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疯嫡姐!换亲后我成了皇家团宠》 第1章:闹剧 “我不管,我不要嫁靖王。” “混账,是你死乞白赖要给靖王冲喜,如今如了你的意,你怎的又反悔了,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全家?” “死就死,反正我死也不嫁靖王。” “你这个孽女。” 歇斯底里的争吵声,吵的叶南嫣脑壳疼,她睁开眼,就看见捧着胸口喘不上气的父亲,和一脸倔强仰着脖子叫嚣的嫡姐。 嫡母则在一旁替父亲顺着气,一边焦急的替嫡姐开脱,“老爷别生气,南曦不是有意顶撞,只是您只有这一个嫡女,如何忍心看她嫁入靖王府受罪。” 受罪?不嫁? 叶南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摸了摸安好的脖子。 她便知晓,她和嫡姐都重生了。 上辈子,靖王在对抗北狄时,被细作偷袭受伤,昏迷一个多月都不曾醒来,皇帝与贵妃便想替靖王寻一门亲事冲喜。 靖王风姿绰约,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引得京中不少闺秀心生爱慕。 嫡姐也是其中一位爱慕者。 可世家贵族最会权衡利弊,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的皇子,没有谁愿意嫁。 嫡姐却不顾自己本身的婚约,瞒着叶家众人,偷偷将生辰八字交给了宫里。 嫡姐和靖王的八字相合,乃是大吉之兆,赐婚圣旨当天就下达到叶府。 嫡姐得偿所愿的嫁给了靖王。 叶南嫣则是顶替嫡姐的婚约,嫁给了宣平侯的嫡次子。 婚后宣平侯嫡次子一改往日纨绔行径,认真读书,考上了进士,靠着父亲和兄长在大理寺某了个小官,却不想不到三年就升迁成了正四品左少卿。 官职虽不大,可升迁的速度倒是无法叫人小瞧,他又与叶南嫣夫妻恩爱,成婚四载没有孩子,却也没有妾室通房,这事在京中成为一桩美谈,引得不少夫人闺秀艳羡不已。 而靖王在昏迷一年后终于醒来。 只是靖王对这个冲喜的王妃不太满意,可给予了嫡姐正妃该有的尊重,嫡姐却不满整天作妖,自此靖王对她厌恶至极。 后来靖王迎娶侧妃,嫡姐手段极其残忍,差点将侧妃折磨至死,靖王忍无可忍,一纸休书将嫡姐休弃。 嫡姐不甘心,寻求靖王生母——苏贵妃,为她做主。 苏贵妃本就看不上嫡姐,敷衍几句,打发她离开,偏偏嫡姐这人任性贯了,又没有脑子,死活赖着不肯走。 苏贵妃大怒,将她斥责一番,嫡姐心生怨恨,竟拔下发簪刺向苏贵妃。 苏贵妃身边候着宫女,岂能让她近身,于是在一片混乱中,谁都没注意,皇帝悄悄来了,此时嫡姐被愤怒冲昏头没了理智,簪子在推搡过程中插入皇帝喉中。 要是簪子多入半分,皇帝肯定没命了。 皇帝震怒,不管嫡姐有什么原由,认定她是弑君,要诛她九族。 而叶南嫣恰好就在九族内。 没想到重生了,嫡姐居然不想嫁靖王了。 呵,真是可笑。 皇帝赐婚,是她想反悔就反悔的,真是不把他们叶府人命看在眼里。 叶南嫣冷笑,忍不住回怼,“母亲心疼大姐,难道就不心疼远哥儿,他才八岁,还没看过世间繁华,难道就因大姐任性妄为而丢掉性命,母亲怎么忍心?” 嫡母叶刘氏成婚四载,才怀上嫡姐叶南曦,自是将她当眼珠子疼爱,可七年后生下叶卓远,对这个未来的依靠,叶刘氏当成了性命般的呵护。 果不其然,听叶南嫣提起叶卓远,叶刘氏为难的紧抿双唇,犹豫不决的目光看向叶南曦。 叶南曦心头当即涌上一股委屈,她知道在她和远哥儿之间,母亲永远不会选她。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活得还不如个庶女。 叶南曦猩红的双眼,愤恨的看向叶南嫣,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凌霁川本来就是我未婚夫,凭什么让给叶南嫣,我不服。”叶南曦闭了闭眼,随后祈求目光可怜兮兮的看向叶刘氏。 叶刘氏心生不忍,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来,父亲叶文赫忽地一巴掌甩在叶南曦脸上。 叶南曦不可置信的捂着红肿的脸颊,眼中恨意渐浓,大颗大颗的泪水簌簌往下直落,发疯似的吼道:“你打,你最好今日就打死我,否则明日你逼我上靖王府花轿,我就撞死在靖王府门口。”要你们所有人都给我陪葬。 后半段哪怕没有说出口,威胁之意却表达的明明白白。 叶文赫气结,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颤抖的手指着叶南曦道:“孽女,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孽女。” 话音落下,叶文赫抄起手边的摆件就要往叶南曦身上砸,叶刘氏见状赶紧拦住了他的动作。 “老爷,您就别逼南曦了,南曦与南嫣只相差半刻钟,八字相同,赐婚圣旨只说是嫡女又没指名道姓,反正南嫣如今记在我名下……” 叶南嫣瞬间恍然大悟,大半夜的搞出这场闹剧来,原来是想和她换亲。 换就换吧。 叶南曦该不会以为,凌霁川当了二十年的纨绔子,一朝开窍才升迁的如此快? 呵,笑话,要不是她日以继夜的帮他分析案件,找寻破案关键线索,凌霁川那榆木脑袋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升迁。 可她帮助凌霁川良多,却丝毫不见他感恩,在得知叶南曦刺杀皇帝消息后,凌霁川生怕影响自家官途,当即就以无后为由休了她。 叶南嫣本可逃过被诛九族的命运,偏偏被无情舍弃了。 这辈子她倒要看看,两个自私自利的蠢货,会是谁先坑死谁。 不对,光是侯府那对表里不一的婆婆和妯娌,就会把叶南曦坑的渣都不剩。 而她嫁给靖王,公公婆婆在皇宫,不住在一起,她就是府上唯一的主子。 只要利用好靖王昏迷的这一年时间,她大可以让所有人认可自己这个靖王妃,哪怕靖王不喜她,也无法轻易的休弃她。 叶南嫣心中有了决策,却瞥见叶文赫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不由心中一酸。 最疼爱的女儿又如何,该舍弃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 这封建的王朝果然是人不由己。 不,她的命运只能由自己主宰。 这辈子,她要当高高在上的靖王妃,她要所有人臣服于她脚下,只有她舍弃别人,再也没有人敢惹舍弃她。 第2章:嫁妆 叶南嫣趁着叶文赫犹豫不决的功夫,抢先道:“父亲不必为难,南嫣愿意给靖王冲喜。” 她着重将‘冲喜’二字咬重。 叶文赫刚想夸她懂事的话语,顿时就咽入了喉中,他愧疚的别开眼,羞愧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不委屈,只是南嫣嫁入王府,原有的嫁妆怕是……” 既然是换亲,那原有的嫁妆也该换一换。 该争取的叶南嫣一点也不想少。 叶文赫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嫁入王府排场确实不一样,刘氏……” 他视线看向叶刘氏,恰好瞥见满脸得意的叶南曦。 叶文赫旋即垮了脸,到嘴边添些嫁妆的话,立马变成,“明日就要大婚,再准备嫁妆已是来不及,刘氏就将南曦的嫁妆分一半给南嫣。” “什么?老爷不可……” 叶刘氏大惊,不等她反驳,叶文赫拂袖而去,叶刘氏连忙跟着去了。 一时偌大的屋子,只剩叶南嫣与叶南曦。 听到要分一半嫁妆,叶南曦直接炸毛,可惜人走了,对比银钱,她更加想奚落叶南嫣。 “恭喜妹妹,以后你要守活寡喽。”叶南曦不怀好意的盯着叶南嫣,笑容满是幸灾乐祸。 叶南嫣幽怨的叹了口气,“妹妹命苦,哪像大姐这般命好,不过……” 她故意停顿,看着叶南曦恶劣的笑脸,她扬了扬眉,神情倨傲道:“不过,往后妹妹就是靖王妃,大姐见到我可要行大礼。” 叶南曦笑容一僵,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怒道:“靖王妃?你也配?贱人,你迟早要被休弃。” “大姐这么激动干嘛!靖王都不知道何时醒来,妹妹又怎会被休弃?”叶南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叶南曦一愣,蓦地得疯狂大笑。 果然重生的只有她一人。 只有她能改变命运。 叶南曦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弧度,目露不屑的瞥了眼叶南嫣。 这辈子,她将是京城众人艳羡的对象,而叶南嫣只会是被奴仆欺负,夫君冷漠折磨的怨妇。 叶南曦美滋滋的离开,随后守夜的贴身丫鬟如愿走进屋。 “姑娘发生何事了,老爷夫人怎的……”如愿着急询问,她实在不明白,明日就是大婚日,老爷夫人有什么事不能缓缓,非要闯进来将姑娘吵醒。 叶南嫣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大事,大姐要和我换亲。” 刚松了口气的如愿立马瞪大双眼,惊道:“什么换亲?大姑娘不是心心念念要嫁靖王?” 似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下子刷白,眼泪簌簌往下直落,“太欺负人了,姑娘不怕,奴婢这就去找姨娘。” 话音落下,如愿忙往外奔去,叶南嫣没有叫住她,毕竟她的嫁妆还要指望柳姨娘帮忙。 片刻后,如愿带着位妇人匆匆赶来。 妇人约莫三十出头,杏眼桃腮肌肤胜雪,头发凌乱,随意披了件淡粉色外衣,腰带都未系好,却难掩美丽。 柳姨娘抓着叶南嫣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没有受伤,紧皱的眉头才松开,“大姑娘怎么想要换亲?你爹也同意了?” “靖王昏迷多月不见醒,想来大姐后悔了,今夜……”叶南嫣耐心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柳姨娘眉头紧锁,越听越气愤,而后愤怒的神色逐渐被若有所思取代。 叶南嫣心知,柳姨娘对于她能当靖王妃心动了。 说来她这生母也是个奇葩,不,奇女子。 柳姨娘出生不算差,亲爹是填典县的主簿,她与叶文赫从小定下娃娃亲。 而叶文赫幼年丧父,十来岁时寡母也离世了,柳老爹心疼未来女婿,就将他接到家中,用心教养,心甘情愿的为他铺路。 奈何叶文赫上京赶考时遇见了户部尚书家的嫡幼女——叶刘氏,叶刘氏对他一见钟情,死活要嫁给他,甚至不惜使用阴谋诡计。 叶文赫不得不娶了叶刘氏,按理来说他与柳姨娘的婚约便做不得数了,以柳姨娘的家世,嫁入填典县有头有脸的人家做主母,不算难,可她偏不。 柳姨娘背着柳家众人独自来到京城,并找到了已经成婚的叶刘氏,将她与叶文赫的婚书拿出来威胁叶刘氏,若不让她进府为平妻,就去告叶文赫,让他官途尽毁。 叶刘氏吓坏了,连忙答应。 柳姨娘没想到叶刘氏这么好糊弄,同时她也清楚刘家的权势并不是她能招惹的。 于是她找到叶文赫诉说爱意,并大度表示,为了他的官途,她愿意为妾。 从平妻到良妾,叶刘氏的委屈不甘消失,欣然接受,而刘家也不会将妾室放在眼中。 如今过去十多年,柳姨娘依旧将叶文赫和叶刘氏拿捏的死死的。 柳姨娘在叶刘氏没有儿子时,就忽悠叶刘氏把她亲生的两个儿子全都记在叶刘氏名下,成了嫡子。 唯一的女儿也在不久前,因为亲事记成了嫡女,而且柳姨娘还掌管着府中一半中馈。 她虽是姨娘,却和平妻没区别。 至于叶南嫣如何知晓父母过往的事情? 其实除了重生这一世,叶南嫣已经活了两辈子。 第一世她生活在21世纪,她是个孤儿,她从小就知道她靠不上别人只能靠自己,于是她疯狂内卷,读书卷,工作更卷,终于在三十岁时,她有车有房,事业成功,然而在她出差时遇到了飞机事故,她便胎穿到了大梁国。 小时候柳姨娘以为叶南嫣听不懂,就爱在她面前说些过往的事情。 叶南嫣想,柳姨娘无法将此事到处炫耀,才和年岁小的孩子讲,免得憋坏了。 果不其然,柳姨娘欲言又止的看向叶南嫣,劝解道:“乖女,其实嫁给靖王挺好,你仔细想一想,靖王昏迷不醒,你就是府上说一不二的主子,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不用讨好男人……” 是啊,这般浅显的道理叶南曦不懂,叶刘氏也不懂。 叶南嫣不想浪费时间,忙打断道:“姨娘,我愿意嫁给靖王,可凭什么大姐闹一闹,就要我妥协,既然是换亲,索性就换的彻彻底底,将嫁妆也换了。” 嫁给皇家子弟,和勋贵子弟肯定是有区别,前者身份高聘礼多,嫁妆自然就多。 何况叶刘氏本就给叶南曦攒下不少嫁妆,先前她又是嫁入王府,叶文赫自是又贴补了不少,到了叶南嫣这里,她的嫁妆就显得略微寒碜。 柳姨娘懊悔的拍了下脑门,亮晶晶的双眼看着叶南嫣,眼神中满是欣慰与赞赏,“还是我儿聪明,想的周全,你且安心,我这就去找你爹。” 第3章:成亲 叶南嫣忙跟上柳姨娘的脚步,母女二人直奔书房,才走进院中,就听到了叶刘氏的哭声。 “老爷,妾身知晓今日之事,委屈了南嫣,可南曦的嫁妆是妾身攒了半辈子才攒下来,如何能给南嫣?” 大梁国,男人对妻子嫁妆一事没有处置权,若是擅自挪用,定会遭人笑话,甚至会影响仕途。 面对质问,叶文赫一时语塞。 柳姨娘听着屋里的动静,勾了勾唇,一脚踹开门,冷声道:“夫人真是好生无礼,南嫣难道就不是夫人的女儿,既然夫人偏心,妾看换亲一事不如算了。” “不行。”叶刘氏脱口而出,看清楚来人,她眸光闪了闪,“柳姨娘就别管了,南嫣已经答应了,南嫣你说是不是?” 叶刘氏将希望寄予叶南嫣,希望她能解释。 叶南嫣只觉好笑,她这嫡母出生好,可惜被家人宠成了傻白甜,遇事不过脑,她也不想想,她们母女前来,摆明就是讨要好处,否则大半夜的干嘛要来一趟? 见叶南嫣一直不出声,叶刘氏又哀求的看向叶文赫,“老爷,是妾身不是,妾身不该将南曦宠坏……” “夫人倒是说的轻巧,您这是宠坏了大姑娘吗?我倒要去刘大人府上好好问问,大姑娘明明有婚约在身,却非要嫁给靖王,事到临了,她又反悔了,她将我们叶府上上下下的人命放在眼中了吗?她把你们刘家未出阁的姑娘放在眼中了?”柳姨娘连声质问,叶刘氏羞愧的低下头。 毕竟这件事情,叶刘氏与叶南嫣根本就不占理,但凡传出去,且不说皇帝会不会怪罪,就连唾沫星子都会淹死刘家和叶家的姑娘。 叶刘氏越想越害怕,赶紧拉住柳姨娘,焦急道:“南……南嫣姓叶,你可别到处乱说,会影响到南嫣。” 叶南嫣幽幽接道:“母亲说笑了,靖王那种情况还不知……南嫣会不会受到影响又有什么关系。” 没人知道靖王会在一年后醒来。 所以目前在外人看来,叶南嫣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外面的流言蜚语还真对她起不了作用。 可她们的目的并不是将事情传出去。 “老爷,我儿以后可怎么办?您怎么这么狠心?”柳姨娘眼泪唰的一下夺眶而出,柔弱的扑到叶文赫怀中。 “穗穗,我……”叶文赫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他是真害怕叶南曦那个蠢货,明天当众悔婚。 叶文赫只好安抚的拍着柳姨娘的背,给叶南嫣使眼色,让她赶紧行动。 叶南嫣秒懂,果然姨娘这招只能骗叶刘氏,若是叶刘氏稍微聪明一点,就能想到,柳姨娘绝对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公然抗旨不尊,那可不是被人看笑话这么简单,而是杀头的罪,柳姨娘就算不为两个儿子着想,也得为自己着想。 叶南嫣抿了抿唇,叹息道:“母亲,姨娘也不是有意要为难您,只是无法接受嫡姐总是想把她不要的亲事扔给我。” “这……这……”叶刘氏搓着手无言以对,可谁让她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她不想让她的闺女掉进火坑。 叶刘氏想了想,下定决心道:“南嫣,母亲对不起你,这样吧,我将你父亲给南曦准备的嫁妆送……” 话说到此处,柳姨娘不淡定了,猛的起身恨恨的瞪着叶刘氏,“夫人既然觉得对不起南嫣,又不肯放弃换亲,那不如将嫁妆也一并换了。” “不行,柳姨娘你太贪心了。” “我贪心?好,夫人不愿,妾身也无法勉强,明天我就当着满府宾客问问,你刘家到底是怎么教闺女的?” 话音落下,柳姨娘拉着叶南嫣就要离开,叶刘氏吓得面容失色忙拽住二人。 “夫人这是干什么,不嫌我贪心了?”柳姨娘冷哼一声,甩开叶刘氏的手,继续前行。 “不,你不能到处乱说,我……我同意,我同意。”叶刘氏死死的咬着唇瓣,纠结半天才痛心疾首的道。 柳姨娘与叶南嫣相视一笑。 就知道这一招绝对能拿捏住叶刘氏,至于等她缓过来想明白后,叶南嫣已经嫁入靖王府,她有脸去闹嘛! ———— 刚眯了小会,叶南嫣被丫鬟喊醒,她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 丫鬟如意道:“姑娘,林夫人来了。” “嗯,伺候梳洗。”叶南嫣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林夫人是叶刘氏为她请来的有福之人,专门来替新娘子上妆,说祝福语,好叫新娘子沾沾福气。 梳洗打扮好,已是两个时辰后,叶南嫣全程迷迷瞪瞪,终于结束时,天光渐亮,府上的客人多了起来。 来叶南嫣院里的客人却不多。 毕竟叶府二女同天出嫁,众人都心知肚明,嫡长女叶南曦是要嫁入靖王府。 靖王虽昏迷不醒前途不定,背后却有苏贵妃,与其外祖家镇国公,明面上还是要给几分面子。 然而众人没有想到,坐上靖王府花轿的会是叶二姑娘。 叶南嫣靠在宽大柔软的椅子上,耳边是客人们诧异的嘀咕声,以及叶文赫、叶刘氏向众人解释的声音,她嘲讽的勾了勾唇。 一路吹吹打打,半个时辰后,花轿停在靖王府。 叶南嫣被落轿的颠簸惊醒,她急忙整理了下发冠与衣摆,拿起团扇调整好坐姿。 片刻后,轿沿被人轻轻踹了下,紧接着一只修长白皙掀开轿帘,露出一张稚嫩英俊的脸庞。 四皇子萧洛熠笑吟吟的道:“二皇嫂,我替二皇兄来接你。” 他一身玄衣,言笑晏晏,眉眼间透着一丝温和,不免叫人心生好感。 叶南嫣淡淡点了下头,手指放在他的掌心,下了马车后便快速抽离。 萧洛熠略微诧异,一副受伤神情看向叶南嫣,“二皇嫂很讨厌我吗?” 叶南嫣没有回答,却用行动证明,脚步往边上挪了挪,离他稍远了些。 她可知道这位四皇子,并不是表面上的这般无害。 替兄接亲,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和嫂子保持距离,走好流程,就行了。 可上辈子,这位四皇子接亲时,对叶南曦热情过头,叶南曦也不懂拒绝,两人亲密的像是一对新人。 别说外人如何看待,作为婆婆的苏贵妃,看到自家儿媳和死对头的儿子,如此亲密能不生气? 所以这就是苏贵妃,看不上叶南曦的原因。 这辈子,换成叶南嫣,她可不会留下这等不耻的把柄。 叶南嫣明确拒绝,萧洛熠就像是看不懂,委屈的眼神频频瞥向她。 第4章:婆母 见叶南嫣铁了心的不理他,萧洛熠幽幽叹了口气,“二皇嫂可别误会我,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没有相公陪伴,我怕你被人嘲笑,才想和你亲近些。” 哈,真是搞笑。 叶南嫣鄙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是么?倒是我误会殿下了,你这般良苦用心,也该叫宾客们知晓才对。” 萧洛熠一愣,眸中闪过一抹兴味,嬉皮笑脸的道:“这点小事不值一提,不过二皇嫂非要宣扬的话,那我就厚着脸皮先谢过二皇嫂。” 他神情倨傲,仿佛真的做了什么值得自豪的事。 不过是笃定她不敢宣扬,才这么有恃无恐。 毕竟封建王朝对女子名声极为苛刻。 叶南嫣翻了个白眼,朝着身后的如愿如意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刻会意,一左一右的扶着她,三人快步前行,直接将萧洛熠甩在了身后。 萧洛熠玩味的目光盯着叶南嫣的背影,嘴角扬起微笑,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接下来萧洛熠没再做出格的事,老老实实走完婚礼流程。 叶南嫣进入新房,婚床上躺着一人,俊秀的脸庞略显苍白,倒是和睡着无异。 摒退左右,叶南嫣轻轻在男人腰间掐了下,没有任何反应,她又挠了挠痒。 男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若他是装昏迷,不可能这般淡定。 看来他不是装的。 叶南嫣得出结论,便沉沉睡去。 一觉到天亮。 叶南嫣收拾妥帖,便前往皇宫给她的婆母——苏贵妃请安。 刚入宫门,便有一青衣宫女迎上前,宫女恭敬的行了一礼,“奴婢丝竹给靖王妃请安。” 叶南嫣认出来人,昨日大婚,皇帝与贵妃并没有亲自前来,派了梁公公和丝竹来观礼。 梁公公从小就伺候着皇帝身边,地位不言而喻,可谓是给足了叶南嫣脸面,而丝竹…… 丝竹二十出头的年纪,才被提拔成苏贵妃的大宫女,论信任论派头都不足。 叶南嫣便知,苏贵妃瞧不上她。 靖王十五岁上阵杀敌,十六岁将北狄杀的片甲不留,十九岁带兵打到北狄都城。 他功绩了的,才得以在一众皇子中早早的封了王。 要不是他出了意外,四品小官之女,怎配当他的正妃。 何况叶南嫣还是个庶女。 叶南嫣可不信,换亲一事经过一夜的发酵,苏贵妃会不知晓,她没发作,是因叶家确实是钻了圣旨的漏洞。 再者叶南嫣八字也跟靖王八字相合,那么冲喜的人选是谁,苏贵妃也不太在意。 若说昨日丝竹去观礼,是不想给足叶南嫣脸面,又不想让人看笑话,丝竹前去正合适。 而今日丝竹前来带路,就证明了,苏贵妃对叶南嫣昨日远离三皇子的行为很满意,这才愿意给继续她脸面,否则带路这件小事,随便派个小宫女就行了。 叶南嫣明白其中的关键,忙虚扶一把,笑道:“丝竹姐姐,今日劳烦你了。” “不劳烦。”丝竹垂着头往旁边退了几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叶南嫣第一次入皇宫,和紫禁城相比,大梁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约莫半个时辰,叶南嫣终于到达苏贵妃住所——瑶华宫。 叶南嫣恭敬请礼问安,才将将入座,苏贵妃道:“以后无事别入宫,老老实实照顾珹儿。” 她语气冷淡,话外之意,我看不上你,你老实点别来烦我,好好待在府里,不要惹事生非。 这样的婆母其实挺好,就算对叶南嫣不太满意,却没有想要磋磨她。 上辈子叶南曦就非常听话,很少入宫请安,大梁国以孝道治天下,她这种行为,招到不少人诟病。 叶南嫣才没那么傻,只有和婆母处理好关系,有婆母撑腰,她这个靖王妃才不会被人小看。 “是,儿媳定好好照顾王爷。”叶南嫣乖巧的应着,起身行了一礼,准备离去,只是刚走两步,她踌躇的停下步伐,欲言又止地看向苏贵妃。 苏贵妃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声喝道:“有事直言,扭扭捏捏成何体统。”真叫人厌烦。 后一句虽没说出口,可她眼中的不喜之意实在是太明显。 叶南嫣一怔,没想到苏贵妃会有这么大反应,看来她这婆母性子直爽,不喜欢弯弯绕绕。 第一天就有意外收获,真不错。 叶南嫣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显,她立即改变刷好感的方式,羞愧的福了福身,“娘娘教训的是。” 随后她抬起头,落落大方的道:“娘娘,昨日接亲四皇子言行不当……” 苏贵妃知道此事是一回事,她来告状又是另一回事。 果不其然,苏贵妃眸中的不喜消散,略微惊讶的目光打量着叶南嫣,等她将前因后果道完。 苏贵妃叹了口气,“四皇子真是被惯坏了。” 她来到叶南嫣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叶南嫣摇了摇头,羞涩一笑,“儿媳不委屈,能嫁给靖王,是儿媳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苏贵妃一愣,不是惊讶她喜欢靖王,毕竟她皇儿优秀,大梁闺阁女子谁人不爱慕,只是没想到她竟如此直白。 苏贵妃眼中多了几分欣赏,打趣道:“哪里不敢想?如今你不是嫁过来了,往后啊,你的福气大着呢!” 叶南嫣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了,她认同的点头,“不用往后,有娘娘这样的婆母,是南嫣之幸。” “哈哈,你这小嘴可真甜。” 婆媳二人互相恭维,眼看苏贵妃兴致缺缺,叶南嫣便告辞离去。 回到靖王府,叶南嫣才下马车,如意焦急的冲过来,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委屈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叶南嫣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这丫头性子火辣,又能言善辩,吵遍叶府无敌手,可不是个容易被欺负的主。 “这是怎么了?还有人敢惹咱们如意?”叶南嫣笑着打趣,拿出帕子替她擦着眼泪。 一旁的如愿捂嘴偷笑,接道:“是谁这么大胆,欺负人前都不给打听下,如意姐姐的风光伟绩。” “你……”如意羞的跺了跺脚,却没心情和她贫嘴,拽着叶南嫣的袖子,不忿道,“姑娘,您别打趣奴婢,出大事了……” 等如意讲完事情经过,主仆三人已经来到了正院外。 叶南嫣的陪嫁丫鬟嬷嬷,全都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外,看见她一个个眼神中满是忧愁。 第5章:立威 叶南嫣眸光一沉,冷着脸加快脚步跨过院门,守门的婆子似乎想拦她,却又不敢阻拦,犹豫不决时,她已经走进正屋。 一只瓷碗朝着叶南嫣的脸砸过来。 她头一偏,堪堪躲过,心有余悸时,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叶南嫣气笑了,目光冰冷的朝着床前的人看去。 那人约莫十六七岁,一身红衣打扮艳丽,神情倨傲坐在床边怒视着叶南嫣,她身后站着三个恭恭敬敬的丫鬟,那架势就好像她才是靖王妃。 叶南嫣立马猜出她的身份,靖王乳母之女——琥珀。 上辈子这对母女可没少欺负叶南曦,叶南曦却拿她们没办法,到处哭诉靖王府有恶仆。 众人明面上,替她同仇敌忾抱不平,私底下,人人都笑话她,当家主母竟然收拾不了两个奴仆,简直丢人。 这件事在京中成为一桩笑谈,还是靖王醒来后,将奶嬷嬷母女送去郊外庄子养老,叶南曦才在府上立稳了脚跟。 叶南嫣一直以为叶南曦夸大其词,没想到今日一见,才知这丫鬟当真是嚣张至极。 既然送上门了,就别怪她拿她立威。 叶南嫣大声喝道:“来人,抓刺客。” 被当成刺客,琥珀丝毫不怵,不屑的撇了撇嘴,故作惊讶的道:“呀,原来是王妃啊,我还以为是那等不要脸,想要爬床的小蹄子呢。” 她捂嘴轻笑,轻视的看着叶南嫣,就像在说,你是王妃又怎么样?这府上可没人听你的话。 叶南嫣平波无澜地扫了她一眼,再次喊道:“来人,抓住她。” 如愿如意听话的大步上前,眼看就要抓住琥珀,琥珀惊慌起身,故作镇定的吼道:“我看谁敢……” 如愿如意可不会被她吓到,一左一右的抓住她的胳膊,她不断挣扎,眼中惧意更浓,可一人的力气哪有两人大。 琥珀愤怒的目光如刀子般恶狠狠的瞪着叶南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警告你……” ‘啪’的一巴掌,将她的头打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如意,“你敢打我?” 如意扬了扬眉,冷哼道:“打你怎么了,谁叫你不敬主子。” “主子?她算个屁的主子,不过是个趁人之危的贱蹄子。”琥珀双眼赤红挣扎的更加厉害,怒目四顾,瞥见旁边瑟瑟发抖的三个丫鬟,“你们是瞎了,还不快来帮忙。” 丫鬟们面面相觑,其中二人犹豫不决,咬了咬唇,跪在叶南嫣跟前求情,“王妃,琥珀姐姐不是刺客,她是王爷的大丫鬟。” 叶南嫣眉毛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道:“哦,是丫鬟,这般不懂规矩,着实该教训。” 她停顿一下,接着道:“如意,扒了她的外衣,拖出去杖责二十,好好教教她规矩,免得日后丢了王府脸面。” 如意应了一声,立即有几个陪嫁的丫鬟婆子上前帮忙。 片刻后,院子里响起板子声与哀嚎声,打到第十五下时,琥珀晕厥。 如愿询问:“姑娘,她昏过去了,是否……” 叶南嫣扫了眼院中心怀各异的丫鬟婆子,淡然道:“泼醒,继续打。” 秋日里的水已经有些凉意,一桶泼下去,琥珀瞬间被冷醒,身体因疼痛瑟瑟发抖,制杖继续。 此时院外匆匆忙忙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妇人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中规中矩,倒是叫人挑不出错。 妇人目不斜视的路过琥珀,充耳不闻琥珀的求助,径直来到叶南嫣跟前,行了个跪拜大礼:“老奴陈春枝拜见王妃。” 叶南嫣没喊她起来,故意晾着她,神色从容的打量着这位靖王的乳母。 她可不信她这么老实,老实之人怎会养出嚣张跋扈的女儿。 直到最后五板打完,琥珀再度晕厥。 叶南嫣这才不冷不热的道:“陈嬷嬷,起来吧。” “谢王妃。”陈嬷嬷恭敬起身,又福了一福,“琥珀这丫头从小伺候在王爷身边,被纵的不知天高地厚,好在有王妃教导她规矩,想必王爷醒来会倍感欣慰。” 她语气充满感激,话里话外又在表达靖王和琥珀关系亲密。 叶南嫣莞尔一笑,顺势责怪道:“陈嬷嬷不必客气,你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应该最重规矩,不能王爷纵着,你也纵着,若是府邸来了客人,岂不是叫人看笑话?” 陈嬷嬷脸色沉了沉,迅速恢复成恭敬,“是,王妃教训的是。” 缓了缓,却不见叶南嫣有下文,陈嬷嬷担忧女儿的伤势,便主动递上台阶,“王妃,是否要将府中奴仆喊来认认。” 叶南嫣明白她的意思,目光落在琥珀身上,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行,让人来我院中见见,正好让他们看看不守规矩的下场。” 既是要立威岂能半途而废。 陈嬷嬷瞬间脸色大变,眉间厉色一闪而过,宽大的袖袍遮住了攥紧的拳头,她咬牙道:“是。” 偌大的王府除了奴仆,还有不少侍卫,加起来约有一两千人。 陈嬷嬷嘲讽的看着惊讶的叶南嫣,低声提醒,“王妃,府中侍卫奴仆都已来齐,您看该怎么安排?” 正院虽宽敞,却容不下两千人,若叫人回去,或者换个地方,岂不是叫人看笑话。 哼,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看你今日在王府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往后还如何嚣张。 陈嬷嬷沾沾自喜,却不忘表现,故作懊恼的拍了下手,急道:“王妃对不起,老奴忘了,您不知府上人多,这可如何是好。” 叶南嫣轻轻一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多大点事,瞧把嬷嬷急的,人多怕什么,只要他们认识本妃,不再闹出今日的笑话来即可。” 人多就分批来见,她有的是时间,反正受伤的不是她,被当成典型案例的不是她。 该着急的人也不是她。 叶南嫣非常有耐心,见一批人便将琥珀拉出来批一顿。 等见完所有侍卫奴仆,已是两个时辰后,陈嬷嬷再也装不下去,脸色黑得如同锅底,向叶南嫣提出告辞后,便抬着琥珀匆匆离去。 府医开了药,琥珀却一直不见醒,半夜又发起了高烧,天色将将亮,她才退了烧悠悠转醒,便拉着陈嬷嬷激动怒吼。 “娘,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陈嬷嬷心疼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好好,娘帮你报仇,娘会让她亲自向你道歉。” 跟她讲规矩,呵,那就好好讲规矩。 母女二人的算计,叶南嫣并不知晓。 此时她已坐上马车准备回门。 车辆刚行驶没多远,陡然停住,叶南嫣正疑惑间,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车帘。 第6章:回门 “二皇嫂回门,怎么不等我。”萧洛熠笑嘻嘻的上马车,自来熟的坐在叶南嫣身边。 怎么又是他? 他难道没有别的事? 叶南嫣昨日去告状,苏贵妃不可能不去找死对头麻烦。 按理他不应该再出现在她面前才对。 似看出叶南嫣的想法,萧洛熠委屈道:“我一心为了皇嫂着想,皇嫂误会我也就罢了,可你怎能找贵妃告状,唉,皇嫂真是伤了弟弟的心。” 他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 叶南嫣翻了个白眼,不悦的瞪着萧洛熠,冷声道:“我与殿下素不相识,殿下何苦作出这番委屈样,既知我爱告状,那殿下可知您今日的行为出格了。” 萧洛熠无辜的眨了眨眼,“二皇嫂回门本与我无关,只是昨日被父皇教训后,父皇让我给皇嫂赔礼道歉,顺便陪皇嫂回门,以表皇家对你的看重。” 他煞有其事的说着,末了怕她不信,继续解释:“皇嫂可别误会我,父皇发话时,贵妃娘娘也在场。” 萧洛熠可没撒谎,调戏嫂子被当事人告状,这事又不是什么光彩事,他是打算先老实几天,再慢慢筹谋,谁知机会来得如此突然。 叶南嫣怀疑的目光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看了半响,没发现任何异常。 想来他也不会撒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言,毕竟只要她明日进宫,就可以向贵妃求证。 上辈子叶南曦是独自回门,皇帝可没有表达对她的看重,而特意让靖王兄弟陪她回门。 如今倒是看重叶南嫣,难道是因为她告状的原因? 可皇帝有五子,除了太子已娶妻,其他三个都未婚,没必要扒着四皇子不放。 怪,真是太怪了。 叶南嫣想不通,索性便不想了,屁股往边上挪了挪,离萧洛熠远远的。 萧洛熠苦涩一笑,颤声问:“二皇嫂很讨厌我吗?” 他忐忑的眼神就像是一只随时要被抛弃的小狗,叫人心生不忍。 可惜叶南嫣不养狗。 她嗤笑道:“殿下既有自知之明,又何必自取其辱。” 叶南嫣并不想与萧洛熠多接触,也不怕得罪他。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她,她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一个外人身上。 萧洛熠委屈的神色一怔,低笑道:“二皇嫂可真会说笑。” 叶南嫣眉心蹙了蹙,索性闭上眼睛,懒得理睬他。 片刻后,马车抵达叶府,叶南嫣没有理会萧洛熠,先一步跳下马车,带着两个丫鬟,自顾自的往前走。 如愿眼底透着不安,低声道:“姑……王妃,您慢点,四皇子还没跟上,万一……” 如愿害怕四皇子生气走了,就没人知道皇家对姑娘的看重,等会还不知大姑娘会如何嘲笑姑娘。 她的出发点是好,可她却不了解萧洛熠,担忧的话还没说完,萧洛熠便快步跟了过来。 “二皇嫂是不是忘了我陪你回门?”萧洛熠笑嘻嘻的道,似乎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 叶南嫣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视线却看向如愿,仿佛在说,此等厚脸皮之人,怎会生气。 如愿抿了抿唇无言以对,她是真没见过脾气这么好(脸皮堪比城墙厚)的人。 一行人来到前院正厅,站在门前的小厮见到叶南嫣,高兴的冲着门内大喊,“老爷,二姑娘回来了。” 屋里交谈声顿时停下,紧接着一人快步走出屋。 “我儿回来了,好好,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叶文赫眼眶泛酸,拉着叶南嫣的胳膊上下打量,见她和出阁前没甚区别,提着的心总算落地。 可下一秒,叶南嫣哀怨的叹了口气,叶文赫落地的心一下子又升到了嗓子眼,堵得他呼吸困难,心虚的不敢再看她。 叶南嫣满意的挑了挑眉,这辈子她虽乐意换嫁,可被舍弃,还是刺痛了她的心,既然如此她又怎会让他心里好受。 “爹爹,女儿的事不提也罢。”叶南嫣哽咽着吸了吸鼻子,转而又笑道,“陛下怜悯女儿,便让王爷的四弟陪女儿回门。” 此时叶文赫才发现站在叶南嫣身边的萧洛熠,他心中一惊,忙擦掉眼泪,作揖行礼,“参见四殿下。” “叶大人无需多礼。”萧洛熠虚扶了下,他一本正经的夸道,“叶大人教女有方,不仅贵妃喜欢皇嫂,就连父皇对皇嫂也非常满意,不然也不会派我来打扰大人。” 叶文赫陪着笑脸,不知该如何接话,若是说这话的是他女婿,他就能说些关于叶南嫣无伤大雅的小事,以表谦虚,可这人是他女婿的弟弟,叫他怎么回? 无论是谦虚回答还是自信应下,都是落人话柄。 好在这时屋内走出两人打破了僵局,叶文赫清咳一声,跳过此话题,冲着那二人招了招手,“霁川,卓皓快过来拜见四殿下……殿下,这二位是犬子叶卓皓与大女婿凌霁川。” 介绍完毕,叶南嫣便告辞前往后院。 刚来嫡母所住的正院,就听见嫡姐哭声。 想来嫡姐知道换嫁妆一事,正闹着呢。 叶南嫣唇边勾起一道嘲讽,不紧不慢的踏进屋中。 屋中哭声一滞,齐刷刷的目光朝她看来。 偌大的屋里坐了不少人,高座上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嫡母则坐在老夫人右侧,嫡姐趴在老夫人怀中,含着泪的眼,凶狠的瞪着她。 下手的椅子上,是几位和嫡母差不多年纪夫人。 叶南嫣认得这些夫人,她们是嫡母叶刘氏的娘家嫂子。 叶南嫣早已猜到此情此景,故而没有惊讶,找了个空座坐下,恭敬的冲着高座上的人点头问好:“外祖母,母亲。” 刘老夫人脸色一变,手掌拍在案几上,大声呵斥:“放肆,没规矩的东西,你姨娘没教你,见长辈该如何问安?” 叶南嫣拢了拢头上的发簪,漫不经心的笑道:“回外祖母,姨娘自然是教过我,只是如今我乃靖王妃,先君后臣,我给老夫人跪安,老夫人受得起吗?” 刘老夫人从没被小辈怼过,尤其是这人还是,她看不起的女婿的庶女,她气得火冒三丈,“你……好好好,当了三天靖王妃,就不把我这个老骨头放在眼里了。” 刘老夫人脸色铁青,拍了拍怀中的叶南曦,中气十足的道:“扶我起来。” 叶南曦拧着眉,心生不满,明明是帮她讨要嫁妆,怎么还没开始就败下阵。 纠结了会,她不敢违抗外祖母,听话的起身将她扶起。 刘老夫人气势汹汹的往叶南嫣方向走了两步,陡然跪下,惊得一屋子女眷全部站起身。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叶刘氏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就要扶刘老夫人。 第7章:谎言 刘老夫人拂开叶刘氏的手,冲着叶南嫣磕了个头,“臣妇刘顾氏参见靖王妃。” “母亲您快起来,南嫣怎能受的起您这般大礼。”叶刘氏再次想要去扶刘老夫人。 此时屋中女眷也齐刷刷的跪地,“臣妇……” 叶南曦眼中满是妒恨,凭什么,她当靖王妃怎么没人跪她。 凭什么她们要跪叶南嫣? 叶南曦不服气,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叶南嫣千刀万剐。 她不明白其中缘由,叶南嫣自是清楚。 无非就是刘老夫人,自认为在她这个小辈面前,丢了脸面。 碍于身份原因,刘老夫人无法反驳。 可先君后臣是对外,今日又是她回门的大日子,面对内院沾亲带故的女眷,她不该拿身份说事。 刘老夫人对她这一跪,往后她只会落下个以势欺人,不重外祖母的名声。 世家大族谁还敢和她来往 刘老夫人的几位媳妇显然是清楚她的意思,这不就跟着跪了。 “南嫣,你如今贵为王妃,可也没有叫外祖母跪你的道理,你快给外祖母赔不是。”叶刘氏是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明白这天底下就没有父母给晚辈跪下的道理。 她是真的为了叶南嫣好,不参半点假。 叶南嫣清楚,可她想不通,这般精明的女人,怎么就把幼女养得如此天真?怎么把外孙女养的又蠢又自私。 不仅害了叶家,就连他们刘家下场凄惨。 上辈子叶南曦被诛九族,其中就有刘家,而刘老夫人的娘家——顾家虽不在名单中,可却被皇帝所厌弃,顾相告老辞官。 大家都是被蠢人所害的受害着,叶南嫣没有怨恨他们,甚至有意想和她们结交。 世家大族盘根交错,与之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何况这辈子她绝不想,再被叶南曦所牵连,她不指望刘佳能成为她的助力,至少能帮她治住叶南曦。 至于如今她将场面如此僵硬,她丝毫不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中。 叶南嫣像是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忙去扶刘老夫人,“外祖母,您怎么……是孙女不是,孙女不该对您不敬,只是……” 她停顿了一会,眼泪唰唰往下直落,一头扎进江江站稳的刘老夫人怀中,痛哭流涕道:“只是,南嫣委屈啊。” 刘老夫人被她这举动搞懵了,她对幼女的庶女其实没多少印象,毕竟她孙子孙女就有不少,哪会关心个外人。 且不说她先前还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如今咋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刘老夫人手无足措的拍了拍叶南嫣的背,安慰的话到了嘴边,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 叶南嫣见人不搭腔,主动诉苦,“外祖母不知,南嫣这三日过的是什么日子,南嫣真是提心吊胆,生怕换亲一事被发现,陛下会怪罪叶家,怪罪外祖母不会教导女儿。” 换亲这件事太突然,刘老夫人知晓时,姐妹二人已经上了花轿,她是心惊胆战的熬了两天,知道叶南嫣进宫见了苏贵妃,没有被发落,才松了口气。 她明白这事算是被皇家默认,翻篇了。 她这才趁着回门日,带着儿媳妇准备好好教训下叶南嫣。 到如今听到叶南嫣,指责她不会教导女儿,刘老夫人一下子就怒了,推开叶南嫣,冷声道:“靖王妃这话是何意,臣妇如何不会教女儿,哼,姨娘养的果真是上不得台面,仗着有几分宠爱就无法无天,你抢嫡姐婚事……“ 话到此处,叶刘氏整颗心提了起来,忙打断,“母……母亲,嫁妆是我心甘情愿给南嫣,您别提了。” 本有些心虚叶南曦,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不行,你还是不是我娘,凭什么你给我攒的嫁妆,便宜了这贱人,她必须把我的嫁妆还给我。” “南曦别胡闹。”叶刘氏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我怎么胡闹,你要搞清楚,我才是你的女儿。” 母女二人意见不合,大声争吵。 叶南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脸震惊的看着二人,真的被她们的骚操作惊呆了。 她咽了口口水,“外祖母,母亲和大姐的意思是我闹着要换亲?” 刘老夫人有些糊涂了,她清楚自己生养的女儿什么性格,她刚才分明是心虚了。 那么在心虚些什么呢? 刘老夫人反问道:“难道不是?” 叶南嫣气笑了。 难怪一见面刘老夫人就对她毫不客气,原来是这对母女二人上的眼药。 她张了张嘴,还没解释,叶南曦跳了出来,“就是她,她爱慕靖王非要和我换亲,并且以性命威胁父亲,父亲从小就疼爱她,我拿什么和她争,叶南嫣,现在你还要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刘老夫人揉了揉眉心,瞥了眼心虚的,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上的叶刘氏,她叹了口气,“老三家的、老五家的,把南曦带下去。” 两位儿媳对视一眼,连拉带拽的将大喊大叫的叶南曦,拖了出去,随后屋内的丫鬟也都识趣的离开。 屋内一下子少了一半的人,刘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南嫣,你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称呼已经从靖王妃变成了亲昵的南嫣,直接将关系拉近了不少。 叶南嫣乐成其见愿意卖好,她扶着刘老夫人坐下,苦涩一笑,“南嫣有自知之明,能嫁入宣平侯府,已是高攀,更没想过嫁入皇家,又怎会肖想靖王,新婚前夜,我已入睡,大姐与母亲……” 她将那晚的事情娓娓道来,起先刘老夫人认同的连连点头,可转到新婚前夜,她脸色顿时如同锅底般黑。 再提到叶南曦威胁叶文赫要撞死在靖王府门口时。 刘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好不容易恢复,她死死的抓住叶刘氏的胳膊,厉声质问:“她真的这么说了?” 叶刘氏慌的不行,吞吞吐吐的解释,“这……呃,母亲,南曦她……她还小,她不是……” 刘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伸手打断她的话,冷声笑道:“好好好,你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母亲。”叶刘氏哭丧着脸,求助的看着叶南嫣,似乎想让她替叶南曦说几句好话。 叶南嫣无奈道:“母亲,您这样顺着大姐撒谎,真的是为大姐好吗?她已经嫁为人妇,要是一直这般无所顾忌的犯错,宣平侯府是否会为她扫清后患?您,是在害她呀。” 叶刘氏脸色一白,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小声啜泣道:“怎么是害她,她是我女儿,我疼她还有错吗?” 叶南嫣无言以对,刘老夫人牵起她的手,慈爱的拍了拍,“好孩子,外祖母误会你了,往后可得多和外祖母走动走动。” “那可太好了,往后我去您府上,您可别赶我。”叶南嫣眼睛一亮,挽着她的胳膊亲昵的在她怀中蹭了蹭。 目的已经达成,而刘老夫人显然想要教训女儿,叶南嫣不便留下,她爽快的提出要去看姨娘,便离开。 第8章:蠢笨 刘老夫人含笑目送叶南嫣离去,直到她身影消失,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跪下。”刘老夫人冷声喝道。 叶刘氏吓了一激灵,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你可知错?” “我……我知。”叶刘氏含着泪,羞愧低头。 “你知错却还犯错,难道我们刘家一家子都抵不上你的女儿?”刘老夫人冷笑,拿起桌上的茶盏朝着叶刘氏砸去,砸中她的左肩,茶水顺着染湿了衣袖。 叶刘氏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吓得眼泪哗哗直落,泣不成声的道:“母亲,我……” 她知道换亲一事是她不对,可南曦是她亲女,她如何忍心看她跳进火坑,再者都过去三天了,不是没事发生。 见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犯了多大错,刘老夫人顿感颓败。 她生了二子二女,叶刘氏年纪最小,最得她宠爱,哪怕叶刘氏不聪明,她也没勉强,反正没有指望她高嫁,她有父亲兄长替她撑腰,日后婆家也不敢拿她如何。 这么多年过来,她替叶刘氏的打算显然没有出错。 她和老爷一只脚都迈进了棺材,却发生了换亲这件大事,要是被她家老爷官场的死对头得知,怕是她们刘家只能回家种地。 而叶刘氏竟然谎话连篇,连真相都不愿意告诉她。 刘老夫人懊恼的捶着胸口,“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教的如此愚蠢。” 刘大嫂一惊,赶紧上前替老妇人抚着胸口,轻声安慰,“母亲,小妹不懂,您慢慢教就是,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刘老夫人失望的摇了摇头,再睁开眼,浑浊的双眼满是坚毅,“老大媳妇将南曦带过来。” 这边有老夫人教女儿外孙女。 另一边,栖梧院。 柳姨娘泪眼汪汪看着叶南嫣,“这几日过得可好,府上可有人敢欺负你?” 随后想到王府全是奴仆怎敢欺负主子,她不由噗嗤一笑,轻轻拍打了下嘴巴,“瞧我怎么乱讲,谁敢欺负我儿。” “怎么没人敢?”叶南嫣丝毫不给她面子,接着抱怨道,“靖王乳母之女,可嚣张的不得了,恨不得将我取而代之,差点就把我脸给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柳姨娘心一惊,凑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并没有看到任何伤口,她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她身后的如愿如意。 如意恨恨道:“是啊,那琥珀可可恶了,趁着姑娘进宫,她带着一群奴仆把我们打出正院,还好……” 她脸色迅速变换成得意,语气都欢快起来,叶南嫣心知如意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再让她说下去,她该如何卖惨,她该如何要点好处。 叶南嫣给如愿使了个眼色,如愿立刻会意,咳嗽一声,手肘亲亲撞了一下如意,如意话语瞬间卡壳,不明所以的看向如愿。 如愿接着她话,继续道:“还好王妃及时回府,用身份压着那对母女,后来奴婢找人打听,自从三年前靖王开府以来,那陈嬷嬷就一直管着府中中馈,陈嬷嬷的侄儿在府中任职侍卫长,府中上下谁都不敢惹陈嬷嬷一家子。” 昨日叶南嫣便让陪嫁的丫鬟们打听府上的人和事。 这才知道王府总共有一千八百多人,除去她见过的侍卫奴仆外,还有十多个幕僚,属于宾客,便没有来见她。 府上侍卫有一千五百多人,侍卫长只有十五人,侍卫长之上是亲卫,只有五人。 可以想得到,陈嬷嬷确实有点难搞。 不过再难搞也只是个仆妇而已。 叶南嫣很有信心,面上却不显,愁眉苦脸的拉着柳姨娘的袖口撒娇道:“姨娘,靖王府真是龙潭虎穴,连奴仆都惹不起,往后南嫣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柳姨娘板着脸敲了下叶南嫣的额头,她掐着腰数落道:“好啊,你是翅膀硬了,老娘面前你还敢打马虎眼,老实回答,你到底想干嘛?” 自己生的闺女,柳姨娘肯定了解,尤其是她哭诉的模样,实在是太像她忽悠叶文赫要好处时候的样子。 被拆穿,叶南嫣不恼,笑嘻嘻的挽着柳姨娘的胳膊,“姨娘真是英明神,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我就想卖卖惨,让爹对我更加愧疚,顺便捞点好处。” 她是外嫁女,下次回叶府还不知是何时,与叶文赫独处更是不敢想,这时便需要个代言人帮她吹吹枕边风。 她姨娘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柳姨娘得意昂首,拍着胸脯保证,“哼,这点小事,姨娘保证给你办的妥妥贴贴。” “谢谢姨娘。” “行了,不过你可别被那老婆子给欺负,你要记住,你是靖王府的女主子,她再得靖王看中又怎么样?”柳姨娘压低声音继续道,“别怪姨娘说的不好听,靖王还不知何时醒来,你收拾那老婆子,找个合适的理由,或者借你婆婆的手,懂吗?” 看吧,古代女子玩起宅斗来得心应手。 叶南嫣也是这般打算,任凭你身份再特殊,主子面前再得脸,却改不变不了奴仆的事实。 她是一点都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体己话,叶刘氏的丫鬟前来请叶南嫣去用膳。 柳姨娘并不适合出席这种正式场合,并且叶刘氏娘家人都在,她更不会参加。 叶南嫣没有勉强,随着丫鬟前去正厅。 路过后花园,远远的就看见凉亭中叶南曦与萧洛熠相谈甚欢的画面。 叶南嫣眉心蹙了蹙。 这辈子,这二人应该不认识才对呀。 她心生诧异,回头看了眼叶刘氏的丫鬟,见她满面纠结,似乎想要提醒叶南曦,又碍于她在不敢。 叶南嫣道:“你们在这先等会。” 她往前走了几步,丫鬟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张了张嘴,还未喊出声,就被如愿如意捂住嘴巴。 凉亭内。 萧洛熠诧异的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怎么不……”叶南曦差点脱口而出,随即想到那是上辈子的事,她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不认识呀,可我看你有些眼熟,好像在梦里见过。” “叶大姑娘真有意思。”萧洛熠爽朗大笑,眼底却透着一股轻蔑。 叶南曦没有发现,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叶府大姑娘?” 当然是猜的。 萧洛熠又不傻,观这人穿衣打扮,就知不是奴仆,而她梳着妇人发髻,年纪看着不大,像是新妇,联想到三日前叶府嫁两女,今日又是回门日,那么这人明显就是叶府大姑娘。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叶南曦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哎呀,不对,你该称我凌三少夫人才对。” “我已经嫁人了。”她歉意的目光看着萧洛熠,心中满是遗憾,只叹二人有缘无份。 上辈子她满心满眼只有靖王,从而辜负了他,这辈子她不想再经历上辈子遭受的苦难,别无选择只能嫁给凌霁川。 若是她能重生早一点是不是…… 萧洛熠不知她心中所想,可她的眼神总感觉有点怪,他没有交谈的欲望,敷衍道:“确实挺遗憾。” 他起身想要离开,下一秒叶南曦哀怨的叹了口气,“是啊,我真的太蠢了,我就不该跟叶南嫣换亲,让她替嫁就行了,我为什么非要嫁……” “什么,换亲?”萧洛熠一惊,立马走到叶南曦跟前,生怕她跑了似的,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肩膀,“你的意思是陛下赐婚的对象其实是你?” 叶南嫣刚靠近凉亭,便听见了萧洛熠兴奋的声音,她眼前一花,踉跄着往前窜了一步,差点摔倒。 叶南曦有毛病吧,这种能要人性命的事,怎么告诉外人,难道刘老夫人没告诉她利害? 第9章:威胁 叶南嫣怒气冲上头,小跑着冲过去,在叶南曦开口回答时,她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她白皙娇嫩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五道红印,可见叶南嫣有多生气。 萧洛熠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掩住兴奋的神色,他转头不解地看向来人,“咦,是二皇嫂呀,这位夫人不是你大姐吗?你怎么打姐姐?” 叶南嫣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厉声质问:“四殿下就这般喜欢已婚妇人吗?” “啊,什么?”萧洛熠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我不管殿下的喜好,但请殿下别打扰我,也别打扰我大姐,否则……”叶南嫣眸光一黯,鄙夷的目光像刀子一般的盯着他,“殿下的特殊爱好,定能传的京中人人皆知。” 萧洛熠这时总算反应过来,她无中生有,试图利用这件事拿捏他。 他萧洛熠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威胁。 他不屑的轻蔑一笑,“二皇嫂当真是好算计,那你怎么证明是本宫骚扰你们,还是你们勾引本宫。” 他连称呼都改变,显然是生气了。 “哦,是吗?”叶南嫣无所谓的挑了挑眉,“那不如就试试喽。” 说着她将叶南曦的腰带解开,刚立秋没多久,叶南曦穿的并不多,叶南嫣没怎么用力便将她的肚兜扯了出来,飞快将肚兜塞到萧洛熠怀中。 速度快的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萧洛熠是被叶南嫣的举动惊呆了,而叶南曦被扇的耳瓜子嗡嗡作响,更加反应不过来。 做完这一切,叶南嫣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 她将叶南曦推进萧洛熠怀中,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四殿下要侵犯……” “你……你住嘴。”萧洛熠惊慌失措的推开叶南曦,拿出怀中的肚兜,赶紧扔给叶南嫣,他脸羞红的像是煮熟的虾, 叶南嫣继续将肚兜塞入他衣服里,“来人,快来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萧洛熠快哭了,“祖宗唉,我错了,我不会乱讲,哦不对,我今天什么都没听到,你放过我吧。” 谁能想到她这个二皇嫂跟个疯子似的。 她姐毁了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就不怕她父母怪罪她,不顾念姐妹亲情。 真是最毒妇人心,怕了怕了。 要是叶南嫣知道他这想法,只会告诉他,父亲嫡母乃至刘家人不仅不会怪她,只会感激她。 叶南嫣见他松了口,停止推搡动作,淡定道:“好,麻烦殿下先把肚兜拿着,我帮大姐整理衣裳。” 脚步声越来越近,萧洛熠心急如焚地瞥了也衣衫不整叶南曦,他赶紧移开眼,点了点头,“行,你快一点。” 快?不可能。 叶南嫣就是要他留下肚兜,这样才算留下把柄,至少能拖延段时日,不将换亲一事公之于众。 本来大家心知肚明也就算了,就是闹到皇帝跟前,驳了皇帝面子,第一个被发落的就是叶府,朝中大臣要是抓着不放就会牵连到刘府。 换亲之事本就是隐患,她可不想这事一直成为她的把柄,所以她心中早就有了计划。 只是缺乏时机与人手帮忙,如今时机送上门了,帮手也已经齐全,她只需要拖延几天时间。 系好腰带,后院的奴仆纷纷赶来,萧洛熠看了一眼手中的肚兜,赶紧塞入怀中,他懊恼的瞪了眼叶南嫣。 叶南嫣无辜耸了耸,“都怪我手笨,只能麻烦四殿下帮大姐保管肚……”她赶紧捂住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二姑奶奶,这是怎么了?”为首的婆子手中拿着木棍,警惕的盯着萧洛熠。 叶南嫣淡淡一笑,“误会,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大姐不舒服,我还以为是被欺负了。” 此时的叶南曦依旧保持着被扇偏脑袋站立的姿势,奴仆们没有发现异常。 叶南嫣点了两名奴仆,扶着叶南曦离开。 才踏进正院门槛,叶南曦总算恢复正常。 “你个贱人,你居然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叶南曦顿时暴跳如雷,拽住叶南嫣的衣领,就要扇她巴掌,如愿如意一左一右的抓住她手腕。 听到动静,屋子里的人坐不住了纷纷出来。 叶文赫道:“这是怎么了?” “爹,叶南嫣打我,她打我。”叶南曦委屈大哭,如愿如意松开她的手退到叶南嫣身后。 叶南嫣翻了个白眼,朝着叶文赫与刘老夫人看去。 二人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打人这事,不是小女儿之间的打闹,是有大事发生了。 叶文赫瞥了眼萧洛熠,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大声喝道:“够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有什么事等用完膳再说。” 叶南曦哭得更委屈,“你偏心,你总是偏疼叶南嫣,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 她没完没了,叶文赫头更疼了,刘老夫人也头疼,板着脸道:“好了,有客人在,别让人看了笑话。” 听到这话,叶南曦才想起萧洛熠来,她眼泪一顿要落不落,既觉得丢人,又觉得更委屈。 这会凌霁川也不好装作没事人,赶紧上前哄新婚妻子。 一顿饭吃的食之无味。 用完膳,萧洛熠便提出告辞,他又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被人算计了,难道还留在这儿看人脸色。 小插曲过后,叶南嫣跟同叶文赫与刘老夫人,来到前厅,摒退众人,叶南嫣直接跪在二人跟前。 “外祖母,爹,今日是我不好,我不该打大姐,可我不后悔。” 她这一跪,叶文赫心疼不已,想要扶她,又顾忌着刘老夫人,只是他没想到刘老夫人竟然主动上前将叶南嫣扶了起来。 “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你不会随意打人,你且说说她又做了什么事?”刘老夫人心累的叹了口气。 活了一大把年纪,她今日才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死鸭子嘴硬。 让叶南曦认错,简直像是要了她的命,这外孙女她是教不了,以后也不想管了。 叶文赫被这场景惊得目瞪口呆,像是见鬼了。 叶南嫣没理会她爹,一一将花园的事道来。 二人再也没有刚才的淡定,都气的差点喘不上来气。 叶南嫣并没有隐瞒威胁萧洛熠干的事情。 讲完全部经过,她愧疚的低头忏悔,“外祖母、爹爹,我不是想毁了大姐清白,只是那种情况下,我只能想到这下三流的办法。” “不不,你做的对,做的太对了。”刘老夫人面目狰狞的咬着牙齿,恨不得直接将叶南曦沉塘。 她都不顾他们这些亲人的生死前途,那么她的清白又算什么。 叶南嫣松了口气,眼泪哗哗往下落,“太好了,还好外祖母理解我的做法,我是真的害怕四殿下将此事捅出去,呜呜,大姐为什么要害我们,她难道不知道,此事告诉外人的后果……” 刘老夫人和叶文赫无奈叹气,他们心里很难受,可有什么办法,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打也打,要是叶南曦听,就不会有花园这件事情发生。 除非将她弄死…… 此念头一出,叶南嫣忙阻止二人,“外祖母,爹爹三思,大姐就算死了有什么用,反倒是让四殿下没了估计,怕是会拿大姐的死大做文章,何况她已嫁为人妇,我们又该如何向宣平侯府交代。” 叶南嫣也想杀了叶南曦,可绝对不是此时,俗话说的好,血缘关系就是打着骨头连着茎,别看他们现在想弄死叶南曦,万一以后后悔起来,他们不会觉得他们自己有错,而是会把错误全归结于她。 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何况她的计划,并没有叶南曦死亡这一项。 第10章:炫耀 ‘向宣平侯府交代’,叶文赫与刘老夫人直接忽略了。 叶文赫官场混迹,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惆怅起来,“就算威胁得了四皇子一时,也威胁不了他一世。”更重要的是这个威胁的人,他们还不能杀。 真是个大麻烦。 刘老夫人思索片刻道:“若是让叶南曦变成疯子呢?” 毕竟疯子的话不可信,只要他们一口咬定,递给皇宫的八字就是叶南嫣八字。 叶南嫣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认,内宅妇人解决问题的办法果真是快准狠。 叶文赫立马拍案同意。 叶南嫣顿时无语,她的计划都没有说出来,难道就要泡汤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法。 她紧紧咬着双唇,眸中满是纠结之色,最终还是忍不住张了张嘴,弱弱的道:“外祖母想法虽可行,可换亲一事,除了我们叶府刘夫人知晓外,还有宣平侯府知晓。” 当初宣平侯夫人得知赐婚圣旨,要将叶府嫡女赐给靖王,她便不忿的找上门讨公道。 毕竟从小定下的儿媳妇,才刚及笄,要另嫁他人,这不是在打他们宣平侯府的脸。 两家商量一番过后,宣平侯夫人同意将婚事,落在叶南嫣身上,但有个小要求,必须将叶南嫣记成嫡女。 就是这件事,叶刘氏才愿意帮助叶南曦瞒天过海。 所以就算没有叶南曦,换亲之事的隐患还是存在。 谁也不敢保证宣平侯,会不会为了利益,把此事公之于众,甚至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背刺他们。 刘老夫人、叶文赫脸色皆是一变,又陷入沉思中。 叶南嫣可不敢再卖关子了,“南嫣倒是有个主意,可以一绝永患。” 接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谦虚道:“就是不知行不行?” 叶文赫心情上下起伏,再也受不住刺激,他叹了口气问:“你说来听听。” “赐婚圣旨写着叶府嫡女,而我本来就是嫡女,所以并不算欺君,可闹起来了,陛下难免会怪罪,若是我得到贵妃娘娘认可,只要她认定我就是她选中的儿媳妇……” 谁去闹都不好使,哪怕是叶南曦再去外面乱讲,外人只会当她犯上了癔症。 就算是陛下也无话可说。 这件事情自然再起不了风波,可不就是一绝后患。 “不错,这主意实在是太好了,就按你说的办。”叶文赫大喜,提着心算是彻底落地。 男人永远不理解婆媳关系,他自以为讨好婆婆算是件小事。 刘老夫人却深知此道,眼中满是担忧,“南嫣,你想法是好,可要如何讨得贵妃喜欢?”还是在短时间内。 叶南嫣浅浅一笑,“自然是投其所好……” 苏贵妃只有靖王这一个孩子,如今靖王这般模样,想必她心中难受的紧,那么投其所好便是针对靖王来进行。 叶南嫣滔滔不绝的说着计划,刘老夫人越听眼睛越亮,她激动的一巴掌拍在腿,认同道:“就照你说的做。” “啊,这这样子真的能行吗?”叶文赫心疼的看着叶南嫣,作为父亲,他私心不希望叶南嫣受到伤害。 “你懂什么,苦肉计怎么能不行。”刘老夫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心疼的将叶南嫣搂在怀中,“就是苦了南嫣。” “不苦,南嫣不想因为换亲的事牵连到爹爹和外祖。”叶南嫣笑着摇了摇头。 刘老夫人心一软,目光更显慈爱。 “外祖母,我还有一事,请您帮忙……” 使用苦肉计,只有被当事人亲眼所见才会更加震撼,可苏贵妃轻易出不了宫,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比如世家贵族女眷。 她们亲眼所见,才能宣传的更加卖力,而她也在京中众人眼中留下了痴情的人设,苏贵妃会更加相信她爱惨了靖王。 在母亲心中,自己的儿子最优秀,何况靖王本身就优秀,她立痴情人设,若是在靖王没出事前,苏贵妃可能不屑一顾。 但靖王出事了,苏贵妃正是脆弱的时候,有个同样爱她儿子如命的女人,她怎能不感动。 叶南嫣话毕,刘老夫人一反常态,疑惑的目光直勾勾的打量着她。 叶南嫣被盯得心里发毛,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发现异样,又仔细回想刚才的话语,并没有出错。 叶南嫣心中揣测不安,忐忑道:“外祖母,可是南嫣说错话了?” 刘老夫人惊叹叶南嫣心思缜密,比起她有过之而不及,可她都多大年纪了,这小丫头才十多岁,竟然如此会拿捏人心。 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家那傻闺女在叶府日子过得不错,要是叶南嫣母女动点小心思,她那傻闺女坟头草怕是长得比她都高了。 可见她们母女并不是恶毒之人。 刘老夫人释然一笑,“没有,这事交给外祖母,你且放心。” 叶南嫣眼神游移不定,终归是没有问出心中疑惑,她杏眼微微弯起,“劳烦外祖母了。” 事情就此敲定,三人离开前厅,刚走到后院,刘家舅母们个个脸色铁青,一看就是被气得不轻。 一贯脾气最好的刘大夫人,见到婆母也难免带上了几分怒气,“老夫人,想来小妹与南曦,不喜欢我们这些当嫂子舅母的,我们还是先行离去,不打扰了。” 刘老夫人不悦皱眉,呵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叹了口气,“罢了,我们一起回吧。” 刘大夫人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刘老夫人,似乎没有想到,她轻易的将此事揭过。 刘老夫人没理会儿媳妇,温和慈爱的冲着叶南嫣一笑,“有空多来外祖母府上玩。” 叶南嫣自是一口应下。 而后刘老夫人带着儿媳妇们离去,没有人理睬作为主人的叶文赫,还是刘大夫人过意不去,向他请辞。 被岳母忽视,叶文赫倒是没在意,等人走后,他才哭丧着脸看向叶南嫣,“儿啊,怪爹想法太简单,害你受苦了。” “怎能怪爹爹,要不是大姐……”叶南嫣忿忿不平的叫嚷,猛的顿住,随后叹了口气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爹爹不要再提此事了,只要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南嫣受点苦算什么。” 她越是懂事,叶文赫便越愧疚。 叶南嫣红着眼眶,安慰道:“这是南嫣的命,爹爹不必愧疚,时候不早了,南嫣去跟母亲辞行,便要回去了。” 叶文赫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愧疚,嘴唇颤抖欲言又止的道:“好……” 他实在无言以对,逃似的离开。 叶南嫣来到正院,屋子里只有叶南曦,她心情似乎挺不错,悠闲的喝着茶。 “母亲呢?”叶南嫣问。 叶南曦翻了个白眼,伺候的丫鬟回道:“夫人与大姑爷去送刘老夫人了。” 看来刘家舅母们确实是被叶南曦气到了。 叶南嫣心下了然,转身就要离去。 “你站住。”叶南曦陡然跳起来大喊,“谁许你走了?” 叶南嫣无语,懒得同她废话,加快脚步跨出门槛,叶南曦狠狠的跺了下脚,快步追出来,挡住叶南嫣的去路。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想必很难受吧,不像我腰都快累断了。”叶南曦挑衅的扶着腰,满脸得意。 叶南嫣双唇紧抿,她是真搞不懂叶南曦的脑回路。 夫妻床笫之间的事情也要炫耀,她是真的缺男人啊。 她不咸不淡的回:“那姐姐以后可得多锻炼下腰。” 叶南曦一怔,炫耀不成反遭反讽,她脸色发青怒目圆睁,“你……” 像是想到什么,她顿时怒火全消,高傲的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轻蔑,“哼,别怪做姐姐的没提醒,离洛熠远点,他只喜欢我。” 第11章:端倪 叶南嫣微微一顿,神情凝重的盯着叶南曦。 洛熠? 叫得如此亲热顺口,他们上辈子关系很好吗? 依叶南曦心直口快的性子,她不可能憋住,可她竟然从没听她提起过。 故意骗她?不可能,没有理由。 这辈子叶南曦已经嫁给凌霁川,与萧洛熠不会再有交集。 而她跟萧洛熠是叔嫂,更加没关系。 除非上辈子,他们二人关系不一般,叶南曦羞于启齿,才没对外言。 如果真是如此,叶南曦没有一点防备,就把换亲一事告诉萧洛熠,那就说的通了。 而叶南嫣上辈子被砍头前,一直想不通,叶南曦被靖王休弃,为什么会去找,看不上她的苏贵妃求情。 甚至大吵大闹,叶南曦哪里来的脸闹,还想杀了苏贵妃泄愤,她哪里来的胆子。 最后又恰好伤到了皇帝。 是不是过于巧合。 如果是有人教唆挑拨叶南曦呢,是不是就说的通了。 如果那个人萧洛熠…… 叶南嫣惊出了一身冷汗,心砰砰乱跳个不停,像是要跳出胸膛。 她努力压制住愤怒的情绪,闭上眼再睁开时,她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嘲讽笑道:“据我所知,大姐今日才认识萧洛熠吧?” “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叶南曦眼珠子转了转,立即改口,“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什么是一见钟情。” 她摸了摸脸,苦恼的叹了口气,仿佛在说,怪我太美丽。 叶南嫣眸光一暗,强压下怒气,道:“大姐也太自恋了,要照你这个逻辑来讲,我不得不怀疑四殿下喜欢我,毕竟他替靖王接亲时,就一直在向我示好,哪怕我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他还屁颠屁颠的陪我回门。” 回门二字似乎刺激到了叶南曦,她脸色一变再变,黑如煤炭,“对呀,他怎么陪你回门?是不是你耍手段了?” 不等回答,她双眼一亮自顾自的道:“对了,他一定是想见我才来叶府,怎么可能是陪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了我付出了多少。” 叶南嫣最是清楚该如何激她,随后便装作不信的嗤笑道:“大姐怕是想多了吧?” “我想多,呵,好,我问你,你被苏贵妃无视的时,他有没有安慰你,你被奴仆欺负的时候,他也没有帮你出头。” 叶南嫣就没有被无视,被欺负,自然而然的摇了摇头,“没有。” 叶南曦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大笑:“我就知道,你拿什么跟我比。” 真是魔怔了。 叶南嫣冷笑,试探到这里,她确定她的猜测是对的。 上辈子叶南曦与萧洛熠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就是不知叶府被诛九族是不是萧洛熠算计。 叶南嫣不敢肯定,毕竟叶文赫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四品小官,萧洛熠花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去算计叶家,他是吃饱撑了。 难不成是针对刘家?那为什么不从刘家人着手? 或者是针对靖王,这个可能性确实大多了。 上辈子接近叶南曦,这辈子接近叶南嫣,无论谁是靖王妃,萧洛熠就接近谁。 他们叶家九族只能算是炮灰。 叶南嫣怒火直冲天灵盖,指甲陷入掌心,她并未察觉出疼痛,目眦欲裂地盯着叶南曦。 无论是那种情况,这辈子,她叶家绝对不会当炮灰。 她异常举动,在叶南曦眼中被认定成嫉妒。 她唇角上扬,双臂交叉在胸前,不屑的挑了挑眉,“庶女就是庶女,别以为你当了靖王妃,就了不起,要不是我让你,你什么都不是。” 叶南嫣冷笑连连,“是,大姐说的是。” 她本不欲与她多计较,可她这副蠢样,叶南嫣实在怕她又被有心人利用。 既然如此,就给她找些麻烦,免得闲的没事只会犯蠢害人。 辞别叶刘氏,叶南嫣跟着叶南曦的马车,来到了宣平侯府。 叶南曦夫妇下了马车才发现叶南嫣一路跟着他们,颇为惊讶。 凌霁川还好点,他不知道这门亲事被换来换去,倒是没有多尴尬,好奇问道:“二妹妹怎么跟着我们?” 叶南嫣客气回,“打扰姐姐姐夫,我来拜访侯夫人。” 夫妻二人都没意识到,这个时间段,又没有提前递拜帖,不符合规矩。 叶南曦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宣示主权般挽住凌霁川的胳膊,“相公别管她,今日累了一天,我们回去休息。” “好,都听你的。”凌霁川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余光瞥见叶南嫣,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二妹妹,我们就先走了。” 叶南嫣微微颔首,心中非常无语。 谁家媳妇出门回来,不先去给婆婆请安,尤其是在三朝回门这般重要的日子,叶南曦到好,直接回自己院子了。 真不怕婆媳关系恶化。 叶南嫣不会好心提醒,她来就是教唆她们婆媳关系,越是恶劣越好。 见她没有露出羡慕的表情,叶南曦阴阳怪气的冷哼,抱着凌霁川的胳膊撒娇,“相公人家累了走不动,你把我抱回去。” 凌霁川面色一凝,为难的看着她,“这不好吧,我……” “哎呀,求你了嘛。” 叶南嫣翻了个白眼,越过二人同门房打了个招呼,便有门房婆子前来给她带路。 她可没闲心情,看他们秀恩。 实在是叶南嫣太清楚凌霁川的为人,别看他没有妾室通房,私生活好像很干净,可他婚前就将花楼当成了第二个家。 上辈子叶南嫣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才让他渐渐收心。 可叶南曦行吗?她看外未必行,叶南曦太不懂分寸,等新鲜感一过,且看凌霁川是否会厌烦。 到时候只怕又有好戏看。 来到正院,宣平侯夫人已站在院外迎接。 今时不同往日,叶南嫣好歹是靖王妃,宣平侯夫人肯定要给些面子。 “唉呀,夫人怎在此等候,都怪我一时兴起来的匆忙,没提前给夫人送拜帖。”叶南嫣懊悔的陪着不是。 宣平侯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努了努嘴,却尴尬的不知如何回答。 毕竟前几日叶南嫣见到她还是要行礼的小辈,而且差一点就成了她的儿媳妇,如今关系对调,她真有点不适应。 叶南嫣不在意她的失礼,直接进入正题,“夫人,这么晚打扰你,属实是无奈之举。” 她叹了口气,扫了眼院中的丫鬟婆子。 宣平侯夫人立即会意,笑道:“哪里是打扰,你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说笑间,拉着她进了屋子,屏退左右,屋中只剩二人。 叶南嫣开门见山道:“今日前来,想必夫人心中有数,我本是夫人儿媳,却嫁入皇家,夫人可知为何?” 宣平侯夫人自是困惑不解,儿媳换来换去,她心中哪能不生怨恨,偏偏去问叶南曦,她含糊不清,问急了,她便说她自幼与凌霁川订婚,嫁入侯府理所当然。 那嚣张的态度,比她这个当婆婆都厉害。 她问不出个所以然,准备三日回门过后,去叶府问清楚。 谁知叶南嫣倒是先来了。 叶南嫣停顿了下,便说出缘由,“大姐临时反悔不愿嫁靖王,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这倒和宣平侯夫人猜出的猜不到,但亲耳听到,她难免还是震惊不已。 “她……她怎么如此大胆?” “这又算的了什么。”叶南嫣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戏耍陛下,不死也要脱层皮,本来咱们死死瞒着此事,也就翻篇了,可偏偏大姐……” 叶南嫣把花园里,叶南曦与萧洛熠的对话告知宣平侯夫人,隐去了她威胁萧洛熠的事,添油加醋的又给叶南曦上了遍眼药。 宣平侯夫人听的目瞪口呆,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叶南嫣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的道:“夫人,大姐已成您家妇,她如此鲁莽不计后果,万一做错了事,牵连到侯府可如何是好,您可得多加管教啊!” 她着重将‘管教’二字咬重。 第12章:忠心 宣平侯夫人瞬间就明白了她上门的目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很快又化为担忧。 叶南嫣挑了挑眉,对于上辈子的婆婆,她甚是了解,就是个典型的势利眼。 她不喜叶南曦,却忌惮刘府,毕竟叶南曦是刘大人的亲外孙女。 别看宣平侯府风光,其实快要落败了,侯爷官拜尚书令可没有半点实权,世子在户部任职侍中,有实权官职小。 他们急需联姻巩固地位,本来世子定下来绍兴方氏嫡女为妻,却在去绍兴送聘礼的途中,路过嘉兴,世子意外救了嘉兴首富之女,从此被缠上,与方氏的婚事毁了。 世子被逼无奈娶了嘉兴首富之女李氏,侯府不缺钱了,可依旧无实权,于是宣平侯夫人就盯上了叶刘氏。 她二人本是闺中蜜友,年少时曾开玩笑许下娃娃亲。 侯夫人试探的提了提婚事,那时凌霁川年岁小,没有显现纨绔的本性,叶刘氏一口应下。 后来叶南曦被赐婚,宣平侯夫人却同意将亲事换到庶女身上,其实是舍不得刘家的权势。 无论如何叶南嫣名义上还是刘家的外孙女。 否则依凌霁川远近闻名的纨绔名声,侯府很难找到比叶家更好的联姻对象。 与刘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他们都哄着,更别提有血缘关系的亲外孙女了。 叶南嫣了然于胸,她轻声道:“夫人的顾虑我明白,不过……” 她突然转移话题,“今日回门说来也是巧,刘老夫人和刘家舅母们都去了,可最后却气呼呼的离开,唉,大姐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她没有说的太明白,可该懂的都懂,何况宣平侯夫人不蠢,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一会。 “多谢王妃提醒。”宣平侯夫人感激道谢。 见她心中有数,叶南嫣便没再久留,宣平侯夫人亲自将她送出门,凝重的目光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直到消失不见,宣平侯夫人才收回目光,冷着脸问身边的嬷嬷,“二少爷呢?” 嬷嬷低垂着眉,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回夫人,二少爷与二少夫人回了玉清苑。” 宣平侯夫人脸色瞬间比锅底还要黑。 嬷嬷赶紧劝道:“二少爷、二少夫人年纪小,难免礼数不周全,夫人莫气坏了身子。” “哼,我哪敢生气。”宣平侯夫人咬牙切齿,“将二少爷请来我屋中。” 宣平侯夫人并没有完全相信叶南嫣的话,自然要找自家儿子了解下今儿在叶府的情况。 若是真如叶南嫣所言,就别怪她心狠。 这一等便等了小半个时辰,凌霁川才匆匆赶来。 宣平侯夫人简直快要气炸了,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她心平气和的问:“听说今儿刘老夫人去叶府了?” “娘怎么知道?”凌霁川惊讶反问,随后他恍然大悟,“二妹妹来府上,不会是特意来告状的吧?” 不等宣平侯夫人多问,他便一股脑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说了。 凌霁川去叶府一直由叶文赫父子陪同,许多事他不了解,只知道叶南嫣打了叶南曦一巴掌,而叶家人乃至刘家舅母们没人向着叶南曦。 反而狠狠的说教了叶南曦一通。 叶南曦不服,大骂舅母们是非不分,是靖王妃的狗腿子。 舅母们都是名门闺秀,被这般侮辱,肯定受不了,就离去了。 这是凌霁川了解的前因后果。 宣平侯夫人又问了下细节,便让他离开。 ———— 叶南嫣回到王府,天色已黑,正院屋子里除了她的陪嫁丫鬟,竟还有个陌生丫鬟。 昨日闹了一场过后,靖王府的丫鬟婆子一声不吭的全离开了正院。 摆明就是不服叶南嫣,站队站到陈嬷嬷身后。 叶南嫣不知该嘲笑他们蠢,还是她立的威信,不足以震慑他们。 或许他们是在观望。 无论是哪一种,叶南嫣都不高兴,毕竟连主子都认不清,留着有什么用。 她倒是没有想到,经过一整天,来向她投诚的竟然只有一人。 叶南嫣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丫鬟。 丫鬟抿了抿唇,忐忑的跪地行礼,“奴婢半见参见王妃。” 叶南嫣仿若未闻,越过她来到床边,摸了摸靖王瘦削的脸庞,她叹了口气,转身坐下,“你怎么留下了。” “回王妃,王爷昏迷这两月来,一直是奴婢在照顾,王妃若是怕奴婢照顾不周,奴婢愿意将照顾之法教给别人。”半见生怕她误会,大气都不敢喘的表忠心。 照顾昏迷不醒之人很麻烦,半见跟着太医学了小半月,才被贵妃认可。 叶南嫣莞尔一笑,“行,你留下来。” “谢王妃。”半见心下一喜,又磕了个响头,这才起身。 叶南嫣冲着她招了招,“王爷该如何照顾,你且跟我讲讲。” “是。”半见应了一声,低头恭敬道:“太医说王爷躺着不能动弹,霸王爷双腿废掉,让奴婢每日花两个时辰,为王爷按摩……” “哦,该如何按?”叶南嫣疑惑道,顺手掀开靖王的被子,示意半见示范。 既然要立深情人,自然要方方面面都做到才行。 反正也就一年的时间。 有这份情分在,靖王醒来只怕会更尊重她,她索求不多,只要拥有正妻所有的尊重即可。 至于情爱,可拉倒吧,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情爱,她不稀罕。 一人认真教,一人认真学,没一会儿,丫鬟如初焦急的冲进屋,看着忙碌叶南嫣,她没敢打扰,而是将如愿拉到一旁,低声道。 “如愿姐姐,厨房的管事嬷嬷不愿意给我们提供膳食,说是府上何时开火闭灶都是有规定的,我们错过了用膳时辰,只能等明早了。” 如愿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略微思索,她快步走到叶南嫣面前,将此事告知。 叶南嫣面色一沉,还有什么不明白,昨日她立威,今日陈嬷嬷的下马威就来了。 作为王府的女主子只口热乎饭菜,居然不符合规矩。 呵,笑话。 她冷笑连连,“如初,去把管事的嬷嬷叫来。” 如初应了声,又匆匆往外而去。 半见欲言又止的看向叶南嫣,她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唇道:“王妃,今日您回门,陈嬷嬷便将府中奴仆召集起来,她扬言但凡讨好您,就是与她作对,她必不让那人好过。” 当真是嚣张至极。 叶南嫣不在意地勾唇一笑,“那你呢,不怕得罪陈嬷嬷?” 半见紧张的摇了摇头,“不瞒王妃,奴婢本在内务府当差,来王府不过两月,与他们玩不到一起。” 姑姑一直耳提面命,要她听主子的话,主子才是能决定她生死的人。 所以半见不理解,奴仆们对陈嬷嬷那狗腿的模样,怕和他们待久了被牵连,这才赶紧来向王妃表忠心。 叶南嫣噗嗤一笑,“确实无法玩到一起,你比他们聪明。” 半见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如初带着厨房的管事嬷嬷进入屋中。 余嬷嬷低垂着眉,眼都没敢抬,来到叶南嫣跟前,便直接跪下,“老奴林余氏拜见王妃。” 她声音颤抖,明显是在害怕。 叶南嫣诧异的挑了挑眉,她以为这人胆敢为难她,至少有点底气,哪知如此不堪一击。 “本妃要用膳,还得等到……”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她话还未说完,余嬷嬷便疯狂求饶,生怕性命不保,却又不肯松口。 “王妃不是老奴不愿开火,府上规矩便是如此,老奴不敢坏了规矩。”余嬷嬷声音哽咽,额头磕出了血。 怎么感觉又怂又勇。 是她太可怕,还是陈嬷嬷太可怕,导致她两边都不敢得罪。 叶南嫣眉头紧锁,心情极为复杂,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第13章:拿捏 “本妃又不会吃人,余嬷嬷好好解释就是。”叶南嫣无奈叹息,“如愿快将余嬷嬷扶起来。” 余嬷嬷听闻,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嘴角却挂起一抹笑容,“多谢王妃。” 叶南嫣道:“嬷嬷说府上规矩过了时辰不能开府,那么是谁定的规矩?” 刚站起来的余嬷嬷腿一软,差点又跌倒在地,好在如愿搀扶着她。 余嬷嬷战战兢兢的弯着身子,“回……回王妃,是……是……王爷。” 简单的六个字,愣是说了半天。 “这样啊。”叶南嫣似相信了的点了点头,随后抬眸否认,“我不信,自从王爷封王开府以来,连京城都没回过,怎会来王府亲自给你们定规矩?” 余嬷嬷顿时抖如筛糠,“王妃恕罪,老奴不敢怠慢您,只是……只是……” 她犹豫不决,‘只是’不个所以然出来,叶南嫣索性帮她接道:“只是,陈嬷嬷吩咐,你们不敢不从。” 余嬷嬷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南嫣。 叶南嫣双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道:“本妃不是不讲理之人,如今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呢,是听个奴婢的话,还是想得罪我。” 余嬷嬷咬着嘴唇,双手紧紧的拽着衣摆,目光游离,似乎很难抉择。 叶南嫣叹了口气,“也罢,陈嬷嬷虽是个奴婢,却是靖王的乳母,而本妃不过是替靖王冲喜的棋子,你不选本妃,本妃也不勉强,你且离去。” 她挥了挥手,转身替靖王掖好被角。 如愿松开余嬷嬷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催促道:“嬷嬷还愣着干嘛,快走吧!” 余嬷嬷顿时如丧考妣,她就知道王妃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有陈嬷嬷心气高,在王妃手下受了罪,还敢小看王妃,以为王妃好糊弄。 看看王妃,不仅知道是陈嬷嬷要给她下马威,甚至连陈嬷嬷劝说管事的说辞都清楚。 就算是冲喜的王妃,那人家也是正经主子。 余嬷嬷自然不敢跟正经主子对着干,尤其是主子还很聪明。 她惶恐的跪下磕头,“王妃误会,老奴怎敢与您作对,老奴自是听从王妃安排。” “好,本妃给嬷嬷个机会。”叶南嫣满意的挑了挑眉,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余嬷嬷生怕耽搁时间,人未站起来,便跪着凑了过去。 叶南嫣低声耳语,余嬷嬷顿时心跳如鼓,同时生出了几分庆幸,还好她没有离去,否则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 吩咐完事情,末了叶南嫣威胁道:“机会本妃只给你一次,若是办砸了,就别怪本妃对你不客气。” “是,王妃请放心,老奴知晓该如何做。”余嬷嬷深情认真,语气恭敬的应着。 叶南嫣甚为满意,让如愿给了余嬷嬷赏钱,便让她离去。 这回余嬷嬷没再犹豫。 等人走远,如意气鼓鼓的开口:“姑娘为什么让余嬷嬷告诉别人您很好欺负,要奴婢看,这等胆敢以下犯上的奴仆,直接打死算了。” “欲使其亡,必使其狂,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叶南嫣笑眯眯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却看向半见。 半见低垂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可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她微微颤抖的手,显示着她在害怕。 如意思索半响,困惑的摇了摇头,“姑娘,奴婢不知,到底是何意,你就告诉奴婢。” “自己慢慢想吧。”叶南嫣笑着弹了点了下她的额头。 王府奴仆将近四百人,她总不能全部赶走,既然他们想要拿捏她,那不如顺水推舟,她装作好拿捏的性子,尽情的放纵他们。 不消几日他们便能猖狂起来,人越狂,本性便会暴露无遗,只要是不老实的,不听话的,偷奸耍滑的,她一次性通通赶走,既节省她的时间,又能将王府牢牢掌握在手中,何乐而不为。 ———— 借着月色,余嬷嬷快步走向住所,刚准备推门,门便从里间打开。 余嬷嬷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她抚了抚胸口,“王权家的,你这是做啥呢,吓了我一跳。” “哎哟,你莫不是做亏心事了。”王权家的捂嘴笑着,瞥见她额头的伤口,一怔,“你额头……王妃刁难你了。” “唉,可不嘛,王妃脾气可真大。”余嬷嬷叹了口气,挤开王权家的走进屋中。 屋子里坐满了大大小小的管事婆,就连陈嬷嬷也在其中。 余嬷嬷讨好的冲着陈嬷嬷笑了笑,便提起桌上的茶壶,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水。 她讨好的冲着陈嬷嬷道:“您真是神机妙算,咱这王妃就是个花架子,一提规矩便无可奈何,只知道发脾气,你们瞧瞧……” 她指着额头上的伤口,双手比划了个圆圈,“那么大个烛台就朝我砸了过来,还好我躲得快,只受了点皮外伤。” “哼,还大家闺秀呢,跟个泼妇有什么区别,我告诉她,这是王爷定的规矩,她瞬间就没了脾气,拉着我又是道歉,又是给赏钱。” 余嬷嬷将怀中鼓鼓囊囊的荷包拿了出来,一看就知道赏钱必定不少。 瞬间就引来不少管事,嬷嬷眼红。 “真的是王妃送的?” “这得有二三十两了吧?” “王妃出手可真大方。” 还有拍马屁的。 “我就说这个小丫头,怎么能跟陈嬷嬷斗。” “陈嬷嬷可要手下留情,不然王妃可要哭鼻子喽。” “唉哟,你这话说的,她欺负琥珀姑娘时,不是挺得意,咱可不能平白无故被欺负,总该让她付出些代价才对。” 陈嬷嬷嘴角笑意高高扬起,她站起身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议论声瞬间停下,她满意一笑,高声道:“我早就说过,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那个小丫头还不是随我们糊弄,这回大伙总该信我了吧。” “信,我们早就信陈嬷嬷了。” “好了,天色不早,大伙散了,往后该如何做,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不用,不用。” 众人渐渐散去,余嬷嬷望着她们的背影,心中默默为她们点了跟蜡。 而后余嬷嬷处理了下额头上的伤口,刚准备入睡,‘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她没好气的喊道:“谁呀。” 开了门才发现王权家的站在门外,她疑惑的皱了皱眉。 王权家左顾右盼见没人跟随,笑嘻嘻的道:“老余,咱俩交情不浅,你老实告诉我,王妃真的这么好糊弄吗?” 余嬷嬷犹豫的点了点头,最终不忍提醒道:“咱做奴才的身不由己,该听谁的话,你得心里有数。” 王权家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送走王权家的,余嬷嬷刚关上门,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夜,余嬷嬷注定难眠。 第14章:佛堂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陈嬷嬷还未起身,便有丫鬟敲门。 “陈嬷嬷,王妃请您去正院一趟,如愿姑娘在外间等着您呢。” 陈嬷嬷先是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她眼珠子转了转,应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她勾了勾唇不屑一笑,然后快速穿上衣裳鞋子,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她推开门,见到等候的如愿,她客气疏离一笑。 “不知王妃叫我何事,麻烦如愿姑娘帮我解惑,不然我这心七上八下,忐忑的很。” 她恭敬紧张的模样,倒是让如愿看呆了。 要不是知道这老婆子,背地里撺掇恐吓奴仆,针对她家姑娘,如愿就要信了她是老实人,是害怕主子怪罪她。 如愿心中不屑,面上却不显,笑着回道:“嬷嬷说笑了,主子的心思,我们当奴婢的怎么猜得到,不过你放心,咱家王妃心善,肯定不会为难嬷嬷。” “如愿姑娘说的是。”陈嬷嬷松了口气,可眼神中满是轻蔑。 两人不再交谈,陈嬷嬷加快脚步,匆匆往前院而去,速度快的,如愿都差点跟不上她的步伐。 如愿心中生疑,这老婆子怎么跟赶着投胎似的,还是想故意甩开她? 眼见她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中,如愿忙小跑起来,叫道:“嬷嬷且慢些,姑……王妃不着急。” 不着急!哼,把她当傻子。 怕是去迟了,又要用主子身份压她。 这点小伎俩还想骗她,真当她是吃素的。 陈嬷嬷冷笑连连,步伐越发快了起来。 片刻后,陈嬷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深吸口气抬高腿跨进门槛,院中房门紧闭,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陈嬷嬷眉头紧皱,心想,喊她前来,院中却没留人,是故意想整治她吧。 她眸光一黯,快步挪到正房门前,抬起手就要敲门,可手指刚接到房门,她犹豫了。 就在她纠结到底该不该敲门时,如愿终于赶了过来,她捧着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如愿姑娘,不是我说你,我在这等了两盏茶功夫,你才到,你这体力也太差了。”陈嬷嬷提高音量,余光若有所指的瞥向正房。 如愿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她,敲了三下门,没有得到回应,她推开门,转身冲着陈嬷嬷道。 “王妃这会估计还没起床,嬷嬷先等一会。” 说着她进入屋中,将门关上。 陈嬷嬷气笑了,好啊,就这点小气伎俩,还敢耍她。 等着一刻钟,房门从里推开,如愿惊呼,“咦,嬷嬷怎怎么不去耳房等着。” 陈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无妨,王妃收拾好了吗?” “好了,您请进。” 陈嬷嬷进入正房,抬眼便见到,倚靠在贵妃榻上叶南嫣,她俯身行了一礼,“王妃安。” 叶南嫣神色恹恹的摆了摆手,“大清早的扰了嬷嬷清梦,是本妃不是。” “王妃说笑了,老奴是靖王府的奴婢,理应为主子服务。”陈嬷嬷低垂着眉,面上有多恭敬,心中就有多不屑。 叶南嫣幽幽的叹了口气,“本妃一夜未睡好,总是梦……唉,请嬷嬷前来,是想问嬷嬷府中……” 来了,来了,她果然是来质问她,余嬷嬷昨日刁难她的事。 小小的一次刁难就让她睡不着觉,往后只会有更多刁难。 陈嬷嬷自以为猜中了叶南嫣的心事,不等叶南嫣说完话,便主动跪下,情真意切的辩解,“王妃恕罪,府上的规矩都是王爷亲自定下,我们做奴婢的哪敢更改,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们。” “嬷嬷在说什么啊?”叶南嫣脸茫然不解的看着陈嬷嬷。 陈嬷嬷一愣,心思百转千回,镇定自若的道:“王妃昨日错过了用膳时辰……” “等等,谁跟你说用膳之事。”叶南嫣不耐烦的打断她,“陈嬷嬷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既是王爷定的规矩,我又怎会有意见。” 她信誓旦旦的模样,看不出半分不满来。 陈嬷嬷反倒糊涂了,不是因为这事委屈,那怎么会一夜睡不着?大清早的将她喊来,难道不是故意找理由拿她撒气? 欣赏了一会陈嬷嬷不停变幻的脸色,叶南嫣唇角微微上扬,却装作不耐烦的继续道:“王爷自开府以来,嬷嬷便一直掌管着府中中馈,想来对府中事物甚是了解,那么府中可有佛堂。” 差点以为王妃要抢管家权,陈嬷嬷拒绝的理由都想好了,可结果却出乎她意料。 佛堂? 佛堂是什么东西,比中馈还重要?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官之女。 陈嬷嬷一脸嫌弃,随后恭敬福身道:“回王妃,府中没有佛堂。” 叶南嫣道:“哦,那就修一间佛堂。” “是……”陈嬷嬷下意识的应下,转念一想,她是不是答应的太痛快。 于是她抬头偷偷看了眼叶南嫣,试探性的道:“王妃,公中每月份额有数,这个月为了娶您进府,公中已经快要被掏空了,若是再给您修佛堂,剩下的十多天该如何过?” 叶南嫣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娶她掏空公中? 真当她什么都不懂,也不至于用这么笨拙的借口。 靖王又不是没有父母,他娶妻怎么也不至于掏空家底。 要被掏空的公中也应该是皇宫的公中。 叶南嫣为着大局着想,深吸几口气,她故作为难的道:“那嬷嬷是何意?” 陈嬷嬷紧张的神情立即松懈下来,嘴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住,“王妃若是着急修佛堂,不如您自己出银子。” “行,就这么办。”叶南嫣没有犹豫的拍手应下,“嬷嬷比我熟悉王府,佛堂选址交给嬷嬷,要离正院近些,三天之内修好,嬷嬷没问题吧?” 陈嬷嬷得意的挑了挑眉,“是。” 接下来的事情,叶南嫣交给了如愿,让她和陈嬷嬷商量。 剩下的事无需叶南嫣操心,但她也没闲着,用过早膳后,便带着如意去刷苏贵妃好感。 这次进宫没有事先递帖子,便没有带路的宫女,好在叶南嫣记性好,顺利的来到瑶华宫。 苏贵妃看着一声不吭就来的人,心里一阵烦躁,“不是让你好好照顾珹儿,你怎么又来了?” 面对嫌弃,叶南嫣像是没听懂,笑盈盈坐到苏贵妃身边,自然而然的挽着她的胳膊,“娘娘,昨日我梦见了王爷。” 第15章:愚弄 苏贵妃呵斥的话语咽入喉中,她疑惑的目光盯着叶南嫣,见她欣喜的模样不似作假。 苏贵妃怜悯的叹了口气,“你不必如此,若是府上待着无聊,你可以邀请好友去府上做客。”别小小年纪就把自己憋出病。 叶南嫣歪着头一脸懵懂,随之将她怪异的话抛出脑后,神秘兮兮的道:“娘娘难道不好奇,王爷为何入我梦。” 她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期待,苏贵妃心中一软,便顺着她的话问道:“噢,珹儿为何如入你梦。” “王爷说与我有缘,请我这个月十五去大觉寺,诚心诚意的请一尊菩萨回府供奉,便能找到让他醒来的机缘。” ‘醒来’二字,彻底让苏贵妃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她神色复杂的拉着叶南嫣的手,“你有心了。” 哪怕她知道叶南嫣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这一刻她宁愿相信这梦境是真的。 “娘娘,您别哭。”叶南嫣拿出帕子替苏贵妃擦了擦眼泪,信誓旦旦的道,“我与王爷八字乃是大吉之兆,王爷才来入我梦求助,不然您可曾梦见过王爷。” 苏贵妃一怔,珹儿只是昏迷了,又不是死了,她怎么可能梦到珹儿? 转念一想,她替珹儿娶妻,不正是想找个八字能望他,替他清除病魔,让他早日醒来。 苏贵妃眼神立即变得慈爱起来。 叶南嫣趁热打铁,保证道:“您且等着,我定在几日后为您带来好消息。” “好,好,好。”苏贵妃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目的达成,叶南嫣就此提出辞行。 她没有提陈嬷嬷为难她的事,毕竟对付一个奴仆而已,她有的是法子。 若是找苏贵妃诉苦,哪怕苏贵妃此时替她出头,过后怕是会嫌弃她没用。 再者叶南嫣不是只会奉承的人,她要的是苏贵妃打心底认同她欣赏她。 她要天底下所有人一提到靖王妃叶南嫣,就打心底敬佩赞同。 回到靖王府,佛堂已选了三处修建地址,就等叶南嫣回来定夺。 叶南嫣定下正院侧门旁边的位置,陈嬷嬷立马召集人手挖地基。 而内院管理账房的李嬷嬷和管理采买的嬷嬷王权家的,将修建佛堂所用到的东西列了个清单,递给叶南嫣。 目的不言而喻。 叶南嫣淡淡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玩味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嬷嬷,“几根木头,几块瓦片就要三千两?” 三千两白银,都够她给菩萨渡金身了。 王权家的瑟缩了下脖子,她忐忑的道:“王妃若是不满意,奴婢……” “咳咳。”李嬷嬷不满的瞪了眼王全家的,随后不好意思的冲着叶南嫣笑了笑,“王妃有所不知,建造佛堂材料必要用好的,否则岂不是对菩萨不敬,若您觉得不合适,奴婢们能将预算降低,只不过,质量就不敢保证了。” 她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明里暗里表达,你不出三千两银子,就是对菩萨不敬,干脆别建了。 叶南嫣不怕她不嚣张,就怕她不敢嚣张。 既然上赶着作死,那就成全她。 叶南嫣犹豫半响,无奈妥协,“李嬷嬷说的有道理……如意支三千两给李嬷嬷。” 如意虽不太聪明,但隐约能察觉到,姑娘故意放纵府上的奴仆。 可三千两白银都能买间三进的宅子,她们居然把姑娘当成傻子忽悠,简直是太侮辱她家姑娘了。 如意气得火冒三丈,恶狠狠的瞪了李嬷嬷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去拿银票。 李嬷嬷将钱拿到手,脸上顿时笑开了话。 二人离开,如意气得跺了跺脚,“姑娘,三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您怎能放任她们愚弄您。” 叶南嫣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过段时间,这些银票会回到你家姑娘荷包里,到时候赏你一百两。” “真的吗?”如意眼睛一亮又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她嘟着嘴小声嘀咕道:“姑娘就会哄我,给出去的钱,哪里还回得来。” 叶南嫣笑了笑,怎么会回不来,一群贪得无厌的奴仆,她可不信她们不会贪墨公中银钱。 过段时间,她收拾了她们,将她们贪墨的银钱没收,在赶出府去,谁敢有意见! “你且等几日便知。”叶南嫣笑着点了点如意的额头,“走,今日我们去整理嫁妆。” 前几日叶南嫣没能抽出时间来,她的嫁妆全堆在东厢房。 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简直吓了一跳。 上辈子叶南嫣就知道叶南曦的嫁妆多,可不知道这么多。 单压箱底的银子就有两万两,更别提铺子庄子就有好几家,田地也有五百亩。 难怪叶刘氏总是说这些是她替叶南曦攒了大半辈子的东西。 一般人大半辈子,都攒不出这么多来。 叶南嫣莫名有些心虚,转念一想,上辈子她被叶南曦牵连,连命都没了,她要她点钱财怎么了。 这辈子她不仅要拯救叶府,还要拯救叶刘氏的娘家人,没有银钱,她如何行事。 性命和银钱相比,孰轻孰重,是个人都该知晓。 这般想着,叶南嫣心虚感瞬间消失。 将嫁妆整理妥当,摆入库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前院的管家邓兴为前来通报,“王妃,府外有一中年男子求见,说是您父亲,奴才不敢贸然带人进来,便让他在前院等着。” 他微微弯着腰,姿态谦卑,不似内院的婆子见到叶南嫣,或表面恭敬或害怕或是不屑。 叶南嫣颇为意外的看他两眼,这才发现他很年轻,估摸着不到二十岁。 二十岁不到就是前院管家,这里面不会有什么水分吧? 她犹豫了片刻,道:“劳烦邓管家带路,我前去会一会。” “是。”邓管家往后退了几步。 他总是弯着腰,不敢抬头,就连带路也是在一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叶南嫣皱了皱眉,感觉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察觉不出来,叶南嫣所幸思考起,大晚上求见他的男人是谁? 应该不是叶文赫。 谁家做父亲的,大晚上的来女儿家,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可谁又闲着没事,敢冒充朝中大臣。 第16章:舆论 刚走进前院,叶南嫣远远就看见,屋子里坐着的熟悉身影。 原来她家爹真的会在大晚上来女儿府上。 叶南嫣眉心一跳,心中惴惴不安,不会是叶南曦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她不由加快脚步,三两步来到门前,“爹这么晚来我府上,是不是家中出事了?” 突然听到声音,叶文赫惊喜抬头,听清内容后,他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吞吞吐吐的回,“没……没事。” 昨日他得知南嫣在靖王府过得不好,她却不在乎,只想解决换亲带来的麻烦。 他这个老父亲难受了一夜,想着好好补偿她,今日下值后,他把这些年收藏的字画全卖了。 他拿着银钱便喜气洋洋的来了王府,倒是忘了时间。 也不知王府奴仆知道后,会不会嘲笑南嫣,有个没规矩的爹。 叶文赫脸色羞赧的胀红,扯下腰间的钱袋子递给叶南嫣,“你受委屈了,的确无能为力,这些银子你且收着,喜欢什么便买什么,没了在找爹。” 话音落下,他就要掩面离去,实在不想再留着丢人了。 叶南嫣却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她眼珠子转了转,拉着他重新坐下,“爹爹走那么急作甚,您来的正好,南嫣有一事相求。” 她正愁着人手不足,明日造势还得她自己来,多少有些落下乘,如今帮忙的人倒是送上门了。 叶南嫣扭头看向门外,给如意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将门关上。 叶文赫挺直胸膛,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道:“咱们父女不必如此见外,你只管说,就算赴汤蹈火,爹也在所不辞。” 叶南嫣嘴角抽了抽,低声道:“十五那日谋划的事,爹已经知晓,我就不多提了,但昨日回来我想了想,直接去大觉寺略显突兀,于是我今日一早去了皇宫……” 她将对苏贵妃的说辞,又说了一通。 叶南嫣做事从来不是临时起意,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她只是不够完全信任刘老夫人,才保留了一手,如果刘老夫人临时反悔,她也不至于抓瞎。 如果刘老夫人没有反悔,她这点小心思则无伤大雅,毕竟她年岁小,考虑事情难免会不周全,能够理解嘛。 “爹,你在府上找几个长相不起眼的婆子,明早去东市……” 叶南嫣手把手的教导,叶文赫频频点头。 夜已渐深,王府四周安安静静,转瞬间天边泛起鱼肚白。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热闹的集市上,街上来往的人并没在意。 没一会儿,马车停在一家杂货铺前,圆脸丫鬟跳下马车,小心翼翼的去扶车内的人,这一幕倒是引起了过路人的注意。 毕竟京城达官贵人多,每日都有婆子管事乘坐马车前来集市采买,可被丫鬟小心翼翼伺候的不多见。 路人难免好奇,纷纷驻足停下,当女子走下马车,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只见这女子生得姿容艳丽,宛如画中仙子,一身素净的打扮,也难以掩盖她出尘的气质。 等人走进了铺子中,众人才如梦初醒。 “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怎还亲自出来采买?”有人好奇道。 “我看那姑娘梳着妇人发髻,指不定是……” “那好像是叶侍郎家的二姑娘,诶不对,叶二姑娘前几日嫁给了靖王,人家高高在上的王妃,肯定不会出现在集市上。” “唉哟,这你可就说错,那人就是叶二……呸,是靖王妃,我妯娌嫂子的妹子就在叶府做丫鬟,我有幸见过靖王妃。” “是靖王妃没错,我男人的表妹在靖王府做丫鬟,昨日我有事去找表妹,就远远的瞧见了靖王妃。” “天爷,靖王妃怎么来集市了。” 听到这边有热闹瞧,不少人都聚集了过来,一问一打听,引来更多话题。 “听说昨日靖王妃要在府中修建佛堂,你们想想靖王那种情况,王妃为什么要修佛堂。” “这还有想,肯定是给靖王祈福……唉,靖王也是可怜,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修佛堂、祈福,和靖王妃来集市有什么关系?” “哎呦喂,你这人可真蠢,修佛堂难道不要请菩萨,请菩萨难道不要提前把贡品准备好。” 佛龛,纸钱蜡烛等等,杂货铺不都是有卖的。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有道是心诚则灵,靖王妃连贡品都亲自前来采买,想来靖王也会快快苏醒。” “靖王妃真乃京中妇人典范,靖王能娶到她真幸运。” “可不,我听说靖王妃爱慕靖王已久,得知他昏迷不醒需要人冲喜,她说服叶侍郎给宫里递了八字,据说二人命格乃是天作之合。” 待叶南嫣走出杂货铺,铺子外已经围满了人,见到她纷纷让道。 叶南嫣礼貌道谢,即将登上马车时,人群中传了一道声音,“王妃莫要过于担心,你如此诚心,菩萨定能感受到。” “对,靖王肯定能马上苏醒。” 周遭响起一阵安慰声。 叶南嫣没想到这群人如此真诚,她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再次感激的道:“南嫣替王爷感谢诸位关心,希望承诸位吉言。” 她没有半点王妃的架子,众人对她的好感蹭蹭往上只涨。 有了舆论的加持,一时间,京城普通老百姓,达官显贵家的奴仆,都知道了叶南嫣要为靖王祈福的消息。 有人夸赞,有人嘲讽,也有人说风凉话。 可这件事情却没有传入大人物乃至世家少爷姑娘耳中。 或许他们根本不在意靖王府的任何事,除非是靖王醒来了。 叶南嫣早就猜到了结果,并没有失望,反正日子长着呢,不着急。 一晃两日。 六月十五这日,天公作美,是个难得的阴天,不至于热的让人难受。 叶南嫣早早的起身前往京郊的大觉寺,到达山脚下,望着高耸的山峰,她虔诚跪下。 如愿往四周看了看,低声道:“王妃,这会还没人来上香,要不您等会在……” 叶南嫣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的道:“闭嘴,你要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既然是要使用苦肉计,那她就不能偷懒,明明只需跪一千步即可,可她偷懒了一次,若是恰好被人看见了,那她九百九十九步岂不是白跪了,做戏就要做全套,否则不如不做。 她要是怕苦怕累怕受伤,还不如直接躺平,一辈子做个依附男人的菟丝花。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第17章:跪拜 如愿脸色一白,劝解的话再也不敢说,默默退后不再打扰她。 爬山本就是个体力活,叶南嫣三步一跪拜,不仅加大了难度,速度也变得极其缓慢。 跪拜了将近半个时辰时,安静的道路上终于传来稀疏的声音。 如愿如意眼前一亮,快步跑到转角处的路口,如愿踮起脚尖往下看,人头攒动。 “如愿姐姐看到人了吗?”如意激动的拉着如愿的胳膊,低声询问。 如愿点了点头,如意心下一喜,忙跑回叶南嫣身边,“王妃,有人来了。” 叶南嫣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跪拜。 如愿如意见状,赶紧收起高兴的神情,虔诚的跟在叶南嫣身后。 片刻后,说笑声离三人越来越近。 “是谁出的主意要来大觉寺,累死我了,咱们歇歇吧。” “又歇,这都歇第几回了。” 大觉山处于京郊,显少会有人来此烧香拜佛,主要是路远,再一个大觉寺在山顶,马车不好进入,所以京城大户人家的夫人闺秀拜佛,通常都会去城北的大昭寺。 “顾初沅,你什么意思,我可没有邀请你,你非要跟来,我没骂你脸皮厚,你凭什么责怪我。” “沅姐姐不是这个意思,谢七姑娘别误会。” “唉呀,我不就随口抱怨了句,又没点名道姓,你怎么还生气了。” “你……” “咦,前面那人好奇怪,怎么走三步就跪拜。” 听闻此声,争吵的少女们瞬间安静,好奇的朝前方看去。 大家闺秀通常会在初一十五跟随家中长辈去烧香拜佛,靠走路去上香都少见,更别提跪拜着上香的。 少女们纷纷好奇地跑上前七嘴八舌的问。 “诶,你怎么跪拜着上山?” “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咦,这不是叶二姑娘吗?” “真是的叶南嫣。” 叶南嫣抬眼望去,果真就见到了好几个熟人,她没理会她们,就算有人挡在她面前,她也没停止跪拜的动作,倒是将挡她跟前的姑娘吓了一跳,往边上躲了躲。 如愿如意这时开口:“各位姑娘借一步说话,别挡住我家王妃了。” “呵,王妃。”有人不屑的撇了撇嘴,但还是让开了,纷纷围住,如愿如意二人。 一群人七嘴八舌,东问一句西问一句,问得如愿如意晕头转向。 如愿咳嗽一声,打断少女门的发问,她道:“回各位姑娘的话,王妃在府上修了间佛堂,今日前来大觉寺,是请菩萨回府。” “请菩萨做什么?”有人不解。 在这群大家闺秀眼中,只有上了年纪的夫人才在家诵经念佛,而叶南嫣及笄年华,怎么也做这事? 如愿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王妃要替王爷祈福。” 提及靖王,众人恍然大悟,神色都变得怪异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继续追问:“那为何要三步一跪?” 如愿道:“王妃说要让菩萨看见她的诚意,希望王爷早日醒来。” 一问一答,少女们看向叶南嫣的眼神复杂中掺杂着敬佩,有些人羞愧低头。 她们曾经爱慕过靖王,哪怕靖王出事后,他们不愿意嫁给靖王,却也看不惯叶南嫣。 在她们心目中,叶南嫣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可这一刻她们不由佩服叶南嫣,至少她们无法为靖王做到她这种程度。 一个时辰后,终于爬到了山顶,叶南嫣一鼓作气的跪拜到寺庙外。 她彻底松了口气,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恰好此时天边乌云散开,一缕阳光照在她身上。 叶南嫣一愣,连忙跪下磕头,“感谢菩萨赐福。” 身后的少女们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由呆愣住。 那一束光真的太像菩萨显灵了。 听到叶南嫣的话,少女们才反应过来,赶紧围上去,七嘴八舌的说着祝福语,“王妃诚心感动了菩萨,想必很快就会心想事成。” 叶南嫣眼泪霎时哗哗往下落,她站起身朝着少女们福了福身,“今日多谢各位姑娘让路,南嫣感激不尽。” “王妃说的哪里话,我等附庸风雅而来,哪比得上王妃祈福重要。” 在爬山的途中,叶南嫣便知晓了她们来此的目的。 谢七姑娘得知大觉寺后院湖中有一大片睡莲,故而约了好姐妹来瞧一瞧。 而谢七姑娘的死对头二姑娘,意外得知此事,也约了好姐妹一同来凑热闹。 这两批少女可谓是占了大半个朝堂的重臣之女。 她们亲眼目赌了叶南嫣的苦肉计,不出半天,京城权贵世家都会知道,她叶南嫣对靖王情深义重。 叶南嫣不得不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瞧瞧刘老夫人不仅将事情办得妥妥贴贴,就算有人怀疑叶南嫣作秀,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 毕竟刘老夫人娘家是顾家,而谢顾两家是死对头,此事又是由谢七姑娘起头。 谢七姑娘又怎会帮顾家,帮叶南嫣造势。 所以此事只能算是巧合。 话题结束,少女们识趣的离开。 叶南嫣转身进入寺庙,左脚刚踏进门槛,膝盖不受控制的往下弯,如愿如意忙上前扶住她。 “无妨。”叶南嫣摆了摆手,心中却在乎痛,她的膝盖快要不是她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叶南嫣忍着疼痛,坚持独自走进寺庙,如愿如意满脸心疼,可想到她们姑娘所受的苦都受了,这时要是被外人发现不对劲,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们默默的退到一边。 刚进入寺庙,便看见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带着一群小沙弥站在宝鼎前,似乎等候多时。 这阵仗,叶南嫣还有什么不明白,山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群和尚的眼。 老和尚双手合十,看着叶南嫣念了句佛号,接着道:“贫僧法号净安,女施主与我佛有缘……” 叶南嫣一怔,生怕他下一句是要渡她入佛门,她赶紧打断老和尚的话,“净安大师,信女此次前来是想请一尊菩萨回府供奉。” “心中有佛,所见皆佛。” 叶南嫣不太理解,疑惑道:“大师所谓何意?” 净空笑了笑,并不作回答。 叶南嫣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后朝着老和尚拜了拜了,“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一眼便看出信女困惑,敢问大师,我家王爷何时能醒来。” 第18章:善事 “女施主,请。”净空念了句佛号,便往前面带路。 叶南嫣回头嘱咐如愿如意,“你们在这儿等等。” 二人应了声是。 随后叶南嫣跟着净空来到后院的一处禅房,两人坐下后。 净空道:“女施主,世间万物都有定数,不能强求。” 叶南嫣不听,故意误解:“大师的意思是让我多做善事吗?” 净空高深莫测一笑,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 叶南嫣忧愁的叹了口气:“小女子不过是个内宅妇人,如何多做善事,还望大师指点。” “阿弥陀佛。”净空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世间众人皆苦,善恶存乎尔心。” 叶南嫣怀疑这老和尚就是想要骗她捐香火钱。 毕竟佛度众生嘛。 她辛辛苦苦的跪上来,可不是为了做好事不留名。 “多谢大师指点,日后信女会在南城布施救济穷苦百姓。”叶南嫣装作恍然大悟,将她最初的心思拿来应对。 好名声,无论在哪个时代都适用,尤其是在封建王朝。 叶南嫣见净空拨动佛珠的手一顿,她眼底笑意浮沉,轻声道:“大师,我家王爷十四岁便上阵杀敌,保护边关百姓不被狄人迫害,可他为什么要经此一难?” “女施主,命数已定,贫僧……” “什么?” 净空话音未落,叶南嫣惊呼出声,‘嗖’的一下窜到他跟前,将他放于胸前的手掌弯曲成拳,只竖起了食指。 “一年?”她再次惊呼,“大师的意思是一年后王爷就能醒来?” 净空眼睛瞪得老大,眼神中满是控诉,你别胡说,我可没说过这话。 叶南嫣松开他的手,从怀中取出荷包,快速的抽出一张银票拍在净空面前,净空一顿。 接着叶南嫣又掏出了第二张银票,第三张银票,总共三千两。 她不心疼,反正这些银子都是前几日叶文赫给她的,随便哭一哭就有六千两的意外之财。 今日叶南嫣才如此大方,但仅限于三千两,多的没有。 而后她将荷包放入怀中,规规矩矩的坐下,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南嫣淡定的道:“大师,是不是往后只要信女行善积德,王爷一年后便能醒来?” 净空呆呆的看着矮几上的银票,瞬间明白她所求。 他默默的将银票收入衣袖中,立即又恢复成德高望重的模样。 他念了句佛号,“女施主对靖王爷的真心感动了菩萨,菩萨必定让您得偿所愿。” 叶南嫣顿时喜笑颜开,站起身朝着净空拜了拜,“多谢大师解惑,信女往后余生一定行善积德,不忘大师恩情。” “阿弥陀佛。” 要是一年后,靖王没有醒来,可能是她诚心不够。 反正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不会对外人将事情挑明。 二人都满意了,就此达成合作。 叶南嫣笑容满面的走出禅房,如愿如意见她心情不错,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她们张了张嘴,还没问出声,就听叶南嫣迫不及待的道。 “如愿如意,王爷一年后就会醒来。” 二人听闻皆是一惊,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 不是做局吗?难道姑娘的行为真的感动到菩萨了,所以大师算出了王爷醒来的时间。 如愿收起眼中的诧异,高兴道:“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王妃是个有福之人。” 三人笑闹了一会,便去请菩萨,最终叶南嫣选中了一尊白玉菩萨, 三人一改来时的郁色,满面红光的离开大觉寺,半路上又遇上了那群少女们。 其中有几个姑娘看着特别狼狈,像是掉进了水中,好在衣裳干透了,就是头发有些湿。 众人再次遇上叶南嫣,立即停止吵架,纷纷上前打着招呼,如愿如意不等叶南嫣开口,就给少女们丢了一个重磅炸弹。 少女们惊的目瞪口呆,“一,一年就会醒,真的吗?” 不怪她们不信,靖王昏迷时,太医院的院使,已经委婉的向皇帝贵妃表示救不了了,至于能活到几时,只能看造化。 所以一个老和尚怎么能断言靖王一年后就醒来。 叶南嫣灿烂一笑,毫无心机的道:“是呢,大师说只要我积善行德,王爷就能醒来。” “骗人的吧……”有人脱口而出,很快反应过来,她捂住自己的嘴。 “王妃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这人说话不经过大脑,王爷一年后肯定能醒来。” 众人说着安慰的话,内心其实都认定,被骗了。 大觉寺的和尚又不是特别有名望的大师,空口说白话的可能性很大。 便又有人问:“王妃捐了多少香油钱。” 叶南嫣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千两。” 少女们将同情的目光纷纷投向她,心道:果然被骗了。 叶南嫣看懂了她们流露出来的想法,她并没有急着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何况她们完全忽略了,行善积德,这四个字的重要性。 只要打着行善积德的名号,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收买人心。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快了不少。 叶南嫣拒绝了少女们用膳的邀请,上了马车后,她让车夫直接去皇宫。 卸下一口气,膝盖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叶南嫣瘫在塌上,她无力的道:“快帮我上药。” 如愿急忙取出药膏,如意则是小心翼翼的掀开她的裙摆。 她膝盖上绑着纱布,已经被磨破了,血迹顺着纱布蔓延开。 好在绑了纱布,只受了些皮外伤,涂抹上药膏后,疼痛减轻了些。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皇宫外。 叶南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又重新梳理过,没了先前的狼狈。 她深吸一口气,由着如愿如意扶着她往瑶华宫而去。 快要到达瑶华宫时,叶南嫣松开如愿如意的手,镇定自若的迈开步伐,像个没事人般。 如愿如意不理解,姑娘受了苦,理应让苏贵妃知晓,心疼才是。 叶南嫣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直接去邀功,确实简单明了,可苏贵妃感动过后,就没了。 她不如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等苏贵妃从别人嘴里知晓,那样只会令她更加震撼,同时更加心疼。 有时候不争其时才是争。 第19章:母妃 面对再次突如其来的人,苏贵妃面带微笑的朝她招手,语气中透露出慈祥与亲切。 叶南嫣乖巧的来到她身旁,苏贵妃亲昵的拉着她的手,问道:“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莫非有什么稀罕事要与本宫说道说道?” 叶南嫣挨着她坐下,脸上笑容如花绽放,夸道:“娘娘真是聪明绝顶,一眼便知我心中所想,嘻嘻,儿媳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娘娘。” 苏贵妃的双眼陡然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心跳瞬间如擂鼓般急促。 她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握着叶南嫣手的力度,然而表面却竭力维持着平静,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道:“哦,是什么样的好消息,快些说来与本宫听听。” 叶南嫣望着她热切期待的眼神,轻咳一声,目光转向苏贵妃身后的宫女。 苏贵妃迅速领会,对宫女们说:“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齐声应是,如愿如意也跟着退至门外。 叶南嫣这才缓缓道:“净空大师说王爷命中有一劫,才导致一点轻伤便昏迷不醒,若是想破解,只要我每日诚心为王爷祈福,多做善事,王爷便可在明年的六月初九那日醒来。” “什么?六月初九珹儿便能醒来?此言当真?”苏贵妃激动不已,她双眼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带着满满的喜悦与不可置信。 叶南嫣认真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净空大师若是骗我,何必将准确日子告诉我。” 明年的六月初九,正是靖王上辈子醒来的日子。 叶南嫣这才敢信誓旦旦跟苏贵妃保证。 她接着继续道:“我会每日替王爷祈福,替多做善事,帮助王爷化解劫难,娘娘只管放心,我定不辜负王爷与娘娘。” 这句话才是重中之重。 靖王能醒来的前提,必须是她,没有她祈福行善积德,靖王这道劫就过不去。 这个认知一定要强行灌给苏贵妃,等换亲一事被闹出来时,苏贵妃才会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苏贵妃连声道:“好好好,辛苦你了。” “不苦,为了王爷,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南嫣也在所不辞。”叶南嫣郑重地道,没有丝毫玩笑之意,仿佛只要能确保靖王平安,她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苏贵妃感动地看着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转过身去,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突然听到一声“嘶”。 她转头望去,只见叶南嫣痛苦地捂着膝盖。 见苏贵妃看过来,叶南嫣立即恢复了镇定,像个没事人般,对着她甜甜一笑。 “你的腿受伤了吗?”苏贵妃察觉到异常,眉头紧锁,随即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势。 叶南嫣急忙侧身避开,尴尬地笑道:“娘娘,你就别看了。得知王爷苏醒,我急着进宫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谁知在山脚下不慎摔倒,真是毛手毛脚,你可别笑话我。” 她故意掩饰伤势,只待明日她虔诚前往大觉寺跪拜求佛之事传开后,苏贵妃自然会明白她腿伤的原因。 苏贵妃目光温柔似水,轻轻揉揉了她头发,“傻孩子,母妃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 话音落下,她对着门外高声喊道:“乐竹,去请……” “母妃不要,我……我已经擦了药膏,不用麻烦太医。” 叶南嫣顺势改变了称呼,泪眼汪汪地扑进苏贵妃的怀中,哽咽道:“母妃,我对王爷、对您都是真心的。您愿意接纳儿媳,儿媳真是太高兴了。” 叶南嫣嫁入靖王府已经七天了,来宫中见苏贵妃也不过三次,前两次苏贵妃对她的态度并不算好。 这一次给她好脸色也是别有目的,而此时此刻苏贵妃在她面前自称母妃,才算是真正认同她儿媳的身份。 她不能装作不知道,显得太假,还得拉满苏贵妃的情绪价值。 “傻孩子,之前是母妃不好……” “不,您很好。” 婆媳二人互相恭维,将找太医一事忘得干干净净后,叶南嫣转而将话题又引到大觉寺。 提及那群去赏花的名门闺秀,叶南嫣突然面色一白,紧张地望向苏贵妃。 她结结巴巴地说:“母妃,我……我好像犯了个错。得知王爷能醒来,我实在太过高兴,就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们。” 苏贵妃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完她的话后,便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知道了就知道了,也省得她们在背地里嘲笑我儿。” 说到最后一句,苏贵妃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可见靖王昏迷的这段日子,苏贵妃除了心理上不好受,还要承受外界的冷眼与嘲讽。 她压抑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好消息,她恨不得昭告天下。 叶南嫣抿了抿唇,为难的道:“母妃,当时我得意忘形,可事后想来,总感觉有些不妥。” 苏贵妃挑了挑眉,“哦,怎么不妥?” “陛下膝下有六位皇子,我们王爷是第一个封王的皇子,俗话说得好,不招人妒是庸才,王爷昏迷,他们指不定多高兴,万一让他们知道王爷马上就要醒了,那他们会不会使坏?” 此话一出,苏贵妃笑脸顿时僵住,她低头思索。 叶南嫣没再出声打扰,朝堂局势,后宫争斗,苏贵妃自这是比她清楚。 可有一点叶南嫣清楚。 皇位之争历来充斥着血腥与杀戮,没有哪个皇子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靖王年纪轻轻就有显赫功绩,比其他皇子天然占据了优势。 如今他出事了,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 别的皇子有没有行动,叶南嫣不清楚,可四皇子已经行动了。 他选择最无耻的方法,接近靖王妃,试图利用靖王妃。 上辈子四皇子的计谋,无疑是成功了。 只不过这辈子遇上了叶南嫣,想要利用女人这条路,萧洛熠是走不通了。 苏贵妃叹了口气,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叶南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道:“事情既已成定局,你无需自责,母妃会设法处理此事。” 听到苏贵妃愿意为她善后,叶南嫣眼眶微微泛红,“多谢母妃,不过儿媳心中倒是有个好主意。” 第20章:眼药 叶南嫣道:“事情既然已经传出去无法改变,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苏贵妃疑惑道:“怎么主动出击?” 叶南嫣唇角微微上扬,“自然是将事情闹开,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净空大师预言一年后,靖王会醒来,我们这般言之凿凿,几位皇子肯定坐不住,但凡他们敢对王爷出手,我们府上那么多侍卫,肯定能将他们抓个现行。” 苏贵妃微微叹了口气,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好主意,原来只是小孩子心性。 害人的法子多不胜数,哪有当主子的会亲自动手,随便买通几个下人…… 苏贵妃心脏猛地一跳,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忙问道:“南嫣府中奴仆,可曾听话?” 叶南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近日忙着王爷的事情,倒是没怎么管府中奴仆。” 苏贵妃皱了皱眉,“陈嬷嬷没有带着内院管事拜见你?” “嗯,有过几次,就是……”叶南嫣为难的抿了抿唇,担忧的道,“后院的奴仆儿媳妇知道如何拿捏,就是,母妃,前院的管家邓兴为靠谱吗?” 叶南嫣一直没将王府的奴仆放在眼中,直到前几日见到了邓管家。 她才想起前院的奴仆,并不在她的管理范畴内,毕竟男主外女主,内院才是女主人的主场,外院是男主人的主场。 靖王府内院没有私产,所有的花销,都是靠外院救济,公中月月亏空根本就没钱。 邓兴为不仅管着前院所有事情,靖王的私库、私产都归他管。 叶南嫣很眼馋,非常眼馋,在知道这些事后,她就想把前院的管家权搞到手。 可惜邓兴为与陈嬷嬷不同,他比陈嬷嬷聪明多了,对她这个女主人从来都是恭敬的,也没想过愚弄她。 她实在不好下手,何况他管着靖王全部身家,真把他收拾了,她又不知道靖王到底有哪些产业。 她只能徐徐图之,而突破口则是在苏贵妃身上。 叶南嫣亮晶晶的双眼,满怀期待的看着苏贵妃。 苏贵妃并没有领会到她的意图,听她说懂得如何拿捏奴仆,苏贵妃莫名松了口气,显然对她十分有信心。 苏贵妃道:“邓兴为这人靠谱,你只管放心便是。” 末了,她又提醒道:“后院那些不听话的仆人,你只管打发便是。” 叶南嫣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深知,第一次上眼药不会那么顺利。 只要多试几次,她就不相苏贵妃会被她策反。 “是,我知道了。”叶南嫣郑重应着,小声嘀咕,“王爷这般情况,邓兴为一个外人,哪有我……” 她声音特别小,苏贵妃听得不太清楚,故而问道:“嗯,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母妃放心就好。”叶南嫣笑着摆了摆手,一语双关的道。 苏贵妃拍了拍她的手,“往后辛苦你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母妃即可。” “唉,都怪我嘴巴不牢,母妃,我以后再也不做这么蠢的事了。”叶南嫣自责的打了下嘴巴,突然想起什么来,她惊呼,“对了……” 叶南嫣赶紧告诉苏贵妃,她没有把靖王具体苏醒的时间说出来,提醒她不要说漏嘴。 一年后醒来和具体六月初九行来,还是有很大差别。 至少前者听着像是被忽悠了,而后者的可信度增加了不少。 所以叶南嫣才将‘一年后’传出去,而不是具体时间。 两者之间带来的麻烦程度不一,叶南嫣可不想睡到大半夜有刺客来袭。 婆媳二人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暗。叶南嫣随即提出告辞,然而苏贵妃挽留她,希望她一同用膳,并赠予她丰厚的赏赐。 考虑到叶南嫣和两个丫鬟难以携带赏赐出宫,苏贵妃特别破例,命自己的专用轿子将叶南嫣送到了宫门。 回到府上,叶南嫣先将请回来的菩萨供奉好。 这才在如愿的劝说下叫来府医,处理膝盖上的伤口,并敷上药膏。 随后,叶南嫣又吩咐下人将邓兴为喊来。 邓兴为迅速赶到,恭敬地行了一礼后,便安静地在一旁等候吩咐。 叶南嫣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盯着他打量了一会,这才道:“邓管家,王爷在南城那边可有铺子?” 南城住着的全是以往家乡受灾后逃到京城的老百姓,可想而知的地方并不富足,饭都吃不饱的地方,哪里有人去做买卖。 邓兴为弯着腰老实回答:“回王妃,没有铺子,但有一座空置的院落。” 叶南嫣意外的挑了挑眉,她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 “很好,今日麻烦邓管家将那处院子收拾出来,买两千担米放着。”说到此处,叶南嫣故意停顿,观察着他的反应。 “是。”邓兴为应了声,没有过问原因,没有向她要银子,同时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叶南嫣勾唇笑了笑,“明日我要去南城,你多派些人手跟着我。” “是。”他再次恭敬的印象。 叶南嫣挥了挥手,“就这些,邓管家先下去吧。” “是。” 嘴上应承的挺好,可邓兴为依旧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叶南嫣给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立刻会意上前一步,不客气的道:“邓管家快快离去,王妃要歇息了。” 邓兴为像是没有听见般,稳如泰山的站着。 如意不满地叉腰,“诶,你这人怎么回事,一直杵在这里干嘛?耳聋了吗?没有听到王妃嘱咐你的事,你还不赶紧快快去办。” 邓兴为沉默了会,缓缓道:“回禀王妃,一担米五百文,两千担米共计一千两,您看这钱,是要奴才去账房支吗?” “你可知为何让你买那么多米?我为何要去南城?”叶南嫣轻声笑了笑,这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见她不给钱,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等她想起来,就算提醒要钱,说出来的话,也不会让人心生不舒服。 就是可惜这人碍她事了。 邓兴为摇头,“奴才不知,望王妃解惑。” 解惑,不可能。 她还要拿这件事去给。苏贵妃上眼药。 叶南嫣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行,你去账房支。” 第21章:行动 叶南嫣早早歇下,刚闭上眼睛,院外传了一声声哭嚎。 “你个天杀的,只顾自己享受,不顾我们死活,下半个月叫我们怎么过啊。” 叶南嫣眉心跳了跳,唤着守夜的丫鬟道:“如初,发生何事了?” “奴婢去看看。”如初应道,她点燃屋中的蜡烛,快步推开门,就见院子里有个老婆子坐在地上哭嚎。 如初走上前盯着老婆子看了会,总算认出来人,正是内院账房管事的李嬷嬷。 如初温声道:“李嬷嬷,这是在干嘛?” 李嬷嬷冷哼一声,叉着腰吼道,“我干嘛?你怎么不问问你家主子,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如初眉毛皱成一团,眼底透着几分怒火,想着王妃的叮嘱,她压下怒气,好声道:“李嬷嬷,王妃都歇下了,有什么事情……” 见她好声好气,李嬷嬷更加猖狂大吼,“她怎么睡得着,一千两银子,我们府上一月的花销,她一句话难道就让我们饿肚子,我们奴仆难道不是人,她真的是好黑的心肝。” 闹出此番动静,院子里等丫鬟婆子纷纷出来查看,听到李嬷嬷阴阳怪气的骂叶南嫣。 如意受不住气,上前一脚将李嬷嬷踹倒在地,“放肆,你居然敢诋毁王妃,这就是你挂在嘴边的规矩?” 规矩,规矩,一群奴仆跟主子讲规矩,奴意早就气炸了。 李嬷嬷捂着被踹中的胸口,目光阴沉凶狠地盯着如意,咬牙切齿地说道:“诋毁?我岂敢!公中的钱本应用于内院花销,王妃办私事怎能应的钱,公中本就入不敷出,她让邓管家支了一千两,难道我们下半个月只能吃糠咽菜?” 此时叶南嫣走出屋子,冷声道:“李嬷嬷大晚上的闹腾,就是为这一千两而来?” 她轻飘飘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喜怒,李嬷嬷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由心而生。 可想起这几日王妃特别好糊弄,就是个没用的花架子,料想她也奈何不她,这般想着,李嬷嬷顿时底气十足。 今儿个她非得把钱讨回来不可,否则把她惯得天天向公中支钱,她还有什么油水可捞。 李嬷嬷心中不屑冷哼,面上却不显,可怜兮兮的抹了抹泪,哭诉道:“王妃出身大户人家一千两对您不算什么,可府上的奴仆都指望着这些银子吃,求您体谅我们这些做奴婢的。” “说的挺有道理。”叶南嫣认同的点头,她来到李嬷嬷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疑惑道,“为何邓管家支钱时你没拒绝。” 李嬷嬷哭声骤停,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难道让她说不敢吗? 叶南嫣笑了,替她回道:“是不敢吗?本妃可比邓兴为好糊弄,嗯?李嬷嬷是不是?” 李嬷嬷一脸惊恐,忙摆手否认,“不……不是,老奴……” “欺软怕硬,倒是叫你这个狗奴才玩的得心应手。”叶南嫣冷笑,她放纵这群奴才,固然是想看看这王府到底有多少奴仆不老实。 可胆敢不分时间的在她院子里闹事,叶南嫣可容忍不了。 她轻声道:“把她关进柴房,先饿几天。” “凭什么。”李嬷嬷下意识的叫喊。 叶南嫣却没理睬她,转身进了屋,丫鬟婆子立即将李嬷嬷压在地下。 如意扬眉吐气的拍了拍李嬷嬷的脸,得瑟道:“凭什么?凭你是个奴才呗。” 李嬷嬷猛地一震,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眼中满是恐惧。 是啊,她怎么忘了,主子想要惩治奴才,哪里需要理由。 “王妃饶……”命字还没出口,李嬷嬷的嘴巴被堵上了。 翌日清晨。 叶南嫣是被疼醒的,膝盖火烧火燎的疼,小腿肿胀酸涩,涂抹了药膏后,疼痛并没有减轻。 府医道:“王妃赎罪,在下医术拙劣,没有回天乏术之法,建议您多休息几日。” 叶南嫣挥了挥手让他退一下,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休息几天,时机就晚了。 她打算趁消息尚未传开,先行完成布施之事。 顺序至关重要,因为在消息传出之前,她已行善举,自然会赢得众人的敬佩。 若消息传出后再行善事,恐会令人觉得她并非出于真心,而是被迫而为,从而对其善举产生质疑。 “可是你的腿……”如愿担忧的咬着唇,犹豫片刻道,“姑娘不如在府上歇着,奴婢替您去,你放心该如何做如何说奴婢早已记得滚瓜烂熟。” “不行,我得去。”叶南嫣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她不去如何表达诚心。 外人可不会体谅她受没受伤,她不仅仅要立住深情人设,还要让受她恩惠的老百姓记住她的好,而不是靖王。 这辈子她可不会为她人作嫁衣。 知道王妃心意已决,劝也无用,她便闭紧了嘴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道:“您去,也别折腾自己,不如坐轿撵?” 叶南嫣可不会跟她的腿过不去,当即拍手同意。 如愿立即着手忙碌去了。 半刻钟后,叶南嫣坐着轿撵来到前院,邓兴为领着二十来个侍卫已等候在此。 叶南嫣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问道:“邓管家,本妃嘱咐你的事可办好?” “回王妃,已经准备妥当。” 叶南嫣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要是他敷衍了事,她就更好找苏贵妃上眼药。 话不多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南城。 南城贫瘠,从来没来过大人物,今日陡然见到路上行驶的豪华马车,以及车边跟随着威风凛凛的侍卫。 在外间玩耍的小孩子,洗衣择菜闲谈的妇人,齐刷刷的看过来,远远的跟着。。 叶南嫣掀开车帘探出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贫苦百姓有多苦,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这还是在皇城脚下,真不敢想别的地方百姓生活的怎样? 叶南嫣默默叹了口气,让车夫停下车。 领路的邓兴为察觉出异常,以为她生气了,解释道:“王妃不必理会那些人,再往前走百米,就到那处院落了。” “嗯。”叶南嫣点了点头,冲着如愿使了个眼色。 如意瞬间明白,她走下马车,朝着邓兴为福了福身,“邓管家先等一等,王妃有重要事要办。” 第22章:排队 如愿喊来抬轿撵的侍卫,而后与如意搀扶着叶南嫣下了马车。 坐在轿撵上,叶南嫣抬头望去,只见妇人们局促不安地盯着这边,似乎有一种想要逃跑的错觉。 叶南嫣清了清嗓子,温和的道:“诸位莫慌张,我是靖王妃,我家王爷战场上被细作偷袭昏迷不醒,得大觉寺净空大师指点,日后我会每日巳时初前来此地布施大米。” 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妇人们紧张局促顿时消失不见,一个个眼睛亮晶晶看着叶南嫣。 有个大胆的妇人,磕磕巴巴的问:“王……王妃此话当……当真?” “当然,”叶南嫣含笑点头,话锋一转,她继续道:“净空大师曾言世间众人皆苦,善念存乎尔心……我怜你们吃不饱穿不暖,却不会予取予求。” 她提前打好招呼,让众人知晓,不要以为她要做好事,就是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人心总是难以满足,今日领了米,明日就想要布匹和银子。 升米恩斗米仇,叶南嫣自是知晓。 众人想着能多口吃的,已经是谢天谢地,谁还敢去找贵人闹。 一个个激动的跪地叩拜,“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激慨昂扬的感谢声,吵的叶南嫣头疼,她喊道:“都起来吧,我还有话要说。” 周遭瞬间变得安静,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王妃还有话什么要说?难道是后悔了?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叶南嫣咳了声:“诸位只需拿着贯籍册,每日能领半升大米。” 此话一出,众人目瞪口呆。 “半升大米?王妃没开玩笑吧,是不是参麸子了?” 老妇人质问的话才问出来,便遭受到了周遭的妇人的唾弃。 “就是参了麸子,又如何,你可以不去领。” “王婆子,你那宝贝孙儿都饿的皮包骨了,你还嫌东嫌西。” “哎呀误会,参了麸子的,老婆子也要,我就是被惊喜冲昏头了。”那可是半升啊。 要知道半升米足以让三四个大汉饱餐一顿,若是用来供一家子人度过一整天,只需再添些野菜粗粮,家中就再无人挨饿。 这半升米让妇人们激动不已,纷纷乱了阵脚,那些站在后方的妇人更是急匆匆的往家奔去。 见那些人急不可耐的要去取贯籍册,叶南嫣叹了口气,都是穷闹的啊。 “诸位不必着急,每日无论多晚,只要凭借贯籍册便能来领取一次。”叶南嫣高声喊着,“前面一百里左转有一处院子,诸位便去那儿领取。” 话虽如此,但却挡不住众人急切的心情。 叶南嫣倒是没在管她们,让抬轿撵的侍卫,往前而去。 邓兴为神色复杂,他以为王妃是想在南城开米铺,万万没想到是帮他家王爷祈福。 他怎么还找王妃要钱,他真是该死。 他内疚地快步上前,真诚道:“王妃有何吩咐,奴才定竭力而为。” “好啊。”叶南嫣一口应下,然后就没了下文。 邓兴为欲言又止,却没有抓住开口的机会,到达院子,叶南嫣便开始吩咐侍卫,将大米摆放在院门口,等一切准备妥当。 院子门口便迎来了一大群老百姓,他们神色激动,眸中满是期待。 叶南嫣咳嗽一声,如意立即扯着嗓门叫嚷道:“大家都别挤了,一个一个排好队。” 说着就指挥众人该如何排队,一边指挥一边道:“大家都不要着急,一家只需来一人即可,领米只认籍贯不认人,好了,现在多余的人去边上等着,不要排队了。” 果真有一大半的人散开了。 如意这才带着第一个排队的人来到如愿面前登记籍贯。 叶南嫣笑眯眯的舀了半升米,放入那人带来的布袋中。 那人捧着半升大米,笑得见牙不见眼,傻呆呆的盯着布袋。 后面排队的人焦急催促,那人才反应过来,朝着叶南嫣连连作揖,“谢谢王妃。” 叶南嫣礼貌一笑,“不用客气,若是有亲朋好友,不知此消息的还麻烦你去通知声。” “好,好。”那人连连点头而后乐呵呵的离去。 轮到下一人,邓兴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从没想过王妃居然会亲自动手。 他忙上前恭敬道,“王妃这等粗活还是让奴才来。” “好啊,等会。”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排队的人都领到了米,纷纷散去,院外只有一群小孩子在玩耍打闹。 叶南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对一直晾着的邓兴为道:“看清该如何做了吗?” 邓兴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他们可有识字之人。”叶南嫣望了眼守在院外的侍卫们。 邓兴为身子弯的更低,沉默了一会,道:“奴才会请个识字的人来。” 叶南嫣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今日让侍卫们在此歇息,待会儿回府后,你挑选几个合适的人选,带来让我看看,以后让他们在此处伺候。” 内院的那群奴仆,叶南嫣是打算好好整顿,暂时不会用他们。 而她所做的事情又急缺人手,因此只能先将此事交给邓兴为处理。 若他选的人出现问题,这不就是现成的把柄吗! 邓兴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只要是对王爷有益的事情,他都会视作正经事,自然不会拒绝。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是。” 交代好事情后,叶南嫣等了一刻钟,眼见即将到午时,她不放心邓兴为,便将如愿留下,随后便乘着马车离开了。 她不会将时间耗在此处,只要露露面,便能让南城的百姓都记住她的好,就行了。 叶南嫣回了王府已经过了午时,丫鬟们摆好饭菜,如初在一旁伺候着,顺便禀报今日上午府内发生的事情。 “奴婢牢记您的吩咐,守在柴房外,带着两名粗使婆子,严防外人靠近。那陈嬷嬷十分嚣张,见软的不行便企图硬闯。” 谈及此事,如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哼,我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做,所以在附近放置了棍子。一见棍子,她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不错,做的很好。”叶南嫣毫不吝啬夸赞。 说话间,陈嬷嬷带着一帮管事嬷嬷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第23章:收拾 陈嬷嬷见叶南嫣正在用膳,她原本要说的话便停在了嘴边,恭敬地福了福身,惶恐的道:“打扰王妃用膳了,还请王妃宽恕我的不敬。” 叶南嫣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冷淡的道:“既然知道自己打扰了,那还不快退下。” 陈嬷嬷眸色一沉,目光锐利地盯着叶南嫣,她语气不善的质问:“敢问王妃,李嬷嬷究竟犯了何错,以至于要将她囚禁在柴房之中?” “本妃处置个奴仆,难道还需向陈嬷嬷请示?”叶南嫣眉眼含笑,但语气冷冽,让人误以为她并未动怒。 陈嬷嬷眼神古怪地审视着她,犹豫片刻,她紧握拳头,咬紧了牙,随后果断跪下,“王妃恕罪,老奴并非此意,老奴只是担忧……” 她面露难色,稍作停顿,接着道:“王妃可能不知,李嬷嬷乃内院账房管事,您若将她关押,府中的开支该如何处理?” 她这一跪,身后的管事嬷嬷们也纷纷下跪,齐声求情:“王妃,请您三思,李嬷嬷即便有错,惩罚她便是,但各院管事难免要采买……” 她们冠冕堂皇地强调李嬷嬷的职务之重要,仿佛没有她,王府便无法运转。 叶南嫣揉了揉眉心,不满的道:“嬷嬷们所言有理,既然账房管事一职如此关键,那就提拔一位合适的人选上来吧。” “这……”嬷嬷们面面相觑。 陈嬷嬷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王妃不可,李嬷嬷是王爷亲自提拔上来的,您贸然换了位管事,王爷知道了怕是……” 账房是油水丰厚之处,陈嬷嬷猜想王妃有意将自己的亲信安插进去,故而对李嬷嬷故意刁难。 她绝不容许此事发生。 正当她满怀信心,以为王妃会再次让步时,一双筷子迅疾飞来,她避之不及,额头被击中。 怒火中烧,陈嬷嬷怒斥道:“王妃的规矩从何学来?为何总是随意伤人?” “呵,规矩?我是主,你是仆,你敢教我规矩?”叶南嫣猛的拍桌而起,走到陈嬷嬷近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手指深陷。 她本不欲这么快就收拾了陈嬷嬷,可她主动送上门来,那便正好找个理由解决了。 叶南嫣不屑一顾的道,“王爷亲自提拔!怎么,你是以为王爷醒不来了,便由你胡说来欺骗我?” 莫名的恐惧萦绕在心间,陈嬷嬷慌乱的摇头,急忙否认,“没……有……” “你可真是歹毒心肠。”叶南嫣松开她,目光冰冷淡淡的道,“来人打烂她的嘴。” “你敢,我是王爷乳母,你凭什么动我!” “乳母,不过是个仆人罢了。” “你……” 丫鬟们合力抓住了挣扎的陈嬷嬷,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不一会儿,一位粗使婆子手持刑板赶到,板子重重落下,陈嬷嬷疼得龇牙咧醉,呜咽之声难以辨认她在说什么。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道调侃之声。 “哎哟,我们这来的不是时候啊!” 叶南嫣抬头望去,就借如意领着叶刘氏与柳姨娘过来了,而说话的人正是柳姨娘。 叶南嫣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随即笑道:“母亲,姨娘莫要笑话我,你们且先坐下等等,这奴婢倚老卖老便罢了,可竟敢诅咒王爷,真是该死。” 叶刘氏不忍目睹打板子的残酷场景,原想出言劝解,但听到叶南嫣的话后,她默默地闭上了嘴,准备前往耳房,却被柳姨娘拉住了。 柳姨娘拉着叶刘氏坐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夫人,您就是太仁慈,才把大姑娘教的蠢……愚钝,您不妨静观其变,看看南嫣是如何拿捏下人,您好去教导大姑娘。” 叶刘氏一愣,随后眼睛一亮猛地点了点头,抬头望去,只见陈嬷嬷已被打得血肉模糊,这一景象令叶刘氏浑身生寒,迅速离开视线。 叶南嫣没注意到这段小插曲,眼见陈嬷嬷昏了过去,她才叫人了停手,“将陈嬷嬷关到柴房,不准让人靠近了。” 行刑的婆子应了声,拖着陈嬷嬷便往外去。 而跟着陈嬷嬷来的管事嬷嬷早已吓的瑟瑟发抖。 她们想不明白,明明之前就很好拿捏的王妃,怎么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 叶南嫣冷冰冰的眸光盯着管事嬷嬷,她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的灰尘,“嬷嬷们还有事吗?” 众位嬷嬷纷纷摇头,“没……没有。” “噢,不替李嬷嬷陈嬷嬷求情了?”叶南嫣嘲讽的挑了挑眉。 “不敢,奴婢们绝不敢,她们罪有应得。”嬷嬷们瞬间收敛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变得温顺如小绵羊。 众人齐心协力时,自然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如今陈嬷嬷都被收拾了,她们没了主心骨,哪里还敢跟主子对着干。 叶南嫣冷声警告道:“管好你们的嘴,我不希望今日之事传入他人耳中。若是有丝毫泄露,陈嬷嬷的下场,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六月的天炎热的让人烦躁,可这一刻嬷嬷们冷汗连连,齐声应道:“奴婢知晓。” 叶南嫣满意的挥了挥手,嬷嬷这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福了福身缓缓退出屋子。 离开正院,嬷嬷们彻底松了口气,害怕的情绪被恐惧占满,一位嬷嬷跺着脚哭嚎,“完蛋了,我可是将王妃得罪的死死的,她下一个不会是要收拾我吧。” 事情发展到如今,嬷嬷们怎么可能不明白,王妃就是故意让她们放松警惕,然后找她们的错处,将她们赶出王府。 “其实,我们犯的错并不大,或许,我们可以去讨好王妃,王府如此之大,若将我们这些管事都赶走,她的人手也会不足吧。” “快拉倒吧,她的人手不足,王府的人手可多的很,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王妃陪我们演了那么久的戏,你以为我们投诚,她就能放过我们?” “是啊,她一个冲喜的王妃想要在王府站稳脚跟,可不就得拿我们杀鸡儆猴。” “要不我们去找琥珀姑娘,让她进宫找苏贵妃告状?” 陈嬷嬷是苏贵妃娘家,镇国公府出来的奴婢,陈嬷嬷伺候王爷十九年,而琥珀年幼时曾伺候过苏贵妃,想来与苏贵妃有些主仆之情。 至于叶南嫣,一个冲喜的王妃罢了,贵妃娘娘能对她有什么感情。 众嬷嬷都觉得此主意甚好,急匆匆的便去找琥珀。 第24章:吐血 叶南嫣对她们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若她知道,必定会拍手称快。 对于上赶着送死的,她又岂有不欢迎的道理。 可惜这些事叶南嫣不知晓,此时她疑惑的目光询问着柳姨娘,叶刘氏怎么也跟来了。 柳姨娘无奈的摇了摇头,瞥了眼叶刘氏,立即嫌弃的撇了撇嘴。 叶南嫣瞬间明了,叶南曦又作妖了。 叶刘氏并未察觉到两人的无声交谈,她心中情绪翻涌,却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她听到叶南嫣说道。 “母亲,我与姨娘有要事相商,能否请您先去耳房歇歇。” 叶刘氏露出为难的神情,欲言又止,目光求助地看向柳姨娘。 柳姨娘无奈地叹息,轻轻地点了点头。 叶刘氏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容,高兴的离开了屋子。 叶南嫣目睹这一幕,心中愈发好奇,叶南曦究竟闯了多大的祸,竟让叶刘氏求助于她,却又有口难开。 见叶刘氏离去,叶南嫣便抬腿走向柳姨娘,然而,每一步落地都伴随着一阵胀痛,她紧抿着唇,一瘸一拐地走到柳姨娘身旁坐下。 柳姨娘漫不经心的神情,突然一震,她心疼的道:“你的腿怎么了?” 叶南嫣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歇两天就好了,这次让如意请您来,正是为了这事,不过,叶南曦又犯什么错了?” 相较于正事,叶南嫣更担心,那蠢货不知道又做出了什么事情来。 提到叶南曦,柳姨娘一脸晦气地呸了,她嫌弃道:“还能犯什么错,真不知道她那脑子怎么长的,还好不是从我肚子爬出来,否则我早就被她气死了……” 柳姨娘吐槽了一大段,才渐渐进入主题。 原来是回门那日,叶南曦的婆母宣平侯夫人见她回府了,却并未前来请安,侯夫人准备好好教导她规矩。 可叶南曦根本不当回事,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来,侯夫人的嬷嬷催了一遍又一遍,她才不情不愿的起来,去到正院当着侯夫人的面嘲讽她,生活不如意便折磨她这个新媳妇。 这可把侯夫人气得吐血了,是真的吐血。 然而骚操作来了,把婆母气得生病,不认错,不伺候也就罢了,她竟然跑了。 对,叶南曦回家找叶刘氏哭诉,大骂侯夫人是个没人疼的老婆子,见她与她儿子亲热,就不舒服非要折磨她,三更半夜叫她去请安,把她晾在门外等了一宿。 叶刘氏一听,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带着叶南曦去刘府告状。 刘老夫人虽对这个外孙女失望透顶,可见她眼下青黑,状态不佳,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怜悯之心,便去了宣平侯府。 结果见到躺在床上,面上毫无血色的宣平侯夫人。 刘老夫人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脸被人扇肿的感觉,羞愧的离开,并将叶刘氏狠狠的骂了一通。 任凭叶南曦如何闹腾,叶刘氏还是将她留在了宣平侯府。 于是叶南曦被罚跪祠堂,跪了整整三天,未沾一滴水一滴米,直到侯夫人身体好转,才将她放出来。 叶南曦被搀扶回院,却撞见了凌霁川与她的贴身丫鬟厮混的场景,她大闹一场,差点把凌霁川的脸挠花了。 夫妻二人大吵一架,凌霁川干脆搬去了前院,至此夫妻开始冷战。 叶南曦受了教训还是长了脑子,乖顺了许多,天不亮就去给婆母请安,被婆母故意刁难也忍住,可她这个火爆脾气,忍得了婆母,忍不了别人。 府中的丫鬟怠慢她,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的嘲讽她,每当她闹一场,婆母也不帮着她。 她又回叶府哭诉,叶刘氏那脑子本就不聪明,只好去找刘老夫人,可这一次这对母女愣是连刘府的门都没进去。 今日如意去请柳姨娘过来王府,叶刘氏便想着叶南嫣贵为靖王妃,让她去侯府,肯定能震慑侯府众人,从而不敢再欺负叶南曦。 听完事情始末,叶南嫣无语道:“姨娘,你回去将此事告诉远哥儿,让他去劝母亲。” “这……不好吧,远哥儿才多大……” “姨娘就听我的吧,叶南曦不长点教训,她永远长不大,我可不想以后一直给她擦屁股。” 叶刘氏求她一次,她能拒绝,那两次三次她怎么拒绝的了。 且不说她是她的嫡母,何况叶刘氏对她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吃穿用度上和叶南曦没有差别。 只要她不和叶南曦对上,叶刘氏确实是个合格的嫡母。 柳姨娘细细思索后,叹了口气道:“也好,远哥儿虽然年纪小,却比她们有脑子。” 接着,她拍着胸脯道:“这事就交给姨娘……现在你先跟我说说,你的腿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眸光骤然锐利,仿佛在说,倘若你这腿是被人欺负所致,那我干脆打断你的腿算了。 叶南嫣甜甜一笑,拉着她的胳膊撒娇,“真不是什么大事……” 之后就将苦肉计之事告知柳姨娘。 柳姨娘眼中满是赞许,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赞道:“不错,果然是我柳穗穗的种,继承了我当年的风采。” 叶南嫣嘴角微抽,清了清嗓子,道:“姨娘,今日请您来,主要是想劳烦您给爹爹带个话,请他帮我雇佣一批可靠的人,我要他们在暗地里帮我做事。” 她要养一批水军。 古代消息闭塞,口口相传传来传去,还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这时候要是有人黑她质疑她,水军就能出马了解决,他们不仅要学会控评,带节奏,必要的时候将她的事迹宣传的更广。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柳姨娘痛快应下。 谈完正事,母女俩又聊了聊,直接将叶刘氏忘到了脑后,有丫鬟前来禀报,“王妃,柳姨娘,夫人那边……” 她欲言又止,未尽的话语表达的明明白白。 柳姨娘猛的拍了下额头,懊悔道:“哎呀,光顾着聊天,怎么把夫人忘了,快去把夫人请过来。” 丫鬟应了声。 叶刘氏刚踏进正房门槛,柳姨娘便起身迎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叶刘氏一脸茫然,眼神满是控诉的看着柳姨娘,仿佛在说,我的事情办好了吗? 柳姨娘望着天空,没有回答,步伐越走越快,很快消失在正院视线内。 夜色渐渐变黑,瑶华宫。 苏贵妃派人去查十五那日事情的人,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