化莫测。 木云天当然也想过,功法大成之后,她的孩子们,会对七侠心生怨恨,想要除之而后快。 她并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七侠一直以来忌惮的强大功法,也仅仅是木云天留给她的孩子们,用来自保而已,根本无法伤及,任何一个七侠的性命。 这也解释了,为何那天,在木家老宅,木锋寒拚尽全力,施展的孤舟无边海,只能跟秦亦淮打成平手。 若木锋寒没有参透逍遥天罡,研习出‘天惊满江红’,他根本不可能伤到张子龙。 得知了功法真相的萧枫,风尘叹,令狐峰,一言不发。 原来,他们一直忌惮着两本,根本伤不了自己性命的功法,而逼死了故友。 秦亦淮将木云天带回了木家老宅,他的泪水,已经在埋葬她之时全部流干了。 他血肉模糊的双掌,发疯般捶打着地面。 碎豆腐一样的手掌,霎时血肉横飞。 风尘叹,令狐峰强忍着非人的痛楚,一左一右拉住了,秦亦淮的双臂。 “云天,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告诉我!?” 一直沉默的萧枫忽然开口,苦笑了一声,道:“云天此前,再三保证过,独孤昭月也以命发誓,说萧山潼习得功法,也绝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们都没有相信。就算木云说出,这功法只能自保的真相,当时的我们,又有几个会相信?” 秦亦淮混乱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当年,木云天被魔教掳走之时的画面。 那时的七侠,个个重伤不醒,唯独还有着一丝神志的他,双腿骨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木云天被带走。 今日的所有悲果,在那时就已经结成了。 干涩的眼眶,无泪无光。 硬扛如此重伤,还能一声不吭,保持清醒的秦亦淮,却在得知这功法真相之后,喉中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呜咽。 “噗--------” 秦亦淮口喷鲜血,瘫倒在地,晕厥了过去。 蓝潇音面前,血水映照着,她沾满血污的脸,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入血水中,泛起点点涟漪。 “我...........我为何不相信她,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蓝潇音也不知,哪里生来的力气,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萧枫拖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半拖半拉,将自己带到了蓝潇音身边。 他一把抓住了,蓝潇音再次抬起的手,颤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蓝潇音扭过头,看着成了一个血人的萧枫,愣住了。 她虽然知道他伤的很重,但陡然一见,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蓝潇音看着他,眼中的惊讶,又慢慢变回了悲伤。 她双目一闭,两行泪珠慢慢滚落,颤声道:“木云,对不起。” 只可惜,木云天已经,长眠于木家老宅,再也听不到她说话了。 木锋寒苦笑了一阵,道:“母亲为萧山潼考虑到了,为七侠考虑到了,可唯独忘了我啊,功法不留给我,连最后的信,也是只交给了萧山潼。” 他躺在血泊之中,看着蔚蓝无际的天空,自嘲一笑,道:“母亲待七侠,都比待我,要好得多啊。” 萧山潼穿过废墟火海,朝前走着,很快就看见了,晕厥在血泊之中的秦亦淮。 他看着俨然成了,一个血人的秦亦淮,倒吸了一口凉气,冲上前喊道:“秦前辈,你...........” 萧山潼一碰秦亦淮,就感觉触感松软,似乎稍稍一使劲,就能抓住他肚里的五脏六腑。 萧山潼知道,现在不能再碰他,只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 “师父--------” 独孤昭月也赶了过来,隔着老远,就看见了蓝潇音后背,那拳头大小的血洞。 蓝潇音不想让自己的徒弟,看见她流泪的样子,便低下头,艰难地抬起手,慌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萧枫看着赶来的萧山潼,和独孤昭月,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急切道:“快杀了木锋寒!” 萧山潼和独孤昭月往前一望,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木锋寒。 见他失去了整条右臂,不禁愣住了。 萧枫无力再挥剑,他看着萧山潼和独孤昭月,沉声道:“拜托你们了。” 萧山潼没有犹豫,碧血剑出鞘,快步朝木锋寒走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藏匿的大军 萧山潼没有犹豫,碧血剑出鞘,快步朝木锋寒走去。 即使失去右臂,耗尽真气,倒在血泊之中,没了站起来的力气,木锋寒还是,没有选择坐以待毙。 碧血剑明晃晃的剑光,在木锋寒脸上闪动。 木锋寒悄悄抬起,沾满血水的左手,猛的一弹。 嗖-------- 一团血水,冷不丁打在萧山潼的脸上。 萧山潼浓眉一皱,伸手擦去脸上血水,掌中碧血剑,对准木锋寒的心脏,狠狠刺去。 铛--------- 一柄晃动的红樱长枪,突然出现,挡在了木锋寒面前! 碧血剑撞在枪头上,发出一阵脆响。 萧山潼抬眼一看,喝道:“夏长侯,滚开!” 夏长侯心知自己不是萧山潼对手,一手握着长枪,虚晃一招,一手扛起木锋寒,转头就跑。 萧山潼正准备追上去,却见面前人影一花。 就见独孤昭月如飞燕般轻灵的身影,一起一落,盈盈飘落,赫然挡住了,夏长侯的去路! 夏长侯背后一凉,下意识提枪一挡。 可谁知,独孤昭月的目标,压根就不是夏长侯。 彩灵剑剑锋猝然一转,割裂长空,传来一阵嘶嘶闷响。 夏长侯也是反应神速,长枪一晃,挡住了迎面刺向,木锋寒的剑刃。 独孤昭月冷哼一声,并不打算收剑。 只见她手腕一动,手肘闪电般快速闪动,狠狠撞在了,夏长侯的腹部! 夏长侯被这冷不丁袭来的肘击,打得差点把刚吃的饭给吐出来。 他整个身躯猛的一颤,在独孤昭月越舞越快的剑光之下,节节败退。 嗖--------- 彩灵剑破风而来,夏长侯猛的一缩,可胸前衣衫,还是被割破,露出淌着血水的皮肉。 夏长侯左摇右晃,闪避剑招,扛着的木锋寒摇摇欲坠,一个不留神,就从夏长侯肩上掉了下去。 咚---------- 本就身负重伤的木锋寒,重重砸落在地,疼的他龇牙咧嘴,只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撞散架了。 夏长侯回头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木锋寒,暗叫一声不好,正欲再次扛起他之时,却被瞬间闪至眼前的彩灵剑,逼的收回了手。 夏长侯被独孤昭月缠住,分身无暇。 萧山潼追了上来,再次举起碧血剑,朝地上的木锋寒刺去! 铛---------- 可刺出的碧血剑,再次撞在了,突入其来伸来的兵刃上! 萧山潼不住抱怨道:“怎么又来了,你............” 他猛地抬头一看,却见挡住他剑刃的,竟然是施德善! 碧血剑和环首刀,悬在木锋寒胸前,剧烈颤动。 萧山潼目光一凛,出剑力度忽然加大。 拼力气,施德善哪里比得过他? 碧血剑一时间压制住环首刀,快速朝木锋寒咽喉靠近。 萧山潼毫不手下留情,猛的一刺。 可又刺了个空! 萧山潼收回碧血剑,定睛一看,就见龙知羽一把拉过木锋寒,粗暴的就像拖着麻袋一样,随手扔在了一旁的废墟。 虽然木锋寒被撞的,差点丢了仅剩的半条命,但靠着背后的残墙之上,也慢慢的恢复了点力气。 夏长侯赶来的目的,本就是救木锋寒,一见他已经脱险,便不再跟独孤昭月纠缠。 他虚晃一枪,逼退彩灵剑的瞬间,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独孤昭月见他,和木锋寒都跑了,正欲再次追上去,面前却一黑。 萧山潼的背影,挡住了她的去路,道:“苗疆的援军来了,别轻举妄动。” 独孤昭月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施德善和龙知羽的背后,放眼望去,尽是黑压压的人头。 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还在继续,源源不断赶来的大军,如黑色的潮水,踏得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施德善环首刀,直指独孤昭月,冷声道:“七侠一攻破王城城门,你马上就趁虚而入,动作真是快呀,不过,你算错了一件事............” 她双臂一张,朗声道:“我早料到,你会趁七侠闯入王城之时,出兵偷袭,所以早就调动了大量兵力,不动声色的藏匿于王城之中,只要木锋寒,能成功解决七侠,你敢来就是死路一条!” 苗疆大军集结完毕,血红的苗疆军旗迎风招展,参差不齐的锋利兵刃,直指苍穹,仿佛要把天空戳出一个窟窿来。 只要施德善一声令下,这望之不尽的大军,就会毫不留情的冲上来,把所有人撕成碎片。 “哈哈哈哈--------” 施德善目中的得意之色藏不住,忍不住开始大笑起来,仿佛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的脑袋,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你带来的落冥渊大军,人数不可能有我多,而七侠现在,也只剩半条命,毫无防抗能力。终于啊,你这个诡计多端的贱人,终于落在我手上了!” 施德善高举环首刀,朗声道:“苗疆大军听令,无论是落冥渊的人也好,还是七侠也好,都给我一个不剩的碾碎--------” 苗疆大军的应声,响彻云霄。 “是--------” 随着施德善一声令下,闪着寒芒,纹丝不动的兵刃,开始晃动。 参差不齐的兵刃,动作整齐划一,划破长空,发出“唰”的一声闷响。 面对这数量庞大的苗疆大军,萧山潼将独孤昭月护在身后,当即调动周身真气,施展“逍遥天罡”第五卷,万径人踪灭! 真气冲出萧山潼体内,直直朝敌人飞去。 狂暴的真气,在大军体内横冲直撞,最终撕裂他们的心脏,吐血而亡! 咚咚咚-------- 前列的苗疆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可后面,越来越多的将士,补上了空缺。 无论萧山潼,如何调动真气冲进他们体内,敌人还是只多不少。 苗疆将士掌中锋利的长矛,对准了倒在血泊之中,毫无反抗能力的蓝潇音和萧枫! “不好!” 独孤昭月见状,不禁发出一声惊叫,正欲冲出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王城城破 苗疆将士掌中锋利的长矛,对准了倒在血泊之中,毫无反抗能力的蓝潇音和萧枫! “不好!” 独孤昭月见状,不禁发出一声惊叫,正欲冲上前,却被萧山潼拦住了。 “你做什么?我师父有危险,你...........” 萧山潼指着不远处,蓄势待发的弓箭手,道:“那是个陷阱,一等你冲出去,他们就会把你射成筛子!” 嘭--------- 随着一声震天声浪传来,堆满废墟的大地,忽然猛烈颤动。 施德善大笑着的脸,忽然一僵,颤声道:“这爆炸声,是火药丸。” 虽然火药丸确实十分棘手,但前王城就是被火药丸轰成了废墟,施德善又怎么会,没有考虑到这点? 闪动着寒芒的长矛,悬在蓝潇音头顶。 那举着长矛的苗疆将士,被狂躁的真气撞破心脏,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一阵马蹄声传来。 施德善极目远眺,就见王城城门口,势如破竹的落冥渊大军,冲了进来。 落冥渊血红的军旗,迎风飘扬,刺的施德善眼睛发疼。 王城城门口镇守的将士,在此前,就已经被闯进来的七侠,解决的差不多了。 因此,落冥渊的人,压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城门炸了个稀巴烂,然后攻了进来。 落冥渊大军以不可阻挡之势,长驱直入。 远处扬起滚滚尘烟,犹如滔天浪潮,铺天盖地朝苗疆大军冲来。 双方大军之间的距离,以极快的速度缩小。 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震天的声浪,夹杂着喊杀声。 苗疆大军丝毫不惧,紧紧攥着掌中兵刃,一双双迸射着,强烈杀意的双目,直直盯着冲来的落冥渊大军。 废墟火海之上,大战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施德善忽然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只见施德善高举环首刀,朗声道:“苗疆大军听令,全军撤退--------” 听到这话的萧山潼,和独孤昭月愣住了。 蓄势待发的苗疆将士,也不由得愣住了。 可奈何这是女王的命令,他们即便,再不理解,也还是照做了。 施德善在苗疆大军,和龙知羽的层层簇拥下,消失在远处。 萧山潼浓眉一皱,斩钉截铁道:“肯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冲来的落冥渊大军,看见方才还剑拔弩张的苗疆将士,忽然转头就走,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逃兵,逃兵----------” “贪生怕死之辈!” “这就是苗疆军风吗,真是大看眼界啊!” “哈哈哈哈---------” “还没开打,就屁滚尿流了,哈哈哈--------” 苗疆将士听到身后,落冥渊大军的刺耳嗤笑,心中更不是滋味,个个紧攥双拳,咬牙切齿。 但女王之命不可违,即使再不甘心,他们还是跟在施德善身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独孤昭月没有下令继续追,朗声道:“叫医官来,给七侠好生疗伤。” “是。” 几名将士,小心翼翼的,成了血人的七侠抬了下去。 可奇怪的是,独孤昭月吩咐救治七侠之后,就不说话了。 她既没有下令,追击逃走的苗疆大军,也没有下令,叫他们回去。 落冥渊将士,就这样干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独孤昭月还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苗疆大军消失的方向,似乎在等着什么。 熟悉的马蹄声,从苗疆大军消失的方向传来。 但跟方才不同的是,这次的马蹄声,糟乱无章,混杂着几声惊慌失措的喊声。 逃走的苗疆大军,又跑了回来。 看他们那如散沙般的队形,似乎后面有什么可怕东西,在追着他们一样。 定睛一看,远处一道猩红的军旗,正迎风招展。 那赫然是,轩朝军旗! 独孤昭月和萧山潼并不意外,因为在此之前,是姜启盛主动找上落冥渊,说要助他们,一举歼灭苗疆。 他们只不过,是按照计划行事,一起针对苗疆罢了。 意外的,只有施德善。 再往前跑,就会跟落冥渊大军撞个满怀,施德善只好发号施令,朗声道:“停下--------” 前有虎,后有狼,苗疆大军就这样被夹在落,轩两军中间。 施德善浑身剧烈颤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回头看了一眼,驾马而来的姜启盛,又看了一眼,站在废墟火海中的独孤昭月,颤声骂道:“你这个贱人,真是有本事啊,几次三番说动轩朝这个死对头,跟你合作,真是............” 她说着说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狠狠剜了萧山潼一眼,冷笑道:“肯定又是你父亲,撺掇姜白,跟落冥渊联军,先是暗笺,再是苗疆,真是一手好算盘啊!” 姜启盛听到,施德善提起萧山潼的父亲,十分不悦,道:“这次并不是萧父的主意,而是你和木锋寒结盟之事暴露,上了七侠的必杀名单,我才顺势而为,来灭了苗疆的。” 独孤昭月盯着施德善的脸,脑中却闪动着,江寒砚生前陪着自己,说话的画面。 复仇的怒火,在心中越燃越旺。 独孤昭月上前几步,剑指施德善,咬着牙,狠狠道:“如今王城城门已破,你也被前后夹击,插翅难飞,苗疆气数已尽。你若自行了断,我还能留你王城百姓一命,否则,城外停放的投石车,会毫不留情的,投掷火药丸,直到整个王城.............” “哈哈哈哈---------” 施德善看着她,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道:“你跟轩朝联军这一步棋,走的确实不错。不过啊,你似乎也太小看我了。” 一股不详的凉意,忽然爬上姜启盛的背脊。 胯下的马匹,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开始惊声惨嘶! 平常温顺听话的马,像见了鬼一样,猛烈的颠簸,差点把马背上的姜启盛甩飞出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杀了施德善! 施德善话音刚落,一股不详的凉意,就爬上了姜启盛的背脊。 他胯下的马匹,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开始惊声惨嘶! 无论姜启盛怎么,使劲拉动马缰,身下那平常温顺听话的马,像见了鬼一样,猛烈的颠簸,差点把马背上的姜启盛甩飞出去! 姜启盛低头一看,吓得双目一瞪。 只见马蹄下的土地之上,赫然伸出一只,腐败严重,骨肉相连的人手! “又是这招!” 那人手猛的一动,狠狠拽住了马的前蹄! 马匹受惊,吓得前蹄离地。 姜启盛整个人失去重心,当即立断,一拍马背,从上一跃而下。 噗-------- 那只人手握着一柄长枪,一下贯穿了马头! 锋利的长枪,直挺挺从马脑后伸出,扎在了马座之上。 姜启盛看着那血淋淋的长枪,不禁心有余悸。 若方才动作再慢一些,自己的胸口,现在一定被扎了个透心凉了。 废墟火海之上的土地松动,无数只惨白的手掌从中伸出。 远远望去,地面惨白的手掌挥动,就像一片人手海洋,看的人头皮发麻。 成堆的活尸,从地下爬出。 禅堂武僧,东桃岭鬼面人,暗笺将士............ 他们就算手脚尽断,但还是用断手拖着身躯,朝前涌动。 姜启盛看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喝道:“施德善,你连死在战场之上的尸身都不放过,真是恶趣味!” 施德善听了这话,轻轻一笑,道:“管他的,只要对我有用处,那就是宝贝。” 活尸就算整个头颅,都被砸的稀巴烂,但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争先恐后地,朝王城城门口冲去。 独孤昭月双目微眯,立马明白了,施德善的用意,道:“她的目标,是投石器!” 轰轰-------- 远处的投石器,被疯狂涌动的活尸,一个个砸成了碎片。 任凭落冥渊将士再勇猛,也无法杀死,已经成了尸体的活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举着火把,点燃了投石器。 投石器燃烧的滚滚尘烟升起,直冲云霄。 独孤昭月看着燃起的投石器,面无表情,淡然的就像,在看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她高举彩灵剑,朗声大喊道:“谁先拿到施德善的人头,赏黄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落冥渊大军士气大振,应声震耳欲聋。 姜启盛也发号施令,高声喊道:“杀了施德善--------” 落,轩两军一前一后,形夹击之势,朝苗疆大军冲去。 “快,保护女王陛下!” “护驾,护驾--------” 施德善簇拥在人群中央,被层层保护着。 地下爬出的活尸,也越来越多,地下伸出的死人手,冷不丁拉拽马蹄。 咚咚咚------- 疾驰的马匹,忽然被绊住,站立不稳,连人带马摔了出去。 苗疆将士瞅准时机,掌中兵刃一挥而下,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众多,冲来的落冥渊将士。 整个旷野,被刀剑相击的刺耳哐当声充斥,血雨腥风中,夹着着震耳欲聋的惨嚎声。 成堆的活尸,再加上苗疆将士的誓死保卫,形成一道坚固无比,又密不透风的人墙。 前后夹击的落轩大军,一时间无法冲破,这道防御线。 随着前方越来越多的将士,倒在了活尸和苗疆将士的脚下,这一望无际的战场,很快布满了残肢断臂。 时不时,还有一颗颗,睁着不屈双目的头颅四处滚落。 施德善看着源源不断,倒毙在血泊之中的将士,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后排的苗疆将士举起长弓,搭上了几支奇形怪状的箭矢。 奇怪的是,他们瞄准的,并不是冲来落轩大军,而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 嗖嗖嗖-------- 随着箭矢射中地上尸身,那一个个满是血污的头颅,缓缓从血泊之中抬起头。 木纳诡异的双眼,瞪的极大,无神的目中,闪动着双盘蛊虫丑陋的条纹。 尸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中还捏着生前未曾松开的兵刃。 他们动作僵直诡异,就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缠住了手脚,受人操控。 “复活的尸体”们倒转枪口,掌中兵刃,对准生前同伴,狠狠扎了进去。 专心对战敌人的落轩大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瞪着惊恐的双目,看着贯穿自己身躯的兵刃,口喷鲜血,不甘心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地上大大小小的血泊,映射出斑驳幽光。 萧山潼挺剑,刚想冲出去,却见独孤昭月快了一步,人影一动,就站在了刚“复活的尸身”面前! “陛下!小心啊-------” “女王陛下,危险--------” 一看见施德善那张狞笑的脸,为给江寒砚报仇的执念,一时间冲占了,独孤昭月整个大脑。 她身法快到不可思议,掌中彩灵剑狠狠一刺,站在她面前,怎么也杀不死的尸身,下腹处立马爆出一道血光! 独孤昭月刺穿,那活尸的肚脐,鲜血喷涌而出。 那活尸也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身后的落冥渊将士,先是静默了一阵,转而爆出一阵,欢呼雀跃的喊声。 “肚脐就是这些怪物的弱点!” “都往肚脐那刺--------” “冲啊--------” 萧山潼先是,施展碧血剑谱第二式,剑断白隙。 那无形的剑网,像是从天而降般,眨眼间就解决了,大半挡路的苗疆将士。 “拦住他,快啊--------” “萧山潼,你别想过去!” 无数道窜动的黑影,朝萧山潼冲来,他不慌不忙,再施展碧血剑谱第三式,风拂身顺。 他高大的人影,瞬间化作一条,怎么也抓不住的影子,在敌人周身一晃,转眼就冲进了,保护施德善的人墙中。 萧山潼身经过之处,苗疆将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咽喉便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第三百二十九章 直取敌军首领人头! 风拂身顺使出的瞬间,萧山潼那道高大的人影,瞬间化作一条,怎么也抓不住的影子,在敌人周身一晃,转眼就冲进了,保护施德善的人墙中。 萧山潼身经过之处,苗疆将士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咽喉便赫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哧哧哧---------- 萧山潼人影转瞬即逝,所过之处,苗疆将士捂着自己,被割开的咽喉,试图阻止鲜血喷出。 他们瞪大眼睛,喉咙咔咔作响,挣扎了一阵,还是倒了下去。 姜启盛翻身上马,挺剑疾冲。 可面前的盾阵忽然立起,一根根锋利的长矛一伸一缩,又将他身下的马匹头颅扎穿! 马匹惨呼倒地,姜启盛一拍马背,腾空而起! 前列的盾阵将士,就见自己头顶黑影一晃,再回过神来之时,姜启盛已经稳稳当当落在了他们背后。 随着姜启盛,掌中剑光闪动,那惨叫声也此起彼伏。 盾阵被赫然瓦解! 但姜启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脑后一阵劲风传来。 嗖嗖嗖---------- 无数道箭矢迎面射来! 姜启盛手挽剑花,剑刃在半空中,极速旋转着,化作一道圆形剑光,上下窜动,将周身护得滴水不露。 虽然这下,没能伤到姜启盛,但也成功拖住了他的脚步。 姜启盛望着前方,处在最中央位置的施德善,似乎再疾冲几步,就能一剑砍死她。 可如潮水般涌来的苗疆将士,眨眼间就把姜启盛团团围住。 那几步的距离,一下变得远在天边。 擒贼一定要先擒王。 正在姜启盛绞尽脑汁,思索要如何接近施德善之时,看见了令人振奋的一幕! 层层活尸,和众多苗疆将士的保护下,毫无发觉的施德善,还在指挥众人,抵御落轩大军的进攻。 她的头顶,却忽然有黑影闪动! 虽然施德善也知道,如今萧山潼实力暴涨,但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一瞬间从层层大军的保护之下杀进来! 正聚精会神,指挥苗疆大军的她,直到抬头看清萧山潼的那瞬间,才意识到不对。 “护驾啊---------” “该死,快啊!” “女王陛下!” 在苗疆众将士,惊慌失措的大喊中,萧山潼从天而降,就像一道势不可挡的流星! 龙知羽冲上前,从一旁飞扑而来,双手一分,一把大刀,眨眼间一分为二,变成一左一右的双刀。 萧山潼撇了一眼,直冲而来的两道刀光,在半空一个倒翻,轻描淡写躲开了,龙知羽的双刀。 萧山潼的人影,即使是在半空中,也灵活的像只水中的鱼。 他人影极速下降,当胸一脚,狠狠将迎面冲来的苗疆将士,踢的倒飞了出去! 惊慌失措的施德善,被暴露在萧山潼面前。 他捏着碧血剑,心中默念: 碧血剑谱第一式,剑霜雪明! 那霸道至极的剑势,就像千军万马,朝她狂奔而来。 哧----------- 凌厉的剑招,将剑下的肉体活活撕碎! 滚烫的鲜血,飞溅在萧山潼脸上,他收回沾满粘稠血液的碧血剑,一抬头,面前被生生撕裂成两半的躯体,一左一右,倒了下去! 红的,绿的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萧山潼看着,死在自己剑下的尸身,浓眉紧皱。 因为死的,只是一个冲上来,为施德善挡剑苗疆将士。 施德善面上,冷汗滴落在地,一边疾步后退,跟萧山潼拉开距离,一边催动活尸回来保护自己。 正在跟落轩大军厮杀的活尸,像听见了什么,不可违抗的命令,迎着刀光剑影,即使整个身躯被刺的千疮百孔,也不顾一切地,朝施德善的方向冲去。 萧山潼足尖一点,再次朝施德善冲了上去。 施德善的惊叫声,响彻云霄。 “来人啊----------” 众苗疆将士,一见女王有危险,方才列军布阵的队形一下散了,纷纷转头,朝施德善所在方向冲去! 两方夹击的独孤昭月和姜启盛,趁他们自乱阵脚,立马发动进攻,打了苗军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坚不可摧的人墙,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流逝,正逐渐一点点撕碎。 龙知羽即使知道,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萧山潼的对手,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将施德善挡在了身后。 萧山潼看着,迎面朝自己冲来的龙知羽,冷笑了一声。 龙知羽就见萧山潼整个人,凭空从原地消失了去,那柄雪亮刺目的剑芒,直冲而上。 那道耀眼的剑光,如同从天而降的银龙一样。 那一瞬间,龙知羽都恍惚了。 他一时竟把那道剑光,看成了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 铛铛铛---------- 龙知羽连萧山潼动作都没看清,只感觉双手虎口发麻,掌中握着的双刀,已赫然断成了好几截,摔落在地! 萧山潼毫不手下留情,碧血剑对着,手无寸铁的龙知羽,狠狠一挥! “啊啊啊啊---------” 施德善看着面前飞起的血光,失声尖叫起来。 啪嗒啪嗒--------- 在施德善惊叫声中,龙知羽的两只手掌,从手腕处掉落! 龙知羽脸色惨白,呆愣地看着自己脚下,那血淋淋的手掌,似乎感知到,今日自己,无法从这战场活着走出去了,便望向施德善。 他正想做最后的道别,可却看见了令他崩溃的一幕! “小心背后的独孤.............” 龙知羽话没说完,独孤昭月掌中的彩灵剑,已赫然刺穿了,施德善的腹部! 独孤昭月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看来龙知羽真的对你很重要啊,连在战场之上不能分心,都不记得了!” 龙知羽目眦欲裂,跌跌撞撞,刚朝施德善跑了一步,后背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 施德善眼睁睁,看着龙知羽背后的姜启盛,刺穿他了左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当即失去了意识。 最后的最后,只剩苗军惨烈的哭喊声,萦绕耳边。 第三百三十章 女王阶下囚 施德善眼睁睁,看着龙知羽背后的姜启盛,刺穿他了左腰! 陷入绝境的她,这才想起自己的盟友。 施德善陷入深深的无助和绝望,嘶声大喊道:“木锋寒,木锋寒!” 可四周只有落轩大军,那一个个充满仇恨的狰狞面容,和被打的落花流水的苗疆将士,哪里还有,木锋寒和夏长侯的影子? 那日在坟场,是有木锋寒在场,才没被萧山潼等人当场杀死。 而现在,木锋寒与七侠大战之后,失去右臂,身受重伤,即使有活尸和苗军的保护,也无法挡住萧山潼。 只要施德善一死,苗疆,就走投无路了。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龙知羽,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之下,施德善嗓子一腥,喷出一口鲜血。 此时此刻,她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 若是当时,她没有将木锋寒,修成功法的消息放给七侠,而是悄悄助他杀了萧山潼,那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随着一股热血,从施德善嘴中喷出,她带着无尽的悔意和不甘,摔倒在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最后的最后,只剩苗军惨烈的哭喊声,萦绕耳边。 .............. 等施德善再次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片黑漆漆的地方。 黑漆漆的天花板,黑漆漆的墙面,只剩不远处的微弱的烛火微微晃动。 这就是地狱吧。 施德善回想起当年,为了争夺苗疆王位,她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 她自认这一生杀人如麻,死后堕入地狱,受尽苦楚,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 可怜了,她肚子还未曾出世的孩儿。 施德善撑着沉重无比的身体,缓缓坐起身,喃喃道:“这就是.............地狱吗?嘶!” 她刚一坐起身,就感觉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 奇怪了,人死了,为何还会感觉到疼痛? 施德善低头一看,就见自己腹部,被独孤昭月刺伤的伤口,被包扎了起来。 她心中一惊,本能摸向自己的肚子。 孩子还在! 我还活着! 施德善呆坐在地,愣了一阵,嘶声大喊道:“知羽!知羽----------” 龙知羽听见,施德善的喊声,摸着黑跑了过去。 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施德善看到了,迎面跑来的龙知羽。 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的两人,在黑暗之中相拥,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们紧紧相拥,一时间只听阵阵低泣回荡在这黑暗之中。 两人注视着对方,只感觉如真似幻,仿佛方才被落轩大军夹击的大战,根本就是两人做的同一场噩梦。 “你的手!” 施德善捧起龙知羽,那没了手掌的手臂,这才反应过来,那场大战并不是梦。 龙知羽的伤口,跟施德善一样,都被处理过,然后包扎了起来。 谁能在落轩大军的层层围剿下,救出他们两人? 难道是木锋寒? 可是木锋寒跟七侠一战,连整条右臂都被斩落,只剩下了半条命,自身都难保,还哪能顾得了他们? 哒哒哒-------- 不耐烦的指尖,轻轻敲动椅子扶手的声音传来。 “终于醒了。” 那阵熟悉的声音,如同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两人七上八下的心。 黑暗的地牢,随着四周的几根烛台被点燃,变得亮堂起来。 施德善和龙知羽定睛看去,就看见了独孤昭月,那张明艳可恨的脸庞。 她的身旁,站着双目充满怒意的萧山潼。 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仿佛要把他们看出个洞来。 施德善看着他们,悬着的心一下落入了无尽的冰窖,颤声道:“你...........是你这个贱人救了我?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独孤昭月盯着她,没有说话。 施德善被她盯着心里发毛,本能朝腰间环首刀摸去。 可腰间空空如也。 是啊,苗疆战败,成了落冥渊阶下囚的她,身上的武器,自然早就被搜走了。 独孤昭月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朝施德善走来。 施德善知道,自己无处可逃,神色凛然地看着,步步紧逼的独孤昭月,不退也不惧,冷声道:“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独孤昭月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想知道,你明明已经给江寒砚下了双盘蛊,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绑架他?” 施德善原本,是不想回答独孤昭月任何问题的,但一听到这话,她暗淡无神的双目中,忽然迸射出仇恨的寒芒。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见,得知答案之后的独孤昭月,会有什么反应,当即道:“因为,你这个贱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萧山潼听了这话,瞪着施德善,浓眉轻皱。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而是在等着施德善,继续说下去。 施德善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直视着独孤昭月的眼睛,道:“你实在太过难缠,我断定江寒砚中蛊之事,你迟早会发现,所以才绑架他,以你做条件,引诱江寒砚,真正归顺于我,可是他却拒绝了。不过,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又将江寒砚放了回去。” 施德善顿了顿,继续道:“放他回去的目的,一是以双盘蛊继续控制他,双盘蛊没有解药,若你发现他中蛊,以你这贱人的个性,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二来,就是让你对江寒砚,起了他投靠苗疆的疑心,毕竟亲密刺出的一刀,才是最致命的!” 萧山潼瞪着大笑的施德善,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哈哈哈哈---------” 施德善上前一步,盯着独孤昭月的脸,笑道:“亲手杀死江寒砚的滋味,如何?” 独孤昭月双拳紧攥,一字一句道:“你一早料到,我会发觉江寒砚中蛊,所以干脆推波助澜,让我对他生疑,从而一步一步,走向亲手杀了他的地步?”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亲密一刀最致命 “你一早料到,我会发觉江寒砚中蛊,所以干脆推波助澜,让我对他生疑,从而一步一步,走向亲手杀了他的地步?” 施德善毫不遮掩地狂笑起来,道:“对,没错。事实也跟我料到的一样,你这铁石心肠的贱人,真的亲手杀了最爱你之人,哦对了,江寒砚自做你暗卫的那年起,就对你倾心,只是碍于你们身份差距太大,所以迟迟没有说出口。啧啧啧,真不敢想象啊,被自己心爱之人刺穿心脏之时,江寒砚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直沉默的萧山潼,忽然暴喝道:“你闭嘴!” 施德善的目的,本就是激怒他们,杀了自己。 见成功激怒了萧山潼,施德善更加变本加厉,说出的话,就像刀子一样。 “双盘蛊虫虽然厉害,但若非被控制,蛊本身是伤不到中蛊人的。若江寒砚现在还活着,只要你们杀了我这个施蛊者,无人控制江寒砚体内的双盘蛊,他照样还是,以前那个忠心不二的亲信,只可惜啊,江寒砚已经.............” 嗖--------- 面前剑光一闪,碧血剑锋利的剑尖,赫然悬在了施德善的鼻前! 施德善非但不惧,反而迎了上去。 她拍了拍,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道:“心脏在这里,你应该往这里刺才对。” 萧山潼深吸了一大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收回碧血剑,冷声道:“如今苗疆覆灭,你的盟友木锋寒,也被七侠砍断右臂,苟延残喘。你已经没了任何退路,就这样一剑刺死你,实在太便宜你了!” 施德善也知道,如今自己的命运,被独孤昭月死死捏在手里。 她想仁慈,施德善便有个好下场。 她若狠辣,那施德善也只能听天由命。 施德善抬起,一双暗淡无光的双目,朝独孤昭月看去。 萧山潼也在等着,独孤昭月的命令,扭头一看,却见她双拳紧攥,低垂着脑袋。 萧山潼知道,她是被施德善的话刺激到了,可木已成舟,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时此刻,都是那样苍白无力。 他颤声轻唤道:“昭............昭月?” 独孤昭月还是,低垂着脑袋,不断重复着施德善,方才说过的话:“亲密刺出的一刀,才是最致命的。亲密刺出的一刀,才是.............” “哈哈哈哈---------” 独孤昭月说着说着,忽然苦笑了起来。 她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施德善。 施德善冷声一笑,道:“虽然你的眼神很吓人,但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要杀要剐也好,都随你的便!” “你并不是一无所有啊。” 独孤昭月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回声,回荡在这间狭小的地牢,环绕在耳边,就像恶魔的低语。 她目光下移,看着施德善微微隆起的腹部,又看看一旁的龙知羽。 “你怀孕了,孩子是龙知羽的吧?” 方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施德善,一下慌了神,冰冷刺骨的凉意,爬上背脊,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她,现在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龙知羽,忽然出声。 “不是。” 萧山潼和独孤昭月愣了一下,盯着龙知羽,异口同声道:“什么?” 龙知羽沉声道:“她腹中的孩子...........并不是我的。” 萧山潼和独孤昭月听了这话,沉默了。 可施德善难以置信地,看着龙知羽,不敢相信方才的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的。 施德善瞪着龙知羽,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龙知羽看着施德善,眼眶泛红,道:“你是万人之上的苗疆女王,我只是一介平民出身。你面首万千,而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但我也知足.............” 啪--------- 施德善咬着牙不说话,忽然冲过去,抬手狠狠打了龙知羽一巴掌! 龙知羽的脸颊,一下变得又红又胀。 他被打懵了,震惊地看着施德善,不明白她为何要打自己。 独孤昭月看着两人,缓缓道:“石鹤曾告诉过我,当年王城之战,施德善被木锋寒伤的很重。但为保住与落冥渊的盟友关系,才想对我隐瞒受重伤的事实,所以才故意上演了一出,日夜宠幸面首的戏码。实际上,施德善只与你来往亲密。” 龙知羽陡然,得知真相之后,先是愣了好一阵,颤抖的瞳孔,慢慢转向施德善。 两行清泪,顺着施德善的脸庞流下。 她又哭又笑,道:“我以养面首之事,混淆视听,可到头来,没骗过独孤昭月,连石鹤都没瞒过,可唯独,只有最应该相信我的你,信了这些鬼话!” 龙知羽双目通红,望着施德善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全身剧烈颤抖,缓缓站起身,轻轻抚摸着施德善的肚子,颤声道:“是我...........是我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孩子!” 得知真相之后,初为人父的喜悦,不禁爬上眉梢,可看着四周,围住他们的铜墙铁壁,那抹喜色,转瞬即逝。 龙知羽满目怜爱,轻轻抚摸着,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泪水无声的滴落。 这孩子还没出世,命运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等他们再回过神来,独孤昭月背后,已经站着几名不怀好意的狱卒。 独孤昭月面无表情,只对萧山潼使了个眼色。 萧山潼立即心领神会,走上前,一把抓住了龙知羽。 “你们要干什么!住手--------” 施德善目眦欲裂,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可还没碰到萧山潼,就被一旁的狱卒,死死按住了。 萧山潼捏着一团,还在微微跳动的彩色团子,粗暴地摆开了龙知羽的嘴巴。 施德善的脸一下变得惨白,瞪大眼睛,颤声道:“这是.............彩鸾心!” 第三百三十二章 残酷的惩罚 “这是.............彩鸾心!” 独孤昭月诡异一笑,道:“不错,猜对了。” 彩鸾心毒发,从外到内,会慢慢生成坚硬的彩鳞片。 从皮肤到体内所有脏器,周身血脉堵塞,血液渐渐凝固,到最后,中蛊者呼吸困难,只能活活被憋死。 而脏器被彩鳞片全部覆盖,也是要时间的。 因此,到了毒发后期,中蛊者不会死的太快,而是慢慢感受自己,全身的五脏六腑变成石头,窒息的痛苦,会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丝血液凝固。 施德善费劲心机,才拿到石鹤的心脏,好不容易为龙知羽解了毒,可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被迫吃下彩鸾心! “不要!不要啊!独孤昭月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求你.............” 施德善扑通一声,对着独孤昭月跪了下去。 她嘶声喊道:“你怎么对我都行,别让他受彩鸾心毒发之苦,求求你了!” 独孤昭月漠然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不断磕头哀求的施德善,依旧是不为所动。 “苗疆已经不复存在,你赢了,你彻底赢了。就算你不想放他一命,也给他个痛快吧,求你............求求你了!” 咚咚咚--------- 施德善低下了,那颗高傲的脑袋,磕头如捣蒜。 可直到她的额头,变得又青又紫,淌出的血流满了,绝望的面孔,独孤昭月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咳咳咳---------” 萧山潼按住龙知羽,强行掰开他的嘴,将彩鸾心塞了进去。 龙知羽的咳嗽声一出,施德善的求饶声,便戛然而止。 施德善双目血红,状若疯狂地,朝独孤昭月扑了上去。 可她的手,还没碰过到独孤昭月,就被一旁的狱卒,七手八脚死死按在了地上。 “独孤昭月,你这个贱人,你一定不得好死!”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道:“这么激动做什么,动了胎气怎么办?” 说完,她不再理会,疯妇一般的施德善,缓步走向龙知羽,道:“把他的手脚砍断,再好吃好喝的供起来,绑在施德善日夜看得见的地方,让她亲眼看着,龙知羽彩鸾心毒发,窒息而亡的惨状。” “是。” 狱卒很快拿来刑具,砍断了龙知羽的双臂和双腿。 施德善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着利刃一下下割断皮肉,斩断骨骼的闷响声传来。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就像只怎么也赶不走的苍蝇,萦绕耳边。 砍断龙知羽的手臂和双腿,用了很久。 可无论龙知羽的血肉,在面前怎样飞溅,他一口牙都咬碎了,却愣是一声都没吭。 “女王陛下,施德善她晕过去了。” 受刑的是龙知羽,施德善倒是受不了,晕过去了。 独孤昭月感觉有些好笑,撇了一眼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施德善,道:“用冷水浇醒。” “是。” 哗啦---------- 等施德善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就见自己被重重锁链,牢牢绑在了十字木桩上。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失去双臂和双腿的龙知羽。 他也一样,被重重锁链,牢牢绑在了十字木桩上,双肩和断腿处,就算被厚厚的绷带包住,也掩盖不住,那刺眼的殷红。 众狱卒在施德善晕厥之时,就走光了,这狭窄幽暗的地牢,又只剩下了,独孤昭月和萧山潼。 独孤昭月看着施德善,云淡风轻道:“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有人,来给你们灌吃食。你就好好看着龙知羽,看着他是怎样,全身长满彩鳞片,一点一点窒息而死的。等到他彩鸾心毒发身亡后,你也差不多,快瓜熟蒂落了。在你孩子出生的第一时间,就会被喂下彩鸾心,同样被挂在,龙知羽死去的地方,你就再一次,看着你的孩子,毒发身亡。” 哗哗哗--------- 施德善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独孤昭月,全身的锁链抖的哗哗直响! 独孤昭月满意地,看着仇敌崩溃绝望的脸庞,转身离去。 “是你说的啊,用亲密刺出的一刀,才是最致命的。” “你再怎么折磨我,江寒砚也回不来了!” 独孤昭月闻言,离开的脚步一顿,但还是继续朝前走去。 这是施德善,最后一次见独孤昭月。 外面的世界,黑夜白昼交替,可施德善却再也没见过一眼。 “你还记得吗,你刚有喜之时,最喜欢吃点心,我有一次试着做过一个桂花糕,混在厨子做的点心之中,你只吃了一口,就吐出来了,非说要换了厨子。” 施德善听了这话,哭着哭着就笑了。 “原来,那又干又苦的糕点,是你做的。”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龙知羽天天为她说着,从前在苗疆的趣事,把施德善逗得哈哈直笑。 可是绝望,在这最幸福之时,就已经有了痕迹。 有了龙知羽,这黑暗的时光,也过的很快。 而那彩色的鳞片,也慢慢爬上了,龙知羽的脸颊。 虽然龙知羽,还在努力的逗施德善笑,但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每一次呼吸,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变得沉重又艰难。 彩鳞片爬上了龙知羽的嘴巴,他渐渐的,说不出话。 好几次,施德善看见龙知羽的眼睛,很长时间没有睁开,她失落又庆幸。 失落的是,他不在了,庆幸的是,他终于解脱了。 可龙知羽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的咽喉和嘴巴,变成了彩鳞片,早就说不出话了。 两人之间的交流,从开始的说笑,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目光交流。 直到那天,彩色的鳞片,长满了龙知羽整张脸,被强烈窒息感折磨的他,拼命挣扎着,也只能发出一阵“嗯嗯”的闷喊。 他痛苦的挣扎了很久,施德善都看在眼里,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龙知羽终于从这地狱解脱了。 施德善的肚子,却一天天大了起来,再过几个月,这间阴暗潮湿的地牢,就会迎来一个新的生命.............. 第三百三十三章 萧父被木锋寒绑架? 独孤昭月再不看施德善一眼,转身离开地牢,最后只剩她阴测测的回音,萦绕施德善耳边。 “是你说的啊,用亲密刺出的一刀,才是最致命的。” 施德善的声音,在那瞬间,忽然变得沙哑低沉,一字一句回荡在地牢之中,道:“你再怎么折磨我,江寒砚也回不来了!” 她这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在独孤昭月的心口,剜了一刀。 独孤昭月脚步不自觉一顿。 嘭--------- 地牢沉重的大门合上,施德善惨白绝望的面孔,缓缓消失在黑暗之后。 虽然这一切,都是施德善咎由自取,但她那句话,却没说错。 江寒砚回不来了。 萧山潼斟酌着开口,可低头一看,却见独孤昭月的脸,居然变得,比施德善还惨白。 看见她这个样子,方才想说的话,一下堵在喉中。 独孤昭月闭着双目,眉头紧皱。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双眼,然后忽然抓住了,萧山潼的手。 萧山潼吓了一跳,一抹红晕飞上脸颊,手足无措道:“你............你............” 独孤昭月抬起,一双发红的双目,看着他,颤声道:“如今,落冥渊只剩下,轩朝最后一个敌人了,无论跟轩朝的战役,多么困难,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到我身边,好吗?” 萧山潼不明白,她为何忽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不禁愣了一下。 独孤昭月紧紧抓着他的手,颤声道:“那年,我成功从兽人身上,提炼出彩灵石,手握无尽宝藏,也跟施德善达成协议,我助她夺取苗疆女王的宝座,再送一箱彩灵石,她便将一块苗疆领土送给我,我日思夜想的复国愿望,终于达成。” “那时候,青萝和寒砚都在,他们陪着我,一起去了最近的佛寺,为今后的路,能更加顺遂而祈福。” 独孤昭月回忆起前尘往事,她满目愁苦,嘴角却含笑。 “那年青瓦白墙,花随雨落,铺满了整条路,真的很美,我和青萝寒砚,一起朝前走着,从未想过,它会是一条不归路。” 萧山潼心里发酸,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握紧了她的手。 “我只有你了,无论发生什么,你............” 萧山潼直接打断她的话,坚定不移道:“你若一统天下,我就继续做你的臣下,你若败了,我也绝不苟活!”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转而松开了他的手,轻轻一笑,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权力的游戏,赢者生,输者死。 一想到落冥渊落败的后果,萧山潼心中,抑制不住的泛起酸楚,道:“总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一直到最后的最后。” ............... 禅堂,东桃岭,暗笺,苗疆相继覆灭,六方逐鹿的局势,早已不复存在。 施德善被俘虏,苗疆地界,陷入无主状态。 但此时的落冥渊和轩朝,都没有出兵抢夺苗疆地界。 因为双方大战在即,这个时候再浪费兵力,去接管苗疆地界,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再说,只要打败对方,整个天下自然都是囊中之物,不必急于一时。 如今,落冥渊,轩朝双方鼎立,两方皇城之间,仅仅隔着一条长河。 虽然现在,这条河面毫无波澜,平静如镜面,但用不了几日,这里的平静,就会被彻底撕碎。 在这战前短暂的宁静中,萧山潼收到了一封信。 是木锋寒派人送来的。 信上说,他绑架了自己的父亲,不要告诉独孤昭月,就让萧山潼一个人前来,不然就杀了自己的父亲。 看完这封信的萧山潼,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自己的父亲,虽然一直都没有露面,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能跟各势力,游刃有余的周旋,肯定不是,会轻易被木锋寒绑架的人。 再加上,木锋寒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整天嘴里没个实话。 就算无中生有,随便抓个人冒充自己父亲,引诱自己过去的事,木锋寒也不是做不出来。 萧山潼没注意到,信纸后面,还夹着一张纸。 随着他的翻动,轻飘飘掉落在地。 捡起来一看,就看见了,一张中年男子的画像。 那中年男子,虽然左半边脸,布满猩红扭曲的疤痕,而且看起来是四十上下的年纪,但右半面平整光滑,不见一丝皱纹,岁月匆匆,竟没在他面上留下一丝痕迹。 萧山潼对这中年男子,一点也不陌生。 吴相柳之前,去了暗笺一趟,将这中年男子的画像,带回了落冥渊。 那时,萧山潼和江寒砚认出了,这就是那天,苗疆亲卫队五人,一齐挑战前禅堂堂主李玄镜,李堂主身死,李修缘继位新堂主,回到落冥渊途中,遇见了打劫的老人和孩子,出手相助的那个中年男子。 那画像下方,还赫然写着一段,木锋寒的话。 我知道,我没什么可信度,但若不是这人真的落在了我手上,我也不会知道,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总之,你不来,我就把他的脑袋还给你。 萧山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没有理会,木锋寒不能告诉独孤昭月的要求,还是跑去,将这事告诉了她。 独孤昭月看着这画像,道:“之前吴相柳从暗笺带回的消息,说这人只是一个冒牌货,他虽然不一定,是你的亲生父亲,但一定跟你父亲有某种联系。” 她沉吟了一阵,道:“为了不打草惊蛇,你先一个人前去,等确认这画像上的男人,真的在木锋寒手上,再放信号弹,我看见信号,就会立马带人赶过去。” 如今跟轩朝大战在即,木锋寒也不老实。 虽然明知此去凶险,但那画像上的中年男子,现在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唯一线索,若是被木锋寒杀了,那想查清父亲的身份,基本是不可能了。 但愿,此去救下这中年男子,能问出一些,有关自己亲生父亲的情报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两人凑不出一只右手 萧山潼身影在山林之中,一起一落,很快就来到了,信上所说的宅子。 他踏进这宅子的瞬间,还没看见半个人影,就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阴风阵阵吹乱了,萧山潼额角发丝。 他随手一拂,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宅子格局特殊,中间是庭院,四周被拔地而起的房屋围住。 这里真是,一个绝佳的伏击之处,也难怪木锋寒会选在这里见面。 不过,这些年七侠,一直在追杀魔教残党,他手下的人,已经被七侠杀的差不多了。 若手下之人还充足的话,按他的个性,在苗疆王城,迎战五侠之时,就会提前安排手下,在五侠毫无还手之力时偷袭。 所以,木锋寒手下的魔教残党,应该早就所剩无几,他自己也被蓝潇音砍掉了右臂,战力大打折扣,就算找到一处绝佳的伏击之地,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这也是萧山潼,敢只身前来的原因。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那画像上的中年男子,是不是真的在木锋寒手中。 只要确认了,就立马放出怀中的信号弹,这样落冥渊的援兵就会赶来。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木锋寒,我来了,你出来啊---------” 他的声音,回荡在庭院上空,夹杂着些许回声。 回声消失,阴风大作。 萧山潼双目瞪大,看着忽然出现在,四周屋顶的轩朝将士,愣住了。 该死,中计了! 情况很明显,这根本就不是,木锋寒要引他前来,而是轩朝想在,正式与落冥渊开战之前,除掉他这个练成《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的大祸害。 可是,那封信确实是,木锋寒的笔迹没错啊! 萧山潼心知,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细想,当即立断,施展轻功朝大门冲去! 嘭-------- 一道厚重的木门合上,一下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在外。 数道泛着寒光的刀刃一晃,直直朝萧山潼冲来! 萧山潼双足一顿,借力一跃,足尖一点刀刃,腾空而起,朝庭院上空飞去! 嗖--------- 萧山潼人影,刚刚升起的瞬间,一张巨网忽然从天而降,死死将整个大宅的上空罩住。 巨网一出,仿佛整片天空一黑。 萧山潼看着拦在面前,布满倒刺的大网,碧血剑出鞘! 那倒刺就像无数只,被赐予了生命的手一样。 萧山潼横劈下的一剑,被一只只倒钩似的手死死抓住,一时半会居然取不下来。 埋伏在屋顶的轩朝将士,自然不会给他,劈开巨网的机会,一个一个飞身跃起,正欲从后背偷袭萧山潼。 萧山潼施展,碧血剑谱第四式,逐水飞花。 方才还坚硬的剑刃,忽然变得像,抓不住的流水一样,萧山潼稍稍一动,就抽出了被倒刺挂住的碧血剑。 在萧山潼落地的同时,四面八方的轩朝将士,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样围了上来! 各式各样奇异的武器,擦着萧山潼的鼻尖划过,割破长空,发出一阵尖啸声。 无数道狂蹿的将士,身影交织在一起,看的萧山潼一阵炫目。 看来,要花些时间了。 大宅内乒乒乓乓的武器相撞声,和时不时发出的惨呼声,持续了很久。 大宅外,木锋寒正站在门外,听着里头传来的厮杀声,悠闲的哼着小曲。 他的身旁,正是姜启盛。 木锋寒撇了姜启盛一眼,道:“轩朝与落冥渊大战在即,早点跟我联手,除掉萧山潼,是正确的选择。” 姜启盛目光灼灼,盯着面前那紧闭的大门,道:“萧山潼能在万军丛中,拿下施德善,大战之时,也难保不会用这种方法对付我轩朝。虽然你断了一臂,但你却是这世上,唯一能敌得过萧山潼之人了,等里面的人,把他的消耗的差不多了,你再出手,一定能杀了他。” 姜启盛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真的,抓到萧山潼的亲生父亲了?” 木锋寒连眉毛,都不抬一下,道:“当然。” 姜启盛目中,闪动着阴毒的寒芒,冷声道:“我倒想看看,萧山潼的亲生父亲,到底何许人,居然把我父皇哄的,对他言听计从。” 木锋寒指了指,夏长侯身旁的麻袋,道:“他已经昏过去了,你看吧,就在麻袋里。” 姜启盛快步,朝夏长侯走去,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麻袋上的绳结,探头往里看去。 大宅里的打斗声,不知何时渐渐变小,直到完全消失。 姜启盛打开麻袋,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之人的长相,就听大宅处,传来一声巨响! 轰--------- 一声巨响传来,全身是血,杀出重围的萧山潼已经劈开了那大门。 那厚重的大门一分为二,轰然倒地。 萧山潼全身尽是血污,他只手扛着,沾满敌人鲜血的碧血剑于肩,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走出了大宅。 而背后的庭院,横七竖八躺满了,轩朝将士的尸身。 阴风一吹,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直朝鼻子里灌。 粘稠的血液,从大宅中蔓延出来,紧随萧山潼其后。 萧山潼朝前走了几步,感觉脚下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就看见自己踩在一片血池中。 他快步走出血池,一步一个血脚印。 萧山潼看着姜启盛,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木锋寒身上。 他看着木锋寒,那空荡荡的右袖,冷笑了一声,道:“你的前盟友施德善刚被俘,你又跟轩朝联手,真是怪会左右逢源的。不过,你跟姜启盛联手也挺和谐的,毕竟两个人加起来,都凑不出一只右手。” 木锋寒虽然嘴角上扬,但微微发红的双目,却似乎要喷出火来。 他瞪着萧山潼,狞笑道:“你胆子真大啊,明知自己的父亲在我手上,还敢跟我这样说话。” 萧山潼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少跟我废话,我问你,那画像上的人呢?!” 姜启盛踢了一脚旁边的麻袋,道:“在这呢。”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他是我叔叔 木锋寒拔出腰间长剑,缓步朝麻袋走去。 他一把提出麻袋里,已经昏厥过去的人,剑刃横在他喉前,道:“萧山潼,放下武器,不然就杀了他!” 萧山潼定睛看去,木锋寒手上抓着的,确实是上次见过的,那左半边脸,布满猩红扭曲的疤痕的中年男子。 确认那人身份后,萧山潼悄悄伸出手,朝怀中的信号弹摸去。 姜启盛看着,木锋寒手上的中年男子,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惊呆了。 他的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中年男子,难以置信道:“皇............皇叔?” 木锋寒听见,旁边的姜启盛在喊叔叔,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转过头看着他,道:“我也就比你大了四五岁,你叫谁叔呢?” 姜启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就是你抓来的,所谓的萧山潼的父亲?” 木锋寒愣了一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 信号弹升空,在半空中绽放,发出一声巨响。 嘭--------- 木锋寒这才回过神,看着空中显眼的信号弹,气急败坏道:“好啊,萧山潼,我信上说的很清楚,是要你一个人来,你居然还是告诉了独孤昭月,那我只能.............” 他毫不犹豫,左手握剑,直直朝那中年男子咽喉割去! 铛铛--------- 萧山潼和姜启盛同时出剑,两道雪亮的剑刃伸去,挡住了木锋寒,即将割破中年男子咽喉的长剑! 萧山潼惊讶地看着姜启盛,不明白他为什么,也会出手阻止木锋寒。 三剑相撞,悬在中年男子喉前,剧烈颤抖! 木锋寒懵了,瞪着一旁的姜启盛,道:“我杀萧山潼的父亲,你瞎掺合什么?!” 姜启盛忽然收剑,一把将那昏厥的中年男子,从剧烈颤动的双剑下,拉了出来。 “姜启盛,你............” 还没等木锋寒开骂,姜启盛先开了口。 “你不是说,绑架的是萧山潼父亲吗?这明明是我皇叔!” 萧山潼和木锋寒同时撤剑,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瞪大眼睛盯着姜启盛。 “你说什么,他是你叔叔?” “什么?!” 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惊的远处飞鸟升空,久久不敢投林。 木锋寒和姜启盛异口同声,咬牙道:“不好,落冥渊的人来了!” 又有一阵马蹄声,从另一边传来。 是轩朝皇家马车,在远处的山林中若隐若现。 萧山潼见轩朝的人也来了,面上不自觉流出冷汗。 可姜启盛似乎,比他更加紧张,因为他清楚,那马车内,坐着的就是自己的父皇。 木锋寒看了一眼,还处在昏迷状态的中年男子,当下也明白过来,这人并不是萧山潼父亲了,他轻轻一笑,道:“正好姜白来了,想知道萧山潼的父亲到底在哪,问他不就行了,他肯定见过。” 姜启盛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问你个大爷,要是能问的出,早问了!萧山潼父亲权势滔天,父皇怕引火烧身,本就不允许我掺合萧山潼之事,若叫他见到我跟你合作,还绑架了我的皇叔叔,我要怎么解释?闪开!” 姜启盛看着越来越近的轩朝马车,一把抱起那中年男子,施展轻功,人影在山林中一起一落,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原地,只剩下萧山潼和木锋寒。 萧山潼紧握碧血剑,道:“多说无益,动手吧。” 木锋寒毫不示弱,轻抡长剑,道:“别以为我断了一只手,你就能打得过我了!” 落冥渊援兵,和赶来的轩朝军队,之间的距离正快速缩小。 萧山潼和木锋寒持剑而立,阴风忽起,一股冰凉的肃杀之意顿生! 木锋寒先行出招,双足一顿。 萧山潼全身紧绷,准备迎击,却见木锋寒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施展轻功,转身就投入了茫茫山林之中。 木锋寒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满脸错愕的萧山潼,道:“你的援兵来了,傻子才会站在这里等他们来---------” 他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回音,回荡在山林之中。 萧山潼无奈地撇了撇嘴,目送着木锋寒的背影,消失在山林深处。 马蹄声在萧山潼身边,一左一右停了下来。 落冥渊援兵先到,独孤昭月一马当前,见萧山潼全身是血,立刻翻身下马,朝萧山潼跑去。 “你怎么全身都是血,你没事吧?” 萧山潼对她一笑,道:“我没事,这都是敌人的血。” 哒哒哒---------- 轩朝的马车,在萧山潼和独孤昭月,前方停住。 两人目光泠冽,瞪着那停止的马车。 一轩朝将士上前,伸手去扶,从车厢中下来的人。 一只布满褶皱的手,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 姜白弯腰,被将士搀扶着,走出了车厢。 独孤昭月和萧山潼上次见姜白,还是在姜凯云的婚宴上。 不过半年时间,姜白现在已经没了,当年开国,那意气风发的影子。 姜白形容枯槁,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重的中药气味。 他眼窝深陷,看起来就像干枯的植物,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把全身骨头摔断。 虽然独孤昭月和萧山潼对医术,并不是十分精通,但一看姜白,现在这病怏怏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时日无多,很快便会撒手人寰了。 姜白抬起头,看着独孤昭月和萧山潼,整个身子颤抖,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明明跟落冥渊大战在即,但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却十分出人意料。 只见姜白伸出颤颤巍巍,布满褶皱的双手,对独孤昭月抱拳道:“如今多方势力相继覆灭,无人接管的地界,烧杀抢掠之事频频发生,若轩朝与落冥渊再开战,于天下苍生,是百害而无一利。我.............” 独孤昭月的冷笑声,打断了姜白后面想说的话。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宿命之战 “如今多方势力相继覆灭,无人接管的地界,烧杀抢掠之事频频发生,若轩朝与落冥渊再开战,于天下苍生,是百害而无一利。我.............” 独孤昭月的冷笑声,打断了姜白后面想说的话。 “又是萧山潼父亲的主意吧?” 姜白一听这话,后面想说的话戛然而止。 独孤昭月看着姜白,冷声道:“我还真想见见萧山潼的父亲,看看他到底是何许人,居然让你到了这种时候,还听他的话求和。” 姜白又咳嗽了几声,道:“几分天下,兵荒马乱,苦的是芸芸众生,若我们就此收手,和平相处,这天下不就得以安生了吗?” 独孤昭月仿佛,像听到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道:“你当年发动兵变,夺取落冥渊之时,整个皇城因你满城喋血。落冥渊流民国破家亡,多少人死在流亡途中,你那时怎么不为天下众生想想?” 姜白自知无以为辩,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我父王母后待你不薄,却因你而死,灭国,杀父杀母之仇,我没齿难忘,只要我在世一天,就绝容不得轩朝的存在。姜白,你可以不主动对落冥渊开战,但我劝你,好好珍惜你还能住在轩朝皇宫的日子,因为一旦我出兵,那里就会,跟苗疆前王城一样,变成废墟了!” 姜白听了这话,身子猛的颤抖了一下,表情痛苦,嗓子一腥,忽然喷出一口血来。 “皇上,皇上您还好吗,快!” “医官,医官快过来---------” “快啊,陛下吐血了!” 木锋寒佯装逃跑,其实又偷偷折返了回来。 他躲在暗处,看着一群医官,手忙脚乱地围着吐血的姜白,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先前抓的那左半边脸,布满猩红扭曲的疤痕的中年男子,并不是萧山潼的父亲,而是姜启盛的叔叔。 奇怪。 到了这种时候,说什么也不肯,对落冥渊开战的姜白,更是奇怪。 为什么,如今世上最强大的势力,除了轩朝就是落冥渊,姜白作为一国之君,为何总是对萧山潼的父亲那么忌惮? 萧山潼的亲生父亲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 轩朝皇宫。 后宫妃子,公主们守在姜白寝殿外,哭成了泪人。 本就快油尽灯枯的姜白,自见到独孤昭月吐了血后,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白已经时日无多了。 而与落冥渊的大战,一触即发,毫无意外的,是由太子姜启盛领兵,抵御落冥渊敌军。 看着床榻上,姜白那毫无人色的面孔,姜启盛本就忧心,一听到殿外女人们的嘤嘤的哭声,更是心烦意乱。 父皇时日无多,落冥渊大军虎视眈眈,轩朝皇宫也不再安全,她们根本就是在哭自己罢了。 姜启盛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他推门而出,就见他的四位兄弟,已经穿戴好盔甲,手握兵刃,站在了殿外。 姜启盛看见他们,有些意外,道:“你们............” 还没等他说完,姜风明便急切地,上前一步,面色凝重地抱拳道:“大哥,落冥渊已经出兵,越过城河,现在直逼轩朝皇宫!” 一将士捧着姜启盛的铠甲,早就等候多时了。 姜启盛抓起铠甲,一披在身,拿上长剑,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出征!” 众皇子紧随其后,道:“是!” ............. 轩朝大军如黑色的潮水,浩浩荡荡从皇宫内走出。 大军整军列队,震耳欲聋的马蹄,踏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将士们明亮的铠甲,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参差不齐的刀剑,直指苍穹,似乎要把漠视苍生的苍穹,戳出一个窟窿来! 远处,落冥渊鲜艳的军旗,迎风招展,无数只马蹄踏地,扬起的尘土飞扬涌动。 厚重的尘土中,黑压压的落冥渊将士高举着,手中千奇百怪的兵刃,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朝轩朝地界直逼而来。 众皇子骑着良驹,站在大军前方。 姜沐凡环顾左右,发现当年众多兄弟,如今除了自己之外,也只剩下四人。 他不禁有感而发,有些落寞,道:“除了仪妃所生的十弟,不是死于落冥渊之手,九弟姜向松,在落冥渊做质子被杀,八弟姜云霆,被萧山潼在战场之上杀死,六弟姜凯云,死在与独孤昭月的血色婚宴,三哥姜文川,也是被萧山潼所杀。落冥渊血债累累,今日就是跟他们算总账的时候了!” 姜南星紧紧握着,手中斩月刀,一双翻涌着杀意的双目,死死盯着,不断靠近的落冥渊大军,咬着牙,一字一句喝道:“独孤昭月,我一定要杀了你!” 没有任何废话,随着两军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嘶声力竭的呐喊声,也随之而起。 这场宿命之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姜启盛看着,迎面冲来的落冥渊大军,眼中丝毫不见惧色。 伧-------- 他手一抬,掌中长剑出鞘。 姜启盛高举长剑,朗声喊道:“弩弓准备-------” 唰唰唰唰-------- 弩弓手听到命令,踏步上前,锋利的弩弓箭尖,闪动着刺眼的寒芒。 一等到落冥渊大军,冲进了弩弓射程,姜启盛立马下令。 “放-------” 嗖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矢呼啸而出,一时间遮盖住了视线,只感觉眼前一黑。 弩弓威力巨大,疾冲而出的箭矢势如破竹,一击贯穿了敌人的整个身躯! “啊啊啊啊啊--------” “小心啊!” 一望无际的战场,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空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喊杀声,惨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久久不绝于耳! 姜启盛坐于马背之上,四下张望,可这偌大的战场,却愣是没见到,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的人影。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这把刀,叫斩月刀 伴随着阵阵冲锋陷阵的呐喊声,轩朝将士举着弩弓,一支支箭矢呼啸而过。 望之不尽的战场,满目血肉横飞。 刀光剑影,惨呼声四起。 面前,时不时扬起一道飞溅的血污,将士头颅滚落在地,被无情的铁蹄踩碎。 姜启盛驾马,掌中长剑挥动,一剑刺穿挡路的落冥渊将士,继续朝前跑着。 他驾马狂奔,焦急地四处张望,可这偌大的战场,却愣是没见到,独孤昭月和萧山潼的人影。 不可能,独孤昭月对轩朝恨之入骨,如今首战开始,她不可能不亲自上阵。 更何况,落冥渊还有火药丸和萧山潼这个大杀器。 现在,火药丸没出,萧山潼也不见踪影,独孤昭月自己也没出现。 不对劲,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绝对在耍花招! 一股冰冷的凉意,爬上姜启盛的背脊。 怎么办,完全不知道独孤昭月的计划是什么! 现在到底是先撤兵,还是继续进攻? 正当姜启盛一筹莫展之时,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忽然晃动。 独孤昭月持彩灵剑,稳稳站立于狂奔的马背之上。 腥风狂作,她长长的发丝在脑后飘扬,满是寒意的眉间,一抹凌厉的杀气。 独孤昭月一看见姜启盛,猛然拔出彩灵剑,身形如风,人影快到,只在半空中,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残影! “姜启盛!” 她掌中彩灵剑,化作万千凌厉剑光,直冲姜启盛门面! 姜启盛目光一凛,抬剑正欲迎战,却忽听不远处,爆出一声尖锐的马嘶声! 下一秒,一匹骏马跟疯了一样,狂奔而来。 姜启盛见状,也只能勒紧马缰后退。 独孤昭月身在半空,忽嗅到一股凌厉的杀意,当即仰头翻身。 她在半空之中,也灵活的像水里的鱼一样。 就见她腰肢一软,上身朝后一倒,整个后脑勺紧贴后腰,整个人弯曲成了一个圆形。 独孤昭月在半空中,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动作,躲开了姜南星,忽然刺来的斩月刀! 嗖嗖嗖-------- 独孤昭月身形如燕,轻灵的身形一动,盈盈飘然落回了马背之上。 她刚落下,紧追不舍的姜南星,就攻了上去! 独孤昭月还没看清来人,猛然见面前刀光一闪,下意识提剑抵挡。 铛--------- 斩月刀和彩灵剑相撞,火花四射! 独孤昭月眉头轻皱,瞪着姜南星,道:“你是谁?” 姜南星忽然收刀,喝道:“这把刀,叫斩月刀,而我,就是即将杀死你的人!” 独孤昭月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瞬间点剑而起! 姜启盛看着,跟独孤昭月斗成一团的姜南星,还是决定不去助战。 毕竟,现在找到萧山潼,才是第一要紧事。 萧山潼练成了,《逍遥天罡》和《碧血剑谱》,一招放倒几百上千人,又或是直接施展轻功,冲进轩朝皇宫,都不是不可能,若放任他不管,绝对会出大乱子! 姜启盛调转马头,大喊道:“七弟,独孤昭月交给你了!” 姜南星掌中,势大力沉的斩月刀,挥得虎虎生风,应道:“我一定将独孤昭月的脑袋,带回去献给父皇!” “保护女王陛下!” “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杀---------” 四周的浴血奋战的落冥渊将士,立刻将姜南星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双双眼睛,杀的血红,充满仇恨着仇恨的寒芒,死死盯着姜南星。 姜南星看着面前,那一张张布满血污,狰狞的面孔,却丝毫不见慌色,反而轻轻一笑。 他狠狠一拽马缰。 身下马匹,忽然撒开四蹄,狂奔了出去! 姜南星斩月刀随之而来,沉重的刀风一拂,身披甲胄的将士,脖子上的脑袋,斜斜搭耸下去。 啪嗒-------- 头颅断裂处切口完整,直到头颅落地,鲜血才喷涌而出。 独孤昭月冷眼看着姜南星,就见他手稍稍一动,斩月刀巨大的刀面一晃,血淋淋的刀面,印照着独孤昭月的面孔。 姜南星死死盯着独孤昭月,驾马疾冲! 刺眼的刀光直冲而起,夹杂着阵阵劲风,如从天而降的迅猛银龙一样,横扫千军! 挡路的落冥渊将士,瞬间被拦腰斩断,两截躯体摔落马下,粘稠的鲜血,混杂着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姜南星一把斩月刀狂舞,虎虎生风,势如破竹,挡在独孤昭月面前的落冥渊将士,招架不住,血肉四溅,残肢乱飞,在凄厉的惨叫中,一个接着一个摔下了马。 “女王陛下,您快走,这里有...........” 独孤昭月轻轻一笑,驾马上前。 “陛下,您............” 独孤昭月手腕一翻,轻描淡写挽了个剑花,道:“有意思,我来陪你玩玩。” 姜南星瞪着独孤昭月,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寒芒。 他一拍马背,腾空而起。 只见他高大的身影,一下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掌中斩月刀翻动,挥出一阵凌厉的狂风! 姜南星的狂吼声,响彻云霄。 “独孤昭月,去死--------” 独孤昭月看着,即将劈在自己头上的斩月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在刀刃快要碰到独孤昭月的瞬间,她身形忽然暴起。 独孤昭月的身影,盈盈飘落至,斩月刀刀刃之上。 姜南星满面不可置信,就见独孤昭月足尖轻点,一踩刀刃,借力朝自己门面冲来! 彩灵剑剑光一闪,撕裂长空,发出一阵令人心惊的声响。 姜南星面上,不知觉冒出冷汗,当下收刀回防。 铛铛铛--------- 两人身法极快,化作两道若有若无的残影,众人只能以,时不时彩灵剑和斩月刀相撞出的火花,来判断他们的位置。 “终于找到你了,萧山潼,鬼鬼祟祟想去哪?” 姜启盛穿过厮杀的将士,驾马疾冲,朝正想逃走的萧山潼狂奔而去。 身穿落冥渊大军铠甲的萧山潼,躲进人群,试图蒙混过关。 第三百三十八章 偷袭皇子 姜启盛在混乱的战场中,睁大眼睛,努力搜寻着,萧山潼的身影。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姜启盛找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终于找到你了,萧山潼,鬼鬼祟祟想去哪?!” 萧山潼冷不丁,被身后传来的喝声,吓了一跳,他以为是姜启盛在炸自己,便没有理会。 他压低头上戴着的盔甲,试图挡住自己的脸,继续涌动的人群中钻去。 望之不尽的人头,如浪潮般窜动,落冥渊大军又戴着一模一样的盔甲,若这样放任萧山潼跑了,就像一只鱼跳进了汪洋,再想抓住他,就难了! “让开,都给我让开--------” 姜启盛立刻穿过厮杀的将士,驾马疾冲,朝正想逃走的萧山潼狂奔而去! 身穿落冥渊大军铠甲的萧山潼,正想躲进人群,试图蒙混过关,可姜启盛来的,比他想象的更快。 嗖--------- 萧山潼只听脑后,传来一阵急风传来,连忙偏头闪躲。 雪亮的剑刃,擦着萧山潼的脸庞,呼啸而过! 剑刃刺空的瞬间,在半空中极速一转,剑光再次直逼萧山潼门面! 萧山潼只感觉脸庞一凉。 咔--------- 他伸手一摸,护着脸庞的盔甲,已经被姜启盛一剑刺出裂痕,露出脸上的皮肉。 一点血丝从皮肉伤渗出,从盔甲裂缝中流出。 萧山潼眼见脱不了身,便不再继续逃窜。 他取下头上戴着的盔甲,随手朝姜启盛扔去。 姜启盛身子不动,伸剑一挥,将飞来的盔甲打到了一旁。 他剑指萧山潼,道:“你穿着普通将士的盔甲,鬼鬼祟祟的,到底是想做什么!?” 萧山潼呵呵一笑,伸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刃也毫不示弱地,指了回去,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为何你问了,我就非要回答你不可?” 双剑交锋,刺眼的火花四溅。 萧山潼看着姜启盛,冷声道:“我听昭月说,七侠所授的剑法,跟我的碧血剑谱一样,一共都是十式。” 姜启盛完全不想跟他废话,忽然变招,掌中长剑疾斩,连绵不绝的刀花,在萧山潼四周爆开! 萧山潼施展,碧血剑谱第三式,风拂身顺,整个身躯仿佛,化作了一团若有若无的风,无论姜启盛攻势,多么密集凌厉,都始终连萧山潼的衣角,都碰不到。 萧山潼游刃有余地,闪避着姜启盛的进攻,不知为何,却不主动发起进攻。 “你这人怎么这么心急,话都不不让我说完,风前辈既然是你的师父,那他传授你的剑法,应该也是十式,不过啊............” 姜启盛一听,他提到风尘叹传授的十式剑招,浓眉紧皱,似乎是被戳中了什么痛点一样,出剑越来越急。 他掌中长剑忽然一顿,纹丝不动的,悬在半空。 下一秒,剑尖抛起一点,刺眼的寒光。 剑身挥动的残影还没散去,剑光夹杂着猛烈的杀意,顷刻之间,闪动在萧山潼喉前! 铛--------- 猛烈的杀意,在被萧山潼碧血剑挡下的瞬间卸下,变得荡然无存。 萧山潼看看面前的长剑,又看看咬着牙,瞪着自己的姜启盛,戏谑一笑,继续方才的话,说道:“风前辈的十式剑法,你应该只学会了前九式吧?” 姜启盛还是没有说话,但剑招比之方才,虽然力道变大了,但招式却凌乱了几分。 萧山潼还是,运用风拂身顺,一直闪避格挡着姜启盛的剑招,并不主动发起进攻。 姜启盛被他说中痛点,手上剑招不停,嘴上也没有闲着。 “是啊,我最后最后一式,没有练成,跟你没有练成碧血剑谱第十式,孤舟无边海一样!” 萧山潼却并没有,因此被激怒,无论姜启盛剑招多么急促,他的眼睛,都始终不在姜启盛身上,反而是在四周,找寻着什么。 找到了。 不远处,姜南星正和独孤昭月缠斗在一起。 而五皇子姜沐凡,四皇子姜远安也离的不远。 萧山潼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嘴角不禁上扬,当即跟姜启盛,拉开了距离。 萧山潼先前,本就一直闪避着,姜启盛的长剑,没有被他缠住,因此一想脱离战斗,很快便脱了身。 姜启盛见萧山潼忽然抽身,朝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跑去,当即意识到不对劲,想都没想,便立即追了上去! 萧山潼一边,与姜启盛拉开距离,一边大喊道:“落冥渊将士,躲开--------” 哒哒哒--------- 落冥渊将士一听喊声,就像提前约好了一样,立马收回兵刃,停止厮杀,驾马如潮水般退去。 原地,只零零散散剩下几个,死里逃生的轩朝将士,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姜沐凡,姜远安。 独孤昭月一听到,萧山潼的喊声,也立马从与姜南星的缠斗中,抽出身来。 姜南星懵了,看着忽然转头就跑的独孤昭月,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萧山潼从怀中,掏出一把火药丸,对准站在原地的轩朝皇子,手一扬,扔了出去。 原来如此,萧山潼打扮成普通落冥渊将士,混入人群中,目的就是为了,摸清各轩朝皇子的位置,用火药丸逐个击破。 若不是姜启盛找到了萧山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姜启盛看着,迎面飞来的火药丸,面上不见慌色。 他沉声喝道:“萧山潼,别以为只有你们,才留有后手!” 火药丸扔出,萧山潼原本脸上,浮现着胜券的笑容,一听这话,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姜启盛话音未落,一道快到肉眼难以捕捉的人影,突然从面前一闪而过! 那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居然朝空中飞着的火药丸飞去! 若是火药丸,被那道黑影挡住,轩朝众皇子有了防备,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偷袭他们。 成败,在此一举! 萧山潼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当看清那道黑影的真容之后,不禁脱口喊道:“木锋寒!”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太过自信 在萧山潼震惊的目光中,那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空中飞着的火药丸飞去! 若是火药丸,被那道黑影成功挡下,轩朝众皇子有了防备,根本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偷袭他们的机会。 萧山潼死死盯着,半空中窜动的人影,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当看清那道黑影的真容之后,不禁脱口喊道:“木锋寒!” 原本在浴血奋战的姜沐凡,姜远安,见面前的敌人,忽然如潮水般退去,不禁愣在了原地。 当他们转过头,看见直直朝自己,冲来的火药丸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木锋寒就像从天而降一般,忽然出现,挡住了那要人命的大杀器! 木锋寒当机立断,施展碧血剑谱第四式,逐水飞花。 坚硬的剑刃,霎时变得像软塌塌的棉花一样。 疾冲而来的火药丸,狠狠撞在了,柔软的剑刃之上。 木锋寒看着萧山潼,嘿嘿一笑,道:“还给你,接好了!” 他话音刚落,挥动剑刃,手一甩,刚刚扔出的火药丸,直直朝萧山潼飞来! 萧山潼哪里会站在原地,坐以待毙,当即施展莽川行雪。 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火药丸狠狠砸落到,他方才站着的地方。 轰-------- 铺天盖地的热浪,眨眼间席卷而来! 几名没来得及躲开的轩朝倒霉蛋,在触碰到那道热浪的一瞬间,整个身躯,像融化的冰块一样,肢体,骨骼,分崩瓦解。 啪啪啪---------- 从体内飞出的五脏六腑,噼里啪啦掉落在地。 焦黑的肉块,冒着滋滋的响声,一股人肉的恶臭味,四散开去。 独孤昭月见萧山潼偷袭失败,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 嗖---------- 姜南星如同,怎么也甩不掉的影子,在火药丸被木锋寒,打回去的瞬间,立马重整旗鼓,朝独孤昭月冲去。 姜南星驾马狂奔而来,手中斩月刀,闪动着泠冽的寒芒。 他高举斩月刀,大喊道:“独孤昭月,遇见我算你倒霉,今天一定,取你项上人头!” 独孤昭月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持剑站在原地,没有闪躲的意思。 姜南星更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掌中斩月刀舞的呼呼作响,如同一条狂啸的银龙,直直朝独孤昭月咽喉冲去! 独孤昭月身形随剑而起,轻灵若羽的身影,在半空中婉转飞舞。 姜南星双臂青筋暴起,硕大的肌肉凸出,抡动斩月刀,对半空中的独孤昭月狂舞。 紧紧一眨眼的功夫,斩月刀已经对着半空,挥砍了数十下。 刀风如此凌厉又密集,按理来说,身在半空中,完全没有落脚点的独孤昭月,根本就无处可避。 可独孤昭月,偏偏将这密集的进攻,尽数闪躲了去。 一开始,姜南星眼中,还还闪动着,熊熊仇恨怒火,随着数十刀刺空后,去渐渐熄灭。 独孤昭月就像空中,飘零无踪的蝴蝶,随风起,随风落,看不清,更抓不到。 姜南星胸腔燃烧的一腔热血,也随着刀刀刺空,而冷却下来。 他这才想起,独孤昭月也是七侠之一,蓝潇音的徒弟啊! 滴滴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而另一边,木锋寒正与姜启盛一起联手,对萧山潼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姜启盛,木锋寒都失去右臂,左手剑法,比之寻常剑客,更多了几分诡谲和狠辣。 他们毫不留情地轮动左臂,掌中长剑,招招朝萧山潼身上各处要害打去! 双剑又快又狠,即便萧山潼,已经施展风拂身顺,整个身躯变得,如风一般变幻莫测,但还是会被,木锋寒和姜启盛,捕捉到蛛丝马迹。 哧哧哧--------- 萧山潼只感觉右臂一痛,定睛一看,就见右边手臂上,赫然被木锋寒砍出一道,极深的剑痕,若不是他身法变化多端,躲得够快,右手绝对会被砍下来。 姜启盛出剑迅速,快如闪电,挥出的残影裹挟萧山潼周身,掀起阵阵劲风,直逼他的咽喉! 可木锋寒就不一样了,他竟然只盯着,萧山潼的右手挥砍! 萧山潼心里跟明镜似的,木锋寒这个阴毒的家伙,肯定是右手被七侠砍了,也想让自己变得跟他一样! 木锋寒一边死盯着,萧山潼的右臂,一边阴测测地狞笑着,仿佛已经看见了,萧山潼被砍断右臂的画面。 萧山潼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抓起一把泥沙,朝木锋寒脸上扔去。 他抓住木锋寒,偏头闪避的瞬间,当胸一脚,狠狠将木锋寒踹了出去! 木锋寒腾空而起,整个人被踢的倒飞了出去。 不给任何喘息机会,姜启盛身形暴起,剑尖寒芒闪动,裹挟着一阵凌厉的疾风,撕裂长空,直逼而来! 铛--------- 姜启盛掌中长剑,狠狠打在碧血剑上,炫目的火花四溅。 “快,萧山潼在那!” “我们去帮大哥--------” “大哥,我们来了---------” 双剑相交,在姜启盛和萧山潼中间,剧烈晃动! 姜启盛听见,背后其他兄弟驾马赶来的脚步声,嘴角上扬,出剑力道加大。 姜沐凡,姜远安,已经驾马,朝萧山潼疾驰而来。 连离的较远的姜风明,也翻身上马,朝这赶来! 更糟糕的是,方才被踢出去的木锋寒,也从地上站起身,再次挺剑朝自己冲了过来。 姜启盛阴笑了一声,道:“方才你准备投掷火药丸,落冥渊将士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周围已经没有人能帮你!” 萧山潼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原本面上的慌张一下消失,笑道:“你也真放心,让姜南星那个莽小子,对战昭月?” 姜启盛听了这话,面上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一股刺骨凉意,一下爬上背脊。 他不禁扭头,朝姜南星的方向望去! 只见姜南星咬着牙,拼命挥动斩月刀,却连独孤昭月的衣角都碰不到。 姜启盛心感不妙,对赶来的姜沐凡,姜远安,姜风明大喊道:“别过来,快去帮七弟!” 第三百四十章 交换人质 只见姜南星咬着牙,拼命挥动斩月刀,却连独孤昭月的衣角都碰不到。 姜启盛只一眼,就看穿了,独孤昭月一直在闪躲,根本就是想消耗姜南星的体力,等他露出破绽,就是死路一条了! 这傻小子,这么明显的陷阱,也直往里跳。 跟自己抢太子之位时,脑子还算灵光,一对付正经敌人,居然蠢到这种地步了! 这样下去,他被独孤昭月一剑刺死,只是时间问题了。 姜启盛连忙,对赶来的姜沐凡,姜远安,姜风明大喊道:“别过来,快去帮七弟!” 众皇子扭头看去,见姜南星陷入危机,吃了一惊。 他们又看看,正在被木锋寒和姜启盛围攻的萧山潼,一时摇摆不定,不知道该去帮哪边。 姜风明略思索了一阵,立马道:“我们兵分两路,四弟,五弟你们去帮七弟,对付独孤昭月,我去帮大哥杀了萧山潼,快!” 姜沐凡,姜远安闻言,立马调转马头,朝姜南星所在的方向赶去。 方才木锋寒,扔回的火药丸,爆出的尘灰,渐渐散去,越来越多的轩朝将士见状,再次围了上来。 在姜启盛和木锋寒,猛烈的进攻下,萧山潼双肩,脖颈胸口,腹部都布满了横七竖八,深浅不一的剑痕。 特别是右臂,被木锋寒盯着砍,整条手臂的衣衫都被砍碎,里面鲜红的血水,渗透出来,不断滴落在地,殷红一片。 木锋寒看着,萧山潼血肉模糊的右臂,嘿嘿阴笑道:“你的手变成这样了,不要也罢,让我来帮帮你!” 萧山潼气喘吁吁,看着不断逼近的姜启盛和木锋寒,只能不断后退。 可后方虎视眈眈的轩朝将士,很快围了上来。 萧山潼深吸了一口气,暗暗调动周身真气,凝聚在双脚之上。 再施展碧血剑谱第九式,莽川行雪。 逍遥天罡的第二卷黄泉碧落,配合碧血剑谱的莽川行雪,就算身在重重敌军的包围之中,也能如走平地,来去自由。 萧山潼缓缓,呼出方才吸进的气,下一秒,整个人腾空而起。 从后方包抄的轩朝大军,和驾马迎面冲来的姜风明,根本看不清萧山潼的动作,就见他气息一吸一呼,下一秒,就凭空从原地消失了去! 全场哗然,众人瞪着震惊的双眼,四下张望,可别说找到萧山潼,竟然连他半点残影,都没看见。 姜风明翻身下马,快步朝姜启盛跑去,急切道:“大哥,你没事吧?” 姜启盛一边,四处搜寻着萧山潼的身影,一边答道:“我没事。” 两人往旁一看,没找到萧山潼,倒是发现一直站在原地的木锋寒,也不见了人影! 轩朝大军人海中,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 “他们在天上---------”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朝天上看去。 萧山潼的人影,就像流星一样,在众人头顶一闪而过! 嗖--------- 又一道残影划过长空,赫然挡住了,萧山潼的去路! 木锋寒忽然升空,打了萧山潼一个措手不及。 萧山潼反应神速,偏身一躲,避开了木锋寒掌中,疾刺而来的长剑。 木锋寒刺了个空,忽然变招,伸直的手臂猛的一弯,狠狠撞在了,萧山潼的胸口上! 突如其来的肘击,即使两人都在半空中,也是威力十足。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萧山潼痛的浑身一颤,在那瞬间,他几乎听见了,自己骨骼在胸腔中,碎裂的声响。 地上的众人,只看见两道流星似的残影相撞。 萧山潼和木锋寒,两道人影四周,迸射出无数道双剑相撞,而生成的火花! 两道人影,裹挟着星星点点耀目的火花,从空中,极速下降。 咚--------- 两人一落地,无数道兵刃,便悬在了萧山潼面前! 姜启盛,姜风明剑指萧山潼,即使他已经被轩朝大军重重包围,但两人眼中的警惕之意,还是只多不少。 姜启盛斩钉截铁,喝道:“现在就杀了他!” “是---------” 独孤昭月的大喝声,夹杂着阵阵回音,远远传来。 “萧山潼若死了,就让你弟弟陪葬!” 姜沐凡惊慌失措的喊声,也随之而起。 “独孤昭月,你不要乱来!” 姜远安驾马狂奔,急匆匆朝姜启盛那边赶去。 “大哥,先不要杀萧山潼!” 姜启盛心一沉,立即大喊道:“都住手!” 姜风明和轩朝众将士,掌中的兵刃,生生停在了萧山潼面前。 木锋寒转头一看,就见独孤昭月用剑刃,抵在姜南星喉前,正缓步朝他们走来。 姜启盛紧咬牙关,浓眉紧皱,大喝道:“别动萧山潼,都退下!” 独孤昭月挟持着姜南星,在四周落冥渊将士的保护下,缓步走了过来。 木锋寒知道,姜启盛为了救姜南星,接下来一定会交换人质,用萧山潼换回姜南星。 但木锋寒又怎么会,在乎姜南星的生死? 他答应为轩朝而战,完全是因为想要萧山潼的命,现在只要他一伸剑,目的就能达成。 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木锋寒又怎么可能,会听从姜启盛的命令? 独孤昭月挟持姜南星,喝道:“姜启盛,想要他的命,拿萧山潼来换,不然就回去,告诉姜白,他又死了个儿子!” 木锋寒对独孤昭月的话,充耳不闻,对准萧山潼咽喉,举起长剑,狠狠刺了下去。 铛--------- 刺下的长剑,撞在了姜启盛的剑刃之上! 姜启盛早就料到,木锋寒不会乖乖听从自己的指示,因此一直留意着他的动向。 一见他有了动作,立马出手制止。 姜启盛目中燃起熊熊怒火,爆喝道:“木锋寒,我提醒你一下,你如今被七侠追杀,又孤立无援,若不是藏在轩朝皇宫,早就被七侠大卸八块了!若你不想我将你的行踪,告诉我师父的话,就乖乖听从我的命令!” 木锋寒狠狠瞪了一眼萧山潼,十分不甘心地收回了长剑,阴阳怪气道:“是,太子殿下。” 第三百四十一章 回来就好 木锋寒一边阴阳怪气道:“是,太子殿下。”一边不甘心地,收回了掌中长剑。 姜南星低头看着,那横在喉前的剑刃,双手慢慢下垂,正欲出其不意偷袭独孤昭月。 但独孤昭月就像,全身长满了眼睛一样,立马发觉了不对。 姜南星手都没碰到独孤昭月,咽喉处忽然一痛。 纹丝不动的剑刃,猛的一动,割破他喉前血肉。 血丝顺着姜南星的脖颈流下。 “若不想喉咙被我割断,就别轻举妄动!” 姜南星面上冷汗直冒,但不知为何,居然笑出了声。 “你拿我跟姜启盛做交易,真是可笑。” 独孤昭月瞪了他一眼,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不服姜启盛,为争夺太子之位,处处跟他作对,他肯定巴不得我死在战场。现在被你俘虏,他绝对会顺水推舟,借你的手杀了我。怎么可能真拿萧山潼来换,真是天方夜谭!” 独孤昭月被他说的心一沉,紧张地看向姜启盛,观察着他的反应。 “退下,先别杀萧山潼!” “是---------” 轩朝将士扭送着萧山潼,缓步上前。 姜启盛瞪着独孤昭月,朗声道:“一命换一命,用萧山潼换我七弟。” 姜南星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启盛,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独孤昭月见姜启盛,同意交换人质,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放下。 她轻轻一笑,压低声音,用只有姜南星能听见的声音,道:“看来,姜启盛也只是对我才心狠手辣,对你们这些兄弟,还是留有一点人性的。” 原本姜南星,已经做好了,要死在独孤昭月剑下的准备,就算姜启盛同意交换人质的话,已经说出口,他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姜南星看着,面色坚定的姜启盛,眼神渐渐从震惊变成懊悔,再从懊悔变成了感激。 即使双方都同意交换人质,但战场就是战场,依旧是危机四伏,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放松警惕。 落冥渊将士在独孤昭月四周,围着一道人墙。 将士们一边警惕地盯着,面前的敌人,一边随着独孤昭月的脚步,慢慢移动着。 轩朝弩弓手按兵不动,但手中捧着的弩弓,对准了慢慢走来的独孤昭月。 姜启盛一把抓住,萧山潼的衣领,将他推了出去。 “萧山潼给你,把我七弟还来!” 独孤昭月见状,放下了横在姜南星的喉前的剑刃。 围着姜南星的落冥渊将士,也自觉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萧山潼看了一眼,身后虎视眈眈的木锋寒,又看看表面按兵不动,但箭尖却暗暗对准了自己,和独孤昭月的弩弓手。 姜启盛喝道:“萧山潼,你还看什么?!” 萧山潼没有说话,转头朝前走去。 姜南星也缓步走来。 随着两个人质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整个世界流动的空气,仿佛都在此时,凝固了。 众人屏气凝神,无数道凌厉的目光,直直投向,正擦肩而过的姜南星和萧山潼。 萧山潼和独孤昭月视线相交。 独孤昭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目光坚定地,看了萧山潼一眼。 萧山潼看出了,她眼中的应许,悄悄抬起了,握着碧血剑的手。 以往为难姜启盛的画面,此时不断在姜南星,脑海中回放着。 姜南星懊悔之意更深,他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姜启盛,心里五味杂陈,颤声道:“大哥,我............” 姜启盛见独孤昭月没有耍花招,真的把姜南星放了回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他似乎看见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 姜启盛急喊道:“七弟,小心.............” 他话没说完,原本已经与姜南星擦身而过的萧山潼,忽然回头,掌中碧血剑猛的一抬! “大哥,我.............” 碧血剑剑光一闪,从姜南星后颈,一下贯穿了他的咽喉! 姜启盛看着,那从姜南星喉前,伸出的血红剑刃,呆若木鸡,一时间竟然都忘了,命令弩弓手反击。 姜风明目眦欲裂,嘶声力竭喝道:“放箭,快放箭,杀了萧山潼!” 嗖嗖嗖嗖---------- 蓄势待发的弩弓手,毫不犹豫地放箭! 下一秒,万箭齐发,无数道锋利的箭矢,朝萧山潼疾冲而去! 萧山潼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来这一招,立马抽出,插入姜南星咽喉的碧血剑,反手抓着他衣领,挡在自己身前,做人肉盾牌! 姜远安眼睁睁地看着,姜南星的咽喉被刺穿,又被射来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他撕裂的大喊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住手,住手,别放箭---------” 姜沐凡足尖一点,人影一花,冲身上前。 “萧山潼!我杀了你----------” 萧山潼听见脑后风声,立马将手里拽着的姜南星扔了出去。 姜沐凡还没碰到萧山潼,就被突如其来围上来的落冥渊将士,挡住了去路。 “杀了他!” “把姜沐凡也一起杀了---------” 姜启盛,姜风明,姜远安不知何时冲了上来,挡在了姜沐凡面前。 姜启盛挺剑一指,迎面冲来的落冥渊将士,吓得一愣,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 “不要命的,尽管冲上来!” 轩朝将士手持弩弓,也冲了上来,跟落冥渊将士紧张的对峙着。 独孤昭月朝萧山潼冲来,急切道:“你的右手怎么了?!” 萧山潼强忍着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没什么,就是被木锋寒砍了几下,放心,没有伤到要害。” 独孤昭月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右臂,没有说话。 “真的没事,你看还能动。” 萧山潼强忍扯动伤口的痛,正想抡起右臂,证明给独孤昭月看,却被她伸手按了下来。 “没事就好,能回来就好。” 虽然独孤昭月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萧山潼能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抖。 第三百四十二章 非常糟糕的预感 “没事就好,能回来就好。” 虽然独孤昭月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萧山潼能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抖。 萧山潼见她如此反常,正想开口相问,可轩朝那边,却炸了锅。 “七弟!” “七弟你撑住,你不会有事的!” “医官,医官呢---------” 姜南星被萧山潼一剑贯穿咽喉,又被他当成盾牌,挡下了所有箭矢,此时已经成了一个,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刺猬。 姜启盛虽然悲痛,但还保留一丝理智,他知道姜南星已经救不回来了,便伸手拦下,想叫医官的姜沐凡,道:“五弟,七弟已经回天无力了。” “可是.............” 后面的话,哽在姜沐凡发痛的喉咙里,说不出来。 姜南星倒在姜启盛怀里,咽喉处的狰狞穴洞,不断往外涌出鲜血,染红了姜启盛的衣衫。 他涣散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启盛,似乎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可每次努力开口,咽喉处的血洞的鲜血,就越涌越多。 “对不.............” 姜南星挣扎了几下,双目睁大,渐渐失去了最后一点光芒。 其他皇子守在他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仅剩的,最小弟弟咽气。 独孤昭月见姜南星咽气,松了一口气。 萧山潼看着她,道:“你今天很反常啊,怎么了?” 独孤昭月沉默了一阵,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萧山潼的脸。 萧山潼伸手一摸脸颊,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只是我最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有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要发生。” 独孤昭月话音未落,背后的轩朝众皇子,挥动着手中兵刃,瞪着一双闪动着,残暴杀意的双眼,疾冲了上来! “杀光落冥渊的人!” 姜风明,姜远安,姜沐凡亲眼看见,姜南星惨死眼前,一时间悲愤交加,状若疯狂地,挥动掌中兵刃,冲了上来。 三人来势汹汹,落冥渊将士即便人数占了上风,但与他们交战的瞬间,却被那猛烈的招式压制,居然被打得节节败退。 姜启盛放下,姜南星逐渐冷去的尸身,猛的站起身,高举长剑,嘶声大喊道:“弩弓手---------” “在---------” 弩弓再次抬起,锋利的箭矢,对准了面前的敌人。 “放----------” 轩朝弩弓手,每一个都经过了十分残酷严格的训练,更何况距离这么近,箭矢离弓,百发百中。 箭矢夹杂着阵阵劲风,准确无误地找上了,混战之中的落冥渊将士! 嗖嗖嗖嗖---------- 箭矢撕裂长空,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呼啸声。 下一秒,锋利的箭矢,毫不留情地刺入落冥渊将士的身躯! 刀剑相击,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沁透鲜血的盔甲,不断朝地上滴落着血水,染红了目之所视的整片大地。 姜风明人影,化作一团极快的残影,直朝独孤昭月飞来。 姜沐凡,姜远安高举兵刃,一左一右狂奔而来,包抄独孤昭月。 将她和萧山潼的退路,死死堵住。 两人身影快如闪电,身后只留下一串,血腥的脚印。 “独孤昭月,萧山潼,我要你们,给我七弟偿命!” 萧山潼挡在独孤昭月身前,正欲上前迎战,却被她拉住了衣角。 独孤昭月低声道:“他们现在怒火上脑,先避避锋芒,别跟他们硬拼,我们先撤。” 萧山潼闻言,随手一甩,将碧血剑收回了剑鞘。 他调动周身真气,凝聚于双脚之上,一把抱住独孤昭月,当即施展莽川行雪。 姜风明,姜远安,姜沐凡掌中长剑,撕裂长空,狠狠斩在了,萧山潼方才站着的地方。 三剑齐攻,泥土飞溅,坚固的大地,瞬间被砍出一道极深的土坑来! 再抬头一看,就见萧山潼抱着独孤昭月,人影已经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 “落冥渊将士听令,撤---------” 整个旷野,布满了轩朝将士,如同黑压压的潮水,迅速朝溃不成军的落冥渊将士涌去。 无数道形态各异的兵刃,如同狂风暴雨般,从天而降。 姜启盛的声音,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无比嘶哑,但他还是扯着嗓子,大声发号施令。 ”放箭---------“ 嗖嗖嗖--------- 随着漫天箭雨,呼啸着撕破长空,手中不停挥舞着兵刃的落冥渊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血水与泥土混杂的污秽之中。 咚咚咚--------- 后方,传来落冥渊撤退鼓声。 “我们走!” “撤---------” “快走啊!” 凌乱飞窜的箭矢下,轩朝将士举着兵刃,毫不畏惧地,向前狂奔! 姜启盛和其他兄弟翻身上马,一马当先,率领轩朝众大军,追赶着幸存的落冥渊将士。 姜启盛一拍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飞身朝前,一剑劈下,瞬间劈碎了,那落冥渊将士头上,坚硬的盔甲! 咔啦---------- 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声,响彻云霄。 众人定睛一看,就见姜启盛一剑狠狠劈下,眨眼间就将那落冥渊将士连人带盔甲,整个劈成了两半! 喷涌而出的血柱,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死亡的气息,死死笼罩上空。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哒哒哒--------- 轩朝铁骑驾马,踏碎无数落冥渊将士的尸身,直逼萧山潼和独孤昭月逃走的方向。 追了一阵,一排硕大的投石器,映入眼帘。 方才还毫不畏惧,眼中闪动着冲天豪气的轩朝将士,一看见这光景,瞬间泄了气。 独孤昭月站在,装在火药丸的箱子旁,狞笑着看追来的姜启盛,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好好收下吧。” 姜启盛轻轻一笑,道:“独孤昭月,我等的就是你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