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东宫太子竟是我男宠》 第一章 大婚 长安城,河两岸的水柳抽了嫩芽,喜鹊鸣啼,水绿春暖陌上花竞相绽放。 二月十八,宜嫁娶,太子殿下将于今日迎娶沈家大小姐沈清琦为太子妃。 东宫外,十六人抬得凤轿甚是稳当。 凤轿四周围着朱红薄纱遮住了太子妃的容颜,隐约能看见里边的太子妃无力地斜倚在凤轿之上。 四海臣民,万邦使臣皆聚在东宫前来观太子大婚之礼,文武百官,世家勋贵夫人千金都甚是好奇地打量着凤轿。 打量凤轿的千金们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着: “听说咱们这位太子妃是通房丫鬟所生的庶长女,自幼多病常年吃药,病重到不出乡下庄子半步的,没想到此等乡下长大的药罐子居然能一跃枝头成了东宫凤凰。” “她也是运气好,原本赐封圣旨上所写‘封沈家大小姐为太子妃’,那圣旨里的沈家大小姐本就是指沈轻仙的。” “沈轻仙不就是沈家大小姐吗?那怎么后头太子妃却成了这么一位乡下来的庶出药罐子了呢?” “因为沈轻仙做了十六年的沈大小姐其实并不是沈大小姐,她还有一位在乡下养病的庶姐,庶姐沈清琦才是沈家真正的大小姐,沈轻仙只是二小姐而已,这与太子的婚事自然也就成了沈轻仙庶姐的了。” “我若是沈轻仙可要恨死这位在乡下的庶出姐姐了,到手的太子妃之位就这么阴差阳错被庶姐抢走了。” “恨庶出姐姐做什么?要恨也得恨沈家长辈,此事也是沈家不周到,哪里能因庶长女在乡下养病不在长安城,就将嫡出的二女儿说成是沈家大小姐。沈家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有人赞同道:“沈家的确是不厚道,婚前通房所生的庶女也是自家女儿,就算因庶女身子骨要在江南乡下庄子里养病,怎么连自家女儿都不认,姐妹排行都没给她排进去了?” “也不是不认这个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可也是入了沈家籍的,否则如今也不会被人知晓沈家还有一个女儿。 不过沈家本是觉得太子妃活不过五岁,正好那时沈轻仙出生,索性不将快要夭折的太子妃排进长幼去,就直接口头称呼沈轻仙为沈家大小姐了。 谁知太子妃竟命硬又活了十六年,如今都二十一岁了。” “咱这位太子妃不只命硬,命也好呐,在乡下庄子里用药罐子泡大的姑娘家,能嫁给勋爵人家的郎君为正妻都不容易了,如今竟能跃上枝头成为太子妃,可不就是命好吗?” 凤轿之中的太子妃沈清琦动用内力听着外边千金们小声窃窃私语,轻咳了两声。 算起来,她的确算是阴差阳错捡了一个大便宜。 只是她觉得奇怪的是,既然陛下原先想要赐沈轻仙为太子妃的,为何不修改赐婚圣旨? 怎么将错就错,让太子娶她一个“重病”的庶长女为太子妃? 也不怕委屈了太子殿下? 此桩婚事可是透露蹊跷。 “咳咳,咳!” 骑在红马之上的太子殿下听到凤轿内沈清琦咳嗽得厉害,剑眉微挑,想来传言这位沈家长女重病的确不假。 一个年约四十的喜娘在凤轿边上道:“太子妃殿下,等会拜堂的时候,您切记要将喜扇遮住整张脸,连眉眼都不得露。” 沈清琦知晓她如今重伤在身,脸色惨白如将死之人,饶是今日一早化了妆容也难改憔悴,她也不想用这张脸见人,便用扇子遮住了脸:“好。” 太子翻身下马,走到凤轿跟前出声道:“太子妃,该下轿了。” 轿中的沈清琦听到纱帘前传来太子的声音,喜扇底下的眼眸微眯。 这声音化成烟她都记得! 太子殿下的声音…… 怎会和她男宠的声音一模一样?! 当今这位太子殿下乃是先皇后所生,深受当今皇帝疼宠,一出生就封为太子贵为储君。 如此天潢贵胄怎会自甘堕落当她的男宠? 想必是她时时刻刻想杀了男宠泄恨,一时间听岔了。 她的男宠瑾奴怎么可能会是太子殿下! 沈清琦从喜扇下,瞧见着一双修长的大手入了帐内,沈清琦便将右手搭在了太子殿下的手上。 出了凤轿往东宫大殿而去。 沈清琦因着重伤,步履艰难得很,一走五脏六腑都乃是巨疼。 两个月前她还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武林盟主,琼水宫宫主凤尊凤清瑶。 谁知自己的男宠瑾奴竟趁着她走火入魔之际,偷给她下毒,使得她被四大帮派围剿。 已退出师门的师兄也趁她走火入魔又被下毒,想抢走琼水宫,置她于死地,将凤清瑶逼到悬崖边。 凤清瑶不得已只能跳崖图一线生机,凭最后残存的内力,回到了沈家在江南的庄子里。 江湖中人谁都想不到她凤清瑶的真正身份乃是沈太傅的孙女,当今沈皇后的亲侄女沈清琦。 刚回庄中不久,她就收到了赐婚圣旨竟是封她为太子妃。 如今离她落崖重伤已有两月,外伤都未曾痊愈,内伤更是厉害,沈清琦每一步都可谓之艰难。 太子见到喜扇遮掩下的沈清琦步履虚缓,特意放缓了脚步问道:“你,可还能撑得住?” 沈清琦听着像极了她男宠的声音,想去探究太子殿下的容颜,只是喜扇遮住了她的双眼。 并看不清跟前男子的模样,只能垂眸看到他穿着锦缎镶玉的黑靴。 正当沈清琦想要移下喜扇,打量太子容颜时,礼官已在吟唱一拜天地。 沈清琦稍顿,就听到耳边传来喜娘的小声道:“太子妃,该行礼了。” 喜娘蓝羽乃是沈清琦先前的护法圣女易容而成。 沈清琦想自己虽瞧不见太子,可是蓝羽是认识瑾奴的,若太子是瑾奴,蓝羽必定会告知自己。 且大安朝太子去给琼水宫宫主做男宠,也太过于天方夜谭。 沈清琦想只是凑巧声音相似罢了,便也微弯腰拜堂。 “二拜陛下皇后。” “夫妻对拜。” 沈清琦在对拜时,便将扇子稍稍移下,露出了她的一双如含秋水的星眸…… 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绣暗金四爪龙纹红衣的男子,戴着一顶金冠,浑身散发着储君的矜贵凌厉…… 沈清琦望着跟前的男子,从喉咙里呕出了一口血来,星眸含着滔天的杀意! 沈清琦抬起手来想要掐住跟前男子脖子的时候,但喉咙间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本要掐太子脖子的手,只能攀在了太子的脖颈间,晕厥在了太子的怀中。 不过在旁人眼中看来,倒像是太子妃对太子殿下投怀送抱。 大殿两旁观礼的人中,一抹粉衣身影眸子里淬毒一般地看着太子怀中的红衣沈清琦。 “轻仙姐姐,这沈清琦在大婚之时,就对太子殿下投怀送抱,果真是乡下来的没教养!” 穿着粉衣的沈轻仙收回了眼中的毒辣恨意,道:“三妹妹,不可这么说大姐姐。” “她一个通房丫鬟生的,算什么大姐姐?她抢你夫君……” 沈轻仙捂住了堂妹的嘴,比了噤声姿势,东宫人多耳杂,实在不能被人听去。 “太子妃?” 太子容瑾望着怀中晕厥过去,脸色煞白的女子,喊了一声不见动静,轻蹙眉头。 没想到她竟是病成这幅模样。 礼官本也觉得太子妃怎能大庭广众之下投怀送抱,一看太子妃竟是晕厥了,连高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喜娘在容瑾边上用着两人听到的声音道:“太子殿下,大婚之礼要紧,不如您先抱着新娘子入洞房吧?” 今日东宫大婚四海来朝,自然不能出了太子妃大婚上晕倒之事让四海笑话。 容瑾便将沈清琦给打横抱起,朝寝殿而去。 沈轻仙望着太子的背影,眼泪在眼中打转,太子殿下怎可去抱着沈清琦呢? 殿下明明喜欢的是自己,明明太子殿下亲口所说要娶她为妻的…… 第二章 太子妃活不了多久了 东宫寝殿之中,龙凤喜烛燃着,楠木床上容颜姣好的女子躺着,脸上毫无血色。 数名御医围在楠木榻前,一一给晕厥过去的太子妃诊脉。 太子容瑾站在一旁打量着太子妃姣好的容颜,沈家上下都是美人,他的继母沈皇后年轻时便就艳绝后宫。 沈清琦的生父沈家大爷沈礼年轻时,也是人人称赞的美男子。 沈清琦的容颜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沈家人更为绝色,虽因重病晕厥而脸色苍白,却更添病美人之美感。 御医院判诊脉,摸着胡须道:“怎会如此?” 容瑾出声问道:“陆御医,太子妃怎么了?” 陆御医道:“殿下,太子妃五脏六腑惧损,这能活着犹如是神仙庇佑,如此重病还能活着实属不易,纵使醒来,也已是病入膏肓,便是华佗在世也是药石无灵,活不了多久了。” 容瑾本就知晓这位太子妃重病才娶的她,否则也不可能娶她一个乡下庄子里长大的庶女为太子妃。 可这会儿听到她无药可治活不了多久,竟是莫名有些心疼。 如此美貌的姑娘,若是红颜早逝确实可惜。 “尽力救她吧。” 陆御医道:“是。” 容瑾又吩咐着寝殿之中的宫女,“孤还有些公事需得处置,你们先好生照顾太子妃。” “喏。” 陆御医给沈清琦扎了针,沈清琦才缓缓醒转过来,眼前已经没有了太子的踪影:“咳咳。” 婢女蓝星蓝月两人连连上前,“主子,你醒了。” “可吓死我们了,您怎么晕厥了过去了?” 沈清琦甚是虚弱地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无力至极地靠在床榻之上,出声问道:“太子人呢?” 一旁的柴嬷嬷道:“太子殿下有公事要处置。” 沈清琦眼眸微眯,方才那一瞥她便因气急攻心而晕厥过去。 虽只有一瞥,但她也绝不会错认! 沈清琦目光凌厉地看向了一旁的喜娘,喜娘目光却有所躲闪。 寝殿门口,传来了一道男声,“殿下,凤尊还是下落全无,按理说凤尊深受内伤,从悬崖落下去,外伤也不会轻,必定也躲不了多远,可这都快两个月竟还是踪影全无。” “继续查,活人见人死要见尸!” 太子声音凌厉,“还有不准叫她凤尊,凤清瑶不过就是一个妖女罢了,哪配凤尊名号?” 殿内蓝月蓝星两人都看向了沈清琦,沈清琦握紧了床榻上的锦被。 妖女? 他竟敢叫自己妖女! 寝殿门口的沈璧连是改口道:“江湖中人快将凤山周边城池给翻遍了,凤清瑶那妖女就算活着怕是也是重伤,竟然怎样都查不到她的踪影,她可真有本事。” 容瑾道:“凤清瑶若没有本事,也不会一统江湖成为武林盟主,更不会打出九州环宇,唯琼水凤尊独霸天下的猖狂旗号。加多人手,一定要找到凤清瑶妖女的下落。” 沈壁叹气道:“殿下,追查凤妖女最难之处就是在于她的师兄都没有见过她长什么模样,凤清瑶自幼就是带着面具,只有她身边七位圣女见过她的容颜,当初您在她身边做男……” 沈壁收到太子的凌厉目光,将男宠两字咽下,改口道:“您在她身边做了半年卧底,竟真的一次都没见过凤清瑶的真实容貌吗?” 太子淡淡摇头道:“从未见过,她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带着金凤面具,想来那妖女定是样貌如夜叉,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沈清琦听着外边二人之言语,紧握着手中的锦被,咳出了声来。 貌如夜叉,他竟是这般想自己的?! 门口二人听到里边传来女子的咳嗽声,沈壁便躬身道:“臣就不打扰殿下与我大姐洞房花烛了,祝殿下与我大姐姐早生贵子。” 太子想起方才沈清琦拜堂时呕血晕厥,洞房花烛与早生贵子定是不成了的,但他也不能让太子妃在大婚之日独守空闺,便进了寝殿之中。 沈清琦听到男子的脚步声渐渐入了寝殿内,离她越发得近。 沈清琦抬眸望了过去,只见灯笼光笼罩下穿着红袍绣着四爪龙纹的男子的容貌,红袍衬托得他肌肤白皙,五官周正,轮廓分明,剑眉星眸。 男子容颜的确绝世难寻,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在数十名美男之中,只挑中他做自己的男宠! 大安朝的太子殿下,还真的是那个给她下毒,将她置于死地,这两个月来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男宠瑾奴! 望见跟前的皇太子,沈清琦握紧拳头,顾忌着外边的东宫侍卫,硬生生克制着不去掐死他。 一旁的喜娘拿着药碗上前道:“太子妃殿下,该喝药了。” 沈清琦看着喜娘的眼眸,接过药碗,不等她喝下,喜娘手中的药碗便打翻在了她的裙摆处。 喜娘连声道:“奴婢手笨,太子妃娘娘,我带您下去沐浴洗漱一番吧。” 沈清琦深深看了一眼蓝羽,应道:“好。” 容瑾道:“你从江南一路赶路过来,是该沐浴洗尘,这是管理东宫的柴嬷嬷,曾是我母后的婢女,你日后在东宫有何事寻她便是……” 沈清琦道:“咳咳,多谢殿下好意,这从江南来的喜娘羽姑姑为人细心,来长安的一路上对我照顾颇多,我想将羽姑姑留在我身边伺候,还有这两个小婢女蓝月蓝星也是我用惯了的,我想将她们也留在东宫。” “好。”容瑾应道。 沈清琦去了侧殿的浴房之中,她将东宫之中内侍宫女皆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喜娘与蓝星蓝月二人。 沈清琦动用内力听到侧殿外无人后,便进了浴池,沈清琦怒视着跟前的喜娘,“你何时知道太子就是瑾奴的?” 喜娘撕开了人皮面具,脸上皱纹不见,不负四十岁容颜,露出了一张十八九岁的面庞。 蓝羽对沈清琦甚是恭敬行礼道:“回凤尊的话,今早进长安的时候,见到来迎亲的太子就认出他乃是瑾奴。 可今日太子大婚必定不能出纰漏的,您武功几乎尽失,如今也不能暴露身份,就算知晓太子是瑾奴,也不能报仇只能成亲了……” 沈清琦冷声道:“我虽失了武功,但要杀死瑾奴还是绰绰有余。” 蓝羽跪在了沈清琦跟前道:“尊主,您杀了他复仇倒是容易,可是陛下不会放过您的,您没得必要为了一个杀死一个小小男宠而搭上您自己的命。” 沈清琦也知这个道理,所以刚才她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动手。 “起来吧。” 蓝羽起身道:“尊主,江湖四大门派一定想不到您会是太子妃。您就安心在东宫养伤修炼武功,不过您要切记不能对瑾奴出手,等您先恢复神功后,再报仇也不迟。” 沈清琦轻轻颔首,小不忍则乱大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以她的内力一年就可恢复个七七八八。 一年后,再将瑾奴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也不迟! …… 沈清琦沐浴后,换上了寝衣回到了寝殿之中。 寝殿内,太子也正好沐浴完毕,穿着一件微敞领口的中衣,沈清琦还能隐约见到他那心口处的凤凰纹样。 这是她琼水宫的印记,是她亲手给他画上去的独属于她凤清瑶的印记。 当初自己可是这般宠爱于他,将他视若自己人。 可他却趁着自己最虚弱至极,下毒要她的性命! “咳咳咳,咳咳。” 沈清琦咳嗽得厉害,太子拿着一件外衣上前给沈清琦披上,吩咐着一旁的宫女内侍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内侍皆退下后,太子握着女子纤细的手腕,将她扶到了床榻边。 寝殿之中的木圆桌上,两根龙凤烛燃着,一室寂静偶有沈清琦的咳嗽声。 容瑾侧眸望着脸色煞白的沈清琦,语气温和道:“今日本该是洞房花烛,只是你身子不好,御医说要好生歇息,洞房一事……日后等你身子骨好些了再说吧。” 沈清琦应道:“嗯。” 容瑾拿起圆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温茶水道:“你既然病着又在吃药,想来是不能吃酒的,倒不如吃茶代替合卺酒?” 沈清琦接过容瑾递过来的温茶水,将茶水一饮而尽,以茶消火。 虚弱的太子妃一口就喝下大半杯茶,容瑾淡笑道:“太子妃喝茶倒是豪爽得很。” 沈清琦道:“我乃是坦荡之人,自然豪爽,不像有些子两面三刀阴险小人。” 容瑾全然不知太子妃口中的阴险小人指的是他自己,收了茶盏。 而后躺在了沈清琦边上,温和轻声道:“歇下吧,明日一早还要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沈清琦见瑾奴就躺在了自己的外侧,紧蹙柳眉道:“太子殿下还是去别处歇息吧,莫要被我过了病气。” 沈清琦倒是不在乎什么与瑾奴同床共枕有损清白,毕竟他们二人同床共枕不知有过多少回。 她只是怕瑾奴在她身边睡着后,自己会忍不住掐死他。 第三章 我养在乡下的狗也叫瑾儿 容瑾道:“洞房花烛若是让你独守空闺,孤难以对母后,沈太傅交代,歇下吧。” 沈清琦闻言,见到瑾奴就在她的外侧躺下闭眸,她未曾舒展过的眉头越发紧蹙。 大安朝的太子殿下怎会成为她的男宠呢? 她原先以为自己受四大门派与师兄们的围攻,是他们不服自己一届女流统一武林,趁她走火入魔被男宠下毒时趁机夺取琼水宫与武林盟主之位。 如今细细想来,四大门派联合攻击琼水宫会不会也与朝廷有关? 江湖与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何要对她出手? 沈清琦想着想着,没曾想明白,渐渐地睡了过去。 容瑾见着身边女子就这么恬静地睡着,他想这姑娘倒是胆子大,能就这么熟睡过去? 不过,就她这副病弱身子骨的确不用担忧自己会对她做些什么。 …… 天际泛白时,沈清琦便因疼痛而醒转过来,这两月来,她甚少能安眠,每每都是被疼醒。 见身边罪魁祸首瑾奴呼吸延绵悠长,睡得安稳,沈清琦便伸出右手,将手指放在了男子修长的脖颈之上。 虽说身受重伤,可动用少许内力掐死瑾奴于沈清琦而言并非是难事。 沈清琦满是愤恨地逐渐握紧着自己的手,就在要用力的一刻,沈清琦便见着男子眼皮微动。 沈清琦便渐渐冷静了下来,要杀死瑾奴容易,可他是太子殿下,如今要了他的性命,不等她被仇家寻到,就已被朝廷给杀了头。 沈清琦见身旁人要睁开眼睛,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手,便只能将手放在了太子的脖间。 容瑾睁开眼眸,察觉沈清琦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厉眸看着身边女子道:“你在做什么?” 沈清琦将手摸向了太子的下巴,她忍下杀气,声音温柔道:“我见太子殿下长得好看,情不自禁就想要多摸摸殿下的俊脸呐。” 容瑾被身边女子说得甚是不自在,握住了身边女子纤细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 容瑾轻咳一声问道:“天还未曾全亮,你就醒了?” “我素来卯时就起。”沈清琦道。 容瑾道:“也好,你梳妆一番等会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沈清琦起身后,就见着柴嬷嬷领着四个宫婢而来。 柴嬷嬷恭敬道:“太子妃殿下,这是您的四个宫婢……” 沈清琦皱眉道:“我不需要宫婢,蓝月蓝星伺候我就是。” 容瑾道:“你那两个奴婢年纪小,又是乡野村庄里来的,想必没有宫婢贴心懂你规矩。” “太子是嫌我乡下来的?”沈清琦抬眸看向容瑾,“是,我是乡下来不懂规矩,但我这不懂规矩的乡野村妇也是你亲迎进门的太子妃,你只能受着。” 沈清琦虽不能杀了瑾奴报仇,但细细想来她可以利用太子妃的身份好好恶心一番这位太子殿下。 身为明媒正娶从宫门处入宫中的太子妃,太子哪能新婚不久就轻易废太子妃?自然沈清琦也不怕他废太子妃。 容瑾听闻沈清琦的言语,微蹙眉,只觉得她自小在山野长大没有父母家人在旁,难免心思敏感。 御医也说了她是将死之人,容瑾语气温和了些许:“清琦,孤并非是这意思,不过是你身边那两个婢女不知宫中规矩必定会惹来麻烦,倒不如让柴嬷嬷与她所挑选的宫婢好生在旁指导你规矩。” 沈清琦冷笑了一声,可惜她素来不知规矩二字怎写! 在江湖之中,她凤清瑶就是规矩! 在宫中,她也不会去守什么劳什子宫规。 容瑾见沈清琦没应声,只当她是答应了。 沈清琦梳妆花了整整半个时辰,宫婢梳妆倒是比蓝月蓝星两人的手艺好太多。 沈清琦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因涂抹了胭脂总算是多了几分血色。 容瑾在外等着,见着太子妃被人搀扶着而来,眼眸不由一亮。 病着的太子妃乃是病西施,而如今红光满面的太子妃则是高贵张扬得很,这美貌纵使是看惯美色的容瑾都为之一惊。 容瑾上前伸出手搀扶住了沈清琦,“走吧,先去两仪殿给父皇母后请安。” 沈清琦可谓是举步维艰,重伤之下的根本就没法走路,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还是从悬崖上落下的重伤。 走一步端的是哪里都疼,如此一想,她更是恨极了身边的男子。 容瑾见到了身边太子妃每跨出一步都是紧蹙眉头,便道:“不如我背你吧?” 柴嬷嬷闻言道:“殿下,这不妥吧?” 容瑾道:“没什么不妥的,等会误了请安吉时更为不妥。” 有人代她走步,沈清琦求之不得,便上了太子的背部,这一切本也就是瑾奴欠她的,活该做她的胯下之马。 等到了两仪殿之外,容瑾才将身上的太子妃给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入了内。 沈清琦进入两仪殿内,触目而见的便是能反光的五彩石,四根楠木柱子立着,上首坐着帝后二人,沈清琦抬眸望去,还未到四十岁的盛云帝甚是威严。 一旁的沈皇后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瞧着跟二十多岁一样,一点都不见上了年纪之感,依旧容颜出色。 容瑾见沈清琦这么大喇喇朝着帝后打量,出声道:“孩儿携太子妃前来拜见父皇母后,给父皇母后敬茶。” 柴嬷嬷端上了茶盘,小声对沈清琦道:“太子妃殿下,该给陛下下跪见礼敬茶了。” 下跪二字令沈清琦蹙眉,除了跪师父与祖师爷之外,她从未跪过他人,自然也不想跪仇人的父亲。 养不教父之过,能教养出瑾狗这种阴险恶毒之徒的盛云帝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何况围剿琼水宫一事,细细想来说不定朝堂也脱离不了干系。 可惜,虎落平阳被犬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清琦接过茶盏颤颤巍巍的,装作要跪,但又似下一刻便要倒下去了,“儿媳给父皇敬茶……” 盛云帝见沈清琦随时要倒下的模样,道:“不必下跪行礼了。” 宫人从沈清琦手中将茶接过,恭敬地递到了盛云帝跟前。 沈清琦又拿了一杯茶道:“儿媳拜见母后,给母后敬茶。” 沈皇后从宫人手中接过茶水轻抿后,淡笑道:“清琦,说起来你这名字当年还是我给你取的,一眨眼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是姑姑对不起你,早该去江南把你给接回来的。” 沈清琦道:“我在江南倒也挺好的,咳咳。” 这话倒也没错,若不是被瑾奴算计,她在江南贵为琼水宫宫主,武功世间无人能敌,过得确实不错,若是回到长安她必定习不了神功,真会成病秧子了。 沈皇后心存愧疚,对于这位侄女而言,沈家的确是亏待了她不少。 沈清琦都已二十一岁了,还一次都没有回过沈家。 这次大婚因婚期定的焦急,沈清琦又体弱赶不快路,昨日才到的长安连沈家都没回,凤轿便前往了东宫里边,幸好也没有耽误成亲吉时。 沈皇后也还是头一回见沈清琦这个侄女,心中满是愧疚,命人取来了一盒子道:“清琦,这是东海的珊瑚,你可莫要嫌弃。” “多谢母后。”沈清琦应下便又开始咳嗽。 沈皇后道:“怎得病成这幅模样?御医怎么说?” “老毛病了。”沈清琦淡声道。 盛云帝吩咐着容瑾道:“瑾儿,你可得好好照顾你太子妃,切不可让她受半点委屈。” “瑾儿?”沈清琦琢磨着这名字,“太子殿下单名一个瑾字吗?” 沈皇后轻笑道:“是,太子名讳一个瑾,怀瑾握瑜的瑾,是太子生母景贤前皇后所取的名。” 沈清琦想起当初给男宠取名瑾奴,正是看到了他所戴身上的一块玉佩上有一个瑾字,没想到瑾竟还真是他的名字,还是他早逝的生母亲自取的。 难怪他一开始很是不喜瑾奴这个名字。 容瑾看向沈清琦道:“怎么问起孤的名字了?” 沈清琦淡声道:“我不敢说。” 盛云帝轻笑着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你直说无妨。” 沈清琦看着容瑾,语气淡淡道:“就是我以前在乡下庄子里养过一条小黄狗,也叫瑾儿。” 第四章 太子殿下乃是轻仙姐姐的 容瑾闻言脸色一青。 沈皇后可是替沈清琦捏了一把汗,连道:“清琦,你可得让你那条狗另改名字了。” 沈清琦道:“改名倒是不必了,瑾儿那条狗叛主忘恩负义,在我来长安之前,咬了我一口之后跑了,亏得我还对它极好,甚是疼宠他,没想到瑾儿还真就是一只畜生……” 容瑾脸色眼见着又上了一层寒冰,他低声道:“清琦,不要再提你那只狗了。” 沈清琦很是乖巧地应道:“好,我不再提我那只忘恩负义的瑾儿犬了。” 容瑾低声微怒道:“你还提?” 沈清琦轻声道:“我不提瑾儿狗就是了。” 容瑾:“……” 沈皇后淡笑着对着盛云帝道:“陛下,瑾儿与清琦这小两口的容貌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瞧着两人可真是顶顶般配得很。” 盛云帝听沈皇后这么一说望下去一瞧果真是登对,瞧着就是赏心悦目:“沈礼长得好看,他的女儿哪怕是长于乡下,也未被蒙尘。” “母后,嫂嫂来了吗?” “昨日我都没见成嫂嫂。” “快让我瞧瞧嫂嫂长什么模样?” 门口传来一个沙哑男声。 沈清琦回头一望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左右的少年,面如冠玉,长发束起,穿着一身黑衣,腰间别着一把剑,瞧着像是闯荡江湖的少侠。 “父皇,皇兄。” 容琏行过礼后,走到了沈清琦跟前打量。 容琏眼神一亮,淡笑道:“皇兄你好福气啊,没想到皇嫂竟是如此绝世大美人,他们都说皇嫂是乡下在药罐子里泡大的,没想到乡下姑娘竟是如此出尘。” “琏儿,不许无礼!” 沈皇后怒斥完容琏后,对沈清琦道:“清琦,这是我的小儿子秦王,单名一个琏字,素日最爱胡闹顽皮,若有冒犯你之处,你身为嫂嫂尽管责罚教训他就是。” 容琏害羞道:“母后,你怎能在皇嫂跟前这么说我呢?哼!我可是最爱行侠仗义,哪里胡闹顽皮了?我正想去江湖之中拜师学艺,练就绝世武功呢!” 沈皇后拒绝道:“不行。” 容琏道:“为何不行?先前你们说琼水宫妖女当道,不许我去江湖之中,可现在如今江湖四大帮派与琼水宫都对我们朝廷俯首称臣,我为何就不能前去江湖之中学习武功了呢?” 容瑾道:“与其去江湖学武,你倒不如还是多读些兵书。” 容琏道:“学武可比兵书有用的多,我听说江湖第一高手凤尊,她练就的凤落九重天神功,一出手便能山崩地裂,就是一万大军在她跟前,也不是她的敌手。” 容琏提起凤清瑶来,满眼崇拜,沈清琦闻言,对这位小表弟的观感极好。 容琏可要比他皇兄长眼得多。 容琏依旧面露崇拜道:“还有,还有,凤尊半刻钟不到,就能用轻功飞到黄山莲花峰之顶。我若是能习得那高强的武功,便可行走江湖保护大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不比读兵书有用得多?” 容瑾冷声道:“什么凤尊?纵使武功高强到能山崩地裂又如何?如今凤清瑶也不过就是一只东躲西藏的落汤鸡,说不定早已没了性命成了死瘟鸡,可见武功无用。” 沈清琦眼眸微垂,很好,好一个死瘟鸡! 将容瑾碎尸万段难解她的恨意! 她得将容瑾碎尸万段后还得先用油锅炸,再去火烧挫骨扬灰才能解她心头恨! “咳咳咳,咳咳。” 沈清琦咳嗽着实得厉害,沈皇后连声道:“咳得竟是这般厉害,清琦这一路为了赶成亲良辰吉日必定是累着了,可怜见的,连家中都没回过,三日后回门宴是清琦你第一次归家可是要紧,就先回东宫里边好好休养吧,本宫也不留你们了。” “是,母后。” 沈清琦与太子婚期定的急,路上赶路也甚是急迫,刚到长安就赶上成亲吉日,沈清琦已是二十一岁,的确却从未回过沈家。 沈清琦想若不是这一次遇到大劫,她需要一个不被江湖人打扰的地方练功,她怕是绝不会回到沈家了的。 沈家的一切于她而言乃是形同陌路,沈家没将她当做过沈家女儿,连排行都没有给她排进去,沈清琦自然也早就不在乎沈家了。 是以三日后的回门沈清琦并不看重,到时候就走个过场就是了。 沈清琦与容瑾二人出了两仪殿。 沈清琦便对着容瑾道:“蹲下,背我回东宫。” 骂她是死瘟鸡,她必定要将容瑾当驴骑。 容瑾眉间轻挑,他怎会觉得自家这位柔弱的太子妃与凤清瑶那妖女的语气相似呢? 想来是错觉,两人声音毫不相同。 沈清琦又是如此美貌娇弱,怎可能会是凤清瑶那心狠手辣唯我独尊的妖女呢? 沈清琦上了容瑾的背,手紧紧用力地环住了容瑾的脖子,恨不得真掐死他。 容瑾出声道:“咳咳,清琦,松些手。” 沈清琦缓缓放开了自己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 容瑾侧颊处传来女子带着药香的气息,他的脸倒是不自觉地微微淡红。 回了东宫寝殿,容瑾对着沈清琦道:“孤还有不少公事需要处置,你在寝殿之中好好休息养病,如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柴嬷嬷来寻我便是。” 沈清琦冷声道:“嗯。” 容瑾走后,沈清琦将东宫里边的众奴仆赶走后,留下蓝月蓝星为她护法。 沈清琦在小榻上双腿盘膝,开始修炼凤落九重天的内功心法。 凤落九重天神功面世数百年以来,也无人能突破第八重,就是沈清琦的师父到了九十多的年纪,也不过就是七重天而已。 沈清琦十四岁就突破六重天,十八岁突破七重天,如今她已经二十一岁,堪堪要突破八重天的时候,却因她是至阴之躯承受不住如此高强的至阳内力,走火入魔。 她寻男宠也就是为了双修利用男宠的阳气为她减少走火入魔的危害。 哪知就在她要突破八重天的要紧关头,瑾奴竟是大胆给她下毒,致使她神功全废,得重新修炼凤落九重天之心法,好在她先前内力雄厚,还有一丝残存。 沈清琦五脏六腑俱损,也是靠着这一丝残存内力,护住了性命。 好好修炼一年,以她的能力可恢复到凤落九重天之中的六重天,六重天便足够让她杀了瑾奴报仇雪恨。 沈清琦修炼内力近一日,直到快黄昏时,外边传来一道嘈杂之声。 “沈清琦!你凭何能做太子妃?” “沈三姑娘,太子妃有令谁都不许进入寝殿内,您不能进里面去。” “沈三姑娘……” 沈轻姣厉声道:“柴嬷嬷,你敢拦我?我姑母可是皇后娘娘,连太子表兄都许我随意出入宫廷的,你凭何拦我?” 沈清琦在寝殿之中听到外边的聒噪声,头越发得疼,嘣得一声,只见木门被重重踢开。 黄昏的夕阳红澄相间,那余晖倒是像一片红血。 一个穿着粉衣襦裙的年轻女子大大咧咧闯入殿内,见着贵妃榻上坐着的沈清琦的绝世容颜稍有些惊讶。 但前来打抱不平的沈轻姣并没有因为跟前女子的容颜而就作罢。 沈轻姣怒声道:“沈清琦,我可警告你,太子皇兄乃是我轻仙姐姐的,你不过就是占了沈家大小姐的便宜才能抢太子妃之位! 你还真敢臭不要脸来长安做太子妃?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一个乡下庄子里长大的庶女配得上太子吗? 你识相点的快点滚,把你抢去的太子妃之位让出来!” 蓝月抽出了腰间的鞭子,狠狠地抽向了跟前的粉衣女子,“哪里来的东西竟敢对我家尊……我家太子妃如此说话!” 沈轻姣被鞭子这么一抽,疼得都站不稳,她伸手指着沈清琦道:“你怎敢纵容你的奴婢打我?” 沈清琦咳嗽了一声,并没有理会沈轻姣。 蓝星出口道:“你一入门就对我家主子口出妄言,辱我主子臭不要脸,蓝月只打你一鞭已是轻饶。” 沈轻姣怒声道:“她本就是臭不要脸,陛下赐婚圣旨上边所写赐沈家大小姐为太子妃,这沈家大小姐原是指沈家嫡出的女儿沈轻仙。一个通房丫头所生的病秧子庶女有什么资格成为沈家大小姐? 她抢了我轻仙姐姐的太子妃之位,让轻仙姐姐哭了一整夜,可不就是臭不要脸吗?” 沈轻姣满脸高傲地望着沈清琦,越说越是气急:“没想到你这病秧子非但臭不要脸,竟还敢打我,柴嬷嬷,你赶紧去请太子表兄来,让太子表兄好好教训教训沈清琦。” 第五章 沈清琦那庶孽当初就不该留着 沈清琦蛾眉轻蹙,她长了二十年,还从未见过像眼前这般不长脑子之人。 柴嬷嬷称她为沈家三姑娘,那想来就是她二叔沈仁的女儿,她的堂妹沈轻姣了。 沈轻姣见沈清琦不理她,指着沈清琦的鼻子道:“沈清琦,识相地乖乖将太子妃之位让出来,还给轻仙姐姐!太子表兄喜欢的是我轻仙姐姐,可不是你这个病秧子。” 蓝星上前握住了沈轻姣的手指,往后一掰,疼得沈轻姣连连大叫:“疼,疼!柴嬷嬷,快去叫殿下!” 沈清琦闻言便是一阵浅笑道:“太子喜欢的是沈轻仙呐?那我更加不能相让了。” 若不是因那容瑾那狗东西下毒害她,她身为武林盟主又怎会来做太子妃了? 容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娶不到喜欢的姑娘,只能另娶自己为妻,岂不是活该? 沈轻姣被蓝星掰得手指生疼,龇牙咧嘴地大喊着疼痛。 柴嬷嬷见沈轻姣大喊疼痛,示意身后侍女去寻太子殿下。 沈清琦看着柴嬷嬷道:“嬷嬷是觉得这沈家三小姐的话比本太子妃的话有用?” 柴嬷嬷连声道:“奴婢不敢,只是沈三小姐……” 沈清琦咳嗽了一声道:“沈三小姐在东宫之中对本太子妃不敬,饶是我罚她杖责也是宫中规矩吧?” 柴嬷嬷道:“是。” 沈清琦道:“那就将她拖下去,以不敬太子妃之名,按宫规杖责十大板吧!” “你!你怎敢责罚我?”沈轻姣跺脚,“你算什么东西?” 沈清琦道:“柴嬷嬷还等什么呢?是本太子妃使唤不懂你们?” 柴嬷嬷闻言忙示意宫女上前拉住了沈轻姣,将大声嚷嚷的沈轻姣给拖了下去。 沈清琦对着柴嬷嬷道:“我最厌恶有人擅闯我的房间,下次再纵容人擅闯寝殿,你们也就跟着领罚去吧。” 柴嬷嬷恭敬应道:“是。” 宫婢阿晴满是不服气,“太子妃,那可是沈家三小姐,与太子殿下素来关系要好,你竟敢处置她,太子殿下若是知晓了,定不会让你如此嚣张的……” 沈清琦冷声道:“我哪里有你嚣张?柴嬷嬷,我不想再在东宫之中见到她。” “太子妃殿下,老奴这就将阿晴赶出宫中。” 沈清琦挥手道:“蓝月蓝星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柴嬷嬷领命出去后,沈清琦继续盘腿修炼内力。 外边天渐黑,沈清琦听到外边传来的男子脚步声,耳尖一动,收回修炼的内力,躺在贵妃榻上后,就见容瑾入内。 容瑾看着斜躺在贵妃榻上的沈清琦道:“听说,你处置了沈轻姣?” 他这位太子妃虽是病弱,但也有胆的很,刚进宫中就敢对沈家千金出手。 沈清琦淡声道:“怎么?太子殿下心疼表妹受罚了?” 容瑾道:“没,她也算不得我正经表妹。她对你不敬,确实也是该罚,你今日身子骨如何?” 沈清琦冷声道:“托你的福,还没死。” 容瑾听着沈清琦的语气不善,皱眉道:“清琦,孤可有何处得罪了你吗?” 沈清琦心想得罪的地方可大了去了,冷声道:“没有,但我从小乡下长大没爹娘教养,不懂规矩,不懂礼法,从不会好好说话,太子殿下若是介意……也只能介意着!” 容瑾:“……” 容瑾一阵无奈,索性沈清琦已病入膏肓没多久可活了,还是多多忍让她吧。 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容瑾咳嗽了一声道:“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我能做什么吗?这幅病躯只能躺在养病,咳咳。” 容瑾坐在了沈清琦身旁道:“若是闲得无趣,我陪你下棋吧?” 沈清琦皱眉道:“我乡下长大的,哪里会下棋?咳咳,太子殿下是在寻我开心吧?” 容瑾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天也黑了,就早些歇下吧。” 沈清琦坐在贵妃榻上看着容瑾,沈轻姣说太子殿下喜欢的是沈轻仙,她瞧着怎么不太像? 她怎觉得容瑾这厮好像并不排斥娶乡下来的沈家庶女做他的太子妃。 昨日新婚洞房花烛难免得要同床共枕,那今日呢? 容瑾此等阴险奸诈之徒,绝不会轻易甘心娶一个乡下庶女的,沈清琦想此中定有缘由。 “我下不了小榻了,你背我。” 沈清琦朝着她的容瑾伸出了手,小榻到床榻虽只有几步路,可对于重伤的沈清琦而言本就是艰难。 有容瑾这头驴可以当她的坐骑,她也并不想自己走。 容瑾想沈清琦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胆,这才新婚第一日,她就使唤自己背她使唤上瘾了。 不过,容瑾见她煞白的脸色,虚弱的模样,还是心生怜悯,走到了贵妃榻跟前,将瘦弱的沈清琦榻上抱起。 容瑾轻轻将沈清琦放在了床榻上,低头望着沈清琦的容颜心中不免可惜。 这般美貌的姑娘,竟然是活不长的。 …… 沈府。 雅居院内,一夜未眠,哭了一整日的沈轻仙到了天黑时,依旧趴在桌子上哭着,哭的眼睛红肿。 一旁的沈老夫人满是心疼道:“仙儿不哭了,不哭了,祖母打听到了,昨日洞房前,那东宫可是请了好几个御医去给沈清琦治病,想来她就是个短命鬼,说不定过不了三日她就没了性命,太子妃之位终究会是你的。” 沈轻仙依旧啜泣着道:“为何就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沈家大小姐?我做了十六年的沈家大小姐,为何就不是了呢? 祖母,我好不甘心,被她抢去太子殿下,我真的是不甘心,明明太子殿下本想要娶的是我。” “乖仙儿。”沈老夫人将沈轻仙抱在怀中道,“你放心,祖母一定会让你成为太子妃的,那沈清琦一看就是不长寿的,等她死后,你一定会成为太子妃的。” “老夫人,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去宫中找太子妃,被太子妃杖责了十大板,刚被宫人抬回来。” “什么?”沈老夫人气恼拍桌,“反了她了,那短命的病秧子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对姣儿出手?” 刚入门内的沈大夫人裘珂,听到里边婆母的话,轻叹一声,“母亲,清琦如今就是贵为皇室太子妃殿下,此话……” 沈老夫人拔高声音道:“太子妃殿下?太子妃之位本该是你亲生女儿仙儿的,她算是哪门子的太子妃?那庶孽当年就不该留着她!” 裘珂闻言直蹙眉,不过碍于婆母她也不好说什么。 沈轻姣出事了,她这个做伯母的不能视若无睹,只得前去瞧瞧。 沈轻姣院落内,她喊疼喊得厉害,“沈清琦,我要杀了她!庶出的卑贱乡下药罐子,竟敢打我,呜呜呜。” 沈老夫人见趴在床上的沈轻姣,背后一片血色,痛骂道:“那庶孽真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轻姣你放心,祖母一定不会放过她,给你一个公道的。” 沈轻姣痛哭着道:“呜呜呜,祖母,您一定不能放过她,一定要替我报仇雪恨。” 沈老夫人三角眼微挑道:“等她三朝回门,老身就要她瞧瞧厉害。” 裘珂闻言一旁轻叹着气,不管如何,沈清琦已贵为太子妃,沈家多少都要尊敬些。 何况,算起来本就是沈家对不起这个女儿,只是碍于孝道,裘珂不能说婆母什么。 只求太子妃回门那日里不要出什么大乱才好。 …… 亥时三刻。 东宫寝殿之中。 熟睡之中的容瑾听到了一阵咳嗽声,而后便是肩膀处传来一阵动静,他睁开眼眸,在黑暗之中听到了女子虚弱娇弱的声音。 “殿下,我渴了,你能帮我拿杯茶吗?” 沈清琦推着容瑾的肩膀,如今虽不能将容瑾碎尸万段,但也不是不能用点小手段折磨他。 竟敢说她是死瘟鸡! 容瑾只要敢留在她的寝殿之中,他就不必想睡得安稳! “殿下,我好渴。” 容瑾皱眉道:“守夜的宫女呢?让守夜的侍女给你倒茶就是。” “我不喜欢夜里有陌生人守着,所以让守夜的宫女都出去寝殿外边去了,咳咳。” 容瑾道:“你不是还有两个从乡下带来的小丫鬟吗?什么月什么星的?让她们来伺候你。” 沈清琦道:“蓝月蓝星还只有十四岁,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她们两人长得本就矮小,夜里睡熟了才能长高。” 容瑾又是皱眉,“你不是还让那个喜娘留在宫中了吗?” “羽姑姑都四五十的年纪了,哪里能让她这大年纪的夜里起来伺候我?” 容瑾眼眸一暗,“所以你舍不得你的小丫鬟与姑姑起夜,就舍得让孤夜里起来伺候你?” “沈清琦,孤乃是大安储君,可不是伺候你的仆从!” 第六章 孤从未辜负过任何女子 “咳咳咳,你不是我的夫君吗?夫君不该伺候我吗?” 沈清琦眼眸直盯着容瑾道,“我出嫁前,奶娘与我说过日后夫君会好好照顾我的,咳咳咳,夫君照顾妻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夫君……” 容瑾听到女子一声声婉转的夫君二字,还是起身点燃了床边的小灯,火苗燃起着亮了寝殿一隅。 念在她病重的份上,容瑾取了茶盏倒了茶递到了沈清琦跟前道:“喝吧。” 沈清琦喝了一点道:“太凉了,我想要喝温的,你能不能将茶杯放于蜡烛上一会儿?” 容瑾摸着茶盏外,虽算不得温热,但也不算凉:“沈清琦,孤给你端茶递水已是极限,你还真将孤当做仆人了?” “夫君,真的很凉,我身子骨不好,不能吃冷茶的,若是吃了冷茶我怕是会丧命的,你也不想成亲第一日就丧妻做鳏夫吧?” 容瑾的确不能让沈清琦这个时候去世,甚是不情愿地随着沈清琦之言,将杯子放在蜡烛上边好一会儿,为其温茶。 等茶杯变温了,容瑾将茶杯递给了沈清琦,“已是温了。” 沈清琦喝完茶水后,不再咳嗽躺在床上道:“多谢夫君,夫君真好。” 容瑾打了一个呵欠躺在沈清琦边上,就见沈清琦枕着他的胳膊入睡,毫无睡相。 若不是为了给沈家一个交代,勉强维持他与沈皇后的母子情,他必定起身前去前院寝殿歇息了。 他给凤清瑶做男宠的时候,都没有这般伺候过凤清瑶。 容瑾想起此事来,便紧皱眉头,没有手刃凤清瑶那妖女倒是可惜! 不管凤清瑶是生是死,但凡寻到那十恶不赦的妖女,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阿嚏!” 沈清琦在容瑾身边浓浓地打了一个喷嚏,她扯过了容瑾身上的被子,“我是着凉了吗?” 容瑾扯了扯锦被,没扯动,深觉无奈,“打嚏不一定是着凉,许也是有人在骂你。” “我长这么漂亮,谁舍得骂我呢?” 容瑾听着沈清琦迷糊轻语,淡笑了一声,她挺有“自知之明”的。 人人都说沈轻仙貌若天仙,可比起沈清琦来,确实还差了不少。 沈清琦之容颜,才称得上是天仙下凡。 容瑾刚入睡没有多久,他便就又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动静,他睁开眼眸,见到沈清琦在摇着他的肩膀,皱眉道:“何事?” 沈清琦在容瑾耳畔道:“殿下,我做噩梦了,梦到殿下您变成了一只公鸡,被一只凤凰叼走了许多毛发,成了一只无毛鸡。” 沈清琦见着容瑾青黑的脸色,故意投入到他的怀中道:“好怕啊,夫君,我睡不着了,你与我讲讲话好不好?” 容瑾满是怒意,在听到沈清琦温柔说出此话来,怒意也没了一半。 沈清琦刚来长安,人生地不熟,又做了噩梦,有所害怕难免的。 容瑾的手在沈清琦的头上摸着,像是抚慰一只小猫一般,抚慰着沈清琦道:“不怕,孤不是在此处好好的吗?睡吧,睡吧。” 沈清琦没多少为难容瑾,她掐着大半个时辰后,丑时快到的时候,沈清琦又推了推容瑾的肩膀。 容瑾好不容易醒来问道:“怎么了?” “夫君,我胃疼,你能帮我按按大拇指吗?” 容瑾看着沈清琦煞白的脸色道:“那我去找御医过来?” “不必了,老毛病了,给我按按手指就好,我以往睡觉时胃疼的时候,奶娘总会给我揉按手指穴道的。” 容瑾给沈清琦按着拇指,皱眉道:“你出嫁,你奶娘怎么不陪着你来?” “奶娘来了,江南庄子里就无人看管了。”沈清琦道,“奶娘与我说,嫁人后,夫君会如同她一般照顾我的,大安朝的太子殿下定会善待结发妻子,做天下男子的榜样的,好好照顾发妻的。” 容瑾被沈清琦戴了这一顶高帽,再多的怒气也只能忍下,皱眉给沈清琦按起拇指来。 按了一刻钟后,沈清琦不再喊疼,容瑾便又睡了过去。 寅时之时,容瑾脖子上传来一道疼意,他睁开眼睛就见到旁边的沈清琦说着梦语。 “死瑾儿,你不能咬这只鸡,这只鸡是我的夫君。” “瑾儿,你这个畜生速速离开,别咬我夫君。” 容瑾正皱眉时,只见沈清琦的手猛得划过他的脖间,女子指甲锋利,脖颈上传来三道划痕。 “沈清琦!” 沈清琦缓缓醒转时,见着跟前的容瑾,扑入了他的怀中,“夫君,可吓死我了,我又梦到你变成了褪毛鸡,然后被我养在庄子里那条叫瑾儿的狗给咬了,幸好我抓了瑾儿那只畜生,在梦中救下了你!” 容瑾稍稍推开了沈清琦,他厉眸看向了沈清琦。 沈清琦闹了一晚上,容瑾若是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也白当储君二十年。 容瑾见沈清琦瞳孔晶亮,长发垂在脑后,或许是因重病从未出过庄子原因,甚是单纯,望着沈清琦担惊的眼神,容瑾心想她或许是真做了噩梦。 这么漂亮单纯的姑娘,真不像是故意的。 容瑾不得不哄孩子一般摸着沈清琦的脑后,“你以后提你养在庄子里那条狗,不必提及狗的名字。” “哦。”沈清琦应道,“夫君,你的脖子怎么有血痕……” 容瑾不想让沈清琦内疚,便道:“无碍。” 容瑾哄睡了沈清琦,倒是再也睡不着了,他只是闭眸小憩着,好一会儿,感受到了身边人的动静。 他睁开眼眸,就见着沈清琦扬手朝着他的脸打下来一巴掌,在触及到他睁开的眼睛时,化为了轻轻一模。 沈清琦的手摸着容瑾的侧脸,“夫君,我想念庄子里的那条狗了,我突然觉得你好像它……你不会也和他一样是忘恩负义的畜生吧?” 容瑾握住了沈清琦的手腕道:“闹了一夜了,闹够了没?孤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这整整闹了一夜?” 沈清琦低垂下眼眸,带着哭腔道:“我没闹,我就是看到殿下想起我乡下的狗了,昨日三妹妹说,你本来要娶的太子妃是我二妹妹,你喜欢的也是我二妹妹,可见你对我二妹妹轻仙也是负心汉,和我乡下那条狗一样也是忘恩负义之徒,只会辜负姑娘家的心。” 容瑾皱眉道:“孤从未辜负过任何姑娘!” 沈清琦闻言心中冷笑,合着她凤清瑶就不算姑娘算死瘟鸡? 宠了他半年,自己对他可谓是有求必应,他却下毒残害自己,容瑾敢说从未辜负女子的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阴险小人不愧就是阴险恶毒小人! “夫君敢发誓从未辜负过任何女子吗?” 沈清琦对着容瑾道:“夫君,你发誓,你发誓你绝无辜负任何女子,若是有违此誓,你就天打五雷轰。” 见她将死之躯的份上,又碍于沈家,容瑾也不多过计较,皱眉依着沈清琦发了誓:“我容瑾绝无辜负任何女子,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你这会儿可以不闹了吗?” 沈清琦点点头,往床里边去了去,希望雷公能瞅准了打,切莫牵连到她。 沈清琦安然入睡,倒是容瑾怎么都睡不好了,瞧着离上朝也没有多久了,索性起身。 容瑾虽是大婚,却也没有好好休假,这不过成亲第二日就上了早朝。 早朝还未开始时,众臣子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往容瑾身上望着。 沈璧走到了容瑾身旁道:“殿下,您怎么眼下青黑脖子上还有划痕?” 容瑾道:“因你姐姐,孤彻夜未眠。” 沈璧眼眸微眯道:“啊?我长姐如此病重,殿下您也真得是太过分了吧?” 他长姐成亲当日就吐血晕厥,听说已是病入膏肓,还彻夜…… 沈璧很是替他那位未曾谋面的姐姐感到心疼,他姐姐那病弱之躯,怎能受得了彻夜恩宠呢? 第七章 三朝回门 容瑾见沈壁往歪道上想,正色道:“御医说太子妃病重,暂不可同房,你别乱想。” 沈璧问道:“那怎么就是彻夜未眠了呢?” 容瑾自然不能说他给沈清琦当了一夜的仆人。 恰巧沈太傅走到了容瑾跟前行礼道:“太子殿下。” 容瑾道:“祖父,明日孤与太子妃二人在辰时三刻回府。” 沈老太傅拱手道:“殿下,太子妃殿下的身子骨可还好?” 容瑾道:“她身子骨挺好的。” 毕竟能闹腾一夜,可真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 沈清琦一觉睡到辰时才起身,她昨夜存了心要报复容瑾说她死瘟鸡之仇。 只顾着折磨容瑾,可她确实自己也没有怎么休息,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清琦刚要打坐修炼内力时,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男子的脚步声,她便索性在床榻里边躺下闭眸装睡。 容瑾下了早朝,本想与沈清琦说一声准备明日的回门一事,见沈清琦还在熟睡。 容瑾走到了她跟前瞧着,夜里知晓折磨他,这会儿倒是睡得可香。 容瑾对沈清琦生出来一股熟悉感来,他总觉得他们二人并不像是刚认识,像是早就是旧相识一般。 “殿下。” 蓝羽易容入内,见着站在沈清琦床榻边上的容瑾,连连行礼。 容瑾道:“等太子妃殿下醒了,将这一册子给她,这里边记载着沈家族中之人,让她今日认认,明日回沈家,她可别谁都不认识。” 蓝羽应道:“是。” 容瑾多看了一眼蓝羽,“你几岁了?” 蓝羽回道:“奴婢四十三岁了。” 容瑾道:“你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四十多的,倒像是孤的一个熟人。” 蓝羽连笑道:“声音能像殿下认识的熟人,是奴婢之幸。” 沈清琦睁开眼眸道:“殿下,什么熟人?是夫君婚前认识的姑娘家吗?你心中就这般有她,连喜娘的声音你都觉得像她?” 容瑾见沈清琦吃醋道:“我说的熟人乃是江湖魔女身边为她做伥的圣女罢了,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以免多过忧思又重病。” 沈清琦可不能这么快死掉。 沈清琦道:“哦,江湖魔女吓不吓人呐?” “不必害怕,凤清瑶她如今不死也是个活不长久的废人。” 沈清琦听闻容瑾之言,隐下了怒意,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道:“夫君今日晚点归来。” “为何?” 沈清琦道:“看今日天色像是要打雷下雨,我怕夫君半路上淋湿。” 沈清琦更怕的是,老天爷替她雷劈容瑾时,容瑾在她身边牵连到她。 “好。” 容瑾走后,沈清琦怒气腾腾地将容瑾睡过的玉枕扔在地上,因着床边铺了毯子,玉枕倒是未碎。 容瑾竟说她不死也废! 这滋味她迟早要让容瑾百倍还之。 蓝羽跪在沈清琦跟前道:“主子,我办事不利,差点被发现身份。” “瑾奴甚是阴险狡猾,不怪你,他就算是有所怀疑,也绝不想不到柔弱的娇妻会是他口中的妖女! 起来吧,去拿本空账本来,我要将瑾奴言语得罪我的账一笔一笔记着,到时候,按着账,一块块将他的肉割下来!” 蓝羽:“……是,方才太子殿下说,让您看看沈家的族中册子。” 沈清琦由蓝星蓝月伺候着洗漱,道:“沈家的事我知晓个大概,不必看了。” 沈清琦是出生在江南永兴的,彼时她生父沈礼外任永兴县知县,她生母是沈礼祖母安排前去江南照顾他的通房丫鬟。 她出生的时候,父亲也不过才十八的年纪。 生母因生她时难产而亡,沈清琦也是从娘胎里出生就体弱的。 沈清琦两岁的时候,沈礼外任结束回长安。 正好冬日,沈礼怕自己照顾不好一个两岁的病重小女儿,路途遥远天寒地冻,就没带着她一起回长安,将她留在江南庄子里让奶娘照顾着。 等天气暖和些了,再来接沈清琦回长安。 可沈礼一回长安便娶妻,继而生子生女,哪里还记得她这个养在乡下不知何时就死了的女儿。 沈清琦从没将沈家人当做亲人看待,明朝回门走个过场就好。 沈清琦洗漱后便打坐修炼内力。 直到黄昏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响起一阵春雷声。 沈清琦莞尔勾唇一笑,“还真打雷了。” 蓝星在一旁道:“尊主,打雷有什么好事吗?” 沈清琦道:“说不定能劈死忘恩负义之徒。” “殿下,您归来了。” 门口传来柴嬷嬷的声音,沈清琦笑意微顿。 容瑾从屋外入内,脱下了身上的外裳道:“你还真会看天象?差点就被雨给淋着。” 沈清琦道:“我在江南因为重病,整日里都只能在一个院子里,渐渐的也琢磨出天象的规律来,夫君没有被淋着雨就好。” 轰隆,又是一阵惊雷声响起。 沈清琦看着未劈中容瑾,只觉得失望,“唉。” 容瑾道:“怎么如此叹气?是因为明日要回沈家吗?” 沈清琦又怎能说是因为看到雷没劈中容瑾而失落,便道:“嗯。” 容瑾道:“无需担忧,你的嫡母是个很好的人。” 沈清琦想到红烛探听得来的消息,嫡母裘珂,来自洛阳裘家,乃是世家贵族娇养出来的大千金。 当年嫡母嫁给她爹爹的时候,属实是下嫁。 毕竟当年她祖父还是刚为太傅,算不得如今的权倾朝野,姑母也还没有成为皇后,还有她这么一个婚前庶长女在。 沈清琦看着容瑾道:“能得殿下夸赞一句好的,那自然是个很好的人了,那我爹呢?” “是个俊朗的人。” 沈清琦听着容瑾所说俊朗二字,想来她那对她不管不顾的渣滓爹爹,人品能力无一出色,唯有相貌出众。 “那沈轻仙呢?” 容瑾听到沈轻仙三字,没回答,“外边雨小了,传膳吧。” 沈清琦看着容瑾,传言都说容瑾本该要娶的是沈轻仙,他如今在自个儿跟前没说沈轻仙,是求而不得而伤心?还是其他? 容瑾此人倒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在做自己男宠的时候,就是此般鬼神莫测的神色。 那时候的自己就该察觉他的身份并不一般。 沈清琦重伤忌口,没几道菜能吃的,何况对着容瑾她也吃不下什么。 沈清琦虚弱至极,重伤不是一半会儿能好的,她伤及五脏六腑,若非她体内有凤落九重天的神功内力护体,早就一命呜呼了。 昨夜没有好好歇息,今日又练了一日的内力,没吃多久,沈清琦已是挡不住劳累回床榻上歇息着。 容瑾见沈清琦歇下,想必她今夜不会再闹了,顾忌着明朝回门,还是打算在她房中再留一日。 待明朝回门之后,他也不必再来沈清琦房中。 这一夜,沈清琦没再闹腾。 容瑾只觉得鼻尖一股药香弥漫,睁开眼眸就见到沈清琦枕在他的肩上。 容瑾移开她的脑袋,沈清琦又枕了上来。 容瑾索性也只能由着她枕着,轻叹一口气。 不过再熬这一夜,容瑾如此想着也便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容瑾只觉得肩膀酸麻痛得厉害。 沈清琦已在一旁梳妆打扮了,她虽不喜东宫侍女服侍她,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宫中侍女的手就是巧,梳妆打扮可要比琼水宫那帮小丫鬟手巧得多。 “夫君。”沈清琦见到铜镜后边的容瑾,“你肩膀怎么了?” 容瑾道:“无事,你快些梳妆,莫让沈家人久等了。” 沈清琦听到容瑾这话,脸色一沉,“我等了沈家来江南接我回长安沈家,等了足足十九年,他们不过等一时半刻又如何?” 容瑾:“……” 辰时七刻。 沈家众人侯在门口,依旧不见东宫马车前来。 沈老夫人便气恼道:“乡下野丫头,如此不知规矩,回门日竟敢让长辈在此等她?” 沈太傅就怒瞪了沈老夫人一眼,“如今清琦是太子妃,乃是皇室中人,休得对她无礼。” 沈老夫人轻哼:“她算哪门子的太子妃?满长安谁人不知,这太子妃原是我家轻仙的,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喜欢她,哪里会给她什么撑腰?说不定太子殿下还盼着她这个令东宫蒙羞的乡下太子妃早点死呢!” 沈太傅皱眉道:“你越发老糊涂了。” “祖父,祖母根本就没有说错。” 被丫鬟搀扶着的沈轻姣道,“太子表兄一直喜欢都是轻仙姐姐,我们何必真将乡下野丫头当做太子妃看待?” 第八章 就是做太子妃侧妃我也甘心的 离沈家不远的凤撵上,沈清琦耳尖轻动,用内力听闻沈家门口众人议论声后,不由嗤笑出声。 沈老夫人倒是还真有一事说对了,容瑾还真的是盼着她--凤清瑶,早点死呢。 坐在沈清琦边上的容瑾听得沈清琦一声冷嗤,问道:“怎么了?” 沈清琦揉了揉脖颈,“脖子痛,许是昨日睡得枕头太硬了些,今日得让蓝星将枕头换了。” 容瑾脸色一青,他被当了一夜的枕头还未喊疼,沈清琦还嫌弃枕头硬? 凤撵到了沈府外,沈府一行人便恭敬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容瑾出了凤撵道:“起身,自家人无需多礼。” 容瑾回身去扶着沈清琦,沈家众人也都将目光放在了沈清琦身上。 唯有沈清琦的父亲嫡母,沈礼与裘珂两人目光不在凤撵那边。 裘珂看着的是自家夫君,自家夫君年近四十,却依旧俊朗如斯,方才母亲侄女说着他的亲女儿,他跟个无事人似的。 这会儿亲生女儿归来,他也只知看着鞋尖上镶嵌着的宝玉。 这块宝玉倒是比女儿要紧得多。 沈清琦从凤撵上下来后,扫过了沈家众人,为首的白发老人应当是她的亲祖父沈南沈太傅。 沈南身边的老夫人应当是她的祖母,也是方才对她出言不逊之人。 沈清琦看向了他们边上的一对男女,男子看起来面容很是俊朗,女子看起来像是三十五六的模样。 容瑾在沈清琦耳边道:“那是你爹爹娘亲。” 沈清琦点点头道:“嗯。” 容瑾微蹙眉,沈清琦见到自家爹爹,就一句嗯? 沈清琦继续打量起了那个目光之中尽量掩饰着恨意,却难掩杀气的白衣女子,她新娘子回门,她穿一身白衣,可真是“懂礼”得很。 沈家连她一共就三个女儿,这位怕就是大名鼎鼎的沈轻仙了。 裘珂上前道:“清琦,这还是你头一次回家,快里边请吧。” 沈清琦察觉到了裘珂的善意,应道:“好。” 沈璧在一旁讶异于自家亲姐姐的绝世容貌,却还是秉持着公事,上前对着容瑾道:“太子殿下,凤妖女的下落有线索了……” 沈清琦闻言步履微停。 容瑾对着沈清琦道:“孤与你弟弟有要事,你好好在沈家待一晌午,用过午膳后,我们再回东宫。” “好。”沈清琦应道。 女子回门,本就没有夫婿陪着女儿与娘亲女眷说话的道理,况且沈清琦也不需容瑾陪自己。 沈清琦随着裘珂进了沈家之中的一处水榭里,水榭是江南园林之风格,跟前有一张梨花木圆桌,上边摆着各色瓜果糕点。 沈清琦入座后,咳嗽了两声。 裘珂见着沈清琦虽是上了妆,也是难掩虚弱之色,淡然道:“本该早些将你接回家中来的,可是你爹爹当年回长安的时候,你才两岁,他一人觉得没法照顾你,怕你死在路上。 后来我进了门,成亲之事繁忙,后来你弟弟妹妹又接连着出身,你爹爹一直抽不出空来接你,我也有这么一大家子的一摊事不好起身去江南接你,说起来,我们属实是对不起你。” 沈清琦道:“知晓对不起我就好。” 裘珂没想到沈清琦如此直白,愣了一愣。 裘珂一旁的沈轻仙红着眼睛,委委屈屈道:“姐姐,纵使爹爹实在对不起你,可你也真不该抢走太子殿下,你明知太子殿下他要娶得是我。” 沈清琦见着穿着一袭白衣的沈轻仙道:“那你去怪你爹爹去,冤有头债有主,可不是我抢走的太子妃,而是你爹不早将我接回家中,才使得你阴差阳错失了夫君,你找你爹还你夫君去。” 沈轻仙:“……” 裘珂:“……” “你这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怎么敢这么说你父亲?怎么敢打我捧在心尖上的姣儿?” 沈清琦听着一阵老迈暴跳如雷的声音,转身看向沈老夫人气势汹汹而来,她可是知晓为何沈轻姣会如此无脑。 她这位祖母,也不见得有多长脑子。 沈清琦看向身后的柴嬷嬷道:“嬷嬷,她辱骂当朝太子妃为野丫头,按宫规该如何处罚?” 沈老夫人怒道:“我是你祖母,你竟敢处罚我?反了你了?就是连陛下都要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岳母,你这不要脸的贱婢所生的女儿敢来我面前摆什么殿下的谱!老身可不怵你这种小人得志的玩意儿!” 沈清琦微眯着眼眸看向沈老夫人,抬眸看着柴嬷嬷道:“殿下让你来照顾我,你就是这般允许旁人来欺辱太子妃的?” 柴嬷嬷对着沈老夫人躬身行礼道:“老夫人,请您慎言。” 裘珂劝着沈清琦道:“清琦,你祖母也是年纪大了,加上太过于疼爱你轻姣妹妹而已,都是一家人。” 沈老夫人皱眉道:“真不愧是贱婢所生的小庶孽,就是无家教!” 沈清琦道:“长安真不愧是大安都城,奇事真的是多,我还从未听过自己骂自己的呢。” 骂她无家教,这老太婆难不成不是在骂她自己? 沈老夫人反应过来之后,气恼得很,“你趁早将太子妃之位还给轻仙!” “还?怎么还?”沈清琦还真的是好奇了。 沈老夫人道:“你以身子骨不好,不能为东宫延绵子嗣唯由,自请让太子废了你的太子妃之位,另封你妹妹为太子妃!” 裘珂无奈道:“婆母,事已至此,怎能让清琦自请废妃呢?” 沈老夫人皱眉道:“太子妃之位本就是轻仙的,不过是碍于圣旨被这个短命鬼捡了便宜,她要是懂事些,就该将太子妃之位还给仙儿。” 沈清琦冷眼旁观着沈老夫人,沈家这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些,将她置于乡下庄子里十九年不管不顾,不将她排行排进沈家姐妹之中本已是对她亏欠。 如今怎还有脸提出让她自求废了自己的太子妃之位的? 若她并非是凤清瑶,只光光是在乡下庄子里养病的沈清琦,没了太子妃之位,沈家可有想过她的下场就只能是在东宫冷院之中孤寂一生。 沈家是觉得她沈清琦是面人任她们所以揉捏吗? 沈轻仙见沈清琦没有答应,红着眼眶道:“姐姐,我知晓您好不容易飞上枝头,定是不愿将太子妃之位让出来的。 姐姐,我不求太子妃之位,我只求您能让我入东宫,只要能在太子身边守着太子,就是做太子侧妃我也甘心的。” 沈老夫人怒声道:“不行,轻仙,你身份贵重,是沈家的嫡出女儿,哪里能为侧妃呢?更不能给这个贱婢女儿做小。 沈清琦,老身给你三日的功夫,你自请下堂,让太子废了你的太子妃之位,否则沈家绝不放过你! 太子娶你不过就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没有沈家做你的依靠,你又短命,不能洞房不能生养,你在东宫本就无法立足。” 沈清琦轻呵了一声,这威胁,她还真是…… 一点都不怕呢。 沈老夫人见沈清琦一直不回答,只当她是答应了,乡下来的野丫头,到底也就这么一点本事:“算你识趣,你赶紧去和殿下说废了你太子妃之位……” 沈老夫人说罢,只觉得唇边痒得很,她伸手一挠嘴边霎时间起了一个个水泡。 沈清琦看向了一旁的蓝星,蓝星吐了吐舌头。 沈清琦倒也没有多加责怪蓝星,沈老夫人对她如此出言不逊,照着往日她是凤尊之时,可不会如此轻饶于她。 如今,蓝星给她下毒使得她满嘴烂疮,也不过就是小小惩治罢了。 沈老夫人觉得嘴角越来越痒,没在水榭里久待就去寻医去了,不过还不忘对沈清琦留下一句话: “沈清琦,你可识相点,早点对殿下说废你太子妃之位一事,三日后若是太子没有废妃,我饶不了你!” 第九章 太子妃竟已是这般离不了他 沈老夫人嘴角起了水泡,裘珂一时间也顾不得招待沈清琦,只得先去照顾沈老夫人。 水榭之中,独留下了沈轻仙与沈清琦二人。 沈轻仙小声道:“姐姐,我知晓让你将太子妃之位让给我太委屈了你,只是我与殿下两情相悦,恩爱得很,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沈家大小姐之位,沈家的一切通通都能让给你,唯独太子殿下不行。” 沈轻仙褪下了手中的一只玉镯,递给了沈清琦道:“姐姐,这羊脂白玉价值连城,是我及笄的时候,父亲特意亲自去西域买回来的,是世间难得的珍宝,就当做妹妹给你的见面礼了。” 沈清琦并没有接过沈轻仙递上来的羊脂白玉,而是露出了一抹轻嗤冷笑。 沈轻仙道:“姐姐?这是我的一番好意,你在乡下没见过此等珠宝,不知其有多珍贵,足够让你衣食无忧活十辈子,你就收下吧,也当做你愿意将太子妃之位还给我的补偿。” 沈清琦道:“不必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将太子妃之位还给你,不对,太子妃之位就是我的,何谈还给你之说?” 沈清琦本以为她这个妹妹多少长了些脑子,原来也是与沈轻姣同出一辙。 沈轻仙在一个从小没爹的人跟前,来说爹爹对她多么疼爱,没空去接回在江南养病的女儿,却能为了另一个女儿及笄礼远赴西域…… 何其可笑! 沈清琦可真不知她这位妹妹是真蠢,还是骨子里的坏。 沈轻仙握紧着手中的羊脂白玉镯子:“姐姐,你方才不是答应祖母让太子废了你吗?” “我可从未说过答应二字。” 沈清琦说罢,便起身对着柴嬷嬷道:“这回门也算是回过了,既然沈老夫人身子不适,我们就没有必要多加叨扰了,回东宫去吧。” 柴嬷嬷应道:“是。” 沈轻仙望着沈清琦离去的背影,柳眉轻蹙,她本以为沈清琦一个乡下来的病秧子,会唯唯诺诺,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愚蠢自大! 沈清琦真以为当上太子妃殿下就是高高在上了? 太子本就不喜欢她,娶她不过就是碍于圣旨罢了。 太子妃之位一定会是自己的,沈清琦得意不了多久的。 …… 沈清琦上了凤撵后,让柴嬷嬷去寻容瑾出来,等了一会儿,容瑾才从沈家之中出来。 容瑾上了轿撵问着沈清琦道:“怎不在沈家用膳后再回东宫?” 沈清琦道:“殿下若想要与沈家人用膳,就与他们一起去用膳去。” 容瑾道:“这会儿时辰还早,你初来长安,可要在长安之中多逛逛?迟些回东宫也无碍。” 沈轻仙如此笃定容瑾是喜欢她的,想来容瑾的心上人就是沈轻仙。 沈清琦故意存了恶心容瑾之心思,将手放在了容瑾的手臂上,贴着容瑾道:“夫君陪我一起逛长安吗?” “嗯。” 容瑾摸了摸沈清琦的脑袋, 沈清琦见着容瑾对自己亲昵的摸头,她轻蹙了眉头,她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容瑾怎么好像并没有被她给恶心到? 也是,对于男子而言,心中有一个两情相悦的心上人,也不妨碍他们另寻一个美貌女子。 容瑾先前还能做自己男宠呢,那时他可从未说过心中有其他女子。 沈清琦觉得恶心容瑾而搭上自己太不值当,便推开了容瑾。 容瑾被推开觉得莫名其妙,他这位太子妃可真是阴晴不定。 长安城远比沈清琦想象之中热闹得多,只是她身子骨不好,这长安春日美景注定与她无缘。 容瑾对着沈清琦道:“你可想要买些首饰?我看你好像也没有多少首饰,除了大婚之日,都没见你戴过其他首饰。” 沈清琦素来就不喜欢戴首饰,但不可否认的是方才沈轻仙手中的那只白玉镯可谓是刺痛了她的眼睛,“嗯,我想要一只白玉镯子。” 容瑾见着沈清琦瘦弱纤细的手腕道:“去珠宝阁之中挑一只。” 到了珠宝阁之中,掌柜的一看穿戴不俗富贵华丽的一对年轻夫妻,连连迎上前道:“客官,你们要看些什么?小店新到了不少首饰。” 沈清琦道:“我只要羊脂白玉镯。” 掌柜的连连去拿了几只手镯过来,跟前这对夫妻瞧着眼生,可是他们的穿戴非富即贵,想必也是大主顾。 沈清琦扫过掌柜的递上来的玉镯,看着总觉得比沈轻仙那只差多了,“都不好,还有更好些的玉镯吗?” 掌柜的连从上锁的箱子里取出来一只手镯道:“这只白玉镯通体温润,乃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只是上边刻了字失了些许价值。” 沈清琦瞧着跟前的白玉镯,看到白玉镯里边刻着囡囡二字。 沈清琦倒是觉得亲切,永兴城之中叫女儿都称之为囡,奶娘自幼就叫她为囡囡。 “这本来是给永兴城女子的吧?”沈清琦问道,“永兴城人称呼女儿便是囡囡。” 掌柜的道:“这我也不知晓,这玉镯是沉月长公主府之中的嬷嬷拿出来寄卖的,许是沉月长公主瞧不上之物,就赏给了仆人。 这玉镯除了刻字外,其他成色可是顶顶好的,就是沈大小姐……如今沈二小姐手上那只的成色都没有这一只的玉镯好。” 容瑾看到玉镯之中的刻字道:“玉镯刻字就是有主,换一只吧。” 沈清琦道:“不必换了,这玉镯与我有缘,就要这一个。” 沈清琦将玉镯给了容瑾,“帮我戴上。” 容瑾顺手拿过给沈清琦戴上,戴上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个儿为何要如此听她的话? 她还真是使唤夫君使唤上瘾了。 沈清琦手细,好在这玉镯倒也不大,戴上后也没有晃悠出来,若是她在两月前没有如此重伤瘦弱之下,这手镯于她而言许是刚刚好的。 容瑾见着沈清琦满意淡笑,他也浅浅淡笑,给她付了银两,“挺好看的,很是衬你,算是孤给你补上的及笄之礼。” 沈清琦抬眸看着容瑾,想来柴嬷嬷都与他汇报了她与沈轻仙之间之事,方才他才会提出带自己来首饰铺买手镯的。 不过沈清琦丝毫不感动。 这等小恩小惠可改不了她要将他挫骨扬灰之心。 …… 沈清琦刚回东宫没有多久,就被沈皇后叫到了两仪殿之中。 沈皇后淡笑着对沈清琦道:“回家后一切都好吧?” “还好。”沈清琦淡然出声道。 沈皇后道:“清琦,你虽是我的侄女,但本宫身为大安皇后,也要为皇室血脉考虑,你身子骨不好,不宜为皇室开枝散叶,得为殿下寻几个侧妃良娣良媛。” 沈清琦心想,一年之后,容瑾小命难保,这会儿给他挑几个侧妃良娣良媛不正是害了她们日后要守寡吗? 沈皇后道:“还有一事,清琦,你应该也有所听说了吧,你这太子妃之位本该是你妹妹沈轻仙的,后来因圣旨上没写明仙儿的名字,婚事才成了你的。 仙儿这两月为了太子妃之位一事寻死腻活好几次,我想,就让轻仙进宫为太子侧妃,也成全了她对太子的一往情深。 你与仙儿姐妹二人也能成全娥皇女英姐妹佳话,你觉得可好?” 沈清琦看着沈皇后道:“我说好不好有用吗?太子后院要进何人,也都不是我能左右的决定。 母后,我身子不适,先回东宫去歇息了。” 沈清琦回到东宫,没见容瑾归来,她便打坐修炼内力,压制着心中对沈家的怒意。 沈家可不仅仅是没将她当做自家女儿看待,甚至还是欺人太甚。 “太子妃,殿下派阿肆来说,今日他公事繁忙,就歇在前殿了。” 沈清琦听到屋外传来的柴嬷嬷声音,她求之不得容瑾不睡在她边上。 不过,今日皇后刚说要让沈轻仙要入东宫为侧妃,就不同房了,难不成容瑾是想要为沈轻仙守身如玉? 沈清琦倒是好奇,若是沈轻仙知晓容瑾给人做过男宠后,还会否如同今日这般对容瑾情根深种。 容瑾想要为沈轻仙守身如玉,那自己偏偏就要去恶心他。 沈清琦对身边的蓝星蓝月二人道:“走,去前殿。” 容瑾沐浴后,惬意地躺在软榻上,取了一本道德经,在烛火下翻阅着,今日总算是没有沈清琦扰他睡眠安静了。 “殿下,太子妃来了。” 容瑾紧蹙眉头道:“她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沈清琦推开了殿门,咳嗽了两声道,“咳咳,你我新婚,你怎可抛下我一人呢?夫君,我一个人在寝殿之中好害怕的。 容瑾见着跟前娇弱的太子妃,轻叹一口气,道:“孤只是觉得你身子骨不好,睡在你边上会打扰你歇息养病。” 沈清琦抬眸淡笑道:“不会啊,夫君在我身边我才睡得香甜呢,夫君和我想在乡下的那条狗狗一样,抱着软乎乎的,我喜欢抱着夫君睡觉的,没有夫君在我身边,我会想夫君想得睡不着的。” 容瑾触及女子含水的星眸娇柔得很。 没想到新婚才三日,他的太子妃竟已是这般离不了他。 第十章 天天盼着容瑾断子绝孙 沈清琦伸手握住了容瑾的手腕,“夫君……日后你娶了沈轻仙为侧妃后,是不是就不能陪我一起睡了?” 容瑾皱眉道:“孤何时说过要娶沈轻仙为侧妃?” 不是侧妃?沈清琦心想这狗东西不会不只盼着她凤清瑶死,还盼着她沈清琦死? 好把太子妃之位让给沈轻仙? 沈清琦道:“母后说的。” 容瑾道:“少听她们胡说,孤厌恶沈轻仙至极,怎会让她进东宫为侧妃?” “厌恶?”沈清琦一愣,“你不是喜欢沈轻仙的吗?你本不是该要娶她的吗?只是阴差阳错被我占了便宜?” 容瑾道:“清琦,孤一开始说要求娶的沈家大小姐就是你,或许你忘记了,大半年前我与沈璧去凤山有公事,路过你所在的庄子,曾经去拜访过你。 只是那时候你奶娘说你病重出不得房门,外男又不好擅入你闺房,才没见成你的面,孤在下赐婚圣旨之前就知晓沈家大小姐是你。” 沈清琦蹙着眉头,容瑾所说的那时候,她恰巧适逢走火入魔,一直都在凤山琼水宫之中,奶娘搪塞了他们之后,倒也没将此事告知自己。 虽说已是春日里,可是二月下旬的夜里也是冷得很。 容瑾握着沈清琦的手冰凉,道:“今夜太冷了,也不回你寝殿了,就在此歇息吧上,你手冰冷得很。” 沈清琦这会儿倒是难办了,明明可以不必再与容瑾虚与委蛇再次同床共枕,这下子倒是走不了了。 但既然容瑾不喜欢沈轻仙,为何沈家上下都笃定容瑾要娶的是沈轻仙呢? 就是连沈轻仙都如此笃定? 可看容瑾的神情倒也不像是作假,他也没有必要来骗自己。 沈清琦想着已是在床榻之上了,容瑾的床要比寝殿之中新婚的大床小上许多,两个人睡竟还有些拥挤。 堂堂大安储君太子殿下,怎么睡这般窄的床榻? “夫君,床榻太小了,我还是回去歇息……” 容瑾紧扣住了沈清琦的手腕,“这外边天这么冷,你本就不好的身子骨莫要奔波,你如今要紧的是好好保重你的身子骨,最起码要活到沈轻仙沈轻姣出嫁。” 沈清琦不解容瑾的意思,“嗯?为何?” 容瑾拿起身侧的道德经瞧着,并没有给沈清琦解释,沈清琦见着容瑾手中的道德经可觉得眼熟。 这本道德经不是她亲自抄录的吗? 容瑾如此痛恨凤清瑶,竟会将她亲手所抄的道德经取来看? “夫君,你看得是什么书?我瞧这字写得好好看。” “这字略见霸者之气,也不知是何人抄录的,我正是在研究字体,这本书乃是道德经。” “夫君,你怎么看起了道德经,是因为你没有道德,所以想要从书中习得道德吗?” 沈清琦望着容瑾,“没想到夫君你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却原来没有道德。” 容瑾又气又笑:“道德经乃是道家著作,宗旨是道法自然,并不是无道德看了就会有道德,你没念过书?” 沈清琦恼道:“我重病不能出房门半步,如何念书呢?我以为只有不道德之人才要看道德经,那这样的话殿下是该多看看道德经。” 容瑾问道:“孤哪里不道德了?” 给人做男宠,又下毒背叛主子,还算道德? 沈清琦道:“你刚刚娶了我,又要娶什么侧妃良娣良媛,怎么就道德了?你若是在乡下庄子里,这般朝三暮四,可是要被万人唾骂的。” 容瑾道:“清琦,孤乃是储君,东宫之中有侧妃良娣良媛乃是应该的,何况你身子骨不好,也不能为东宫诞下一子半女,而孤是需要子嗣血脉日后继承大业的。” 沈清琦冷笑一声,自己都不长命了,还纳一帮子姑娘进东宫来守寡就算了,他还想生孩子延绵子嗣? 做什么美梦呢? 她可天天盼着容瑾断子绝孙呢! 就他这阴险狡诈之徒的血脉有必要流传下去? 何人愿意给他生孩子当真就是睁眼瞎,容瑾这祸害就该在他这一代绝嗣。 也不知哪个糊涂的姑娘家会愿意给容瑾此等小人生儿育女! “阿嚏!” 沈清琦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容瑾拿过一旁的一床被子给沈清琦盖上道:“明知你身子骨不好,这夜里出门得该多穿些衣裳的。” 沈清琦想倘若容瑾真的有一孩儿,那也要父债子偿,她不会因孩儿无辜就放过他! 容瑾看着手中的道德经,只觉得腰间一沉,低眸望去,沈清琦今日竟枕在他的腰腹间,女子容貌昳丽,容瑾看着只觉得呼吸一滞。 这位沈大小姐的睡相,可谓是一日比一日的差。 凤清瑶妖女的睡相,都要比她端庄许多。 容瑾又是皱眉,怎么又想起那个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妖女来了? 而沈清琦却是陷入了睡梦之中,她见着一个与容瑾长得一模一样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娃。 小男娃穿着一身红衣,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手中握着一个糖人甚是可爱。 沈清琦冷眸望着他,并没有因稚童可爱有趣而放过他。 沈清琦一把拎起小团子的衣领,“去,杂事房之中浆洗衣裳去,你爹是男宠是奴隶,你也只配做奴隶!” 小团子被沈清琦拎起衣领,并没有慌张,与容瑾极像的眼眸一亮,“娘亲。” 沈清琦蹙眉道:“你叫谁娘亲?” 小手扑腾地环住了沈清琦的脖子,丝毫不害怕,奶声奶气道:“娘亲!你就是我娘亲啊。” 说着,小团子还在沈清琦的脸上亲了一口。 沈清琦放开手中的小男孩,甚是嫌弃道:“我可不是你娘亲。” 沈清琦耳畔边传来一阵男子的呼吸声,她一转头是容瑾,正含笑望着她,“太子妃,你怎么连我们的儿子都不认了?” 沈清琦猛然从梦中惊醒,坐起身子来,这个噩梦可真真是吓人得很。 “做噩梦了?” 容瑾被沈清琦给惊动,起身看着沈清琦的额头上还有些许的薄汗。 沈清琦道:“嗯,做了噩梦,梦到与你有了一个儿子。” 容瑾想与沈家女儿生下一个儿子的话,当真的确也是噩梦,但他觉得是噩梦,怎么沈清琦也觉得是噩梦? 容瑾声音冷冽道:“与孤有一个孩子,于你而言是噩梦?” 第十一章 真舍得凤清瑶死吗 沈清琦星眸微动,咳嗽了两声,才虚弱出声解释道:“夫君,你我有儿子自然不是噩梦,只是我梦到有一个戴着金凤面具的仙子说你得罪了凤仙,要将我们的儿子带走给凤仙做奴隶。” “夫君,你是不是得罪了哪位仙家牵连到我们孩儿身上了?” 容瑾皱眉道:“金凤面具?” “对,就是一张金凤面具的仙家,她身姿绰约,能飞跃三丈之高,要将我们孩子带走做奴隶去。” 容瑾蹙眉道:“那你大可放心,那不是什么仙女,而是妖女,她伤不了我们孩子半分。 凤清瑶那个妖女只要敢踏入东宫半步,我便不会给她活命的机会!” 沈清琦握紧了被子里头的手,抬眸满是恨意地看向跟前的容瑾。 小小男宠,如此狂妄! 倘若不是他用下三滥的手段趁她走火入魔之危,她一根手指头就能送他归西,还敢大言不惭说不给她活命机会。 一年后,沈清琦会让他明白,到底谁不给谁活命的机会! 容瑾又道:“梦都是假的,我们日后的孩子定会是平平安安的,睡吧。” 沈清琦听着容瑾的安慰,心想,他倒是挺会做春秋大梦的。 自己给他生孩子? 下辈子都不可能! 同床异梦,等沈清琦醒来时,她依旧还是觉得夜里给瑾奴生孩子的噩梦可怖至极。 床榻边已没有容瑾的身影,却还有些许残留的温度,想来还没有走远。 沈清琦一起身,就有宫女迎上前来侍候她洗漱。 洗漱后,沈清琦见着外边阳光明媚,她今日的身子骨属实还行,便想着稍稍走两步,缓缓走回自个儿的寝殿去。 沈清琦没让容瑾的侍女跟着,只让蓝星蓝月搀扶着她。 “殿下,您不会真的对沈清琦动了情吧?歇在她寝殿三日也就罢了,您怎可允许她歇在东宫前殿来?” “孤只是看她重病可怜罢了,她虽是姓沈的,但沈家好像并未将她当做真正的女儿。” 沈清琦走了不过一刻钟连前殿园子都未出,她寻了一处凉亭坐下后,听到了远处传来容瑾与一个年轻男子的谈话声,她便动用了内力听个清楚。 严昊道:“殿下,太子妃到底也是姓沈的,您可不能被她美色所迷……” 容瑾道:“嗯,孤绝不会让沈清琦怀有我的子嗣,沈家根本就没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她又活不长命,生不了孩子,不必对她抱有太大的戒心。” 沈清琦轻哼,容瑾这话说得好像她想要容瑾的子嗣似的。 昨夜还搂着自己说日后孩子会平平安安的,却原来根本就没想过让她有孩子。 容瑾就是十足的伪君子! 严昊道:“殿下,您的侧妃人选可有定下?我听说皇后好像有意让沈轻仙为太子妃侧妃。” 容瑾勾唇淡笑道:“沈家让我娶沈家女儿,我娶了,再要我娶沈轻仙为侧妃,可没这般容易了。” 严昊道:“也是,好在我们先去了永兴城,知晓沈家还有一位病重的大小姐,体弱多病不会诞下有沈家血脉的皇孙,日后也不会让沈家外戚当权。 若真让沈轻仙入东宫诞下皇长孙,可难说日后沈家的心思了。” 容瑾道:“沈轻仙入不了东宫,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得早日寻到凤清瑶妖女的下落,一日不见凤清瑶尸首,我便一日难安。” 清琦从未见过凤清瑶这个妖女,却能梦到她来带走他的子嗣。 这虽说是梦境,但容瑾却是不得不防。 凤清瑶的下落必定要寻到。 “一日夫妻百日恩,殿下您与凤妖女好歹也做了半年夫妻,夜夜欢好,真舍得凤清瑶死吗?” 容瑾脸色铁青:“严昊,非逼孤杀了你灭口?” 严昊笑了一声道:“别,别,殿下饶命,都怪我与沈璧二人容貌差了些,没有选上,让您以身犯险,那凤妖女长得丑陋眼光倒是好,从众美男之中选中了您……” “容琏一直想要去闯荡江湖,你再多说一句,就陪着他去闯荡江湖去。” “我可不去秦王身边,我对殿下您忠心耿耿。” 严昊道,“不过,小秦王如今也已十三了,至今连字都认不全,皇后与沈家真得一直甘心将他养成一事无成的皇家纨绔吗?沈家不会是真的只将希望放在您的太子妃之位上,彻底放弃小秦王夺储的野心了?” 容瑾道:“容琏真纨绔也好,假废物也罢,只要他有不臣之心,孤便不会对他顾念兄弟之情。” 沈清琦闻言收回内力,咳嗽了两声。 看来太子殿下与沈家表面和睦,内里恩怨也是不小呐。 也是,如今沈太傅权倾朝野,朝中门客众多,容琏身为他的亲外孙,若是沈太傅一心辅佐容琏夺储的话,也是未必不能与容瑾争一争的。 难怪容瑾如此矜贵之人,会娶一个乡下来的病重姑娘,竟是不想与沈家撕破脸面,却又不想沈家女儿怀上他的骨血。 说什么厌恶沈轻仙,不过就是为了他的储君之位所考虑。 呵,果真是阴险狡诈得很。 可惜啊可惜,容瑾如此在乎自己的储君之位。 殊不知他的性命都只剩下一年不到了。 …… 沈清琦回寝殿后,盘腿凝神修炼内力,修炼整整一日后,从喉咙底吐出来一口血。 蓝月连道:“尊主。” 沈清琦用手背擦去了唇角的鲜血,触及手背的鲜血,沈清琦对容瑾的恨意难消。 蓝羽匆忙入了殿内道:“尊主,红烛传来消息,玄兵山庄被太子东宫的人给夺去了,我们在玄兵山庄里边的银两刀剑通通都被东宫给收缴。” 玄兵山庄乃是沈清琦七年前所创立,盛产刀剑利刃,乃是江南最大的锻造兵器之所,交由琼水宫圣女橙心所管。 沈清琦手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床榻,“容瑾!难怪堂堂太子甘愿做我男宠,竟是朝着我的玄兵山庄而来,伤我性命,夺我财产,咳咳……咳。” 琼水宫本不富裕,先前在江湖上虽有些名气,但也没有什么产业,都是靠着凤山上的老君庙里边百姓所给的香火钱。 还是沈清琦成了琼水宫宫主后,成立玄兵山庄才得以挣些银两。 容瑾竟敢夺走她为数不多的钱财,沈清琦对他的恨意已是滔天。 蓝羽连上前给沈清琦拍着背部,“尊主,您身子骨不好,还是莫要动气。” 沈清琦问道:“橙心呢?” 蓝羽道:“橙心说东宫的人好像是特意放过她一马,像是想要借橙心引出来凤尊的下落。” 沈清琦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朝着蓝羽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见着容瑾从外而入内。 沈清琦见到容瑾道,“夫君,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在前殿?” 容瑾轻笑道:“你不是说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睡不着?你身子本就不好,得好好安寝才是。” 沈清琦道:“夫君既然要纳侧妃,那总不能一直陪着我,我也得渐渐得先习惯起来,夫君还是去别处歇息吧。” 抢她钱财比要她命更令沈清琦难受,沈清琦真怕今日容瑾留在她身侧,她会不顾一切报仇为快! 容瑾听着沈清琦娇弱之声,细想想沈清琦初来乍到长安,自己乃是她最亲近之人,如今却要纳侧妃良娣,她不免会觉得委屈。 明明不想一人入睡,还要强撑,沈清琦可真的是令人心疼得很。 容瑾垂眸望着沈清琦,心生怜悯,坐在床榻跟前,将“受委屈”的沈清琦揽在怀中,劝慰着她道: “你身子弱没法生育,孤才需要侧妃良娣来为东宫开枝散叶,你放心,日后侧妃良娣所生的孩子,也将会是你的孩子,纳侧妃前,我还是会陪着你入睡的。” 沈清琦被揽入怀中后,手放在了容瑾的脖颈后…… 只要一用力,这个道貌岸然,抢她钱财的伪君子的脖子就会断了…… 第十二章 凤尊的真容 “咳咳。” 沈清琦听到蓝羽的轻咳声,手下没再用力,对着在屋内的众内侍宫女道:“你们都出去吧。” “喏。” 宫女内侍都出去后,沈清琦看着跟前的容瑾道:“殿下,如若我能给殿下生个孩子,殿下是不是就不会纳侧妃了?” 容瑾到底是不能与沈清琦明说不会让她诞下自己血脉,略颔首道:“如若你能给我生下孩儿,孤自然也不必急着纳侧妃,可惜你的身子骨……” 沈清琦存心要让容瑾难堪,淡笑着道:“我愿意拼着将死之躯为夫君生下一个孩子的,夫君,梦中我们的孩子可好看了,我们今日就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容瑾耳尖微红道:“御医说了,你的身子骨不宜洞房。” 沈清琦见着容瑾红着的耳尖,心中冷嗤,他羞涩耳红个什么劲? 给她当男宠的时候,可不见容瑾耳红羞涩。 不过,细细想起来,那时候她怕容瑾打扰她炼化至阳内力,都是将容瑾点了穴道的,她也没有顾及过他耳朵红不红。 沈清琦伸手就去解着容瑾的衣袍:“咳咳,夫君,我的身子骨已经好了不少了,为了生下你我的孩子,我的病没有关系的。” 容瑾:“……”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怎如此大胆放浪? 沈清琦手伸进了容瑾的衣袍里边:“夫君……” 容瑾握紧着领口的衣领,咳嗽了两声。红了脸色道:“孤想起来了,还有公事要处理,你先睡。” 沈清琦望着容瑾,娇柔道:“都这般晚了,有什么公事比为皇室开枝散叶更要紧的呢?” 容瑾连连起身道:“那凤妖女的玄兵山庄被查获的账本已经百里加急送来,孤得早日前去查看,好早日给凤妖女定罪。” 沈清琦听到容瑾这般说,隐下气恼道:“凤妖女凤妖女,夫君连天天都喊着凤妖女,如今又要因为凤妖女离我而去。 夫君,您心中为何这般在意这个凤妖女?你是不是与凤妖女有什么苟且?” 容瑾脸色一青,“清琦!” 沈清琦勾唇轻笑道:“你恼羞成怒了,是被我猜对了吧?夫君,你别是与那个凤妖女真有什么苟且吧? 你不是说过琼水宫的凤尊是个又老又丑的母夜叉,夫君,你不能饥不择食呐!” 江湖之中的人甚少有人知晓凤清瑶的年纪,因着凤清瑶武功高强,江湖上下都有传言她已年过四十。 容瑾只觉得打心底里浮上一阵恶心之感,他虽从未见过凤清瑶的容颜,可那每夜的耻辱他都想要忘记。 这会儿被沈清琦提起凤清瑶的年纪,他只觉得犯呕。 容瑾隐下恶心对着沈清琦道:“凤妖女武功高强,乃是江湖祸害,她一日不除,江湖上下与江南百姓无一日安宁,你别胡思乱想。” 沈清琦见容瑾那似吃了苍蝇一般的神情,并没有解气,倒是更气了,江湖上下百姓无一日安宁从何说起? 她执掌琼水宫以来,不说是行侠仗义,却也护着江南百姓平平安安,这口黑锅也亏得他能压下来。 容瑾走出寝殿之门,只皱紧眉头,命着身旁的侍卫阿参去烧热水,足足沐浴了一个多时辰,平滑的肌肤都起了皱,他依旧嫌脏得很。 沈清琦久久未歇下,听到蓝星前来说容瑾整整沐浴了一个时辰,冷笑了一声。 …… 沈清琦一早起来就修炼内力,听到外边响起了柴嬷嬷的声音,“太子妃殿下,沉月长公主给您下帖子来了,邀您明日去长公主府上参加诗会。” 沈清琦让着柴嬷嬷进来后道:“这沉月长公主是哪门子人物?” 柴嬷嬷出声道:“沉月长公主乃是陛下胞妹,与陛下兄妹情深,也是当朝最受宠的长公主殿下。” “我能以重病为由不去吗?” 沈清琦看向柴嬷嬷,长安宴会她还真的不想去参加。 她这几日在容瑾跟前娇弱的模样,五分是装的,却也有五分是真的。 重伤未愈的她连说话的中气都没有,太子妃乃是药罐子怕是长安人人皆知,沉月长公主给一个病重之人下帖子多少有些不安好心。 沈清琦不想去,却也怕不去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柴嬷嬷抬眸看了一眼沈清琦,垂眸道:“太子妃殿下,沉月长公主年轻的时候,曾说过非令尊不嫁,对令尊一往情深,如今的驸马爷也是有三分长得像令尊沈少卿……” 沈清琦明白了为何会有这封请柬了,原是她那个渣滓爹爹给她留下的风流债。 沈清琦问着柴嬷嬷道:“那为何后来我爹没娶沉月长公主,却是娶了裘家女儿呢?” 柴嬷嬷道:“听说是沉月长公主做了错事,陛下没有纵容沉月长公主,便下旨为沈少卿另择一门好亲事,挑中了第一世家裘家之女为妻。” 沈清琦道:“我爹一结束江南外任回长安没多久就成亲了,所以,沉月长公主在我爹外任江南之前,就想要嫁给我爹?” 柴嬷嬷应下道:“是。” 沈清琦轻嗤了一声道:“沈礼明知晓沉月长公主想让他为驸马,竟还敢与通房丫鬟生下庶出长女?他是真不将我的命放在心上。” 柴嬷嬷听到沈清琦对沈礼直呼其名,倒是帮着沈礼说话道:“沈少卿那时并不想做驸马,他与您生母乃是青梅竹马,只想娶您生母钟夫人的,所以沈少卿这才求外任,与您生母在外地双宿双飞。” 沈清琦出生时,娘亲就难产而亡,她对娘亲的印象就是那片海棠林。 每当清明时,母亲的坟墓旁都会开满垂丝海棠。上香之时,沈清琦的头上都是海棠花瓣。 其余对生母的所有事情,沈清琦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我对生母生前事,知之甚少,还望嬷嬷能告知一二。” 柴嬷嬷道:“您的生母钟夫人原也是钟侯府的千金,祖上也是功勋人家,然而钟夫人年幼时,钟家犯了事,满门不是流放边疆,就是沦为奴籍,钟夫人被其祖母的闺中好友,也就是沈家老太君收留。 钟夫人虽是奴籍,但在沈家也是被沈老太君当做亲孙女一般娇养长大的,钟夫人甚至比沈皇后这位亲孙女,更受沈老太君的疼爱。 钟夫人及笄后,婚事就万分艰难,到底是奴籍,寻不到好人家出嫁,可是沈礼对钟夫人喜欢得紧。 沈老太君便将钟夫人许给了孙儿沈礼先为通房丫鬟,日后钟夫人有了孩儿再封为姨娘,倘若遇到大赦天下,还能让钟夫人脱了奴籍成为沈少卿的妻子,可惜的是,钟夫人没能等到成为姨娘,就难产而亡……” 沈清琦不知她爹娘还有这番缘分,她一直以为她娘只是一个买来的丫鬟而已。 沈清琦收下了帖子,吩咐着柴嬷嬷道:“去给长公主府回一封帖子,说我明日定会前去,咳咳。” 柴嬷嬷应道:“是。” 柴嬷嬷走后,蓝羽担忧地望着沈清琦道:“听柴嬷嬷如此说来,沉月长公主定是不安好心,尊主,您不如还是以身子不好为借口,躲了这一次宴会吧。” 沈清琦看着烫金请帖道:“躲也不能躲一辈子,你与蓝星蓝月随在我身边,不必多加担忧。” 将请帖放在一旁后,沈清琦便继续修炼着内力。 …… 大理寺衙门里边。 沈璧领着容瑾下了地牢之中,“殿下,可是将陵游给抓住了,他是凤清瑶身边的大夫,定是见过凤清瑶的真容。” 容瑾穿着一身紫锦袍入了阴暗的地牢里。 地牢之中只有一小小天窗往里边透着亮光,角落里蹲着一个清瘦的年轻男子。 “瑾奴?”清瘦男子陵游见到容瑾时,满是不敢置信,“你竟然在长安城?” 容瑾紧蹙眉头,一旁沈璧怒道:“这是太子殿下,可不是瑾奴!” “太,太,太子殿下?” 陵游满是不敢相信地盯着跟前的美男子,太子殿下怎么会给凤清瑶做男宠的? 容瑾沉声道:“你是凤清瑶身边的大夫,你见过她的面具之下的容颜吧?画出来。” 沈璧将宣纸与笔放在了陵游跟前,陵游哆嗦道:“太,太子殿下,我不会画画。” “你说,沈璧画。” 陵游瑟瑟发抖,“殿下,我,我若供出凤尊的长相,她必定不会放过我的……” 容瑾道:“只要你说出凤妖女的长相,孤就能让你入御医院成为御医,凤妖女再是手眼通天,也进不了宫中来杀你,你若不说,孤这会儿就能要了你的命!” 陵游道:“我说,我说,凤尊长得可是漂亮了,普天之下,我还从未见过比凤尊还要好看的姑娘,堪称天下第一美人,见过凤尊容貌之人无一不会惊叹臣服于她的美貌!” 第十三章 凤尊她的确是天下第一美人 沈璧睥睨着陵游道:“陵游,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护着凤清瑶,太子殿下当即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陵游忙磕头道:“别啊,太子殿下,我对您忠心耿耿,我所言绝无虚假的呐。” 沈璧道:“江湖人人都知道凤清瑶因为貌丑而从不以真容示人,你却说她是容貌无双,打量着我们蠢钝吗?” 陵游道:“我不敢胡说啊,凤尊她的确是天下第一美人。” 沈璧朝着容瑾行礼道:“殿下,他既然对凤妖女还是忠心耿耿,不如就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吧!” 容瑾道:“御医说你姐姐已是病入膏肓,江湖传言陵游能生死人,肉白骨,先让他给你姐姐治病再要他的命也不迟。” 沈璧应道:“好。” …… 二月下旬的黄昏,天黑的是越来越迟了。 沈清琦专心修炼了一日的内力,房门被容瑾推开之时,沈清琦修炼差点岔气。 沈清琦猛咳了几声,直蹙眉,为何容瑾的脚步声她会没听见。 容瑾见着沈清琦双腿盘膝而坐,咳嗽得厉害,上前递上了一杯温水道:“听说沉月姑姑让你明日去她府上?” 沈清琦道:“夫君,你会陪着我一起去吗?” 容瑾应道:“嗯,我会陪你一起去,不过总是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可要万事小心,沉月姑姑她对岳父一直就没有放下过妄念。” 沈清琦接过温水喝着道:“是吗?” 容瑾道:“这几年沉月姑姑所找的男宠无一例外都与岳父长得相似,她对岳父执念极深。” 沈清琦道:“沉月长公主的眼光不是很好。” 容瑾道:“这世间男子,能比得上岳父之长相的甚少。” 沈清琦伸手摸向了容瑾的脸:“夫君长得就要比我爹好看。” 容瑾握着沈清琦的手腕,她到底是哪里学来的,时不时得来调戏自己,“清琦,你身为太子妃,该端庄些。” 沈清琦反握住了容瑾的手腕,探查着他的脉搏,微微皱眉,怎会? 容瑾体内怎会有这么雄厚的内力? 难怪他方才入房内,自己与蓝羽都没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他明明根本就不会任何武功,在做她男宠之前,根本就毫无内力。 这内力很是熟悉,就是凤落九重天的心法,而容瑾体内竟然有八重天的内力,如若他知晓心法功法去调动体内内力的话…… 容瑾见沈清琦神情有异,问道:“怎么了?” 沈清琦握紧了手,她辛辛苦苦修炼了十六年的内力,怎会都在容瑾体内? 她难以突破的八重天内力,怎会在容瑾体内? 容瑾见着沈清琦盯着他瞧着,怕她又提出要生子一事道:“对了,孤给你找了一个江湖神医,你让他给你诊脉一番,倘若他说你不能生孩子的话,你可不要再勉强了。” “江湖神医?”沈清琦一挑眉,“谁?” “陵游,陵神医。” 沈清琦猛得一咳嗽,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容貌不能有所遮挡,陵游是为数不多目睹过凤清瑶真容之人。 沈清琦道:“夫君,这江湖郎中哪里有御医的医术高超,我可信不过江湖郎中。” 容瑾拍了拍沈清琦的手道:“陵游的医术可谓是世间难求,御医说你已病入膏肓,让他帮你来瞧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沈清琦目光扫向了一旁的蓝星,应道:“那就让陵游神医来给我瞧瞧吧。” 蓝星点了头之后便出了屋外。 容瑾对外吩咐道:“阿参,去将陵神医请来。” “是。” 沈清琦望着跟前的容瑾,握紧着容瑾的手腕,倘若陵游胆敢供出她的身份来,那么自己便出手灭了容瑾,与他同归于尽。 容瑾只当沈清琦紧张,轻声安慰道:“不必如此紧张。” 沈清琦还是握紧着容瑾的手腕道:“夫君,我好怕如果陵神医也说我不能为您生养孩儿……” 容瑾低眸看着沈清琦,眼底划过一丝愧疚,单纯的沈清琦自然不知道哪怕她是健康的,自己也绝不会让她诞下沈家血脉的孩儿。 容瑾将沈清琦揽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沈清琦动用内力听到了远处传来陵游的脚步声,她问着容瑾道:“夫君,这陵游陵神医当真靠得住吗?” “江湖之中有传言陵游能生白骨活死人。”容瑾拍着沈清琦的手道,“所以你放心便是。” 陵游进了东宫寝殿,四处张望,连连惊叹皇宫之精美,但张望时也甚是担忧自己小命难保,他说凤清瑶美貌绝世明明是真的,太子与沈璧竟还不信他。 陵游想,如今只能靠着治好太子妃之顽疾,求一线生机了。 陵游走着走着,抬眸见到了一张熟悉不过的脸,竟是蓝星,他吓得更是瑟瑟发抖。 蓝星走到了陵游身边道:“您就是陵神医吧,我是太子妃殿下身边的婢女,蓝星。” 陵游睁大了眸子,躬身道:“蓝星姑娘。” 蓝星弯腰道:“走吧,陵神医,太子妃殿下恭候您多时了。” 寝殿之中,沈清琦从容瑾怀中出来,看向了从屋外入内的陵游。 陵游垂着眸,等抬起头来看向沈清琦的一双星眸时,他吓得连连跪在地上,张口的时候,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清琦依旧没有放开容瑾的手腕,轻笑着道:“夫君,这陵神医好是胆小呢,陵神医见到本太子妃,不必行此大礼的,蓝星快扶他起来。” 陵游听到太子妃三字,抬眸看向沈清琦,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又看向了沈清琦身边的容瑾,他整个人都迷惑了。 堂堂凤尊怎么成了太子妃了? 太子殿下还想让他供出凤清瑶的长相,恨不得将凤清瑶大卸八块,难道不知道凤尊就是他的太子妃吗? 蓝星解了陵游的哑穴,用眼神示意陵游不得乱说话后,道:“劳烦陵神医给我家太子妃好好诊脉了。” 陵游哆嗦着上前,取出脉枕来,让沈清琦将手搭在了脉枕之上,小声道:“太子妃殿下哪里不虞?” 沈清琦眉眼微垂,“就是五脏都有些不舒服,也是老毛病了,御医说我乃是病入膏肓,没多久可活了。” 陵游哆嗦着道:“是啊,老毛病了,不过我能救得了太子妃殿下的性命,只是,只是……” 陵游跪在了沈清琦跟前道:“只是太子殿下要我的性命,我不能救太子妃您了,求太子妃饶命。” 沈清琦看向了一旁的容瑾道:“夫君,您为何要陵神医的性命呢?他说能够救我性命,就留他一条命吧。” 容瑾道:“他是当世为数不多见过凤清瑶真容之人,只要他愿意吐露凤清瑶真容,孤自会饶他一条性命。 可惜他对凤清瑶忠心耿耿,不愿供出凤清瑶容貌,竟还说什么凤尊是天下第一美人。” 沈清琦目光看向了陵游,“是吗?凤尊比我还要美吗?” 陵游触及到凤清瑶的目光,跪在地上抖得愈发厉害…… 第十四章 让沈清琦为自己生下一个女儿 沈清琦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陵游,朝着容瑾道:“夫君,他肯定是骗人的,凤妖女怎么可能比我还要漂亮呢?是不该留着陵游的性命了。” 陵游连连磕头,“尊……尊贵的太子妃娘娘饶命啊,小人一条贱命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拿走,可是您的命就无人医治啊,小人日后定会对您忠心耿耿,没有二心的!” 沈清琦道:“那你就老老实实供出来凤清瑶的长相,本太子妃就饶你一条命!” 陵游连声应道:“是,是,是!” 容瑾对着陵游道:“你说凤清瑶的长相到底如何?” 陵游打量了一眼沈清琦的神情道:“凤清瑶她,她,长得不算美人,但也算不得丑陋,就是一般女子的长相,混到人群之中根本就是不起眼的。” 容瑾略有些相信陵游之言,或许也正是因为她长得不起眼,顶替了谁的身份都不一定。 陵游见沈清琦点头才敢继续说下去,“凤清瑶长得一双不大不小的杏眼,鼻子不挺但也不塌,对了,她唇角上边有颗黑痣。” 容瑾道:“你先给太子妃开个药方,下去熬药,至于凤清瑶长相,明日去找沈璧,让沈璧画出画相来。” “是。” 陵游出了寝殿大门的时候,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 容瑾宽慰着沈清琦道:“先吃着陵游的药再说,安心养病。” 沈清琦淡笑道:“好,多谢夫君给我寻神医前来治病。” 容瑾摸了摸沈清琦的脑袋,“我还有其他公事要处置,今日就歇在前殿了,不必等我。” “好。” 陵游熬完药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他战战兢兢端着木盘入内,将药碗递到了沈清琦跟前。 沈清琦没有接过,冷笑着道:“本尊可有亏待过你?” 陵游又是吓得跪在地上,将药碗放在了一旁,“尊主,我,我,我也不过是为了保住小命而已,我再也不敢吐露您的真容了!” 沈清琦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陵游,走到他跟前,抬起了他的下巴道:“倘若你敢让容瑾知晓我的身份……” “我绝对不敢,我对您一定是忠心无二的,日后小人的命就是您的。” 沈清琦放开了陵游的下巴,嫌脏用帕子擦了擦手道:“容瑾身上为何会有我的内力?” 陵游道:“您利用男宠为您净化体内至阳的内力,总有一些内力会在男宠身上集聚。” 沈清琦皱眉道:“他有的是八重天的内力,可不仅仅是一些!” 陵游小声道:“这凤落九重天之神功江湖记载很少,我也只是听师祖提及过男女双修可解凤落九重天神功走火入魔,至于为何瑾奴身上会有您的内力,我也不是很明白。 不过瑾奴并非是习武之人,纵使他有丰厚内力,他自己也察觉不到,乃是给您的便利。 如今您失了大半内力,正好您可以让瑾奴继续与您双修。可以靠着留在瑾奴身上的内力,让您尽早恢复神功。” 沈清琦闻言紧蹙眉头,她如今重伤后身子骨,哪里能双修。 何况就算她可以双修,容瑾也根本不愿与沈家女儿圆房。 …… 沈家老夫人院中。 一大早,两个儿媳就带着儿女前来请安。 沈老夫人嘴边一圈疱疹涂抹着药膏,气急道:“怎么东宫里边还没有传来废除太子妃一事?” 沈轻仙看着沈老夫人道:“祖母,回门那日姐姐说了,她是不会将太子妃之位还给我的。” 沈老夫人怒拍一旁的桌子道:“她倒是敢?她还真以为成了太子妃就能飞上指头变凤凰了吗?” 沈轻仙没敢多说,只默默垂泪。 沈老夫人拍着沈轻仙的手道:“放心,有你姑母在呢,沈清琦她想要借着太子妃之位嚣张跋扈可没这般容易,等会就随我进宫去见你姑母。” 裘珂在在一旁直蹙眉道:“娘,太子妃之位给了沈家,已是太子给我们沈家的颜面,我们万万不可再去劝殿下换了太子妃。 深宫后院到底也不是一个好去处,我娘家的侄儿乃是日后裘家家主,轻仙嫁给她表兄也能享尽荣华富贵。” 沈老夫人道:“当年我去道观上香,那老道士说过,沈家将会出两个皇后,如今沈清琦那个庶孽病重都无法为皇室诞下血脉,自然日后不可能为后,唯有轻仙才是天命所归的皇后!” 沈轻仙低垂着眼眸对着裘珂道:“娘,您知晓我的心意的,我对太子殿下一往情深……” 裘珂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唉。” 沈老夫人带着沈轻仙进了两仪殿。 殿内沈皇后见着沈老夫人嘴边的疱疹,连道:“母亲,您的嘴角怎么了?” 沈老夫人道:“还不是被那不孝孙女给气的,乡下长大的,礼仪规矩是一点都不懂,自以为是太子妃就狂得不得了,杖打轻姣,还不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女儿啊,你可要为娘亲好好做主啊。” 沈皇后道:“您也说了清琦她是乡野里长大的,脾气难免有些怪异,杖打轻姣一事我也听说了,本就是轻姣出言不逊,怨不得她,听御医说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您也不必为她而生气。” 沈老夫人握紧着沈轻仙的手道:“我这个老婆子受她这个庶孽的气也就罢了,可是仙儿她……她实在是委屈得很,明明该是她的太子妃之位。” 沈皇后望向一旁的沈轻仙道:“仙儿,姑姑知晓你委屈,姑姑会让你坐上太子侧妃之位的,御医说清琦她命不长久,你与太子又情深得很,就暂且不要让清琦为难了,日后太子妃之位终将也是你的。” 沈老夫人蹙眉道:“怎么能是侧妃呢?” 沈轻仙拉了拉沈老夫人的衣袖道:“祖母,侧妃我已是很满意了。” …… 东宫之中。 今日要去长公主府上参加诗会,沈清琦一早就早早起来梳妆打扮,打了胭脂遮盖住了毫无血色的病容后,容瑾就入了内。 容瑾每每见到沈清琦都是会眼前一亮,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衣,容瑾隐隐觉得沈清琦身上有一股难以言明的高高在上的气质。 “夫君!” 听到沈清琦娇柔的喊声,容瑾就知自己是多想了,她只是一个重病体弱的姑娘罢了。 沈清琦伸手握住着容瑾的手,明媚笑道:“夫君,昨夜里陵神医说了,等过几月我养好了病,就能给你生孩子了。” 容瑾看着跟前姑娘的笑容,心中愧疚,只揉揉沈清琦的脑袋,就算沈清琦养好了身子骨也注定是不能有孩儿的。 如若能由心意选择生儿还是生女,容瑾倒是能成全沈清琦,让她为自己生下一个女儿。 他们二人的女儿,应该会很是可爱。 第十五章 诗会 沉月长公主府坐落在长安南城,身为当朝陛下唯一的亲妹妹,长公主府府邸占了整整一条街。 今日长公主府办诗会,前来公主府赴诗会的宝马香车,雕刻精美的轿子络绎不绝。 沈清琦下了马车后,打量着巍峨的长公主府府邸,奢华精致不比东宫差到哪里去。 “瑾儿你来了,姑姑可等你们多时了。” 容瑾垂首道:“姑姑。” 沈清琦站在容瑾身边,抬眸打量着沉月长公主,沉月长公主年近四十岁,保养得宜,一看也是个张扬的美人,她穿着一身紫色的齐胸衫裙,肩下是一片春光。 沈清琦跟着容瑾喊道:“姑姑。” 沉月长公主看了一眼沈清琦道:“可怜见的,这般我见犹怜的美人,沈家竟也舍得让你在乡下长大,快快里边请吧。” 沈清琦望着沉月长公主对自己的热情,心中对沉月长公主的提防却是又多了一份。 “瑾儿,你当真是好福气啊,没曾想清琦竟是如此漂亮。” 容瑾淡笑道:“是。” 沉月长公主对着容瑾道:“驸马在前院,你去找你姑父去吧。” 容瑾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沈清琦。 沉月长公主一笑道:“瞧瞧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就是恩爱,放心,姑姑可不会吃了你的太子妃。” 容瑾道:“姑姑,她乡下庄子里长大,又因生病很少见外人,脾气难免有些古怪,说话也不好听,不懂什么规矩,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望姑姑念在侄儿面子上,多饶饶她。” 容瑾的一番客套之言语,落在旁人耳朵里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情了。 沉月长公主身后进来的几个千金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纷纷侧眸看着沈清琦的容貌。 新婚当日,沈清琦喜扇遮脸,很少有人瞧见了她的真容。 今日一见,众人纷纷惊叹。 沉月长公主握着沈清琦的手道:“我没有女儿,瞧着清琦就跟亲生女儿一般,欢喜得紧,清琦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不好,你莫不是心中还记挂着别的姑娘家吧?” 容瑾道:“姑姑说笑了,还请姑姑多多照顾一番清琦了。” 容瑾走后,沈清琦闻着沉月长公主身上的靡靡香味并不喜欢,可沉月长公主倒是对她热络得很。 进了长公主府内,沈清琦就见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传来,她望去,那少女长得有几分像容瑾。 “皇嫂。”容夏上前不情不愿地行礼道。 柴嬷嬷连行礼道:“宁玉公主。” 沈清琦听到宁玉公主四字,就知晓她是容瑾的同母的胞妹。 这宁玉公主与她一样,出生时候就没了娘亲,不过宁玉公主比她要幸运的是,她有一个万分疼爱她的父皇,还有一个同母亲兄长在。 沉月长公主轻笑着道:“宁玉,你瞧瞧你皇嫂,可称得上是真正的天仙下凡,这模样得亏我不是个男的,若我是个男子,少不得要嫉妒死瑾儿了。” 沈清琦只低头不语,沉月长公主夸得越是厉害,她只觉得越是不妥。 真正的天仙下凡几字一出来,在一旁的千金们都是会心一笑。 一个穿着粉衣的娇俏姑娘捂帕轻笑道:“长公主说得是,太子妃殿下才能堪称为真正的天仙,不是名字里带仙的就是天仙下凡了的。” 沉月长公主拉着沈清琦入坐道:“清琦,你可有念过什么书?” 沈清琦道:“乡野庄子里,养病已是不容易了,哪里还能念书呢?我大字不识一个。” 宁玉公主闻言万分鄙夷地望着沈清琦,紧皱着眉头,甚是看不起沈清琦。 沉月长公主道:“可怜见的,沈大夫人也真是的,将你留在乡下庄子里也就罢了,竟连念书都不让你念,满长安人都夸她贤惠,这般母亲何谈贤惠?” 沈清琦淡淡抿了一口茶,她算是知晓沉月长公主为何对她如此热情,原来是想要借她对付嫡母裘珂了。 沈清琦放下茶盏道:“也怪我身子弱,无法念书,怪不得母亲的。” 沉月长公主心中满是对沈清琦的不屑,乡野长大的就是乡野长大的,这么不识相。 沈清琦不顺着杆子往上爬对付裘珂母女,竟然还帮裘珂说话,她难道不知沈轻仙还盯着她的太子妃之位吗? 乡下来的女子可真是蠢得要命。 沉月长公主便没再说什么,只让诗会开始。 今日前来参加诗会的会作诗的郎君才女倒是不少,沈清琦在一旁望着,只见一穿着青灰色衣衫的端庄少女做了一首又一首的诗词,一步一诗,引得在场人纷纷赞扬。 沈清琦问着一旁的柴嬷嬷道:“那位姑娘是哪家的?” 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才情,属实不易。 柴嬷嬷道:“她是严丞相家的女儿,严泠疏,今年十六岁,乃是长安有名的才女。” 沈清琦又看向在宁玉公主身边的粉衣女子道:“那位呢?我看她好像是与沈轻仙有仇?” “她是护国公府的二小姐张沐莹,她与严姑娘都是宁玉公主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友。” 沈清琦了然,她耳尖听到自个儿的名字,便动用了内力。 远远就听到千金们对她的议论声,“没想到太子妃殿下一个乡下来的姑娘,竟是这般美人,难怪太子殿下愿意娶她为妃呢!” “再是好看有什么用?重病之人,听说御医给她诊脉了,都活不过一年也不能有子嗣,宫中有消息传来要为太子殿下选侧妃良娣良媛,听说侧妃会是严姑娘呢,等严姑娘入东宫后,这位太子妃可就是摆设了。” “不是说太子侧妃会是沈轻仙吗?” “太子侧妃按理可有四个呢,若真的是让沈轻仙做了太子侧妃,那沈清琦的太子妃之位可更加就只是一个摆设了。” “沈清琦本就是抢过去的太子妃之位。” 沉月长公主道:“今日诗会所作的诗词,会装订成册,卖成银两捐给陈州受旱灾的百姓们,清琦,你就随意作一首诗,也权当是给百姓们尽一份心意了。” 沈清琦回神道:“姑姑,作诗我是不会的,不如直接捐银子吧?” 沉月长公主道:“我可是听说了,沈家大夫人都没有给你准备多少嫁妆?你又能捐多少银两?” 沈清琦:“……” 这兜兜转转,沉月长公主是存了心要将她当做对付嫡母裘珂的刀了。 沈清琦可真不想参与到她爹的风流债之中。 沈清琦看到门口进来的驸马爷与容瑾,连走到了容瑾身边。 因着走快了一点,沈清琦差点站不稳,容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肢:“怎么了?” 沈清琦抬眸看着容瑾道:“姑姑说要为陈州受旱灾的百姓捐银两,夫君您身为储君,不能捐少了,不如咱们东宫捐三万两银子,可好?” 宁玉公主听到三万两银子,睁大眼眸,她这皇嫂不是从乡野来的吗? 难道不知三万两银子是一笔莫大的巨银吗? 饶是东宫再富贵,可这三万两无论如何都不是一笔小数了。 沈清琦这会儿提出要捐三万两银子,她皇兄若是答应了,东宫必定要狠狠出血。 皇兄若是不答应,在众宾客面前,不也显得太子殿下心中没有百姓吗? 容瑾倒是很快应下道:“好,孤捐三万两银子。” 沈清琦本就是存了心要让容瑾狠狠放一笔血,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应下了。 这三万两银子对东宫而言应当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是她见容瑾的模样好像一点都没有心疼。 沈清琦道:“夫君真是大方,陈州百姓会好好感谢夫君的,不过夫君您能一下子拿出三万两银子来吗?” 容瑾小声对着沈清琦道:“正好从凤清瑶那个妖女的玄兵山庄里收缴上来三万两白银,这笔脏银拿来用在陈州百姓身上,也能为东宫也能赚个体恤百姓的名声。” 沈清琦只觉得心疼得厉害,她紧紧捂着心口处,从喉咙底涌上了一口血,呕在了容瑾绣着龙纹的袍子上。 玄兵山庄一共也不过就三万两银子而已。 容瑾竟然抢她的银钱来做善事! “清琦!”容瑾连将沈清琦抱在怀中,吩咐着一旁的宫人道:“快请御医去东宫。” 第十六章 让沈轻仙留在东宫照顾你 沉月长公主见沈清琦吐血面色一暗。 容瑾打横将沈清琦抱起,往公主府外而去,上了马车后,焦急地让车夫赶马。 诗会之中三三两两的千金郎君们小声议论着太子妃的病情。 严泠疏在宁玉公主身旁道:“没想到太子妃当真是病重得如此厉害,可惜还这么年轻呢。” 宁玉公主轻哼了一声道:“因为沈清琦是乡下来的,致使我皇兄丢尽脸面,她不长命最好,早日能将太子妃之位让出来给你,泠疏,我可是一直只当你是我皇嫂的。” 严泠疏淡声道:“太子妃殿下也是个可怜人。” 宁玉公主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乡下来的没见识,愚蠢至极,她本就该有自知之明,不该来做太子妃的。” …… 东宫。 沈清琦回到了寝殿之中,御医也是很快就过来了。 御医恭敬地给沈清琦诊脉后,道:“太子妃殿下这是气急攻心,肝气郁结以至于吐血,殿下五脏六腑皆有损,当平心静气为好。” 容瑾望着沈清琦道:“什么事让你气急了?可是诗会上有人为难你了?” 沈清琦抬眸怒视着容瑾,三万两,他可知这三万两白银,是她玄兵山庄整整五年才能挣到的银两! 容瑾察觉到沈清琦眼眸之中恨意,倒还是很温柔地给沈清琦擦拭着唇角的血渍道:“你怎么拿杀父仇人一般的眼神看着我?” 沈清琦将:“刚才你在长公主跟前说我脾气怪,说话不好听,就是因为你把我给气着了,我才吐血的。” 沈清琦握着容瑾的手腕,低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暂不能要他性命报仇,只能咬一口解气。 容瑾吃痛,倒吸一口气道:“沈清琦,住嘴!” 沈清琦直到伤口见血才放过容瑾,见容瑾痛得龇牙,她轻哼一声,这区区咬伤哪有她失了三万两心疼吗? 虽是花在百姓身上,可到底也成全了容瑾的善名。 沈清琦越想越气,低头又要去咬容瑾的手腕时,容瑾反手握住了沈清琦的两只手腕,反身将沈清琦压到了床头处。 “孤方才说你脾气古怪说话不好听,也都是为了你能在长公主府里面自便,你倒是好竟又咬人……” “你又说我脾气怪?那就别怪我再咬你了!” “嘶!” 沈清琦上前狠狠地咬上了容瑾的耳朵。 容瑾只觉的药味弥漫在鼻尖,女子冰凉滑嫩的侧脸贴着他的脸,耳垂处传来疼意,脸上却是越发发烫得厉害。 沈清琦一咬毫不留情,容瑾吃痛得厉害。 “孤已经三日没有洗过耳朵了。” 沈清琦连连松开咬着容瑾耳朵的牙齿,“咦,你不会真三日没洗耳朵了吧?” 容瑾闻言气笑了,沉声道:“沈清琦,我平日放纵你,不代表你可以对大安朝储君如此大不敬,为所欲为!” 沈清琦一点都不怕容瑾的怒火,故作委屈道:“明明是你先说我的不是,害得我气得吐血,我这才咬你解气而已,你竟然还责怪我,这太子妃我不要做了,我还是回江南去吧。” 说着沈清琦就要往外而去。 容瑾扣着沈清琦的腰肢,“孤有说让你回江南吗?你都咬出血来了,孤就不能说你两句吗?你得亏遇到的是孤,若是遇到别的男子做你的夫君,就凭你咬的这两口,你怕是早就被休弃了。” 容瑾抬起被她咬伤的手腕,“看看,这么深的伤口,你是属狗的吗?” “不,我属龙。”沈清琦道。 容瑾微蹙眉:“你不是属蛇吗?” “我属龙,才不是属蛇的,属蛇的都是阴险毒辣,夫君,你不会这么巧属蛇吧?” 容瑾听着沈清琦单纯言语,又气又笑道:“世间属蛇之人千千万,你这么说,可要得罪多少人?” 沈清琦道:“夫君,你还真是属阴险毒辣的蛇呐。” 容瑾低眸望着沈清琦单纯娇媚白皙的脸,可真是奇怪,她这般造次自己并没有真正气恼。 反倒是刚才见她吐血时,心生紧张,并不是因为怕沈家女儿死了,而是怕她沈清琦会离世…… “殿下,外边沈公子求见。” 容瑾道:“让他入内吧。” 沈清琦咳嗽了一声,望着从外边进来的沈璧,沈璧她并非是头一次见。 早在大半年前选男宠的时候见过他一回,那时候并不知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听闻姐姐吐血,可有大碍?” 沈清琦咳嗽道:“老毛病了,无什么大碍,弟弟不用担忧。” 容瑾揉了揉沈清琦的脑袋道:“吃了药以后就安心休养,我与沈璧还有些要事,你好好休养。” 沈清琦点头道:“好。” 容瑾走后,沈清琦屏退了寝殿之中众人,让蓝羽拿来了茶水漱口。 蓝羽看着沈清琦道:“尊主,我看太子殿下刚才看您的眼神好似很在乎您呢。” “他在乎的是沈家女儿。”沈清琦道,“就那种自私自利阴险狡诈的小人,怎会真心在乎一个人呢?” 蓝羽道:“也是。” 沈清琦吃了药后,就开始修炼内力。 自己玄兵山庄的三万两白银就这么没了,只得抓紧练着内力,今日失去的银子,日后定要从容瑾手上要回来。 …… 东宫书房内。 容瑾叫来了陵游,让陵游描述着凤清瑶的长相,沈璧在一旁作画。 半个时辰后,沈璧见着跟前的画像,皱眉道:“凤尊原来这般年轻吗?不是说凤尊已是四十多了吗?” “凤尊哪里就四十多……” 陵游反应过来轻咳一声道:“咳咳,凤尊今年也就三十,可没有四十多岁。” 沈璧将画像呈到了容瑾跟前,“殿下。” 容瑾扫了一眼画中的女子微微蹙眉,相处大半年,他总觉得画中的女子毫无熟悉感。 容瑾厉眸扫向了陵游道:“她真的是凤清瑶?” 陵游连跪下道:“小的不敢隐瞒太子殿下,她的确就是凤尊。” 容瑾厉声道:“你可知欺瞒孤的下场?” 陵游连声道:“小的不敢欺瞒殿下。” 容瑾道:“你去给太子妃瞧瞧吧,她今日又是吐血了,务必要好好救治她的性命。” “是。” 陵游应下,便去了沈清琦的寝殿里。 沈清琦见着入内的陵游问道:“你告知他们凤清瑶的画像了?” 陵游道:“是,我随意编造了一个普通女子的长相,太子殿下已相信了。” 沈清琦抬眸看向站着的陵游道:“你记住了,背叛本尊的下场绝不会好过,你若是敢吐露半分本尊的长相,本尊必定让你……” 陵游一阵哆嗦道:“小的一定对您忠心不二。” 陵游头顶着大汗珠,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呐,被他们夫妻二人如此威胁,若有来生他定是不学医术了的。 柴嬷嬷在门口道:“太子妃殿下,皇后娘娘与沈二小姐听闻您吐血,特意过来探望您。” 沈清琦扫了一眼陵游,陵游连起身。 柴嬷嬷话音刚落不久,沈皇后与沈轻仙两人就已入了寝殿。 沈皇后面露担忧道:“怎么又吐血了呢?” 沈清琦道:“是我身子骨不好,不该逞强去长公主府的诗会的。” 沈轻仙看向了沈清琦左手腕上露出来的一截白玉镯子:“姐姐,您的玉镯看起来成色不错。” 沈清琦轻笑道:“这个玉镯啊?我夫君送我的,好看吗?” 沈轻仙心中满是不忿,红着眼眶落泪,眼中还满是不可置信。 沈皇后见沈轻仙哭泣,甚是心疼道,“清琦,你身子骨如此不好,也没个体贴的亲人照顾,不如就让轻仙先留在东宫里照顾你吧?亲姐妹互相帮衬着些。” 第十七章 他算我哪门子的夫君 沈轻仙用手帕轻拭着眼泪道:“姐姐,您刚来长安无几日,就吐血了两回,定是您身边的宫女丫鬟没能好好照顾您,妹妹愿意入东宫好好照顾你。” 沈清琦心中冷笑,好一个口口声声说愧疚的姑姑,好一个亲姐妹,让沈轻仙留在东宫里面是来照顾她吗? 沈清琦白日里需要修炼内力,自然不想沈轻仙在自己身边碍事。 “不必了,妹妹乃是千娇万宠的沈家千金,哪能麻烦妹妹来照顾我呢?”沈清琦道,“咳咳,我这也是老毛病了,让宫女丫鬟照顾我就好了。” 沈清琦看了一眼一旁的陵游,陵游也连声道:“是是是,太子妃殿下的病需要静养,无需人照顾的。” 沈轻仙道:“姐姐,妹妹实在是放心不下你。” 皇后欣慰道:“看你们姐妹情深,本宫也就放心了,清琦,你不必担忧轻仙娇气,你祖母平日里身子骨不好,都是轻仙在旁照料的。 轻仙,你可要好好照顾你姐姐。” “是,谨遵娘娘旨意。”沈轻仙放下了擦拭眼泪的帕子,“我会在东宫里边好生照顾姐姐的。” 拿皇后娘娘旨意说事,沈清琦也不好再拒绝,沈轻仙在她身边碍事,难免会影响她练功。 沈清琦咳嗽了两声道:“那就劳烦妹妹了。” 沈轻仙淡笑道:“你我姐妹,不必谈劳烦二字。” 皇后走后,沈清琦对着沈轻仙道:“殿下在前殿忙于公事,这会儿想必是饿了,你要不去给太子殿下送些点心去吧?” 沈轻仙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清琦,“姐姐?你是让我给太子殿下送点心去吗?” 沈清琦只想解决掉沈轻仙这个麻烦,她乐意要做太子侧妃就去做吧,左右容瑾一年之后也活不了了,到时候沈轻仙守寡也是她自找的。 且容瑾说过厌恶沈轻仙,让沈轻仙去恶心恶心容瑾,她何乐而不为。 “咳咳,虽说娘娘是让妹妹留着照顾我的,可我这一副病躯,都是在房中休养,倒是我无能不能亲自照顾太子殿下,就劳烦妹妹帮姐姐去照顾一番殿下了。” 沈轻仙唇角含笑道:“是,姐姐。” 沈轻仙走后,沈清琦便让蓝星守在门外,她继续盘腿修炼内力,让陵游与蓝羽在一旁帮她护法。 陵游道:“凤尊,您就这么甘心你妹妹堂而皇之抢你夫君吗?” “他算我哪门子夫君?”沈清琦冷声道。 陵游心想,沈清琦这两日里夫君二字可是时时挂在嘴边的,但他终究不敢多说,连专心给沈清琦护法。 …… 东宫前殿。 容瑾刚从宫中紫宸殿之中归来,就进前殿与严昊沈璧二人商议公事。 严昊沈璧都乃是容瑾自小的侍读,如今沈璧进了大理寺衙门,严昊进了户部,两人也算的是容瑾的左膀右臂。 “殿下。” 容瑾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女声,见是沈轻仙,皱眉看向了一旁的侍卫阿肆。 阿肆连到书房门口拦着沈轻仙道:“沈大……沈二姑娘,东宫前殿闲杂人等无诏不得入内。” 沈轻仙开口道:“殿下,我是奉太子妃殿下之命,给您送点心来了。” 沈璧对着容瑾道:“姐姐可真关心殿下您,还让轻仙给您送点心来。” 容瑾眉尖所蹙越发厉害,她若是真关心自己,怎会让沈轻仙送点心来,“孤不饿,不需吃点心,你拿回去让你姐姐吃吧,她这般病重瘦弱,理该多吃些补补身子骨。” 沈轻仙道:“我可以再给姐姐做一份,这是我亲手给您做的点心,殿下,您不如尝尝吧?” 严昊抬眸看了一眼容瑾勾唇淡笑了笑,走到了殿门处,接过沈轻仙手中的点心,“这荷花酥做得可真是精巧,想必沈二姑娘废了不少心思,我正好饿了,殿下不如将点心赏给我吧。” 容瑾道:“那就赏你了。” 沈轻仙目光灼灼地盯着跟前的容瑾望着,容瑾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她从小就知晓,她会是沈家第二个皇后,也一直拿容瑾当做是自己的夫君。 得知,容瑾说要娶沈家大小姐为太子妃时,她不知有多高兴,原来他们是两情相悦。 可为何,容瑾今日会将点心让给严昊呢? 沈轻仙怒瞪了一眼严昊,严昊好歹也是严丞相之子,怎就如此贪嘴呢。 “你还有什么事?”容瑾语气不耐烦道。 沈轻仙道:“无事了,臣女先行告退了。” 沈轻仙走后,沈璧叹了一口气,“殿下,轻仙她对你还是……” 容瑾皱眉道:“孤厌恶她你不是不知,孤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没让她难堪。” 沈璧道:“多谢殿下。” 沈璧有心告诉自家妹妹殿下对她无意,却又怕沈轻仙伤心,自从她七岁时,自家祖母去道观之中,得道士指点这沈家会出两个皇后后,沈轻仙就认定了太子殿下。 沈家这一代一共就三个女儿,沈清琦重病活不长久,沈轻姣性子急又泼辣,日后的皇后之位终究将会是沈轻仙的。 沈璧也不想让沈轻仙伤怀,终究她是能得成正果的。 严昊递了一个荷花酥给沈璧道:“你妹妹的手艺不错啊。” 沈璧接过道:“她做点心是有一手的。” 容瑾见着荷花酥只觉得厌烦。 黄昏时,容瑾便去了沈清琦的寝殿之中。 蓝星见着容瑾而来,福身道:“殿下。” 屋内的沈清琦听闻声音,不急不缓得收回了内力,容瑾入内时,她便躺在床榻之上。 容瑾走到了沈清琦跟前,见着她躺着道:“身子骨好些了吗?” “好些了。”沈清琦道,“夫君,刚才妹妹给你送去的糕点你可尝了?好吃吗?” 容瑾皱眉道:“日后不要让沈轻仙给我送什么点心。” 沈清琦道:“母后让妹妹留在东宫之中照顾我,我寻思着我躺床上养病,也用不着她,一心担忧殿下饿着,才让她给您送点心过去的,我可是一番好心。” “殿下来了呀。” 沈轻仙从门口进来,见着容瑾眼中对沈清琦的关怀,紧紧地握紧了手,面上浅笑道:“殿下,我刚准备好膳食,让宫女在水香亭之中摆膳。” 沈清琦看着容瑾眼底流露出来的不耐,轻声笑着:“夫君,是时候该用膳了,咳咳,我就不去了,你与妹妹去用膳吧,妹妹来东宫之中照顾我,夫君,你可得替我好好招待妹妹。” 沈轻仙目光满是期待得看向着容瑾。 容瑾对着沈轻仙道:“孤用过膳了,你们都下去吧,孤与太子妃要歇息了。” 沈轻仙咬着下唇,看着外边还是黄昏的天色道:“殿下……” 一旁的柴嬷嬷上前道:“沈二姑娘,别打扰太子歇息了。” 柴嬷嬷引着沈轻仙出去后,沈轻仙还是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容瑾,可惜的是,容瑾并无一个眼神给她。 容瑾听到门被阖上之声,见到面前美人浅笑,沉声道:“你是不是故意让沈轻仙留下来的?笑得这么开心?” 沈清琦收敛了笑意,耷拉着柳眉道:“母后下旨让她留下来照顾我,我又怎能拒绝母后的好意呢?” 的确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幸灾乐祸,怕是要引起容瑾的怀疑。 容瑾见着沈清琦柳眉轻蹙,便将沈清琦拥在怀中 也是,沈家从未将沈清琦当做过沈家女儿,她只能听之任之。 清琦今日吐血,沈家就迫不急待往东宫塞人,于她而言何其委屈? 方才清琦的笑意,想来也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容瑾心头起了一股怜惜之意,越发地搂紧了怀中娇弱的妻子。 第十八章 容瑾也配肖想严泠疏 沈清琦被容瑾紧搂着,不知容瑾这是何意,“夫君?” 容瑾揉了揉沈清琦的脑袋,怜惜道:“被娘家人如此对待,是不是很委屈?” 沈清琦见着容瑾眼中的怜惜,想着他不如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吧,到时候他定会死得极为凄惨。 “委屈又如何?沈家不将我当做女儿看待,我还能强求不成吗?” 容瑾道:“你还有我,放心,日后孤能是你的依靠。” 沈清琦面上感动,扑入容瑾的怀中,无声冷笑,容瑾若是能靠得住,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沈清琦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龙涎香味,问道:“夫君,你今日身上这香好好闻,这是什么香料?” “这是龙涎香,只供陛下所用,今日在父皇那边待得久了些,许是那时候沾染了。” 沈清琦深吸一口道:“这香味倒是闻着舒服。” 容瑾道:“你若是喜欢,明儿个我向父皇去要一些来。” “多谢夫君了,夫君真好。” 容瑾听着她一口一个夫君淡笑了一声道,“知晓我好就行了,可别再动不动咬人了。” “嗯。” 门口的陵游听着里面凤清瑶一口一个夫君,打了一阵寒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蓝星,尊主她何时变得如此娇媚……” 蓝星怒踩了一脚陵游,小声道:“尊主这叫能屈能伸,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东宫的客院里。 沈轻仙目光一直望向寝殿那边,她问着身边的丫鬟道:“婵儿,太子殿下还是在她的寝殿里吗?熄灯了吗?” “姑娘,殿下还在太子妃寝殿之中,已然熄灯了。” 沈轻仙眼角垂下这眼泪,太子殿下难道这么快就变心了吗? 她明明是亲耳听到太子殿下对陛下与皇后说,心仪沈家大姑娘的,为何怎么快就变心了呢? “姑娘,你且也歇下吧,您留在东宫之中肯定是有机会的,那太子妃病重得快死了的模样,太子殿下就算歇在她屋里也是无用的。” 沈轻仙绞着手中的帕子,只得望着红烛默默垂泪。 …… 翌日。 宁玉公主府之中。 张沐莹一早就进了宁玉公主的闺房之中,“宁玉,宁玉,你可知道昨日沈轻仙进东宫了?” “什么?”宁玉怒声道,“不可能,兄长他怎么可能让沈轻仙入东宫呢?” 张沐莹道:“昨日太子妃殿下不是当众吐血了吗?听说是病情愈发严重了,便让沈轻仙进宫照顾她去了。” 宁玉听猛得起身道:“什么?沈清琦她果真是蠢的厉害,她也不怕她妹妹入宫是为了抢她的太子妃之位?” 张沐莹小声道:“左右不是也活不长了吗?与其将太子妃之位让给别人,倒不如让给自己的亲妹妹呢,到底是沈家的人!” 宁玉皱眉道:“愚蠢至极,你去将泠疏叫进宫中来,让她随我一起前去东宫,太子妃不是需要人照顾吗?我这个做小姑子的,不得勤勤恳恳伺候着?” 张沐莹道:“我这就去寻泠疏,对了,我不用去照顾吧?” “哪能不去,你得去盯着沈轻仙,可别让她有事没事往我兄长跟前晃悠。” …… 东宫内。 沈清琦方起身,还未洗漱,蓝羽就走到了她身旁道:“尊主,宁玉公主听说您重病在身,需人照顾,特意带了严姑娘,张姑娘前来照顾您。” 一个沈轻仙就足够让沈清琦不能练功,何况再来三个? 沈清琦愈发痛恨容瑾,这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祸端。 “皇嫂,皇嫂,您醒了吗?” 沈清琦咳嗽了一声,就见宁玉公主未经通传入内,她身后还跟着严泠疏与张沐莹两个姑娘。 严泠疏与张沐莹二人入内后,就福身行礼道:“参见太子妃殿下。” 沈清琦道:“无需多礼,咳咳。” 宁玉公主看着虚弱至极的沈清琦道:“皇嫂,听闻东宫缺人,你都只能让娘家妹妹来照料您,我就带着泠疏与沐莹前来照顾您,您平日里在宫中养病也烦闷,我们正好可以凑一桌叶子牌,给您解解闷。” 沈清琦道:“我需静养,无需解闷。” 宁玉公主道:“这么好的春色,外边太阳正好,皇嫂何不出去走走,许是病能好得更快些。” 沈清琦乃是受了内伤,可不是一般的生病,出去走走,只会加重她的伤势,她只能淡笑道:“我真无力气出去走动。” “那就在您房中打叶子牌吧,听说沈轻仙也在东宫,将她叫过来一起打牌。” 沈清琦道:“我不会打牌,你们去打牌吧,还是让我静养为好。” 严泠疏听着沈清琦虚弱之声,对着宁玉公主道:“宁玉,我看太子妃病得真不是一般重,还是让太子妃静养为好。” 张沐莹扫了一眼沈清琦的眉眼道:“先前只顾着看太子妃的美貌了,这会儿瞧着太子妃您不大像是重病,倒像是受了内伤。” 沈清琦闻言抬眸看向了张沐莹,“张姑娘为何如此觉得?” 张沐莹道:“我小时候体弱,我爹就把我送到五峰派练过几年武功,你这脸色像极了是受了内伤内力不紊。” 沈清琦苦笑了一声道:“我自幼五脏六腑就弱,所以才让张姑娘觉得我是受了内伤吧?” 张沐莹盯着沈清琦的柳眉间瞧着,“你的上丹田发暗,正是江湖上习武之人内力受损的面相。” 沈清琦咳嗽了两声,“咳咳,我自小重病,哪里来的内力呢。” 宁玉也对着张沐莹道:“你怎么也和小秦王一样,将武功江湖挂在口上,她就算是沈家庶女,也不会自甘堕落到去江湖之中去练武吧。” 张沐莹摸摸鼻子道:“习武哪里是自甘堕落了,像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神功凤落九重天,若是得以练成,便能做到开山劈地,所向披靡,翻手云覆手雨!” 宁玉公主问道:“真若有这么厉害,那琼水宫的凤妖女怎会因我兄长一出手,就立马从凤尊变成东躲西藏的瘟鸡了呢?” 沈清琦抬眸看了一眼宁玉公主,这宁玉公主和她兄长一样,讨人厌恶! 容瑾入内,见着满屋子的人,开口道:“宁玉,你说什么练武呢?” 张沐莹与严泠疏朝着容瑾福身行礼:“殿下。” 容瑾目光看向严泠疏,语气是少有的温和道:“无需多礼,起身吧,你们怎么一早就过来东宫了?” 沈清琦望着容瑾看向严泠疏的眼神与变温和的嗓音,玩味一笑。 容瑾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对严泠疏有别样意思。 严泠疏才情如此好,如今才十六岁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日后长开了定是明媚大美人。 容瑾也配肖想严泠疏? 如此才华美貌集于一身的姑娘,定要找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为夫婿,可不是容瑾这种阴险毒辣的小人。 宁玉道:“兄长,我见嫂嫂重病,特意带了泠疏和沐莹前来照顾她,沐莹说皇嫂的病像是江湖练武之人受了内伤。” 容瑾剑眉微挑,望向床榻上沈清琦白皙无血色的容貌,“是吗?” 第十九章 定下侧妃人选 沈清琦淡笑道:“我倒是宁愿自己是内力紊乱,受了内伤,可惜的是,我自幼就有这毛病了,上丹田处发黑,也是我自娘胎里就带来的体弱。” 容瑾听着沈清琦淡然的语气,想想也知,她这般柔弱怎么可能是习武之人。 容瑾问着沈清琦道:“可吃药了?” 沈清琦道:“陵神医去熬药了。” 沈清琦话音刚落,陵游就端着药碗入内,见着满屋子的人,他恭敬地低头走到了沈清琦边上道:“太子妃殿下,药好了。” 容瑾端过药碗,坐在床榻边,拿起调羹吹了吹发烫的药,递到了沈清琦跟前。 沈清琦喝了一口,见着门口站着的沈轻仙,淡笑道:“夫君喂我喝药,感觉药都甜了些呢。” 沈轻仙闻言眼眸抑制不住满是嫉妒,入了房内行礼道:“殿下,姐姐,公主殿下,张姑娘,严姑娘。” 严泠疏对着沈轻仙回了一礼:“沈二姑娘。” 容瑾见着满屋子的姑娘,闻着她们身上的花香味只觉得头晕得紧,“太子妃的病是需要静养的,用不着你们这么多人伺候,你们都回去。” 沈轻仙面露担忧道:“姐姐这才来长安几日,就已经吐了两回血,可见是病得厉害,我身为妹妹不能熟视无睹,只愿伴在姐姐身边,好生照顾姐姐。” 宁玉跟着道:“就是,皇兄,您都二十了,才给我娶回来一个皇嫂,我就这么一个皇嫂,我哪能不在乎,皇嫂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沐莹与泠疏也都是会照顾人的。” 沈清琦一口一口喝着容瑾喂过来的药物。 容瑾喂药喂了一半直觉得脂粉味太浓,放下了还未喂完的药道:“孤得去紫宸殿了,你好生休养,她们若是烦着你了,你让她们离开东宫就是。” 沈轻仙见容瑾要走,连上前去道:“殿下,我送送你。” 张沐莹冷笑了一声道:“呵,这是东宫,是太子殿下住了二十年的住处,还用得着你送吗?” 沈轻仙低头甚是委屈,眼角泛起了一层眼泪,“你……” 宁玉道:“沐莹说的没错,这东宫就算是我皇兄瞎了眼,都能闭着眼睛走出去。” 容瑾没理会这群姑娘们,大步离开,沈清琦望着严泠疏的眼神直到容瑾不见踪影才收回。 沈清琦不免觉得可惜,那边沈轻仙已经开始无助落泪,“我也只是想要送送殿下而已,公主何必这般咒太子殿下呢?” 宁玉公主气恼道:“我哪里咒我皇兄了?” 沈轻仙道:“你说太子殿下瞎了眼……” “我皇兄本来就是瞎了眼睛,才会主动求旨要娶沈家大姑娘为太子妃,如今娶了这么一个乡下来的重病又蠢笨的太子妃,坊间都不知怎么笑话他。” 张沐莹道:“倒也不算瞎了眼,毕竟太子妃还是很漂亮的,就算是长安城,都很少有能与她一较高下的美人。” 张沐莹说着,不忘多看了沈清琦几眼。 沈轻仙抿唇道:“公主骂我就算了,说我姐姐作甚?我姐姐好歹也是十六抬大轿从正宫门里面进来的太子妃。” 宁玉公主冷哼道:“她不蠢笨,你这会儿能在东宫里?别打量着本公主不知你安得什么心思?” “公主可以说说我存了什么心思?”沈轻仙道。 张沐莹轻哼,“你来东宫为了什么你心中明白。” “我不明白,还请张姑娘与公主说明白。” 沈清琦听着她们相吵,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长安贵女也会吵架。 也是,有人的地方哪里能没有争端呢? 这几日在东宫里可谓是难有清净了。 叽叽喳喳地吵闹声中,沈轻仙一人对付宁玉与张沐莹也不败下阵来。 宁玉与张沐莹自然不可能摆明了说出沈轻仙是为了太子侧妃而来的,说出来了,可就是真坏了沈轻仙的名声。 这三人你来我往的,争吵个不休。 沈清琦便开始闭眸小憩,练不了功了,不如多多歇息养神。 …… 紫宸宫。 处理完公事后,容瑾便朝着盛云帝道:“父皇,我想向您讨要些龙涎香。” 盛云帝道:“你不是素来厌恶熏香的吗?” “清琦她觉得闻龙涎香之味舒服。” 盛云帝厉眸微眯,“瑾儿,你可要知晓你太子妃她还姓沈呢。” 容瑾顿首道:“孩儿明白,只是清琦她也着实可怜,病重得厉害,饶是给她请了江湖神医来看,还是不见有所好转,昨日又吐血了……” 盛云帝转着手中的玉扳指,看着容瑾道:“你心疼她?” “嗯。”容瑾并无否认,“既然孩儿让她做了我的太子妃,总要给她一些太子妃的尊重。” 盛云帝沉声道:“你若是心疼她便罢了,但万不可做出让她怀有沈家血脉的皇嗣之事来。” 容瑾道:“孩儿明白,那龙涎香?” 盛云帝道:“你自个儿取去,还有,侧妃一事不要拖了,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朕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会说话了,也该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了,你母后在天有灵,定也望你能早日生儿育女。” 容瑾道:“是。” “你可有什么心仪的姑娘?” 容瑾道:“严昊的妹妹为人有才情又端庄,堪担得起东宫主母之责。” 盛云帝满意一笑道:“严丞相的女儿的确是个好的,对了,追查凤清瑶一事就此作罢吧。” “为何?”容瑾皱眉道,“她一日不除,我一日难安。” 盛云帝道:“江湖宵小一直都是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是因为凤清瑶将手插到江南官场之上,朕也不会派你去整肃江湖之事,如今凤清瑶就算活着也是不成气候,你也无需再去触碰江湖之事,免得被凤清瑶那群部下江湖宵小盯上。” 容瑾道:“父皇,孩儿与凤清瑶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必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 “阿嚏!” 沈清琦在寝宫之中,好生打了一个喷嚏。 吵了一日的沈轻仙连上前道:“姐姐是受凉了吗?” 沈轻仙褪下了自己的外裳道:“这春日里最是冷热交替的时候,这会儿都快黄昏了,眼见着就冷了,姐姐可别冻出来。” 张沐莹也褪下了自己的外裳,给沈清琦披上道:“太子妃殿下体弱,要是伤风就麻烦了,穿我的衣裳吧。” 宁玉公主也脱下了自己的衣裳,不甘示弱地给沈清琦穿上:“穿本公主的衣裳,本公主的衣裳较厚些。” 沈清琦穿着四件外裳,只觉得头痛至极,她怕是快要忍不住暴露自己的身份,想给跟前几个姑娘家点了哑穴。 容瑾回寝宫时就见着沈清琦还是垂散着长发靠在床边,身上穿着四件外裳,整个人愈发憔悴了,沉声道:“你们都下去!” 宁玉还想留下,被严泠疏拉着离开了寝宫,张沐莹见状,也拉着沈轻仙离去。 沈清琦褪下了身上的衣裳,深呼吸一口气,“夫君,你能让宁玉公主离开东宫吗?她们竟然能和沈轻仙吵一日,整整一日!” “嗯,等过几日册立太子侧妃的圣旨一下,皇妹她们就不会再来叨扰你。” 沈清琦看着容瑾道:“太子侧妃的人选定下来了?是谁?你不是说不会这么快定下来的吗?果真男人的话不可信。” 容瑾道:“孤与你年纪都不小了,该有一个孩子,你如今又不能生,唯有早日纳侧妃为你我诞下一子。” 沈清琦道:“那侧妃是谁?” “严家姑娘与张家大姑娘。” 沈清琦轻叹了一口气,她替这两位姑娘家感到可怜。 尤其是严泠疏,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可要守寡一辈子了。 倘若严泠疏要是有了孩子,自己又不可能饶过容瑾血脉,遗留下后日之患,到时候只得杀之,那这严姑娘可更为可怜了。 沈清琦接连又叹了一口气。 容瑾知晓沈清琦这一声声的叹气,是吃醋不想他纳侧妃,便半搂着沈清琦道:“放心,就算她们入了东宫,孤还是会每日过来看望你的。” 第二十章 容瑾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沈清琦抬眸看着容瑾道:“能换一个侧妃吗?严泠疏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做侧妃多可惜。” 容瑾道:“严家定要出一个东宫妃嫔的,你身子弱,不能管理东宫后院,泠疏她端庄知礼,让她帮你管理东宫后院,你也无须烦心。” 沈清琦道:“夫君喜欢泠疏妹妹吗?方才见你对她说话可温柔了。” 容瑾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老早知晓了,日后定是要娶她为妻的。” 沈清琦冷呵一声,明知日后要娶人家严姑娘,还给她凤清瑶做男宠?当真恶心至极。 沈清琦推开了容瑾,连做戏都懒得做,“夫君,我今日被烦了整整一日,你走吧,让我清净一会儿。” 容瑾被推开后,倒也没走,只道:“若是我走了,你会偷摸着哭泣落泪吧?” 沈清琦背对着容瑾冷笑一声,他也不知哪里来的脸?为他落泪?也不照照镜子,竟是想得这般美? 容瑾从荷包之中取出来一块龙涎香,递到了沈清琦跟前道:“呐,你要的龙涎香。” 沈清琦半起身打量着容瑾,龙涎香只有帝王能用,他竟然真得给自己去讨要了? 沈清琦望着容瑾的眼眸,想着这几日他对自己的怜惜,昨日咬他手腕咬出血来他也不计较,心中不禁有了一个猜测,这狗男人不会真喜欢上自己了吧? 不可能,他这种小人,哪里会有什么欢喜呢? 说不定就是为了作戏给沈家看而已。 容瑾揉了揉沈清琦的脑袋道:“你一天到晚在房中休养,可否会发闷?” “都习惯了。”沈清琦道,“不过今日张姑娘说了她小时候体弱是靠着练武治好了病,我想,不如我也练武吧?或许我就能治好这老毛病了呢?” 容瑾蹙眉道:“练什么武?不许练武!” 沈清琦呵了一声,容瑾会喜欢她,她宁愿相信天上掉银子下来。 容瑾又取出来了一叠银票道:“若是在东宫之中嫌烦的话,可以带着银票去长安城街上逛逛,带上侍卫前去。” 沈清琦望着“掉下来”的银票,坦然接过:“成为太子妃之后还能出宫吗?我以为按照宫中规矩是不能轻易出宫了的。” “是不能轻易,出去时需得让柴嬷嬷伴你左右,带上侍卫才行,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沈清琦看着容瑾道:“殿下不去前殿睡吗?” 容瑾道:“我若是去了前殿,你那好妹妹定也会到前殿来。” 容瑾握着沈清琦的手,轻抚着她手上的茧,“你手上怎会有这么多的茧呢?” 沈清琦自幼重病,可她的手上茧不少。 沈清琦看到手上因着拿剑练武起得茧子,缓缓道:“哦,这是干粗活留下的。” “干粗活?”容瑾道,“你既是自幼重病,又何须干重活?” 沈清琦:“我小时候奶娘不在庄子里时,庄子里的刁奴们就会欺负我,让我干活,加重我的病情。” 容瑾满是气恼道:“他们怎敢如此对你?” “等了一年又一年,都等不来沈家人来接我,庄子里的奴仆也都知晓我被沈家给抛弃了,奶娘在时她们欺辱我还收敛些,奶娘不在时,他们可不将我当主子看。” 沈清琦语气甚是平淡,她说得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小时候刁奴是真得欺负她的。 奶娘不得已只能将她带回家中抚养,后来,沈清琦就进了琼水宫,在她十岁的时候,已是练就了凤落九重天,回了庄子赶走那些刁奴,换了一批新奴仆。 小时候若无奶娘,她定是活不到今日的。 容瑾听着沈清琦平淡的语气,淡声道:“那些刁奴如今还在庄子里吗?” 沈清琦道:“早就不在了,我年纪大了之后,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听到沈清琦的答复,容瑾眼中的杀意才渐渐消散。 …… 翌日,沈清琦醒来时,身边已无容瑾,她让着蓝羽伺候她梳洗。 刚梳完发髻,严泠疏就来了她的寝殿求见。 “太子妃殿下。” 沈清琦满是怜惜的看着跟前的严泠疏问道:“严姑娘,你这么大早上过来有何事?” 严泠疏淡笑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听说这春日里花露所泡的茶最能养肺,我收了一壶花露,给太子妃您泡杯茶如何?” “好啊。” 严泠疏让柴嬷嬷取来了茶具,跪坐在茶案跟前,煮水,取茶,泡茶,沈清琦见着严泠疏泡茶的手法都觉得饱了眼福。 茶香传来时,严泠疏将茶杯递到了沈清琦跟前道:“太子妃殿下请品尝。” 沈清琦接过茶杯,闻香道:“这是顾渚山上的紫笋茶。” 沈清琦又尝了一口道:“竟是新茶?也是,今年清明早,算算日子,清明也快到了,你泡得茶可要比我那几个粗手粗脚的婢女泡的好喝多了。” 沈清琦品茶时,全无发现严泠疏看向她的眼眸之中满是讶异。 严泠疏连垂下眼眸道:“太子妃殿下喜欢喝就好,这紫笋茶是挺好喝的。” 沈清琦淡笑道:“都说金沙泉泡紫笋茶方为上品,我瞧着倒不如你用花露泡出来的好喝,这明前头一批采的紫笋茶是最为好喝的,你泡的手艺好,就更为好喝了。” 严泠疏拿着茶杯的手一抖,“多谢太子妃殿下夸赞,太子妃殿下,我就不打扰您了,先走了。” 沈清琦点头道:“嗯。” 严泠疏忙不迭的出了沈清琦的寝殿。 刚走到东宫前殿,正巧见到了严昊下朝来东宫,严泠疏忙不迭上前问道:“兄长,今年上贡的紫笋茶当真是今早才到的吗?” 严昊道:“这还用说,就是今日卯时一早才到的,一共也就三斤而已,这是头一批明前紫笋茶,只供给陛下的,早朝时陛下赏了太子殿下一斤,我知晓你爱茶,特意问太子讨要了一两,让人给你送过来了。” 严泠疏道:“所以太子妃殿下先前是喝不到头批明前紫笋茶的?” 严昊道:“那还用说?去年的明前紫笋茶殿下早就喝完了,今年明前紫笋茶还没送到东宫呢,太子妃定是喝不到的,怎么了?” 严泠疏摇摇头,“没什么。” 太子妃殿下她怎么会一闻就知晓是紫笋茶? 紫笋茶素来是贡茶,只供朝廷喝,民间百姓不得买卖。 这明前头一批的顾渚紫笋新茶更是罕见,每年上贡给陛下的不过两三斤茶叶而已。 就是连沈老太傅能得到也不过三两明前紫笋,沈老太傅想必是不可能给远在江南庄子里的庶出孙女送这般珍贵的茶叶的。 那太子妃殿下如何一尝就得知这是头批明前顾渚山紫笋的呢? 第二十一章 你就是凤清瑶吧 严昊见着自家妹妹的神情不对劲,问道:“妹妹,到底怎么了?” 严泠疏心不在焉摇摇头道:“没事。” 严昊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一件大喜事,太子殿下已向陛下说了属意你为太子侧妃,想来封你为太子侧妃的圣旨不日就会下来了。” 严泠疏心中满是关于沈清琦为何会知晓紫笋茶一事,听到严昊所说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她自从第一眼见到沈清琦,就觉得她不一般,她总隐隐觉得沈清琦并不是如此好惹的。 严昊见严泠疏神情淡然,轻笑道:“听到这事高兴傻了吗?” 严泠疏道:“兄长,顾渚山的明前头一批紫笋茶向来是只供陛下的吗?有没有可能还有别人能得到这茶叶?” “这还用说,每年顾渚山头批紫笋茶就只有这么几斤而已,不给陛下还给谁?不过这几年长兴县官自作主张每年都将最好的明前头批紫笋茶供给凤妖女。” 严泠疏看着严昊道:“凤妖女是何人?” “就是琼水宫宫主凤清瑶,殿下最近忙着抓捕的妖女。” 严泠疏问道:“就是一年前,您与殿下还有沈璧前去江南要除去的凤清瑶?那她如今人在何处呢?” “不知道,她人生死不明。”严昊道,“不过她应当是没死的,她若是死了,她那些个手下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想来应当是人没死,在养精蓄锐呢。” 严泠疏问道:“凤清瑶如此难以抓住吗?” “江湖上下无几人见过她的容貌,也就陵游与她身边七个圣女见过凤清瑶真容,陵游虽供出了凤清瑶的长相,可还不知是真是假呢。” 严泠疏手在发颤,“太子妃殿下也是从江南而来的?” 严昊道:“是啊,否则太子殿下怎会求娶太子妃呢?” 严泠疏问道:“太子殿下求娶的不是沈轻仙吗?” “当然不是,太子求娶的就是沈家大小姐,我们前去江南的时候,沈璧就说起他还有一个长姐在永兴城乡下庄子里,我与太子还去见了,可惜她重病出不得房门,我们外男也不好进她房中,没见她的模样。” 严泠疏咬着下唇,她觉得自个儿的猜想实在是异想天开。 可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 太子妃殿下知晓只供陛下的顾渚明前紫笋,就他们严府也都是靠着严昊与太子殿下自幼要好的关系,才能得到一两的茶叶。 太子妃殿下也是从江南而来的。 沐莹说太子妃殿下像是习武之人受了内伤…… “兄长,太子妃殿下她有可能会是凤清瑶吗?会不会是凤清瑶杀了原先的太子妃殿下,装作太子妃殿下的模样进了东宫?” 严昊大笑了两声道:“妹妹,你说什么胡话呢?太子妃殿下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凤妖女?凤妖女都一把年纪了,太子妃殿下才二十吧。 而且凤妖女都不是完璧之身,她先前养过男宠,怎么可能这么大胆子冒充黄花大闺女进东宫呢?” 严泠疏将手帕往手指上绞着,也是,就凭她的猜测无人会信。 她还是暂且不要打草惊蛇,缓缓找证据才是。 …… 今日容瑾被陛下派到长安城北书院去,沈轻仙与宁玉公主等人总算不来寝殿烦沈清琦。 沈清琦倒是可以安心地修炼内力,练了整整三个时辰后,她猛然吐出来一口血。 “尊主!”蓝羽蓝月连上前扶着沈清琦。 陵游叹气道:“尊主,你的身子还是太弱,内伤未愈就修炼内力,您的身子骨也会撑不住的,只能循序渐进,莫要太快了,还是先等伤好了再说吧,到时候您练功就会快些。” 沈清琦轻叹了一口气,听到外边传来的唤太子之声,她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血。 在容瑾入内的一刻,沈清琦眼中毫不掩饰杀意,总有一日她也要让容瑾尝尝她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 容瑾见着散在床铺上的血渍,怒瞪着陵游道:“陵游,为何你给太子妃医治后,她吐血越来越厉害了?你的医术是徒有虚名吗?” 陵游甚是无辜的看着容瑾,容瑾趁着沈清琦走火入魔时给她下毒,导致她被四大门派掌门重伤,这会儿来怪他的医术不精做什么? 就是神仙在世,都不能让沈清琦好起来。 沈清琦维护着陵游道:“不关陵神医的事,是我心中郁结,才吐血的。” 容瑾道:“为了何事心中郁结?” 沈清琦道:“想着夫君要纳侧妃,我就心中郁结。” 容瑾闻言揉了揉沈清琦的脑袋,放缓语气道:“孤是储君,不可能没有侧妃的。” 容瑾见着茶案上的茶具道:“你在泡茶?” “是早上的时候,泠疏妹妹给我泡的茶,她还特意为我收集了花露泡茶,说是清肺,她泡的紫笋茶可是绝了。” 容瑾道:“你倒是有口福,这今年的明前紫笋茶我都还没有尝到,每年头批紫笋茶就这么两三斤而已,父皇赏了一斤,今日忙,还没来得及品新茶。” 沈清琦一愣,“这紫笋茶很是珍贵吗?” 容瑾缓缓道:“紫笋茶产地分为阳羡与长兴两地,阳羡长兴两地雨前紫笋不算珍贵每年上贡都有千斤。 但明前顾渚山紫笋茶可谓稀少,父皇甚喜顾渚山上的头批明前紫笋,每年明前上贡过来的也就这么三两斤而已。 那长兴县官与凤妖女勾结,每年还从御茶之中拿出一斤来献给凤妖女,前两年都只有两斤而已,今年没给凤妖女,才有三斤的茶叶。” 沈清琦哪里知晓她往年里吃的紫笋茶竟是如此尊贵,别人送到琼水宫里来的她便就收下了,想起晨间严泠疏看她的眼神…… 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晨间严泠疏看她的眼神竟是惊骇。 沈清琦握紧了拳头。 容瑾走到了茶案跟前,煮水道:“用花露泡顾渚紫笋可惜了,金沙泉水泡着甚好,金沙泉水乃是皇家供泉,重兵把守,你就算是在长兴县也是难以喝到的,我也向父皇讨要了泉水来,你尝尝。” 沈清琦强撑着从床上起身道:“夫君,泠疏妹妹也爱饮茶,她一大早为我收集花露,我也给她送些泉水去。” “让宫女去就是了。”容瑾道。 沈清琦道:“难为泠疏妹妹这么想着我亲自为我收集花露,我也得好生想着她,亲自给她送过去才是。” 容瑾看向了沈清琦道:“先喝一杯茶再去吧。” 沈清琦道:“我对茶也是一窍不通,什么金沙泉还是花露我都品不出来,还是先给泠疏妹妹送泉水去。” …… 严泠疏今日一日心不在焉,哪怕得知自己能当上家中心心念念的太子侧妃之位,她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直觉告诉她,沈清琦必定不简单,可是只凭紫笋茶一事,她定不了沈清琦的罪。 还难免让人觉得是她要被封为侧妃后,故意对付太子妃。 可是严泠疏也怕,沈清琦会对太子殿下动手。 “姑娘,太子妃殿下来了。” 严泠疏听到太子妃殿下五字,吓得一哆嗦,到了门口,见到坐在软轿上不怒自威的沈清琦,她连行礼道:“太子妃殿下。” 沈清琦从软轿上下来道:“泠疏妹妹怎么变得如此怕我?我听殿下说了,他已经与父皇说了,要封你为侧妃,以后我们可就真是一府姐妹了。” 严泠疏听着沈清琦娇弱的语气,却从心底里感觉发寒,她觉得自己离死亡只有一线,“我,我……太子妃……” “如此害怕做什么,我们里边聊。”沈清琦拉着严泠疏入内。 严泠疏望着沈清琦牵着自己的手,发寒得厉害。 沈清琦进了屋内,让着严泠疏的婢女退下。 严泠疏紧张地握着婢女的手,用眼神示意着婢女,婢女点头退下。 沈清琦坐在椅子上瞧着严泠疏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这般怕我做什么?” “我……我……我没有怕您。” 沈清琦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道:“你是不是在怀疑我是如何知晓紫笋茶的?” 严泠疏原本的怀疑只有七分的话,那沈清琦特意为了此事前来,她的怀疑便是有了十成。 严泠疏望着沈清琦的眼神,只觉得脖颈都在发凉。 如若只有死路一条,她宁可被灭口,也要提醒太子殿下注意安危。 严泠疏深呼吸一口气道:“你就是凤清瑶吧?你杀了沈清琦,换成沈清琦的身份混到太子殿下身边是不是?” 第二十二章 殿下,她真的就是凤清瑶 沈清琦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声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的确就是凤清瑶。” 严泠疏睁大了眼眸道:“你承认了?你怎能杀了沈清琦呢?真正沈清琦的尸首在何处?” 沈清琦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道:“怎么?你想要去地府陪她?” 严泠疏手颤得厉害道:“你,凤清瑶,你这个妖女定不得好死,你尽管杀了我,但你休想要伤得太子殿下半分。” 沈清琦吹了下手指甲上沾染的脏污,“没想到你对太子殿下倒是喜欢得紧啊。” 严泠疏道:“你这个妖女结党营私,勾结江南官员,对陛下大不敬企图谋逆,人人得而诛之。” 沈清琦皱眉道:“结党营私?勾结江南官员?” 严泠疏脱口而出的罪名,让沈清琦只觉得自己无辜,她凤清瑶何时勾结江南官员企图谋逆了? 朝堂大权,皇帝之权虽也吸引人,可她神功未成,还需练功,先前可从未想过谋逆做女皇帝。 “太子殿下到!” 门口传来一阵内侍的呼声。 严泠疏连挡在了容瑾跟前,怒视着跟前的沈清琦道:“凤清瑶,你这妖女休想伤得太子殿下半分。” “你叫她什么?”容瑾皱眉问着严泠疏。 严泠疏道:“殿下,她是凤清瑶,她亲口承认她杀了沈清琦,假冒沈清琦的身份进东宫,她今日饮茶的时候暴露了她的身份!” 容瑾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眼神无辜的沈清琦,见沈清琦朝他笑了笑,无奈道:“清琦,你逗严姑娘干什么?严姑娘也刚及笄不久,生性单纯,你说你是凤清瑶,少不得她真会相信。” 容瑾自是不信自家娇媚柔弱的太子妃,会是凤清瑶的。 沈清琦道:“怎么?我逗泠疏妹妹,你心疼了?” 严泠疏忙道:“殿下,她真的就是凤清瑶,她闻茶香就知是顾渚紫笋,还能尝出是明前顾渚紫笋茶,她还知晓金沙泉水…… 在庄子里养病的沈大姑娘如何得知顾渚紫笋茶,只有一个可能,她就是凤清瑶假冒的太子妃。” “什么?” 在客殿之中,听闻太子殿下进了严泠疏房中的沈轻仙忙不迭赶来严泠疏院子里,一来就听到了严泠疏这话。 “严姑娘,她真不是我姐姐?” 严泠疏道:“她不是你姐姐,她恐怕还是杀了你亲姐姐,易容成沈清琦的模样。” 沈轻仙看向了沈清琦道:“你杀了我亲姐姐?你究竟是谁?我还我姐姐!” 沈清琦缓缓走到了严泠疏跟前道:“严姑娘这是听书听多了吧?我也爱听书,说书先生讲过江湖有人皮面具,贴上就能改变人的样貌,但本宫这张沉鱼落雁的脸,哪里是能靠人皮面具就能拥有的。” 沈清琦握住了严泠疏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 严泠疏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人皮面具的痕迹,“不可能,不可能,若你不是凤清瑶,那你如何得知紫笋茶的?” 容瑾眉眼凌厉地望着沈清琦,“顾渚紫笋,你如何得知的?” 沈清琦放下了严泠疏的手腕,叹气道:“说起来不好意思,我怕来长安,让人笑话我不懂茶,就让蓝月蓝星去打听哪种茶最珍贵,这顾渚紫笋也就是我得知为数不多的茶叶,我哪能真喝过?就是为了显得我懂茶胡说的,没想到真被我给猜中了。” 容瑾听完皆是后,满是心疼地将沈清琦半搂在怀中道:“日后想要尝什么珍贵的茶都有。” 沈轻仙望着容瑾搭在沈清琦腰间的一双手,眼眸之中满是嫉妒。 “太子殿下,您就这么轻易相信她的话了吗?她真的极有可能是凤清瑶。” 严泠疏没想到这般不严谨的辩解,太子殿下竟然会信。 “她不可能是凤清瑶。” 容瑾声音不大,却是不怒自威,“严姑娘许是照顾太子妃累得很,如今都开始胡思乱想了,还是回丞相府去好生歇息吧。” 沈轻仙听着容瑾要赶走严泠疏,心中得意。 又见着容瑾望向她,沈轻仙绕着手中巾帕,就听到了容瑾开口道:“沈二姑娘也回沈府去!” 沈轻仙道:“殿下,我是奉皇后之命照顾姐姐……” 容瑾冷声道:“自己亲姐姐都不认识,还谈什么照顾?” 严泠疏察觉到一抹戏谑的笑,就见着靠在容瑾怀中的沈清琦意味深长地望向着她,严泠疏握紧了双手,“殿下,太子妃殿下她极有可能是凤清瑶。” “绝无可能。”容瑾道,“严姑娘莫要多说了,孤能确保清琦并非是凤清瑶!” 严泠疏问道:“殿下,您何以保证她不是凤清瑶?” 容瑾道:“太子妃的身份哪里是这么好冒认的?你当前去永兴城迎亲的长安礼部官员是好糊弄的吗?” 沈清琦也道,“严姑娘,我真的就是沈清琦。” 严泠疏淡淡皱眉,满是提防地望着沈清琦。 她这妖女已经露了马脚,迟早有一日还会再露出马脚的。 “殿下,无论如何,还请您多多提防太子妃殿下。” 严泠疏说罢后,就躬身出了东宫。 沈轻仙不愿意离去,可柴嬷嬷已到她跟前,引着她出去,她也不好强求留下。 容瑾看向怀中还在笑着的沈清琦道:“严泠疏是个正气姑娘,可不懂玩笑,你在她跟前冒认你是凤清瑶做什么?” 沈清琦道:“这不是她非要觉得我是凤清瑶嘛,我怎么辩解她也不信我不是凤清瑶,我又不好意思说我不认识茶水,随意记了些茶叶,竟都被我给猜中了,我这百口莫辩不如逗她玩玩。” 容瑾伸手轻抚着沈清琦脸庞道:“日后可不要装作凤清瑶,与那只死瘟鸡沾边,也不嫌晦气。” 沈清琦面上笑得越发厉害,很好,待她武功恢复之后,她会让容瑾知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瑾望着沈清琦星眸之中皆是他,朝着沈清琦笑了笑,“回寝殿,孤教你品茶。” 黄昏时,春风起,散落一地樟树红叶。 到了寝殿时,容瑾命人取来了他珍藏的不少好茶叶,教着沈清琦认茶。 “这是白茶,你尝尝。” 容瑾倒了一杯茶抵给沈清琦,沈清琦却是没有喝,只道:“夫君先喝。” 容瑾道:“嗯?” 沈清琦淡笑了一声道:“我怕夫君给我下毒。” 沈清琦想起了快三月前的那一日。 冬日里的凤山素来阴冷,红纱帐之中却满是春光,戴着面具的她脸色越发的红,因着潮热嗓子有些不适。 沈清琦便哑声让着一旁还未曾穿好衣裳的瑾奴为自己倒茶。 殊不知瑾奴递上来的那杯茶之中,有着剧毒。 而当时的凤清瑶也丝毫没防备刚与自己欢好过的枕边人,会给她递上来一杯毒茶。 三月前三月后同一双手,连茶汤之色都是一模一样。 容瑾声音略带怀疑道:“你怎会以为我会给你下毒呢?” 沈清琦回神接过了容瑾递上来的茶杯道:“都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夫君要纳侧妃入东宫,自然我这旧人就无需活着,你毒死我,好给你的新人让位。” 沈清琦将茶杯递到了容瑾薄唇前,“夫君先喝。” 容瑾喝了一口茶道,“你就这般在意我要娶侧妃?” 沈清琦冷呵了一声:“若是我去找别的男宠,夫君难道不会在意吗?” 容瑾皱眉道:“别提男宠二字!” 沈清琦道,“世间哪能只有你们男子能够三妻四妾,听说那凤清瑶也有不少男宠,若我真是凤清瑶就好了,少不得我要养个七个八个男宠。” “孤让你别提男宠!”容瑾声音略带怒意。 沈清琦柳眉轻挑,容瑾这厮是恼羞成怒了,敢做男宠,还不敢听了? “我就提男……唔。” 沈清琦口中的宠字还未出口,就被容瑾抱到了他的怀中,被他用薄唇堵住了唇瓣。 唇齿相依间,尝到了一股清甜的茶味…… 第二十三章 她在我心中便是仙女 沈清琦紧皱眉头,用尽全力推着跟前的容瑾,只是受了重伤的她根本就无力推开容瑾,有些像是欲拒还迎。 容瑾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沈清琦,深呼吸一口气,“你贵为太子妃,该知晓些规矩,日后可别提那两字了。” 沈清琦硬生生忍下要吐出来的恶心,只当是被狗咬了,故作羞赧道,“知晓了,夫君。” 容瑾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旖旎心思,听到她娇柔羞赧喊夫君,又是气血翻涌。 容瑾见着虚弱的沈清琦,想起御医叮嘱不可圆房一事,咳嗽了一声道:“孤还有公事要处置,先去前殿了。” 太子前脚赶走,沈清琦便忙不迭地拿着一旁的茶杯给自己漱口,忍下了心口欲作呕的恶心。 容瑾到了前殿进了浴房,他颇有些心不在焉地抚上了自己的薄唇,沈清琦的唇瓣,比他想象之中要软得多。 耳边似又响起那一声声娇媚的夫君,容瑾在浴池之中缓缓闭上了眼眸…… -- 沈轻仙是在天色将暗的时候回到的沈府。 沈老夫人见着沈轻仙归来道:“你这两日在太子府之中可见到太子殿下了?可与太子殿下说上话了?” 沈轻仙道:“祖母,如今归来的沈清琦真的是沈清琦吗?会不会是如今的太子妃冒充了沈清琦的身份?” 沈老夫人道:“这倒是不至于冒充,她长得可像她那个通房娘。” 沈轻仙微有些失落道:“严泠疏还说她不是沈清琦,是冒充了沈清琦的身份。” 沈老夫人呵了一声道:“这严家姑娘存的什么心思你还不知,这一次太子侧妃少不得是有她的份,沈清琦这庶孽短命鬼不足为虑,严泠疏才是你日后最大的敌手。” 沈轻仙低头应道:“嗯。” 沈轻仙去了裘珂屋中,还未入内就听到里边热热闹闹的。 裘珂声音传来道:“云茂这是越长越俊朗了,想着年纪也有二十一了,可有定下亲事来了?” “唉,这孩子两年前去了一趟江南,说遇到心仪的姑娘,这些年他找遍了也见不到那个女子,这亲事也就一直拖着。 我与你兄长商议过了,再给他一年,若是他依旧找不到那心仪的姑娘,说什么都要娶妻了。” 裘珂淡声笑道:“嫂嫂,能得云茂心仪的姑娘,想必是格外出色了?” 裘夫人道:“他给我见过画像,那姑娘家真真别说,就跟下凡的仙女似的,妹妹你可不要生气,先前我一直觉得轻仙乃是咱们大安朝第一美人了,可是比起云茂喜欢的那姑娘,轻仙都差了些许。” 沈轻仙入内道:“舅母,云茂表哥。” 裘珂笑着道:“你从东宫里回来了?你姐姐身子可好了?” 沈轻仙道:“姐姐身子骨已是好了不少了。” 裘云茂望着沈轻仙道:“表妹。” 裘珂看向裘云茂,心中不免觉得可惜,云茂是她兄长的嫡长子,日后裘家家主,若是自家轻仙嫁给他乃是亲上加亲,也要比轻仙入东宫好许多。 可惜的是,她婆母信奉道士之言,非要让沈轻仙得嫁太子殿下,入主东宫。 裘夫人见着沈轻仙归来淡笑道:“天色都快暗了,我们就不多叨扰了,先行告辞了。” 裘珂吩咐着一旁的沈璧道:“璧儿,你送送你表兄与舅母。” 沈璧应是,随着裘珂往长安城裘府别苑而去。 两表兄弟许久未见,倒也热络,沈璧好奇地问道:“表兄,你那一直找不到的心仪姑娘,真得比我妹妹还要漂亮?” 能入得了裘云茂的眼,让裘云茂念念不忘的姑娘家,也不知能有多美。 裘云茂应声道:“嗯,她美得不似凡间人。” 沈璧笑了笑道:“她能比得过我妹妹美,可不一定能比得过我长姐。” “你长姐?”裘云茂问道,“太子妃?” 裘云茂与裘夫人赶来沈府,就是为了吃太子妃的喜酒的,可是他们路上有事耽搁了些,迟了这么几日。 沈璧点头道:“正是。” 裘云茂道:“太子殿下挺有福气。” …… 沈轻仙与严泠疏离开了东宫后,宁玉长公主与张沐莹二人也离了东宫,总算是没有人来叨扰沈清琦练功了。 这几日就是连容瑾隔日来寝殿一回,容瑾来时沈清琦已睡下,容瑾走的时候沈清琦还睡着。 沈清琦想若是能一直如此静谧地直到她恢复功夫倒也不错。 到了三月初,清明来临,容瑾似乎更是忙碌,东宫之中都少见他的身影。 直到三月初五,在房中安静练功的沈清琦听到了院落里传来柴嬷嬷的声音。 “小秦王,太子妃殿下在养病,不喜人打扰的。” “皇嫂自从进了东宫以来,就从来不见她出门过,明日乃是我十四岁的生辰,父皇赏给我的王府已能入住,明日既是我生辰又是乔迁之喜,我特意前来请她明日我去我王府之中赴宴的。” 柴嬷嬷道:“太子妃殿下也不是没有不出门,上回去了沉月长公主府中赴诗会,都吐了血,御医说了太子妃殿下要静养才是。” “一天到晚窝在寝殿之中,没病都要闷出病来了,不如去我府上透透气呢,皇嫂,嫂嫂!” 沈清琦收回内力,由蓝星扶着出了寝殿之门道:“秦王。” 容琏淡笑着看向沈清琦道:“皇嫂,我来是请您明日去我王府之中赴宴的,那裘云茂非要说他心仪之人是天下第一的大美人,我得让他瞧瞧,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儿。” 沈清琦听到宴会便皱眉,上回沉月长公主府之中的诗会,就是一鸿门宴。 这容琏乃是沈家外孙,他的乔迁宴加上生辰宴,少不得沈家人都会前去,沈清琦可不想去见沈家那老太婆与无脑的沈轻姣。 “秦王说笑了,我蒲柳之姿哪敢称天下第一美人。” 容琏道:“若是皇嫂你不叫天下第一美人,谁还能称得上?嫂嫂您明日可一定要来。” 沈清琦倒是挺喜欢这位小表弟的,同为皇子,他可要比容瑾讨人喜欢得多。 秦王十四岁的生辰,既然亲自来请,沈清琦也不好再拒绝,“你嘴可真甜,就凭你这句话,明日你生辰宴我必定前来赴宴。” 容琏道:“那明日我就恭候皇嫂前来了。” …… 长安城,容瑾的别院之中,歌女弹着琵琶长唱着江南小曲。 水榭之中,几个年轻男子围在石桌前,把酒言欢。 容瑾给裘云茂倒了一杯酒道:“江南一别,也快有大半年没见了,孤大喜之日也不见你来吃喜酒。” 裘云茂道:“路上有事耽搁迟了几日,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三杯,向殿下谢罪。” 严昊在一旁道:“别还是为了你要找的那个美人耽搁行程?你说你,藏着掖着那美人的画像做什么?我们又不会和你抢美人,你将那美人的画像交给沈璧,他三个月必定就给你将美人给找出来,这世上还没有大理寺找不到的人。” 容瑾呵了一声道:“这可难说,沈璧他找凤清瑶也找了三个月了,可有找到凤清瑶?” 沈璧:“……是臣无能。” 裘云茂道:“可并非是我小气藏着掖着不给你们看画像,实在是我所画的画像都没她本人十分之一的美貌。 且那日我在山林之中迷路,偶遇老虎,快要在虎口遭殃的时候,她似天仙一般从天而降,甩出披帛将我抱上树,让我免于虎口丧命。 时至今日,我还是觉得遇到的是仙女,不给你们看画像,也是觉得在别的男子跟前传她的画像难免唐突了仙子。” 容瑾闻言嗤笑道:“这世间哪来的仙子?” 裘云茂正色道:“殿下,她在我心中便是仙女。” 第二十四章 何时可以圆房 容瑾闻言不由淡笑摇头:“云茂兄,你既是对那姑娘如此念念不忘,当初为何不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裘云茂叹气道:“我正要问她来历的时候,她便就飞走了,后来我查遍永兴城,都不见她的下落。” “飞走?”严昊道,“莫非真的是仙子?” 容瑾道:“习武之人会有轻功者也能做到平地而起,似飞一般,凤清瑶不就可以一跃三丈远吗?” 严昊道:“对了,凤清瑶那妖女便能在片刻间从谷底飞到山顶,不过不是说这世上只有她一人有如此高深的轻功吗?云茂你心仪的那美貌姑娘,不会就是凤清瑶吧?” 沈璧道:“怎么可能?凤清瑶的长相还不足以让表兄念念不忘呢?不过不是凤清瑶,却也有可能是凤清瑶身边那七个圣女之一。 表兄不如将画像给我们瞧瞧,这江南武林之中,功夫高强的女子皆在琼水宫之中,许是我们见过。” 裘云茂道:“那明日我就将画像带来,不过事关人家姑娘名声,还望你们看过姑娘家的画像就当做是忘了……” 容瑾道:“云茂兄大可放心,我们不会乱传。” …… 明日要去秦王府赴宴,沈清琦便去了汤池之中沐浴。 刚从浴池里回到寝殿,就见着容瑾从外而来,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沈清琦嫌弃得用手背捂住了鼻子。 微醺的容瑾望着穿着寝衣散着如瀑长发的沈清琦,腰间一紧,轻咳了两声掩饰下他莫名起来的燥意。 “听说今日琏弟来过了?” “嗯,他要我明日去他王府用膳,说是十四岁的生辰,我本不想去的,可他十四岁的生辰,亲自来请了,我这个做嫂嫂的又是他亲表姐不好不去。” 容瑾牵过沈清琦的手,将她揽入怀中道:“明日孤也会去,跟紧我就是了。” 沈清琦推了一把容瑾道:“我好不容易沐浴一回,夫君身上都是酒臭味,可别熏到我身上。” 容瑾按了按太阳穴道:“味道也不是很大,今日与一个许久不见的好友相聚,多吃了几杯酒。” 沈清琦道:“好友,谁啊?” “说起来你也不认识,乃是你嫡母娘家侄儿裘云茂,明日你能在秦王府之中见到他。” 容瑾侧眸看着沈清琦道:“这几日你可还有吐血?” “没有了。”沈清琦道,“陵游说我这几日恢复得极好。” 容瑾望着门口端药而来的陵游问道:“以太子妃的身子,何时可以圆房?” 美人在怀,容瑾可也不想做什么柳下惠。 本就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发妻,何须忍着不圆房? 只需不让她诞下沈家血脉子嗣就是。 沈清琦听到容瑾陡然这般发问,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这狗男人刚成亲时,还根本不愿圆房,这会儿亏得他也不怕羞得直接问出口! “啊?”陵游也被问的一愣,“那,那个,那个她……” 陵游可不知沈清琦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圆房的,到底容瑾身上的内力能够助沈清琦早日恢复,可是沈清琦如此痛恨容瑾…… 陵游见着沈清琦躲在容瑾怀中给他比得目光,道:“依如今太子妃的病情来看,若要圆房怕是还会有伤身子骨,殿下不如再等太子妃多休养几日吧。” 容瑾等陵游下去后,给沈清琦喂药道:“好好养身子,咱们可以早日圆房。” 沈清琦根本就不想去喝容瑾所递上来的药,这狗男人一口一个死瘟鸡骂着她,还好意思想要圆房? 做他的白日梦去。 …… 秦王府坐落在宁玉公主府边上,身为当今皇后唯一的嫡子,容琏的王府规格可谓是仅次于东宫。 沈清琦以为她与容瑾来得已经算早了,可到了王府之时,已满是宾客了。 今日容琏穿着一身红衣,带着玉冠,十四岁的少年初见英姿挺拔,“皇兄,皇嫂。” 容瑾扶着沈清琦下了轿子,看向容琏道:“恭喜弟弟十四岁了,这是为兄给你的生辰礼。” 容琏接过容瑾所送的匣子,一打开看到的是一把弩道:“好精巧的弩。” 沈清琦凑上前去一看,容瑾可真得是混蛋至极啊,这把弩分明就是她凤清瑶的。 是她幼时武功还不精的时候,去云水谷之中练功时恐遇野兽,师父便亲手给她制造了这一把可以戴在手腕上的弓弩。 他身为男宠背叛妻主,抢夺她的玄兵山庄,如今竟然是练弓弩都不放过吗? 容琏把玩着道:“这把弓弩好生精巧。” 容瑾轻笑道:“这是孤幼时所得的,在打猎的时候有此小弩也能自保,你整日里嚷嚷着行走江湖,有此弩箭,也能护你周全。” 沈清琦细细看向了弩箭,好像与她那一把确实有不同之处。 “秦王,沈太傅一家来了。” 容琏走到了沈家马车前,对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沈太傅沈老夫人开心道:“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 沈太傅见着自家外孙,也是满意一笑道:“恭喜秦王,又长了一岁。” 沈太傅瞧见容琏身后的容瑾与沈清琦,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太子妃。” 容瑾抬手道:“祖父免礼。” 沈清琦也按着规矩喊道:“祖父祖母,父亲,母亲。” 裘珂淡淡一笑道:“太子妃身子可好些了?” “已是好了不少了。” 沈礼淡淡地看了一眼沈清琦,没多说什么,眼神可谓是冷淡至极。 沈清琦也不打算理会这个与她可谓是毫无关系的父亲。 容瑾见状握住了沈清琦的手,用宽大的袖子遮住,“怎么不见沈璧前来?” 裘珂道:“他说要跟着云茂去取什么画,来给殿下您过目。” 容琏垫着脚望着远处道:“对了,云茂兄还没来,他大言不惭说他心仪的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倒要让他看看,到底是他心仪的姑娘美,还是我家嫂嫂美?” 远远的,听到两匹马的声音传来。 坐在马上的沈璧问着裘云茂道:“表兄,你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姑娘画像,不给我先过目过目?” 裘云茂道:“等会自有你看画像的时候,先去秦王府再说。” 裘珂听到马蹄声,见是沈璧与裘云茂而来,对着沈清琦介绍道:“清琦,云茂与你同属龙,他应当要比你大几日,也算是你的表兄。” 沈清琦望向红马上的裘表哥,穿着一身月白云纹锦袍,整个人高贵儒雅。 论容貌裘表哥的确没有容瑾这厮俊美,却也能称得上是俊朗,比起沈璧来,也是丝毫不俗。 马上的裘云茂朝着沈清琦望过来,他握紧着缰绳,紧紧看着沈清琦的容貌,眼中翻涌着欣喜。 容瑾见身边的沈清琦大喇喇打量着外男,伸手搭上了沈清琦的肩,轻声在她耳畔处道:“太子妃,如此打量外男,不合规矩。” 沈清琦回眸看向了容瑾,没再打量裘云茂。 裘云茂见容瑾与那姑娘的亲昵,翻身下马问着沈璧道:“表弟,殿下身边那位姑娘是何人……” “我长姐,太子妃,比起你心仪姑娘的容貌如何?” 第二十五章 画像之中的女子 裘云茂知晓身份后,目光依旧没从沈清琦的容颜上移开。 他的打量引得容瑾微蹙眉,沈清琦乡下庄子里长大的不知规矩也就罢了,裘云茂也是如此不懂规矩? 容琏上前走到了裘云茂跟前道:“裘表哥,你快看看是你说的那个天下第一美人漂亮,还是我皇嫂漂亮?” 裘云茂见容瑾不悦,连收回自己的眼神,淡笑道:“那自然是比不上太子妃殿下的。” “我就知晓,皇嫂的容颜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容琏笑着道,“快里面去吧,今日我可是请了长安城之中最好的糕点铺子的掌柜的前来做糕点的。” 沈清琦在容瑾边上,也隐约察觉到了裘云茂看她的目光很是不对劲,正人君子哪能这般冒昧地盯着人瞧。 不过,能是容瑾好友之人,又岂是什么好货色? 裘云茂口口声声心仪什么美人,这会儿却来眼巴巴地盯着她瞧,可见也是贪图美色之人。 裘云茂如此孟浪唐突,和容瑾这阴险小人果真就是一丘之貉。 沈清琦厌恶地瞥了一眼容瑾,容瑾见后蹙眉,他已是习惯了自家太子妃的阴晴不定,但她这一眼神分明就是厌恶: “清琦,你为何这般看我?” 沈清琦甩开了容瑾的手道:“你那好友如此无礼地盯着我甚是让我不舒服,你与他乃是好友,同他一般,都是见到美色就移不开眼的登徒子。” 容瑾甚是无奈:“怎么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沈清琦轻哼一声,见着回廊那边,严泠疏坐在廊檐下正望着她。 沈清琦前去了严泠疏跟前道:“几日不见,泠疏妹妹气色怎得差了这么多?” 严泠疏连起身,满是提防行礼道:“参见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 沈清琦朝着容瑾道:“夫君,你去与男宾们相谈吧,几日不见泠疏妹妹,我想与她多说说话。” 容瑾让着柴嬷嬷好生照顾着沈清琦,便到男宾那儿去了。 严泠疏在太子走后,甚是正义凛然:“雁过留痕,你休想一直诓骗太子殿下,总有一日你会再露出马脚的。” 沈清琦靠近严泠疏耳边用两人能听到之声道:“可惜你心中挂念的太子就是不相信你呢,就算我露出马脚,夫君还是信我的呢。” 严泠疏起了一身的冷颤,“你!你……” 沈清琦淡然一笑道:“妹妹年纪小,稍微逗一下还真信了。” 严泠疏微抿红唇,怒视着沈清琦。 沈清琦坐在她边上道:“我甚是期待着严妹妹你早日入东宫了。” 起码养伤的时日内,逗逗这位泠疏妹妹是不会烦闷了,也算是个乐子。 至于日后让容瑾五马分尸后,若是严泠疏愿意守寡,就让她在宫中守寡。 若是不愿意守寡,将她带回琼水宫之中去。 沈清琦在严泠疏边上,一下子就有不少千金过来行礼。 行礼过后,三三两两在一起小声交谈着: “没想到太子妃与严姑娘如此要好,不是说,严姑娘要做太子侧妃了吗?” “谁都知道咱们这位太子妃是阴差阳错抢了她妹妹的太子妃之位的,这也只能和严姑娘交好,才能保证她在东宫之中的地位啊。否则等沈轻仙入了东宫,哪里还有她的地位?” 沈清琦用着内力听着千金们的私语,不由淡笑了一声,远远望去,小池塘的对面便是男宾所在之地,凉亭之中坐着容瑾等人。 严泠疏随着沈清琦一起望过去,她很快就收回了眼神。 …… 凉亭里边。 严昊嚷着要看裘云茂带来的画像,倒也不是什么爱美色,不过就是一只听裘云茂夸得厉害,想要一见。 沈璧道:“表哥,可别藏着掖着了,快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容瑾端起茶盏,看向池塘对面的沈清琦,她与严泠疏二人似乎是相聊甚欢。 想来,她也能早日接纳东宫会有侧妃一事。 裘云茂拿起一旁藏有画卷的盒子,走到临湖亭边,刚将盒子打开,里面的画卷就落在了湖水之中。 “啊呀!”严昊惊道,“这画像怎么掉落在水中了呢,快些下去捞吧。” “可别毁了表兄心仪姑娘的画像。”容琏自告奋勇道:“我跳下水去取。” 裘云茂拦住了容琏道:“小秦王,不必了,许她真的是仙子,不想让我将她的画像乱传,就让这画像在湖水之中飘着吧。” “可惜了。”严昊叹气,“本来还想看看云茂兄心心念念姑娘的容貌。” 画卷随风荡起的涟漪越飘越远。 沈璧的手下进了凉亭在沈璧耳边耳语了几句。 沈璧走到了容瑾跟前小声道:“殿下,红烛当真有在长安城之中出现,已经找到她的行踪,就是怕她武功高强,我们没法让她落网,派出御卫军又恐闹得人心惶惶。” 严昊道:“红烛是凤清瑶身边最为信赖与得力的圣女,她来长安莫不是知晓了殿下的身份,来找殿下复仇的?” 容瑾皱眉道:“想个法子,将红烛捉拿归案,能留活口就留活口,若是不能留下活口,就杀了她!” “是。”沈璧应下。 …… 沈清琦在廊檐下坐了一会儿,不少姑娘千金前来行礼,她便嫌太烦,挑选了了一处池岸边的柳树下躲清净。 让柴嬷嬷在外边拦着,总算是得了清净。 “尊主,好像有一幅画飘过来了呢!” 沈清琦见着被水泡过的画卷,将画卷给捡起打开,已经被水泡过的画卷还湿漉漉地往下滴水,整张画被水泡得晕染了墨汁,看不清楚先前画像里边的女子长什么模样。 蓝星看着画像歪头道:“这画像之中的女子不是尊主您吗?” “就是尊主,两年前尊主来云水宫的时候就是穿着这身衣裳,虽然那时候戴着面具,但也跟仙女似的。” 沈清琦细细一看,还当真是她自己,且画像之中的她还没有戴面具,这画像人物虽已模糊不清,可她自幼在云水谷练功,画中云水谷的景色,于她而言,是铭记于心的。 沈清琦捏紧了画像,因着遇水,她一用力,画像都碎了。 沈清琦低头望着画像下晕开的墨渍,隐约可见裘云茂三字。 这画是裘云茂而画的?莫非他见过自己? 沈清琦皱眉回想着,陡然间想起两年前她去云水谷看刚入宫门的小徒弟们练功,偶遇一个年轻富商公子被山虎追赶。 彼时人命关天,她都没有顾及戴没戴面具就出手相救。 那年轻富商的容貌沈清琦早已忘却,可今日这画像倒是提醒她了,那被她所救的年轻富商恐就是裘云茂。 裘云茂方才紧盯着自己的容颜,并非是贪图美色,而是他认出了自己。 沈清琦紧蹙眉头,提起裙摆,望着小池对岸的凉亭之中而去。 她得赶在裘云茂告知容瑾她会武功之前赶到容瑾身边。 一路疾走,沈清琦到凉亭时,容瑾正在与裘云茂相聊。 “夫君!” 路虽不远,但疾驰而来使得沈清琦气息甚是不稳,这声夫君听着都是愈发地虚弱。 容瑾忙起身扶住了沈清琦,皱眉道:“你也不知你身子骨有多弱,怎么这般着急?” 沈清琦望向一旁的裘云茂,她的手紧紧扣着容瑾的手腕,只要容瑾质问她为何会武功能救下裘云茂,那容瑾的手骨便会被折断。 但触及容瑾眼神,似乎毫无怀疑,难道裘云茂好像并未将她会武功一事告知给容瑾? 沈清琦道:“我在池边捡到了一幅画,都被水给泡的看不见原本模样,但隐约还能见到裘表哥的署名,不知是不是裘表哥所画的?” 裘云茂起身望向了被容瑾所扶着的沈清琦,从她手中接过画像:“多谢太子妃殿下了。” 沈清琦淡笑了一声道:“裘表哥不必言谢。” 容琏垫脚凑上去看着被水淋的晕墨的画像,“都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了。” 沈清琦问道:“这画中人是……” 容琏道:“嫂嫂,这画像上的姑娘是云茂兄心心念念的心仪之人,这两年云茂兄一直在找这位救了他性命的姑娘,还说非她不娶呢。” 沈清琦闻言与裘云茂目光对视了一瞬,她又移开了眼神看向容瑾道:“夫君,你怎么不帮裘表哥找找他心仪的姑娘呢?” 容瑾见自己吃过的茶递给了沈清琦,“人家姑娘也不知可否成亲,哪能大张旗鼓地找,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你喝口茶缓缓,一幅画像而已,也亏得你这般着急跑来。” 沈清琦淡抿一口茶,她不知裘云茂存了什么心思。 容瑾不信严泠疏的话,可不代表他不会去信裘云茂的话…… 第二十六章 封侧妃 今日是小秦王十四岁的生辰,又是乔迁到宫外王府里的头一日。 盛云帝与沈皇后二人都前来秦王府为自家爱子庆生。 午宴时,帝后高坐朝南之位上,沈清琦与容瑾的位置便在帝后之下,帝后另一侧就是今日的寿星公容琏了。 堂前,教坊之中礼乐班子弹着乐章,舞姬翩然起舞。 沈清琦淡然吃着跟前的菜色,不得不说,从江南来长安城,最令她为满意的就是御厨所做的菜色。 比起琼水宫厨子所做的好吃的不是一点半点,菜色精致味美。 等杀了容瑾报仇后,多少也要将东宫里的御厨请回琼水宫之中去。 沈清琦专心用膳时,便听到一位千金起身要表演剑舞给小秦王庆寿,她依旧专心吃着跟前的美食。 容瑾自成亲后,甚少有与沈清琦一起用膳的时候,见她今日没停留下过筷子,便也一直往她碗中夹菜。 难以想象如此瘦弱的她竟是这般能吃。 堂前剑出鞘声传来,沈清琦才抬起目光看向堂前台上,见是一穿着男子圆领袍的一年轻姑娘,手拿宝剑甩着剑舞。 身为练武之人,沈清琦可是看不下去这种三脚猫的花拳绣腿,回神继续吃着跟前的佳肴。 却没有留意到不知何时容瑾给她夹了一块姜块进她的碗中,一咬下去,姜辛味冲得她甚是难受,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吐出来,咽下时直让她眼眶微红,眼角含泪。 “张大姑娘有护老国公之遗风,这剑舞堪称一绝,潇洒飘逸当真是好手段。” 盛云帝开口赞赏着表演剑舞的女子,“如此英姿飒爽的姑娘,与我儿甚是相配,东宫后院如今空虚,朕便封你为太子侧妃,挑吉日入东宫。” 张沐卿跪下道:“臣女叩谢隆恩。” 容瑾正也要起身领旨谢恩之时,便看到了一旁沈清琦微红的眼眶,与眼尾的泪珠,还有她那满是幽怨与恨意的眼神,让容瑾心有触动,久久没有起身。 直到听到盛云帝的咳嗽声,容瑾才上前叩拜行礼道:“多谢父皇。” 盛云帝扫向眼中含泪的沈清琦,脸上浮现出一层不虞之色。 沈清琦用帕子擦了擦被姜呛出来的眼泪,殊不知她这一幕让在宴会之上不少人都起了误会。 宁玉公主坐在沈清琦不远处,小声道:“皇嫂,你也顾忌些场合,今日是琏弟弟的生辰,你就算不想皇兄纳侧妃,也不必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落泪吧?也不怕被人说气性小。” 沈清琦本就不喜宁玉公主,也不想解释,若不是怕这些无辜姑娘日后要守寡,她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容瑾娶侧妃。 这张沐卿是护国公府的大小姐,与张沐莹乃是堂姐妹,张沐卿的父亲本才是护国公,却因早早牺牲,留下她这么一个孤女。 连护国公府的爵位都给她的叔父。 张沐卿虽还是护国公府的大小姐,可到底也是无父的孤女,她如今都十八了,婚事还是高不成低不就。 若能入东宫为侧妃,于她而言确实是一桩好亲事。 可惜的是,容瑾命薄。 沈清琦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日后东宫这些无辜女子若是不想守寡,她都能将她们带到琼水宫里去,好生安排她们的后半生。 容瑾回位时,正好听到了这声叹息声,给沈清琦夹着菜。 沈清琦却没有再吃任何容瑾夹过来的菜色,只因再怕吃到姜片。 许是张沐卿表演剑舞就获封了太子侧妃一位,后边起身自告奋勇来表演的千金可有不少。 沈轻仙弹奏了一曲梅花三弄的古琴。 沈清琦听着更是觉得无滋味,沈轻仙好歹也是太傅府中的千金,这弹奏的梅花三弄竟是这般毫无灵气。 倒不如她身边的红烛寻常弹奏的梅花三弄好听些。 容瑾看着他给沈清琦所夹的菜,沈清琦一一绕开,问道:“怎么不吃我给你夹的菜?” 沈清琦都没换公筷,用自个儿的私筷从容瑾所夹的菜里边挑出了姜片,递到了容瑾跟前,喂给了容瑾:“你说我为何不吃?” 容瑾见着姜片:“……” “来,夫君吃。” 宴厅堂前,沈轻仙一曲罢,原以为陛下也会赏赐她太子侧妃的身份,可盛云帝只是说了一句好之后,只赏了她一绒花簪,并未赏赐她任何身份。 沈轻仙看向了容瑾,容瑾正在与沈清琦两人不知说着些什么,吃下了沈清琦筷子前之物。 沈清琦得意一笑。 沈轻仙不由心酸,为何太子殿下都不看她一眼?他明明先前这般心仪自己的。 是因为沈清琦吗?可沈清琦才入东宫半月而已。 沈轻仙下了堂前后,便是严泠疏上了台,宁玉公主与张沐莹二人一人吹箫一人弹筝,严泠疏则是翩翩起舞。 沈清琦在容瑾耳畔处道:“没想到泠疏妹妹泡茶泡的好,诗写的好,舞也跳得此般出色。” 容瑾淡淡地应了一声,若不出意外,那今日父皇也会定下让严泠疏为他侧妃。 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他偏生觉得烦躁得很。 听沈清琦夸奖严泠疏,更觉烦躁,不由地多饮了几杯酒。 沈清琦欣赏着泠疏妹妹之舞,越瞧越觉得不对劲,这泠疏妹妹的眼神,怎么常往她弟弟那边而去? 偏生沈璧一个眼神都没往台上瞧着,他的心绪好像很是不宁,与严昊低声相论时,沈璧皆是一脸多忧。 沈清琦动用内力听着沈璧与他身边严昊的低声谈论。 “沈璧,你当真舍得杀了红烛?殿下不知你与红烛之间的事,你与殿下求求情,殿下许是能饶过红烛一命……” 沈璧道:“她若能知错就改,助殿下抓到凤清瑶那妖女,我便求殿下放她一命,若她执迷不悟,只能杀了……红烛。” 沈清琦厉眸扫向沈璧,碍于容瑾大安储君身份,她在恢复功夫前不能杀了容瑾,可要杀他沈璧还是易如反掌的。 沈璧倘若敢对红烛动手,就休怪她不念本就不存在的姐弟之情! 严昊又问道:“红烛她可否知晓你的身份?她要是知错就改背叛了凤妖女,想必凤妖女的手下定是饶不了她了的,到时你打算如何安置红烛?让她做你的妾,她怕是不会应下的吧?” 沈璧淡声道:“沈家嫡长孙的夫人,怎能是江湖之女?只能让红烛为妾。” 沈清琦气恼地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一脚容瑾,可真是近墨者黑,容瑾身边的男子没一个好玩意。 容瑾吃痛倒吸一口气,“沈清琦!” 酷暑六月天都未必有沈清琦这般阴晴不定,好好的,不知她又为何生气? 他这个大安朝储君在沈清琦跟前竟真的是这般毫无威严? 沈清琦道:“你身边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容瑾:“我身边不就只有你吗?” 第二十七章 瑾儿,你是不是对沈清琦动了心 台上严泠疏的舞已近尾声,沈清琦深呼吸一口气后道:“夫君,此处闷得厉害,我也吃多了,先去走走,逛逛这新园子,如今春光正好,方才我见到那边好像还有一处桃花林。” 容瑾道:“再等等,父皇母后未曾离席,你离席不合规矩。” 沈清琦道:“那我先去恭房。” 容瑾道:“柴嬷嬷没有教你去恭房得说是更衣吗?” 沈清琦呵了一声,这宫中的规矩可真真是繁琐得厉害,“那我去更衣。” 沈清琦让着蓝月蓝羽扶着自己去了桃花林,春风吹来,桃花瓣纷纷落下。 沈清琦轻声对着蓝羽道:“你赶紧派人去寻红烛,告知红烛朝廷已盯上她,得早日离开长安城。” 蓝羽道:“尊主,如今朝廷已知红烛下落,想必是有不少人盯着她,若我们前去与红烛联系,恐怕……会暴露您的行踪。” 沈清琦轻蹙了眉,红烛如今还不知太子殿下就是瑾奴一事,长安城于红烛而言危险重重,如若怕暴露自己行踪不去提醒,必定会让红烛陷于危险之地。 从沈璧与严昊二人谈话之中,可见沈璧是动了杀心的。 正当沈清琦头疼之时,她耳尖一动,抬手就将擦耳而过的羽箭握在手中。 沈清琦一回头,便见到了站在桃园门口的裘云茂。 沈清琦连扔掉了手中的弓箭,拍着心口道:“哎哟,吓死我了,裘表哥,这支羽箭是你的吗?你怎能在秦王府之中动用兵器呢?” 裘云茂步步上前,望着沈清琦的眼眸道:“不知太子妃还记得两年前云水谷之中一遇?” 沈清琦道:“啊?我们见过吗?许是裘表哥认错人了吧?” 裘云茂低头望着沈清琦的眉眼道:“你比两年前瘦了不少,但我绝不会认错,这两年来,我朝思暮想得都是你。” 沈清琦后退了两步道:“裘表哥,请您自重,我如今是太子妃。” 裘云茂轻嗤一声,“太子妃?太子殿下娶你不过是为了暂与沈家虚与委蛇,他娶你为太子妃只是因你病重活不长久,也不会诞下有着沈家血脉的皇嗣,他本就不喜欢你,娶你为太子妃皆是利用,你何必为了他要纳侧妃而伤心?” 裘云茂要比沈清琦高出一个头来,沈清琦抬眸望着裘云茂的眼神,心中轻呵了一声,亏得容瑾还将裘云茂认作是好友。 沈清琦作戏道:“不,不,我不相信,夫君是喜欢我的。裘表哥你当真是认错人了,我从不知晓云水谷。” 裘云茂低声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承认你我两年前见过,但我还是要劝告你一句,太子殿下不值得你对他付诸于真心。” 沈清琦道:“裘表哥,你还是慎言吧。” 裘云茂望着朝思暮想的脸庞,压低了声音道:“如若有一日,你想要离开太子殿下,尽管可以来寻我,至于两年前你我相见之事,你可放心,我绝不会告知给太子殿下的。” 沈清琦道:“我两年前哪里见过裘表哥?” 裘云茂望着地上的羽箭道:“太子殿下还不知你会武功一事吧?” 沈清琦眯了眯眼眸,裘云茂射箭本就是试探,也怪她不够镇定,裘云茂也没有严泠疏那般好糊弄。 沈清琦不再作戏,打量着裘云茂道:“堂堂裘家少主,想必是不会做恩将仇报之事的吧?” 裘云茂唇角轻勾,“自然,若是沈表妹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不必为了那些侧妃良娣良媛徒惹伤心,你若想离开东宫,我便能带你离开。” 沈清琦道:“我留在东宫自有要事。” “是为了太子殿下?”裘云茂眼神微暗,“他娶你本就只是为了维护与沈家表面的平和。” 沈清琦没多说什么,毕竟她也不能全然相信裘云茂,万一他是与容瑾那厮唱双簧呢? 又是一阵风吹来,桃花瓣落在了沈清琦的发髻之上,裘云茂伸手帮着沈清琦清理着发髻上的桃花瓣。 沈清琦望着裘云茂的眼眸,在打量着他有几分可信。 当今盛云帝子嗣单薄,也就两个皇子而已,除去容瑾后,这日后储君之位必定会落在秦王手中,与沈家与裘家而言可谓是天上掉下来的富贵。 倘若有裘家相助…… “太子妃。” 沈清琦听到一阵熟悉的怒音,回眸便见容瑾站在一株桃树下,眼眸带怒地望着她与裘云茂,没来由地起了一阵心虚。 裘云茂甚是自若地将花瓣取下,对着容瑾行礼道:“太子殿下。” 沈清琦走到了容瑾跟前,道:“这扰人的花瓣都往我发髻上来,多亏遇到了裘表哥,长得高能帮我理发髻上的桃花瓣,不至于让我丢了颜面。” 容瑾看着沈清琦发髻上还有的花瓣,握紧着沈清琦的手腕道:“多谢云茂兄的举手之劳了。” 裘云茂道:“殿下不必多谢。” 容瑾拉着沈清琦进了桃林深处,见不到裘云茂时,将沈清琦抵在了一棵桃树上。 “你方才不是说了裘云茂盯你的眼神乃是登徒子,为何还与他这般亲近?” 沈清琦道:“我这发髻太高,丫鬟们够不着帮我清理花瓣。” “你不会坐下来让丫鬟给你理?” 沈清琦道:“夫君好聪明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容瑾一阵失语:“日后离外男远些,你得顾忌着你太子妃殿下的身份。” 沈清琦淡笑着道:“裘表哥也算是我的表兄……” 容瑾蹙眉道:“他算你哪门子的表兄?” 沈清琦道:“他是我嫡母娘家亲侄子,那不就是我表兄们,算起来也是自家兄长。裘表哥也是助人为乐罢了。” 容瑾道:“日后不必叫他表哥,他若是你表哥,那孤岂不是更算是你的表兄了?” 沈清琦笑了笑:“不对。” 容瑾道:“哪里不对?母后乃是你嫡亲的姑姑。” 沈清琦道:“我属龙,你属蛇,哪怕是只比你大了几日,你得叫我一声表姐,而不是我叫你一声表兄,瑾表弟。” 容瑾微蹙眉,“就大几日也好意思做表姐?” “大一日也是你表姐。” 沈清琦听到远处传来的礼乐声道,“陛下可有封泠疏妹妹为侧妃?” “没有。”容瑾微顿,本他也以为,父皇也会在今日给严泠疏定下位份,可是没有。 “啊?”沈清琦道,“我还盼着泠疏妹妹早日能进东宫,逗逗她给我解解闷的。” 容瑾微蹙眉道:“怎么这会儿不计较侧妃了?方才你听闻张沐卿被封侧妃时,你不是还哭了吗?” “哦,那是被姜味给冲的。” 容瑾听着沈清琦平淡的语气,便知她说的被姜味冲了不过是借口而已。 容瑾心疼将她搂紧怀中道:“不必逞强,我知晓你对我的一片心意。” 沈清琦靠在容瑾的怀中,这男人脸皮倒不是一般的厚。 两人回到宴席上,容瑾便被盛云帝叫到了书房之中去。 容琏的书房修葺得极好,却也只是表面功夫而已,容琏不识几个字,一心都在练武之上,这书房也等同于是形同虚设。 容瑾随着盛云帝进了书房道:“父皇,可有什么要事吩咐?” 盛云帝端坐下,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瑾儿,你是不是对沈清琦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