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禁欲冷王后,我跑了他急了》 第1章 想走,没门 “帅哥,遇上我,算你倒霉。” “我也是遭人陷害,不得已而为之嘛。” “现在身上的药性上来了,要是不及时纾解,我小命就不保了。” “你放心,这种卖力气的活我来干就成,不会让你受累的。” 陆星月压抑着体内蠢蠢欲动的强烈药性,窸窸窣窣地开始解衣裙,眼神越发得通红。 床榻上,如同病娇美人般歪倒无法动弹的男子,一袭月白色锦袍,领口微敞着,露出一片薄白肌肤。 半张脸被精致镂空面具遮挡,露出的两瓣润泽薄唇,紧紧抿着。 那一双古井般深邃的眼眸里,幽光晦暗不明。 “咕……”陆星月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妖孽啊,真勾人! 想她堂堂二十一世纪医武世家天才传人,只是训练过度三天三夜没合眼,打了盹儿。 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居然到了古代。 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况,就莫名其妙被榻上这美男掐住脖子,威逼她交出劳什子阴山皇陵地宫图。 否则,就把她碎尸万段! 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哦! 于是,陆星月二话不说,不服就干,放倒美男,拍屁股走人。 什么阴山阳山,关她鸟事儿! 只是,她人还没走出几步,突然觉得身体一阵莫名燥热! 万万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被人提前给下了药! 而且药性极其霸道,陆星月根本就来不及配药解毒! 无奈之下,陆星月只好临时抓壮丁,把魔爪伸向被她放倒的面具美男。 虽然陆星月是个现代人,但在男人这方面,却是白纸一张,什么经验都没有。 二十好几的姑娘,别说跟男人夜半幽会,就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干这种强上的事,说不紧张,是假的! 陆星月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体内药性汹涌澎湃,她竭力克制着要马上扑到面具美男身上的冲动。 一边用蛮力扯开系在美男窄腰上的玉带。 一边扯出一个笑脸,尴尬且不失礼貌(敷衍)地征询美男的意愿。 “帅哥,我这个人呢,一向以德服人,从来不强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我现在郑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小忙?” 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瞪着女子,藏在面具下的那双幽深凤眸中,似要喷出火来! 该死的,本王不愿意!! 内心咆哮着的君无恙,怎么都想不通,明明已经被制服的女贼,怎么就突然奋起反抗? 而且,这女人的拳脚路数很奇怪,他从未见过。 一时不察,竟然着了女人的暗算,可恶! “哎呀,我忘了你已经被我点了哑穴,就算想喊破喉咙找人救你,也是不能够哩。” “这样吧,你就眨眼回答我。” “愿意,就眨一下,不愿意,就眨两下。” 死女人,你敢碰本王试试!? 几乎是同时,那被面具遮盖住的幽深凤眸,用力地眨了眨。 一下! 两…… “帅哥,你眨了一下眼睛,那你是自愿答应帮忙的哦!” 说时迟,那时快,陆星月抢在面具美男眨巴第二下眼睛,拒绝她之前,脆声抢白。 话罢,早已被强行压抑的燥热之气冲击得浑身难受的陆星月,“嗷”的一声,瞬间化身为狼! 朝着床榻上的面具美男,生扑了上去! 君无恙眼看着女子言而无信,故意曲解他的意愿,厚颜无耻地扑上来! 浑身肌肉绷紧,拼尽全力运内力,想要冲开穴道! 该死的! 待本王冲开禁锢,必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嘶!” 蹙紧眉头,艰难地做着“解毒”动作,陆星月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下药的混账狗东西弄死! 忽的,身下的男人,发出一个闷哼声。 陆星月微微一愣? 但话说回来,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难道……面具美男也是。 “帅哥,你是第一次吧,技术有点生疏呐。” “不过你也别介意,一回生二回熟,这种事情熟能生巧嘛。” 陆星月无视面具美男吃人的愤愤目光,从男人身上吃力地站起来,嘴碎缓解尴尬气氛。 趁着说话的空档,她已经甩着两条颤抖的纤细麻杆腿下床了。 “帅哥,我知道,你平白无故丢了第一次,现在心里肯定气得想杀人泄愤。” “这种心情我能理解的。” “但老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换个角度想,你刚才只是以身渡人,救了一条鲜活少女的性命,是在行善积德做好事,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受了?” “还有啊,你趁着这次机会,可以提前练习男女之事。” “等你和未来娘子洞房的时候,肯定就驾轻就熟,给你娘子带来美好体验。” “这账要是这么算起来的话,帅哥你还赚到了呢。” 陆星月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跟大爷似得,嘴碎宽慰面具美男。 言语间,她忍着下身那啥之后的不适感,晃荡着两条纤细的麻杆腿,朝着窗户方向走去。 这面具美男气度不凡,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很强大,估计身份不简单。 本姑娘还是三十六计,溜为上计!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女子厚颜无耻的话音,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 暗自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冲破身体阻滞的君无恙,平放在身侧的两只好看手掌,十指猛屈成拳! 该死的流氓女贼,本王能动了,你死定了! “砰!” 突然,一阵巨响,床榻应声塌方! 君无恙携着凌厉的气势,眨眼间,人就到了正要从窗户开溜的女子身边! “想走,做梦!” 第2章 送你一记断子绝孙腿! 此时,陆星月一只脚踩在窗棱上,另一脚刚要抬离地面。 感受到身后一股强悍的危险气息疾然逼近,陆星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飞身破窗而出! 然而,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陆星月只觉得自己踩在窗棱上的脚踝,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狠狠拽住! 隔着单薄的足衣,男人掌心里透出的慑人寒意,霸道地透了进来。 顿时,陆星月头皮发麻,浑身猛地抖了个激灵! 几乎是条件反射,陆星月屈膝,上顶,攻向男人下三路! “不自量力!” 君无恙润泽薄唇勾起一抹嘲讽,丝毫不将女子蚍蜉撼树的反抗动作放在眼里,冷冷一嗤。 但见他长臂抬起,轻松挡住了女子撞上来的膝盖。 一记“千斤顶”被男人格挡住,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丝诧异。 竟被这样轻松挡住了? 刚才那一招角度极其刁钻,偷袭对手屡试不爽,她从未有过败迹! 愣神间,陆星月只觉迎面一阵冷冽的劲风袭来! 呼吸猛然一滞,只见男人那似是暗蓄内力的好看手掌,正朝着她的天灵盖拍来。 这狗男人要杀她灭口! 心脏砰砰狂跳,陆星月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急中生智伸手指向男人身后。 大喊一声:“快看,你娘来了!” 女子脆生生的咋呼声骤然响起,君无恙送女子上路的杀招,猛然一滞。 瞬时,陆星月措手成刀,左右双手如同剪刀,对着男人修长的脖子切了过去! 君无恙凤眸危险眯起,伸出双手如同灵蛇一般,“咬”住了陆星月的皓腕。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唔!” 君无恙话未尽,陆星月踮脚、仰头,嘟嘴,动作一气呵成! 朝着君无恙那两瓣润泽薄唇,堵了上去! “女人,你找死!” 再次又被女人占便宜,君无恙恼羞成怒,动手就要拧断女人的脖子! 见状,陆星月嘴角上翘,眼角闪过一抹得逞之色! 她就是故意激怒男人,这样才有机可乘! 趁男人阔步逼近之际,陆星月抓住时机,一记撩阴腿,直勾勾袭向男人身体最薄弱位置! “吃老娘一记断子绝孙腿!” 君无恙远山般的浓眉,猛地一挑。 条件反射,夹紧双腿! 然而,为时已晚。 女子纤细的小腿在他的腿缝间,如同泥鳅般肆无忌惮地乱蹿,顺着他的绸制亵裤,滑蹭而上! “砰!” 一记精准打击之后,陆星月小腿“滋溜”一下,大大方方地从男人僵硬不能动弹的腿间撤离! 她把脸高高扬起,义正言辞:“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人算账,也该找那个丧尽天良对我下药的狗东西。” “为难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另外,我最后说一次,你那劳什子地图不是我拿的,你找错对象了。” “哒哒哒……” 房门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星月耳朵微微动了动,不好,应该是男人的帮手来了! 敌众我寡,得赶紧溜! 打定主意,陆星月懒得再跟君无恙纠缠,丢下一句“帅哥咱们后会无期”,便“嗖”的一下,破窗而出! “砰!” 君无恙所在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大群劲装打扮的护卫,听到屋子里传出巨大动静,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主上,属下救驾来迟!” 站在最前头的领头侍卫彦一,看到屋子里一派狼藉,抱拳请罪。 此时,屋子里,静悄悄的。 偶尔有冷风从陆星月破开的窗户灌进来。 君无恙颀长的身姿,颇为僵硬地站在原地。 深邃凤眸一瞬不瞬盯着窗外漫无边际的夜色,眸底暗潮涌动不断。 见状,彦一心肝微微一颤,适时地又补了一句。 “女贼虽逃了,但一切尽在主上掌控。” “属下已经按照您的事先部署,派人暗中跟上那女贼。” “到时顺藤摸瓜,必能将女贼同党一网打尽!” 第3章 主上,人跟丢了 一个时辰后,睿亲王府后山,温泉池。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将池水中男子的样貌,映衬得愈发矜贵清冷。 眉若远山黛,鼻若山梁高挺,一双狭长凤眸半眯半阖,使得整张面庞冷峻不失清雅。 他颀长挺拔的脊背,倚靠在汉白玉砌成的温泉池壁上。 两条肌肉线条流畅的长臂左右打开,随意地搭在池水边缘。 乌黑如瀑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胸前,犹如水草般紧紧贴在胜雪的胸膛上。 将健硕的胸肌线条,勾勒得愈发分明。 周围静悄悄的,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够听到。 安静泡在温泉池中的男子,犹如入定老僧般,被氤氲水汽裹挟周身,仿佛要跟这天地融为一体。 他似是在梦魇,亦似是困在了某种心境之中。 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张矜贵泠然如峭峰的俊颜上,隐约透着一丝薄怒。 那慵懒搭在池水边缘的骨节分明好看手掌,早在不自觉间收紧。 扣在池壁边缘指节,似是用力过度,连骨节都泛起了青白。 “主上?” 伺候在旁的贴身侍卫彦一,眼看自家主上似乎心绪不稳,赶忙小声呼唤。 主上一向严于律己,生活作息也极其有规律。 何时起身,何时用膳,何时沐浴,那都是有定数的。 今晚主上一改平日戌时沐浴的习惯,从外头一回府,就扎进后山温泉池,一洗就是大半个时辰,实在太奇怪了。 温泉池里,君无恙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见状,彦一有些犯难了,主上再这么泡下去的话,身上的皮都得泡掉一层。 越想越头疼,彦一打算再开口劝劝,恰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嗖”的一下,轻飘飘地落在池水边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君无恙派出去追踪陆星月的探子彦十三。 看到自家弟兄回来了,彦一面瘫脸上喜出望外,连忙出声。 “主上,十三带女贼下落回来了!” “哗啦”一声,君无恙猛地从水中站起! 狭长凤眸中一抹犀利锋芒迸射而出:“人在何处?” 彦十三不敢抬头,揶揄道:“禀主上,属下一路尾随女贼到了东市坊街……” “更衣!” 不等探子把话讲完,君无恙冷声下令。 “主上,收拾女贼这种小事,何须您亲自出马。” “只要主上一声令下,属下直接带着隐杀十三卫,将女贼以及她的同党轻松拿下!” 彦一边说话,边狗腿上前伺候自家主上更衣。 但他没有注意到,跪在旁边的彦十三面露难色。 而且,还在不停地用余光使眼色,示意他少说两句。 穿戴完毕的君无恙,没什么情绪泄露的淡漠刀削面庞上,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女人,你以为自己逃得出本王的掌控? 很快,本王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君无恙目光落在跪地彦十三身上,气定神闲下令:“带路。” 听到这话,彦十三身板一颤,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 “主、主上,那、那女贼……属、属下跟……”丢了。 “主上让你带路,你搁这儿啰嗦什么,赶紧的!” 彦一摩拳擦掌,第一时间把隐杀十三位全体成员召集到了一起,只等主上带领他们一行人,把女贼老巢一锅端,夺回阴山皇陵图。 见彦十三迟迟不行动,没好气地打断。 说着,彦一箭步上前,提溜起彦十三的衣领子,便要施展轻功前往东市坊街。 彦十三简直要哭出来了,他都不知道女贼现在身在何处,怎么给主上带路啊? 心中欲哭无泪,彦十三“噗通”一声,又重新跪在自家主上面前。 仰头,垮脸,懊恼开口:“主上,属下该死,那女贼,属下跟丢了!” 第4章 掘地三尺,活见人,死见尸 顿时,君无恙阔步往外走的脚步,猛然一滞,脚下一股凌冽气势瞬间四散蔓延! 凛冽狂风四起,刮得彦一和颜十三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彦一被主上身上释放出的强大气场给惊着了,心肝不由“咚咚”狂跳。 当即一把扯过彦十三的衣襟,唾沫星子横飞地开嚎。 “十三,你可是咱们隐杀十三卫里跟踪术最好的,怎么就把人跟丢了?” “侍卫长,我也不晓得啊,那女贼好像懂反侦察术,一直带着我绕圈子,绕着绕着,人就跟没了。” 彦十三一脸的委屈。 听到这话,本来打了鸡血要收拾女贼的彦一,脸也垮成了苦瓜。 阴山皇陵图关乎主上的将来大计,主上志在必得。 眼下,人丢了,图不就丢了,这下麻烦大了! 心念微动,彦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彦十三一眼。 彦十三缩了缩脖子,忽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找补道。 “主上,属下虽然把人跟丢了,但是属下捡到了一样东西!” 说着,彦十三在自己身上一通摸索,把一只绣工精美的荷包摸了出来。 “主上,这荷包是那女贼身上掉落的。” 彦一瞟了一眼荷包,下意识道:“这荷包里就一些普通的香料,也没有主上要找的阴山皇陵图。” “你拿这么一个玩意儿出来,有什么用?” 彦十三梗着脖子,求生欲拉满:“侍卫长,你倒是仔细看,别张口就来。” 彦一狐疑地接过荷包,左看看,右瞧瞧,但愣是没看出手里的荷包跟街边三十文一只的荷包,有啥子区别。 心里这么想,彦一也这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彦十三小眼皮子一翻,指着荷包上的绣花,一脸严肃道。 “这荷包上图案所用的针法,通常都用在官眷使用的绣品上面。” “因为刺绣难度高,市面上售卖的价格也很高,平民百姓是买不起的。” “你的意思是那女贼是官眷?”彦一忍不住道。 说完,彦一又立马反驳:“售价高也不能证明只有官眷在使用,那些商贾的家眷,也是有能力购买的。” “整个上京城官眷和商贾家眷多如牛毛,难道,我们要挨个排查,这根本不现实啊!” 彦十三被自家侍卫长这么一噎,后面的话都有些没信心说下去了。 一时间,抓着荷包,颇为揶揄。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目光落在彦十三手中捏着的淡紫色小巧荷包上。 润泽薄唇冷冷开启:“继续。” 彦一面瘫脸上,流露出一抹讶异,十三的话听着明显不靠谱,主上处事一向严谨,怎么会任由十三胡扯? 心里犯嘀咕,彦一忍不住开口:“主上,十三的话不靠谱啊,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侍卫长,我说女贼是官眷,又不是只凭刺绣针法,最重要的依据是制作荷包的布料!” 彦十三不服气地抢白。 说着,彦十三把荷包毕恭毕敬地递到君无恙面前,有板有眼地扬声。 “主上,属下找人确认过这荷包的布料,是去年岁末蜀地官员进贡的流云锦。” “流云锦出自宫中,只要查一查流云锦的去向,就能锁定女贼的出处范围。” “查!”君无恙眸色微凛,薄唇不容置喙吐出一个字。 一炷香后,王府,书房内。 君无恙端坐在圈椅上,手里拿着画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张女子画像,跃然纸上。 宣纸上,女子巴掌脸上五官精致小巧,犹如鬼斧神工,一看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只是,君无恙笔下刻画的女子那双杏眸,灵动中透着狡黠,给人一种蔫坏蔫坏的感觉。 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盯着宣纸上的女子,脑海中女子坏笑着将他压在榻上的画面,不自觉间,犹如潮水般清晰而来。 抓着狼毫的好看手掌,猛地一紧。 “咔”的一声,笔杆子被拦腰握断。 彦十三专心致志替自家主上研磨,看到主上画女贼肖像居然把笔杆子都给画断了,小心肝微微一颤。 主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女贼竟然能让主上动怒,等被逮住,她死定了! 恰时,一道黑影轻飘地落在桌案前,自告奋勇去查探的彦一,第一时间狗腿抱拳跪地。 “禀主上,属下查看内务府造册,发现去岁进贡的流云锦宫中诸位娘娘并未使用。” “只有前段时间,皇上赏赐过三位朝臣。” “分别是镇国公顾城,忠勇侯孙忠,还有兵部侍郎陆远周。” 君无恙眸光晦暗不明,随意将手中的狼毫丢到一旁。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画纸上狡黠灵动的女子肖像。 面无表情地逐字逐句道:“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活见人,死见尸!” 第5章 哪个倒霉蛋会成为短命王妃 彦一领命,斟酌片刻后,忍不住嘴碎:“主上,十三说那女贼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若派人潜入以上三家府邸查探,属下担心会打草惊蛇……” “五日后的选妃宴,本王会进宫赴宴。” 君无恙从座位上起身,双手负背,踱步走向窗边,不疾不徐开口。 听到这话,彦一面露惊色:“主上,使不得啊。” “虽然选妃宴当晚,上京城所有官员会携家中所有女眷入宫赴宴,是不动声色暗中确认女贼究竟出自哪家的最佳时机。” “但是皇上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硬塞一个眼线到你的身边。” “主上身为先皇遗腹子,大业朝地位尊崇的亲王,至今未婚。” “若出现在选妃宴上,皇上一定会摆出身为皇叔的长辈姿态,趁机给主上赐婚。” “主上羽翼未丰,一切复国筹谋,都尚在进行之中。” “若主上抗旨,就等于给皇上一个治罪的由头!” “若主上接受,就是给皇上一个安插眼线,监视咱们王府动向的绝佳契机,万万不可啊!”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目眺远方,望着无垠的漫漫夜空,薄唇勾起一抹嘲讽。 “皇叔想给本王乱点鸳鸯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王遂了他的心愿,又如何?” “至于那女子能否活着嫁进王府,得看本王心情。” 世人皆道,大业朝睿亲王朗风霁月,与世无争,如天山上的雪莲,圣洁不可攀折。 却鲜少有人知晓,这样一张清冷矜雅的面庞下,藏着一颗杀伐果决的铁石心肠。 谈笑间,取人性命,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听着自己主上冷漠的话语,彦一和彦十三彼此对视一眼。 都在心里替那个被皇上挑中赐婚的女子,暗暗捏了一把汗。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成为他们的短命王妃? …… 兵部侍郎府,翠雨轩内。 “你们要做什么?” “我阿姐已经睡下了,你们不可以进去!” 少年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衫,用自己单薄消瘦的身体,挡在了一众气势汹汹要闯进屋子的粗使婆子前头。 “二公子,老奴是奉命行事,请你马上让开。” “否则,待会儿二公子若是有什么磕碰,可不关老奴的事。” 为首的粗使婆子桂嬷嬷,干皱的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说话的同时,三角眼里掠过一抹狠色,直接一把将少年扯到了旁边。 少年身材本就单薄,哪里禁得起干惯粗活老婆子的大力推搡。 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砰”的一声,额头撞在了实木门框上,一下子额头就肿了好大一个包。 “柏儿!” 在一旁被下人摁住不能动弹的姨娘苏婉清,看到儿子受了伤,心急如焚地大喊了一声。 话音落下,苏婉清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下人的钳制,第一时间冲到了儿子身前。 就如同老母鸡护崽子似得,将儿子陆知柏牢牢护住。 俨然给人一种谁要是敢伤害她的孩子,她就跟对方拼命的架势。 桂嬷嬷看着犹如门神般挡在三小姐房门口的母子二人,三角眼里满满都是不耐烦。 桂嬷嬷冲着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家丁就围了上来。 他们动作粗鲁地将苏婉清和陆知柏母子二人,分别一左一右将他们从房门口拉走。 “你们几个,把门给我撞开!” 桂嬷嬷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对着下人厉声吩咐。 今晚,大小姐和二小姐精心布好局毁掉三小姐的名声。 只要把房门踹开,让所有人知道三小姐并不在房中,她就能拿到一百两赏钱,哼哼…… 第6章 霸气侧漏,收拾刁奴 “我阿姐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不能这么做,放开我!” 陆知柏脸色涨得通红,拼尽全力冲上去,要阻止桂嬷嬷等人闯进自家阿姐的房间。 阿姐还未出嫁,若被人发现晚上不在闺阁之中,名声就坏了。 这些恶人要陷害阿姐,不能让他们得逞! 少年小小的身躯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犹如一头失控的野牛,直接拿脑袋冲着那些要踹开房门的家丁撞了过去。 谁能想到,一个不受宠姨娘生的庶子,平日里连大声在下人们面前说话都不敢。 现下为了维护自家阿姐,居然如此疯狂! 眼看着二公子不要命地撞上来,家丁们也是有些慌了神。 不管怎么说,二公子再不受待见,也是老爷的儿子。 若真闹出人命,他们这帮下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要撞开陆星月闺房大门的家丁们,踹门的动作,也是迟疑了一下。 桂嬷嬷见状,当即扯着嗓门大喊:“你们怕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姨娘和庶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这里是侍郎府,咱们的正紧主子是老爷和夫人,苏姨娘母子算什么东西!” “他们母子如此百般阻挠,不让我们踹门,肯定是做贼心虚,替三小姐不在房中打掩护!”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门踹开,只要确定三小姐当真不在房里,他们母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家丁似是受到了鼓舞,彼此交流眼神之后,没在犹豫,当即就要踹门。 桂嬷嬷双手抱胸,一脸得意洋洋,只等房门踹开,三小姐不在房中的事情败露,我就能去大小姐和二小姐哪里讨赏钱了。 说是迟,那时快,家丁的三只大脚已经齐刷刷地抬起,冲着紧闭的房门,狠狠踹了过去! 见状,苏姨娘和陆知柏眸底不约而同地掠过一抹焦灼之色。 母子二人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几乎异口同声:“不要!” “哼,三小姐夜半不在闺房之中,如今事情要败露了,你们喊不要,晚了!” 桂嬷嬷三角眼里充满了胜券在握的架势。 在她眼里,苏姨娘和二公子不过就是被大小姐和二小姐玩弄在股掌之间的跳梁小丑,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来人,把苏姨娘和二公子摁住,堵住他们的嘴,等候老爷夫人发落!” 桂嬷嬷干皱的老脸上,满是得意,趾高气扬地对着一众下人发号施令。 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下人将苏婉清和陆知柏母子二人团团围住。 母子二人双手被反剪,就如同押送犯人般,被下人粗鲁地摁跪在地上。 “砰!” 恰时,一声巨响,骤然传来。 紧闭的房门,猛地被踹开了! 不过,这房门并不是从外头被家丁踹开的。 而是从里头,被人一脚给踢开的! 踹开的房门由上至下,犹如两座高山一般,“轰然”倾倒而下。 迅速朝着站在门口的桂嬷嬷,以及三个踹门家丁覆压过去。 “哎呀!” 桂嬷嬷慌张地喊了一声! 眼看着自己快要被重达几百斤的实木门给压倒,整个人都来不及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顿时脸色煞白地抱头鼠蹿。 而再看那三个踹门家丁,他们也是一时来不及收回脚上的力道,直接踹了个空! 在众人惊骇地注视之下,径自迎着那犹如泰山压顶倒下来的厚重门板,撞了上去。 “砰!” “砰!” “砰!” 三个重重的闷沉撞击声,接二连三响起,刺激着在场众人的耳膜。 眨眼间,三个家丁的脑门子被撞得又红又肿,青紫了一大片。 人更是四仰八叉地被压在了门板之下,痛得“嗷嗷”直叫唤。 伴随着板门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埃渐渐散去,这时,众人终于看清楚了尘埃背后的人。 陆星月挺直脊背,犹如神邸下凡,静静地站在门口。 明明晃晃的灯火映照在她那五官精致的绝美容颜上,令人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情绪。 那高挑纤瘦的身影,在灯火照耀下,随意地落在倒塌的门板之上。 影子被拉得又高又长,仿佛要将这满院子的下人都淹没其中。 众下人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人更是失声喊了起来:“三小姐!” 第7章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这时,陆星月杏眸微凛,纤细长腿划开,玉足毫不犹豫地踏上门板。 陆星月迈着轻盈的步伐,犹如漫步在花园中,慢慢悠悠地踩着门板而过。 一步。 两步。 三步。 那看似轻盈的脚步,每每落在门板上的瞬间,都加注了暗劲。 加上门板本身的自重,陆星月每踏出一步,对家丁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哎哟哟……” “啊……三小姐饶命!” “疼啊,疼啊啊……” 家丁的哀嚎声此起彼伏,陆星月仿佛没听到似得,一步又一步,稳稳地踩踏在门板上。 直到那三个家丁被压得口吐鲜血,陆星月小巧玲珑的玉足,不偏不倚稳稳落在地面。 时机刚刚好,不早不晚。 甩掉面具男人尾随自己的“尾巴”之后,陆星月循着记忆,一路回到了兵部侍郎府,陆府。 回府的路上,陆星月也大致捋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在一间客栈里醒来,又如何被面具神秘男子误会成了盗图贼。 究其根本,始作俑者是她那便宜爹,兵部侍郎陆远周的另外两个女儿所导致。 嫡女陆含昭和庶女陆玉婳,二女联手陷害原主。 原主是被灌药迷晕之后,被两姐妹派人掳出侍郎府,丢进悦来客栈房间。 姐妹二人在客栈里提前安排了一个地痞流氓,毁掉原主的清白。 只不过,那个替两姐妹办事之人,搞错了房间。 阴差阳错,原主被丢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倒霉催地卷入了一场阴谋争斗,被误会成盗图女贼,不幸殒命。 于是,换了芯子的陆星月,来了。 刚才,陆星月刚一翻窗进屋,就听到外头院子的吵嚷声。 发现原来是她的便宜娘亲和便宜弟弟,为了维护她正被下人刁难欺辱。 上一世,陆星月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亲人。 作为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她从未体会过亲情的滋味。 这一世,她有娘亲,还有弟弟,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们! 眸底光影泯灭不断,这时,陆星月清丽的杏眸微微一眯,锐利的目光赫然射向将弟弟和娘亲摁在地上的下人身上。 对上三小姐眼神的刹那,那几个下人的手,就像被针给扎了似得,猛地缩了回去。 见状,抱头鼠蹿着躲到一旁的桂嬷嬷,三角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先发制人地指着陆星月叫嚣:“三小姐,你大晚上偷溜出去跟野男人私会,还让苏姨娘和二公子替你打掩护。” “眼看着东窗事发,你就故意打伤下人,分明是做贼心虚怕丑事被揭穿!” 说着,桂嬷嬷冲着身后的下人大喊:“来人,三小姐伤风败俗,赶紧把她拿下!” “还有苏姨娘和二公子,他们包庇三小姐,是同党,也一并拿下!” 话音落下,跟着桂嬷嬷一起来的下人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朝着陆星月和苏姨娘母子围了上去。 “你们敢动我阿娘和弟弟试试!” 陆星月面色沉静,粉唇中冷冷吐出一句话。 众人看着三小姐周身释放出的气场,吓得不敢再上前。 这哪里还是从前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三小姐。 仅仅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把人给震慑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个做了丑事的庶女而已,你们有什么好忌惮的!” “若老爷知道三小姐做出夜半幽会野男人的无耻之事,只会恨不得把三小姐浸猪笼,马上发落了这卑贱的母子三人!” “怕什么,上!都给我上……啊!” 肆无忌惮叫嚣的桂嬷嬷,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第8章 账还是算清楚点比较好 伴随着惨叫声响起的同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也应声落在桂嬷嬷干皱的老脸上。 “啪”的一声,桂嬷嬷的右脸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顿时,一颗带血门牙,从桂嬷嬷嘴里崩飞了出去。 众人根本没看清楚三小姐是怎么出的手,就看到桂嬷嬷的老脸颊肿成了猪头。 “噗通”一声,桂嬷嬷猛地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惊恐! 陆星月随意甩了甩素手,当着众人的面把手指骨节,弄得“咯啦咯啦”作响。 随即,黛眉微微一挑,余光似是不经意地扫向众人。 粉唇悠悠开启:“谁想当下一个桂嬷嬷?” 清亮不失威严的话音,悠悠在院子上空涤荡开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些跟着桂嬷嬷一起闯进翠雨轩的下人们,个个吓得脸色煞白,连忙作鸟兽散。 天呐,三小姐实在太可怕了。 桂嬷嬷家祖上对陆老太爷曾经有恩,她又是府中的老人,平日里在老爷夫人面前,也是有些脸面的。 三小姐居然把桂嬷嬷的门牙都打掉了,那他们这些啥都不是的下人,若是再待下去,不得被三小姐卸掉胳膊腿? 虽然从头到尾,陆星月都没有向众人展示过自己有卸人胳膊腿的能力。 但是下人们已经被这样肆无忌惮殴打侍郎府老人桂嬷嬷的行为,给深深震慑了。 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翠雨轩里,哪里还有桂嬷嬷带来闹事的下人影子。 桂嬷嬷见状,也是怕了。 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要逃跑。 陆星月眸色微沉,素手捏起一个漂亮的兰花指,轻轻一弹。 一颗细小的石子,从她指尖飞射而出! 神不知鬼不觉地划破夜色,稳稳打在桂嬷嬷内膝盖窝的外奇穴。 “啊呦喂!” 桂嬷嬷刚打直腿要跑,结果,膝盖窝处传来一阵剧痛,腿猛地打了个弯,整个人甩了个狗吃屎! “砰”的一下,下巴着地,磕得满嘴都是血。 这一下,桂嬷嬷整个人都懵圈了。 她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觉得有些麻痹的嘴巴,顿时,沾了满手的血! 见状,桂嬷嬷瞳孔紧缩成一个黑点,惊恐地失声尖叫起来。 “啊——” 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子询问声:“谁指使你来的?” 桂嬷嬷仰头,一张冷艳清绝的倾城容颜,赫然映入眼帘。 顿时,桂嬷嬷面若死灰,口齿不清地忙不迭哀求出声。 “三小姐,没人指使老奴!” “都是老奴鬼迷心窍,不知天高地厚。” “求求三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老奴当个屁放了吧!” 陆星月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地求饶的老虔婆,淡然一笑:“呵,还挺忠心。” 话音落下,陆星月抬起秀气的小脚,直接往桂嬷嬷那张老脸上,怼了过去! “砰!” 桂嬷嬷只觉两眼一抹黑,被踹昏死过去。 陆星月抓起桂嬷嬷的衣领子,就跟拖死狗似得,拽着桂嬷嬷阔步往外走。 “阿姐,你要做什么去?” 陆知柏看着自家阿姐离开的背影,忧心忡忡地追上前。 “算账!” 陆星月咧嘴一笑,淡定丢出两个字。 随即,便如同拖死狗一样,拖着昏迷的桂嬷嬷,大步流星前往清芳阁。 桂嬷嬷不过是一只马前卒,死不足惜! 幕后主使才是重点。 今晚莫名其妙遭了一番大罪,差一点就死在那面具神秘男人的手里。 冤有头,债有主,陆星月一向有仇必报,而且,必须现时报! 这笔账,还是算清楚点比较好! 第9章 狼狈为奸姐妹花 清芳阁,主屋内。 琴声绕梁,箫声婉约。 两名女子,一人抚琴,一人执箫,并排而坐。 一曲终了,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妆容精致的脸庞上,都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姐姐,你的琴技堪称一绝,依我看,那些名门世家贵女都不及你。” 陆玉婳将玉箫放在桌上,对着端坐在琴桌前、周身透着清雅高贵气质的女子,适时恭维。 身为庶女,陆玉婳早就已经习惯了在身为嫡女的陆含章面前伏低做小,讨好巴结。 她娘是抵债进府,给父亲当了妾室,出身卑贱。 要不是因为她一直跟嫡女交好,顺道在夫人那里得了眼。 她和娘在府里的日子,恐怕会过得比苏姨娘那一家子还不如! 话音落下,陆玉婳主动充当起了贴身丫鬟的角色,起身给陆含昭倒了一杯香茗,恭敬地递了过去。 陆含昭很自然地接过杯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 “二妹妹谬赞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些名门贵女当中不乏抚琴高手,我的琴艺只能算勉强能入耳罢了。” 听到这话,陆玉婳透着娇媚的眼眸里,光芒微微一闪。 心里虽然知道,陆含昭仅仅也就是嘴上谦虚而已。 但是明面上,陆玉婳还是非常上道地连连点头称是。 当然,陆玉婳也不忘顺势溜须拍马:“姐姐谦逊不自傲,品行高雅,早已名声在外。” “想来五日后的选妃宴上,定能力压群芳,挣个皇子妃当当。” 一提到选妃宴,陆含昭透着柔善的明媚容颜上,神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眼眸里,一抹算计精芒,一闪而逝。 陆含昭看似漫不经心地另起了个话题:“说到力压群芳,倒是让我不由想到了三妹。” “论容貌长相,我们三姊妹当中,属三妹相貌最出众。” “说她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依我看,都不为过呢。” 话罢,陆含昭不动声色地瞥了坐在对面的陆玉婳一眼。 陆玉婳妆容精致的脸庞上,当即浮现出一抹嫉妒之色,冷冷一哼 “陆星月区区一介庶女,她有什么资格跟姐姐这个嫡女争日月光辉?” “再说了,姐姐莫不是忘了,今晚过后,陆星月那卑贱庶女,恐就名声尽毁了。” “一个被地痞无赖污了身子的女子,就算她长得跟那九天仙女一般,还不照样沦为任人践踏的地底泥。” 闻言,陆含昭那张透着柔善的优雅面庞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眼神流转之际,陆含昭故作感慨地叹了口气,说道。 “二妹,说实话,我私心里对毁污三妹清白一事,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毕竟,你和三妹一样,都是我的妹妹。” “只不过,人有亲疏远近,比起三妹,我跟二妹的关系更加亲近。” “所以,我才违心帮着二妹遮掩一二。” 听到这话,陆玉婳面色一滞,当初她提出要算计陆星月的时候,陆含昭可是一句反对话都没有。 而且,还积极参与,暗中授意桂嬷嬷这个府中颇有地位的老人,去翠雨轩闹事,里应外合置陆星月死地。 如今怎么就成了她一个人做的事情了? 心念微动,陆玉婳几乎是脱口而出:“姐姐,算计陆星月那小贱人的事情,我可是跟你事先商量过的,你怎么……” “二妹你刚才都说了,我是堂堂嫡女,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陆星月不过一介庶女,萤火之光,岂能跟我争辉?” 陆含昭眼皮微微一掀,一记警告的眼神投过去,柔和的音带中透着冷意,悠悠打断。 这话一出,陆玉婳总算是醒过味来了,陆含昭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言下之意很明显,算计人的脏活都是她这个庶女干的。 跟她这个高贵嫡女,毫无干系。 “算算时辰,桂嬷嬷那里应该已经得手了。” “二妹你之前心里气不过,明明自己和陆星月同为庶女。” “可陆星月打从苏姨娘肚子里爬出来那一刻起,就跟镇国公府的世子有了婚约。” “今晚过后,二妹求仁得仁,陆星月的名声尽毁,想来她和镇国公世子的那门婚事,是彻底没指望了。” 陆含昭矜持地把头高高扬起,脸上挂着伪善笑意,意有所指地缓和气氛。 第10章 各怀鬼胎,算计满腹 听到这话,陆玉婳脸上的不满情绪立马烟消云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当即不屑地扬声。 “姐姐,就算陆星月那小贱人的名声没被毁掉。” “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嫁进镇国公府。” “那苏姨娘早就不是大业朝的名门望族之女,当年苏氏一族被抄家,男丁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女眷不是被发卖,就是充入贱籍以色侍人。” “当初,苏姨娘以歌姬身份,流落到侍郎府,要不是父亲看上她,将其纳为妾室,帮她脱了贱籍。” “苏姨娘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男人的身子底下呢。” “一个贱妾生下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嫁给顾世子?” 陆含昭又抿了一口茶,对于陆玉婳的说辞,不置可否。 只是淡淡地接了一句:“二妹,话虽如此,但你别忘了,苏姨娘和镇国公夫人萧氏是儿时一同长大的情分,自幼以姐妹相称。” “她们少时就彼此约定,将来是要做儿女亲家的,万一……” “没有万一!”陆玉婳音量拔高,直接打断。 不等陆含昭开口,陆玉婳就笃定地再次扬声。 “苏顾两家早已经门不当户不对,婚约不过是一则百姓口中的谈资笑话而已。” “况且,今晚一番筹谋,陆星月名声尽毁,昭然若揭。” “就算镇国公府有心履行婚约,也断然再无可能!” “陆星月想嫁给顾世子,攀龙附凤,当世子妃,简直痴心妄想!” 陆含昭透着伪善的优雅眼眸里,光芒闪烁了两下,当即顺着陆玉婳的话茬,夸赞道。 “二妹步步为营,当真是好筹谋,姐姐我自愧不如。” “如此一来,陆星月和那顾世子的婚约,就彻底不可能了。” “这块挡着二妹成为世子妃的绊脚石,算是让二妹彻底挪开了。” 陆玉婳一直都偷偷爱慕着镇国公府世子顾宴之,打从三年前春日宴上,跟顾宴之匆匆一面,便从此芳心暗许。 她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成为世子妃,成为人上人。 为此,陆玉婳明里暗里付出了许多努力。 但就在前些日子,她无意中听到府中下人私下议论,说苏姨娘的家族没出事之前,她和镇国公夫人是闺中密友。 二人曾约定将来成亲生子,要结为儿女亲家。 刚开始,陆玉婳是不信的。 但经过多方打探,她甚至让贴身丫鬟买通镇国公府的下人,这才确定,果有其事。 三年筹谋,只为一朝得偿夙愿,陆玉婳怎么可能让陆星月这个贱人挡路! 于是,陆玉婳决定先下手为强,将一切有可能阻碍她成为世子妃的障碍,提前扫除! “姐姐,我算计陆星月再无遗漏,也还得靠桂嬷嬷办事得力。” “桂嬷嬷怎的还不带好消息回来?” 陆玉婳妆容精致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尖着嗓子催了一句。 话音刚落,屋子外头,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大小姐,桂嬷嬷回来了!” 这时,在外头伺候的丫鬟喜鹊,面色匆匆地跑进来禀报。 “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陆含昭语笑嫣然。 “姐姐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控,妹妹佩服之至。” 陆玉婳眉眼也是带过一抹喜色,恭维出声。 说完,陆玉婳抑制不住激动,话锋一转:“快,让桂嬷嬷进来回话!” 一想到桂嬷嬷等会即将禀报,关于陆星月那小贱人夜半外出私会野男人,人不在闺房之中的丑事,已在府中闹开。 不日,这桩丑事便会整个上京城人尽皆知,名声尽毁。 不仅是陆玉婳,包括向来以嫡女金贵身份自恃的陆含昭,内心也是按捺不住地窃喜! 陆星月区区庶女,不仅长得比她们姐妹貌美。 甚至连运气都比她们姐妹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出生,竟然就能跟地位尊崇的镇国公世子攀上婚约,该死! 二女心思各异,互相对视了一眼。 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坐等陆星月残花败柳之身丑事暴露人前的好戏上演的阴险笑容。 第11章 陆星月,怎么是你 然而,小丫鬟喜鹊却是原地踌躇,额头上已经覆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桂嬷嬷被三小姐像拖死狗一样,正一路拖着往清风阁来,这事儿要怎么跟大小姐和二小姐说呀? 眼神闪烁了两下,喜鹊壮着胆子小声开口:“大小姐,二小姐,桂嬷嬷她……” “姐姐,你这屋子里的丫鬟,怎么如此啰嗦?” 陆玉婳早已经迫不及待要听陆星月丑事暴露的好消息,她可懒得听喜鹊说什么。 听到这话,陆含昭那张透着一切尽在掌控的娇柔伪善脸庞上,神色微不可查地冷了一分。 陆含昭瞥了喜鹊一眼,语气柔和但不失嫡女派头,沉声催促:“喜鹊,别愣着,照二小姐吩咐的去做。” “大小姐……” 喜鹊刚想开口把桂嬷嬷眼下的情况一五一十禀报。 结果,话才开了个头,陆玉婳就“腾”的从座位上起身,三步并两步上前,一巴掌直接呼在喜鹊脑瓜子上。 “起开!不中用的贱婢,让你喊个人进屋如此推三阻四!” 陆玉婳姣好的面容上充满了鄙夷,当着陆含昭的面,把喜鹊推搡到一旁。 喜鹊踉跄后退,“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陆含昭见状,透着高高在上嫡女矜傲的脸庞上,神色微有凝滞。 “姐姐,你就是待下人太宽厚,才纵得这帮下人不知天高地厚。” “妹妹我现下顺手替你把这办事不得力的丫鬟给教训了,姐姐不介意吧?” 陆玉婳这时扭头,冲着陆含昭一脸恭维讨好地扬声。 闻言,陆含昭透着伪善的娇柔眼眸里,光芒闪烁了两下。 对于陆玉婳此举,陆含昭心知肚明,想来是为之前她将自己从算计陆星月这档子事中摘出来,心生不满,但又不敢明着怨怼。 所以,只能趁机拿她院子里的丫鬟出气。 庶女就是庶女,有贼心没贼胆,也只配当她这个嫡女的狗,背地里专门干脏活! 心念流转之际,陆含昭看向陆玉婳的眼神逐渐柔和了下来,假笑着转移话题。 “二妹,喜鹊的确是不中用的蠢材,还得劳烦你亲自去喊桂嬷嬷进屋回话。” 陆玉婳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刚才,她就是故意给喜鹊一点颜色。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她倒要看看,陆含昭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对她发作? 如今看来,陆含昭还是非常看重她这个庶女当左膀右臂的。 否则,也不会连嫡女的脸面,都不跟她计较。 弄清楚陆含昭的心思之后,陆玉婳心里因为方才陆含昭自命清高,强行将从今晚算计陆星月这档子脏活,全部都推在她一个人身上的不满情绪,顿时就消散了。 陆玉婳眉眼间带着讨好的笑意,故意学着奴婢的姿态,对着陆含昭作揖行礼。 狗腿地道了句:“姐姐稍待片刻,妹妹这就去把桂嬷嬷喊进来。” 陆含昭看着陆玉婳伏低做小的姿态,眼底闪过一抹娇傲之色。 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娇笑道:“二妹且去吧。” “是,妹妹遵命。”陆玉婳学着奴婢姿态领命。 转身之际,她那张妆容精致脸上的谄媚之色,立刻被一份趾高气扬所取代。 一想到,很快就能从桂嬷嬷口中听到陆星月那小贱人被野男人污了清白此等丑事,陆玉婳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恰时,陆玉婳已经走到房门口,双手伸出,正要打开门出去。 “砰!”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撞开! 陆玉婳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眼前就有一个黑影朝着自己劈头盖脸地压了过来。 “啊!” 陆玉婳失声尖叫的同时,整个人就被这个黑影压着,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地。 发髻歪了,钗鬟散了,模样颇为狼狈。 陆玉婳手忙脚乱地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定睛一瞧,居然是桂嬷嬷! 这时,眼前突然多出一双小巧玲珑的绣花鞋,视线下意识地上移,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赫然映入眼帘。 陆玉婳眼睛不由瞪大,惊诧地脱口而出大喊:“陆星月,怎么是你?!” 第12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幽光微微一凛,五官精致的巴掌脸蛋上,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玉婳,漫不经心地开口:“二姐这话说得好有意思,怎么就不能是我?” 话音落下,陆星月没有丝毫迟疑地划开两条纤细玉腿,大大方方地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在陆玉婳惊骇的注视下,陆星月已然稳稳地落座在陆含昭的正对面。 二女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看到我完好无损出现在你的院子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星月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含昭,笑眯眯地率先开口。 闻言,陆含昭那张似是被陆星月突然出现在面前所震惊到的矜雅面容上,表情隐隐透着一丝不自然。 愣神了好一会儿,陆含昭这才重新恢复自己的表情管理,故作姿态地娇声道。 “三妹,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这是头一回来我院里做客吧?” 说着,陆含昭假装客气地把桌面上摆放着的茶点,推到了陆星月面前,笑道:“三妹尝尝这点心,平日里,你可是吃不到的。” “大姐,你这是做贼心虚,在故意讨好我这个庶妹?” 陆星月杏眸微眯,面色沉静地开口。 这话一出,陆含昭刚把点心推出去的纤纤玉手,动作微不可查地滞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陆含昭透着伪善的娇柔眼眸里,一抹阴戾之色,一闪而逝。 区区一介卑贱庶女,堂堂嫡女给的台阶,还不知道就坡下驴,找死! “陆星月,你以为自己是谁,大姐可是嫡女,你敢在她面前放肆……” 陆玉婳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狼狈地叫嚣。 陆星月一记眼神刮过去,顿时,陆玉婳浑身抖了个一个激灵,叫嚣话音戛然而止。 不知为什么,陆玉婳在对上陆星月投来眼神的刹那,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不自觉间,陆玉婳心底竟然生出了恐惧,连话都不敢再往下说了。 怎么回事? 明明陆星月平时唯唯诺诺,连跟下人说话都不敢大声,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强悍? 心里犯嘀咕,陆玉婳连忙三步并两步,来到陆含昭身后。 用仅仅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在陆含昭耳边嚼舌根:“姐姐,这个陆星月想来是拿捏了我们的把柄,来者不善!” 陆含昭心中冷哼,区区卑贱庶女,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唬唬陆玉婳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庶女也就罢了。 凭她有翻天的本事,也越不过她这个嫡女去! 陆含昭下巴微微扬起,端着矜傲的嫡女姿态,沉声应对道。 “三妹,你打伤桂嬷嬷在先,擅闯嫡女住处不敬在后。” “念在你是初犯,我本不想同你计较,但瞧三妹这样子,似乎并无悔改之意。” “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三妹如此冥顽不灵,那我身为家中嫡长女,就不得不教一教三妹一些规矩了。” “省得五日后的选妃宴上,三妹丢了父亲和整个侍郎府的脸面。” 说着,陆含昭透着伪善的娇柔面庞上,挂着的假笑明显冷了几分。 “来人,三小姐不分尊卑,以下犯上,拉出去杖责二十!” 命令一出,伺候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犹如蝗虫过境一般,蜂拥而至。 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就冲进来七八个五大三粗的粗实婆子。 “陆星月,你要是识相,就跪下来跟大姐赔礼磕头忏悔道歉,否则,有你好果子吃……唔!” 陆玉婳眼看着陆含昭要下场对付陆星月,心里对陆星月的忌惮立马消失,当即狐假虎威地叫嚷出声。 然而,就在这时,陆星月随手捏起面前盘子里的糕点,“咻”的一下,精准地投掷到了陆玉婳开合不休的嘴巴里。 第13章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咳咳咳!” 陆玉婳嘴巴张大的嘴巴里,突然多出一块点心,一个不小心被她整块咽了下去。 噎得她话一句讲不出来的同时,还猛地咳嗽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陆星月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不由令在场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在下人眼里,三小姐在府里的地位,是比二小姐这个庶女还要低微的。 平日里,二小姐对三小姐说话从不客气,三小姐都一声不敢吭,任由二小姐斥骂。 她们还从未见过三小姐敢对二小姐反抗? 而且,刚才她们连三小姐是怎么如此精准地把糕点整块堵进二小姐嘴巴的动作都没太瞧清楚啊! 一时间,得令奉命进来要将陆星月拖出去打板子的下人们,不由顿住了上前的脚步。 陆玉婳被糕点噎得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不一会儿,脸色就涨成了猪肝色。 她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仿佛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二妹,喝口茶顺顺。” 陆含昭妆容精致的娇柔面庞上,面色不明,适时开口。 言语间,陆含昭故意摆出一副很关心庶妹的高雅姿态,主动拿起桌上的茶壶,替陆玉婳倒了一杯热茶。 陆玉婳连忙伸出手,要从桌面上拿茶杯过来喝。 “何须如此麻烦?” 陆星月杏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直接起身走到陆玉婳面前,素手握拳高高扬起! “砰砰砰”地往陆玉婳的胸口,猛锤! 陆玉婳只感觉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鼓囊囊傲人双峦,都要被砸得稀碎了。 痛得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的同时,陆玉婳发了狠地大吼一声,便不管不顾地扑向陆星月! “啊!陆星月,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可恶的小贱人,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 陆星月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身体微微一侧,轻轻松松避开陆玉婳的攻击。 “咚”的一声,陆玉婳扑了个空,一头撞在了屋子里的木柱子上,顿时,额头起了好大一个肿包! 这下子,陆玉婳整个人都疯了,二话不说,就要再次扑上来,那神情看上去就像要吃人! “还愣着做什么,三小姐故意打伤二小姐,罪不容恕,拖下去,打!” 陆含昭精致描画的眉毛止不住抽搐了两下,眼底闪过一抹厉辣,肃声下令。 区区庶女,胆敢在她这个嫡女的地盘撒野,找死! “是,大小姐!” 下人得令,不再犹疑,一窝蜂朝着陆星月围了上来。 见状,陆星月巴掌大的绝美面庞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笑意,淡定自若地来了句。 “大姐,东西能乱吃,帽子可不能乱扣。” “我刚才招呼在二姐身上的那几拳头,不过是在救二姐的命而已。” “你瞧她眼下一副凶神恶煞母夜叉模样,都能对我喊打喊杀了,想必是没再被糕点噎着上不来气了。” 陆含昭眉梢一挑:“二妹喝茶水,也能顺气,三妹明明是故意伤人,还敢强词夺理?” “如果我是妹妹,就会乖乖领罚。” “否则,闹到父亲跟前,以三妹所犯下的诸般罪行,恐怕就不是挨几板子那么简单了。”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陆含昭眼底略过一抹成竹在胸之色。 她笃定眼前这虚张声势的卑贱庶女,只能老实伏诛,不敢再造次! 不等陆星月反应,陆含昭便对着下人再次肃声下令:“把三小姐拖出去!” 陆星月杏眸弯弯,笑得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无视冲过来的凶悍下人,陆星月微微俯身,粉唇在端着高高在上姿态的陆含昭耳边,不疾不徐地吐气若兰。 “陆含昭,你刚也说了,父亲最重脸面。” “不知道父亲知道你和陆玉婳联手坑害我这个妹妹,企图毁掉我的清白,父亲会如何?” 第14章 揍绿茶,坑白莲 说到这里,陆星月故意顿了一下,目光中透着戏谑,瞥了陆含昭一眼。 此时,陆含昭透着伪善的眼眸里,眼神猛地闪烁了一下。 看向陆星月的眼神里,隐隐透出一丝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一些惊诧。 这小庶女,居然敢直呼她这个嫡女的名讳,还敢搬出父亲来威胁她? 难道,平日里的唯唯诺诺,只是这小小庶女的伪装? 这些年,这小庶女明哲保身,故意装出胆小怕事的懦弱姿态,只为有朝一日反咬? 明明眼前庶女还是顶着那张徒有美貌的草包脸蛋,可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陆含昭竟然一时间,都有些看不透对方了。 “没记错的话,皇上前些日子还赏赐了咱们父亲两匹流云锦,赞许父亲为官清明,治家有方。” “事情闹大,我会不会被责罚,有什么打紧?” “倒是大姐你是否会深受其累,妹妹我还真是好奇得紧呢……” 陆星月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戏谑,言语间,素手很是随意地拍了拍陆含昭的肩头。 众人见状,都吓了好大一跳。 大小姐身份矜贵,三小姐一个庶女,怎么敢拍大小姐这个嫡女的肩膀,胆子未免太大了! 这时,下人们已经将陆星月团团围住,有人已经上前,要将陆星月双手反剪背后,押出去打板子! “住手!” 陆含昭眼神闪烁不定,赶忙喝止下人的动作。 话音落下,在一旁等着看陆星月被打个半死好戏的陆玉婳,当即叫嚷了起来。 “姐姐,你别被陆星月这小贱人给哄骗……” “住口!”陆含昭丢给陆玉婳一记警告眼神。 随即,陆含昭直接把屋子里的下人,全部都打发了出去。 区区一个庶女的名声坏了,不打紧。 可若是因此连累她这个嫡女的名声,便是得不偿失! 今晚之事,需得大事化小,决计不能闹到父亲跟前! “三妹你此番来我院子,究竟意欲何为?” 陆含昭眸光闪烁,打定主意后,当即摆出高高在上的嫡女派头,沉声发问。 陆星月大方对上陆含昭的目光,随意落座,翘起二郎腿,悠悠道:“自然是来算账的。” “你以为你是谁,敢来嫡女面前算账?” 陆玉婳脸色难看,此时,她也隐约意识到陆星月很可能已经从桂嬷嬷口中得到一些口供,所以才敢如此嚣张打上门来。 心里虽然发虚,但是表面上,仍旧一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趾高气扬姿态。 陆星月冷冷一笑,斜了陆含昭一眼:“大姐,你的狗这么吵,你就没点表示?” “我让玉婳给三妹斟茶道歉,今日种种,就此揭过,三妹觉得如何?” 陆含昭这话一出,陆玉婳当即就跳了起来:“大姐,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跟陆星月这个小贱人……” “啪!” 陆含昭一巴掌,甩在了陆玉婳漂亮的脸蛋上。 这一巴掌,直接把陆玉婳给打懵了! 不等陆玉婳开口,陆含昭透着伪善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招牌假笑,柔声道。 “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二姐了,三妹你现在可满意了?” 陆星月眸光流转:“大姐倒是很懂大事化小的道理。” “既然大姐如此有诚意跟我这个庶妹修好,干脆大姐就再出点血,赔偿妹妹我千把两的碎银子,作为精神损失费。” “如此一来,咱们今晚这笔账,就算两清了。” 听到这话,陆含昭胸口一阵憋闷,区区庶女,居然敢趁火打劫! 她当本小姐是开钱庄的呢,随随便便张口就要千把两银子! 第15章 苍蝇腿再小,也是块肉嘛 “大姐,你身为嫡女,该不会囊中羞涩,连区区千把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陆星月这时候佯装惊讶,悠悠道了句。 其实,精神损失费,她也就是随口一提。 凭她的本事,赚银子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不过,借着陆含昭投鼠忌器的机会,羞辱这个眼高于顶、自诩高贵的嫡女一番,陆星月倒是很乐意。 难处被戳破,陆含昭只觉无形中仿佛矮了眼前这个卑微庶女半截。 “唉,没想到大姐身为嫡女,居然还有银两上的难处。” 陆星月佯装惊讶地长叹了一声。 说着,就慢悠悠从座位上起身,素手随意一抬,便从陆含昭那梳得一丝不苟的精致发髻上,拔下一根坠着东珠和名贵宝石的发簪。 顿时,陆含昭那高耸的发髻,便松散了开来。 有一缕青丝贴在陆含昭的脸颊上,那姿态看着就像是逃难的千金小姐,颇为狼狈。 “既然大姐有难处,就用这支发簪来替代赔偿吧。” “苍蝇腿再小,也是块肉嘛,我就一个小庶女,不挑的。” 戏谑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星月也不管陆含昭此刻脸色有多难看。 故意冲着陆含昭晃了晃手里的宝石发簪,悠悠转身离开。 前脚刚出屋子,身后头就传出“乒铃乓啷”砸东西的声响。 陆星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在众目睽睽之下,径自大大方方走出清芳阁。 主屋内,陆含昭情绪不佳,一改平日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从容淡定姿态,面色阴沉地将桌布,一把掀翻在地。 茶壶、茶盏、点心盘子,碎了一地。 顿时,有好多碎瓷片渣子飞溅起来,吓得在旁边的陆玉婳脸色煞白得躲到一旁,生怕那些瓷片渣子崩到自己脸上破了相! 陆玉婳看着陆含昭,偷偷咽了口口水,这时,小心翼翼地开口。 “姐姐,你为什么任由那小贱人肆意妄为?” 闻言,陆含昭狠狠瞪了陆玉婳一眼:“那小贱人威胁说要把我们告发到父亲面前!” 听到这话,陆玉婳心中也是一惊,连忙道:“姐姐,今晚的事情,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 “父亲最重脸面,若是让他知道,说不定五日后的选妃宴,我们就去不成了!” 说着,陆玉婳像是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所以姐姐这次让陆星月那小贱人趁火打劫。” “是为了息事宁人,以待来日?” 陆含昭目光死死地盯着陆星月离开的方向,脸色愈发阴沉,冷冷开口。 “日子还长着,我身为嫡女,何必跟一个低贱庶女计较一时之得失?” 陆玉婳看着陆含昭脸上流露出鲜少有的狠辣之色,连忙恭维。 “姐姐说得极是,陆星月区区卑贱庶女,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的!” “待五日后选妃宴结束,姐姐成了皇子妃,而妹妹我也得偿夙愿,跟镇国公世子攀上关系,咱们姐妹有的是功夫收拾那小贱人!” 陆含昭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对于陆玉婳的言辞,心中不屑。 庶女就是庶女,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皇子妃算什么,她是嫡女,父亲又是皇上器重的大臣,怎么着也得攀上太子这棵大树! 心念微动,陆含昭端着一副好心提醒的高高在上姿态,柔声道。 “二妹,其实你也不必非盯着那顾世子身边的位置不放,目光大可以放高一些。” “以你的出身,皇子和太子的妃子,肯定跟你是没缘分的。” “但是,二妹别忘了,咱们大业朝还有一个荣宠不断的睿亲王。” “以二妹的出身,若是运作得宜,弄个睿亲王侧妃当当,还是有机会的。” 听到这话,陆玉婳神色微微一滞,睿亲王侧妃,那就是驴粪蛋子上抹粉,表面看着光鲜罢了。 当今皇帝的皇位,乃兄终弟及,沿袭而来。 睿亲王是上一任皇帝,当今皇上兄长的遗腹子,有皇帝命,却没皇帝运。 如今那睿亲王虽然深受皇上宠信,委以重任。 但身份到底尴尬,这睿亲王府的浑水,她可不想去趟! 陆玉婳看着陆含昭的眼神几经变幻,表面上,却也没说什么。 随便恭维地应了声“姐姐替妹妹周全筹谋,妹妹感激不尽”,就以要回去治伤为由,匆匆离开清芳阁。 一出清芳阁,贴身丫鬟香雪就迎了上来。 香雪看到自家小姐额上有伤,脸颊上还有巴掌印子,一下子红了眼眶。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陆玉婳抬手摸了摸自己被陆含昭打了巴掌的脸颊,那一直挂在脸上讨好陆含昭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里说话不方便,回去再说!” 第16章 怎会没事,又怎么能没事? 与此同时,回翠雨轩的路上。 陆星月素手抓着从陆含昭那里讹来的珠宝玉石簪子,就跟转笔似得,漫不经心地随意转着。 看得往来经过的下人,都傻眼了。 她们一眼就认出,三小姐手里把玩的这根簪子,是大小姐每日都会佩戴的最心爱簪子。 万一三小姐一个没抓稳,簪子砸地上,肯定是要坏掉的。 清芳阁一战,陆星月这个唯唯诺诺庶女三小姐的帽子,已经彻底摘了。 现在,阖府上下的下人们当中,都在流传三小姐性情大变,连嫡女都敢开罪的流言蜚语。 陆星月目不斜视,对于旁边下人的窃窃私语毫不在意。 她一边把簪子在手里转得飞起,一边踩着轻快的步伐,往翠雨轩行去。 出来时颇为匆忙,都还没来得及跟便宜娘亲和弟弟正式打照面。 陆星月估摸着这会子,母子二人正替她担心呢。 “阿姐,你终于回来了!” 刚进翠雨轩院门,陆星月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少年呼喊声。 转眼的功夫,少年就一脸焦急地冲上前,拉着她的衣袖,急吼吼地往屋子里钻。 刚进屋子,便宜娘亲就直接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塞进了她的怀里。 陆星月杏眸微微一暗,这是得知她和嫡女陆含昭交恶,等同于开罪了大夫人周氏,母子二人生怕被连累,所以急着撇清关系,赶她出门? 思及此,陆星月只觉得讽刺,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 人嘛,都是自私的,总是替自己多想一些,此乃人之常情。 “月儿,都怪阿娘没本事,没能力保护好你。” “那桂嬷嬷是大夫人眼前的红人,陆含昭和陆玉婳都是大夫人的心头宝。” “你把她们得罪了,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阿娘已经替你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衫,还有这些银子你都拿着,赶紧走,到外头避避风头!” 苏婉清红着眼眶,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地把自己全部的体己钱塞到女儿手里。 嘱咐完之后,苏婉清第一时间就让儿子陆知柏,带着陆星月从府里角门离开。 “阿姐,你别愣着了,再不走,等天一亮,大夫人那边知道今晚的事情,你就走不了了!” 少年个子才到陆星月的下巴,说话的时候,还得仰着头。 陆星月笔挺挺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年那还带着稚气的俊朗脸庞上,满满都是对她这个姐姐的关心和保护,心中既温暖,又惭愧。 方才,她居然误以为,娘亲和弟弟是为了自己不受牵连,而急着赶走她! 陆星月手里抓着便宜娘亲塞给她的钱袋子,记忆当中,这钱袋子里装着的银子,是苏婉清平日做绣活托下人偷偷拿到外头寄卖,存下的全部体己钱。 想到这里,陆星月喉咙有些发紧,闷声开口:“我走了,大夫人那边追究下来,你们要怎么办?” “把银子全都给了我,你们又要怎么生活?” 大户人家的后宅,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修罗场。 陆星月很清楚,如果她走了,遭殃的必定是便宜娘亲和弟弟。 “月儿,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安危,娘和柏儿不会有事的,你快走!” 苏婉清温婉的眼眸里,透着浓浓的关切,一边说话,一边把女儿往外推。 陆知柏也是连忙开口:“阿姐,我会保护好阿娘的,你别担心我们,快跟我走!” 陆星月眼眶微微一热,对于苏婉清和陆知柏安慰自己的话,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一个是不受宠的姨娘,一个是不受宠的庶子。 在侍郎府里的日子,本就过得连下人都不如,怎么会没事,又怎么能没事? 第17章 这天,也是时候变一变了! “阿娘,我不走。”陆星月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一心为女儿打算的柔弱妇人,“祸是我闯下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可能丢下你和弟弟,让你们独自面对府里的豺狼虎豹。” 既来之,则安之,这一世,我有娘亲,有弟弟,不再孤单一人。 只要假以时日,必能在大业朝这个民风开化的地方,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赚票子,置宅子,给弟弟娶漂亮媳妇,让阿娘不再寄人篱下讨生活,统统安排! 苏婉清眼泪水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 但是女儿比从前懂事有担当了,她这个当娘的,真得好开心。 不过,欣慰之余,苏婉清还是坚持让陆星月先去外头避风头。 “月儿,阿娘知道你懂事孝顺,但是你必须走!” “大夫人本就对你很不喜,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对付你,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说着,苏婉清温婉和善的脸庞上,神情变得非常严肃。 没得商量地冲着儿子肃声道:“柏儿,快带你阿姐从角门走!” 陆知柏重重点了点头,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快一点长大,这样,他就可以保护阿娘和阿姐了。 少年年纪不大,个头也比陆星月矮。 可这时,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气,有点拳脚功夫傍身的陆星月,竟然一时之间,被这小少年一路牵引着往外走。 就在陆星月打算使巧劲,让陆知柏拽不动她的时候。 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紧跟着,就有一个凶巴巴的老仆妇的叫骂声响起。 “不中用的死丫头,打!给我往死里打!” “打死了,直接拖到乱葬岗喂狗!” 听到动静,陆星月绝美的巴掌脸庞上,面色不由沉了下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夫人周氏那边还没动静,这翠雨轩里的下人,就已经按捺不住要搞事情了。 心念微动,陆星月脚下微微灌注力量,被弟弟拖着走的身形,立刻就停了下来。 “阿娘,你和弟弟在屋子里呆着,我去外头看看怎么回事?” 陆星月俨然家中主心骨一般,扭头冲着苏婉清温声嘱咐了一句,随后将包裹放到一边,阔步走出屋子。 见状,苏婉清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焦灼,连忙追了上去。 “月儿,你忘了吗,翠玉轩的丫鬟婆子一向如此,我们说的话,她们不会听的。” “是啊,阿姐,我们在府里人微言轻,那些丫鬟婆子都是势利眼,我们管不了她们的。” 陆知柏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阿姐身边,语气闷闷地插了一嘴。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精芒,她冲着苏婉清和陆知柏粲然一笑。 淡定自若地道了句:“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如今我来了,这翠雨轩的天,也是时候变一变了。” 闻言,苏婉清和陆知柏看向自己女儿和自己阿姐的眼神里,皆是流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陆星月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过,这些话却是清楚地传到眼下正在院子里吵嚷的丫鬟婆子,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三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恰时,方才那个叫嚣着要把丫头打死的孔嬷嬷,双手叉在水桶粗腰上,一脸凶相地冲着陆星月挑衅扬声。 说完,孔嬷嬷更是当着陆星月的面,从旁边人手里夺过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朝着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瘫倒在地上的小丫鬟,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这一棍子下去,小丫鬟定然头破血流,必死无疑! 第18章 霸气立威! 见状,陆星月杏眸微眯,手腕翻转之间,那支从陆含昭那里坑来的簪子,已然捻在手中。 凭着从前练就的一副出神入化飞针技能,陆星月以簪为针,朝着孔嬷嬷的方向飞掷过去! “嗖!” 伴随着簪子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弧度,簪子尖锐的尾部,径自插进孔嬷嬷的手腕里! 簪子从腕部外侧神门穴,穿过大陵穴,从太渊穴透出的同时,带出一大片血雾,弥散于空气之中。 “啊!” 孔嬷嬷惨叫一声,“哐当”一声,木棍子就从她手里跌落在地上。 孔嬷嬷更是捂着被簪子插伤的手腕,躺在地上痛得来回打滚,凄厉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这时,陆星月双手负背,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踩着怡然自得的步子,来到孔嬷嬷面前。 居高临下地悠悠开口:“孔嬷嬷现在可还觉得本小姐口气很大?” 孔嬷嬷疼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乍得听到三小姐漫不经心的询问声,顿时猛地一哆嗦。 竟然吓得下身有一股又腥又黄的液体流了出来。 陆星月眸底掠过一抹嫌恶,将视线从孔嬷嬷身上移开,对着那几个听从孔嬷嬷使唤,把小丫鬟打得浑身是伤的老婆子,扫去一眼。 那几个老婆子眼看着三小姐仅仅只用了一招,就把孔嬷嬷给整废了,哪里还敢放肆? 对上三小姐射来眼神的刹那,当场两腿一软,脸色煞白地接二连三冲着陆星月跪了下来。 “三小姐饶命!” “三小姐息怒!” “都是孔嬷嬷让我们做的,不关我们的事,求三小姐开恩!” “……” 老婆子哭天嚎地的求饶声,响彻整片翠雨轩上空。 伺候在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婆子,看着眼下这情形,也是被三小姐这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行为,给震慑住了。 本来,她们以为三小姐打桂嬷嬷那一出,只是兔子被逼急了,才咬的人。 等那股子上头的怒劲过了,三小姐就知道后怕了。 定然还是会变成跟从前一般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 没成想,三小姐还是如此肆无忌惮,全然不把府里伺候的老仆妇放在眼里。 谁不知道,府里但凡伺候在各个院子的老仆妇,都是大夫人安插在各院子里的亲信眼线。 别说是有人敢动手打了,那是连重话都不敢责备一星半句的。 否则,就是跟大夫人作对,以后在这侍郎府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我知道,这后宅向来捧高踩低,你们这些当下人的,也惯会见风使舵,明里暗里欺负我阿娘这个不受宠的姨娘。” “我阿娘心地善良,从前不同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计较。” “但我陆星月眼里却不揉沙子。”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里,你们若想在翠雨轩伺候,那就得认清楚,谁是你们的主子!” “往后,若谁还敢在翠雨轩目无尊卑,跟孔嬷嬷一样狗叫,吵到我阿娘和弟弟的安宁,孔嬷嬷就是她的下场!” 陆星月眸色沉静,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锋芒毕露,掷地有声。 这话一出,院子里所有的下人,皆是肝胆俱惊。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紧跟着,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也跟没骨头似得,“噗通噗通”地跪了一地。 这时,那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小丫鬟,艰难地撑起身体,也要摇摇晃摇地跪下去。 见状,陆星月秀眉微微一蹙,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小丫鬟:“来人,把人抬我房间去!” 医者父母心,这小丫鬟伤得不轻,若不及时治伤止血,会有性命之虞。 第19章 你受得住吗? 三小姐有令,下人们可不敢再像从前那般怠慢。 眨眼的功夫,丫鬟婆子们一个两个争先恐后上前,把这个受了伤的小丫鬟抬到了陆星月的闺房。 小丫鬟刚躺在陆星月的床上,就一脸惶恐,挣扎着要下床。 她是奴婢,怎么配躺三小姐的床啊? “别动。”陆星月看出小丫鬟的不安窘迫,素手轻轻按住小丫鬟的肩膀。 简短的两个字吐出的同时,陆星月直接命人去准备清水、棉布以及金疮药。 丫鬟婆子们得了吩咐,连忙将这些东西奉上。 陆星月将金疮药打开闻了闻,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药粉配比成分一般,只是普通货色,比不上她独门秘制的金疮药。 不过,眼下情况,拿来先应个急,勉强够用了。 打定主意,陆星月素手一挥,下人们都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间。 这时,苏婉清和陆知柏母子,正好进入房间。 看到陆星月动作熟练地替小丫鬟清洗伤口、敷药、包扎,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小丫鬟身上伤口的血,就止住了。 苏婉清和陆知柏母子二人的眼中,不由透出一丝惊讶之色。 “弟,你来得正好,去阿娘房里找一根最细的绣花针给我。” 陆星月并不打算隐瞒自己会医术这件事情,看到自家阿娘和弟弟进屋,很自然地扬声。 陆知柏就像个小迷弟似得,也不问阿姐要绣花针做什么,“哎”地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的功夫,陆知柏就抱着一只装着各色未完成绣品的平托盘,折回了房间。 少年稚气未脱的清朗脸庞上,脸色因为跑得急了些,微微有些潮红。 他把平托盘放到床边,这才忍不住好奇地发问:“阿姐,你要绣花针做什么用呀?” 陆星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着自家弟弟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陆知柏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听话地往自家阿姐身边凑去。 “嘶!” 恰时,少年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只见陆星月素手捻住散落在少年额角的三四根发丝,轻轻一扯,少年那又细又软的发丝便到了她的手中。 小丫鬟身上的大部分伤口,敷上金疮药,只要后期护理得当,就不会留疤。 但是,脸颊上这道伤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若是不做缝合,直接敷药,以后多半是要留疤的。 小丫鬟脸蛋肉乎乎的,看着也就十三四岁,正是爱美的年纪,若是留了疤,将来定是要自卑的。 考虑到这些,陆星月打算先给小丫鬟脸上的伤口进行缝合。 只是,没有专业的缝合针和缝合线,就只能用绣花针和头发丝替代了。 本来,她是打算拔自己的头发,用来当缝合线的。 不过,考虑到古代女子梳头,一般都会使用发油,这样的话,就不能当缝合线了。 “阿姐,你薅我头发干啥呀?”陆知柏摸着自己被薅了三根头发丝的额角,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家阿姐,小声嘟囔。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笑意,伸手揉了揉弟弟的额角,也不说话解释,就当着弟弟的面,将头发丝穿进了绣花针。 陆星月拿着绣花针,对着躺在床上的小丫鬟,沉着声开口。 “接下来,我要给你缝脸上的伤口,但我不能给你上任何止痛药,你受得住吗?” 第20章 不好了,阿娘出事了! 面部神经非常多,如果敷止疼药缝合伤口,会影响疤痕修复效果。 这话,陆星月本想跟躺在床上的小丫鬟,提前做个解释。 结果,这小丫鬟憨憨地来了一句:“小姐,你尽管缝,我不怕。” 听到这话,陆星月看向小丫鬟的眼里里,带起了一丝赞许。 一般人听到针线要缝皮肉,都吓得不行了,眼前这小丫鬟倒是勇气可嘉,胆子还挺大。 心念微动,陆星月将绣花针放在烛火上铐了铐,进行简单地消毒。 等针上的温度冷却,便全神贯注地对小丫鬟脸上的伤疤,进行缝合。 一针! 两针! 三针! 足足缝了五针! 穿针引线之间,小丫鬟疼得冷汗直冒,愣是一声都没吭。 “好了,接下来半个月,伤口注意别碰水,每天及时换药。” 陆星月一本正经地下医嘱之际,随手将从陆含昭那里坑来的簪子,递到了小丫鬟的面前。 “这簪子你拿着,去当铺应该能换些银两,侍郎府不是什么好地方,出府自谋营生去吧。” 小丫鬟这时候却是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陆星月的面前。 “咚咚咚”直接磕了三个响头,憨声憨气地激动出声。 “小姐,我不走,我就想跟着你!” 听到这话,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了两下。 沉吟了片刻,陆星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疾不徐道:“跟着我,可能会吃苦头,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你不怕?” “小姐,你救了我的命,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小姐不要我,呜呜呜……” 小丫鬟脸蛋肉乎乎的,瞧着一脸憨相,陆星月瞧着也甚是欢喜,不由松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我没名字,平时大家都嫌我又肥又吃得多,就叫我胖丫。” 陆星月目光落在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身上,看着她身板儿的确挺肉,而且还挺壮实,不由笑眯眯道。 “胖丫不算正经名字,我给你重新取一个。” “我瞧你脸蛋儿圆圆的,长得挺喜庆的,就叫元宵吧。” “小姐说啥就是啥,我……哦不,奴婢就叫元宵!” 说着,元宵又“咚咚咚”地给自家小姐,磕了几个响头。 看着小丫头本来没拘束一口一个“我”的,突然改口自称奴婢,陆星月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个憨丫头呢。 “以后没外人的时候,不用自称奴婢。” 陆星月把元宵从地上扶起来,温和地开口。 “小姐,那怎么行……” “不改称呼,不给饭吃哦。”陆星月故作严肃,半调侃似得打断元宵的话音。 听到没饭吃,元宵肉嘟嘟的圆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焦急,连忙改口:“小姐,你说啥就是啥,我都听你的!” 陆星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是个机灵小丫头。 “阿姐,你什么时候会的医术啊?” 陆知柏这时候憋不住地扯了一嗓子。 陆星月杏眸闪烁了两下,其实,她可以随便扯个谎,说是之前偷偷看书自学的。 只是,欺骗这种事情,陆星月不屑对自己的家人做。 眸光闪烁之际,陆星月对着自家弟弟一脸严肃道。 “如果我说,我突然就会了,你信吗……” “信,阿姐说啥就是啥,我当然信!” 陆知柏仰着稚气未脱的清朗面庞,几乎是踩着陆星月的话尾,骄傲地扬声。 这时,一直在屋子里站着,打从一开始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苏婉清,那充满担忧的温婉脸庞上,也是流露出一抹激动之色。 她三步并两步上前,那因为常年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养儿育女,而显粗糙的手掌,轻轻抚上陆星月的脸庞。 “月儿,我的好孩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阿娘的女儿。” “阿娘……”陆星月眼眶微微有些胀,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月儿,你别担心,有阿娘在,阿娘不会让人伤你。” 苏婉清温柔的眼里,噙着泪水,俨然已经在心中做了决定,坚定地开口。 陆知柏也拍着胸脯,对着自家阿姐信誓旦旦地开口:“阿姐,莫怕,我和阿娘一起保护你!” “小姐,还有我!”元宵忙不迭扬声。 陆星月目光灼灼地看着对自己一脸关切的阿娘、弟弟还有元宵,一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 有家人如此,夫复何求? 目送阿娘和弟弟离开之后,陆星月给元宵在自己房间隔壁的耳房,安排住下。 随后,便疲惫地瘫在了床上。 今晚一下子发生了大多事情,陆星月有些应接不暇,真得好累啊。 不多时,眼皮子便开始上下打架,沉沉睡了过去…… 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陆星月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响声,给惊醒的。 “阿姐,不好了,阿娘出事了!” 房间外头,传来弟弟陆知柏带着哭腔的嚎啕哭喊声。 第21章 夜闯王府! 迷迷糊糊间,陆星月猛地睁开杏眸,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下! 连鞋袜都没顾得上穿的她,双脚踩着冰冷的地面,箭步冲出房间。 一开门,就看到弟弟陆知柏哭得跟泪人似得,一股不祥预感袭上心头。 陆星月一把抓住少年单薄的双肩,眼底透着焦灼,急切道:“发生什么事了,阿娘她怎么了?!” “阿姐,呜呜……你快去看看阿娘吧……阿娘她……呜呜呜……” 少年一边哭喊着,一边拉着陆星月往苏婉清的屋子跑去。 一进屋,陆星月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绕过屏风,就看到苏婉清一身是血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惨白的。 见状,陆星月身体徒然一震,她什么话都没说,三步并两步上前,第一时间给苏婉清检查伤势。 “小姐,金疮药我刚给夫人用了,可是,夫人的伤口,还不停地在流血!” 元宵抓着已经空瓶的金疮药瓶子,憨憨的肉脸上满满的担忧,说话的时候,都快要哭出来了。 陆星月掀开盖在阿娘身上的薄被,看到阿娘左腿上的两个伤口虽然上了药,但不停有血流出。 陆星月眸色猛然一沉,目光落在伤口外翻的皮肉上,切割整齐。 根本不像阿娘所说一般,是她自己不小心打破花瓶,不小心摔了一跤弄伤的。 瞧着,倒更像是刀伤!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陆星月素手第一时间扣上苏婉清的手腕。 脉象沉细,虚弱无力,时有时无,断断续续。 苏婉清本就常年劳累,体质虚弱,此番,由于刀伤失血过多,导致血压骤降,血液无法及时回流到心脏。 心脏是驱动人体全身血液循环的总泵,一旦出现动力不足,全身血液循环就会出问题。 这个状况若持续得不到改善,阿娘的身体器官将因缺血而衰竭,性命不保! “月儿,你别急,止血也是需要时间的,阿娘等得起,不打紧的。” 苏婉清这时很努力地挤出一抹让女儿安心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柔声宽慰。 听到这话,陆星月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素手,拳头不自觉地收紧,骨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阿娘从头到尾,对自己为何受伤只字不提。 明明身体极度不适,却还要骗她说自己没事。 归根究底,就是不想让她去强出头。 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陆星月压下心里头迫切想要找那个伤了阿娘人算账的怒火,对着弟弟和元宵沉声吩咐。 “弟,去拿笔墨纸砚。” “元宵,把所有能用的绣花针,全部找来。” 陆知柏和元宵二人,没有丝毫迟疑,第一时间跑出房间,各自按照陆星月指示的去找东西。 很快,二人就折返回来。 “弟,我说你写,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方子上的药抓齐!” 陆星月从元宵手里接过插满绣花针的针线包,一边利用自己精湛的梅花三十六式飞针技法,替苏婉清顺行血气。 一边通过口述,将补气消炎活血所需要的药材,逐个报出。 一番操作下来,陆星月光洁的额头上,已经覆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元宵在旁边看着自家小姐倾尽全力替夫人施针,细心地用帕子替自家小姐擦汗。 “阿姐,这方子上的其他药,我都能想办法搞来。” “可是这味百年老山参,别说普通药铺没有,就连侍郎府的库房里,都难寻到啊!” 陆知柏抓着方子,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满了愁容,红着眼眶开口。 不等陆星月开口,陆知柏连忙补了一句:“阿姐,这老山参可以用别的替代吗,我知道府里库房里有百年灵芝……” “不行,百年老山参已经是最低标准,要替代也只能选年头比它更老的。” 陆星月眸色沉静,严肃打断。 听到这话,陆知柏伸手挠了挠头皮,整个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阿娘的身体耽搁不得……” “小姐,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百年老山参。不过,那个地方有点危险。” 就在陆星月犯难的时候,在一旁伺候苏婉清的元宵,憨声憨气地插了一嘴。 元宵的话,无疑给陆星月和陆知柏燃起了希望。 姐弟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在什么地方?” 元宵小跑到陆星月身边,憨憨地开口。 “小姐,我被卖到侍郎府来之前,曾经在睿亲王府里的厨房干过一段时间的杂役活。” “那睿亲王的身子骨总是病歪歪的,三天两头要制大补丸子补养身体。” “府里常年都有各种名贵药材备着,说不定,就有小姐要的百年老山参。”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影泯灭不断,粉唇悠悠开启。 逐字逐句地重复念了一遍:“睿、亲、王、府……” 第22章 钻狗洞 虚弱躺在床上的苏婉清,眼看着女儿要离开替自己找药,连忙强撑着身子起身,大喊:“月儿,你别去!” “阿娘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不要为了阿娘去冒险!” 呼喊间,苏婉清整个身子,一不小心从床上跌了下来。 多亏陆知柏眼疾手快,这才将她扶住,免于摔倒。 这时,陆星月顿住往外疾走的脚步,扭头冲着阿娘和弟弟展露出一抹安定人心的笑容。 随即,沉着声道了句:“弟,照顾好阿娘,我很快回来。” 陆知柏强忍着泪水,重重地点头:“阿姐,我和阿娘等你回来。” …… 半个时辰后。 睿亲王府,高高的院墙根底下。 陆星月素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仰头望着高不可攀的围墙,眉头拧巴成麻花状。 就在刚才元宵带着她一路往王府来的时候。 陆星月这才从元宵那里得知,原来阿娘身上的伤,是拜大夫人周氏所赐。 苏婉清担心大夫人找女儿秋后算账,就偷偷去大夫人的院子请罪,让大夫人不要为难自己的女儿。 结果,大夫人周氏顺水推舟,丢了一柄匕首给苏婉清,让她自己插自己两刀,抵消桂嬷嬷和孔嬷嬷身上所受之伤! 在陆星月看来,这大夫人周氏根本就是戏耍阿娘,根本就不是诚心和解。 但是,阿娘却当了真,竟然当着大夫人院子里的所有下人的面,插了自己左腿两刀子! 苏婉清本就常年积劳,身体虚弱,两刀子下去,气血不足的她,血就止不住了。 说实话,陆星月现在真是又气又急。 气阿娘为了保护她这个女儿,竟然犯傻,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一想到这个事情,陆星月恨不得现在就提着刀子,在大夫人周氏身上捅几百个窟窿,给阿娘出气报仇! 但事急从缓,收拾大夫人周氏这笔账,将来有的是机会清算。 眼下,阿娘的身体最紧要,耽搁不起! 睿亲王府是唯一有机会找到百年老山参的地方。 无论有多难,哪怕是龙潭虎穴,她都必须闯! “小姐,有巡逻侍卫过来了!” 猫着腰替自家小姐望风的元宵,鬼鬼祟祟地从围墙拐角探出头来,小声提醒。 闻言,陆星月收敛心神,连忙躲到旁边一颗粗壮树干的背后。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侍卫巡逻脚步声渐行渐远,陆星月这才松了口气,一点点地从树干后头冒出脑袋。 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暂时安全,陆星月才重新回到墙根底下。 “小姐,我驼你上去。”元宵这时迈着壮实的粗腿,小跑到自家小姐面前。 说话间,元宵蒲扇大的手掌,已经贴上斑驳围墙壁,坐马沉腰半蹲下身来。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摇摇头道:“不行,你身上有伤,现在不适合负重。” “小姐,我身体皮实得很,而且你已经给我上过药了,我感觉好很多了,你就放心踩上来吧!” 元宵侧过脑袋,憨憨地开口。 一边说,元宵还特意拍了拍自己的身板儿,跟自家小姐证明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 只是,小丫头脸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痛楚之色,还是清晰地被陆星月给捕捉到了。 陆星月视线上移,目测围墙高度远远超过她和元宵两个人加起来的身高。 翻墙进入,不现实。 而且,就算她勉强进了王府,但元宵却被留在外头。 对王府地形,陆星月完全不熟悉,连库房在大概什么方位都不清楚。 若是一通乱找,很容易暴露。 思虑再三,陆星月杏眸突然一亮,对着元宵沉声问道:“这王府可有狗洞?” 听到这话,元宵不由一愣,不过很快,她就连忙把脑袋点得跟捣蒜头似得。 一脸激动地憨憨扬声:“小姐,你好聪明哦,咱们可以钻狗洞进去呀!” 第23章 王爷的难言之隐 不多时,王府西北角一处杂草丛生的围墙根底下。 那长得有半人高的杂草,已经被人扒拉开一条小路。 草丛里,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撅着屁股,一前一后匍匐前进。 “小姐,我卡住了。” 王府围墙内,元宵仰着圆乎乎的肉脸,脸色憋得通红,便秘似得嚎了一嗓子。 闻言,刚好钻过狗洞的陆星月,下意识地转头看过来。 借着头顶的月色,陆星月看着自家小丫头半个身体卡在狗洞里过不来的窘迫样子,嘴角不由抽抽了两下,咳,狗洞钻得有点草率了。 “小姐,你别管我,给夫人找参要紧。” “你沿着前面这条小路直走,会看到一个走廊,你往右手边拐。” “会看到一条走廊,沿着走廊一直走,一直走,你会看到一座假山,绕过假山就往左拐……” “……小姐只要找到那睿王爷住的青山院,库房就在青山院旁边的院子。” 元宵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这时候,憨声憨气地开口。 听着自家小丫鬟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这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陆星月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懵。 抓了抓重点,反正找到青山院,库房就没跑了。 对王府库房所在位置,大致有了一些概念,陆星月也不再纠结。 对着元宵沉声丢下一句“在这儿等我”,便踏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朝着王府库房的方向,摸了过去。 与此同时,青山院,寝房内。 君无恙凤眸半眯,寝衣领口敞开,一片胜雪胸肌露在空气中。 单手撑着棱角分明的下颚,斜靠在榻上。 “主上,千机圣手叶炳春到了。” 这时,彦一顶着一张面瘫脸,快步进屋禀报。 话音落下,君无恙薄白的眼皮子微微抬了一下,宽大袖袍随意一挥,彦一便立刻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叶炳春就顶着一张胡子拉渣的老脸,跟彦一肩并肩走了进来。 说实话,叶炳春这会子心里有些没底。 跟在主上身边十数载,即便是主上每个月被胎毒折磨的那几日,叶炳春都未曾在大半夜被喊过来诊治。 心里正盘算之际,叶柄春已经动作利索地把药箱子放到一旁,三步并两步上前,要替自家主上号脉。 “不必,给本王开些止痛消肿的药便可。” 君无恙长臂微微一抬,跟叶炳春伸过来探脉搏的手完美错过,薄唇漫不经心地开启。 听到这话,叶炳春伸过去号脉的手,不由抖了一下。 那原本低眉顺眼的胡子拉渣老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紧张之色。 冲口而出道:“主上,你受伤了?!” “是那盗图女贼所为吗?” “主上,你快告诉属下你伤在何处,让属下替你好好检查一下!” 急吼吼三连问一出口,叶炳春已经撸起袖管,要去脱掉自家主上身上松松垮垮套着的那件绸制寝衣。 君无恙远山般的浓眉微微一挑,深邃的凤眸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之色。 眼看着叶炳春那张透着紧张的胡子拉渣老脸,在眸中不停放大。 不由轻咳一声,低沉道了句:“小伤,无碍,你只管开药。” 一想到那流氓女贼逃跑时,在他身上踹的那一脚,君无恙就恨得有些牙痒痒。 刚开始他本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泡完温泉之后,下身那个位置,隐隐就有些不适之感。 肿胀之中,时不时还伴有刺痛。 该死的流氓女贼,等本王抓到你,必将你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第24章 那位置如此尴尬,如何能瞧? 见自家主上不给诊脉就让他开药,叶炳春有些急眼了。 主上身上虽带着胎毒,自出生起,饱受折磨至今,已有二十余载。 但是,自打主上五年前,开始修炼保精益气的内功心法。 主上常年被胎毒折磨得亏损的身子骨,已经比从前硬朗了许多。 如今,除了主上每个月必须服用抗毒丸,用来压制胎毒渗入五脏六腑的速度之外,主上几乎很少吃药。 而府中库房那堆积如山的各种名贵滋补药材以及定期制作的大补丸,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外界看的。 毕竟,先帝唯一血脉,当今皇上器重的睿亲王,只有身体常年病歪歪的,随时有可能英年早逝,才能让人放心。 可是眼下,已经好几年连风寒都不曾得过的主上,竟然主动要求吃药。 那这伤势可大可小,万万不能马虎啊! 想到这里,叶炳春连忙扯着嗓子,抱拳肃声道:“主上,你的身体关乎大业朝的根基,可不能随便用药。” “主上,你还是让属下看一下你的伤势,比较稳妥。” 说话间,叶炳春就要再次上手,替自家主上褪衣查看伤势。 君无恙冷峻刀削的面庞上,淡漠的神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那流氓女贼踹的位置如此尴尬,如何能瞧? 胸口一阵憋闷,君无恙眸色一沉,颇为烦躁地开口:“本王说了是小伤,你只管开药!” “主上……” 叶炳春仍旧想坚持查看主上的伤势,但此时,对上自家主上刮来的眼刀子,他只能悻悻地闭上嘴。 不过,叶柄春嘴上虽然不再坚持,眼神却是朝着伺候在一旁的彦一,投去一个眼色,示意他帮忙劝劝主上。 彦一伸手挠了挠头皮,偷瞄了一眼自家主上的脸色,不由壮着胆子开口。 “主上,是药三分毒,你的伤势还是得让老叶检查一下稳妥些,万一有什么好歹……” “舌头那么长,不如割了喂狗。”君无恙冷着脸,冷声打断。 彦一连忙捂住嘴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碎嘴。 不过,彦一心里可没闲着,不由暗叹,主上何等人物,就算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 可今晚,皇陵图被女贼盗了不说,还被女贼给伤了身子! 主上一而再地在女贼身上吃暗亏,眼下心情定然欠佳。 想到这里,彦一揶揄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凑到叶炳春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叶,主上让你开药,你开就是了。” “左右主上对自己身上的伤,心里有数。” 听到这话,叶炳春翻了彦一一记白眼:“你个没出息的小子。” “主上的身子如今虽说比从前硬朗了许多,但三年前太子故意送药试探主上,迫使主上当面吃药自证,这事儿,你这么快就忘了?” “那一次,主上吃药不对症,昏迷了三天三夜!” “未经诊治,主上断然不能随便吃药!” 彦一面瘫脸上,满是为难,郁蹙道:“话是这么说,可主上态度强硬不给瞧伤,咱能怎办?” “总不能把主上摁住,用强的吧?” “你不想活,我还想多活几年哩!” 凭主上那性子,那手段,就算他们隐杀十三卫全部弟兄一起上,都未必是主上的对手。 只要主上不愿意,谁能强得了主上啊? 第25章 嗷呜……多么痛的领悟! 叶炳春这时候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话锋一转,改口道。 “主上若是不想属下看伤,也不打紧的。” “但属下必须替主上号脉,这样,属下才能根据主上眼下的体质情况,开出合适主上服用的消肿止疼药啊。” 不等自家主上发话,叶炳春就搬出三年前太子送药那件事情来说事儿。 言语间,叶炳春也不管自家主上脸色如何,壮起怂胆,豁出去地一把扣住自家主上的右手腕。 “放肆!”君无恙面色沉静,厉喝一声。 顿时,君无恙周身气场迸发而出,袖袍鼓涨之际,一股强烈劲气朝着夜叶炳春呼啸而去。 “哎呦!” 叶炳春鬼叫了一声! 那胡子拉渣的老脸被这股劲气拍得肌肉抽搐,整个人更是凌空飞起,“砰”的一声,跟彦一撞到了一起。 二人就跟难兄难弟一样,四仰八叉地跌在地上。 寝房里,空气骤然凝滞。 二人只觉头顶犹如乌云压顶,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彦一和叶炳春二人尝试着爬起来,但是,每一次人起身到一半,双腿就会止不住打软,重新跪回到地上。 “主上息怒,肝火太旺,可不利于肾气恢复啊!” 叶炳春心肝猛颤,艰难地仰起胡子拉渣的老脸,冲口而出地嚎了一嗓子。 就刚才搭上主上脉搏的须臾之间,他发现,主上不仅肝火大,而且,肾气竟然也有所亏虚。 说实话,今晚主上丢了阴山皇陵图。 那阴山皇陵图关乎主上将来的全盘筹谋,就算不能为主上所用,也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而眼下那盗图女贼又跑得没了影,主上肝火旺些,脾气躁些,也正常。 只不过,主上一向不近女色,修炼的内功,也是保精益气的长生功法。 对于肾气,只有增裨补益,怎么可能会出现亏虚? 难不成……主上受伤的位置…… 心念流转之际,叶柄春视线不由自主地往自家主上下腹部的某个位置,移了过去。 “主上,你这伤势可大可小,还是让属下……” “滚!”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从薄唇中吐出一个冰渣子般的字眼。 “主上,讳疾忌医不可取,还是让属下替你……” “叉出去!”君无恙凤眸危险眯起,不容置喙地丢出三个字。 见自家主上火冒三丈,彦一吓得浑身抖了一激灵。 说实话,跟在自家主上身边十余载,他还从未见过主上如此失态的样子? 就仿佛猫被踩了尾巴,浑身毛都炸开一般,怪吓人的哩! 彦一小心肝直颤,连忙拿手捂住叶炳春的碎嘴子,拖着他赶紧出了屋子。 恰时,一阵狂风,从寝房内席卷而出。 彦一和叶炳春都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自家主上卷着一阵凌厉气势,眨眼间,就出了青山院。 “主上,老叶说早些安寝有助降肝火,补肾气,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上哪儿……哎呦!” “咻!” 突然,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的锋芒。 伴随着彦一的嚎声响起,彦一的屁腚上,插上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彦一,手捂着屁腚,一个大男人嚎得跟个娘们儿似得。 对着叶炳春大喊:“老叶,我被主上插刀子了,你快给我治伤啊!” “我还没娶媳妇哩,血流多了会坏身子的,嘤嘤嘤~~~” 叶炳春没好气地翻白眼,怼了一句:“主上都不说啥,你小子屁股挨刀子算个球啊!” 要是没估计错,主上大概率是伤了“那处”了。 哎,愁煞人了! 彦一见叶炳春唉声叹气的,一脸疑惑地问:“老叶,你把话说清楚点,主上他到底怎么了?” “主上‘那里’受伤了!”叶炳春烦躁地回了一句。 “主上哪儿受伤了?”彦一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地追问。 “那儿,就那儿!”叶炳春恨铁不成钢,重复道。 彦一看叶炳春一脸焦急,就更懵圈了,老叶的话,他怎么听不懂啊? “老叶,主上到底哪儿受伤了,你倒是说清楚点别卖关子,你这是要急死我……哦~~~” 伴随着彦一的一声痛并快乐的叫唤声落下,叶炳春下手稳准狠,一把拿捏住彦一的“老二”。 随即,压低声音道:“就这儿,懂了不?” 闻言,彦一瞳孔骤然一缩,眼底满是诧异的同时,脑袋瓜子点得就跟捣蒜头似得。 我的天爷啊,主上今晚一反常态的暴躁,莫不是真的伤到“那儿”了吧? 别介,主上还没娶王妃,还没生儿子哩,可不能有事啊! 咳,杀千刀的盗图女贼! 第26章 自古冤家一向路窄! “阿嚏!” 青山院隔壁院子,存放各色名贵药材丸药的库房内。 猫着腰,摸黑穿梭在一排排药架子中间的陆星月,手里正好拿起一个瓷瓶子,好奇打开闻了闻。 顿时,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冲了上来。 鼻子忽觉一痒,一时没忍住,陆星月不由打了个喷嚏。 好在陆星月脸上有纱巾遮着,喷嚏的声音被纱巾阻挡了一些,不至于整出太大的动静。 陆星月抬手揉了揉被瓷瓶里散发出的气味,熏得不舒服的小巧琼鼻。 一脸嫌弃地低声吐槽了一句。 “这毒药难怪被丢弃在旁边长灰。” “下毒不就讲究神不知鬼不觉嘛,味道那么冲,怎么背后使坏?” 嘴上虽嫌弃着,但陆星月手可没闲着。 清丽杏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本着羊毛不薅白不薅原则,一点不带犹豫地把瓷瓶揣进了自己的衣袖兜里。 这瓶毒药在制作淬炼工艺上虽不完美,但光闻味道,就知道效果霸道。 如果方法运用得当的话,这种味道冲的毒药,倒是会出奇效。 关键还是得看人怎么使用? 毕竟,谁都不会料到,用来背后耍阴谋害人的毒药,居然味道那么大。 明目张胆拿出来用的时候,就算放话提前警告敌人这里头装着很厉害的毒药,让对方小心点。 估计,敌人也会嘲笑不以为然。 心念流转之际,陆星月眉眼弯弯,那被纱巾遮住的倾城容颜上,粉唇不由勾起一抹狡黠弧度。 “嘿,这毒药落本姑娘手里,正好废物再利用。” 嘟囔间,陆星月的目光不由落在不远处一个摆放药材的架子上。 借着窗户里洒进来的月光望过去,陆星月眼睛不由一亮。 只见那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滋补珍贵药材。 陆星月连忙三步并两步,摸着黑来到药材架子前,开始东翻西找。 一边翻找,陆星月是止不住地在心中暗叹,这睿亲王的身子骨,到底是得有多虚呐? 鹿茸、灵芝、淫羊藿、杜仲……一架子全是上等的补精益气滋补药材。 啧啧啧,该不会是身子被女人给掏空了,却对外界谎称自己体虚多病吧? 百无聊赖在心里吐槽的同时,陆星月被面纱遮住的绝美倾城容颜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焦急之色。 翻了老半天,她要的百年老山参,一直都没有冒头啊。 “珍贵药材样样齐全,怎么就没百年老山参?” 陆星月秀眉微蹙,情急之下,拿脚踹了药架子一下。 她本想继续绕到下一个药架子去翻找的时候,身后头,突然传来一个东西掉在地上的响动。 “咚!” 恰时,那被她踹了一脚的药架子的顶部,砸下来一个锦盒。 不偏不倚地敞开了盖子,就落在陆星月那精致小巧的绣鞋尖前头。 皎白月光散落在盒子上面,一支三根手指粗、至少上百年的老山参,赫然映入眼帘。 见状,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惊喜之色,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费! 总算找到了,阿娘的性命保住了! 陆星月连忙蹲下,捡起锦盒,目光落在人参粗糙的生长纹理上。 常年勘验药材的经验告诉她,这支人参的参龄,至少三百年。 果然,这世上的好东西,都让皇天贵胄给占了。 就算他们不用放在库房长灰,也轮不到普通老百姓拥有,更别说,让普通老百姓拿来救命了! 陆星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利索地将这支三百年老山参揣进衣襟里。 然后,随手便将装山参的锦盒,丢到了旁边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今晚倒霉催的被神秘面具男人误会成女盗贼,本姑娘现在就当一回名符其实的飞天遁地女盗贼。 不过,那什么劳什子阴山皇陵地图,她是真没兴趣偷。 但这三百年的老山参嘛,关乎阿娘的性命,她就厚脸皮据为己有了。 还,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这参的主人,把她吊起来严刑拷打,也是不可能还的。 三百年的老山参啊,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就算有钱有势,也难再找到一支。 更何况,她现在一穷二白,要钱没钱,要势没势。 就算把她卖了,也换不来一支三百年的老山参哩。 在“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件事情上,陆星月一点都不纠结,她是铁了心打算有借无还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劫富济贫,不磕碜,嘿嘿…… 打定主意,陆星月一个扭身,便打算从窗户跳出去,原路折返。 也不知道元宵那小丫头,还在不在狗洞接应? “你是谁?” 突然,身后头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子低喝声。 第27章 夭寿,传闻和实际严重不符! 瞬时,陆星月浑身肌肉紧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抬脚踩上窗户边缘,当即就要开溜。 然而,她跑路的动作才做到一半,脖子上,冷不丁袭来一阵冰寒。 不知何时,脖子上,已然贴上了一柄匕首! 那匕首薄薄的锋刃,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森然幽光。 仿佛只要女子再敢动一下,锋刃便会毫不犹豫地割破她那皙白皮肤底下的青色颈动脉。 “咕……”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冰冷触感,陆星月浑身僵硬,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她就梗着脖子,保持着单脚踩在窗户边缘的粗鲁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恰时,那柄抵在她皙白脖颈上的匕首,似是加重了一点力道:“你到底是谁?” 耳畔,再次传来男子慢悠悠的低沉发问。 话音落下的同时,陆星月只觉得一股令她难以抵抗的压迫感,在无形中笼罩了她的周身。 她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狂跳,仿佛随时都要跳出嗓子眼。 苍了个天,这到底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蹿出来的狗男人,敢在堂堂王府如此嚣张? 心念微动,陆星月眼底闪过一抹精芒,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大半夜的,此人能堂而皇之出现在库房重地,对她这个偷儿俨然摆出一副这地盘是老子的强势姿态。 难不成,这拿匕首威胁她的嚣张狗男人,是这王府的主人? 直觉告诉陆星月,身后头这个狗男人,非常危险。 如果她再不开口表明自己的身份,对方会毫不客气地宰了她! 不行,她不能死,阿娘还等着她回去救呢! 杏眸底光芒闪烁不定,陆星月豁出去了。 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态,故作镇定地嚎了一嗓子。 “王爷,奴婢是新调来库房的!” 讲真,这矫揉造作话音嚎出口的同时,陆星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可能是她最后的遗言! 好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抵在自己白皙脖颈上的匕首,力道稍微轻了一点。 顿时,陆星月心中一喜,嘿,本姑娘赌对了! 这嚣张狗男人,果真是睿亲王本尊。 哎,不对! 外界传言睿亲王朗风霁月,高洁清贵,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的高尚人物。 可眼下这个拿刀子的嚣张狗男人,他身上释放出的气息危险又凌厉。 杀人对他来说,估计就给宰鸡崽仔一般,轻而易举哩? “这么晚,你为何出现在库房?” 正疑惑之际,耳畔,又响起男人的低沉质疑话音。 听到这话,陆星月心里“咯噔”一下,这嚣张狗男人没否认自己的王爷身份,那就是承认了! 他就是那个传闻中朗风霁月,清贵高洁,连一只蚂蚁都不忍伤害的睿亲王本尊?! 夭寿,传闻跟实际,严重不符啊! “本王在问你话,回答。”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库房内。 君无恙借着从窗户倾泻而入的月光,试图看清楚背对自己女子的真实容貌。 但见女子那小巧玲珑的月耳上,挂着两根细带子,疑似蒙了脸。 瞬时,君无恙那双幽深的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第28章 妥妥活阎王一枚! 对于君无恙眼神变化没有丝毫察觉的陆星月,此时,学着婢女的样子,捏着嗓子,毕恭毕敬地小声回话。 “王爷,奴婢是奉管家的命令,前来盘点库房药材……” “盘点药材为何不掌灯?”君无恙面色沉静,冷声打断。 听到这话,陆星月不由一愣。 不过,她反应很快,连忙信口开河,给自己胡诌借口。 佯装唯唯诺诺,一脸委屈地开口:“回王爷的话,奴婢也是才进来不久呢。” “这不,奴婢都没来得及掌灯,王爷您就来了。” 说着,陆星月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壮着胆子,把抵在她脖子上的那柄匕首,轻轻往外推了推。 “王爷,刀剑无眼,奴婢害怕~~” 女子娇柔的话音里,透着一股造作之意,那说话的尾音,就像是带了钩子似得,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撩拨之感。 “你在勾引本王?” 君无恙面色沉冷,远山般的浓眉微微一挑,语气中透着嘲讽。 陆星月无语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呵,这嚣张狗男人还挺自恋,本姑娘那是在哄你呢! 她的目的,是顺利出逃,至于用什么方法摆脱眼下困境,不重要! 眸光闪烁之际,陆星月眸底掠过一抹狡黠之色,倒是一点不矫情地大方承认。 “王爷~~奴婢对你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奴婢也是情不自禁,还请王爷恕罪。” 王爷嘛,都高高在上,以为全天下女子都对他趋之如骛,爱他爱得如痴如狂,恨不得往他身上贴。 那本姑娘就暂且装一装花痴,演戏哄哄他呗,没毛病。 话音落下的同时,陆星月俨然戏精上身,装出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方钻的娇羞姿态。 眨眼的功夫,她身体的僵硬姿势,就从一只脚踩在窗沿上,转变成了两只脚同时踩上窗沿。 她背对着君无恙,稳稳蹲在窗沿上。 就像是一只停歇在窗沿上短暂休憩,随时准备振翅飞走的小鸟似得。 君无恙幽深的眸色微微一沉,看着女子俨然一副要逃的预备姿态,两瓣润泽薄唇微微上扬。 跟本王耍心眼子,还嫩了点! 这时,君无恙迈步上前,逼近蹲在窗沿上女子。 察觉到男子动作的瞬间,陆星月心中不由警钟大作,莫不是她的谎言被看穿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陆星月心里一阵发虚,不管了,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说是迟,那是快,两条纤细麻杆腿儿用力往后一蹬,陆星月就如同青蛙似得,朝着窗外的自由世界,蹦跶了过去! “哼!” 君无恙一声冷哼。 早就防着女子这一手的他,长臂疾然伸展! 那好看手掌在月光的映照下,精准地拿捏住了女子罗裙底下藏着的纤细脚踝。 随即,五根骨节修长的手指猛然曲拢,长臂顺势往后用力一带! 陆星月人刚飞到半空中,突然就停了下来! 不等她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后扯力量,给拖拽了回去! 简单且粗暴! “嗷呜——” 被拽回去的同时,陆星月飞至半空中的身子,不断下落。 肋骨恰恰好“咔”的一下,撞在了窗沿上,痛得她当场鬼叫了一声! 本姑娘的肋骨,断了! 可恶! 这还是那个传说中三天两头要吃大补丸续命的孱弱王爷吗? 丫的,这嚣张狗男人,妥妥身强体壮活阎王一枚啊! 第29章 王爷,奴婢仰慕你已久,嘤嘤嘤~~~ 心中骂骂咧咧之际,陆星月直接被君无恙从窗户外头,一把拽了回来。 “砰”的一声,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咳咳!” 陆星月手脚趴在地上,就跟一只小乌龟似得。 由于肋骨被二次震荡到,痛得她秀气的眉毛,顿时拧成麻花。 被面纱遮住的绝美容颜已然皱巴成苦瓜,猛地咳嗽起来。 月光倾洒在狼狈趴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君无恙凤眸微垂,用一种看待蝼蚁的姿态,睥睨出声。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老实说真话,死!” 明明是取人性命的话,从君无恙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就仿佛在跟人闲话家常一般。 低沉磁性的话音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霸道钻进耳朵里的瞬间,陆星月浑身抖了一激灵! 几乎是冲口而出地开嚎:“王爷~~奴婢错了,奴婢其实是背着管家,偷偷溜进来的。” “奴婢就是太仰慕王爷,想要一睹王爷的风采,这才半夜三更偷溜进库房的。” “求王爷看在奴婢对您的一片仰慕之情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 “把奴婢当成一个屁放了吧,嘤嘤嘤~~~” 三百年的老山参,是阿娘的救命药,一定要顺利带出去! 无论如何,本姑娘都要咬死自己的奴婢身份和出现在库房的动机! 嚷嚷之际,陆星月手脚并用,身体“滋溜”一下,朝着君无恙的方向蹭了过去。 不等君无恙反应,陆星月一个眼镜蛇抬头,顶着没啥眼泪水的干巴巴杏眸,两只藕臂朝前一探。 两只皙白的爪子疾然探出,一左一右,牢牢拽住君无恙那绸制的寝袍衣摆。 那本就松松垮垮套在君无恙身上的寝袍,顿时,不停下滑。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君无恙的半边肩膀,就暴露在空气中。 月华映衬之下,他那双开门宽肩的皮肤,犹如剥了壳的鸡蛋似得,亮,透! 月光打在肩关节上,竟然都有反光。 “咕~~” 陆星月仰着脑袋,目光灼灼地盯着男子香肩半露的妖娆姿态,很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 啧啧啧,一个大男人,皮肤那么好,真够妖孽的。 要是这嚣张狗男人脾气没那么差劲,也不对她喊打喊杀。 她,可能,也许,说不定,会忍不住顺手摸上一把,揩点油哩! 心里冒出邪念的瞬间,陆星月一把将这个念头掐死。 清醒点,色字头上一把刀呐! 心念微动,陆星月收敛心神,也不管男人瞧得见,还是瞧不见,杏眸开始狂眨,冲男人狂送秋波! 现在她的角色是对王爷倾慕不已的花痴奴婢,必须花痴到位! 就这么尬演,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此时,君无恙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谪仙面庞上,淡漠神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他猛地抬手,试图将被女子拽下肩头的寝袍,重新穿上去。 但奈何都是徒劳。 不知不觉间,那下滑的寝袍就只剩一半还套在他的身上。 月光下,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那八块令人遐想无限的人鱼线腹肌,左边一半都泄露了出来。 “松手。”君无恙目光落在冲自己狂抛媚眼的蒙面女子身上,冷冷吐出两个冰渣子般的字眼。 “王爷~~”陆星月眼眸流转,装出一副求怜惜的娇羞姿态,假模假式地嚎了一嗓子。 君无恙光洁额角突地跳了一下,这女子来路不明,满口胡言乱语,企图混淆视听。 居然还敢跟本王耍无赖,本王可不吃她这一套! 凤眸微微一沉,君无恙疾然俯身,朝着女子逼近! 好看手掌伸过去,就要去摘掉女子脸上那张碍眼的面纱! 第30章 别怪本姑娘不讲武德! 眼看着男人那只如玉般细腻瓷白的修长手指,不断在眼里放大。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瞳孔骤然一缩,丫的,这狗王爷要扯她面纱! 真容要是暴露了,以后,她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脑子飞速运转之际,陆星月在地上一个驴打滚,及时避开君无恙伸来扯她面纱的手! 见状,君无恙那双透着意味不明之色的深邃眼眸,危险一眯。 那暗藏内力的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女子那张轻纱遮面的脸,径自劈了过去! “哎呦我去!” 一股强烈杀气迎面而来,陆星月浑身汗毛倒立,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 说是迟,那时快,陆星月“嗷”地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冲着要劈掌而来的君无恙,直接扑了过去! 此时此刻,陆星月只一味埋头向前冲。 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失控的蛮牛一般,朝着男人的胸膛,顶了过去! “嗯!” 君无恙没料到女子没有躲开他的杀招,不退反进! 胸膛被结结实实地撞到,喉咙里不由溢出一个低沉闷哼声。 不过很快,君无恙就伸手提溜住女子的衣领子,将撞进他怀里的女子,猛地甩到一旁。 “砰”的一声,陆星月就跟断了线的纸鸢似得,直接撞到了旁边的药架子上。 “嘶——”陆星月倒抽一口凉气。 丫的,她的肋骨,断得更厉害了,真他娘疼啊! 陆星月身子倚靠在药架子上,每喘一口气,都觉得要了她的老命。 光洁的额头上,仅仅两三个呼吸的间隙,已然覆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敢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一切,本王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带着一抹睥睨众生的傲然之色。 他双手负背,犹如闲庭信步般,朝着无力地趴在药架子上喘大气的女子,步步逼近。 言语之间,充满了嘲讽。 在君无恙眼里,女子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陆星月倔强地仰起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犹如地狱死神般,朝她逼近而来的冷酷男人。 忽的,那被面纱遮住的倾城绝美容颜上,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王爷,你听说过多米诺骨牌效应吗?” 这话一出,君无恙猎猎生风的脚下步伐,微不可查地滞了一下。 此女说的什么,为何本王听不懂? “王爷听不懂,对吗?” 陆星月这时候撑着身子,缓缓站直身体,不疾不徐地来了句。 不等君无恙反应,陆星月素手已经抓住了身边的药架子。 随即道:“王爷,奴婢这就演示给你看……” 随着最后一个“看”字出口,陆星月清丽的杏眸底掠过一抹孤注一掷的光芒,使出吃奶的劲,用力扳倒药架子! 沉重的实木药架子,在君无恙的眼里,以锐不可当之势,朝着他的方向缓缓倾倒下来! 见状,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嘲讽,以药架子倒下了的龟速,避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本王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不过是跳梁小丑……” “是吗?” 不等君无恙把话讲完,陆星月就梗着脖子,肃声打断。 话罢,陆星月骤然化身为一颗小钢炮,朝着君无恙飞扑过去! 可恶的狗男人,既然你冥顽不灵,总死抓着本姑娘不放,那就别怪本姑娘不讲武德! 第31章 女人,你找死! 君无恙远山浓眉一挑,下意识地往后闪退,避开朝自己生扑上来的女子! 然而,就在这时,他后背直接撞上了一个药架子。 由于他闪躲女子时用的力气较大,以致于后背撞上药架子的瞬间,药架子也不受控制地轰然倒塌下去! 这个药架子一倒下,接二连三其他药架子也被带倒下去。 而这库房里的药架子,本是以圆形的回旋方式进行的排列。 君无恙所在的位置是起始,亦是结束。 眨眼的功夫,这些药架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倒下去。 君无恙人就在最中心位置,根本就没有再继续闪避的空间。 而这时候,朝着他不管不顾扑上来的陆星月,眼底闪过一抹嘚瑟之色。 脆生生地扬声:“王爷,这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星月已然飞扑到了君无恙身上。 借着药架坍塌的巨大推力,迅速将他压于身下! 由于双脚根本没有能闪避的空间,无论往哪里躲,都会被倒下来的药架子给压制住! 君无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带着满眼的坏笑,将他扑倒在地! 该死的! 伴随着心中的一声怒骂响起,君无恙后背“砰”的一下,磕碰在了倒在地上的药架子上。 后肩胛骨的位置,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陆星月是算准君无恙倒下位置的,按照这个力道和角度跌过去,嚣张狗男人的后背一定会挂彩! 心里小九九打得“噼啪”作响,陆星月脑袋从肌肉僵硬,似是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的君无恙身上抬了起来。 那被面纱遮住的倾城绝美容颜上,嘴角咧开,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欠不兮兮地扬声。 “王爷~~骨头疼的滋味,不好受吧?” “啧啧,这就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女子漫不经心的调侃声,悠悠入耳,君无恙淡漠的凤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女子那张被面纱遮住的容颜。 对上女子那双透着蔫坏笑意的杏眸时,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这来路不明女子的眼神,似乎,好像,有点熟悉,他见过?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刹那,君无恙强忍着后肩胛骨的痛楚,长臂疾然探出,一把扣住压在他身上女子的后脑勺。 随即,将她的脸,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下压! 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快如闪电,陆星月根本就没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后脑勺就被男人狠狠扣住。 男人宽大的手掌透出的冷冽寒意,时不时渗进脑袋。 陆星月只觉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颤栗! 几乎是条件反射,陆星月素手猛地撑上男人衣襟敞开的健硕胸膛,试图对抗! “啪”的一声,入手之处,一片硬朗挺阔,犹如磐石! “厚颜无耻,滚下去!” 胸口乍得被女子素手覆住,君无恙眼底一股邪火“噌”地蹿了上来,近乎低吼地咆哮出声。 “王爷~~奴婢心悦于你,舍不得滚下去捏~~” 陆星月居高临下地盯着男人那张透着浓浓鄙夷的清冷面庞。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竟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妄念。 好想看看这嚣张狗男人脸上那副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矜贵姿态碎裂,是什么样子哟? 心里这么想着,陆星月恶向胆边变生。 鬼使神差之间,那双大喇喇贴在男人健硕的胸肌上的爪子,下意识地收紧! “揪!” “揪!” 陆星月很有节奏的,恶作剧似得,故意抓了男人的胸,两把! 对,没错,就是两把! 察觉到女子对自己所作的胆大妄为流氓动作,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带起了一抹嗜血的光芒! “女人,你找死!” 第32章 你就当被狗舔了一口! 伴随着近乎失控地低吼出声落下,君无恙全然不顾后肩胛骨的伤,极有可能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而造成二次伤害。 猛然一个翻身,欲将女子狠狠地压在身下! 然而,就在他翻身的刹那,陆星月眼珠子一转! 小身板儿蓄力,当即顺着君无恙发力的方向,同时发力! 丫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本姑娘是病猫呢! 想翻身压本姑娘,做你的春秋大梦! 此时,陆星月非但不反抗,而且还懂得借力借势。 虽然,君无恙人翻到了上面,但他压制陆星月的姿势仅仅只停顿了片刻,整个人就由于巨大惯性作用,不受控制地再次下翻! 二人就像是车轱辘似得,在地上“轱辘轱辘”翻滚了起来! 陆星月抓准机会,趁机朝着君无恙腋下三寸下黑手! 一记手肘,狠狠撞过去! 嚣张狗男人敢把本姑娘肋骨整断,他高低也得断上一根! 这样才公平! 恰时,女上,男下! 月色笼罩,女子周身泛着一圈淡淡的银色光晕,仿佛仙女下凡似得,身上自带唯美光效。 只是,这样曼妙的画面里,女子不是善良仙女,而是黑心使坏女贼。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清晰倒映着戴面纱女子,要对自己下黑手的姿态。 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黑点! 几乎不假思索,君无恙两条健硕长腿并拢,疾然往上一抬! “呀——” 女子突然失声尖叫! 陆星月本来是垮坐在男人腰腹两侧的。 但屁股位置,突然被猛得抬起一定高度,整个人的重心不稳,身体失去平衡,不由劈头盖脸地朝着男人身上扑了过去! “唔——”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闷哼响起,陆星月那被面纱遮住的两瓣粉唇,精准地啃在了君无恙那两瓣润泽的薄唇上! 她,上! 他,下! 四目相对,距离近得甚至能够闻嗅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隔着单薄轻纱,粉唇上隐隐有冰凉柔软的奇特触感,缓缓传递过来。 就仿佛久旱逢甘霖,炎炎夏日里遇到一抹清凉,令人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口。 陆星月愣愣地趴在君无恙的身上,羽扇般的睫毛扑闪了两下。 鬼使神差间,粉唇不自禁地微微张开,伸出小杏舌,在男子那润泽薄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轰!” 突然,以陆星月和君无恙所在位置为中心的地面,出现了一处莫名其妙的塌陷。 不等陆星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跟挺尸一样躺在她身下的妖孽男人,周身强大气劲源源不断释放而出。 对上男子那近乎吃人的锐利眸光,陆星月心肝猛地一颤,连忙扯开嗓子。 “王爷~~奴婢刚才只是情不自禁,你就当被狗舔了一口。” “奴婢轻薄你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爷放心,奴婢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走漏半点风声!” 女子着急撇清自己的娇软话音,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 君无恙周身气势暴涨,凤眸中似是带着一抹嗜血,死死盯着陆星月。 咬牙切齿! 逐字逐句! “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最严实!” 薄唇开合之际,君无恙好看手掌犹如灵蛇般,朝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脖颈,咬了过去! 陆星月眼睁睁看着这只带着凌厉气势掐过来的好看手掌,想躲,却根本来不及。 一阵天旋地转,陆星月“砰”的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坚硬冰冷地面上。 同时,脖子上,不偏不倚掐上了一只取人性命的好看手掌! 第33章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月光下,男子冷峻的谪仙面庞上,冰冷嗜血。 那掐在女子白皙天鹅颈上的骨节分明修长瓷白手指,不断地收紧! “咯!” “咯!” “咯!” 陆星月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喉咙骨头随时要被男人给捏碎,一命呜呼! 情急之下,陆星月艰难地伸手,试图将男人掐在她脖子上的大掌掰开!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透过一抹嘲讽,对于女子的反抗动作,极为不屑。 “本王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现在想活,晚了。” 冰冷的话音,犹如腊月冰窖里吹出来的风,刺骨的冰寒。 薄唇冷冷开启的同时,君无恙加重了掐在女子脖子上的力道。 陆星月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男人毫不怜惜地拧断! 强烈求生欲刺激之下,陆星月手脚并用,拼命踢打压制她的男人。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窒息感越来越明显,陆星月那张被面纱遮住的倾城绝美容颜上,白皙的面色逐渐憋得发紫。 两只手本能地在空气中一通乱抓,素手突然碰到了一个物件! 似乎是用来装药材的实木锦盒。 几乎是不假思索,陆星月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得,赶忙抓起这个锦盒,使劲朝着男人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咚!” 由于君无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弄死轻薄他的来路不明女子上面,一时不察,竟被砸中! 额头传来剧痛的那一瞬间,君无恙失神了片刻! 而就在此时,陆星月抓住时机,素手曲爪成拳头! 在君无恙注意不到的刁钻的角度,挥起拳头,朝着他的侧肋骨尖“章门穴”,重重袭去一拳! 章门穴,一旦受到重击,人就会因为呼吸和憋气产生剧痛,从而瞬间失去行动力! 嚣张狗男人,你做初一,本姑娘十五! 敢掐本姑娘脖子,那本姑娘就让你也尝尝,上不来气是啥滋味! 疼不死你,憋不死你,本姑娘陆星月的名字倒过来写! “嗯!” 一道闷沉低哼声响起,君无恙一时不察,生生挨了女子偷袭的一拳头。 他刚想收拾女子,结果,颀长身体刚有所动作,胸口便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呼吸一次,胸口都会有如同针扎一样的剧烈刺痛感?! 而且,身体就像是被人点了穴,完全动弹不了! 该死的! 忍着强烈不适,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盯着已经吊儿郎当起身,在自己面前悠哉拍灰尘的女子,凤眸底愤怒的潮水涌动异常。 好几次,他想开口喊抓刺客,但每次张口,空气顺进胸腔内,胸口的压迫疼痛就愈发强烈,使得他完全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陆星月秀气眉毛一挑,斜眼瞥了脸色不好看的男人一眼,漫不经心地扬声。 “王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喊来人啊,救命啊?” 俯身凑近君无恙,陆星月素手欠不兮兮地推了男人的胸膛一把。 下一瞬,暂时失去行动力,无法动弹的君无恙,便“咚”的一声,重新跌躺回了地面。 陆星月居高临下,一脸嘚瑟:“王爷,你可是堂堂睿亲王,高贵不容亵渎。” “今晚你折在我这个小小奴婢手里的事情,还是得捂严实些。” “毕竟,传扬出去,丢脸的可是王爷你呢。” “青山不改,流水长流,王爷再见,哦不,是再也不见。” 话罢,陆星月对着脸色铁青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君无恙,挥了挥小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在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陆星月清丽杏眸中,忽然闪过一抹戏谑之色。 那两条大大方方朝前划开的麻杆细腿儿,突然转换方向! 两条纤细玉腿,竟然一前一后,从君无恙的头顶正上方,大喇喇地跨了过去。 嚣张狗男人不是瞧不起她一个区区小女子嘛,那就给他一点终身难忘的回忆! 堂堂王爷,地位尊崇,竟受了胯下之辱,而且还是拜女子所赐! 啧,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呐! 第34章 是彪呢,彪呢,还是彪呢? 约莫半炷香后。 前往王府西北角隐秘狗洞的路上。 廊檐风灯摇曳,廊下光影忽明忽暗。 一个身着王府奴婢服饰的女子,莲步款款,独自一人缓缓而行。 跟整个睿亲王府眼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库房所在院子偷溜出来的陆星月。 刚出院子,陆星月顺手放倒了一个王府伺候的婢女,把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和婢女身上的进行了对调。 然后摘了面纱,堂而皇之地在王府内穿梭。 正所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不,一路上,抓捕她的侍卫一波接一波。 但她就在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晃悠,这帮家伙愣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啧,本姑娘大大方方让你们来抓,你们都抓不到。 你说,你们是彪呢,彪呢,还是彪呢? “你,潜到人工湖底下去找!” “你,给我上屋顶找!” “你,还有你,府内所有假山,统统仔细搜查!” 眼下府内所有出口已经严密封锁,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可彦一奉命带着隐杀十三卫全体弟兄,阖府上下搜捕女刺客。 这一圈找下落无果,急得眼睛都红了。 若是再抓不到女刺客,他们这帮弟兄们,估摸着都得被主上发配犬戎边境戍边。 那北面风沙多大啊,一顿饭,吃的大半都是沙。 生活条件艰苦也就罢了,关键是,那边的娘们儿膘肥体壮,长得忒磕碜,实在看不下眼啊! 威风的下令声刚落下,隐杀十三位这帮弟兄就开始上蹿下跳,哦不,是上天入地,搜捕女刺客的下落。 恰时,一身奴婢打扮的陆星月,低眉敛眸,踩着缓慢且轻柔的小碎步,“哒哒哒”地慢悠悠经过彦一身边。 有奴婢进过身边,彦一也是见怪不怪,只随口问了一声:“你见过穿绿裙子,戴面纱的女子没?” 陆星月低眉敛眸,摇摇头,如同一个胆小奴婢似得,捏着嗓子,小声回答:“没见过。” 听到这话,彦一面瘫脸上流露出一抹烦躁,他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一个小奴婢,她知道个啥? “行了,你下去吧。”彦一大手一挥,示意小奴婢忙自己的去。 陆星月微微一俯身,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然后“哒哒哒”继续踩着慢悠悠的步子,往前走。 “那女刺客善于隐匿踪迹,极为狡猾,她人跑不了,肯定还在府中。” “都给我把招子放亮些,绝对不能让她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彦一现在已经没心思去搭理小奴婢了,冲着自己那帮子弟兄们,大声嚷嚷。 恰时,陆星月已经走出了很长很远的距离。 听到身后头悠悠传来的话音,那张五官精致的绝美脸庞上,嘴角微微上翘。 明晃晃的灯火映照在她的侧脸上,若是仔细瞧的话,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一路顺风顺水,虽然阖府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是陆星月很快就来到了王府院墙西北角的狗洞。 “小姐,是你吗?” 第35章 被抓包! 早已经退出狗洞外面的元宵,撅着屁股趴在狗洞口,一直观察里头的动静。 这时,她看到一双熟悉的绣鞋,不由憨憨地低声喊了一句。 听到自家小丫头熟悉的声音,陆星月连忙蹲下身体,将揣在怀里的三百年老山参率先从狗洞递了出去。 “元宵,接着。” 乍得听到狗洞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元宵不由激动得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小姐,太好了,你没事,担心死我了!” 刚才,她一直听到有人在喊女刺客,就担心小姐被逮,幸好,小姐平安无事! 憨憨开口的同时,元宵连忙按照小姐的吩咐,主动将老山参接了过来。 随即,元宵忙不迭冲着狗洞方向小声道:“小姐,这王府太危险了,你快出来吧!” “好,马上。” 陆星月说着,便猫腰要从狗洞钻出去。 出了狗洞,本姑娘就天高任鸟飞喽。 那嚣张狗男人就算把整座王府翻过来,都休想找到本姑娘,嘿嘿…… “喂,说你呢,趴地上的,你在干嘛?” “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赶紧跟我走!” 就在陆星月撅起屁股,脑袋正要往狗洞钻方向钻去的档口,身后头,突然响起一个斥责的催促声音。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浑身肌肉骤然紧绷。 没有丝毫犹豫,快速对着在围墙外头的元宵,低着声道:“你带东西先走!” “可是小姐……” 元宵也听到围墙里的动静了,抓着老山参的蒲扇手掌紧张地握紧,讷讷地开口。 “把药带回去给阿娘熬药,快!” 陆星月用仅仅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再次肃声催促。 深入险地,本就为救阿娘,只要药材能平安送出去,她怎么样都没所谓! 言语间,陆星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跳了起来,转身之际,顺手抓过旁边一丛杂乱的茅草,将狗洞挡了个严实。 “哎,我说你这奴婢怎么回事,本管家跟你说话呢,你一直趴在地上,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伴随着一道骂骂咧咧的中年男人声音落入耳中的同时,陆星月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从不远处的廊檐下走了过来。 此人是王府的管家徐福安。 徐福安脚步匆匆地走下台阶,站定在陆星月面前,没好气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刚才没接到各处管事嬷嬷的通知吗?” 说话间,徐福安眼底充满了狐疑,便要绕过陆星月,到她身后去查看究竟。 见状,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精光,连忙装出一副干坏事被抓包的怂包样子。 结结巴巴地开口解释:“回管家的话,奴婢刚才突然内急,便在此处方便……” 徐福安听到这话,油光发亮的老脸上神色不定,目光在陆星月身上流转,似是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于是,徐福安还是坚持向前走。 “管家,奴婢刚才就拉那里了,你再往前一步,就要踩到了。” 陆星月这话一出,徐福安刚迈出去的那条粗腿,立马从半空中嫌弃地收了回来。 “你赶紧跟上队伍,眼下这档子账,本管家稍后再跟你算!” 第36章 夭寿,怎么又绕回来了! 徐福安奉命将府中上下所有院子里伺候的奴婢召集起来,统一送往青山院。 这可是他头一回从王爷那里直接领差事,必定办得妥妥帖帖,府中奴婢一个都不能少! 一边左顾右盼,查看是否还有奴婢在摸鱼,没有前往青山院。 徐福安一边亲自带着陆星月追上队伍。 不一会儿的功夫,陆星月就在徐福安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前往青山院奴婢队伍的最末一个。 一路上,陆星月一直低眉敛眸,保持着低头姿势,亦步亦趋地跟在队伍后头。 本来,她是想找机会,故意掉队的。 但奈何,徐福安一直在背后盯着她们这帮奴婢,陆星月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开溜。 走着走着,陆星月只觉得周围的景色,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条路,怎么好像走过似得? 就在心里犯嘀咕之际,陆星月余光不由瞥见走廊边上的一片矮灌木丛。 这不是她之前打晕小丫鬟后,藏匿小丫鬟的地方嘛? 见状,陆星月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抬头,就看到不远处,那挂着两盏极亮风灯的廊檐下,牌匾上“青山院”三个字,被照得格外扎眼。 夭寿,这、这、这怎么又给绕回来了?! 顿时,陆星月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是不假思索,抬腿就要趁着徐福安不注意,偷摸走人。 “你,最后头的那个,你干嘛呢?” “给我把队伍排整齐了,瞎乱跑什么?” “这里可是青山院,王爷住的地方,要是冲撞了王爷,仔细你的皮!” 徐福安从队伍最前头,探出头来,冲着扭身要开溜的陆星月,没好气地喝斥出声。 话音落下,徐福安就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抽出一大捆纱巾,逐一分发下去。 奴婢们手里抓着纱巾,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管家此举是何用意? 这时,徐福安已经到了陆星月面前,将手里最后一块纱巾递到陆星月面前:“拿着。” “管家,这纱巾是用来干什么的呀?” 陆星月没马上接过纱巾,赔着笑脸问了句。 要是没猜错的话,她们这帮奴婢被统一带到青山院,又被派发纱巾人手一条,应该是那嚣张狗男人要当场直接认人? “上头吩咐,你问我,我问谁去?就你废话最多。” 徐福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把将最后一条纱巾塞进陆星月手里。 随即,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扬地冲着一众奴婢放话。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用手里这块纱巾把下半张脸蒙上,随我进去。” 伴随着徐福安一声命令落下,奴婢们乖乖巧巧,异口同声应了一个“是”。 然后,一群纱巾蒙面的王府奴婢,就浩浩荡荡鱼贯进入青山院大门。 “咕~~” 陆星月跟在队伍最后头,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抓着纱巾的手,微微有些抖。 啧,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 与此同时,青山院,寝房内。 千机圣手叶炳春谨慎地把手,从自家主上的手腕上,撤了下来。 斟酌了片刻,叶炳春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上,你的胸口憋痛,呼吸困难,乃章门穴受到重击所致。” “如今缓过来了,也就无大碍了。” “倒是主上你后肩胛骨的伤,伤到了骨头,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 “期间,主上不能再动武,否则,会影响伤势康复。” 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脸色黑沉沉的,对于自己的伤势,他一点都不关心。 他现在只想逮住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刺客,将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第37章 主上的样子瞧着怪吓人哩! 凤眸光影泯灭之际,君无恙薄唇不容置喙地开启:“彦一那边有消息了没?” “主上,彦一已经把整个王府严密封锁,那女刺客定然插翅难飞,抓到只是时间问题。” 叶炳春连忙替彦一那帮隐杀十三位弟兄开脱。 主上有命令,若逮不住女刺客,彦一他们就统统发配犬戎边境吃沙! 大家兄弟一场,该帮,他还是要帮的。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气氛,徒然变得有些压抑。 叶炳春暗自咽了口口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移话题:“主上,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去库房?” “属下本以为,你从青山院出去之后,是去花园散心……” “你也想去犬戎吃沙?”君无恙幽深凤眸微微一眯,不咸不淡地冷冷打断。 听到这话,叶炳春不由缩了缩脖子,得,主上这是被问急眼了。 要是没猜错的话,主上偷摸去库房,应该是去找消肿止疼药。 好在库房里的药,都是根据主上体质量身制作而成,主上就算吃了,也不会坏身子。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叶柄春也不敢在主上为何出现在库房这件事情上碎嘴子,不由再次转换话题。 “主上,你让徐福安将府中所有奴婢喊来院子辨认,属下以为不大现实。” “毕竟,当时库房里光线昏暗,主上也只是看到女刺客戴着面纱,这么一个特征。” “但她的具体身材如何,相貌如何,都不清晰,属下担心主上会白忙活一场。” 君无恙端坐在座位上,那搁置在桌案上的好看手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 “笃……” “笃……” “笃……” 伴随着有节律的单音节发出,君无恙两瓣润泽薄唇笃定开启。 “她就算化成灰,本王也能认得出来!” 这话一出,叶柄春心肝不由一颤,主上一向不近女色,对女子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就连上京城那些家世背景深厚的世家贵女,终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主上面前时常晃悠,主上也从不拿正眼瞧过她们,更别提认得出她们谁是谁了? 这女刺客到底对主上做了什么,居然能让主上如此记忆深刻? 他还真是好奇得紧哩! “主上,徐福安已经带着府中所有婢女,在院子里等候多时。” 忽的,外头传来一个毕恭毕敬地禀报声。 话音落下,君无恙凤眸中幽光一闪,颀长身姿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双手负背,阔步而出。 见状,叶炳春连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主上的样子不像是去抓女刺客,倒像是去逮仇家的,瞧着怪吓人的哩! 同一时间,青山院空旷的院子中央。 乌泱泱站满了一排清一色轻纱蒙面的奴婢,就跟宫中选秀似得,花红柳绿,场面壮观极了。 一阵夜风袭来,纱巾浮动延绵,奴婢们彼此挨着站,吹起的纱巾一角彼此连接,一眼望去,犹如行云流水。 陆星月低眉敛眸,老老实实地站在队伍最后一个,眼下的风景,她可无心欣赏。 早知道这么点儿背,竟然兜兜转转又重新回来了,临走的时候,就不该给嚣张狗男人胯下之辱。 啧,本来她也就是小偷小摸,顶多就是盗窃财物,被送官法办。 可眼下,事情有些复杂了,她不仅偷盗王府财物,而且还侮辱了堂堂王爷的尊贵人格。 这梁子结那么大,若是被逮,以那嚣张狗男人的狠辣手段,本姑娘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开溜! 第38章 造孽,天要亡我啊! “管家,奴婢肚子好疼啊,想出恭!” 心念流转之间,陆星月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佯装痛苦地嚎了一嗓子。 徐福安正毕恭毕敬地等待王爷检视他的办事成果,乍得听到队伍里有人闹出动静,第一时间快步来到陆星月面前。 “你怎么那么事儿,刚不是才上过吗?” 陆星月眉头拧巴着,做出一副快要憋不住的样子,央求道。 “管家,奴婢今晚估计是吃了不洁的东西,所有点闹肚子……” “懒驴上磨屎尿多,要去也等王爷验完再去,现在给我憋着!” 徐福安懒得听陆星月胡咧咧,王爷估摸着快出来检阅了。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少了奴婢,王爷会认为他办事不牢靠的! 好不容易有一个在自家王爷面前长脸面的机会,徐福安可不允许任何人搅和了。 没好气打断之际,徐福安瞪了陆星月一眼,示意她要是再废话,就对她不客气。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丫的,等那嚣张狗男人验完,本姑娘说不定就被当场擒获了! 虽然当时房间里光线昏暗,嚣张狗男人也未必能指认出她来。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还是早溜早超生。 心念流转,陆星月戏精上身,造作地又来了一句。 “管家,奴婢也想憋着,可是奴婢实在憋不住呐~~” 言语间,陆星月偷偷用手指在脐下三寸的关元穴,用力摁了一下。 这个位置,可以促进肠道蠕动。 只听“噗”的一声,一个响屁在静谧的院落里炸响。 “管家,万一我在王爷面前拉了,那可就不好了……” 徐福安本就一脸嫌弃,听到这话,浮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斟酌。 王爷那么爱干净的人物,若是被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奴婢给恶心到了,他这个管家也算是做到头了。 思及此,徐福安连连挥手:“快去快回,若是耽误了王爷的正事,仔细你皮!” “是,奴婢一定快,绝不给管家添麻烦。”陆星月佯装恭敬,一边应声,一边后退。 嘿,她一定快快离开,傻子才会再回来自投罗网,给那嚣张狗男人逮呢! “站住。” 就在陆星月颠颠转身准备屎遁之际,一个低沉磁性的浑厚男声,从院子的廊檐底下悠悠响起。 一群脸带面纱的奴婢,见到王爷亲临,连忙跪下来,惶恐不敢抬头。 陆星月保持着跨开步子的僵硬姿态,周身血液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王爷,府中奴婢都在此处,请王爷查验。” 管家徐福安一脸狗腿地上前,指着那一帮面纱遮面的奴婢,恭敬禀报出声。 说完,徐福安就冲着跪地的奴婢们,肃穆要求:“你们都把脸抬起来,让王爷逐一过目。” “是。”奴婢们应声之后,乖巧听话地将戴面纱的脸,统一朝向自家王爷的方向。 “王爷,你瞧瞧,这里面有没有那个女刺客?”徐福安一脸殷勤地询问。 君无恙双手负背,目光随意扫了一眼那些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的奴婢们,眸底闪过一抹失望,女刺客不在里头! 这时,君无恙骨节修长的好看手指,指向陆星月,不容置喙地命令出声:“你!把脸转过来。” 低沉磁性的冷冽话音,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强大气场。 陆星月浑身肌肉紧绷,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心虚之色,造孽,天要亡我啊! 第39章 王爷对不住,奴婢没忍住! “王爷有令,你还不赶紧把脸转过去,磨蹭什么呢?!” 徐福安见陆星月迟迟没动作做,连忙小跑到陆星月身边,压低声音催促。 陆星月保持着迈腿随时准备跑路的姿势,强压下心中的紧张,故作为难地哭唧唧道了句。 “管家,我屎快拉裤裆了!” 听到这话,徐福安油光满面的肉脸上,表情猛地抽搐了好几下。 这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奇葩,他在王府里当差那么久,真是头一回见! 郁蹙间,徐福安尝试着替身边小奴婢开脱:“王爷,这小奴婢吃坏东西闹肚子,未免她污了王爷的眼,不如先让她去方便再行查……” “转过来。”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神色晦暗不明,冷声打断。 话罢,君无恙修长健硕双腿主动迈开,朝着陆星月的方向,踱步走去。 晚风袭来,袖袍浮动,乌黑墨发在空气中肆意飞扬。 陆星月脊背绷直,虽然头没有转过去,但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正在一点一点压过来。 眨眼的功夫,头顶上方,就有一个黑影,笼罩了下来。 君无恙双手负背,在距离陆星月一步之遥的位置,站定:“抬头。” 不容任何反抗的命令话音,霸道地钻入耳朵,陆星月浑身毛孔骤然倒立。 这嚣张狗男人死盯着本姑娘不放,是已经完全疑心上我了! “抬头。” 君无恙幽深凤眸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冷峻的谪仙面庞上,隐隐透露出一切尽在掌控的淡定之色。 视线落在跟一只鹌鹑似得,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跟自己对视的女子身上,再次冷声命令。 此女行为鬼祟,言辞支吾,有问题! 掷地有声的命令落下的同时,君无恙长臂抬起,骨节修长的好看手指,一把捏住了女子那恨不得埋进胸口的下巴。 随即,长臂上抬,不容置喙地将女子下巴上扬,迫使她跟自己对视。 那该死女刺客那双透着蔫坏狡猾的眼睛,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 陆星月下巴被捏得生疼,秀气的眉毛拧巴着,将自己那张戴着面纱的脸,冲向君无恙。 四目相对,君无恙那透着掌控一切的凤眸中,笃定眸色,猛然一暗。 在对上女子那双眼睛的刹那,一双难看的斗鸡眼,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 见状,君无恙凤眸中光芒猛然闪烁了两下,怎么不是那女刺客?! 而就在君无恙愣神的时候,陆星月捏着嗓子,学着那些乖巧奴婢说话的口吻,惶恐地嚎了一嗓子。 “王爷,你快离奴婢远一点,奴婢快憋不住……” “噗——” 话说到一半,又是一个巨大响屁,在风声鹤唳的静谧院子里,骤然炸响! 顿时,君无恙凤眸中掠过一抹浓浓厌恶,那精准拿捏住陆星月尖巧下巴的骨节修长好看手指,就仿佛被针给狠狠扎了一下似得,猛然收了回来。 “王爷,对不住,奴婢实在没忍住屎意,拉裤裆了!” 第40章 怎么会是她?! 说话的同时,陆星月偷摸地将之前藏在衣袖里的那瓶味道巨难闻毒药的瓶盖子,给打了开。 这毒药的气味毒不死人,但味道却是比屎还难闻,用在此刻,甚妙。 很快,那难闻毒药的气味,就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做戏做全套,屎拉裤裆了,她身上肯定得臭啊,嘿嘿…… “滚!” 君无恙抬袖捂住口鼻,一脸厌恶地低吼。 “王爷息怒,奴婢马上滚!” 陆星月故意惶恐地扑跪在地面上,佯装请罪。 这时,在一旁的管家徐福安,已经吓得快尿裤子了。 造孽啊,他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奴婢? 郁蹙间,徐福安连忙把陆星月从地上拉起来,拽着她就往青山院大门走。 生怕走慢了,王爷会怪责到他的头上! 为避免在管家徐福安面前露馅,陆星月转身的同时,在君无恙看不到的角度,偷摸把自己的斗鸡眼又恢复了原样。 从前,为了练就一手精确的飞针入穴技能。 她经常会盯着一个不动的物体练习目力,以致于落下了斗鸡眼的后遗症。 没想到,这个后遗症在关键时刻竟然帮了她一把! “管家,奴婢不走,奴婢还想留在王府伺候呢~~” 陆星月拐着内八字,佯装一副裤裆有屎走路不方便的姿态。 一边任由管家拉拽她往外走,一边又哭唧唧地装不舍,可劲地嚎。 当然,嚎肯定是嚎给身后头那位黑脸的嚣张狗男人听的啦。 身为奴婢,肯定要忠心耿耿,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嘛。 咱干一行,就得爱一行,嘿嘿…… 管家徐福安油腻的肥脸上表情抽搐,看着陆星月的眼神充满了无语。 如果可能,他真想拿根针,把这蠢丫头的嘴给缝上! 在王爷面前出了那么大的糗,王爷没怪罪就已经烧高香了。 这蠢丫头竟然还痴心妄想留在王府伺候! “走,赶紧走!” 管家徐福安懒得跟小奴婢掰扯,使劲拉她走。 陆星月一边嚎,一边假装要回头跟君无恙请罪。 那场面瞧着,不知实情的,还真以为她情真意切,一门心思只想得到王爷宽恕哩。 这一拉三扯的,二人总算是到了院门口。 看到那冲着自己敞开的自由世界大门,陆星月那张被面纱遮住的倾城绝美容颜上,终于勾起了一抹松了口气的笑容。 “王爷,山无棱,天地合,奴婢这辈子不能伺候你,下辈子,奴婢给你做牛做马~~” 临走之前,再嚎上一句,今晚的冒险旅程就此结束。 女子哭天抢地的嚎声,在青山院上口悠悠传荡开来。 听到这话的瞬间,从叶炳春手中接过干净帕子,不停擦拭手的君无恙,抓着帕子的好看手掌,不由顿了一下。 几乎是不假思索,君无恙将帕子随手往叶炳春怀里一丢,大步流星朝着青山院大门口,疾步走去。 眨眼的功夫,君无恙就如同一尊门神一般,不偏不倚地挡住了管家和陆星月的去路。 管家徐福安猛地咽了口口水,误以为王爷改变主意,要责罚身边这蠢丫头。 连忙退避三舍,跟陆星月拉开好大一段距离,生怕被连累。 陆星月突然去路被挡,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嚣张狗男人为何又拦她? 但是,有了脱身经验,她倒也不扭捏,很自然地又扮斗鸡眼,抬头冲着君无恙唯唯诺诺道。 “王爷,奴婢身上脏……” 尾音拖长的同时,陆星月装模作样地惶恐往旁边躲闪,捂脸就要跨过青山院高高的门槛,跑路! 然而这时,君无恙凤眸微眯,好看手掌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了从自己身边经过女子的纤细藕臂。 可恶的女刺客,差一点就让她蒙混过关了! 本王倒要看看,这面纱底下,究竟藏着一张怎样的狡猾嘴脸?! 凤眸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君无恙将另一只好看手掌疾然探出,一把扯下了陆星月脸上的面纱! 廊檐下,风灯摇曳,明晃晃的光芒映照在女子那张五官精致的绝美容颜上。 君无恙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女子的脸。 那本透着戏谑笃定的幽深凤眸中,暗潮涌动不断! 这张脸,跟记忆中那张流氓女盗贼的脸,完美重合! 怎么会是她?! 第41章 奴婢不服! 面纱被一把扯下,陆星月一点都不慌,相反,还稳得很。 她特意把自己的脸蛋仰得高高的,将自己那巴掌大的瓜子脸,整张都冲向男人。 大大方方地迎上男人那深不见底的凤眸中,所透出来的锐利光芒。 “王爷~~奴婢长得丑,污你眼了,奴婢该死。” 陆星月假装斗鸡眼的杏眸,直勾勾地看着盯着自己脸蛋儿瞧,似乎在再三确认着什么的冷峻男人,佯装惶恐地嚎了一嗓子。 好在本姑娘的真容,这嚣张狗王爷没见过。 所以,他就算怀疑本姑娘是女刺客,也只能是怀疑。 这狗王爷想凭直觉逮她,未免太自信了些。 凭本姑娘的小手段,狗王爷还不是会被气得半死,骂骂咧咧把逐她出王府。 “你的确该死。” 君无恙冷峻面庞上神色阴晴不定,两瓣紧抿的薄唇,冷不丁开启。 哎?! 乍得听到眼前男人冰渣子般的话音,陆星月自信满满能够蒙混过关的挺直腰杆子,差一点就弯了。 这啥情况,画风好像有点不对啊?! 正纳闷之际,陆星月条件反射地要开始表演:“王爷……” “拿下!”君无恙面色冷冽,冷声下令。 话音落下,一帮子劲装带刀侍卫,踩着训练有素的步伐,迅速将陆星月团团围住。 不等陆星月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一瞬,她人就跟小鸡崽似得,被侍卫给摁住了。 此时,君无恙袖袍一挥,一句“拖下去”,陆星月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侍卫如同牲口似得,拖了下去。 青山院,干净整洁的青石板小径上,独留下绣鞋滑蹭地面而过的两道浅浅痕迹。 以及,被眼前的突发情形吓得瑟瑟发抖,埋头扑跪在地的管家徐福安和一院子的奴婢。 …… 青山院,阴森暗牢内。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败味道。 血迹斑斑的高大木架子上,陆星月被五花大绑,捆在上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自己已经顺利蒙混过关了,怎么就突然暴露了? 想不通啊?! 被侍卫拖下去之后,陆星月就被带到了这间暗牢里。 那些侍卫把她绑在实木架上后,就不声不响地鱼贯而出,把她一个人留了下来,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思? “咔!” 突然,一直紧闭的暗牢门,发出了一个响动。 伴随着一道酸掉牙的大门开启声响起,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牢房门口。 君无恙面色冷峻,隔着一定距离,视线就捕捉到了被绑在实木架上,脑袋耷拉,似是一副无精打采的女子。 几乎是同时,君无恙那透着意味不明的深邃凤眸中,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 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一众侍卫在外等候,君无恙径自迈开步子,朝着陆星月一步一步地走去。 “王爷,你抓人总要有理有据吧。” “你甚至连女刺客的真容都没见过,就单单凭自己的怀疑,认定奴婢是那女刺客,奴婢不服!” 第42章 狗男人,摊牌吧! 陆星月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嚣张狗男人来审问自己,就咬死不承认! 只是话音落下,暗牢里,除了自己的回音,啥都没有。 陆星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慢悠悠踱步至审讯桌案后头,然后,气定神闲地落座。 坐下来之后,男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冷眼看着她。 如果把男人此刻的眼神,比作刀子,那她估摸着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对上男人透着阴鹜的凌厉注视眸光,不知为何,陆星月心里有些莫名发虚。 这种感觉,就好像老婆背着自己家男人,在外头干了偷人的勾当,真是见鬼了! “咕……” 脑子里闪过这个荒谬念头的同时,陆星月不自觉地偷偷咽了口口水。 丫的,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这狗王爷面前,总有一种支棱不起来的感觉? 本姑娘不就是顺了他库房里的一支三百年老山参嘛,又不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这家伙犯得着用这种刀人的眼光,死盯嘛? 偷摸咽了口口水,看男人一直沉默不语,陆星月一阵烦躁,豁出去地拔高音量,再次开口。 “王爷,俗话说,捉贼拿脏,你认定我是女刺客,总要给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吧。” “按照我们大业朝的律法,如果原告拿不出确凿有力证据,证明被告的罪行,疑点利益归被告所有,被告无罪!” “虽然我只是一介小婢女,人微言轻,但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奴婢就算死,也不要含冤而死……” “你含冤?”君无恙远山浓眉微微上挑,薄唇勾起一抹嘲讽,冷不丁打断。 淡淡吐出三个字的同时,君无恙慢悠悠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着陆星月走了过来。 “斗鸡眼装那么久,你不累,本王瞧着都累。” 君无恙在距离女子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再次开口。 听到这话,陆星月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很快,陆星月就调整好了心态,既然装不下去了,那干脆就跟狗男人摊牌好了! 打定主意,陆星月懒得再伪装斗鸡眼。 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那双刻意往鼻梁方向怼的眼珠子,已然回归正常。 女子乌黑的眼珠子,就仿佛初生婴儿的眼睛般,纯净,明亮,没有丝毫杂质。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清晰倒映着女子这双似是透着无邪的真诚眼眸,眸底一抹意味不明之色,一闪而逝。 就是这双人畜无害的眼睛,就是她! “王爷,事已至此,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没错,我就是你要找的女刺客,但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陆星月并没有注意到君无恙看着自己的凤眸里,眼神所产生的细微情绪变化,自顾自起了个话头。 毕竟,她还得想法子脱身呢,气氛一直这么僵着,可不是好事。 “像你这般骚话连篇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本王府里没有。” 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子那张绝美脸庞,压抑着内心波澜,低沉开口。 听到这话,陆星月一口老血卡喉咙,当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原以为嚣张狗王爷是长了一对火眼金睛。 敢情是本姑娘乐极生悲,自作孽,哎…… 第43章 鸡同鸭讲,驴头不对马嘴! 陆星月一向能屈能伸。 心里惦记着早点回去看阿娘身体,这会子,她也不矫情。 当即也没藏着掖着,对着面前周身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清冷王爷,脆生生来了句。 “睿王爷,既然我们把话说开了,你直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能放我离开?” 听到这话,君无恙狭长凤眸微眯,看向女子的目光中,透着一抹审视。 “睿王爷,今晚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厚道,我对你很抱歉。” “该负的责我负,不逃避,只要睿王爷提要求出来,但凡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做到!” 拿人手短,顺了人家的三百年老山参,本就理亏。 眼下这种情况,就态度诚恳点,早点跟嚣张狗王爷达成和解,才好回家看阿娘啊! 君无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那张似是带着些许讨好之色的巴掌脸蛋。 没什么情绪泄露的淡漠面庞上,神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这流氓盗图女贼要对本王负责,她配吗? 君无恙紧了紧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好看手掌,眼下心底隐隐升腾的怒火,低沉着音调,冷冷出声。 “如实回答本王三个问题,本王可以考虑你的请求,否则……” “王爷,别说三个问题,就算三十个三百个问题,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快问,别耽搁时间了!” 陆星月着急回侍郎府看阿娘,一脸殷切地打断男子的冷冽话音。 听着女子急促的话音,似是很着急脱身,君无恙阴晴不定的幽深凤眸中,闪过一抹肃穆之色。 谨慎地发出第一问:“那东西,你到底拿没拿?” 之前,此女逃脱的时候,曾经信誓旦旦扬言自己未曾偷盗阴山皇陵地图。 本王必须最后确认一遍,若此女再次否认,或许,盗图之事,真的和她无关? “王爷,那东西,我拿了!” 陆星月条件反射地以为君无恙口中的“那东西”,是顺走的那支给阿娘救命的三百年老山参,几乎踩着君无恙话尾,大方承认。 听到这话,君无恙本已经压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又重新蹿了起来。 她终于承认偷了阴山皇陵地图! 很好,非常好! 君无恙凤眸闪烁不定,盯着女子那张绝美容颜,磨着后槽牙继续发问:“那东西现在何处?交出来!” 只要她说出阴山皇陵图下落,戴罪立功,本王可以饶她不死,否则,她便是自寻死路! “王爷,那东西我已经让人送走了,况且眼下那东西应该已经不完整了。” “王爷重新拿回来,也没啥意义可言了。” 算算时间,元宵应该已经把老山参带回去给阿娘入药了。 让她还回来,是肯定不可能了。 大不了写张欠条,等将来挣了钱,再还他一条百年老山参呗。 话音落下,陆星月一脸的真诚,冲着君无恙又补了一句。 “王爷,你别总问些木已成舟又无法改变事实的没用问题,倒是问点管用的呀?” 这嚣张狗王爷脑袋瓜子是不好使,还是咋的? 这种时候,不应该问她如何赔偿的具体事宜吗? 怎么尽挑些无关痛痒的废话问题,哎,让她说啥好呢? 看着女子一副理直气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硬模样,君无恙眸底隐隐有一簇火苗在燃烧。 此时,他冷峻的面庞上,面色黑沉得可怕,逐字逐句道。 “不完整是何意,你们把那东西毁了?” “王爷,这是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要问这个?” “你刚承诺过,如果我如实回答你三个问题,你就马上放我走的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说话得算话哦,不能耍赖……” “回答本王!”君无恙面色冷冽,不容置喙地打断。 第44章 别过来,信不信我咬死你! 乍得被男人给厉声喝斥,陆星月不由讪讪收声,至于这么火大嘛,本姑娘不就是偷一点药材嘛。 他堂堂一个亲王,犯得着那么斤斤计较嘛? “王爷,那东西的确毁了,拼都拼不回来的那种,毁得彻彻底底!” 她是侍郎府不受宠的庶女,若说出山参去向,身份也就暴露了。 她自己一个人受罪不打紧,若牵连到阿娘和弟弟,那是万万不能的! 无论如何,在这个问题上,必须咬死,不能松口! 听到这话,君无恙两瓣润泽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陆星月,眼神闪烁不定。 阴山皇陵图关系重大,说毁就毁,她真当本王会信? 看来,不给她点真颜色,她是不肯老实交代的。 心念微动,君无恙冷着脸,径自转身朝着暗牢牢房门口走去。 见状,陆星月以为男人信了自己的话,要打开牢房门,放她离开。 她杏眸不由一亮,脆生生地来了句:“王爷,你得给我松绑啊,不然我没办法跟上你的脚步啊~~” 说话的时候,陆星月很是刻意地把自己的声音,捏得很细很柔,听着还有点狗。 毕竟,人家堂堂高高在上的狗王爷,肯亲自把她放走,那她说话客气点也是应该的,礼尚往来嘛,她可是很讲礼貌的。 话音落下,君无恙人刚好站定在暗牢门口。 此时,在跟君无恙肩膀齐平的墙壁上,有个圆形的拉环。 这个拉环上面,有一些暗纹,看着似乎并不像普通的装饰。 君无恙好看的手掌握住拉环,轻轻往下一拉。 “咔!” 只听一个机关被驱动的声音响起。 紧跟着,本来密不通风暗牢的其中一堵墙壁,缓缓地在陆星月面前打开。 随着墙壁完全打开,一片悬挂着各式各样兵器,哦不,应该说是刑具的隔层,完全呈现在了陆星月面前。 带刺狼牙棒! 柳叶刮骨刀! 刀枪剑戟,各种伤人性命的利器,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暗牢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在这些利器上,无形中,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恰时,君无恙划开两条修长健硕双腿,走到刑具墙前,薄唇悠悠开启。 “选一样。” 咳! 这嚣张狗王爷啥意思? 什么叫让她选一样?!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对于君无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表示极度不解。 明明刚才他们的谈话,挺友好顺畅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王爷,我回答你三个问题,你放我离开,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你怎么不讲信用,临时变卦?!” 陆星月死死盯着已经在仔细挑选刑具的君无恙身上,扯着嗓子,急吼吼地扬声。 君无恙骨节修长的好看手指,随意地抚上一柄镰刀状的锋利弯刀。 薄唇勾起一抹嘲讽:“放你走的前提,是你老实回答本王问题。” “既然你对本王不尽不实,那本王自然没必要履约。” 听到这话,陆星月胸口一阵憋闷,丫的,她什么时候说话不尽不实?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有被害妄想症吧! “王爷,刚才我所说句句属实,你要是不信,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跟我毛关系?!” 君无恙这个时候已经把那柄弯刀拿起来,放在眼前欣赏了起来,陆星月头皮发麻一阵发麻,没好气地怒骂了一声。 话音落下,君无恙微微侧眸,视线落在女子那两瓣粉唇上,幽幽出声:“嘴最硬,就从它开始。” “你要干嘛?!” “你想要干嘛?!别过来!” “我警告你,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咬死你!” “……” 第45章 苍了个天,狗男人死变态啊! 男人,手持弯刀,那弯刀明晃晃的刀面上,那张淡漠的冷峻面庞,隐隐倒映在上面。 他,缓缓踱步至被绑在实木架子上的女子面前。 将手里那柄弯刀,轻轻地贴在了女子的粉唇上。 男人并没有急于动作,而是让弯刀的刀面,在女子的唇瓣上,缓缓滑蹭而过。 冰冰的,凉凉的,薄刃蹭过陆星月唇瓣的刹那,她仿佛感觉一条蛇,从嘴巴上游过,浑身陡然一颤! 苍了个天,这嚣张狗男人绝对是个变态啊! 他这欲下刀未下刀,是想怎样?! 真当本姑娘是吓大的吗?! 内心一万只草泥马经过,陆星月已经默默把男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几乎是不假思索,陆星月嘟起粉唇,冲着男人那张妖孽冷血的面庞,狠狠的,重重的,吐去了一口口水。 “啐!” 女子香香的口水,毫无征兆地喷了君无恙一脸。 瞬时,君无恙那张等着看女子泪流满面,跟自己求饶的从容面庞上,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笃定之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咣当!” 君无恙几乎是条件反射将原本贴在女子绝美容颜上的弯刀,丢到了地上。 抬起袖子,猛地擦拭自己的脸。 陆星月豁出去了,她就这么梗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一脸嫌恶擦拭自己那张妖孽脸的谪仙男人。 这时,嘴欠地吹了一个口哨,幸灾乐祸地来了一句。 “王爷,你再这么用力擦脸,可就要破相了。” “啧啧,要是破了相,那我们大业朝的万千女子,可就要伤心难过了。” “对我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这种粗活,不适合你,还是交给你手底下的狗腿子来做吧。” 女子欠不兮兮的话音,悠悠落入耳中。 君无恙强压住掐死女人的火气,“蹭”的一下,犹如火山般彻底爆发! 可恶的流氓女贼,一而再羞辱本王,当真欠收拾! 心里的火气,棺材板都已经压不住了! 君无恙死死瞪了绑在木架子上,一脸吊儿郎当的女子,猛然转身,三步并两步来到刑具墙前。 目光所及,是一条皮鞭! 几乎是不假思索,君无恙一把抓起皮鞭,疾步朝着陆星月走了过去。 “啪!” 一个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清脆声音,毫无征兆地响彻暗牢。 陆星月身上挨了一鞭子,浑身一震! 身上的衣服,立刻破了一个长条口子,露出一片被鞭子抽破的伤口。 那皙白的皮肤,伤口微微翻卷,还有不少鲜血在不停地渗出来。 见状,君无恙那透着怒火的幽深凤眸,眸色猛地闪了闪。 目光落在女子渗血伤口的同时,君无恙只觉心里一阵莫名烦躁。 “本王耐性有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那东西的下落,本王可以放你一条生……” “王爷,你假慈悲个什么劲啊,我说了,东西毁了!没了!再也拼不回来了!” “你也不必打一巴掌又赏一颗甜枣,姐姐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星月秀眉蹙紧,梗着脖子没好气打断君无恙的话音。 听到这话,君无恙冷峻的脸庞上面色难看极了。 给她台阶,她不就坡下驴,是在找死! 瞧见,君无恙也不知怎么的,一向能够极度克制自己情绪的他,竟像个受了气的孩童似得。 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面前女子那单薄的身子,抽了过去! “啪!” “啪!” “啪!” 一鞭又一鞭! 第46章 狗男人,本姑娘不欠你的了! 陆星月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处,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血淋淋伤口。 剧烈的疼痛,使得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秀眉紧蹙,光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但是,从头到尾,陆星月都一直紧咬着牙关,愣是一声哼唧都没有。 君无恙看着女子咬紧牙关,一身倔强,幽深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 他压抑着胸口的起伏不定,将手里的带血皮鞭,胡乱丢在了地上。 这时,冲着空气冷冷出声:“来人!” 暗门外头,一直在听里头动静的彦一,连忙推牢房门。 刚一进来,看到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女刺客,彦一心肝不由微微一颤。 主上一向不轻易动怒,这女刺客也是个人才啊,居然能把主上气到亲自动手抽人?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彦一已经毕恭毕敬地抱拳跪在自家主上面前。 君无恙目光落在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的陆星月身上,幽深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烦躁之色。 对着彦一冷冷丢下一句“看牢她”,拂袖而去! 彦一看着自己主上就像是后面有鬼在追,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犯嘀咕,奇怪,主上这是怎么了? 陆星月这时候缓缓地抬起脑袋,清丽的杏眸中,看着君无恙离开,眼底隐隐升腾起一抹精光。 狗男人,刚才那一顿鞭子,就当是本姑娘支付拿你老山参的费用了。 从现在开始,本姑娘就不欠你的了! 他朝再见,本姑娘必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等着! “喂,我告诉你,进了我们睿亲王府的暗牢,你最好的出路就是坦白一切,否则……” “否则怎样?”陆星月眸色微微一沉,不客气地打断。 女子气势肃穆的话音落入耳中,彦一不由一愣。 不知怎么的,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眼前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跟自家主上身上的气势,有点相像。 虽然她眼下浑身是伤,模样狼狈,但却丝毫不影响她身上散发出慑人气势。 直到这一刻,彦一忽然有些明白,主上方才为何气鼓鼓地拂袖离去了? 没猜错的话,主上应该是棋逢对手喽…… 另一头,青山院,书房内。 君无恙脸色黑沉沉地端坐着,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场。 在一旁伺候的叶炳春,时不时拿余光偷瞄自家主上,但好几次想开口又闭上了嘴。 眼珠子转悠了两下,叶炳春揶揄着小碎步,往守在书房门口的彦十三凑了凑,压低声音小声问。 “你和主上一起从暗牢回来,暗牢里发生什么了,为啥主上一直黑脸?” 彦十三是隐杀十三卫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人小,话密。 一听到叶炳春的询问,这小子那张略显稚气的小帅脸庞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不忿之色。 他连忙凑近叶炳春耳边,用仅仅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嘀嘀咕咕了几句。 听着听着,叶炳春胡子拉渣的老脸上,表情不由抽巴了几下。 天呐,那女刺客未免也太头铁了! 他家主上乃九州第一阁“幽冥阁”的阁主,大业朝尊贵亲王,那是随便打个喷嚏,跺个脚,就能搅动天下风云的强大存在。 那女刺客居然敢往主上金尊玉贵的脸上吐唾沫,这是自寻死路啊! “主上,属下这里有一个法子,能撬开那女刺客的蚌嘴。” “只要这个法子一用上,主上想问那女刺客什么,她都得老老实实回答!” 叶炳春这时候眼珠子一转,冲着自家主上,一脸殷切地狗腿献计献策。 第47章 主上心思谁人知? 话音落下,叶炳春颠颠地来到自家主上面前,信誓旦旦地继续道。 “主上,属下听说,那女刺客嘴十分得硬,性子也很刚,软硬不吃。” “属下最近闲来无事,刚好研制了一种新型毒药。” “这种毒药一旦接触到人的皮肤,人会迅速中毒,从而浑身奇痒无比。”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捆绑住对方的手脚,让对方没办法抓挠,这种感觉会比死还难受!” 言语间,叶柄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主上放心,这毒药虽是毒,但尚有缺陷。” “一是它的气味极其臭,不能令人中毒于无形。” “二是它的毒性不足以致命,仅限于令人浑身瘙痒难耐,拷问人时使用,再合适不过了。” 这新制毒药,因为气味太臭这个致命缺陷,一直被叶炳春闲置在隔壁院库房里长灰。 而且,毒药自打研制出来后,叶柄春也没有试验的机会。 那中毒之人身体会奇痒无比,也只是理论上的结果。 正好趁此机会,把毒用在女刺客身上。 一来,可以看女刺客中毒之后的反应,适当进行毒性改良,以备将来投入量产,供幽冥阁底下的细作使用。 二来,还能替主上教训一下胆大妄为的女刺客,帮主上撬开那女刺客的嘴,问出阴山皇陵图的下落。 一举三得,妙得很! 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叶柄春胡子拉渣的老脸上,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越想越激动,叶炳春满脸殷勤,跟一条小京巴犬似得,巴巴地望着自家主上。 就等着自家主上一声令下! 此时,书房里,静悄悄的,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到。 叶炳春直勾勾地盯着端坐在上位,一言不发的自家主上,心里着急得紧。 但凡主上命令一下,他必定“嗷”的一声,直奔暗牢! “主上,只要一瓶毒粉下去,必叫那女刺客的铁齿铜牙,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闻言,君无恙深邃的凤眸中,眸色微微闪了一下:“此毒可有解药?” 听到这话,叶炳春不由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主上关心毒药是否有解,应该是怀疑女刺客是有人故意派来试探主上实力的。 如果女刺客有来无回,这幕后主使恐怕就此疑心上主上? 思及此,叶炳春心中不由了然,当即一脸恭维地接过话茬。 “主上,说起这解毒之法,属下真要好好跟你提一提。” “属下在研制此毒的时候,就是专门供幽冥阁暗卫细作拷问套取消息时使用。” “因此,属下是双保险的。” 话说到这里,叶炳春故意停顿了一下,小卖了一下关子。 君无恙随意扫了叶炳春一眼,两瓣润泽薄唇,悠悠开启:“说下去。” “哎,主上。”叶炳春狗腿地应了一声。 然后眉飞色舞地扬声,绘声绘色地解释说:“这双保险,就是两重保障。” “退一步讲,就算那中毒之人心智异于常人的坚定,能熬过毒发的痛苦,也难逃解药的折磨。” 第48章 主上,大事不好了! 听到“解药折磨”这四个字的时候,君无恙远山般的浓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主上,毒发时的奇痒,或许有人能挨过。” “但人嘛,都是求生畏死的,有解药摆在面前,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吃下去。” “属下根据这一点,专门研制了针对性解药。” “对方想解毒,就得喝服下叶明砂、蚕砂、天鼠砂、望月砂……” 叶柄春巴拉巴拉报出了一大堆字眼,君无恙就只听到“这个砂,那个砂”,凤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下意识问了句:“你口中说的那一堆砂,是何物?” 叶炳春胡子拉渣的老脸上,这时候,露出一抹坏笑,狗腿解释了一句。 “主上,砂在我们医药界,就是屎的意思。” “那中毒之人要想解毒,就必须服下由蝙蝠屎、蚕屎、天鼠屎、兔子屎。” “另外混合马尿、鸡屎白、麻雀屎、蚯蚓屎等药材一起熬煮的汤剂,方能解毒。” 听到这话,君无恙没什么情绪泄露的淡漠面庞上,额角突了一下。 “主上,你听着觉得挺恶心的吧?” “属下研制这款毒药,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嘴硬之人的。” “主上不是一直告诫我们,宁错杀,不放过。”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所以,属下就连解毒之法,也下了功夫的。” “目的就是让那个不配合之人晓得,主上才是他的天道。” “主上让他生便生,让他死便死,让他生不如死,他只能受着,没得选!” 叶炳春这恭维狗腿的话音,就跟连珠炮似得,在书房里面炸响。 说话的同时,叶柄春一直拿余光偷瞄自家主上,试图从自家主上那古井无波的脸庞上,看出一星半点对女刺客用毒的具体态度。 只是,偷瞄了老半天,叶炳春就看到自家主上神色淡淡的,不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 这可把叶炳春给弄糊涂了? 主上到底在顾虑什么? 那女刺客油盐不进,肯定得用毒逼她就范啊,这还用得着考虑吗? “主上,这件事情属下亲自去办,必定让那女刺客把肚子里的坏水,全部都倒出来,你就在此静候佳音吧!” 话音落下,叶炳春迫不及待地转身出书房。 这是他第一次把一直改良不好的不成熟毒药,在大活人身上派用场。 他已经等不及要看具体毒发的效果了,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哩! “主、主上,大、大、大事不好了!” 就在叶炳春刚走到书房门口,迎面撞进来一个隐杀十三卫队成员。 “砰!” 叶炳春被撞了个满怀,“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叶炳春四十好几的年纪,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乍得摔倒,屁股只觉要碎成八瓣。 “彦老三,你怎么回事,跟在主上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还如此毛躁?” “遇事不要慌,天塌下来,也碍不到咱们主上什么事。” “你急吼吼地瞎嚷嚷啥?” 叶炳春扶着老腰,晃晃荡荡地站起来,没好气地挤兑了彦三一句。 听到这话,彦三那张因为自家侍卫长被女刺客暗算中毒,如今倒在地上打滚。 而那女刺客也趁乱逃之夭夭而涨得通红的严肃脸上,满满都是焦灼之色。 彦三也顾不上主上平日教导他们的沉着冷静,猛地开嚎。 “主、主、主上,侍卫长他、他被女刺客给……” 第49章 主上,女刺客跑了! 越是着急,彦三说话就越不利索,短短一句禀报的话,说得是磕磕巴巴。 叶炳春扶额,一脸恨铁不成钢:“彦三,你结巴什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神色淡定自若。 对于从彦三口中听到彦一被女刺客给如何的消息,他一点都不意外。 那女人脾气臭,骨头硬,诡计多端得很。 彦一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在她手上吃点亏,正常。 心念微动,君无恙颀长身姿往椅背上一靠,矜傲沉静的谪仙面庞上,带着一抹掌控一切的笃定。 慢慢悠悠开口:“慢慢说,侍卫长被那女刺客如何了?” 听到自家主上安抚自己的沉静话音,彦三不由暗自感叹,到底是自家主上,心态就是稳。 他刚才看到侍卫长中毒倒地翻滚急得要跳脚的情绪,立刻就稳定了下来。 彦三连忙对着端坐在主位上的自家主上,毕恭毕敬地开口请罪:“主上,属下失仪了,重来。” 话罢,彦三直接转身,“噔噔噔”跑到书房外。 然后按照平日里禀报事情的规矩礼节,躬身先在外头喊了一声。 “主上,属下有事禀报。” 平时隐杀十三卫向自家主上禀报事情的时候,都是在外头先询问。 询问之后,得到自家主上允准,才能进去。 “进。”君无恙成竹在胸,唇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弧度,悠悠吐出一个字眼。 彦三得令,挺直腰杆子,拿出身为自家主上贴身亲卫的气势来,步伐走得又稳又沉。 彦三神情严肃,毕恭毕敬地跪在自家主上面前。 随即,字正腔圆,吐字清晰。 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主、上、大、事、不、好、了,侍、卫、长、被、女、刺、客、暗、算,那、女、刺、客、跑了!” 掷地有声的禀报话音落下,书房里,安静得吓人。 叶炳春胡子拉渣的老脸上,表情管理已经完全丧失了。 刚还理直气壮教训彦三行事毛燥的他,两条腿很没出息地打了个软,“噗通”一声,膝盖着地。 叶炳春仰起头,老脸皱得跟苦瓜似得,颤颤巍巍地嚎了一嗓子:“主上……” “轰!” 突然,一道巨大的轰响声在书房里炸开。 君无恙悠然自得落座的那把百年檀木椅子,眨眼间,在他的身下四分五裂! 那碎裂飞溅而出的木屑,如同利箭般,在空气中到处乱射! “咻!” “咻!” “咻!” 伴随着尖锐木块朝着四面八方疾然飞射而去。 书房里,接二连三地响起如同刀刃钉进木桩把子的闷沉声响。 眨眼的功夫,书房那几根足足需要两个人环抱才能保住的粗壮栋梁上,赫然插进去了好几根木头块! 见状,叶炳春吓得小心肝一颤,对着身边跪地的彦三,没好气地嚎了一嗓子。 “彦老三,你怎么回事,这么要紧的事情,你怎么到现在才说清楚?” 彦三一脸无辜:“老叶,我刚才急着说,是你非让我慢慢来别急的啊,怎么又怪起我来了?” “女刺客跑路这么大的事情,是能慢慢说的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嗷呜!” 叶炳春一声销魂的叫唤,骤然响彻书房。 就在他和彦三互掐之际,脸色铁青,笔挺站着的君无恙,随手抓起面前桌案上的白玉镇纸,朝着叶炳春劈头盖脸地掷了过去。 叶炳春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记揍! 恰时,彦三猛地咽了口口水,跟在主上身边这么些年,他从未见过主上发这么大的火。 “主上,那女刺客身上有伤,应该跑不了多远的。”彦三连忙补了一句。 君无恙脸色铁青,幽深凤眸中暗潮涌动不断,薄唇不容置喙开启。 “掘地三尺,本王要活的!” “是!”彦三抱拳领命。 第50章 什么东西,一股子腥骚味! 临走书房门口的时候,彦三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迟疑地开口。 “主上,那女刺客身上有一种很厉害的毒粉。” “属下担心抓到活口之后,她又会如同对付侍卫长一般,对我们这帮隐杀十三位弟兄故技重施……” “那就卸掉她的胳膊腿。”君无恙幽深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薄唇悠悠开启。 这话一出,彦三总算是放心了,说实话,那女刺客狡猾得很,主上又说要活口。 他们这帮隐杀十三卫弟兄也吃不准主上口中说的“活口”,身上到底能不能再添除了主上抽的鞭伤之外,其他旁的损伤? 如今有了主上的授意,那他们下手的时候,就知道轻重了! “主上,属下晓得了!属下必定给主上带回一个只能动嘴的女刺客,让主上消气!” 说完,彦三脚下灌注内力,“咻”的一下,运起轻功,飞身没入夜色之中。 叶炳春臊眉耷眼地跪在地上,手捂着屁腚挨揍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开口。 “主上,彦一中了毒,属下得去给他解毒……” 后面的话,叶柄春不敢往下说了。 也不等自家主上发话,叶炳春就提溜着衣摆起身,冲到房门口,嚎了一嗓子。 “你们去暗牢,把侍卫长抬来书房,赶紧的!” 负责守卫青山院的侍卫们,得到王爷身边器重叶神医的命令,第一时间领命。 很快,彦一就被抬来了书房。 “主上,都是属下轻敌,这才着了女刺客的道,属下该死!” 彦一刚被抬进书房,就哭天抢地嚎了起来。 哭唧唧的他,抻着中毒所致奇痒无比的身子,从简易竹榻上爬起来,准备给自家主上跪下请罪。 叶炳春看着彦一那张仿佛被哪个泼辣小娘们给抓挠通红的脸,嘴角抽抽了两下。 二话不说,连忙箭步上前,扶住彦一,在他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主上正在气头上呢,你还是把嘴闭上吧。” 听到这话,彦一颇为不解,他犯错了,难道不该第一时间跟主上请罪吗? 叶炳春这时候狗腿抱拳,冲着君无恙嚎了一嗓子:“主上,属下这就去弄解毒汤给彦一喝。” 喝完屎尿熬熬制的解毒汤,主上心里就算拱火,也能消大半了。 兄弟,老哥哥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等解毒之后,能不能让主上气消,就靠你自己了,自求多福吧,哎…… 彦一看叶柄春离开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在同情他,不由有些纳闷。 虽说他没把主上交代的“看牢女刺客”的差事办好,多少会受到主上责罚。 但老叶也犯不着用这种眼神,瞧他呀? 他堂堂隐杀十三卫侍卫长,九州第一阁阁主身边的贴身亲卫,随便哪个头衔丢到江湖上,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犯得着被人用同情可怜的眼神瞧吗? 不多时,叶炳春就端着用马尿和各种动物屎以及解毒药材配制而成的汤剂,重新回到了书房。 解毒汤还冒着热气,一路上,可把叶炳春熏得够呛。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算是真切领悟了一回。 没想到那女刺客竟然精通用毒,居然顺走他辛苦研制的毒药,实在可恶! 这下倒好,本来他在主上面前开下海口,要给女刺客准备的两件套折磨,居然用到了他们自己人的身上。 哎,作孽啊! 属下办事不利,害自家主上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 他和彦一这小子,今晚恐怕是要吃不完,兜着走喽,头疼啊! “老叶,你这端的什么解毒汤啊,我怎么闻着一股子腥臊屎尿味,呕———” 彦一从叶炳春手里刚接过解毒汤,一脸嫌弃开口的同时,忍不住连连作呕。 第51章 大男人孕吐成狗,呕! 叶柄春眼珠子眨巴了两下,这小子鼻子还挺灵。 解毒汤里头,不仅全是屎,马尿也足足用了半斤,这才熬制而成哩! 彦一看着手里头这碗黑漆漆,气味又难闻得要死的解毒汤,忍不住地作呕。 “呕——” “呕——” 说实话,他身上最痒的时候,已经挨过去了。 而且来的路上,他也知道这毒不会死人,比起喝这碗恶心的解毒汤,他宁可一直身上带毒。 大不了,等身子好些了之后,运功把余毒逼出来就好了。 “主上,我能不喝解毒汤药吗?” “这汤药闻着又骚又臭,跟粪坑的味道一样,太恶心呕——” 彦一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呕了起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瞧着就跟一个害喜厉害的孕妇似得。 君无恙幽深凤眸中,眸色微微一闪,看着彦一这副德性,远山般的浓眉,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有病治病,有毒解毒,这道理,还用本王教你?” 低沉磁性的平静话音,在书房里,悠悠荡漾开来。 听着就如同古琴发出的悠扬声响,语音绕梁。 虽然是平和的话音,但是不知为何,彦一听着,却觉得主上话里意味不容置喙。 意思就是,喝,哪儿那么多废话! 身上瘙痒一阵接一阵的,听主上这口气,彦一头皮发麻也是一阵接一阵的。 他盯着手里这碗比屎尿还臭的解毒汤,全是抓伤划痕的面瘫帅脸上,流露出一副便秘之色。 太臭了,比茅坑还臭,这怎么下得去嘴啊! “主上……”彦一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恰时,在一旁看得快要上方揭瓦的叶炳春,急吼吼地跳了出来:“彦一,主上让你喝解毒汤,那是为你好,良药苦口你晓得不!” 兄弟,别怪哥哥我坑你,这种时候,咱俩兄弟当中,总得有一个能在主上面前全身而退吧。 主上今晚又是丢皇陵图,又是被女刺客骚扰,心情肯定不好。 你就当尊老爱幼,替老哥哥我挡一挡劫,谁让你年轻力壮小伙子一个呢,老哥哥比不得你呐! 话音落下,叶炳春殷勤伸出皱巴巴的老手,一把捧住彦一端着汤药碗的手。 “来,我喂你。” 叶炳春嚎了一嗓子,不等彦一反应,几乎把整个汤药碗,直接怼到了彦一嘴边。 同时,叶炳春偷摸挠了一下彦一的咯吱窝。 彦一怕痒痒,本来紧闭、抗拒喝解毒汤的他,痒得不行,嘴巴下意识地张开了。 “唔唔唔……” 顿时,那比屎坑还要臭的解毒汤,“咕咚咕咚”全部被叶炳春灌进了彦一的嘴里。 “呕!” “呕!” “呕!” 彦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当着自家主上的面,他也顾不上规矩礼仪,一阵呕心。 “老叶,呕——,你这什么狗屁呕——解毒汤呕——,你这呕——,分明是变着法子呕——折磨人呕——” 彦一一边狂吐,一边指着叶炳春的鼻子狂骂。 就这会子的功夫,连黄疸水都给他骂吐出来了! 叶炳春这时候在彦一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子,你就别瞎咧咧了。” “我让你喝屎尿熬的解毒汤,那是在救你于水火。” “你没瞧见主上眼下的脸色,比刚才好很多了吗?” 屎、屎尿,熬的!? 彦一听到这话的时候,抓着已经被他喝得一滴不剩的空碗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第52章 给本王滚远点! 几乎是同时,彦一猛地扭头,一脸不可置信地冲着自家主上嚎了一嗓子,确认道。 “主上,老叶刚偷摸跟我说,解毒汤是他用屎尿熬的,是假的,不是真的,对吗?!” 不是屎尿,一定不是,一定不能是! “毒理本王不甚了解,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君无恙面无表情,淡淡吐出一句。 彦一:“……” “主上,彦一这小子办事不利,他也受到教训了,属下这就带他下去。” 叶炳春也没管彦一知道自己喝了屎尿之后是什么个表情,冲着自家主上狗兮兮地请示。 君无恙大手一挥:“去吧,下不为例。” 听到这话,叶炳春暗自长松一口气,总算过关了,好险! 呼出一口长气,叶炳春连忙拽着呆愣在旁边的彦一,急吼吼往书房外走。 “叶、柄、春!你个王八犊子,你卖兄弟,我跟你拼了!” “啊!你这臭小子,老子是在救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啊!” “你让我吃屎喝尿,你还救我,我宁愿让主上抽我,你丫的,给老子站住!” “哎哎哎,来人啊——要出人命啦!” 青山院,空旷的平地上。 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在追逐。 不过,明显,少的占上风。 老的,喊得跟妇人生孩子似得,鬼哭狼嚎。 跟撵狗一样,一路被少的撵着追打! “叶炳春,你个老小子,给老子站住,老子吃屎,你也别想跑!”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院子里,鸡飞狗跳,侍卫长和叶神医干架,谁敢上前掺和? “给本王滚远点!” 恰时,一道低沉磁性的喝斥,冷不丁从书房里传出。 院子里,立马静得吓人! 此时,彦一已经把叶炳春压倒在地上,两只手死死掐着叶柄春的脖子,那表情,狰狞得不行!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噼里啪啦不断。 而就在彦一和叶炳春解决私怨之际,睿亲王府某一间上房的屋顶。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现身,一路朝着皇城方向飞驰而去。 …… 皇城,东宫,春熙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 宽大的桌案前,一名身着锦绣华服的高大男子,静静端坐。 男子高挺的鼻梁下,嵌着两片厚实的唇瓣,脸部轮廓张扬肆意。 他静静地端坐在圈椅上,手里抓着一本书。 虽然随意翻看着,但却无形中,给人一种极强的威压感。 此人乃当今太子,君无垢。 恰时,一道黑影,缓缓从房梁上落下,毕恭毕敬地跪在手执书卷的男子面前。 对于黑影突然的到来,男子似乎一点没有意外。 他的注意力依旧落在手中的书卷上,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慢悠悠地开口:“查得如何了?” “禀殿下,属下暗中监视睿亲王府期间,睿亲王并没有离开过王府。” “另外,今晚睿亲王府也进了女盗贼,整个王府都把精力放在抓捕那名女盗贼上面了。” 听到这话,君无垢缓缓从书卷上抬起眼,那一双似是透着无欲无求的桃花眼里,一抹讥锋乍现。 冷笑一声,调侃道:“今晚的上京城怎的如此热闹,到处都有女盗贼。” 听到这话,跪在下面的黑衣男子,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斟酌之色。 思索片刻,连忙毕恭毕敬地接话:“殿下,你怀疑睿亲王府出现女盗贼,是睿亲王故意为之?” 第53章 东宫太子君无垢! 君无垢狭长桃花眼里,眸光微微闪了闪,邪魅一笑。 不疾不徐地道了句:“本殿这位不食人间烟火堂弟的心思,本殿猜不出。” “不过嘛,这睿亲王府到底是真进了女盗贼,还是掩人耳目,欲盖弥彰。” “待五日后的选妃宴上,本殿试上他一试,便可见分晓。” 话罢,君无垢随意地将书卷甩在桌案上,桃花眼底掠过一抹极难察觉的阴戾之色。 肃声道了句:“眼下本殿关心的事情,只有阴山皇陵图的下落,海棠那边可有消息了?” 听到这话,黑衣男人心惊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接话。 “殿下,咱们派出去盗图的细作海棠至今未归……” 话说到后面,黑衣男人整个人已经扑跪在地上,脑袋贴着冰冷地面,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得皇陵图者,得天下。 传说,那阴山皇陵当中,蕴藏着足以让九州重新洗牌的巨大宝藏。 殿下势在必得! 半个月前,殿下收到一个秘密消息,消息称阴山皇陵地图将于今晚出现在悦来客栈。 因此,殿下早早部署,为保万无一失,专门安排了精通偷盗机关术的细作伺机而动。 一旦确实消息,就趁机夺取地图。 眼下,夜已经很深了,但派出去抢夺地图的海棠,却迟迟未归,真是愁煞人了。 恰时,一阵阴风在殿内呼啸而过。 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本就有些发抖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冷颤。 不等他反应,只觉自己的后脖梗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冰冷触感。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看去,顿时,黑衣男人眼睛瞪大,瞳孔震颤。 失声道:“殿、殿下饶命!” 此时,君无垢已然悄无声息地来到黑衣男人的身后。 他手中握着一柄锋利宝剑,泛着寒光的剑尖,伴随着黑衣男人的转头,剑尖正好对准黑衣男人的咽喉位置。 君无恙细长的桃花眼里,依旧是一副无欲无求的调笑之色。 厚实的唇瓣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居高临下吐露出一句话。 他说:“本殿身边从不养无用的狗。” “殿下,请给属下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属下必定找回海棠!” 黑衣男人话一出口,他明显感觉到抵住自己咽喉的剑尖,稍微离自己远了一点点。 不等君无垢下令,黑衣男人第一时间飞身离开。 刚出春熙殿,黑衣男人正要召集人手,全城搜查海棠下落之时。 海棠,回来了! 见状,黑衣男人喜出望外,快步上前:“海棠,你怎回来得如此晚?” “殿下刚刚动了气,你快随我一起进殿,将阴山皇陵图献于殿下,也好将功折罪!” 这名叫海棠的女细作,眼神闪烁了两下:“黑子,皇陵图现下已经不在我身上。” 听到这话,这个叫黑子的黑衣男人,眼神猛地闪了闪。 不等他开口询问事情始末,春熙殿紧闭的大门,毫无征兆地敞开了。 “图在何处?”君无垢五官挺拔的张扬面庞上,神色阴晴不定,沉着声问。 第54章 本殿只要美人皮! 海棠神色一变,毕恭毕敬抱拳请罪:“殿下,属下办事不利,阴山皇陵图本已经到手。” “但属下遇到一名身份不明的神秘男子抢夺,对方身手不凡,属下不是他的对手。” “情急之下,属下未免地图落入那名神秘男子手中,便将地图给烧毁了。” “不过主上放心,属下已经用独门颜料,将地图刺在悦来客栈偶遇的一名女子后背上。” 君无垢双臂环抱于胸前,桃花眼里闪过一抹阴戾,悠悠道。 “那名女子现下是否落入你口中那名神秘男子手中?” “殿下放心,属下所用秘制颜料接触皮肤须臾,便会隐形。” “那神秘男子就算怀疑地图在那名女子身上,也没办法从她身上找到任何关于地图的蛛丝马迹。” 海棠抱拳,一板一眼地禀报。 君无垢浓眉微微一挑,桃花眼里阴晴不定,视线落在海棠身上,对着她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今晚这差事办得很好?” “殿下,属下不敢。”海棠一脸惶恐,对着君无垢深深一叩首。 随即,不等君无垢下令,海棠就让身边的黑子去拿笔墨,第一时间将陆星月的画像画了出来。 “殿下,只要找到画上这名女子,阴山皇陵地图就寻到了。” 君无垢桃花眼里闪过一抹阴沉之色,目光随意撇向画像。 但见画纸上,女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容色倾城。 君无垢在看到女子画像的刹那,桃花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那双桃花眼里,已然恢复了如深潭般不见底的阴沉之色。 君无垢目光落在女子那双紧闭的眼睛上,伸手指了指,问道:“眼睛怎么回事?” “禀殿下,属下在给那女子身上刺青之时,那女子是昏迷的状态。” “属下并没有看到女子睁开眼的样子,所以,只能画出她熟睡闭眼时的精准容貌。” 海棠一板一眼地禀报出声。 说话之际,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会浮现出当时遇到女子时的明媚画面。 其实,海棠也很好奇,这样一个容貌倾城的绝色女子,为何会昏迷在一间客栈里? 而那白皙得近乎能透出皮肤里青色筋脉的薄薄眼皮底下,究竟隐藏着怎样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 “殿下,海棠的丹青向来是一绝,此女虽闭着眼睛,但丝毫不影响属下根据画像寻人。” 在一旁的黑子,及时插了一嘴。 闻言,君无垢随意拿起画像,将画像举到自己的眼前,似乎是在欣赏画上女子的容貌。 见状,海棠眼神闪了闪,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殿下若是对这名女子有兴趣,属下找到人之后,就将她带来见殿下。” 君无垢此时已经拿着画像,回到春熙殿的桌案前坐下。 他将画像展平铺在桌面上,手随意地拂过女子那双紧闭的眼眸。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慢悠悠道了句:“人就不必带来了,把她那张美人皮扒下来带给本殿,便可。” 听到这话,恭敬站在殿外的海棠和黑子二人,皆是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殿下方才对画像爱不释手,他们还以为殿下是看上了画像上的女子。 没想到,殿下竟然是对女子的美人皮感兴趣,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55章 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兵部侍郎府,翠雨轩。 带着一身鞭伤的陆星月,从睿亲王府逃出来之后,一路狗狗祟祟,躲躲闪闪,总算是安全绕了回来。 她刚踏进翠雨轩大门,把大门门栓插上。 突然觉得后脑勺一阵凉飕飕寒意席卷而过。 就好像有一只鬼手,摸了她的后脑瓜子一下,顿时,浑身汗毛竖起! 啥情况? 这一路回来,也没发现睿亲王府的追兵有追踪过来,怎么心里突然这么没底呢? 恰时,肩膀上,冷不丁被人给拍了一下。 心里本就有点发毛的陆星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原地跳脚:“哎呦我去!” 陆星月整个人就跟炸毛的野猫似得,“噌”的一下,原地一蹦三尺高。 扭头看向身后之际,就看到元宵那小丫头,正泪眼汪汪地盯着自己。 看清楚身后头的来人,陆星月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元宵,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响的,吓我一跳!”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呜呜呜……” 元宵看到是自家小姐回来了,也是激动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张开双臂,把自家小姐一把抱住。 “呜呜呜……小姐,你回来就好,我听你的话,把老山参给夫人熬夜喝下了,夫人她现在好多了……呜呜呜……” 耳边自家小丫头在絮絮叨叨,陆星月原本被自家小丫鬟的麒麟臂压住而加重的伤势疼痛,无形中,缓解了许多。 本来,在回来的路上,陆星月一直在担心阿娘的身体状况。 现在得知阿娘喝下她开的汤药后,身体状况已经开始恢复,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阿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星月眼眶微微泛红,不自禁地发出感慨。 说话间,陆星月下意识地要挣开自家小丫鬟抱住自己的壮实臂膀。 结果,她手臂才推了一下,小丫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自己倒是倒霉催的,因为用力过猛,不小心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 顿时,痛得她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嘶——” 小丫头吃啥长大的,身板这么结实? “小姐,你怎么了?” 元宵连忙松开抱住自家小姐的肉膀子,憨憨地开口。 陆星月巴掌大的绝美脸庞上,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淡定道。 “没事,就是被狗给咬了几口,挂了点彩,抹点金疮药就没事了。” 听到自家小姐受伤,元宵眼睛立马瞪大,一脸焦急地上前:“小姐,你伤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此时,陆星月身上披着一件从王府顺的斗篷,身上那些被君无恙那狗男人抽打的鞭伤,都被这件斗篷盖了个严严实实。 从外观上看,根本就没办法判断她的伤势究竟如何? 元宵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急吼吼地要替自家小姐解开斗篷,查看伤势。 “砰砰砰!” 突然,身后头,紧紧关着的院门,被人重重拍响。 听到这个动静,元宵眼底闪过一抹紧张,替自家小姐查看伤势的动作,不由一滞。 “小姐,这么晚了,谁会来咱们院子?”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对于外头来人,也是心存疑虑。 是啊,这么晚了,谁会来?! 夭寿,不会是嚣张狗王爷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了吧?! 第56章 来者不善! “砰砰砰!” 院子门,还在继续被人拍响。 “开门!快开门!”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趾高气扬的催促声。 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影泯灭不断,对于一门之隔的另一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心里颇为没底。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是福不是祸,是福躲不过。 如果真是那嚣张狗王爷找上门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打定主意,陆星月冲着元宵肃声道了句:“元宵,你去开门。” “小姐,外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不你先回房避一避,这里我来应付。” 元宵一脸紧张地凑近陆星月,同样也是担心睿亲王府的人会找上门来抓小姐,憨憨地开口。 说着,小丫头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轻轻把陆星月往主屋的方向,推了一把。 “小姐,你快躲起来!” 陆星月看着元宵明明自己心里也很害怕,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心保护她,心里头暖暖的。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忽的,院门外就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粗粝骂骂咧咧声。 “这翠雨轩的下人都死绝了吗?” “敲门敲了这么久,还没人来开门!” “这一个个都睡得跟猪一样,改明儿,本管家回禀了大夫人。” “就把这帮好吃懒做的蠢东西,统统给发卖出府!” 恰时,管家刘金水在院门口叉着腰,尖嘴猴腮的脸上满是怒容,没好气地怒骂出声。 话音刚落下,管家刘金水就冲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下人,趾高气扬地发号施令。 “你们几个,给我把门撞开!” 紧跟着,翠雨轩紧闭的院门,原本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停了下来。 院门外,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统一一字排开。 磨拳擦掌一番之后,在管家刘金水的授意下,一起朝着翠雨轩紧闭的院门,冲了过去! 隔着一扇门的距离,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冷冽之色。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紧闭的院门,忽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几乎是不假思索,陆星月冲着元宵利落扬声:“开门!” 听到小姐的命令,元宵重重地点了点头,迈着壮实的步伐,动作利索地将门栓取下。 “噶——” 伴随着一道酸掉牙的开门声响起的同时,披着斗篷的陆星月,慢悠悠地从元宵壮实的身板儿后头,走了出来。 那几个一字排开,正要撞上院门的家丁,乍得看到大门打开,而三小姐就站在他们的正前方。 顿时,眼睛瞪大,一个个“哎哎哎”叫唤着,要杀住身形! 但是他们几个本是下足了力气,要撞开翠雨轩院门的。 这院门突然打开,一下子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连连想要刹下来,但却为时已晚。 “哎呦!” “哎呦喂!” “哎呦呦!” 说时迟,那时快,在翠雨轩廊檐风灯的映照下,几个家丁纷纷东倒西歪,往两边跌了过去。 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当场摔了个狗吃屎,痛得嗷嗷叫唤。 管家刘金河乍得看到此情形,也是当场一愣。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对着陆星月阴阳怪气地开口:“三小姐,你这门开得可真是时候。” “不知情况的,还以为三小姐是故意算着卡点开的门,要借机给给这府里的下人立规矩呢。” 陆星月五官精致的绝美容颜上没什么情绪泄露,目光扫向管家刘金河,心中冷笑。 呵,看来,是来者不善! 第57章 一两粉黛,一两金! “刘管家,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元宵护主心切,箭步上前,将自己小姐护住,瓮声瓮气地发问。 闻言,管家刘金河那双透着奸猾的三角眼里,闪过一抹阴冷之色。 今晚府中上下都在传三小姐性情大变,不仅对孔嬷嬷和桂嬷嬷狠狠教训了一番,而且还收了一名蠢笨肥丫头当贴身奴婢。 刘金河原是不信的府中传言的。 毕竟,一个向来唯唯诺诺、胆小怯懦的庶女,怎么敢公然在侍郎府撒野? 可眼下这情形,一个低贱奴婢都敢质问他这个管家的来意,看来,府中下人传言非虚了。 心里暗自掂量的时候,刘金河奸猾的目光,不由看向了脊背挺直地站在肥丫头身后头,始终一言不发的绝美女子。 恰时,陆星月也隔着一定距离,正看着刘金河。 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上的刹那,刘金河不由心肝一颤。 不知怎么的,明明三小姐的眼神如此得漫不经心,但给刘金河的感觉,却像是一把缓缓射过来的眼刀,锋芒毕露,令人不寒而栗! 仅仅只是这短暂的对视,刘金河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 “咕……” 刘金河眼神闪烁了两下,暗自偷咽了口口水。 他连忙收敛起拿三小姐开门晚这件事情做文章,背刺三小姐的心思,赔笑着再次开口。 “三小姐,你人出来了得正好,省得小的进翠雨轩一趟的功夫了。” 说着,刘金河赶忙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锦盒,恭敬地递到了陆星月面前。 “刘管家这是何意?”陆星月目光随意扫了眼刘金河手里的锦盒,手并没有去接,淡淡出声。 刘金河低眉顺眼,一脸讨好地开口解释:“三小姐,小人这么晚把翠雨轩的院门,敲得这么急,这么重。” “其实就是为了把这盒抱月斋的胭脂水粉,亲自送到三小姐手里。” 听到“抱月斋”三个字的时候,陆星月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挑。 脸上流露出一抹受宠若惊的姿态,故作激动地道了句:“刘管家,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据我所知,这抱月斋的胭脂水粉,可是号称一两粉黛一两金的稀罕东西。” “我只是一个小小庶女,这么矜贵的东西,你确定是给我送的?”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无缘无故送胭脂水粉,必定有诈! 此时,刘金河透着奸猾的三角眼里,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对于陆星月眼下的反应,显得非常得意。 看来,他刚才还是高看三小姐了。 庶女到底是庶女,上不得台面。 刚才院门打开的时候,乍一看三小姐那架势,还以为她真变得很厉害了。 结果,一听到“抱月斋”的胭脂水粉,就立刻把没见世面、小家子气的低贱姿态,暴露无遗,哼! 心念流转之际,刘金河将手里的锦盒往陆星月的方向,再次递近了一点。 这个距离把控,恰到好处,只要陆星月稍稍一伸手,就能够拿到。 做完这些,刘金河本以为三小姐会迫不及待地把锦盒抢过去,要打开锦盒一睹抱月斋出品的胭脂水粉。 毕竟,就在刚才,他同样是把抱月斋出品的胭脂水粉送去给二小姐。 二小姐就欢喜得不行,更是迫不及待地让自己身边的贴身奴婢香雪,陪她回房去上妆。 刘金河算得很精,就等三小姐从他手中,一把夺过锦盒。 如此一来,那他也好跟霜红苑那边交差了。 然而,陆星月的双手,的确是动了。 但是,她却当着刘金河的面,双手慢慢悠悠地环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俨然一副这东西,我可不要的姿态。 见状,刘金河透着奸猾的三角眼里,眼神猛地闪烁了两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三小姐,你怎么不拿?” 陆星月杏眸中闪过一抹戏谑,不答反问:“刘管家,我为什么要拿,给我一个理由。” 第58章 霸气护主! 听到这话,刘金河透着鄙夷的奸猾三角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早就听说苏姨娘为了贴补家用,经常熬夜做绣活,偷偷拿到市面上去换银子。 一个小庶女,既无母家背景帮衬,又没有什么田铺产业傍身。 平日所有吃穿用度,都靠着府里发的月例银子开销。 三小姐是比二小姐这个庶女,在府中地位还不如的。 连二小姐得到抱月斋胭脂水粉都兴奋不已,三小姐怎么可能没兴趣? 想到这里,刘金河想当然地认定,陆星月反问自己,只不过是在装清高,其实就是想掩饰自己没见过世面的事实。 于是,刘金河老脸上,隐隐透着笃定,想当然地拔高音量。 他对着陆星月趾高气扬地开口:“三小姐,你要小人给你一个收下的理由还不简单。” “刚才三小姐自己也说了,抱月斋的胭脂水粉是一两粉黛一两金。” “这抱月斋的胭脂水粉,就连咱们上京城的世家贵女们要买,都得排队。” 说着,刘金河直接把锦盒,一把塞到守在陆星月身边的元宵的蒲扇大掌心里,阴阳怪气地又来了一句。 “大夫人说了,五日后是选妃宴,府中姑娘们务必容姿焕发,莫给侍郎府丢了脸面。” “这抱月斋的胭脂水粉,府里的三位姑娘无论嫡庶,人人有份。” “三小姐就不必装模作样推辞了。” “毕竟,府里谁人不知,以三小姐那点微薄的月里银子,定然是买不起的。” 刘金河讽刺的话语,在夜色中,悠悠荡开。 顿时,引得跟着他一起来送胭脂水粉的下人们,一阵轻笑。 所有人都对刘金水的话赞同不已,看向陆星月的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瞧不起的鄙夷之色。 陆星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冷一笑。 大夫人送名贵胭脂水粉给庶女在选妃宴上使用? 依她看,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刘管家,你放什么狗屁,我家小姐天生丽质,就算不涂脂抹粉,也照样倾国倾城,才不稀罕用什么抱月斋的破胭脂水粉!” 元宵眼睛瞪大,见不得自家小姐被轻视嘲笑,气鼓鼓地扬声。 说着,元宵更是把刘金河硬塞进她手里的这盒胭脂水粉,给摔了! 见状,刘金河三角眼里,闪过一抹慌张,几乎是不假思索,刘金河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把锦盒从元宵手里夺过来。 不过,元宵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刘金河一个比元宵足足高出很多的大男人,竟然被元宵一把推开。 “噔噔噔”地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到一棵大树干上,这才停了下来。 “你个混账羔子,你敢把大夫人赏赐给三小姐的脂粉弄坏,试试?!” 刘金河眼睛瞪大,死死盯着被元宵举过头顶,欲往地上砸去的锦盒,一脸紧张地大喊。 言辞间,充满了威胁! 元宵见不得自家小姐被轻视,更是老早就把自己的命,交到自家小姐的手里。 如果不是自家小姐救了她,她现在恐怕早就被打死,丢到乱葬岗喂狗了。 所以,元宵可不管刘金河威胁自己的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气鼓鼓地就要把锦盒砸了! 见状,刘金河倒抽一口凉气,这锦盒里的胭脂水粉,额外掺了东西的,是专门给三小姐使用的。 要是损坏了,他可吃罪不起啊! 第59章 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刘金河三角眼里瞳孔一颤,“嗷”地一声,就朝着那只已经被元宵抛到半空中的锦盒飞扑了过去。 “砰!” 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闷沉响声传来。 众目睽睽之下,刘金河跟抱宝贝似得,把锦盒牢牢护在怀里。 而自己则是脸朝地,跟刚才那几个要踹开翠雨轩院门的家丁一样,摔了大马趴,啃了一嘴的草! “呸!呸!呸!” 刘金河忍着浑身骨头散架的疼痛,把嘴里的杂草呸掉。 不等他反应,元宵已经再次踩着敦实步子,朝着刘金河“噔噔噔”地冲了过来。 一心要给自家小姐出气的元宵,甩开肉嘟嘟的壮实膀子,就要从刘金河怀里把锦盒重新抢过来。 见状,刘金河慌了,急吼吼地冲着双手环抱,一脸看好戏姿态的陆星月,高声嚷嚷。 “三小姐,这肥丫头是你的奴婢,你倒是管管她啊!” “这抱月斋的胭脂水粉价值不菲,要是弄坏了,就算把这肥丫头卖了,也赔不起!” 乍得听到这话,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冷肃之色。 “卖了我我也不怕,我是不会让你欺负我家小姐的!” 元宵手牢牢地抓着被刘金河抱在怀里的锦盒,替自己小姐打抱不平,瓮声瓮气地扬声。 陆星月目光落在一心维护自己的元宵身上,冷肃的眸底,有一抹暖色,一闪而逝。 这时,陆星月随意扫了一眼死命抱住锦盒不肯撒手、连带着脸部表情都变得狰狞的刘金河身上。 眸底那一丝被自家小丫鬟的维护之情感动的暖色,渐渐地冷了下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 既然有人费尽心思地要把胭脂水粉送给她这个小小庶女,那她就顺水推舟。 本姑娘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元宵。” 陆星月柔柔地唤了一声。 听到自家小姐的话音,元宵抢夺锦盒的莽撞动作微微一滞,对上自家小姐见好就收的眼神时,立马心领神会。 几乎是同时,元宵一把松开了抓着锦盒的双手! “哎呦!” 刘金河本来用了很大力气抱住锦盒,结果,元宵手突然一松,他整个人倒栽葱一般,跌倒在地。 “你个死丫头……” “刘管家!”陆星月杏眸微微一眯,不容置喙地打断刘金河恶狠狠要喝斥元宵的话音。 顿时,刘金河浑身一颤,三角眼里闪过一抹阴恻恻的光芒,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讨好地将锦盒重新举到陆星月面前。 这一次,陆星月没有犹豫,直接从刘金河手里将锦盒接过。 并且,她当着刘金河的面,将锦盒打开,特意凑近闻了闻:“嗯,好香啊,抱月斋的胭脂水粉果然名不虚传。” “元宵,快随本小姐回屋,伺候本小姐试试这脂粉。” 刘金河目光阴恻恻地看着陆星月主仆二人进院子,“砰”的一声,院门关上的瞬间。 他脸上讨好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刘金河对着身边一个奴婢勾了勾手指,在那奴婢耳边压低声音,阴恻恻吩咐。 “你留下来,等里头的动静!” 听到这话,那名奴婢微微一愣,对于刘管家话里的意思,不甚明白。 而就在这时,翠雨轩内,突然一阵骚动。 很快,就传出元宵那中气十足、犹如铜锣般洪亮的呼喊声。 “小姐,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第6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元宵的嚷嚷声,一下子就传到了正准备带人离开的管家刘金河耳朵里。 几乎是同时,刘金河那双透着奸猾的三角眼里,闪过一抹得逞之色。 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费。 本来,还想安排个奴婢在外头蹲守。 没想到,三小姐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毁得比预想中快很多! 眼神闪烁之际,刘金河对着那名正准备找地方蹲守的奴婢,得意洋洋地扬声。 “你不用留下来了。” 乍得听到刘管家的命令话音,那名小奴婢不由更愣了。 心里虽然犯嘀咕刘管家一会儿让她留,一会儿又不让她留的原因。 但是,刘管家是府里的大管家,大夫人面前最得力的帮手,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身为小小奴婢,可不敢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小奴婢弱弱地应了声“是”,便恭敬走回到下人堆里,跟着下人们一起离开。 刘金河是最后一个离开翠雨轩的,他站在关得严严实实的院门外头,听里头的动静。 恰时,耳朵里再次传进来一个急切的喊叫声,刘金河大概猜应该是三小姐的喊声。 “快给我打水洗脸!” 听到陆星月喊人打水洗脸,刘金河三角眼里诡计得逞光芒,越发得明显。 “三小姐啊三小姐,打水洗脸,只会让你那张倾城容颜,毁得更加彻彻底底。” 刘金河鄙夷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便再也按耐不住内心去大夫人周氏那里邀功讨赏的急切,直奔霜红苑。 然而,刘金河前脚刚走,不多时,紧闭的翠雨轩院门,就打开了一条缝隙。 探出元宵那张肉嘟嘟的大脸盘子。 元宵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对着周围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便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偷偷跟上了管家刘金河。 途中,刘金河回头了好几次,每一次,元宵都及时躲好。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元宵就一路跟踪着管家刘金河,抵达了霜红苑。 刘金河轻车熟路敲响霜红苑的大门。 大门一开,刘金河就“嗖”的一下,快速蹿了进门。 元宵隔着一定距离等了好一会儿,见管家刘金河迟迟没有出来,乌溜溜眼珠子一转,连忙赶回翠雨轩。 “小姐,你猜得一点都没错,那刘管家果然进了大夫人的院子……” 元宵一路小心隐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翠雨轩。 刚一进屋,元宵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儿跟倒豆子似得,全部都说了一遍。 此时,陆星月端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花菱铜镜,在自己的脸上鼓捣着。 乍得听到自家小丫鬟气鼓鼓的嚷嚷话音,陆星月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挑。 不过,陆星月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继续对着铜镜,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 “小姐,你干嘛呢?” 元宵说得嘴巴都干了,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吨吨吨”地猛灌了几口茶水。 扭头间,就看到自家小姐坐在梳妆台前,不知道在鼓捣啥,当下好奇地问了一声。 第61章 那小姐以后要怎么嫁人呀? 一边说话,元宵一边迈开壮实粗腿,朝着屋子里间走去。 穿过屏风,元宵通过铜镜,就看到自家小姐脸上,突然多出了两大块黑漆漆的脏东西。 那本来光洁白皙的脸蛋,看着就像是猪皮烤焦一般,皮肤表面变得又黑又粗糙。 见状,元宵吓得一大跳,小姐早就猜到刘管家送来的胭脂水粉有问题。 所以,一回到房间,就把胭脂水粉和水调匀,倒在了一块棉布上验证。 那块棉布一沾上融化成水的脂粉,立刻就焦黑了一大片,小姐当时还特意提醒不要碰,免得灼烧皮肤。 可是现在小姐的脸看上去,怎么像是被那脂粉灼烧过的皮肤一样? 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元宵不由眼睛瞪大,看着自家小姐那张变得又黑又粗糙的脸,急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呜呜呜……小姐,你的脸……” “假的,假的。”陆星月眼看自家小丫鬟不明就理,急得要嚎啕大哭,连忙出声安慰。 听到这话,元宵不由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盯着陆星月瞧,肉嘟嘟的脸上,满满的狐疑。 “喏,温水就能卸掉的。”陆星月嘴角咧开一抹弧度,耐心地解释。 说着,她笑眯眯地拿起手边的一块干净白棉布,蘸取了一点铜盆里的洗脸温水。 在自己那张易容了丑妆的脸上,轻轻擦拭了两下。 果然,脸上画着的黑色斑块,就被温水给卸掉了。 见状,元宵不由松了一口气,憨憨地开口:“小姐,你可吓死我了。” 嘟囔间,元宵时不时地拿自己蒲扇大的手掌,轻轻拍着胸脯,满脸都写着“幸好小姐的脸没事”的庆幸之色。 话音落下,元宵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踩着敦实步子凑近陆星月的耳边。 一脸警惕地小声说了句:“小姐,我跟你说个事儿,刚才我偷摸溜回来的时候,看到好几个婆子鬼鬼祟祟地扎堆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哩。” “那些老婆子都以为小姐的脸毁了,一个两个正商量着明天要去找刘管家疏通,想让刘管家把她们从咱们院子里调出去呢。” “我现在就去外面告诉他们,小姐的脸还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也好让她们把活络的心思,统统都收起来,以后死心塌地伺候小姐和夫人还有少爷!” 元宵一边气鼓鼓地把那些老婆子的嘴脸说出来,一边撸起袖管,就要出去替自家小姐敲打那帮老虔婆。 恰时,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素手轻轻拉住元宵壮实的肉膀子,不疾不徐道。 “就让她们认定我这个庶出三小姐,容貌尽毁。” 听到这话,元宵不由伸手挠了挠头皮,那肥嘟嘟的圆脸上,满是不解,憨憨地问道:“小姐,为什么呀?” 陆星月沉静的眼眸里,眸色微微一沉,肃声道。 “既然大夫人想毁我的脸,那我便顺水退舟,遂了大夫人的心愿。” “否则,一次不成,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家小姐我懒,懒得再去一一应付。” “干脆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元宵听了自家小姐的回答,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崇拜。 “小姐,还是你想得周全。” 忽的,元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满是崇拜的脸上,神色不由紧张了起来。 连忙急吼吼地嘴碎:“小姐,如果你从今晚开始扮丑,那五日后的选妃宴上,你也得顶着这张丑脸去皇宫赴宴。” “到时候,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小姐貌丑无颜?” “那以后,小姐要怎么嫁人呀?” 第62章 小姐,你背上有东西! 嫁人,陆星月可不感兴趣。 容貌尽毁,挺好。 大夫人周氏歹毒心肠,耍诡计毁她的容。 恰好给了她名正言顺变丑的契机。 本来,从睿亲王府逃脱之后,陆新月就想找契机,把自己这张招摇的美貌,爆改一下。 结果,瞌睡有人递枕头。 都不用绞尽脑汁去想改变容貌的借口,大夫人周氏就给她送来了。 顺势扮丑出席五日后的选妃宴,她就仅仅只是一个走过场的背景板。 任谁见了她这样一副糟糕的容貌,都生不出任何兴趣来。 就算走背字运,跟那抽她一顿鞭子的变态狗王爷迎面撞上,那家伙估计也认不出来她,嘿嘿…… 当然,陆星月决定扮丑示于人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今晚,她莫名其妙卷入一场所谓“阴山皇陵图”的争夺漩涡。 一想到那个戴面具的神秘男人,陆星月就打心底里犯怵。 那面具神秘男人的身份想来不寻常,没估计错的话,她跑路后,肯定会追查她的下落。 陆星月很担心,自己若一直顶着这样一张脸招摇过市。 早晚有一日,会被那个神秘面具男人给逮住! 这要是真落到他手里,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毕竟,他和面具神秘男人之间结下的梁子,可不像她跟睿亲王那变态男人一般,只是一顿鞭子换三百年老山参就能算得清的。 心念微动,陆星月纤细的身板儿,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激灵。 阿米豆腐,圣母玛利亚,阿里路亚,诸天神佛保佑我,可不能被逮到。 曾经的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但现在,我有阿娘和弟弟,可不能连累他们。 不然,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小姐,你想什么那么出神呢?” 元宵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家小姐,见小姐听了她的话后,似乎陷入了某种烦扰之中,不由担忧地开口。 自家小丫鬟憨憨的话音,悠悠落入耳中。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了两下,当下收敛心神,故作轻松地调侃了一句。 “我呢,就是在想我家爱操心的小元宵,现在能不能给她家小姐,去准备洗澡水呢?” 听到这话,元宵憨憨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为情的红晕,不好意思地开口。 “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马上去提热水进来。” 话罢,元宵连忙迈开壮实的粗腿,“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元宵就提着一桶冒着热气的热水,重新折了回来。 “哗啦”一声,将热水倒进房间里摆放的浴桶里之后,小丫头二话不说,马上又再出去提热水。 陆星月看着自家小丫头如同一只勤快的小蜜蜂似得,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帮她准备沐浴用的东西,心里头暖暖的。 不自觉间,紧绷了一整个晚上的神经,也在褪去身上衣物,整个人泡进温热浴桶里的瞬间,彻底一扫而空。 “呼——舒服啊。” 虽然身上有外伤,不宜沾水。 但是今晚又是跟面具神秘男人在床上做运动。 又是夜半溜进王府偷鸡摸狗,跟嚣张狗王爷大打出手。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都是体力活呀。 陆星月早就出了不知道多少身汗了。 不想黏糊糊、脏兮兮的上床睡觉,所以,身上的伤她就暂且任性一下,不去顾及了。 左右不过都是些皮肉伤,沾水的后果,顶多就是影响后期伤口愈合的速度。 再不济,就是身上留几条疤痕。 反正,本姑娘自己的身子自己欣赏,又不给臭男人瞧,有疤痕没疤痕,也没多大所谓啦。 “小姐,你背上怎么有东西?” 就在陆星月悠哉享受自家小丫鬟的沐浴服务时,头顶上方,忽然响起自家小丫鬟的咋呼声。 陆星月以为小丫头又要碎嘴念叨她身上的伤,然后又是说不上几句,就又心疼地掉金豆子。 粉唇想当然地安慰出声:“只是几条鞭子抽打的伤而已,你别太紧张……” “画,是一副画,小姐,你身上有一幅画!” 元宵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小姐那带着几条鞭伤的白皙颈背,忙不迭地打断! 第63章 身上怎么会有这要命玩意儿?! 画?! 什么画?! 她身上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听到自家小丫鬟急吼吼的解释话音,陆星月脑子里,瞬间冒出无数个疑惑。 恰时,就听到元宵瓮声瓮气地又嚷嚷了起来:“小姐,这画看着怎么那么奇怪?” “怎么奇怪了?” 陆星月那张已经卸掉丑妆的五官精致容颜上,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挑,下意识问道。 元宵“噔噔噔”地后退了几步,跟泡在浴桶里的自家小姐,拉开一定距离。 随即,手摩挲着肉嘟嘟的下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小姐那白皙中带着几条狰狞鞭伤的薄背。 研究了老半天,元宵瓮声瓮气地回道:“小姐,你后背上的画,全部都是乱七八糟的线条。” “我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来上面画的是啥?” 线条? 乱七八糟?! 陆星月听得云里雾里,巴掌大的绝美容颜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懵圈之色。 好好的,她背上怎么会有一幅画,还是乱七八糟线条所组成。 若是老早有的纹身,那她也应该有点印象呀? 心念流转之际,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突然光芒闪烁了两下。 几乎是同时,她脑海里,某一个猜想,呼之欲出! “哗啦”一声,陆星月面色沉静,连忙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昏黄的灯火下,她将两条纤细玉腿从浴桶里划出来,湿漉漉的玉足踩在地上的同时,便迫不及待地三步并两步,来到了旁边的落地铜镜前。 地面上,留下了一长串深浅不一的小脚丫印记。 陆星月看着铜镜里不着寸缕的窈窕身姿,该挺的地方挺,该翘的地方翘,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随着她缓缓转身的动作,慢慢的,铜镜里面,她那薄白的美背,也逐渐呈现其中。 对于自己犹如被上帝亲吻过的完美身材,陆星月此刻却是无心欣赏。 她杏眸微微一眯,在铜镜里,看到自己后背上的那幅画时,差一点就当着自家憨憨小丫鬟的面,爆了粗口! 卧了个草! 这哪里是什么画,分明就是一张地图啊! 陆星月目光死死盯着着铜镜,在意识到自己身上真的藏有地图的瞬间,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阴山皇陵图”这五个字! 苍了个天,谁能告诉本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本姑娘身上会有这要命的玩意儿! 这地图到底是怎么到她身上的,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心里万马奔腾,陆星月努力地想要回忆今晚睁开眼睛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不管她怎么回忆,中间就是有一段时间是完全没记忆的。 就跟喝醉酒一样,断片了! “小姐,你别着凉了。” 元宵贴心地拿来毛巾和衣服,要替自家小姐擦身更衣。 她抱着一大堆衣物走过来,目光落在自家小姐那对着铜镜的美背时,乌溜溜的眼睛不由眨巴了两下。 刚才……好像看到小姐背上的画,少了几根线哎? 元宵纳闷,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的时候,她又看到小姐后背上的画,明显少了几根线。 “咦?” 几乎是同时,元宵一脸疑惑地发出感叹。 陆星月的目光也从来没有移开过铜镜,对于自己后背上地图所发生的变化,也是让她不由一愣。 “元宵,你也看到了,对吗?” “嗯嗯嗯……”元宵把脑袋点得跟捣蒜头似得,一脸惊讶地指着陆星月的美背,“小姐,你背上的画,线越来越少了!” 元宵嚷嚷出声的同时,陆星月通过铜镜看到自己后背上的阴山皇陵地图,竟然又消失了!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隐形不见了! 第64章 不能说的秘密! “呀,小姐,你背上的画,没了!” 元宵一脸惊诧,捂着嘴,憨憨地嚎了一嗓子。 陆星月眸色微微一沉,对于自己身上突然显露出的地图的如此变化,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几乎不假思索,陆星月对着在旁边惊讶不已的元宵,不疾不徐地吩咐:“你去浴桶里舀一勺水过来。” “哦。”得到小姐的吩咐,元宵立马执行,小姐说啥就是啥,她照着便是。 元宵用葫芦瓢从浴桶里舀了一大勺的洗澡水,随即快步走到自家小姐面前:“小姐,接下来要做什么?” “往我背上泼。”陆星月杏眸中掠过一抹沉静之色,柔声吩咐。 要是没猜错的话,后背的地图,突然出现,又莫名消失,应该跟温度有关系。 “小姐,你身上本来就有伤,又要沾水,伤口搞不好会化脓的。” 元宵抓着葫芦瓢的手,往后缩了缩,一脸担忧地开口。 “没事,你放心泼,难道你还信不过你家小姐我的医术?” 对于自家小丫鬟的关切,陆星月心中感动,不过,为了验证心中想法,伤口化脓这种风险她已经不顾上了。 说话安慰自家小丫鬟的同时,陆星月已经伸手从元宵手中接过葫芦瓢,直接一瓢洗澡水,往后背倒了下去。 温热的洗澡水,顺着后背,缓缓流淌而下,最后顺着陆星月两条皙白的玉腿,全部都流到了地上。 陆星月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铜镜里,自己身体是否会起变化? 然而,一勺温热洗澡水下去,陆星月的后背上,依旧干净洁白如初。 除了那分布在后背上的几条狰狞鞭伤,刺激着眼球,什么都没有! “奇怪,怎么没有?”陆星月秀气眉毛微微蹙了一下,下意识地呢喃。 “小姐,刚才我伺候你更衣洗澡的时候,一开始是没有画的,是后来慢慢的才有的。” 元宵这时候在旁边憨憨地插了一嘴。 听到这话,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了然。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径自转身,“噗通”一下,整个人重新泡进了浴桶里。 一进浴桶,被温暖包裹全身,一股热流在身体里自然的流转起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陆星月只觉得自己身体的体温,在一点一点升高。 “有了,小姐,有了!”元宵在旁边看着自家小姐就跟变戏法一样,又把画给变了出来,兴奋地在旁边拍手叫好。 陆星月看着自家小丫鬟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不由失笑。 对于背上地图出现的条件,她已经完全掌握。 只有当她体表温度,比正常情况高的时候,地图才会显现。 而当体表温度冷却下来至正常体温时,地图就自动隐形。 思及此,陆星月快速从浴桶里起身,直接把身上沾着的水滴,全部都擦干净。 然后,第一时间吩咐元宵去拿平时阿娘描绣花样的薄纸过来。 元宵虽然不知道小姐要薄纸做什么,但还是很积极地第一时间把薄纸拿了回来。 这时,陆星月已经光着身子,整个人趴在了床上。 “把纸平铺在我背上。” 陆星月让元宵将薄纸铺在后背上,然后一笔一划指导元宵,将背上的阴山皇陵地图,都拓画了下来。 “小姐,你后腰上的伤口有点深,我有些看不清楚,没办法拓下来。” 元宵一边把拓印好的地图递给趴在床上的陆星月过目,一边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似得,弱弱地小声嘟囔。 陆星月接过地图,将地图大致扫了一遍。 还不错,就只缺了一处,比她想象中已经要好很多了。 毕竟,身上挨了那嚣张狗王爷几鞭子,伤口肯定都很狰狞。 一想到在睿亲王府的遭遇,陆星就有点牙根痒痒。 深吸了几口气,陆星月平复了一下自己想抽那嚣张狗王爷鞭子的心绪。 随即,对着元宵吩咐:“你拿针替我把看不清楚线条走向的那处伤口缝起来。” 地图是画在皮肤表面的,被鞭子抽开的口子,只要缝合在一起,就能够看清楚了。 “啊,小姐,我不行的!”元宵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她粗手笨脚的,怎么能给小姐缝伤口? 万一让小姐落了疤,可怎么是好! 第65章 美人计划,谁人知? 元宵肉嘟嘟的圆脸上,满满都是抗拒,一股脑儿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一边不停往后退。 陆星月看着自家高高壮壮的小丫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为了救她,甚至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 但却因为担心会让自家小姐身上落疤,而如此惶恐不安。 陆星月心里不由有些小心疼。 瞧她把自家小丫鬟给吓成什么样了? 这缝合伤口的事情,除了医者之外,真不是随便上个人就能干的。 罢了,既然她家元宵不敢上手,那就只有她自己亲手来了。 完整的阴山皇陵地图,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拿到手! 打定主意,陆星月对着元宵沉声道了句:“元宵,你替我把看不清位置的伤口指出来,我自己来缝合。” “小姐,你一只手,能行吗?” 元宵看到自家小姐起身走到铜镜前,要对着镜子缝合伤口,不由紧张地问。 “不行也得行呀,不然,还是你来。”陆星月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无奈,调侃似地逗弄了一句。 听到这话,元宵立马吓得连连摆手:“小姐,就我这粗手笨脚的,你让我拿棍子揍人,我行。” “拿绣花针给小姐缝伤口,我真的不行!” 陆星月看着自家小丫鬟又是自责又是懊恼的小模样,丢给小丫鬟一记安慰眼神。 “好啦,所幸你家小姐我手长,正好能够到伤口。” 刚才跟自家小丫鬟逗乐子的时候,陆星月已经单手下针缝起来了。 没上麻药生缝啊,真他娘的疼啊! 胡乱凑合缝了几针,总算是把豁开的伤口给拼接到了一块儿。 通过观察模模糊糊的伤口拼接处,陆星月大概看清楚了那一处缺失的线条走向。 二话不说,陆星月忍着疼,把纸张上拓画下来的地图缺漏给补上了。 看着完整的阴山皇陵图呈现在自己眼前,陆星月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这遭罪,没白受。 保不齐,将来这张地图,能派上大用场! “元宵,把我后腰伤口的缝合线拆了。”陆星月这时候掷地有声地吩咐了一句。 听到这话,元宵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道:“小姐,线拆掉了,你的伤口就又分开了,到时候,会留很大一个疤的……” “就是要留一个大疤才好。”陆星月眸色坚定,沉声打断。 没猜错的话,这阴山皇陵地图极有可能是那个面具神秘男人口中声称的盗图贼,留在她身上的。 当时,那个真正的盗图贼,应该是被面具神秘男人给发现了。 情急之下,对方就逮住了她这个倒霉蛋,把地图用特殊颜料,刺在了她身上。 如果一切猜测没错,那对方肯定是要找她,把地图要回去的。 这个盗图贼到底是什么身份,背后又有着什么样的势力,陆星月完全一无所知。 给自己身上留块疤,让完整地图缺失一部分。 万一以后落入那觊觎阴山皇陵图的任何一个贼人手中,对方想杀鸡取卵,也得掂量一下。 而手中握有的完整地图,便是她的保命符! 第66章 这辈子,算是完了! 简单将身上的鞭伤处理上药之后,陆星月放下不下阿娘,便随手扯过一张面纱遮住脸,带着元宵出了屋子。 刚出屋子,就看到空旷的院子里,丫鬟婆子睡眼惺忪,三三两两地扎堆站在房门口。 一个两个都是伸长了脖子,时不时往陆星月闺房的方向看过来。 陆星月此时脸上戴着面纱,一经现身,立马引起了丫鬟婆子们不小的骚动。 本来,这帮丫鬟婆子都已经睡下了。 突然被元宵方才那一声铜锣嗓子惊醒,听说三小姐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毁了! 可把这帮丫鬟婆子给吓得不轻。 三小姐是庶女,出身本就不高,又摊上一个罪臣之后的姨娘生母。 若要有前程奔头,唯一能仰仗的,就只能靠她那张绝色脸蛋。 如今,三小姐的脸毁了,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丫鬟婆子们都是趋利避害,趋炎附势的。 虽然,先前还一个个在三小姐面前表过忠心,表示今后尽心竭力在翠雨轩伺候。 但是,在明摆着跟着三小姐没前途的事实面前,一个两个的心思,还是活络了起来。 只等天一亮,就去找刘管家疏通一番,看能不能早点跳出翠雨轩这个晦气地方,去别处当差。 众人一看到三小姐脸上戴着面纱,心中了然。 果然,三小姐的脸,真毁了! 恰时,站在院子里的一个年长老婆子,佯装惊诧地冲着缓步从台阶上走下来的陆星月,假惺惺地喊了一声。 “三小姐,你的脸没事吧?” “老奴听到有人大半夜喊三小姐脸毁了,心里放心不下,专门带下人来三小姐房门口听候差遣。” 老婆子脸上的表情,俨然是一副对三小姐毁脸之事颇为关心。 但实际上,那张看似关切的老脸上,表情要多假,有多假。 元宵直挺挺地站在自家小姐身边,要不是出屋子的时候,小姐嘱咐过她,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必跟她们置气。 她老早就忍不住要臭骂这个见风使舵的老虔婆了! 陆星月素手轻轻拍了拍元宵气得有些发抖的壮实身板儿,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款步走到这名老婆子面前,清丽的杏眸微微一眯,不咸不淡地开口。 “张嬷嬷,你这么晚了,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聚在一起,想必不仅仅只是为了关心我这个三小姐的脸伤吧?” 一听到这话,张嬷嬷佯装恭敬的老脸上,神色不由一变。 倒是没想到,三小姐脸毁了,身上的气势仍旧不减。 张嬷嬷只觉得三小姐淡淡话音入耳的同时,自己的心肝猛地颤了一下。 不过很快,张嬷嬷就暗暗在心中冷冷一笑。 区区一个庶女,还是毁了容的庶女,还搁这儿摆谱呢。 没了那张倾城的容颜,在老爷面前,就是一文不值的废物。 以后的日子只会过得比府里的最卑贱的奴婢还不如,怕她个锤子! 心念微动,张嬷嬷仰起头,佯装关切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鄙夷,不恭不敬地扬声。 “三小姐,今晚你干了好几桩惊天动地的大事,老奴本来还挺佩服,想着以后跟着三小姐,也能有盼头。” “可如今三小姐的脸毁了,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话音落下,那些跟在张嬷嬷背后的丫鬟婆子们,“噗通噗通”跪了一院子。 齐刷刷扬声:“请三小姐放奴婢们离开。” 这话,听着是请愿,实则是胁迫。 陆星月冷眼看着眼前众人的表演,被轻纱遮住的绝美容颜上,粉唇微微上扬…… 第67章 戏精大比拼! 一场顺势扮丑的假戏真做,不禁让她从危险境地抽身。 还顺道把对翠雨轩有异心的奴仆全部清除出去,省了她以后一个一个费神收拾的功夫。 简直是收获满满呐! 本来早就打算趁眼下机会,将这些伺候在翠雨轩的下人统统赶出去。 如今,这张嬷嬷主动带头离开,陆星月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但表面上,陆星月一改方才淡定自若的姿态,佯装一副意外急切的样子,脱口而出道。 “张嬷嬷,你们都要走吗?” “之前,你们不都在我面前表过忠心,说要留下来尽心尽力伺候吗,怎么说变就变了?” 听到这话,张嬷嬷老脸上鄙夷之色更甚,顿时,连装恭敬都懒得装了。 冲着陆星月趾高气扬地扬声:“三小姐,你没听说过,此一时彼一时这句话吗?” “刚才老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的脸毁了,我们跟着三小姐没前途的!” 最有“跟着三小姐没前途”这句话,张嬷嬷说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但凡是个明白人,都听得出张嬷嬷这是完全不把三小姐放在眼里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些本来装装样子跪在地上行礼的丫鬟婆子们,也纷纷自己站起来,当着陆星月主仆的面,懒洋洋地拍起了身上的灰尘。 一眼望去,院子里,院子里全是懒懒散散,完全没把陆星月这个三小姐当主子看待的嚣张奴婢。 陆星月将一切尽收眼底,被轻纱遮住的绝美容颜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一般情况下,别人要走,肯定要象征性挽留一下。 不能答应得太快,也不能太慢。 心念微动,陆星月故意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似是要避开跟张嬷嬷对视,将自己的眼眸垂下,连带着脑袋瓜子都耷拉了下来。 稍微再装一装可怜,这样出来的效果,才更真实可信,嘿嘿…… 而这一幕,落在张嬷嬷和众丫鬟婆子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众人都认定三小姐是被张嬷嬷说得无地自容了。 张嬷嬷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顾忌了,几乎是端着催促的姿态,不耐烦地开口。 “三小姐,你赶紧给句痛快话,别耽误我们回屋睡回笼觉!” “张嬷嬷,虽然我毁了脸,但我还是父亲的女儿,这府里的主子,你们怎么就认定跟着我没前途?”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扑闪着非常到位的幽怨眼神,语气颇为激动地反问。 张嬷嬷冷冷一笑:“三小姐,人贵自知,放眼整个上京城,老奴就没听说一个毁了脸的庶女,还有什么前途可言的?” “三小姐这话若是传到外头,恐怕要被笑掉大牙的。” “到时候,丢的就不仅是三小姐的脸面,还会让老爷抬不起头。” “咱老爷是庶出,靠着真才实干,一路平步青云,所以,在嫡庶上面,并不十分看重。” “三小姐本来生得一张极好的脸,虽然是庶出,但在老爷那里,也是能得脸的。” “可如今三小姐的脸都这副光景了,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话。” “难道三小姐你还痴心妄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第68章 谁不滚,大扫帚伺候! 张嬷嬷肆无忌惮的鄙夷话音,在翠雨轩上空,悠悠荡开。 顿时,引来在场丫鬟婆子一阵哄笑。 陆星月冷眼看着众人,不动声色地偷偷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顿时,本来沉静的杏眸里,立刻就眼睛红彤彤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玉指,俨然一副气结的样子,指着张嬷嬷:“你——” “三小姐,夜深了,奴婢们就先行回屋睡觉了。” 张嬷嬷一脸鄙夷,看着三小姐都要被自己气哭了,心中得意极了。 假模假式地对着陆星月俯身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一帮奴婢,浩浩荡荡转身,便要各自回屋睡觉。 陆星月那靠着偷偷掐自己大腿内侧,才勉强挤出眼泪的杏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对着那些迫不及待要回屋睡大觉的丫鬟婆子,故作怒气冲冲地喝斥。 “既然要走,你们也别回屋睡觉了,马上带着你们的铺盖卷,滚出翠雨轩!” 这话一出,张嬷嬷这帮丫鬟婆子脚步猛然一滞。 她们要走不假,但她们还没到刘管家那里去领新的差事,住的地方暂时都还没着落呢。 今晚离开翠雨轩,她们就没地方住了。 这更深露重的,要是睡在外头,不得挨冻受罪啊! “三小姐,我们得明日去刘管家那里领了新差事,才能从翠雨轩搬走。” “今晚我们不走,你和苏姨娘、二公子要是有什么吩咐,我们还是可以帮忙……” “元宵,拿扫帚!”陆星月杏眸中掠过一抹玩味之色,故作激动地打断张嬷嬷的自说自话。 “是小姐!” 元宵早就等着自家小姐吩咐了,憨憨应了一声后,连忙“噔噔噔”地跑到一旁的墙角,抓起一把扫院子的大扫帚,在手里掂了掂。 众人见状,不由一愣,一时间,不知道三小姐让元宵这肥丫头拿扫帚是何意? 陆星月双手环抱胸前,居高临下地逐字逐句:“谁不滚,大扫帚伺候!” “是,小姐!” 元宵憨憨地嚎了一嗓子,等小姐下令揍人,元宵等得花儿都谢了。 好不容易得了小姐的许可,元宵就跟放出笼撒欢的狗子似得,拿着大扫帚满院子追着人打! 那敦实的身板儿随着她的跑动,满身的赘肉一抖一抖的。 敦实的小粗腿每每踩踏在地面上,张嬷嬷这帮丫鬟婆子都能够感受到地面产生的轻微震动。 “小姐让你们滚,你们不滚,那就吃我一棒!” 元宵把扫帚在空中抡了个大圆,一边朝着张嬷嬷这帮人冲过去,一边憨憨地撂狠话。 见状,众人都傻眼了,看着元宵拿着大扫帚,朝着她们挥打过来。 顿时,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轰然作鸟兽散! “啊!” “哎呦!” “嗷呦呦!” “……” 院子里,元宵就像赶鸡鸭一样,壮实的臂膀挥舞着手中的大扫帚。 追着张嬷嬷这帮见风使舵的丫鬟婆子,一通疯狂输出! 元宵本来力气就大,那一扫帚,一扫帚地招呼在这帮丫鬟婆子身上。 直接把她们打得哭爹喊娘,一个个抱头鼠蹿! 顿时,她们也顾不上卷铺盖滚蛋,要在外头挨冻过夜。 纷纷跑进屋子里,连铺盖卷都来不及收拾,只抱着她们最紧要的金银细软,逃命似得逃出翠雨轩! “滚远点,别让我家小姐看到你们,不然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 元宵跟梦神似得站在院门口,冲着那以张嬷嬷为首的丫鬟婆子,愤愤地骂骂咧咧。 骂着骂着,元宵那本来伸长的脖子,就慢悠悠地缩了回来。 小丫头这时候扭头,冲着朝自己走来的陆星月,憨憨一笑。 连忙颠颠地跑到陆星月面前,凑近自家小姐身边,好奇地嘴碎。 “小姐,你让我拿扫帚赶人,动静闹得那么大,到底是为啥呀?” 第69章 买一送一,多大点事儿啊! 说着,元宵像是想到了什么,肉嘟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连忙又道了句。 “小姐,那张嬷嬷她们连夜被赶出去,只能在外面挨冻过夜。” “她们心里肯定不忿,会到处抹黑小姐的名声,说小姐刻薄下人。” “这可如何是好?” 对于自家小丫鬟的话,陆星月表现得非常无所谓。 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肃穆之色,目光眺望东南方霜红苑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逐字逐句道。 “既然有人处心积虑毁我的脸,那我就买一送一呗。” “女儿家的脸毁了,性情大变,发发疯,闹闹脾气,那很正常嘛。” 听到这话,元宵乌溜溜的眼珠子,光芒闪烁不定,不由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小姐,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演戏给大夫人看的,对吗?” 陆星月灿然一笑,眉眼弯弯,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一般,漫不经心地道了句。 “既然有人想看翠雨轩鸡飞狗跳,愁容惨淡,那就演给她看呗,多大点事儿。” 话罢,陆星月亲手将翠雨轩的院门,重新关上。 …… 霜红苑。 主屋内。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进入主屋,在一个老嬷嬷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 老嬷嬷听了之后,第一时间快步来到端坐在主位上的周氏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闻言,周氏那保养得宜的脸上,带起一抹满意笑意。 见状,一直在旁边口若悬河,在周氏面前各种贬低陆星月的管家刘金河,及时狗腿出声。 “大夫人,什么事情那么高兴,说出来也让奴才替您乐呵乐呵。” 这时,站在周氏旁边的老嬷嬷,对着刘金河率先开口。 “刚才下人来报,说翠雨轩那边的所有奴婢,因为听说三小姐毁了脸,都主动请辞离开。” “三小姐坏了脸,戴着面纱挽留,可怜兮兮地恳求张嬷嬷她们别走。” “结果张嬷嬷她们执意要走,三小姐气得眼泪直流,哭喊着让她身边的肥丫头,拿扫帚把张嬷嬷她们赶出去,到外头挨冻过夜了。” 听到这话,刘金河奸猾的三角眼,闪过一抹激动之色。 他一脸恭维,冲着稳稳端坐在上头,神色淡然的大夫人周氏,讨好扬声。 “大夫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啊!” 周氏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喜色,脸上却依旧是稳拿胜券的端庄持重,淡淡出声。 “刘管家此话怎样?” 刘金河眼珠子转了转,方才他把陆星月容颜已毁的事情告知大夫人,本想着大夫人一高兴,会赏他点什么。 可左等右等老半天,大夫人就只是坐在主位上,自顾自地捻着手里的佛珠,随便说了一句“本夫人知道”,这种不痛不痒的话。 这可把刘金河给急坏了! 那毁了三小姐容貌的脂粉,可是从他手里送出去的。 如果老爷追究下来,大夫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全部罪责就都得他来背了! 心思流转间,刘金河逮住机会,向周氏连连表忠心。 “大夫人,三小姐容貌已毁,如今又做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蠢事。” “等同于,三小姐她亲手将自己的女儿家名声,也断送了。” “选妃宴在即,三小姐出了这一档子事,就算老爷对三小姐本来还有那么点指望。” “待三小姐貌丑无颜,性情乖戾的流言在上京城传开,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听到这话,周氏那透隐隐透着掌控全局之色的丹凤眼里,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对于刘金河的话,周氏不置可否,只红唇悠悠开启。 “既然刘管家已经有全盘计划,那接下来的事,本夫人就不多言了,还是由刘管家来全全操持。” 说着,周氏对着身边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老嬷嬷心领神会,从衣袖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刘金河。 刘金河接过银票,三角眼瞟了眼面额,对于银子的数额,颇为满意。 他当下点头哈腰,信誓旦旦地保证:“大夫人放心,小的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 “五日后的选妃宴上,三小姐绝对会成为整个皇城的笑柄!” 第70章 划重点,荷包! 五日后。 翠雨轩。 有了三百年老山参当药引子,苏婉清身子恢复得很快。 连日来,苏婉清因为腿上有伤,行动不便,所以一直躺在床上。 但是,她手上可一直没闲着,日日都在赶制绣活。 不过,每次陆星月去看苏婉清的时候,苏婉清都会偷偷把绣绷子藏起来。 生怕被女儿发现,自己就没办法赶制绣品了。 “阿娘,我们来看你了。” 忽的,儿子和女儿轻快的喊话声,在屋子里悠悠荡开。 不等苏婉清把手里的绣活藏起来,陆星月和陆知柏姐弟二人,肩并肩地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本来,陆星月刚进屋子,就眼尖地捕捉到了苏婉清似是有些手忙脚乱的慌张动作,清丽的杏眸中,不由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几日相处下来,陆星月对眼前这个为了她这个女儿,不惜伤害自己身体,差一点丢了性命的美人娘亲,早已经深深认定。 所以,心里有疑惑,陆星月想都没想,就直截了当地发问。 “阿娘,你刚才藏了什么东西?” “没、没有啊。”苏婉清有些心虚地接话。 “是吗?”陆星月眼底带着一丝调侃,画着丑妆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怀疑之色,漫不经心地确认道。 苏婉清那透着江南女子独有婉约气质的面容上,略带着一抹纠结。 今晚女儿要进宫赴宴,但身为母亲,苏婉清却没什么像样的首饰,能给女儿装扮。 唯一能做的,便是亲手绣一个像样的荷包,让女儿随身装饰。 心念微动,苏婉清将藏在身后的荷包,缓缓拿了出来,一脸内疚地开口。 “月儿,阿娘没本事,不能像大夫人和万姨娘那般,给自己的女儿穿金戴银。” “左右阿娘这几日躺在床上闲来无事,就替你重新绣了一个荷包。” “之前,阿娘替你绣的荷包,你说不小心丢了,不打紧的。” “这回的这个荷包,用的布料和之前的一样。” “上面的刺绣图案,也一如之前那般,是阿娘用专门技法绣的。” “虽然荷包不贵重,但是放在贵女堆里,这个荷包也算是独一份了。” “毕竟,流云锦是皇上赏赐之物,那些贵女若想轻笑我的女儿,也得掂量一下,这流云锦的分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陆星月没想到阿娘平时看着柔柔弱弱,不声不响。 受了委屈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从来不会与人计较,更不会想着要报仇的这么一个良善女子。 竟然因为担心她进宫,会被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女欺负。 这般殚精竭虑地为她筹划。 陆星月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阿娘。 看着阿娘那双温柔眼眸里,为替她绣荷包而熬出的那几缕红血丝,心中暖意融融的。 本来嘴里责备阿娘不注意保养自己身子的话,不知怎么的,硬生生是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阿娘……”不自觉间,陆星月闷闷地唤了一声。 这时,苏婉清淡淡一笑,慈爱地冲着陆星月招了招手:“来,阿娘替你系上。” 陆星月眸光闪烁了两下,其实,她很想跟阿娘说,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身上没有一件拿的出手的东西。 但是,看阿娘为了绣这个荷包,连眼睛都熬红了,陆星月就有些不忍心拒绝了。 陆星月就如同一个乖巧听话的懂事女儿,老老实实地走到了床边。 任由阿娘把精心刺绣好的荷包,系在她的腰间! 第71章 王爷的三十米大刀,已经在路上! “阿娘放心,阿姐有了这个荷包,那些贵女定然不敢随便嘲笑阿姐现在的容貌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不讲话的陆知柏,昂着稚气未脱的俊朗脸蛋,郑重地插了一嘴。 一提到女儿的容貌,苏婉清透着温婉的眼眸,不由有些微微酸涩:“月儿,都怪阿娘不好,是阿娘没能力保护你……” 说到一半,苏婉清就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看到阿娘伤心哭泣,陆星月只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当下就直接给了自家弟弟一记暴栗! “陆知柏,你怎么回事,之前好不容易把阿娘哄好了,现在你好端端地又提我的丑脸做什么?” “阿姐,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安慰阿娘……”少年一脸委屈,捂着被自家阿娘锤过的脑袋,小声回嘴。 听到这话,陆星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几天,因为她决定扮丑示于人前这件事情,阿娘伤心抹泪了好多次。 好不容易,陆星月动用各种安慰方法,总算把阿娘愧疚的心情给平复了。 结果倒好,一下子,就打回原形了。 “有你这么安慰阿娘的嘛?”陆星月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说完,她也不管身边少年有多臊眉耷眼,没精打采,直接对着伤心自责哭泣的苏婉清,郑重其事道。 “阿娘,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扮丑只是明哲保身的权宜之计。” “等将来,我带着你和弟弟离开侍郎府,我再恢复容貌便可,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女儿说的话,道理苏婉清都明白。 可是身为母亲,她真的是心痛难抑。 让一个女儿家在花一般的年纪,一直以丑颜示人,而且,又是在皇城贵圈当中。 那遭受的白眼和唾弃,只会寻常百姓人家多得多。 心中百转千回,苏婉清伸手,轻轻抚摸过女儿那刻意画了黑斑丑妆的两颊。 丑妆粗粝的纹理,从掌心磨蹭而过。 苏婉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像是被磨蹭了,心不由地在滴血。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这个懂事乖巧的女儿,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道。 “月儿,你说的话,阿娘都记得。” “只是,世人都以貌取人,阿娘只要一想到你会因容貌丑陋,被人嘲笑欺辱,可阿娘却什么都做不了,阿娘就……” “阿娘只管养好身体,以后,等着享我和弟弟的清福便好。” 陆星月适时的打断,随即又笑眯眯地咧嘴,补了一句:“而且,女儿的脸皮厚着呢,几句嘲讽而已,女儿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 话音落下,陆星月冲着身边的陆知柏使了个眼色。 陆知柏心领神会,连忙帮腔道:“对,阿姐说得没错。” “阿娘你放心吧,阿姐现在变得可厉害了。” “之前那孔嬷嬷、桂嬷嬷还有张嬷嬷在我们翠雨轩多嚣张,还不是被阿姐给收拾得哭爹喊娘的。” 陆知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满都是对现在这个阿姐的自豪和崇拜,俨然就是一个小迷弟。 苏婉清刚想开口,恰时,屋外头,传来刘金河的狗腿喊话声。 “三小姐,时候不早了,该进宫了。” 第72章 狡辩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闻言,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肃穆之色,对着苏婉清道:“阿娘,你且安心在家养病,女儿走了。” 苏婉清一脸忧心地嘱咐:“月儿,万事小心。” “放心,女儿就是去走个过场,不会有事的。”陆星月安慰了苏婉清一句,然后递给弟弟一个照顾好阿娘的眼神,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房间。 一出房间,刘金河迎面就点头哈腰地走上前。 在看到陆星月这张满是狰狞粗糙黑斑的脸时,刘金河故作惊讶地喊了一声:“三小姐,你的脸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之前,小的只是听说三小姐脸毁了,以为是下人们小题大做,没成想……” “本小姐变成现在这样,刘管家功不可没呐。”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微不可查地眯了眯,冷不丁打断刘金河的假惺惺话音。 听到这话,刘金河心肝猛地一颤,下意识地要狡辩:“三小姐……” “别狡辩,狡辩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陆星月直言不讳,在经过刘金河身边时,用仅仅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冷冷吐出一句话。 顿时,刘金河奸猾的三角眼里,闪过一抹惊骇的光芒。 三小姐的眼神好可怕,就仿佛在看待一个死人一样!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刘金河浑身毛孔竖起! 明明眼前这个女子貌丑无颜,身份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所说出来的话,身上释放出的气势,总是让人无法小觑。 陆星月当着刘金河的面,这时候,缓缓从衣袖里抽出一块轻纱,系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等刘金河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弧度,漫不经心地来了句:“刘管家,你发什么愣呢,前面带路吧。” 乍得对上三小姐那双透着仿佛看穿一切的犀利眼眸,刘金河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发毛。 几乎是条件反射,刘金河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三小姐,请随小的这边走。” 话一说出口,刘金河自己都傻眼了,他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居然对一个丑陋庶女,如此言听计从?! 心中颇为懊恼,但是引着三小姐去府门口乘坐马车进宫的一路上。 刘金河愣是一眼都不敢往三小姐身上瞄过去。 侍郎府门口。 一辆大马车和一辆小马车,一前一后地停着。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陆玉婳,亲昵上前,挽住一袭盛装打扮的陆含昭胳膊。 眼底透着浓浓的艳羡,一脸讨好地开口。 “姐姐今日穿的可是大夫人专门用流云锦替你定做的裙衫?” 这话,陆玉婳自然是明知故问。 虽然,她身上也穿着流云锦制成的群杉,但那都是陆含昭做衣服剩下来的边角料。 这边角料东拼西凑,也就凑了一条对襟褙子。 至于今日上身的其他裙子、衣衫,都是寻常衣料裁制而成,虽说也是新作的,今天第一次上身。 但是,跟陆含昭这通身流云锦制成的全套衣裙罗杉,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没法比。 说话间,陆玉婳那透着浓浓艳羡的眼睛里,有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妒色,一闪而逝。 此时,陆含昭下巴微微一扬,对于陆玉婳的恭维,显然是很受用的。 她故意做出一副优雅姿态,轻轻甩了一下衣袖,那精美刺绣的袖口滚边,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泛起了一层流光溢彩。 流云锦,顾名思义,在光线良好的地方,布料会根据角度变幻,而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 远远望去,就如同流云般,浮动美好。 她的这一个不经意的展示,立刻引来了周围下人的声声感叹。 众下人纷纷都对大小姐身上这套衣裙的美艳,赞不绝口。 “姐姐,你穿这身衣服进宫赴宴,晚上在宫宴上,定能力压群芳,将那些世家贵女统统都比下去呢!” 第73章 给本小姐滚开! 陆玉婳压下心底的嫉妒,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恭维出声。 陆含昭对于陆玉婳的恭维,显得很平静。 今晚选妃宴,她不仅要力压群芳,还要挣个太子妃过来当当。 当今皇上庆阳帝对父亲极为器重,虽然她只是三品官员之女,但是皇上赏赐流云锦,只赏过三家。 前两家,分别是镇国公顾府和忠勇侯孙家,这两家都是家世显赫,世代簪缨。 而唯独父亲只是一个寒门出身,靠着自己一手一脚平步青云的官吏。 庆阳帝的这个举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父亲是要受重用了。 虽然,父亲眼下还只是三品,但保不齐哪一日,就升迁到重臣的位置。 所以,陆含昭有信心,自己今晚一定能得太子的青睐。 “呦,这是谁啊,怎么大白天的,还戴着面纱,这脸是有多见不得人呐?” 陆玉婳心里嫉妒陆含昭,但人家是嫡女,身份尊贵摆在那里,她就算难受,也只能受着。 心里正不痛快,恰好就看到管家刘金河带着陆星月走出府门。 当下,陆玉婳就故意拔高音量,阴阳怪气地嘲讽了起来。 话音落下,陆玉婳就扭着杨柳腰肢,不偏不倚地挡在正要坐上马车的陆星月面前。 府门口的停着的两辆马车,大的这辆马车,车厢宽敞,是专门给进宫赴宴的三位小姐准备的。 而后面那辆小一点的马车,车厢相对狭窄,则是给陪着小姐们一起进宫的贴身奴婢乘坐。 元宵晃荡着壮实的身板,跟在陆玉婳的贴身丫鬟香雪后头,钻进了小马车里。 忽的,听到不远处二小姐尖锐的说话声,元宵下意识地顿住动作,将脑袋朝着前头那辆大马车的方向,探了过去。 正好就看到二小姐伸手,要去摘掉自家小姐脸上戴着的面纱。 见状,元宵乌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急切,二话不说,“咚”的一声,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二小姐,你要干嘛?!” 隔着老远,元宵就憨憨地大声嚷嚷了起来。 一边喊,元宵一边迈开壮实的小粗腿,“噔噔噔”地跑到陆星月面前。 跟老母鸡护小鸡似得,张开双臂,将自家小姐护住。 陆玉婳妆容精致的眼眸里,闪过一抹阴色,当即怒斥一声:“主子说话,有你一个小奴婢什么事儿,给本小姐滚开!” 话罢,陆玉婳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一巴掌就朝着元宵那曾经受了伤,缝过针的那一侧脸颊,狠狠扇去一巴掌! 这一巴掌,从旁人的角度看去,都是冲着元宵去的。 但是,只有陆玉婳自己最清楚,她打元宵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标,是陆星月这个卑贱庶女! 之前在清芳阁,陆星月害她被陆含昭甩了一巴掌的仇,陆玉婳可一直都记着呢。 眼下,正是报仇的绝佳时候! 一个区区庶女,原来还有一张倾城容貌可以倚仗。 现在,脸毁了,她唯一的资本也没了,拿什么跟本小姐斗! 这一巴掌,本小姐打在这小贱人的脸上,这小贱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断然不敢有分毫异议! 到时候,本小姐就顺便再把小贱人脸上的纱巾扯掉。 让她那张丑陋容颜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从此以后,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越想越激动,陆玉婳巴掌呼过去的力道,愈发得大了。 妆容精致眼眸里浮现出的眼神,愈发得肆无忌惮。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陆星月这个小贱人,在人前出丑,无地自容的画面了! “啪!” 巴掌拍在皮肉上的清脆响声,骤然划破天际。 第74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手了?! 众人睽睽之下,陆星月看似随意的一个抬手,直接把陆玉婳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手臂,一巴掌拍开! “啊!” 一声尖叫响起。 陆玉婳被陆星月一巴掌拍在手臂上,顿时,只觉手臂一阵麻痹刺痛传来。 几乎是同时,她那透着嚣张肆意的眼眸里,瞳孔骤然紧缩成一个黑点。 连带着那张为了今晚选妃宴而精心描画的姣好面容上,表情也因为手臂处传来的痛苦,而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陆玉婳捂住自己的右手臂,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冲口而出地叫嚣出声。 “陆星月,你算什么东西,你居然敢动手打我!” 话音落下,陆玉婳当即转头,将陆含昭拉进自己的阵营,扯着嗓子大喊。 “大姐,陆星月当众对自己的二姐动手,目无尊卑,你是嫡女,你倒是管管她啊!” 这一次,陆玉婳学乖了。 没有直接端着自己二小姐的架势,试图去压制陆星月,而是把陆含昭这个地位明显比陆星月高的嫡女拉出来。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陆星月区区一个卑贱庶女,而且现在连容貌都毁了,她定然不敢在嫡女面前造次! 说着,陆玉婳捂着自己还在持续发麻疼痛的右臂,连忙凑近陆含昭耳边,用仅仅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故意挑弄是非。 “大姐,府里上下谁都知道我是大姐的人。” “俗话说,打狗都得看主人。” “陆星月当众对我动手,分明是没把大姐这个嫡女放在眼里呀!” “大姐,我挨打吃亏是小事,可是若大姐置之不理,不知道哪一天,陆星月这小贱人就要爬到大姐头上拉屎撒尿了!” 陆含昭周身透着优雅从容,一派嫡女的高贵姿态。 听到陆玉婳的话,那透着伪善文雅的眼眸里,掠过一抹不以为意。 只淡淡地低声道了句:“二妹,你这话就夸张了,我是嫡女,陆星月一个区区庶女,还没这个胆子……” “大姐,此一时彼一时,陆星月这小贱人如今的性情早就不同往昔。” “如果她真的对你这个嫡女有忌惮,当初她怎么敢只身一人跑来大姐你的清芳阁,找你算账?” “大姐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你最心爱的那支发簪,到现在还在陆星月那小贱人手里呢。” “从古到今,都是先得寸再进尺,大姐以为自己发簪多得是,让旁人抢去一支也没所谓,可人心不足蛇吞象。” “谁知道,下一回,陆星月那小贱人又会从大姐手里抢什么东西走?” 陆玉婳目光在陆含昭通身的珠光宝气上暗自流连,那透着讨好的眼眸里,一抹难以令人察觉的嫉妒之色,隐约浮现。 话说到一半,陆玉婳偷瞄了一眼陆含昭的脸色,见她脸色稍稍一变,不由趁热打铁,继续挑唆。 “大姐,我知道你一向不把陆星月这种货色放在眼里,懒得跟这种人计较。” “而现在陆星月连唯一拿得出手的美貌都没了,你就当她是一坨烂泥,连踩都嫌弃脏了自己的绣鞋。” “但有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陆星月那张狐媚脸蛋儿是谁毁的,放眼侍郎府上下,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觉得,以陆星月现在这种性情,会这么轻易咽下这个哑巴亏?” “说不定,她正在暗暗憋阴招,就等着在选妃宴上,摆大姐一道呢。” 听到这话,陆含昭那透着对选妃宴上力压群芳,获得太子青睐自信的眼眸里,眸色猛然一暗。 几乎是不假思索,陆含昭下巴微微一扬,当即端着一副嫡女姿态,教训起了陆星月。 “三妹,无论如何,玉婳都是年岁比你长些的姐姐,你怎么能……” “大姐,你哪只眼看到我对二姐动手了?”陆星月无视陆含昭的高姿态,漫不经心地打断。 第75章 摆个碗,跟路边乞丐同款 乍得听到这话,陆含昭那透着优雅大方的眼眸里,一抹厉辣之色,一闪而逝。 “大姐,你听见了没,陆星月她睁眼说瞎话!” “不仅不把我这个二姐放在眼里,连大姐这个嫡女长姐,她都敢顶撞。”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陆玉婳在旁边幸灾乐祸,一脸等着看陆星月好戏的姿态,明里暗里地拱火。 小贱人,本小姐收拾不了你,自然有能收拾你的人来收拾你! 大姐可是将来要入东宫的人,也是你一个区区小庶女能开罪得起的吗? 话音落下,陆玉婳把头高高扬起,有了陆含昭的加入,她欺负起陆星月就完全无所顾忌了。 刚才,她手臂被陆星月这小贱人打了,到现在还疼着呢。 几乎是不假思索,陆玉婳一个箭步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扬起巴掌,狠狠冲着陆星月的脸颊打过! 这架势看过去,俨然就是明目张胆地要报复回来! 敢打本小姐,本小姐抽死你这个丑八怪庶女! 陆星月将陆玉婳狐假虎威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被轻纱遮住的脸庞上,嘴角嘲讽的弧度愈发大了。 那自然垂落在身侧的素手,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已经偷偷捏了一根细针在手。 既然有人一而再上赶着找抽,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笑纳了。 恰时,陆玉婳朝着陆星月那戴面纱脸颊的巴掌,已经越来越近。 那轻薄的面纱,已经被陆玉婳迎面甩来的掌风,微微吹起一角。 见状,陆玉婳那双透着阴狠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小贱人,敢打本小姐,本小姐现在就让你丑态毕露! “啪!” 又是一道巴掌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骤然响起。 巴掌声响起的同时,旁边众下人皆是眼睛瞪大,嘴巴张开,一脸惊骇的表情! 众人甚至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大家看到的,并不是三小姐这个庶女迫于大小姐这个嫡女的压力,只能乖乖站在原地,挨二小姐的巴掌。 而是,二小姐又被三小姐给打了! 陆玉婳眼睛里的瞳孔,猛然震颤。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刚才陆星月是怎么对她出的手?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左手臂也是又麻又疼,情况比刚才那条右手臂还要严重! 剧烈的疼痛,让陆玉婳连大声尖叫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玉婳捂住两只手臂互相抱着,整个人就像是肚子疼似得,竟然一脸痛苦地朝着地面蹲了下去。 “二姐,你这是怎么了?”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扑闪着关切的神色,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连忙上前要伸手把蹲在地上痛苦得发不出声来的陆玉婳,扶起来。 见状,陆玉婳吓得连连后退,结果,因为起身太急,“噗通”一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噗嗤!” 陆星月见状,不由当场笑出了声,不动声色地将细针收回,双手环抱胸前,居高临下地调侃出声。 “二姐,你前头要是摆一个碗,就跟路边的乞丐一样了。” “你——”陆玉婳脸色憋得通红,又气又急,手臂又痛,但愣是一句完整的反驳话语都说不出来! 第76章 我看你们谁敢! 这时,本来只打算随便训斥陆星月两句的陆含昭,那透着嫡女尊崇的娇矜脸庞上,面色已经非常不悦。 陆含昭当场脸色就沉了下来:“来人,把三小姐给我摁住!” 话音落下,陆含昭作出一副要把一碗水端平的姿态,对着蹲在地上一脸痛苦状的陆玉婳,优雅娇傲地扬声。 “玉婳,你和三妹都是庶女,姐妹间有矛盾,就当场解决。” “刚才三妹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去,这事儿就算这么平了。” 听到这话,陆玉婳整个人就跟打了个鸡血一样,那眼睛里面透露出的是浓浓的报复狠辣之色。 “大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人帮忙摁住陆星月给她打,陆玉婳求之不得! 狗腿讨好地恭维了陆含昭一句后,陆玉婳“腾”的一下,就从地上利索地站起身。 仿佛双臂的麻痹疼痛感消失了一般,两只手齐刷刷一起扬起来,直勾勾地怼着陆星月的脸,就要两巴掌呼过去! 庶女就是庶女,永远都斗不过嫡女! 心中得意,陆玉婳嘴角已经止不住地上扬! “啪!” 又一声皮肉脆响,刺激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此时,陆星月藕臂高高扬起,直接一巴掌,呼在了陆玉婳那张透着阴险歹毒笑容的脸上。 顿时,陆玉婳抹了好几层脂粉的脸颊上,显露出了几根纤细的手指印子。 陆玉婳根本就没看到陆星月是怎么出的手,又又又一次挨了一巴掌。 第三次! 这是第三次挨打! 而且,这一次,还是脸,被陆星月给打了! 陆玉婳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捂着自己被打得微微有些发麻的脸颊,发了疯一般,冲上去要跟陆星月拼命! “陆星月你个小贱人,你敢打我巴掌,从小到大,我阿娘都不曾碰过我一根手指头,你居然敢打我巴掌,我跟你拼了……” “二小姐,你要动我家小姐,就先把我撂倒!” 这时,元宵敦实的身板儿往前一挺,就跟门神一样,将陆星月牢牢护在身后。 而陆玉婳身材纤细,平日里,为了保持身材,都是靠节食的。 她哪里来的力气跟元宵抗衡,整个人一头撞在元宵身上的同时,就被元宵肉嘟嘟的肚皮,直接弹退了好几步。 “咚”的一声,陆玉婳后背直接撞在大马车的车厢壁上,这才免于狼狈摔倒。 这时,伺候在陆玉婳身边的贴身奴婢香雪,也是连忙从小马车的车架子上跳下来,冲到自家小姐身边,扶住了陆玉婳。 “你一个奴婢,也敢打主子,找死呢!” 香雪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都已经对三小姐主仆忍无可忍。 当下,香雪语气不善,丝毫不把陆星月这个三小姐放在眼里,直接对着周围的下人发号施令。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目无尊卑的肥丫头抓起来,乱棍打死!” 这话一出,在周围伺候的下人们,皆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照着二小姐身边贴身奴婢的话去抓三小姐身边的贴身奴婢。 恰时,陆含昭不动声色地冲着在一旁看傻眼的刘金河使了个眼色。 刘金河立马心领神会,附和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三小姐就是被这种不懂尊卑的肥丫头给带坏的,还不赶紧把这肥丫头抓起来,乱棍打死!” “是!”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连刘管家都发话了,他们对三小姐的忌惮,也彻底消除了。 顿时,一群五大三粗的下人,手里抓着手臂粗的棍子,就朝着元宵围了上去。 陆星月素手一把扯过挡在她身前,护着她的元宵,将自家小丫鬟拉到自己的身后。 杏眸危险眯起,周身气场全开,霸气侧漏地扬声。 “我看你们谁敢!” 第77章 上赶着找抽,得多犯贱啊! 女子嘹亮的警告话音,悠悠在侍郎府门口传荡开来。 落在那些抡着手臂粗棍子的下人们耳朵里,下人们上前要打元宵的动作,不由凝滞了一下。 说实话,要是没出过孔嬷嬷、桂嬷嬷、张嬷嬷那几档子事。 他们压根就不会把三小姐这个不受宠庶女,放在眼里。 可现在的三小姐,他们实在是摸不清楚底细。 同样是庶女,三小姐却敢一而再当众打依附于大小姐这个尊贵嫡女的二小姐。 三小姐从前胆小怯懦,可现在却是出手不凡。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对方不是残废,就是病得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之前孔嬷嬷和桂嬷嬷这两个府里的老人,一个被三小姐门牙都打没了,另一个被三小姐吓尿受惊,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虽然现在三小姐脸毁了,但三小姐今晚也是要参加选妃宴的,谁知道,三小姐以后的前程如何? 再说了,三小姐是毁了脸,又不是废了身手。 若是三小姐拿出对付孔嬷嬷那帮老嬷嬷的手段来,他们这帮粗使下人,也未必吃得消呐! 在场的这些下人,平日里,都是在外头伺候的。 这内院的争斗,他们参与得甚少。 眼下这种情况,下人们也是不想趟浑水,各自揣着心思。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踌躇不前。 见状,陆玉婳不甘心地叫嚣出声:“你们在怕什么?” “陆星月不过是一个毁容的庶女,今晚的选妃宴,她只不过是一个陪衬,不可能有飞上枝头变变凤凰的一天。” “你们把她的贴身奴婢打死,也就跟打死一条狗一样,有什么好怕的!” “上,都给本小姐上!” 叫嚣声不绝于耳,下人们却跟重在地上的树一样,脚步一挪都没挪。 对于二小姐的话,下人们不予理会。 甚至有人还暗自翻起了白眼,小声嘀咕:“有本事就自己上啊,让我们这帮下人去三小姐那里找抽,我们是得有多犯贱啊。” “可不是嘛,二小姐有这功夫撺掇我们找三小姐的麻烦,还不如自己在选妃宴上争气。” “到时得了皇天贵胄的青睐,拿捏三小姐还不是小菜一碟。” 下人当中不知道谁嘴碎起头嘀咕了一声,立马就有人附和。 虽然下人的议论音量小到几不可闻,但一直冷眼旁观事情发展进程的陆含昭,还是断断续续听了一耳朵。 几乎是同时,陆含昭那故作端庄优雅的脸庞上,神色微微一变。 差一点就被陆玉婳这个卑微庶女,给耽误了大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进宫参加选妃宴,本小姐身为堂堂嫡女,怎么能跟被没眼力见的区区庶女,给带偏? 心念微动,陆含昭透着伪善的眼眸里,光芒微微闪烁了两下。 很快,陆含昭神态已经恢复如常,对着陆星月故作友善地假惺惺开口。 “三妹,你别激动,我刚在想,你和你二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陆玉婳一脸惊诧地看向陆含昭。 听陆含昭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息事宁人,和稀泥的架势。 当下情绪激动地再次道:“大姐,陆星月她对我动手,所有人都看到了,怎么是个误会……” “大姐还是长了眼睛的,的确,如大姐所说,二姐你是真误会我了。” 陆星月眉眼弯弯似新月,被面纱遮住画着丑妆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了然一心的淡笑,悠悠打断陆玉婳的激动话音。 而被陆星月夸赞“长了眼睛”的陆含昭,端着看好戏般的姿态,明显有点不自然。 这容貌丑陋的庶女,什么意思? 什么叫本小姐长了眼睛? 她是在拐着弯骂人?! 第78章 且让你得意,我们来日方长! 就在陆含昭脸色阴晴不定,一瞬不瞬盯着陆星月看,试图从陆星月的眉眼神色中,看出一些端倪之际。 本来就气得要发狂,恨不得冲上来把陆星月脸上那块遮脸纱巾撕碎的陆玉婳,当下激动地跳了起来。 “陆星月,你以为你是谁,随便两句话,就能让大姐相信你,你做梦!” “大姐是长了眼睛,她两只眼睛都看到是你故意当众殴打我,还扇我巴掌,你还敢大言不惭说我误会你……” “二姐,你的确是误会我了,我刚才对你动手,只是为了帮二姐赶走身边乱飞的绿头苍蝇。” “我哪里能够想到,二姐情绪会那么激动,自己把手臂和脸怼过来,给我打……” 陆星月面色沉静,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不疾不徐地打断道。 尾音拖长的同时,陆星月皮笑肉不笑,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句。 “那我身为妹妹,替二姐驱赶绿头苍蝇,肯定是尽心尽责,用尽全力的。” “二姐你突然自己伸手朝我打过来,我也是始料未及啊。” “但我打苍蝇的动作,肯定是不能停的,所以,二姐你挨了打,顶多也就是小妹我打苍蝇用力过猛所致。” “所以,请二姐你就多担待小妹一些吧。” 陆玉婳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她是万万没想到,从前一向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胆怯庶女,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两片嘴皮子上下一翻,是非黑白,全部都颠倒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你说打苍蝇,那苍蝇呢,你打到的苍蝇在哪里,你拿出来给我看!” 陆玉婳已经被气得语无伦次,指着陆星月激动地大喊大叫。 陆星月笑得灿烂,对于陆玉婳发疯的质问,丝毫不放在眼里。 不紧不慢地开口:“苍蝇又不是傻子,我打了它,它自然是跑了呀。” “要是我把它打死了,二姐也用不着挨我三记巴掌了……” 话说到这里,陆星月稍作停顿,这时候,对着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含昭,来了一句。 “大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听到这话,陆含昭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眸里,眼神闪烁了两下。 区区庶女,以为本小姐看不穿你的把戏? 想让本小姐替你说话开脱,做梦!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影泯灭不断,在把问题抛给陆含昭的同时,早就预料到陆含昭不会接话。 这时,陆星月眸色微微一沉,不疾不徐地又来了一句。 “大姐,你说二姐是不是脑子进水,怎么连说话逻辑都没了?” “要是二姐再这么疯疯癫癫,语无伦次,耽误了入宫选妃的时辰,那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陆含昭事不关己、不想搭理人的面色,骤然一变。 几乎是不假思索,陆含昭一锤定音:“好了,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那就赶紧上马车。” “若是误了入宫时辰,谁都吃罪不起!” “大姐……”陆玉婳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陆含昭,下意识地开口。 结果,陆含昭直接狠狠瞪了陆玉婳一眼,警告她别不识抬举。 陆玉婳暗自咬碎银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三妹,你上哪儿去?” 陆含昭刚进车厢,看到陆星月转身自顾自离开,担心进宫时辰被耽误,故作大方地柔声询问。 随即,陆含昭冲管家刘金河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三小姐请到大马车上。 而陆星月却是径自越过刘金河,对着陆含昭漫不经心地来了句。 “大姐,我和我家元宵坐后面这辆小马车就成,就不打扰你们姐妹说体己话了。” 听到这话,陆含昭眼神变幻了好几回。 看着陆星月主仆一前一后坐上小马车,那透着伪善的眼眸里,戾辣一闪而逝。 一个容颜尽毁的区区庶女,怎配跟本小姐堂堂嫡女争辉? 且让你得意一回,我们来日方长! 第79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多时,侍郎府一大一小两辆马车,缓缓在繁华的长街上行驶。 大马车里,陆含昭拿出脂粉,递到陆玉婳面前:“补补妆,把脸上的巴掌印遮一遮。” 陆玉婳妆容精致的脸上,明显带着怒气,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陆含昭递来的脂粉盒。 “香雪,给你家小姐补妆。” 陆含昭也不生气,直接把脂粉盒塞到了陆玉婳的贴身奴婢香雪的手里。 香雪毕恭毕敬地接过脂粉盒,正要按照大小姐所吩咐,替自家小姐补妆。 结果,陆玉婳忍不住怒气,夹枪带棒地开口:“大姐,你还真是会当和事佬啊。” “刚才陆星月那小贱人明明是狡辩,你却息事宁人。” “怎么,大姐如今改路子了,想在陆星月面前扮演好嫡姐形象了?” 这话一出,坐在陆含昭身边的贴身奴婢喜鹊,当下就回嘴道:“二小姐,你怎么说话呢?” “明明是你自己不中用,斗不过三小姐,怎么还怪到我家小姐头上来了?” 上次在清芳阁,喜鹊进屋报信吃了陆玉婳的亏,一直都耿耿于怀。 眼下,好不容易抓着机会,喜鹊连忙借着帮衬自家小姐的机会,数落陆玉婳。 喜鹊哪壶不开提哪壶,陆玉婳的脸色,明显变得更难看了。 陆玉婳正要发作的时候,陆含昭端庄大方的优雅脸庞上,带起一抹冷色,悠悠开口。 “二妹,做人要分得清楚主次,趁我现在还能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要懂得惜福。” 不疾不徐的话音,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响起。 顿时,陆玉婳那透着不满的眼眸里,眼神猛然一变。 今晚她的目标是拿下镇国公府世子妃的位置,其他一切,暂且不管! 等她当上了世子妃,所有人都得巴结她,捏死陆星月那小贱人,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眸色闪烁之际,陆玉婳立刻一改之前对陆含昭颇有怨言的姿态,赔笑着讨好出声。 “大姐,我刚才就是被陆星月那小贱人给气昏头了,说话才有点呛,你别介意。” “要怪,就也都怪陆星月那小贱人,一切都是她的错!” 恭维之际,陆玉婳从香雪手里主动接过脂粉盒子,在自己整张脸上“噗噗噗”地扑粉。 不一会儿的功夫,陆玉婳脸上就一层又一层,盖了足足好几层脂粉,厚重得稍微做一点大的表情,就仿佛会掉粉灰似得。 陆玉婳拿着铜镜,照了照,对自己浓艳的妆容十分满意。 这时,她笑眯眯地开口:“大姐,你觉得今晚镇国公府的顾世子会进宫吗?” “他能对我另眼相看吗?” 陆含昭眸光微微一闪,对于陆玉婳的痴心妄想,心中不屑。 区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还妄想当世子妃,不自量力! 不过,表面上,陆含昭还是端着一副优雅的姿态,笃定道。 “当然,虽然顾世子和陆星月曾有婚约,但苏姨娘的家族败落了。” “指腹为婚早已经是百姓口中的谈资笑话,当不得真的。” “今晚的选妃宴,皇上早有旨意,朝中重臣之子,但凡未婚,都需进宫。” “顾世子至今尚未娶妻,想来也会赴宴。” “二妹你对顾世子爱慕了这么多年,今晚这一身装扮,想必也是为了跟顾世子表露真心,特意准备的吧。” “自古真心换真心,你对顾世子的心意,顾世子定能接收到的。” 第80章 初遇未婚夫! 听到这话,陆玉婳浓妆艳抹的脸上,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对于镇国公府世子顾宴之,陆玉婳是真的爱慕惨了。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一年春日宴上,顾世子芝兰玉树,遗世独立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陆玉婳甚至连顾世子具体到底长什么样子,都看得不甚清楚。 但是,只一眼,陆玉婳就深深地惦记上了…… 心念微动,陆玉婳不自觉地捧住了心口,一脸的陶醉。 忽的,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陆玉婳现在是迫不及待要进宫,去见镇国公世子。 乍得感受到马车停滞,当下脸色一变,对着外头赶马车的下人,不耐烦地扬声。 “老于,你怎么赶的马车,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要是耽误了大小姐进宫选妃,仔细你的皮!” 马车车夫老于额头冷汗直冒,这时,颤颤巍巍地冲着车厢里的二小姐,卑微开口。 “二小姐息怒,前面的路被一大群百姓给围住了,小的过不去,这才勒停马车的。” “好端端的路,怎么就被百姓堵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陆含昭故作关切,适时地问了一句。 车夫老于连忙道:“回大小姐,好像是前面有个大户人家的贵公子突然昏倒了,具体什么情况,小人得去查看……” “有什么好查看的,管他什么大户人家贵公子,那人挡了我们进宫的道,死了最好!” 陆玉婳语气恶狠狠地打断车夫老于的话,随即抢在陆含昭面前吩咐。 “老于,你赶紧绕道走,别耽误进宫时辰!” 恰时,陆星月和元宵主仆二人乘坐的小马车,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驾车的车夫看到前头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马车正在调头,也打算掉头跟上。 “怎么突然掉头了?” 陆星月懒洋洋地坐在马车里,正闭目养神,察觉到马车调转方向,不由好奇对着外头的驾车车夫问了句。 话音落下,元宵肉嘟嘟的小脑袋瓜子,第一时间探出了车窗外。 隔着一定距离,元宵就看到前面的路被堵了,似乎有人晕倒在路上,正被一群人围观呢。 顿时,元宵抢在车夫之前,憨憨地八卦道:“小姐,前面好像有个人昏倒在路边了,有好多人围着呢。” “看情况,那人的情况好像挺严重的,不知道会不会等不来大夫救治,就死掉了?” 听到这话,陆星月薄白眼皮子猛地掀开,下意识地扬声:“停车!” 身为医者,救死扶伤的基因,早就刻在骨子里。 有人命在旦夕,陆星月不能见死不救! “三小姐,不能停车的,不然,就赶不及进宫了。” 车夫并没有把三小姐的话当回事,此时,仍旧自顾自地调转马车方向,准备跟上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马车。 陆星月“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哗啦”一下,掀开马车厚重的帘子:“我让你停车,你没听到吗?” 三小姐突然在后头现身,车夫下意识扭头,对上三小姐犀利肃穆的眼神时,不由吓了一大跳。 几乎是想都不想,车夫连忙按照三小姐吩咐,勒停了马车。 马车还没完全停稳,陆星月就提起裙摆,跳下了马车,快步朝着前头人群堵塞最厉害的地方,疾步走去。 “小姐,你等等我!” 元宵晃荡着肉乎乎身板刚刚从马车架子上爬下来,看到小姐大步流星离开,不由急吼吼地嚷嚷出声。 话音落下,元宵蹬着两条小粗腿,急吼吼追了上去。 车夫看到三小姐主仆二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不由急了。 绕道本来就会耽误时辰,三小姐又突然下了马车,这要是错过了入宫时辰,三小姐就没法参加选妃宴了! 想到这里,车夫忙不迭地大喊:“三小姐,你快回来,不然,选妃宴就赶不上了!” 第81章 你居然轻薄我家公子! 身后头,悠悠传来车夫的呐喊声。 陆星月听得分明,但却假装没听见,仍旧自顾自朝着前头人群聚集地疾跑过去。 选妃宴算什么东西,错过就错过了,没什么大不了! 但人命关天,错过最佳黄金救治时机,人就没了,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悲剧,更是一个家庭的悲剧! 陆星月脚下步子越来越快,第一时间挤进了围观人群。 “公子,公子!你撑住,阿劲已经去医馆请大夫了,大夫很快就到了,你撑住啊,呜呜呜……” 刚冲进去,陆星月就看到一个十四五岁下人打扮的少年,扑跪在一个男子身边,哭喊得厉害。 陆星月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男子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赫然映入眼帘。 眸底一抹惊艳之色,一闪而逝。 不过,也仅仅只是惊鸿一瞥,陆星月的注意力,就放在了男子那两瓣钳紫色的唇瓣上。 见状,陆星月眸色猛然一沉,二话不说,箭步上前,直接扣住男子的脉搏。 脉象微弱! 陆星月伸手探了一下男子的鼻息,几乎已经没有呼吸! 没猜错的话,男子是心疾突发,造成的短暂性休克。 必须马上做心肺复苏! 第一步,陆星月直接伸手去解昏迷男子身上的衣襟扣子。 这扣子都扣到男子的喉咙,严中阻塞了气道,只会加重男主缺氧的状况。 这时,一直守在自家世子身边的石头,看到突然跑上前检查他家世子身子的女子,要脱世子的衣服,连忙出声制止。 “姑娘,你是什么人,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对我家世……公子做什么?” 陆星月现在没时间多做解释,病人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必须马上进行心肺复苏。 否则,就算人救回来了,大脑也会因为缺氧过度,而成为一个傻子。 说时迟,那时快,陆星月双手一个用力,一把扯开了顾宴之的衣领,一大片胜雪肌肤,露在了空气当中。 随即,陆星月素手轻轻抬起顾宴之的下巴,让他的气道保持通畅。 在确认顾宴之嘴里并没有异物堵塞的情况之后,陆星月稍稍松了一口气。 因为如果心疾发作严重的话,口腔里还会有粉红色的泡沫痰。 快速做出判断之后,陆星月深吸一口气,粉唇对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顾宴之的嘴,猛吹了一口气。 “呼——” 女子当街亲吻男子,这事情发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几乎是同时,在场百姓和守在自家世子旁边的石头,都是一脸惊骇。 石头率先跳了起来,指着眼前这个戴面纱的来路不明女子,结结巴巴地大喊。 “你、你、你……居然轻薄我家公子……” 这话一出,旁边围观的百姓,也是纷纷对着跪地要给顾宴之进行心肺复苏的陆星月,指指戳戳。 “这姑娘失心疯了吧,怎么连病人的便宜都占?” “是啊,这公子长得虽然好看,但这姑娘也太不要脸了,怎么能做这种无耻下流的事情?” “啧啧,就算我们大业民风开化,可这种女子当街亲吻男子的行为,也太伤风败俗,成何体统?” “……” 难听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元宵在旁边听得脸色涨得通红,当下急吼吼地替自己小姐分辨。 “我家小姐是在救人,你们什么都不懂,就别乱胡说!” 元宵憨憨的话音刚落下,就立刻引来旁边百姓的一阵哄笑。 这时,石头也是气愤地站起身,要上前将对自家世子做出出格行为的女子,推开。 陆星月对周遭的嘲笑毫不在意,眸色猛然一沉,对着走上前的石头,肃声开口。 “我是大夫,你若想你家公子去见阎王,大可以来干扰我做急救!” 第82章 姑娘,且留步! 女子的话音,干脆利落,听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石头看着女子神色肃穆,在面对他家世子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姿态,俨然是一个冷静医者的形象。 不知为什么,石头有那么一瞬间,竟信了眼前女子的话。 此时,陆星月双手交叠,已然压放在男子胸部两点的中间位置,快速且有规律地按压男子的胸腔!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三二三四!” “……” “呼——” 连续按压三十次心脏后,陆星月再次对着顾宴之的嘴吹了两次气,然后继续按压! 完全无视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连续一番操作下来后,陆星月再次附耳在男子的胸膛上。 “咚咚!” “咚咚咚!” 男子胸腔里,传出的有节奏心跳声,悠悠入耳。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严肃的神情,不由松了下来。 “公子!” 就在陆星月暗自替昏迷男子捡回一条小命庆幸的时候,站在旁边紧张不已的石头,突然大喊了一声。 石头看到自家世子眼皮子微微颤动了一下,连忙扑了上来。 “醒了,人醒了哎!” 围观百姓当中,有人指着躺在地上的贵公子,也是激动地嚷嚷了一声。 陆星月把贴在男子胸膛上的脑袋移开,对着刚刚转醒的男子,平静地道了句。 “公子,你这心疾是打小就有的老毛病,平时要多注意保养,切勿大喜大悲,情绪波动过度。”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遇到了,陆星月也打算好人做到底。 她三步并两步走到一个专门帮人代笔写文书的摊位前,快速地写了一个药方。 “这药方你拿着,对缓解你平日心疾的不适症状,会有帮助。” 陆星月对着虚弱被下人搀扶的顾宴之,不疾不徐地开口。 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急切的喊声。 “让开,快让开!” “大夫,你快往里挤,我家公子就在里面!” 只见一个面色焦急的年轻人,拉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急吼吼地奋力挤进人群。 这年轻人,就是刚才第一时间跑去医馆请大夫的阿劲。 阿劲带着大夫刚一冲进来,就看到自家世子已经好好地站起来了,当下激动不已。 “世……公子,你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 话音落下,阿劲连忙对着自己找来的老大夫,脱口而出:“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公子,是不是没事了?” 那一路上被疾驰马车颠得浑身快散架的老大夫,连忙上前,手搭在顾宴之的脉搏上。 一路上,老大夫也大致了解了眼前这位贵公子的病史。 他也知道,眼前这位贵公子自幼患有心疾的毛病。 一炷香前,心疾突发,昏厥不醒人事。 虽然,来的路上,老大夫都已经没抱任何希望了。 毕竟,身为医者,谁都知道,心疾发作的黄金救治时间,也就是发病后的半盏茶内。 方才,他们一路紧赶慢赶,但无论再怎么赶,时间也早已经超出了。 老大夫本想着,这病患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就算侥幸能救回来,恐怕今后也只能当一辈子傻子了。 万万没想到,这病患居然活生生地站起来了! “公子脉象平稳,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老大夫一边探脉,一边捋着花白的胡子,脸上带着一抹惊讶之色,语气恭喜地扬声。 说着,老大夫颇为激动地对着顾宴之,好奇发问:“这位公子,敢问一句,你是如何自救的?” “老夫潜心钻研急救医术大半生,对于心疾发作的急救,一直都颇为欠缺。” “像公子这般心疾突然发作,能够从鬼门关回来的人,老夫行医几十载,还是头一回见。” 老大夫越说越激动,看着顾宴之的老眼里,充满了求知若渴的急切之色。 这时,顾宴之温润的目光,不由落在随手将药方塞进石头手里后,便带着贴身丫鬟潇洒离开的女子背影,温声道了句。 “姑娘,且留步。” 第83章 她……竟是这样救我的! “小姐,那个漂亮公子在喊你留步哩。” 元宵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小姐身边,见小姐仍旧带着她往人群外走,不由挠了挠头皮,憨憨地嘴碎了一句。 “嗯,我听见了。”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淡然,漫不经心地应了自家小丫鬟一声。 不过,说话归说话,陆星月脚下离开的步子,可没有丝毫要为之停留的意思。 救人性命,本就是身为一个医者,应该做的,没必要专门拿出来说。 “姑娘,是你救了那位公子,敢问姑娘一句,你是用什么方法救的人?” “老夫研究心疾发作急救一辈子,虽有心得,但是像姑娘这样,能够将病患从鬼门关迅速拉回来,老夫还是头一回见……” 这时候,那名求知若渴的老大夫,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挡住了陆星月主仆的去路。 他一看到陆星月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姑娘,急切的话音,不由戛然而止。 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戴面纱的女子,一直瞧,一直瞧。 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除了满满的求知若渴,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不确信。 老大夫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老眼里光芒闪烁不定,老半天,这才憋出一句话。 “姑娘,这缓解心疾的药方,也是你替那位公子开的?” 陆星月眸光微微一凛,将老大夫眼中隐隐透露出的,对她的一丝不确定和怀疑,看得分明。 不过,陆星月倒也无所谓,她救人,不是为了炫耀。 所以,旁人相信与否,跟她没关系,只要人命救回来,便好。 心念微动,陆星月没有回答老大夫的话,只是礼貌地跟老大夫微微一颔首,便带着元宵自顾自离开。 “姑娘,你这药方和救人的法子,该不会是从别人那里偷师过来的吧?” 老大夫看到女子一句话都不讲,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方才的救治行为,误以为女子是误打误撞运气好罢了,当下有些不服气,又喊了一声。 听到这话,元宵有些不乐意了,当下顿住脚步,双手叉腰,一脸自豪地扬声。 “老头儿,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是凭本事救那位公子的,你不懂就别乱说!” “你家小姐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有那么高超的医术,想来是你家小姐拜了高人为师吧?” 老大夫心里其实是想学陆星月的急救术和高深医术。 思来想去,他觉得眼前女子的卓绝医术,肯定是跟高人学来的。 只要他把那位高人的下落问出来,那他也可以去拜师学艺。 元宵这时候下巴高高扬起,脸上的自豪感比先前更甚,脱口而出便要说,自家小姐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的。 不过,陆星月却是抢在自家憨憨小丫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前。 不疾不徐地对着老大夫来了句。 “老人家,你若是瞧得上我的急救术,我可以写下要点,赠予你。” 女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让有些疾言厉色的老大夫破防了。 医者但凡有些独门秘籍,都恨不得藏着掖着,不让同行知晓。 可眼前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心胸却如此宽广。 非但不计较他的疾言厉色,反而还主动把急救术转赠给他,实在是让他这个有数十载从医经历的老人家,无地自容啊。 这时,陆星月已经重新回到那个书写摊位上,拿起毛笔在上面涂涂画画起来。 不多时,一幅幅如同连环画般的急救姿势,便跃然纸上。 而且,陆星月还很贴心地对每一个动作,进行了注意事项标记。 顾宴之静静地站在距离陆星月只有不到三步的地方,温润的目光落在女子所画的每一个画面上。 不自觉间,那温润平静的如玉般面庞上,隐隐有一丝红云浮现。 那两瓣堪堪恢复血色的唇瓣,微不可查地抿了起来…… 她……竟是这样救的我! 第84章 世子心事谁人知! “老人家,这是急救方法,回去你多加练习,便可熟练掌握。” 落落大方地画完急救手册,陆星月抓起纸张,径自越过顾宴之身侧,递到了老大夫手中。 老大夫看着上面一张又一张详尽的图画,眼睛里面是“蹭蹭蹭”地放光。 不过,老大夫在看到救治者要对患者进行嘴对嘴渡气的画面以及注意事项时。 那放光的眼睛里,光芒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两下。 当然,身为医者,眼中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所以,老大夫心中也只是微微起了一些波澜,便很快恢复求知若渴的姿态。 只是,老大夫一边看急救手册,一边会偷偷朝着旁边那位衣着光鲜的贵公子瞟去一个眼神。 虽然大业民风开化,男女之间的防线,并不像九州其他国家那么泾渭分明。 但是,男子当街被一个陌生女子亲了嘴,这种事情,还是破天荒头一回见。 也不知道,这贵公子得知自己是这么被救活的,心里会作何感想? 老大夫脑袋里闪过这个八卦想法的同时,陆星月已经带着元宵,在围观百姓敬佩的注视目光下,潇洒离开。 等老大夫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那张调理心疾的药方子,也被贵公子身边的仆人阿劲给抽走了。 老大夫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正在上马车的贵公子,嘱咐了一句。 “公子,那位姑娘开的药方,当真是个好东西。” “那姑娘说这药方许能缓解公子你的心疾之症,那都是谦虚了。” “只要公子坚持吃药,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你的心疾就能好大半。” “期间公子只要平心静气,莫要大喜大悲,运气好,心疾说不定能痊愈哩!” 听到这话,石头和阿劲顿时喜出望外。 虽然不知道这老大夫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但是,方才那位苏素未蒙面姑娘,的的确确救了他家世子一命,医术高超毋庸置疑。 这时,石头乐呵呵地又塞了一张大面额的银票给老大夫:“大夫,那就借你吉言了。” 话罢,石头和阿劲分一左一后坐于马车两边,然后驾马车离开。 国公爷逼着世子进宫参加选妃宴,世子硬是不肯,跟国公爷吵了一架后,负气出门,差一点就出了意外。 幸亏,世子福大命大,遇到一位医术高超的善良姑娘,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按照眼下这种情况,今晚的选妃宴,世子是断然不能去参加的。 石头和阿劲把马车赶得飞起,两人彼此对视,心照不宣。 不用说任何话,两人直接把马车一股脑儿地往跟皇宫方向完全相反的城外而去。 车厢里,顾宴之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掌,轻轻抬起,指尖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唇瓣。 那常年没什么情绪波澜的温润眼眸里,光芒闪烁不定,似是若有所思。 恰时,马车外头,传来石头讷讷的说话声:“世子,我们现在出城,去城外庄子暂避一下。” “国公爷他找不到世子,也就没办法逼迫世子进宫……” “不,我们进宫。” 温润平静的话音,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话音落入耳中,石头和阿劲以为自己幻听了。 阿劲更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世子,你刚才说啥?” “调头,进宫。”顾宴之温润的眼眸里,掠过一抹笃定,平静不失力量地再次道。 这话一出,石头和阿劲都傻眼了。 天呐,世子之前那么排斥进宫赴宴,为了躲避选妃宴上,可能会被皇上乱点鸳鸯谱,世子甚至差一点就丢了命。 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第85章 身份被看穿! 心里犯嘀咕,但是阿劲和石头也不敢多问,只能调转马车方向,直奔皇宫。 直到隔着一定距离,阿劲和石头看到了一胖一瘦两道熟悉的姑娘身影,看她们的样子,似乎也是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阿劲和石头这才恍然大悟。 马车轱辘碾压过平坦宽敞的道路,顾宴之撩开车帘一角,温润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捕捉到了在前头慢悠悠行走的主仆二人。 几乎是同时,顾宴之那终年难有情绪波澜的眼眸里,暗淡的眸色微微一亮。 这时,马车已经缓缓行驶到陆星月身边,车速降得非常缓慢。 “姑娘,上马车吧。” 一道温润平和的男子话音,冷不丁从头顶上方响起。 本来漫不经心走在路上的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不由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方才,她只顾着埋头走路,压根没注意到身边突然多出一辆行驶缓慢的马车。 循声望去,一张温润儒雅的男子面庞,赫然映入眼帘,陆星月不由一愣。 咦,怎么是他? 心里疑惑,陆星月下意识地问了句:“公子,你怎么跟上来了?” “哦,我原是要进宫的,正好看到姑娘,便猜想,姑娘是否也要进宫?” 顾宴之温润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心虚之色,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戴面纱女子腰间系着的荷包上。 之前,他就注意到女子腰间系着的荷包,一眼就认出了布料是流云锦。 而上面的刺绣,他曾经在母亲非常珍爱的一条绣帕上见过,针法独特,令人过目难忘。 印象中,母亲无比珍爱的这条绣帕,是当年她最好的闺中蜜友所赠…… 马车缓缓而行,几乎跟乌龟爬一样的速度,就是为了配合陆星月慢吞吞跟蜗牛一样的步行速度。 听到如玉般美好的公子,邀请自己上马车,一起进宫。 陆星月大概也猜到眼前这贵公子身份不凡,进宫想来也是为了赴今晚的选妃宴。 虽说大家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但是,陆星月是故意慢吞吞在路上耽搁,就是想错过赴宴时间。 如此一来,她人是到宫门口了,可迟到了,看守宫门的侍卫,也不会放她进去了。 而且,方才她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侍郎府的马车,从她和元宵身边呼啸而过。 那马车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仅没有减速,反而还加速了。 陆星月大概也猜到陆含昭和陆玉婳姐妹二人,应该是非常乐见其成她因为耽误入宫时辰,而无法在选妃宴上现身的。 选妃宴这种充满了政治联姻色彩的相亲宴会,她是疯了,才会上赶着去蹚浑水! 如果能不进宫,那她肯定是半只脚都不想踏足那个危险的地方。 即便那是大业朝权力的中心,是所有人都向往进入的地方,陆星月还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心念流转之际,陆星月被面纱遮住的化着丑妆的脸庞上,带起一抹淡然自若地笑意,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公子,不必麻烦,我和我家小丫鬟走路进宫……” “陆小姐莫要同我客气,上车吧。”顾宴之温润的目光一直落在跟马车并肩而行的女子身上,语气平静地打断女子婉拒自己邀请的话音。 话音落下的同时,马车已经停在了陆星月主仆面前。 顾宴之掀开车帘子,温润儒雅的面庞上,带着一抹充满善意的浅笑,对着女子伸出了好看的手掌。 陆星月目光灼灼地盯亲自邀她上马车的温润男子,杏眸里闪过一抹疑惑。 清风拂过面纱,陆星月仰着巴掌大的脸庞,一脸不解地对着温润如玉男子发问。 “你怎么知道我姓陆?” 第86章 与本王共乘! “陆三小姐,上车再聊吧。” 顾宴之温润的眼眸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温和地道了一句。 乍得听到“陆三小姐”这个称呼,陆星月眼睛猛地眨巴了两下。 不等反应,石头已经把马凳放在陆星月面前:“三小姐,请。” 见状,陆星月被面纱遮住的脸庞上,嘴角不由抽抽了两下,怎么有种强行拉客的感觉? 说实话,选妃宴她是真不想参加,如果上马车了,就没办法故意迟到了。 杏眸中闪过一抹斟酌之色,陆星月暗自深吸一口气,刚想直言不讳,说出自己其实是故意放慢进宫进程,实际并不想入宫赴宴。 恰时,又有一辆奢华马车,在她的身边突然停了下来。 陆星月误以为这辆马车的主人要跟眼前这位温润公子搭讪。 所以,原本站在两辆马车中间的她,很自然地迈开步子,要从两辆马车中间的缝隙中退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奢华马车的车帘子,被一只好看的手掌轻轻撩开一角。 君无恙狭长的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视线似有若无地划过戴面纱女子腰间系着的荷包,不疾不徐地开口。 “陆三小姐若是不想乘坐顾世子的马车,那便与本王共乘。” 低低沉沉的磁性话音悠悠入耳,陆星月下意识地抬眼望去,一张冷峻淡漠的谪仙面庞,赫然映入眼帘。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浑身一震。 夭寿! 要不要这么冤家路窄,怎么碰上这变态狗王爷了? 刚才这家伙喊我“陆三小姐”来着,难道他发现我就是那晚潜入王府的窃贼? 不对,不对! 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以这变态狗王爷的行事风格,早就派人把她逮起来,关进暗牢里严刑拷打。 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邀请一同共乘? 还有,刚才这狗王爷称呼她救下的男子“顾世子”? 世子?! 又姓顾?! 脑子飞速运转之际,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几乎是不假思索,陆星月对着始终没有把拉她上马车的好看手掌收回的温润男子,脱口而出问了句。 “顾世子,你姓顾,跟顾镇国公府没啥关系吧?” 印象中,阿娘似乎跟她提过,她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对象,好像就姓顾,也是个世子。 不过,上京城那么大,达官显贵、簪缨世家多如牛毛,应该不会那么凑巧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陆星月询问的口吻,却是透着笃定的意味。 顾宴之温润的眼眸里,眸色微微闪了一下,视线始终落在戴面纱女子的身上,淡淡地道了句。 “陆姑娘,我叫顾宴之,镇国公顾晟是我父亲。” 儒雅温和的话音,听着令人如沐春风。 但是,陆星月此刻却是在风中凌乱了。 整个人更是尴尬得,脚指头能把地面抠出一室一厅来! 贼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 陆星月杏眸微微瞪圆,看着一直对她展露出善意温润笑容的男子,眼眸里光芒闪烁不定。 万万没想到啊,本姑娘人工呼吸的救治对象,竟然是被坊间当笑话来谈论的指腹为婚对象! 当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人生就是不断挖坑,然后把自己坑里头,哎…… 第87章 修罗场初显形! 内心活动丰富,陆星月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 罢了,反正指腹为婚只是个笑话,一切都不作数的。 本姑娘顶多就是充当百姓们口中调笑嘲讽的对象,给百姓们图一乐呵。 不当回事就行了,我不提,想来眼前这温润世子,也不会提及。 毕竟,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只是一个罪臣之女生下的小庶女,外祖苏氏一族的荣光早已经不在。 镇国公府假装没婚约这档子事,才是人之常情嘛。 想到这里,陆星月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当下很是官方地调侃了一句。 “顾世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呐……” 本来,陆星月只是想随便寒暄两句,缓和方才自己得知顾宴之真实身份时的浮夸表现。 然而,这时候,一直静静凝视着陆星月的顾宴之,却是不疾不徐地打断了陆星月的话。 他说:“陆姑娘,关于你我之间的婚约……” “陆三小姐,本王的耐心有限,你到底要不要上本王的马车?” 君无恙狭长凤眸微微一眯,薄唇冷不丁开启,硬生生打断了顾宴之后面的话。 话音落下,君无恙和顾宴之的视线,在陆星月的头顶正上方,交汇在了一起。 陆星月直愣愣地站在两辆马车所构成的夹缝中,一只耳朵里荡开顾宴之提及婚约的话语,一只耳朵里充斥着抽她鞭子过的变态狗王爷的询问声。 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是被她救过性命,很有可能脑子被驴踢了,要上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老套路的温润世子。 一边,是被她轻薄过、戏耍过,很有可能正在憋阴招,要上演“披着羊皮狼,小红帽与狼外婆”经典戏码的变态狗王爷。 丫的,无论上哪一辆马车,都很棘手啊! “睿亲王,你让陆姑娘上你的马车,究竟有何意图?” 就在陆星月无比头疼之际,头顶上方,响起顾宴之温润平静的话音。 这话落入耳中,陆星月只觉得是天籁之音,看来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便宜未婚夫,还是懂得感谢她这个救命恩人的。 这个问题,也是她想问狗王爷的,毕竟,男人的马车可不是能随便上的。 万一她的身份真的已经暴露,上那狗王爷的马车,本姑娘不等于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君无恙没什么情绪的淡漠冷峻面庞上,神色晦暗不明。 看着对面马车上的温润男子,对陆星月的态度,是明摆着的袒护,君无恙心中莫名一阵烦躁! 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带着一丝锐利,再一次落在陆星月腰间系着的荷包上。 这个荷包,跟那晚流氓女盗贼遗落的荷包,如出一辙! 本王必须确定她的身份! 但是,这个理由,君无恙不可能对外人言说。 君无恙眸光微微一暗,这时,薄唇不容置喙地开启:“彦一,把陆三小姐请上来。” “是!”彦一早就蓄势待发,就等自家主上一声令下,就把这身份可疑的陆三小姐,给掳上马车! 陆三小姐当街救治顾世子的时候,他们王府的马车正好也堵在那条街上。 陆三小姐身上那个流云锦绣制而成的荷包,实在是太惹眼! 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兜兜转转,偷盗阴山皇陵图的女盗贼,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主上给逮住了! 陆三小姐以为戴着面纱,藏头露尾,就不会被发现,哼,天真了! 第88章 调头,追! 彦一动作迅速,一个闪身来到陆三小姐身边,直接用暗劲跟提溜鸡崽似得,把陆三小姐拎上了马车。 陆星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跌进了睿亲王府马车的车厢里。 “小姐!” 元宵看着自家小姐被睿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逮上马车,一脸焦急地大喊。 “驾!” 恰时,彦一直接调转马车方向,朝着跟皇宫相反的方向,绝尘而去! 眼看着自家小姐被睿王爷抓走,元宵急得原地跺脚。 睿亲王是调查到小姐就是那晚潜入王府顺走百年老山参的女贼,所以专门抓小姐算账去了吗?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元宵急得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 顾宴之常年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温润眼眸里,眸色闪烁不定。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载着陆星月绝尘而去的睿亲王府马车,温声道了句。 “调头,追!” 闻言,石头神色微微一滞,他家世子从不好勇斗狠,一直都是温润君子,怎么突然跟睿亲王较上劲了? 虽然,陆三小姐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但是,睿亲王可是皇上器重的人,世子若因为陆三小姐的缘故,跟睿亲王交恶,实在没必要。 “世子,睿王爷一向冷情淡泊,小人也从未听说过睿亲王跟上京城哪个女子过从甚秘。” “方才,睿王爷明摆着是冲着陆三小姐而来的,就仿佛是在吃世子跟陆三小姐聊天的醋一般……” 石头这话一出,顾宴之儒雅温润的脸庞上,两瓣嘴唇不自觉地抿紧了起来。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睿亲王府马车,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掌,不由缓缓收紧。 “你这家伙别胡说,睿王爷才不是因为看上我家小姐,才把我家小姐抓走的!” 元宵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这时候,憨憨地嚷了起来。 话音落下,元宵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冲着顾宴之高声催促。 “顾世子,你快点去追小姐,晚了,小姐就要吃苦头了!” 听到这话,顾宴之眸色猛然一沉,当下肃声下令:“追!” 石头本想开口再劝一劝自家世子,毕竟,世子的一言一行,代表着镇国公府。 而镇国公府一向跟睿亲王没有任何交集,在朝廷的权利漩涡中,也是明哲保身,不参与任何党争。 如今,世子跟睿亲王当街上演马车追逐,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子。 这件事情若是传开,后果恐怕难以预料。 只是,石头心中有一万个忧心却无可奈何,对上自家世子投来的坚定眼神,石头只能硬着头皮,一鞭子抽在马背上! 伴随着一声马儿长嘶响起,镇国公府装饰低调,甚至丝毫看不出任何国公府标志的马车,紧追着睿亲王府的奢华马车而去! 宽阔的街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急速飞驰! 顿时,引得两边街上的摊贩和路上行走的百姓,一阵侧目。 众人在看到睿亲王府的马车,正在被一辆看着似乎平平无奇的马车追逐时,纷纷心中猜测芸芸。 不过,老百姓也都是有点脑子的。 大家虽然不知道追睿亲王府马车的那辆马车主人是谁,但大致也能想到,敢做这种事情的人,家世背景定然也是泼天非凡。 否则,怎么敢追睿亲王的马车? 同一时间,睿亲王府马车上。 车厢内。 陆星月被疾驰的马车颠簸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勉强拽住旁边的座位,才吃力地从地板上挣扎着爬起来。 结果,她一抬头,就对上一双透着浓浓审视的深邃凤眸! 第89章 本王抓到你了! “咕……” 对上冷峻谪仙男人那如野兽般锐利的注视目光,陆星月心虚地猛咽了一口口水。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心里小九九噼里啪啦,脱口而出地打破沉寂。 “睿王爷,你让属下把我抓上马车,在大业律法里,算是犯了当街强抢民女之罪!” 虽然心里发虚,但是该装的声势,还是要装出来的。 不就是一根三百年老山参嘛,本姑娘还给他就是了。 可委屈不能白受,她一黄花大闺女,哦不,第一次没了,算不得黄花闺女,那就未出阁女子好了。 当街被一个权势滔天的皇天贵胄给强撸上马车,这事情若传扬出去,她就算浑身有嘴,也说不清楚了呀。 心念流转之际,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 而男人在座位上坐得依旧笔挺板正,对于她先声夺人的质问,似乎完全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 见状,陆星月眸色微微一沉,下意识地要再次开口。 然而就在这时,那本来好好戴在她脸上的轻纱,倏然被一阵劲风吹起。 纯白色的轻纱随风扬起,直接朝上掀起。 陆星月很自然地伸手,要把朝上掀的面纱,重新压回来。 君无恙凤眸微微一眯,一直没有动作的他,骨节修长的好看手掌这时一把扣住了女子纤细的手腕。 随即,袖袍一甩,那原本老老实实遮住女子面容的白色轻纱,被他一把扯下! 流氓女盗贼,本王抓到你了!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君无恙那紧抿的薄唇,勾起了一抹掌控全局的笃定弧度。 然而,嘴角才刚刚扯开上扬,僵在了嘴角! 深邃的凤眸中,清晰倒映着女子的脸庞。 但,并非是记忆中那张狡黠灵动的倾城绝美容颜! 而是一张满脸黑斑的丑陋脸庞! 不自觉间,君无恙幽深不见底的凤眸里,一抹失望,一闪而逝。 陆星月仰着画着丑妆的巴掌脸蛋,对于君无恙眸底快速闪过的失望之色,精准地捕捉到了。 顿时,心里暗自窃喜,看狗王爷的失落小表情,想来是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幸亏刚才本姑娘心理素质过硬,没有一上马车,就怕得要死,不打自招,把自己偷老山参的事情给交代了。 不然,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恰时,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痛楚。 君无恙眸色晦暗不明,好看手掌一把捏住了陆星月尖巧的下巴,指腹在她那张画着丑妆的脸上,来回摩擦! “嘶——” 陆星月倒吸一口凉气,丫的,这男人还真是不死心啊! 不过,实在不好意思。 本姑娘的易容,只能温水卸除。 除此之外,就是焊丝在本姑娘脸上的,任凭怎么干戳,都是搓不下来的。 狗男人,你就放弃吧! 君无恙来回用力揉搓女子脸颊上的黑斑,但,结果却并不是他预料中那般。 几乎是同时,君无恙眼底闪过一抹嫌恶,手就像是摸到了什么脏东西似得,一把将女子的脸颊甩到了一旁。 “哎呀!” 陆星月故作娇弱地嚎了一嗓子,趁机偷偷掐了自己的的大腿内侧一下。 当即化身为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闺阁女子,假模假式地干嚎了起来。 “睿王爷,我只是一个小庶女,你强行抓我上马车毁我一闺阁女子清誉在先。” “如今又扯掉我的面纱,让我露出不堪的容颜在后。” “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样一而再地羞辱我,嘤嘤嘤……” 眼角一滴眼泪都没有,人长得丑,哭起来的时候,脸部表情扭曲,就更是丑出新高度,令人惨不忍睹了。 陆星月一边干嚎,一边很是故意地把脸冲向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的君无恙。 丫的,让你逮本姑娘上车的,本姑娘就丑到让你吐为止!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逮本姑娘上马车! 第90章 命运是何其相似!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 大内总管胡德海急匆匆地进入殿内,捏着公鸭嗓,毕恭毕敬地禀报。 “皇上,守宫门侍卫来报,睿亲王把兵部侍郎陆远周家的庶女三小姐,强行掳上马车,一路出城去了。” 话音刚落,端坐在书案前赏析字画的庆阳帝君凌天,那透着沧桑的威严眼眸里,眸光微微一闪。 君凌天挑眉,目光从字画上移开:“哦,还有这种事情,朕这侄儿一向清心寡欲,没想到竟然好这口。” “看来,朕的赐婚圣旨,又下笔方向了。” 胡德海听着自家皇上似是调侃的话语,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忙接过话茬,补了一句。 “皇上,睿亲王把陆三小姐掳上马车之后,镇国公世子就去追睿亲王的马车了。” 这话一出,君凌天那微微有些浮肿的深沉眼眸里,眸色微微一沉:“这顾国公家的独子,为何要追睿亲王的马车?” “皇上,你有所不知,那陆三小姐的母亲苏氏和镇国公夫人薛氏,年轻时曾经闺中蜜友。” “她们二人曾经立下过约定,将来会结为儿女亲家……” 胡德海话说一半,点到为止。 这事情涉及到当年盛极一时的苏氏家族谋反案,身为大内总管,还是不好在皇上面前多言。 这时,君凌天双手负背,似是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不疾不徐道了句。 “这顾世子何时跟陆侍郎的女儿走得那么近了?” “回皇上,顾世子和陆三小姐的指腹为婚,其实在坊间一直都是被当笑话的。” 胡德海弯着腰,小心谨慎地回了一句。 “那为何要插手陆三小姐被睿亲王请上马车一事?”君凌天威严的脸庞上,神色严肃,沉声道。 “皇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胡德海把兵部侍郎庶女三小姐当街救了顾世子一命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君凌天透着沧桑的威严眼眸里,光芒闪烁了两下。 此时,他已经踱步至窗边,看着外面的一树繁花,似是颇为感慨地道了句。 “一个地位卑微的小庶女,两个地位尊崇的男子,命运是何其相似啊。” 胡德海低眉敛眸,听着自家皇上的感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要是没猜错的话,皇上应该是想到自己年轻时候,那一桩荒唐却求而不得的风流韵事了。 胡德海自幼伺候在庆阳帝身边,当年,先皇庆文帝还尚在位,皇上还是亲王,因为皇上和庆文帝是一奶同胞,兄弟感情笃深。 先皇庆文帝特意准许皇上随意出入后宫。 这一来二去,皇上无意中邂逅了一个久居深宫,却从未得到过庆文帝宠幸的小答应。 皇上更是对这个小答应一见钟情。 但是,皇上和先皇兄弟情深,即便是对那个小答应有想法,也还是恪守礼教规矩,从不逾矩半分。 都说,兄弟之间的审美,总是惊人相似。 没多久,那一直不曾受过招幸的小答应,也被先皇庆文帝看中,临幸了她。 而那名小答应受招幸没多久,先皇庆文帝就突发疾病,驾崩了! 第91章 帝王之怒! 彼时,先皇庆文帝因为励精图治,所以后宫子嗣并不充盈,只有几个嫔妃生了公主,尚无子嗣。 而大业有祖制,若皇帝无子嗣,有兄弟,便可兄终弟及,由兄弟继承皇位。 因此,皇上就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 按照惯例,所有没有子嗣的先帝妃嫔,是要殉葬的。 而那位刚刚被临幸的小答应,却在皇上登基后没多久,被查出怀有身孕。 这小答应怀了先皇的遗腹子,自然就幸运地活了下来。 只可惜,被册封为“贞太妃”之后,不知何原因,竟然一夜之间,疯了! 幸运的是,孩子生下来了,但贞太妃也因为难产,血崩而亡! 有人说,贞太妃因为不堪象征“贞洁”的封号耻辱,而发了疯。 也有人说,贞太妃是受人暗害,目的是为了除掉她肚子里的先帝遗腹子。 但一切的谣言,在贞太妃生下先帝血脉君无恙之后,就此结束。 君无恙一出生,就被册封为“亲王”,赐封号“睿”。 皇上更是将睿亲王放在身边,亲自教养。 当然,这个决定,当时在朝堂上,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若不是皇上力排众议,执意为之,睿亲王现在到底还在不在,恐怕都不好说了。 “皇上,选妃宴快开始了,皇后娘娘那边派人来催问,皇上何时能到铜雀殿?” 忽的,御书房外,传来一个太监毕恭毕敬的询问声。 闻言,胡德海连忙收敛心绪,见自家皇上始终站在窗边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想前往铜雀殿,不由小心翼翼地开口。 “皇上,皇后娘娘之前提过,今晚似乎要给太子定下太子妃的人选。” 话音落下,君凌天威严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意味的光芒:“告诉皇后,她看中哪家的姑娘,便定哪家的姑娘,朕没意见。” “皇上,这……不大好吧,毕竟太子妃人选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胡德海斟酌着开口劝了句。 自从当年贞太妃难产血崩而亡,皇上和皇后之间就生出了嫌隙。 二十多年了,除了每月十五,按照祖制,皇上必须去皇后宫中就寝,皇上从未主动踏足过皇后寝宫。 君凌天威严的脸庞上,这时候,神色明显不悦。 他随手抓过旁边窗台上,摆放着的花瓶摆件,“砰”的一下,朝着胡德海丢了过去。 “砰”的一声,瓷瓶碎了一地。 胡德海也是吓了一跳,额头冷汗直冒地杵在原地,不敢躲,不敢避。 君凌天双手负背,扭身看着跟蜡烛似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打砸的胡德海,眼神微微一闪。 当即没好气地怒斥:“胡德海,别人不知道朕的心思,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会知?” “你现在也来帮着别人,逼朕,是吗?” “皇上,奴才不敢!”胡德海连忙扑跪在地,额头也顾不上地面上的碎瓷片,直接就磕了下去。 君凌天目光落在额头被瓷片刮出血的胡德海身上,幽暗不明的眸色闪烁了两下。 沉吟了片刻,君凌天终是叹了口气,抬手道:“罢了,你这奴才也是为朕着想,起来吧。” “是,皇上。”胡德海连忙起身,顶着额头出血的讨好脸色,再次道,“皇上,就算睿亲王没能进宫赴宴,但选妃宴事关重大,还是得皇上亲自主持才行。” “不然,若由皇后做主太子妃人选,难免会引来朝臣的臆测,还请皇上三思。” 第92章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胡德海劝说的话一说完,就偷瞄庆阳帝,见皇上没有动怒,当下就扯着公鸭嗓扬声。 “皇上摆驾铜雀殿!” 这话一出,一群老早在外面守候的奴才宫女们,乌泱泱地站在御书房门前跪候。 “奴才恭迎皇上圣驾,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起此彼伏的山呼声簇拥下,庆阳帝脸色不明地踏出了御书房,前往铜雀殿。 …… 铜雀殿内,丝竹悦耳,舞姬身姿曼妙,气氛还算不错。 席间,那些未出阁的名门贵女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时不时交头接耳。 除去对太子妃人选避而不谈,这些名门贵女们对在场诸位皇子,也是兴致缺缺。 反而对睿亲王君无恙和镇国公府世子顾宴之,谈论得最多。 陆含昭和陆玉婳两姐妹,作为兵部侍郎三品官的女儿参加选妃宴,她们二人的席位被安排得相对比较靠后。 不过,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这二人竖起耳朵,仔细偷听其他出身比她们姐妹好的贵女们的八卦言论。 “我听说睿亲王今晚也要来赴宴,看来睿亲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要在咱们这些人里头诞生了。” “可不是嘛,睿亲王今年也二十有六了,早该到了娶正妃的年纪了,想来皇上今晚定然是要给睿亲王指一门婚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睿亲王那样高洁清冷的出尘男子,会对什么样的女子另眼相待?” “依我说啊,无论什么样家世容貌的女子,恐怕都配不上咱们这位大业第一王爷。” “哎,配得上配不上,还不是皇上一道圣旨的事儿,咱们就别在这里干操心了。” 贵女当中,有人扫兴地插了一嘴。 话音落下,其他那些幻想自己能入睿亲王君无恙眼的贵女们,也都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八卦的兴致立马就不高了。 陆含昭和陆玉婳拔长脖子听八卦,听到这里,姐妹二人心里都有了自己的盘算。 陆含昭没有听到关于太子君无垢的八卦,当下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殿内其他众皇子的身上。 因为庆阳帝登基之后,只是把原先潜邸里的妻妾提升了位分,并没有开后宫选妃。 所以,子嗣颇为稀薄。 除了皇后嫡出太子君无垢之外,只有三皇子君无琮,五皇子君无璋,七皇子君无忌。 而这三位皇子平日里都不学无术,走狗斗鸡,但凡纨绔子弟会的,他们三兄弟都无不专精。 陆含昭目光偷偷地扫向正在席间推杯换盏的三位皇子,虽然三位皇子都是仪表堂堂,只可惜,绣花枕头稻草包,都是不中用的。 几乎是同时,陆含昭那透着优雅端庄姿态的妆容精致面容上,隐隐透出了一份不屑之色。 经过暗中一番观察,陆含昭已经更加坚定自己的目标,东宫,她入定了! “太子殿下到!” 忽的,一道太监尖细的高唱声,从殿外传来! 陆含昭猛地回神,连忙跟着众贵女起身,对着阔步进入的太子殿下行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君无垢目不斜视,对于周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女,连一丝多余眼神都没给,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随后,君无垢便在众女的殷切注视之下,来到了三位皇子所在席位那一列的最首位置,淡定地落座。 对于今晚的选妃宴,君无垢可以说是毫无兴趣。 既然没有选择谁成为自己太子妃的权利,他也懒得去看那些女子一眼。 女子对他而言,不过是通往权力巅峰的踏脚石而已。 君无垢扫了一眼自己这一列席位,只看到三位皇弟在列,那双透着极深城府的桃花眼里,掠过一抹惑色。 “本殿那睿亲王堂弟,他人怎么还没到?” 第93章 塑料姐妹花! 君无垢的询问声不疾不徐,音量不大,却刚刚好能够穿透丝竹乐声,不偏不倚地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顿时,不管是同样期待睿亲王到来,想要一睹睿亲王天人之姿风采的贵女们。 还是那些陪同自家女儿进宫赴宴的世家贵族家主以及朝廷臣子,皆是将目光全部都聚焦到了君无垢身上。 放眼整个大业朝堂,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瞧得出来,这大业基业将来究竟花落谁家,那也就是在太子殿下和睿亲王之间事情。 而皇上一直对睿亲王宠信有加,很多朝廷权利原本该下放到太子殿下手里的,皇上却将其中一部分都放到了睿亲王手中。 按理来说,单单从这一点来说,太子殿定然是对睿亲王忌惮不已的。 眼下这种场合,一个亲王到的比一国储君还晚,应该是太子发难睿亲王的绝佳机会。 但是,众人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君无垢一脸和善地询问睿亲王的动向。 最难得的是,太子殿下还非常亲昵地称睿亲王为“堂弟”。 这种如百姓人家堂兄弟之间的称呼,放在皇族当中,那真是难能可贵。 君无垢询问的话音一落下,有些狗腿想要在太子面前表现的臣子们,纷纷对着君无垢一通恭维。 那话里话外,全部都是夸赞太子殿下胸怀博大,如果现场有笔墨,这些溜须拍马的老臣子,就要给太子殿下作诗宣扬了。 他们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兄友弟恭,有容人雅量。 哪怕睿亲王是先皇遗腹子,太子殿下都没有因此而排挤睿亲王这位堂弟。 陆含昭妆容精致的眼眸里,光芒闪烁不定。 从君无垢一进殿开始,陆含昭的目光,就未曾离开过他身上片刻。 陆含昭那透着伪善优雅的假惺惺眼眸里,清晰倒映着君无垢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整个人仿佛已经魔怔了。 原本,她只是一心想要嫁入东宫为妃,对于太子,她并没有任何心思。 可现在,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端坐在席间的男子,看着他举手投足之间,那自带王者高贵气质的强大气场。 陆含昭彻底沦陷了! “大姐,你发什么呆呢?”陆玉婳心里只惦记着镇国公世子顾宴之,她左等右等,东张西望,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镇国公世子的踪迹,这不由让陆玉婳有些心焦。 当下,陆玉婳拿手肘,轻轻撞了径自沉沦在君无垢端方且不失宽和的高贵气质里无法自拔的陆含昭一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陆含昭透着伪善的眼眸里,一抹算计之色,一闪而逝。 “啊!” 陆含昭被陆玉婳轻轻撞了一下,却是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当然,陆含昭是故意的! 目的就是引起太子殿下君无垢的注意。 果然,她的这一声惊呼,引来了众人纷纷侧目的同时,也让君无垢将目光投了过来。 陆含昭这时候佯装惶恐,连忙拉着连现在是什么情况都来不及反应的陆玉婳,冲着君无垢跪了下来。 随即,用婉转低吟的柔软声线,故作娇弱的姿态,请罪道。 “太子殿下请不要怪罪臣女的二妹。” “二妹她平日在家中跟臣女玩闹习惯了,时常会拿手肘撞臣女。” “方才,可能是二妹见到太子殿下太激动,她这才失了分寸,撞臣女重了些。” “是臣女不好,即便是二妹撞疼了臣女,臣女也该忍住不出声。” “太子殿下要罚,就罚臣女吧,不关臣女二妹的事,她只是庶女,什么都不懂……” 陆玉婳被陆含昭硬生生扯着一起下跪,在听到陆含昭这一番颠倒黑白的假惺惺话音时,那浓妆艳抹的脸上,表情逐渐变得非常不自然。 不过,陆玉婳却是一动不敢动,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只能暗自咬牙切齿,任何陆含昭拿自己作筏子,在太子殿下面前展现自己为了保护庶妹的高尚品德。 君无垢狭长的桃花眼里,似是了然的幽光,一闪而逝。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扑跪在地上的陆含昭,两片厚实的唇瓣微微一勾,来了句。 “陆侍郎,你把女儿教养得很好。” 第94章 城外设伏,一个不留! 突然被点名的兵部侍郎陆远周,连忙下跪:“殿下谬赞,臣惶恐。” 说实话,陆远周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虽然,他也很希望女儿能得太子的青眼,但这大庭广众之下,意图未免太过明显。 幸亏太子殿下胸襟宽阔,不予计较,否则,闹笑话事小,影响他的官途,就事大了! 这时,君无垢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似是颇为随意地提了一嘴。 “哦对了,本殿要是没记错的话,陆侍郎家中似乎有三个女儿。” 说到这里,君无垢目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陆含昭和陆玉婳,淡笑着补了句:“另一个呢?” 突然被问及三女儿的下落,陆远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说实话,他身为父亲,对自己这个三女儿,其实并不熟悉。 也就是前几天从管家刘金河口中得知,自己与苏氏生的三女儿不仅性情大变,而且因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奇怪的养颜方法,不幸毁了脸。 陆远周本来对自己这个三女儿的印象,也仅仅就是容貌出众,说是倾国倾城也不过。 只是眼下这个三女儿唯一的优势,没了。 在陆远周看来,三女儿不出现在选妃宴最好,毕竟,他这个兵部侍郎的颜面,丢不得! 心念微动,陆远周毕恭毕敬地回道:“殿下,微臣的三女儿因耽误了进宫时辰,故无法赴宴。” 给出的解释非常简单清晰,一丁点的毛病都没有。 “哦,还有这种事情,这话若不是从陆侍郎嘴里说出来,本殿会误以为陆三小姐是故意延误进宫时辰,不想进宫呢。” 君无垢面色平静,说出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 顿时,陆远周心中一惊,一时间,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在调侃,还是在问责? “殿下,臣女的三妹的确是故意不想进宫的。” 忽的,陆含昭仰起头,将一脸的优雅端庄,完完全全地展现在君无垢眼前。 不等众人反应,陆含昭又摆出一副惋惜的姿态,叹了口气道。 “殿下,但你不要怪罪臣女的三妹,其实,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话说到一半,陆含昭就故意不说了。 本来,陆含昭就盘算着找机会把陆星月容颜尽毁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 眼下,这个机会正好! 君无垢桃花眼里光影泯灭,看着冲自己展露女子魅力的陆含昭,颇有兴致地问了句。 “陆大小姐此话何解?” “回殿下,臣女的三妹因为容颜丑陋,不敢污了殿下和在座诸位的眼,所以……所以才……” 该说的,都说了。 陆含昭这时候开始装出一副对陆星月这个庶妹心疼的姿态。 无形中,把自己友爱姊妹的高尚情操,跟太子殿下友爱兄弟的高尚情操,摆放在了一起。 君无垢桃花眼里眸光闪烁不定,听完这个理由后,随便对陆远周做了褒奖,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陆星月身上。 然而,就在殿内所有人,重新投入到宴会,对君无恙对睿亲王友好态度赞不绝口的时候。 一名身着东宫侍卫服的男子,不动声色地靠近君无垢,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殿下,睿亲王府的马车和镇国公府世子的马车,已经一路追逐往城外方向去了。” 听完之后,君无垢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阴戾,低沉出声。 “城外设伏,一个不留!” 第95章 小姐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得到太子的明确指令,这名东宫侍卫眼神明显闪烁了两下。 微微斟酌了片刻,侍卫用极低的声音,小声道了句。 “殿下,顾世子是镇国公的独子,一旦出事,镇国公那边定然会追究到底,属下担心……” “顾晟那老小子三番两次拒绝本殿的橄榄枝,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本殿也不必给他机会了。” 君无垢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酒盏,漫不经心地打断手下的顾虑话音。 闻言,侍卫眼底掠过一抹了然,没再多说什么,直接领命,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铜雀殿。 …… 城外,官道。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疾驰而过,瞬时,尘土漫天飞扬。 待到这两辆马车快速通过,尘土逐渐散尽,路边一处茂密的小树林里,探出了十几颗黑巾蒙面的脑袋。 这些人正是太子君无垢派出的杀手。 “头儿,睿亲王府和镇国公府的马车,刚刚已经过去了,我们为什么不动手?” 这时,其中一名蒙面杀手眼看着自家头儿并没有着急拦路动手,而是任由睿亲王和顾世子的马车安全经过,不由纳闷地问了句。 这名被手下称作“头儿”的蒙面男子,望着绝尘而去的两辆马车越跑越远,冷冷一哼说道。 “官道上动手太惹眼,容易引来麻烦。” “不如等他们上了蜈蚣山,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听到这话,那名手下神色微微一愣:“头儿,这条官道可不仅通往蜈蚣山,还通往太常县,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上山?” 闻言,蒙面男子眼底闪过一抹笃定,阴笑着开口。 “通往太常县得经过一座浮桥,殿下早已经命人将其提前摧毁,他们没得选,只能上山受死!” 说这话的时候,蒙面男子被黑巾遮住的脸上,带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控的得意之色。 很快,蒙面男子冲着身后杀手队伍打了个暗语手势。 紧跟着,这些杀手便心领神会,一个个化作疾影,抄近路,朝着蜈蚣山迅速逼近! 这一头,杀手们赶往蜈蚣山提前埋伏,伺机而动。 另一头,君无恙和顾宴之的马车,也上了山道。 蜈蚣山,地势险峻,多悬崖峭壁。 马车在山道上行驶,非常颠簸,为了安全起见,不论是彦一还是石头,他们都下意识地减缓了马车速度。 眼下,两辆马车虽然速度都很慢。 但是,因为山道狭隘,只能供一辆马车前行。 所以,顾宴之所在的马车,只能一直紧咬着君无恙的马车。 可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超过去,将君无恙的马车截停。 元宵趴在马车窗边,脑袋瓜子时不时往外探,乌溜溜的眼珠子满是焦急。 她眼看着小姐所在的马车就在前面,可愣是赶不上去,也不管前头马车里的人听得到,还是听不到。 当下,用自己最大的嗓门,憨憨地嚷嚷出声。 “小姐,你别怕,我和世子来救你了!” 小丫头中气十足的,嚷嚷的声音在山林间不停地回荡着。 同一时间,也传到了睿亲王府的马车里头。 彦一负责在前头稳稳赶车,乍得听到这跟野猪嚎似的吼叫声,心肝不由微微一颤。 暗自在心里碎嘴,这陆三小姐身边的贴身肥丫鬟,嚷嚷的声音未免也太大了,哪里像个女孩子嘛。 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的同时,彦一面瘫脸上,表情止不住抽抽了两下。 一想到方才主上被陆三小姐气得在里头砸了茶盏,他又觉得那肥丫鬟的大嗓门,也没什么好稀奇了。 毕竟,有其主必有其仆。 陆三小姐那样彪悍的主子,连主上那样清冷性子的,都被气得肺都快炸了,更何况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肥丫头? “陆星月,本王耐性有限,若你再不说实话,休怪本王……” “王爷,你又要说,对我不客气吗?这话,我耳朵都听得要长茧了。” 恰时,车厢里,冷不丁传出自家主上和陆三小姐的争执声,吓得彦一抓着缰绳的手,不由一抖。 夭寿,新一波拉扯又要上演了,不知道这一回,主上还会不会好生好气对待陆三小姐? 第96章 你耍流氓,不要脸! 同一时间。 晃晃悠悠的车厢里。 陆星月仰着一张化着丑妆的巴掌脸蛋儿,梗着脖子,一脸气鼓鼓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谪仙妖孽狗王爷。 表面上,陆星月俨然是一副视死如归,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坚挺姿态。 但实际上,她心里虚得很。 虽然脸上的易容暂时骗过了君无恙,但很明显,他并没有打消对她的怀疑。 不然,也不会一路上,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审问她,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 只是,陆星月就纳了血闷,就算那支三百年老山参珍贵异常,但也不至于让堂堂一国王爷如此穷追不舍啊? 心念流转之间,陆星月就保持着任何君无恙锐利目光审视自己的大方姿态,佯装一副本姑娘问心无愧,狗王爷你随便打量的气定神闲架势。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女子丑陋不失淡定的巴掌面庞。 看着女子那张布满粗糙黑斑的丑脸,君无恙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两下。 明明是两张如此截然不同的脸,为什么她们身上拥有一抹一样的荷包? 而且,她们的行事说话风格,太过相似,难道是巧合? 记忆中,流氓女盗贼那张脸,跟眼前这小庶女的脸,实在大相径庭。 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女子,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不确定之色若隐若现。 眼看着女子完全不配合回答问题,君无恙仅剩的那一点耐性,也被消磨光了。 “呼啦”一声,不等陆星月反应,君无恙已经俯身朝着陆星月逼近。 陆星月杏眸微微瞪圆,眼看着谪仙男人朝自己而来,粉唇刚张开,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见男人的长臂直接冲她而来。 见状,陆星月纤细的身板儿,下意识地往后面缩。 君无恙眸色微微一颤,视线始终锁定在女子那不盈一握腰肢上,悬挂着的荷包。 几乎是不假思索,君无恙颀长身姿疾然加速前倾,大掌一把抓住女子肩膀的同时,一把扯下了女子腰间系挂的荷包。 但由于君无恙拉扯的力道过大,连带着将女子的束腰带,也一同扯了下来! 顿时,陆星月只觉腰部一松,身上的衣裙立马就松散了下来。 要不是因为她现在是坐着的状态,身上的衣裙恐怕直接就整件滑落,走漏春光了! 心头猛地一惊,陆星月连忙双手环抱胸前,防止自己的傲人身材暴露。 同时,陆星月清丽杏眸中,恼怒的火苗“噌”的一下,徒然暴涨。 丫的,老虎不发猫,当她是病威呢! “君无恙,你耍流氓,不要脸!” 气恼间,陆星月仰着一张血气暴涨的丑脸,不假思索地怒吼出声。 话音刚落下,在外头赶马车的彦一,面皮子猛地抽搐了两下。 他刚才听到了啥? 陆三小姐骂主上耍流氓不要脸?! 陆三小姐还直呼主上的名讳!? 天呐,上一个不自量力敢对主上大不敬的家伙,被主上下令咔嚓了脑袋,脑瓜子还被做成了酒器,作为礼物送去给那家伙的幕后组织首脑。 当时,那首脑收到颅脑做成的酒器,当成就吓尿,自此以后,再也不敢跟主上作对。 不知道,陆三小姐又会是什么下场? 第97章 王爷~~你眼睛往哪儿盯呢? 就在彦一不自禁地替陆三小姐暗自捏了把冷汗的时候。 车厢里,被陆星月臭骂耍流氓的君无恙,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谪仙面庞上,薄唇冷不丁勾起一抹弧度。 他目光扫了一眼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子,眸底浮现出一抹嘲讽,冷冷开口。 “你的身子,本王没兴趣,少自作多情。” 低沉磁性的平静话音里,充满了讽刺和不屑,听得陆星月额角突突狂跳,心里直窝火。 丫的,这狗王爷的话啥意思? 他嫌弃本姑娘长得丑,我认! 但嫌弃本姑娘身材不好,我不服! 对于自己的身材,陆星月是相当有自信的,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 想当初,她查看背后刺着的阴山皇陵地图时,可是连带着欣赏了好几遍她的傲然身材。 即便是身为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陆星月每每看到自己这般完美玲珑的身材,也是不自禁地要流哈喇子呢! 小样儿,敢瞧不起本姑娘的身材,看本姑娘不亮瞎你的狗眼! 心念流转间,陆星月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出于对自己身材魅力没无视的愤怒。 她直接大大方方地把捂在自己胸前的双臂给放了下来。 而双手放下来之后,没有腰带束缚住的衣裙,就直接松松垮垮地滑落了下来。 顿时,女子香肩半露,胸前两座被小衣紧紧包裹的峨峰,若隐若现。 见状,君无恙没什么情绪波澜的古井深眸中,眸色微微一暗。 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愣神了。 不过很快,君无恙眼神便恢复了对眼前女子的犀利和审视。 “王爷~~你眼睛往哪儿盯呢?” 对于狗男人眼神如此细微的变化,陆星月精准地捕捉到了。 于是,她故意把自己那张丑兮兮的脸,往君无恙跟前凑了凑,娇柔造作地嚎了一嗓子。 男人啊,就是下半身动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管她美丑,女人嘛,关了灯都一样。 还嫌弃本姑娘身材没料,刚才本姑娘只是小试牛刀,狗男人就暴露本性了,啧啧啧……装什么清冷高岭之花呢! 乍得听到女子戏谑的话语,君无恙冷峻的面庞上,淡漠的神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这女人是故意的! 念头从脑袋里一闪而过的同时,君无恙愈发觉得眼前的丑陋女子跟当初在客栈里遇到的流氓女盗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之处。 几乎是同时,君无恙抓着荷包的好看手掌,不由收紧,脱口而出地质问。 “陆星月,你到底是谁?!” 闻言,陆星月杏眸眨巴了两下,对于狗王爷问她的这个问题,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有一点,陆星月很清楚,她现在也算是掰回一城了。 想到这里,陆星月不由有些嘚瑟,嘴角一咧,调笑地接过话茬:“王爷,你这是明知故问嘛。” “难不成,王爷你是瞧上我,想知道我的具体生辰八字,要纳我为妃?” 君无恙:“你——” 气结之际,君无恙不由收声,压下胸口的起伏不定,径自转移话题。 他将荷包放到陆星月的眼前,逐字逐句,冷声发问。 “少跟本王东拉西扯,本王只问你,对这荷包,你有何解释?” 那流氓女盗贼落下的荷包,跟眼前这枚,如出一辙! 这死女人要是说不出让本王信服的理由,她死定了! 第98章 来梗了,本王有一个朋友 对于君无恙心中想法一无所知的陆星月,对于君无恙突然问她荷包事情,顿觉一脸蒙圈。 “陆星月,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否则,本王会让你知道撒谎的后果。” 君无恙俯身而下,薄唇在陆星月耳边喷吐着冷冽如苍松般的气息,把陆星月的脖子皮肤弄得直起鸡皮疙瘩。 说实话,陆星月现在脑瓜子“嗡嗡”的,完全搞不明白眼前这狗王爷怎么突然就扯到她阿娘给特别制作的荷包上来了? 而就在这时,君无恙见女子迟迟不开口说出荷包来历,心中俨然有了自己的判断。 当下,君无恙一把拽过女子单薄的肩膀,迫使女子跟自己对视,对着女子吐出几个冰渣子般的字眼。 “陆星月,你不说话,是默认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中却透着笃定。 听得陆星月是一头雾水,她默认什么了? 这狗王爷到底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讯息? 眼看着男人那张冷峻谪仙面庞上的黑沉面色,犹如黑云压顶般席卷而来,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开口把荷包来历说清楚,自己就要被狗王爷给生吞活剥了! 啧,什么仇什么怨啊,不就是偷你一根三百年的老山参,至于吗? “王爷,这荷包是我阿娘给我绣的,有什么问题吗?” 心里暗自吐槽,陆星月自觉问心无愧,虽然拿了狗王爷一根三百年老山参,但狗王爷也给了她一顿鞭子,她早就以身抵债,不欠狗王爷什么了。 因此,陆星月反问君无恙的话,也说得特别理直气壮,眼神也不带一丝一毫的回避之色。 然而,这话落入君无恙的耳中,却是不一样的理解。 君无恙早已经认定陆星月跟那晚对他行为不轨的流氓女盗贼是同伙。 眼见她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始终不肯讲实话。 君无恙抓着陆星月单薄肩膀的手掌,力道下意识地收紧。 “嘶——” 陆星月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肩膀骨头要被捏碎了一般。 “君无恙,你有病啊,我都说了,荷包是我阿娘给我绣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我阿……” “本王有一个朋友,五天前的一个晚上,丢了一张很重要的地图,而偷走这张地图的,是一个女子,她身上就有跟你一模一样的荷包。” 君无恙面色沉静,冷冷打断。 话音落下,君无恙凤眸中掠过一抹犀利之色,目光直戳戳地盯着陆星月那张化着丑妆的巴掌脸蛋,试图从女子的脸上,捕捉表情变化。 四目相对,陆星月这时候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丑兮兮的脸上,虽然依旧淡定如初,但此时此刻,心脏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现在的脑子,已经开始疯狂运转! 本王有一个朋友?! 朋友丢了地图?! 夭寿,这狗王爷口中的“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他自己吧? 思及此,陆星月心肝猛地一颤,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当初,她面纱被撤掉后,明明已经要逃之夭夭了。 但不知怎么的,就露了馅儿。 狗王爷直接下令逮进暗牢,不问缘由直接抽鞭子拷打! 还一个劲追问她“东西在哪儿”,当时,她还误以为狗王爷是在问那支三百年老山参。 如今想来,狗王爷应该是当初认出了她那张没有易容的脸,拷问的,是阴山皇陵地图的下落? 想到这里,曾经的不理解,立刻就通了。 顿时,陆星月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后背冷汗蹭蹭往外冒! 造孽啊,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第99章 好狗不挡道! 电光火石间,陆星月已经在心底作出了自己的判定。 难怪当初第一次见到眼前这狗男人,她就打心底里犯怵,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得。 原来,这家伙和那戴面具的神秘男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陆星月心里“咯噔”一下,瞬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有没有可能打从狗王爷掳她上马车的那一刻开始,就早就认定她和那晚强了他,又送他一记断子绝孙腿的女盗贼,悉数同一人?! 而方才种种,皆是试探! 眼下,之所以会无所顾忌地说出丢失地图的事情,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放她活着离开? 思及此,陆星月“咕”地咽了口口水。 事情有些不妙啊! “小姐,我们就在你后面,不要怕!” “小姐,你一定要撑住!” “……” 忽的,陆星月听到外头传来自家小丫头的憨憨喊声。 不等陆星月回应,原来晃晃悠悠行驶在山道上的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哎哎哎,你干嘛,谁让你挡道的?” 彦一怎么都没想到,一个肥丫头的力气居然那么大,上来就把马车给硬生生给拉停了下来。 话音传进耳朵里的同时,陆星月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当着君无恙的面,把被扯掉的腰带重新系好。 然后,“哗啦”一下,就掀开了车帘子:“干嘛呢,你动我家元宵一根指头试试!” 帘子刚撩开,陆星月就看到彦一正走到元宵面前,撸起袖管要去推元宵,当即不客气地警告了一声。 说实话,既然已经被君无恙怀疑上了。 即便她绞尽脑汁,说出一些给自己洗脱嫌疑的话,最后换来的,恐怕也是狗男人的将信将疑。 干脆,她不承认,也不否认,总之不接狗男人话茬就是了。 再说,刚才她脸上的易容,已经被验证过了。 她现在的这张脸,跟那晚在客栈时候的脸,简直是天差地别。 狗男人想仅凭一个荷包确认她的身份,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的! 心里算盘打得噼啪作响,陆星月不客气地吼了彦一一声之后,便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 元宵担心自家小姐被睿王爷欺负了去,连忙跑上前,小声询问。 陆星月递给自家小丫鬟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恰时,顾宴之的马车停在了王府的马车后面。 顾宴之从马车上下来,一脸温和地邀请陆星月主仆上马车。 对于镇国公世子的友善邀约,陆星月心领了。 但是,方才一路上山都是坐马车,山路崎岖,她坐马车坐得屁股都疼了。 现在她只想步行下山,活动一下筋骨。 于是,陆星月对着顾宴之道了句:“世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如此麻烦,我和元宵自己走路下山便可。” 话罢,陆星月牵过自家小丫鬟肉嘟嘟的手,径自越过顾宴之,阔步下山。 “陆三小姐,留步!” 然而,陆星月带着元宵才走出没几步,彦一就施展轻功,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 元宵见状,壮实身板儿往前一挺,冲着彦一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句。 第100章 王爷,你家住海边呢! 闻言,彦一神情严肃的面瘫脸上,嘴角不由抽抽了两下。 他倒是想回骂过去,但是,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好男不跟女斗啊! 于是,彦一绷着脸,假装没听到肥丫头骂他的话,只冲着陆星月一板一眼再次道。 “陆三小姐,你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家王爷自然不会为难与你,但你若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家王爷……” “彦侍卫长,你家王爷有什么事情需要本世子的未婚妻交代,让你家王爷跟本世子来说。” 忽的,一道温润的话音,从不远处响起,打断了彦一假装凶巴巴的威胁话音。 话音落下,陆星月那张大大方方暴露在空气当中的丑陋脸蛋上,吊儿郎当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对于顾宴之主动站出来替自己出头这件事情,陆星月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她救过顾宴之。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报,更何况救命之恩。 顾宴之会一路追着睿亲王府马车而来,一点都不稀奇,报恩嘛,很正常。 只是,听到“未婚妻”这三个字眼的时候,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不自觉地掠过一抹诧异之色。 且不说,她和他之间,身份家世悬殊,有着云泥之别。 单单就她现在这副丑陋容颜,换成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嫌恶得避而远之。 更何况,镇国公世子是那样一个如玉般温润的清雅男子,就算她之于他,有救命之恩,也不必做到如此。 心念微动,陆星月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开口:“顾世子,这件事情有点复杂,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你不必为了报恩而特意强调那一桩没有任何凭据的婚约……” “陆姑娘且放心,等顾某帮你了结跟睿亲王之间的误会,便会向朝廷上奏你我二人的婚事。” 顾宴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星月,不疾不徐地打断了陆星月的话。 陆星月:“……”这温润世子爷说话怎么这样? 难不成是之前心疾发作,导致脑子短暂缺氧过一段时间,脑子留下后遗症,不好使了? 心里头犯嘀咕之际,陆星月想要再次开口。 然而这时,一道低沉冷冽的磁性话音,从不远处,不容置喙地响起。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世子随便喊陆三小姐未婚妻,未免太草率。” 平平静静的话音在山道上空悠悠荡开,听着只是一句普通的话,但陆星月余光瞥向款步朝他们走来的谪仙男人,就看到他那双勾人的凤眸里,透露出来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戏谑。 见状,陆星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丫的,这狗男人瞧不起谁呢? “睿王爷,你家住海边呢!” “我和顾世子本就曾经指腹为婚,他想怎么喊我,就怎么喊我。” “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你管得那么宽做什么?” 听到君无恙的话,陆星月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地怼了回去。 总之,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狗男人占上风! 女子脆生生的嚣张话音,一字不落地钻进耳朵里,君无恙犹如漫步花园小径般,朝着女子逼近的不经意步子,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君无恙那双透着意味不明的凤眸中,光芒猛然闪烁了两下。 视线落在肩并肩,站在一起的陆星月和顾宴之身上,不知为何,君无恙只觉得眼前这个画面,很碍眼! 第101章 保护王爷! 君无恙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加快了脚下步子,不偏不倚地站定在陆星月和顾宴之的面前。 此时,山道上,一阵狂风袭来,卷着落叶,如蝴蝶般,在三人之间烂漫飞舞。 两个地位尊崇,样貌惊为天人的美男子中间,夹着一名相貌丑陋,浑身透着吊儿郎当气质的女子。 这画面瞧着,总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君无恙和陆星月四目相对,视线在空气中交织,彼此谁都没有开口,只是暗中较着劲。 只是,君无恙眼神里透露出的冷冽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陆星月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眼前这狗王爷在无声地威胁她。 仿佛如果她再继续不配合交代事实真相,狗男人会毫不顾忌镇国公世子在场,将她搞死! 然而,二人四目相对,恨不得掐死对方的画面,落在不远处密林中,早已埋伏多时的以黑子为首的刺杀死士眼中。 却是另一番景象。 “头儿,睿亲王一向不近女色,为何他和兵部侍郎陆远周的庶女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匍匐在黑子身边的一名死士,压着声音,小声道。 闻言,黑子那双露在蒙脸布外的黑眸中,一抹斟酌之色,一闪而逝。 “一个貌丑庶女,突然跟大业朝两位地位尊崇的人物产生暧昧,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来殿下的考虑没错,此三人,都留不得!” 这话一出,旁边那名死士又补了一句:“头儿,这睿亲王和镇国公世子眼下身边都带了贴身侍卫。” “单单凭我们这十几个人想要成事,恐怕会横生枝节。” “依属下看,睿亲王和顾世子似乎对陆侍郎家的貌丑庶女,都很在乎,不如我们……” 话说到一半,这名死士刻意凑近黑子耳朵边,继续后面的提议。 听完之后,黑子那死死盯着刺杀目标的眼眸里,眼神微微一闪,冷冷一笑。 “想不到如此天人之姿的二位贵公子,口味这么奇特,居然对丑女感兴趣,真是一大奇闻呐。” 嘲讽了一句后,黑子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行,抬起手,下达最终截杀令! “弟兄们,都听好了,太子有命,对睿亲王、顾世子二人,格杀勿论!” “等会儿见机行事,如果近不了睿亲王和顾世子的身,就改成挟持陆三小姐,逼二人就范!” 这话一出,训练有素的蒙面死士,统一抱拳领命。 “嗖!” “嗖!” “嗖!” 几十道黑影,如鬼魅般,迅速朝着山道上,君无恙一行人冲了过去。 “杀!” 一时间,杀声震天! 以黑子为首的这帮精心训练的死士,飞身出树林的瞬间,乌泱泱地朝着君无恙所在的位置,杀了过去! “保护王爷!”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蒙面杀手,彦一临危不乱,低吼一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隐杀十三卫的弟兄们,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统一飞窜而出。 他们跟随着侍卫长彦一的脚步,一马当先,跟杀手缠斗了起来。 黑子为首的杀手们,乍得看到守护睿亲王的侍卫突然增多,也是惊了。 一路上,他们提前埋伏,但却从来就没有察觉到还有另外一波人马在暗中蹲守! 一时间,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黑子为首的杀手们,也顾不了之前的计划,只一味地奋力拼杀!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两方人马就像是狮子和老虎打架,势均力敌,难舍难分。 “啊!” 忽的,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静谧的夜空! 第102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彦一带领的侍卫队伍中,有人被捅了一刀,连肚子里的肠子都流了出来。 见状,彦一面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怒,当即高喝:“隐杀十三卫,列阵!” 隐杀十三卫在九州大陆中,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传说中,一旦被隐杀十三卫盯上的人和江湖组织,统统全军覆没! 伴随着彦一的一声怒喝落下,跟死士缠斗在一起的众侍卫当中,“嗖嗖嗖”地接连有十二名侍卫飞身而出。 他们齐刷刷地落在彦一的身后,在彦一的带领下,以极其迅猛的势头,朝着以黑子为首的杀手们,杀了过去! 刀剑相交的铿锵声,在静谧的夜空上方,不停地回响。 黑衣蒙面杀手被打得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头儿,睿亲王竟然有隐杀十三卫保驾护航,我们脱不了身了!” 对于隐杀十三卫的行事风格早有耳闻的死士们,已经乱了阵脚,有人情急地冲着黑子高喊。 电光火石间,黑子那如同豺狼的黑眸,闪过一抹凶光! 他猛地扭头,视线朝着周遭扫了一圈。 一眼就看到了带着元宵第一时间躲到旁边一棵大树背后的陆星月身上。 “弟兄们,不惜代价,抓住她!” 伴随着黑子一声令下,原本冲着君无恙杀去的杀手们,在空气中迅疾回身打了个转弯。 乌泱泱一群人如同蝗虫过境,朝着陆星月主仆二人所在的方向,围了过去! “哎呦我去!” 陆星月杏眸瞪圆,看着这群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的杀手,朝自己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两条麻杆腿原地一蹦三尺高! 丫的,这算不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帮杀手,看近不了君无恙这狗男人的身,就拿她这个软柿子开刀! “喂,你们要杀的人在那边,拿我一个弱女子撒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陆星月扯着嗓子嚎了一声,说话的同时,她让元宵赶紧跑,而自己则是朝跟元宵相反的方向,脚底抹油开跑! “她是睿亲王看中的女人,别让她跑了!” 这时,杀手当中,有人大喊一声。 看中的女人?! 陆星月听到杀手定义她的身份,差点绊脚摔倒。 拜托,她是夺狗男人清白,踹狗男人命根的仇人还差不多!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下意识地开口,试图跟君无恙撇清关系。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睿亲王看中的女人! 后面的话,陆星月没来得说完,眼前突然一道黑影飞掠而过。 “睿亲王,叫你的人给我统统住手!” “不然老子现在就抹了你这丑八怪相好的脖子!” 黑子如鬼魅般瞬移至陆星月的面前,将利剑抵在了陆星月纤细的天鹅颈上。 听到这话,陆星月嘴角猛地一抽,说她长得丑,她承认。 但说她是狗王爷的相好,她真不能认的! “我说这位大哥,你也说我长得丑了,睿亲王眼睛又不瞎,他能瞧上我这副尊容嘛?” “我不过就是睿亲王随手逮来消遣的卑微小庶女,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王爷相好。” 郁猝间,陆星月一脸无语开口解释。 哎,这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方才你跟睿亲王二人眉来眼去,暗通款曲,还说不是相好?!” 黑子眼底闪过一抹笃定,低声反问。 话音落下,抵住陆星月白皙的脖子的那柄利剑,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顿时,陆星月化着丑妆的巴掌小脸上,带起了一抹哭笑不得之色。 造孽啊,她跟狗男人针锋相对的画面,落在旁人眼中,竟然成打情骂俏了? 这也太冤了! 第103章 她的死活,与本王何干? 此时,陆星月已经被这帮死士一路带着退到了山崖边缘,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余光瞥了向不远处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一般,蠢蠢欲动想要冲过来救自己的憨憨小丫鬟。 陆星月对着元宵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千万不要过来,危险! 元宵捂着嘴,眼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忍不住嚷了一声。 “你们放开我家小姐,要杀杀我!” 只是,元宵的话,却是引来死士们的一阵哄笑。 “我们要你这个肥丫鬟有什么用!你家小姐才是睿亲王的命门所在!” 杀手当中,有人嘲讽地扬声。 闻言,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当即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游说拿刀抵住自己脖子的蒙面杀手。 “这位大哥,你手底下的人说我是睿亲王的命门所在。” “请问你见过哪个男人,明知自己的相好被挟持,随时有生命危险。” “还仍旧任由手底下的人步步紧逼?” 听到这话,黑子明显愣了一下,的确,这也是他万万没预料到的。 但事已至此,他们这帮人想活命,只能把赌注押在这个丑女身上! “睿亲王,你若再上前半步,我就宰了她!” “你难道真不顾自己女人的死活!?” 这话一出,带领隐杀十三卫围攻蒙面杀手的彦一,不由朝着自家主上投去了一个问询的目光。 说实在,主上从未对哪个女子有过耐性,陆三小姐是头一个。 所以,这些蒙面杀手误以为陆三小姐在主上心中有分量,也不是没道理的。 就连他这个伺候在主上身边十数载的贴身属下,都有些分不清主上对陆三小姐,到底是怎么一个心思? 毕竟,以陆三小姐三番两次挑衅主上的行为来评断,主上早该把陆三小姐挫骨扬灰了。 可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是主上在被陆三小姐影响情绪,在被牵着鼻子走。 这时,君无恙那划着稳健步伐的修长双腿,步调没有丝毫改变,薄唇冷冷开启。 “她的死活,与本王何干?” 低沉磁性的浑厚嗓音穿透寒冷的夜色,直击人心。 话音落下,君无恙抬手作了一个围攻的姿势。 “一个不留!” 蓦的,陆星月娇嫩的肌肤,被剑锋割开了一条血口子。 一条殷红的血流,顺着陆星月皙白的脖颈而下,染红了衣服的领口。 被刺客挟持的陆星月,吃痛地蹙眉。 眼睁睁看着彦一带着侍卫跟蒙面刺客厮杀成一片,陆星月暗自在心里问候君无恙的祖先! 可恶的狗男人,晓得你黑心黑肝,但也用不着这么落井下石吧! 好歹本姑娘也是一条人命呐,就这么见死不救,亏不亏心呐! “你们逃不掉的,放下武器,本王可留你们全尸。” 君无恙无视女子朝他射来的愤愤目光,幽深的凤眸中,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一闪而逝。 话音落下,一股强大的威压自他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 空气给人一种凝滞的感觉! 第104章 君无恙,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察觉到睿亲王身上释放出强大气场的瞬间,以黑子为首的这帮刺客,皆是一惊。 传言睿亲王身体虚弱到每月需要靠大补丸滋养,才能得以正常生活。 但没想到,睿亲王这样一具虚弱的身体,竟然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内力。 几乎是同时,黑子顿时心中惊骇不已,关于睿亲王自身实力强大的事情,太子殿下还一无所知! 绝对不能全军覆没,必须有人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给殿下! 几乎是同时,黑子对着手底下的人,发布了最后一个指令。 意思很明确,等会儿不论如何,能跑一个是一个,必须有人活着回去跟殿下复命! 同一时间,在众刺客都察觉不到的角度。 君无恙那掩在宽大袖袍中的好看手掌,已经不动声色地捏住一柄锋利的匕首,掌心暗自蓄积内力。 “从三面包抄,牵扯刺客的精力。” 一道不容置喙的内力传音声,毫无征兆地落入彦一这帮侍卫的耳中。 顿时,众人皆是精神为之一振。 原来主上并非对陆三小姐见死不救! 彦一率先反应过来,当即冲着黑子这帮刺客大喝一声。 “都给我听好了,趁我家王爷还有耐性,赶紧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死无全尸!” “哈哈哈,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就算死,我们也要让这丑女当垫背!”” 黑子如同饿狼般的眼里,闪过一抹破釜沉舟的戾芒,疯狂地叫嚣出声。 话音落下,那仅剩的几个死士,拼尽全力突围。 “给我老实点,不然,现在就送你上路!” 负责挟持陆星月的黑子,察觉到女子似有逃跑的动机,恶狠狠地警告出声。 闻言,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影闪烁不定。 该死的,这具身体目前的体能不行,在高手面前,她就算施展逃生技能,也只是花拳绣腿,空有招式的徒劳而已! “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呐。” 陆星月佯装无辜地干笑出声,言语间,试图推开那柄抵住她脖子的利剑。 然而,抵在她大动脉位置的剑,纹丝不动! 这时,那弥漫着浓重血雾的夜色中,一道颀长的清冷身姿,携着睥睨众生的霸道气息,越来越近。 黑子眼看着自己的手下,无一生还,浑身颤抖,紧张地发出厉吼。 “睿亲王,你若再上前半步,我立刻杀了你的相好!” 君无恙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掌中,匕首已经蓄势待发。 他无视蒙面人歇斯底里的威胁,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不屑扬声。 “本王要找相好,也不会找一个低贱丑陋的庶女。” “你要杀便杀,不必一而再通知本王。”” 第二次了! 这是狗男人第二次刺激刺客,取她的小命。 叔可忍,婶不可忍!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怒火中烧地大吼:“君无恙,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就算我长得丑,也不妨碍我是大业朝百姓的身份。”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居然推一个百姓出去送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第105章 放开我的未婚妻,我来当你们的人质! “陆三小姐,要怪你就怪你的命不好,当了睿亲王这个薄情郎的相好!” 黑子挟持着陆星月一路后退,俨然被君无恙逼到了悬崖边,咬牙切齿地开口。 闻言,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瞳孔骤然紧缩成一个黑点。 “大哥,咱有话好好说,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你背后的主人已经派人来救你们……” “我们是死士,不会有人来的。” 黑子用仅仅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绝望地打断陆星月的话。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看来他们这帮人,注定无法再继续效命太子殿下了! 紧跟着,黑子孤注一掷,欲带着陆星月一起跳下悬崖,同归于尽! 无论如何,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才能不负太子殿下的栽培之恩! 见状,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冷冽之色,早已在右手掌蓄势待发的匕首,欲飞射而出。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焦灼的温润声音,骤然传来! 打断了君无恙救人的动作。 “放开我的未婚妻,我来当你们的人质!” 顾宴之踏着空气中弥漫的血雾,第一时间冲破隐杀十三位筑在他和石头面前的人墙。 “放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可是未来世子妃,你要是敢动我家小姐,你死定了!” 元宵站在顾宴之的身边,看到自家小姐被挟持,命在旦夕,当场激动地大喊。 “哈哈哈……”黑子得逞地狂笑出声,“没想到啊,我手里的这个陆侍郎家的丑陋庶女,竟还是顾世子心尖尖上的人儿。” “若是我杀了她,睿亲王见死不救镇国公世子妃的罪名,必然是担定了。” “一条丑女的命,换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睿亲王府和镇国公府反目,划算得很啊,哈哈哈……” 黑子狂妄的话音,静谧的夜空中回荡着,一字一句清楚地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被一口一个丑女地喊,陆星月也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说实话,虽然命在旦夕,但死前还被人骂,真的很不爽! 不过,顾宴之会冲出来用自己为质,来交换她。 倒是给陆星月不爽的心情,平添了一份莫名的感动。 这温润公子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不像某些丧良心的自私鬼,白长了一副好看皮囊,连最基本的做人道德都没有! 心念微动,陆星月本想开口让顾宴之不要冒险,毕竟,刺客的话不足以为信。 而就在这时,顾宴之温润如玉的俊朗面庞上掠过一抹肃然,郑重且沉静地扬声。 “你威胁睿亲王,无非就是为了活命。” “我以镇国公世子的名义跟你保证,只要你放了我的未婚妻。” “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并且保你平安离开。” 言语间,顾宴之毫不犹豫地上前,欲替换陆星月作人质。 电光火石间,黑子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算计,厉声道。 “顾世子,你若真想救你的未婚妻,其实也很简单。” “你自己捅自己一刀,再让睿亲王也捅自己一刀,我就放了陆三小姐!” 闻言,陆星月杏眸眯了眯,这刺客根本就是在利用她,达成自己刺杀的目的,压根就没想过放过她!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扯开嗓门提醒:“顾宴之,你别相信他,他撒谎……” 话说到一半,陆星月脖子上那把锋利匕首,刀刃又割进了她脖子半寸! 只听黑子在陆星月耳边恶狠狠开口:“陆三小姐,你要再敢坏老子的事,老子马上送你上路!” 第106章 君无恙,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捅自己一刀,你们放了陆姑娘,换我来当你的人质,我保你安全离开。” 眼看着陆星月被刺客用匕首抵住的脖子,血流得愈发多了。 顾宴之温润的眼眸里隐隐透着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紧张焦灼之色。 对于黑子的无理要求,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话罢,顾宴之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身边一名隐杀十三卫的腰间,快速抽出一把短匕首。 没有丝毫犹豫,一刀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见状,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瞳孔骤然一缩:“顾宴之,你疯了吗?!” 顾宴之站得笔挺的身姿微微晃了晃,仰起苍白的温润面庞,冲着陆星月投去一个让她安心的安慰眼神。 沉声道:“现在,你可以放开我未婚妻了吗?” 看着受伤严重,却依旧对她笑得如沐春风的温润男子,陆星月杏眸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她怎么都没想到,堂堂国公府世子,竟然能为她这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这时,黑子阴狠地扬声:“顾世子,我敬你为了女人不惜两肋插刀,是条汉子。” “不过,我丑话早就说前头了,睿亲王也必须自己捅自己一刀,我才会放人!”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着始终不发一言的君无恙看了过去。 顾宴之忍着身体的剧痛,试图说服君无恙救人。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意味不明的光芒一闪而逝。 却是从两瓣紧抿的薄唇中,冷酷地吐出一句欠抽的话。 “本王绝不会如顾世子这般妇人之仁,一个女人而已,死便死了。” 伴随着不容置喙的低沉话音落下,彦一这帮侍卫却是暗中接收到主上强攻救下陆姑娘的指令。 彦一众人迅疾带着人马杀向悬崖边!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黑子有些措手不及。 黑子心里一直想要活着回去给太子复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要将陆星月推下悬崖,然后自己奋力一搏,杀出重围。 说时迟,那时快,察觉到杀手杀意的陆星月,心脏“砰砰”狂跳!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猛地抬起右脚,朝着身后挟持自己的杀手脚背,狠狠踩去一脚,欲要挣脱控制! 同一时间,君无恙宽大袖袍中,疾然射出一柄利刃! 在陆星月看不到的角度,不偏不倚地贯穿了黑子的胸膛! 匕首从黑子的胸膛中飞出,带出了一抹如烟花般灿烂的浓重血雾! 黑子瞠目,惊恐的眼底,透着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一直见死不救的睿亲王,竟然会出手! 几乎是条件反射,黑子死死地拽住了陆星月的胳膊! 陆星月本就脚下没站稳,身体突然被一股巨大力量拉扯,整个人失去平衡,跌落下悬崖! 就这么死了吗? 本姑娘还没带着阿娘、弟弟还有元宵过上好日子,还没养上几房小白脸,好不甘心呐! 陆星月仰天长啸。 “君无恙你个乌龟混账王八蛋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107章 抱够了没! 此时,君无恙携着萧杀之气,迎风伫立在陆星月坠崖的位置。 幽深的凤眸直戳戳地盯着眼前的万丈深渊,眸光闪烁不定。 蓦的,他足尖轻点,纵身一跃! 颀长的身姿在悬崖上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直坠而下! “啊——” 陆星月紧闭双眼,一路尖叫着自由落体,两只手在空中一通乱抓,关键时刻抓到了一根类似树干粗壮的物件。 顿时,陆星月心中不由雀跃,天不亡我啊! 几乎是条件反射,陆星月连忙手脚并用,跟八爪鱼似得,牢牢地抱紧这根“树干”。 能不能保命,就看这根树干她抱得够不够牢了! 打定主意,陆星月就跟树袋熊似得,双手双脚再次用力,胸口、大腿内侧跟这根树干贴得死死的,一丁点缝隙都没有的那种! “抱够了没?” 忽的,头顶上方,一道低沉磁性的浑厚声音,毫无征兆地传来。 这个声音,陆星月就算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听到动静,陆星月猛地仰头,朝着上头望了过去。 “不准抬头。” 君无恙保持着紧抓藤蔓的动作,隐约察觉到自己宽大衣袍下的里裤,快要被女子给扯掉下来,不由厉声道。 男子冷冽的命令口吻,悠悠落入耳中,听得陆星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丫的,本姑娘落到现在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地,都是这狗男人害的! 这狗男人还有脸命令本姑娘! 真是给他脸了! 恼火间,陆星月径自把君无恙的话当成耳旁风,仰起巴掌大的绝美脸蛋儿,自下而上地怒怼了过去。 “你算哪根葱,老娘凭什么听你的!” 说着,陆星月颇有报复心理地故意跟爬树似得,顺着君无恙的大腿,用力往上蹭了一下。 “刺啦——” 一道突兀的裂帛声,冷不丁响起。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黏在君无恙大腿上的身板,猛地一僵。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紧张地开口:“这,什么声音?” “你说呢?” 君无恙额角突突直跳,冷峻的谪仙面庞上,淡漠的神色隐隐透着一丝龟裂,烦躁地开口。 “刺啦——” 低沉话音落下的瞬间,又是一道裂帛的声音。 这一回,陆星月明显觉得自己牢牢贴在男人大腿上的身子,猛然下滑了一大截! 陆星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敢情男人不让她朝上瞧,是担心自己下半身走光! 情急之下,陆星月没脸没皮地扬声:“君无恙!你快点拉我上去,不然你的裤子就要被我扯掉了!” 本姑娘可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害怕摔下去“吧唧”一声变肉泥,才会如此大呼小叫。 听着女子胆大妄为的流氓话音,君无恙远山般的浓眉猛地一挑。 藤蔓已经没办法持续承受两个人的重量,随时都会断! 若两人继续待在同一根藤蔓上,死路一条! 暗自斟酌了一番,君无恙强忍着一脚把女人踹下去的冲动,紧抿的薄唇,逐字逐句地开启。 “本王给你两条路选,要么摔下去粉身碎骨,要么自己想办法抓住旁边的藤蔓。” 第108章 裤子要掉了! 那带着命令的磁性话音,伴着山崖肆虐的冷风,狠狠地灌入陆星月的耳朵里。 虽然,陆星月很想问候上头冷心冷血的变态狗男人祖宗十八代,但她愣是忍住了。 丫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女子报仇,二十年不晚! 等本姑娘脱离危险,再跟狗男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打定主意,陆星月连忙朝着周围张望,不由眼尖地发现,距离她右手边不远处的地方,恰好有一根藤蔓。 她想都没想,第一时间伸出藕臂,要去勾那根看着稍微细了点的藤蔓。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断裂声! “咔!” “什么声音?” 由于那根藤蔓距离稍远,陆星月伸直手臂都没办法够到,听到动静,她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紧张地发问。 “藤蔓要断了。”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肃然之色,平静地吐出一句话。 话音落下,君无恙锐利的目光已经朝着四周扫视,寻找可能的逃生途径。 眼下是初冬时节,万物凋零,攀附在墙壁上的藤蔓,大多都是中看不中用。 看来依靠藤蔓是无法拖延至救援到来了。 思及此,君无恙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隐隐有潺潺流水声传来的方向。 悬崖底部情况不明,若是他一个人摔下去,尚能应付突发状况。 可若要带着这粗鄙、我行我素、不知死活、自以为是的女人一起,恐怕徒生变数。 他要女人活着,只有她活着,才有机会寻回阴山皇陵地图。 否则,他跳崖救人,就毫无意义。 “喂,这都火烧眉毛了,你丫的发什么愣呢,倒是赶紧想办法啊……” “闭嘴,再乱叫,本王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君无恙冷声打断女子聒噪的吵嚷声。 乍得被男人给吼了,陆星月嘴角猛地一抽。 本姑娘这都要死的人了,临死前还被狗男人单方面压制,也忒丢人了! 思及此,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索性,她也不急了。 吊儿郎当地冲着上头眉头紧锁的谪仙男人,嚎了一嗓子。 “王爷,我着急喊,不也是担心你裤子快被扯没了吗?” “我一个卑贱貌丑的庶女,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打紧的。” “可你堂堂一个亲王,要是死的时候,连条裤子都没穿,实在是太不体面了,啧啧啧……” 女子脆生生的话音,悠悠入耳,君无恙深邃的凤眸中,瞳孔不由缩成一个黑点。 “陆星月,你就是如此恩将仇报的?” 听到这话,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浮现出一抹嘲讽,直截了当道。 “王爷,你怕是对恩将仇报这个词理解有误吧?” “首先你得有恩于我,我才能仇报。” “我现在挂在悬崖上,小命不保,随时随地都可能去阎王爷那儿报道,都是拜你所赐!” 闻言,君无恙抓着藤蔓的好看手掌,已然稍微松开了一些力道。 此刻,处于君无恙头顶上方的位置,藤蔓已经断了一大半。 “你觉得抱住本王的腿死里逃生,现在还有命跟本王在这里抬杠,是凑巧?” 君无恙冷冷一嗤,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要不是本王及时伸腿给你抱,你早没命了,自不量力! “不然嘞?”陆星月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脖子往旁边一歪,痞气十足地反问。 第109章 狗男人,回个头会死啊! 话音落下,陆星月故作恍然大悟地扯开嗓子:“难道说,是你睿亲王突然良心发现?” “王爷觉得自己不能置一个遵纪守、无辜善良女子的性命于不顾。” “所以,王爷就不顾自身安危,舍生取义跳下悬崖来救我这个貌丑无颜的弱女子?” 女子肆意狂妄的清亮话音,声声入耳,君无恙眸光微凛,刚想开口承认,自己就是为救她而跳崖。 结果下头女子漫不经心的话音,再次响起。 “君无恙,你可拉倒吧!” “你这赏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的伎俩,忽悠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差不多。” “想糊弄本姑娘,不存在的!” “要我说,你哪是什么好心来救我,明明就是被那些刺客给暗算,自己摔下悬崖的!” “你就是面子上挂不住,故意说是为了救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信你个鬼哦!” 女子笃定的话音,不由让君无恙面色黑成了锅底。 同时,君无恙察觉到藤蔓即将完全断裂。 此刻,他也懒得跟女子浪费唇舌,暗自运气,猛然朝着峭壁拍去一掌。 借着反作用力,君无恙带着陆星月,朝着有水声传来的方向,荡了过去! “君无恙,你想早点见阎王,别拉上我啊——” 陆星月没料到男人会突然在悬崖上飞荡起来,死死抱着男人的大腿,尖叫地高喊。 “你有功夫骂人,还不如憋口气,等会儿掉进水里,尚有一线生机。” 君无恙冷着脸,没好气地开口。 听到这话,陆星月心里“咯噔”一下,丫的,本姑娘不会水啊! 这时,欲断未断的藤蔓,也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离心力,“咔”的一声,应声断裂。 陆星月抱着君无恙的大腿,急速坠落! 冷冽的寒风刮得她的脑袋,清醒异常。 越是靠近悬崖底,崖底的情况就看得愈发分明。 一边是乱石嶙峋,摔下去,直接粉身碎骨见阎王。 一边是波涛汹涌的江水,摔下去,直接当水鬼。 夭寿,贼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闭气!” 突然,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提醒声。 “君无恙,我不会水……” “砰!” 一道重物入水声,毫无征兆地响起,直接将陆星月认怂的话音淹没。 陆星月眼睁睁地看着君无恙颀长的身姿,犹如一条游龙般,先于她蹿入波浪翻滚的江水当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君无恙那矫健的身姿就在江水里,快速游动起来。 “砰!” 陆星月的身体,此时,也跌进了江水之中。 冰冷刺骨的江水,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不停地灌进口鼻当中。 陆星月手脚并用,使劲地扑棱,不让自己沉下去。 可她越是用力,身体下沉的速度,就越快。 眼看着君无恙已经自顾自冒出水面,头也不回地划水离开,陆星月不由急得大喊:“救……咳咳咳……” 只是她刚张开嘴巴,冰冷的江水就猛地灌进了喉咙,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君……咳咳……救、我咳咳咳……” 陆星月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地喊了一声。 然而,江水的声音太大,轻而易举就将她的呼救声给盖了过去。 冰冷刺骨的江水,充斥着眼耳口鼻,窒息的感觉让陆星月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君无恙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那叫一个不甘! 可恶的狗男人,回个头会死啊,老娘不想当水鬼啊! 第110章 想让本王给你渡气? 此时,一直在前面的君无恙,突然停下了划水的动作,矫健的身姿猛地在刺骨的江水里打了个回旋。 “陆星月,你在那里狗刨什么呢,还不赶紧跟着本王?” 老半天没听到身后头有动静,君无恙不由往身后瞟去一眼。 隔着老远,就看到女子两条纤细的胳膊正在江面上使劲扑棱,君无恙不由没好气地催促道。 “君无恙……我要是做了水鬼……第一个找你索命……” 意识逐渐模糊的陆星月,有气无力地吐出最后一句话。 随即,早已经冻得四肢不听使唤的僵硬身体,被江水无情地吞没。 君无恙看着女子在水面上扑棱了两下后,消失在江面上,幽深的凤眸中,瞳孔骤然紧缩成一个黑点。 “该死的!” 瞬时,他一头扎进冰冷的江水中,朝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奋力游了过去。 …… 半柱香后,河滩边,一棵歪脖子树底下。 女子头朝下,脚朝上,如同一块腊肉似得,被倒挂在树干上。 那樱桃般的小嘴如同上岸缺水的鱼儿似得,开开合合间,“噗噗噗”地不停地往外吐着脏水。 “咳咳咳!” 突然,一直昏迷不醒的女子,开始咳嗽。 伴随着她咳嗽的同时,从嘴巴里呛出来的脏水,有好多都倒流进了她那小巧的琼鼻里。 “呼——” 陆星月猛地倒吸一口气,撑开千斤重的眼皮子,大口大口地喘息。 咦?阴曹地府都流行东西倒放的吗?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眼前就多出了一双质地精美的男性靴子。 沾着水珠的睫毛扑闪了两下,陆星月跟大白鹅似得,仰起自己倒垂的脑袋瓜子,朝着上方吃了地瞟去一眼。 男子那光洁细腻的柔润下巴,映入眼帘的同时,那如刀削般鬼斧神工的完美轮廓,亦是撞进了视野中。 啧,不愧是高岭之花,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得很! “醒了。” 一道漫不经心的低沉话音,幽幽在头顶上方响起。 君无恙双手负背,冷峻的谪仙面庞上,没什么情绪泄露,眸色淡淡地凝视跟蝙蝠似得倒挂在树上的女子。 “君无恙,你变态的吗,把我吊在树上干嘛,放我下来!” 听到熟悉的磁性话音,暗自犯花痴的陆星月,猛地回过神来。 几乎是同时,她只觉得脑门子有种充血的感觉,昂着昏沉发胀的脑袋,不由冲着男人大吼出声。 “本王救了你,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救命恩人的?”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两瓣润泽的薄唇,冷冷开启。 听到这话,陆星月笑不活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怒怼回去:“把人倒挂在树上,这算哪门子救人!” 救溺水的人,不应该亲个小嘴,哦不,是应该渡气外加人工呼吸! 这变态狗男人明显就是为了折磨本姑娘,故意的,可恶! 女子气恼的清亮话音悠悠入耳,君无恙微微俯身,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淡淡地开口。 “听陆姑娘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本王救你的法子不妥,想让本王给你渡气?” 第111章 撒谎不带喘气! 平静中透着一丝轻谩的磁性话音,不容置喙地钻入耳朵里。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本就因充血而涨得通红的丑脸上,浮现出一抹囧色。 当即怒吼:“你放气(屁)!谁让你渡屁(气)了!” “身为一个女子,言语粗俗,本王真替你的未婚夫顾世子感到担忧。” “若是他看到自己一心守护的女子,竟是如今这副德性,估计又要心疾发作了。” 听君无恙突然提及顾宴之,陆星月透着怒意的杏眸中,忽然清明一片。 联想到之前狗男人话里话外曾表明,他是专程跳下崖来救人的,陆星月当即想通了一件事情。 要是没猜错的话,狗男人一开始是真不想管她死活的。 可后来,顾宴之为了救她,硬生生单方地给她安了一个未来世子妃的身份,事情就不一样了。 就如那刺客所言,睿亲王对镇国公府世子妃见死不救,会跟镇国公府结下梁子。 这狗王爷一定是怕得罪镇国公府,所以才装模做样的跳崖救人。 美其名曰,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暗自在心中计较了一番,陆星月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看来这变态狗男人现在对她是投鼠忌器。 顾忌着顾宴之说要跟皇上奏请履行顾苏两家旧时婚约。 如此看来,倒是好办了。 事急从圆,既然世子妃的身份,能让狗王爷对她有所收敛。 那就暂且臭不要脸地利用一下,等过了眼下的难关,本姑娘照样女汉子一条! “君无恙,既然你也知道,我大概率会成为世子妃,就赶紧放我下来。” “若是你睿亲王虐待未来世子妃的事情传扬出去,到时候我看你如何收场……” “本王只知道,你现在若不老实回答本王的问题,你就没机会对外宣扬今晚之事。” 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没什么情绪泄露,沉声打断女子脆生生的威胁话音。 顿时,陆星月一口老血卡喉咙。 啊喂,这变态狗男人难不成只是为了做个救人的样子给旁人瞧? 其实,本姑娘的死活,他根本就无所谓? 不对,不对! 这狗男人无利不起早。 他还惦记着从本姑娘身上查出阴山皇陵图下落呢! 深吸一口气,陆星月打算赌一把,豁出去地信口开河。 “君无恙,你之前不是一直让我给出一个为何会有跟盗走你……你朋友地图的盗贼身上,一模一样的荷包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了。” “没错,那盗走你朋友地图的盗贼,跟我是朋友。” “而且,她约我下个月十五在望仙楼碰头。” “你若是动了我,我便没法现身,我那朋友知道我出事,一定会毁掉那张地图。” “到时,你……你朋友丢的地图,就再也别想找回来!” 差一点说漏嘴暴露自己就是那盗图女贼,陆星月及时改口。 此时,如一条鲜嫩腊肉般倒挂在树上的她,那丑妆都遮不住的通红脸庞上,透出的是浓浓的笃定。 撒谎那叫一个心不慌,气不喘! 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骗死人不偿命! 好不容易活下来,本姑娘必须活出个人样来。 带着阿娘和弟弟吃香喝辣,养小白脸,置业置产,潇洒走一回,才不枉此生! 第112章 不图你财,不图你色,骗你有饭吃啊! 君无恙凤眸低垂,锐利的审视目光落在女子那张透着嘚瑟的绝美容颜上,眸底光影泯灭不断。 沉吟了片刻,他俯下尊贵的身躯,跟女子平视,从紧抿的薄唇中,吐出一句话。 他说:“陆星月,你最好没骗本王,否则……” “王爷,我一不图你的财,二不图你的色,我骗你干啥,又没饭吃?” 陆星月扯着嗓子,及时嚎了一声。 话音落下,陆星月也懒得再去看君无恙的脸色,扭动着浑身湿哒哒的小身板儿,娇柔造作地来一句。 “王爷~~人家倒挂在树上快要脑溢血了,你快点放开人家嘛~~” 闻言,君无恙额角突地跳了一下,花样百出的女人,本王倒要看看,你和那流氓女盗贼能作什么妖来? “回答本王最后一个问题……” “王爷,我和我那朋友具体的接头时间,还得等我那朋友留暗号,我才能知道。”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狡黠精光,及时打断。 要是让狗男人提前掌握动向,本姑娘还有啥利用价值,不得任由狗男人捏扁搓圆? 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陆星月,看着君无恙透着山雨欲来风满楼却迟迟隐忍不发作的谪仙容颜。 暗自嘚瑟地哼起了“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眼下,在陆星月眼里,君无恙就是一头执着寻找某件重要东西的倔驴。 而对付倔驴的最好办法,就是在他眼前,挂一根胡萝卜,勾搭他。 让他看得见,却吃不着。 如此一来,本姑娘指哪儿打哪儿,他就会按照本姑娘设定好的剧本走下去,嘿嘿…… 这时,君无恙缓缓站起身,冷冷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既然陆姑娘让本王等,那陆姑娘就在树上也稍待片刻吧”,径自阔步离开。 “喂,你上哪儿去?!” “不是说好要放我下来的吗?!” “我还挂在树上呢——” 陆星月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转身就走,连鸟都不鸟她的狗男人,不由急吼吼地开嚎。 然而,君无恙就跟没听到她那鬼哭狼嚎的叫唤声似得,依旧大步流星地自顾自离开。 见状,陆星月气得快要吐血了:“君无恙,你个乌龟王八蛋,过河拆桥说话不算……哎呦!” 突然,倒吊着她的树枝“咔”的应声断裂,陆星月毫无准备,就如倒栽葱般摔了下去。 小身板跟蜡烛似得,直戳戳地砸在地上,痛得陆星月那叫一个呲牙咧嘴。 骂骂咧咧间,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犹豫地冲着跟君无恙相反的方向,迈开步子。 丫丫个呸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等本姑娘恢复实力,再找狗男人算账! “你要想给狼送食物,尽管走。” 忽的,耳畔传来一道霸道的低沉磁性话音,陆星月脚下的步子,猛然一滞。 不过很快,陆星月就反应过来。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四周多浅滩,哪来什么狼,当本姑娘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呢? “吓唬谁呢,当本姑娘是被吓大……” “嗷呜——” 突然,一道狼嚎声,由远及近。 紧跟着,不远处荒草丛生之处,接二连三地暴露出一双双泛着瘆人绿光的眼睛。 见状,陆星月整个人原地蹦起:“哎呦我去!” 第113章 王爷,我想吃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陆星月连忙调转方向,佯装没发现狼群,两条麻杆腿“嗖嗖”地划开,朝着君无恙离开的方向撒丫子追了上去。 君无恙察觉到身后头女子正埋头追上来,冷峻的谪仙面庞上,薄唇微微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稳健的步伐似有若无地故意放慢了一些。 陆星月被身后那群野狼吓得不轻,光顾着追赶,没注意到前头男人已经放缓脚步。 结果“砰”的一下,脑门子直接撞上了男人的脊背。 “嘶——” 陆星月捂着自己的额头,倒抽了一口凉气,当即没好气地怼了过去:“你停下来不能出个声啊!” “不是很有骨气,不跟本王同路吗?” 君无恙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透着狼狈的女子,语气中透着嘲讽。 听到这话,陆星月胸口一阵憋闷,这家伙光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黑心黑肝的死变态! “用这种眼神看本王,是想宰了本王?” 君无恙任由女子气鼓鼓地怒瞪,面色沉静地开口。 闻言,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当即没脸没皮地笑着接话。 “王爷,我这哪是想宰了你,我这明明是想吃了你呐!” 说着,陆星月踩着小碎步“蹭”上前一步,两只不安分的爪子跟野猫扑食似得,隔空对着君无恙挠了一下。 同时,两瓣粉唇微张,从喉咙里发出“嗷”的狂野小奶音。 女子眉眼弯弯,笑得灿烂。 那狐狸般的月牙眼眸里,光芒灵动闪耀,如天上灿烂的星辰。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能清晰地捕捉到女子冲自己吐露小粉舌的张牙舞爪模样,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 “粗俗。” 冷冷丢下两个字,君无恙双腿划开,疾步离开。 见状,陆星月心里乐开了花,嘿,敢情这变态狗男人还是个纯情的,如此不经撩,啧啧啧…… “嗷呜——嗷呜——” 突然,一阵急促的狼嚎声,再次传来。 而且,听声音,似乎很近。 陆星月赶忙收敛心神,提着湿哒哒的裙摆,追上君无恙。 “离本王……远点。” 见女子没脸没皮地要往他身上凑,君无恙袖袍轻甩,冷脸道。 “嗷呜——” “哎呦妈呀!” 狼嚎声和陆星月的嚎声先后响起,以致于君无恙的话音,直接被覆盖。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就如长臂猿抱树干似的,两条藕臂一把抱住了君无恙的胳膊。 胸脯不偏不倚地紧贴在那肌肉喷张的手臂上,伴随着紧张呼吸,胸口起起伏伏,绵绵的,软软的。 “手松开。” 君无恙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谪仙面庞上,神色晦暗不明,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哑声道。 “我不!”陆星月又不傻,要是她松开手,万一这变态狗男人把她一个人丢下喂狼咋整? “本王数到三,再不松手,本王对你不客气……” “王爷,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是要弃小女子于不顾吗?” 陆星月打定主意要暂时抱牢君无恙这条金大腿,直到狼群散去,危险解除为止。 第114章 狗男人,贼招人稀罕哩! 话音落下,陆星月就冲着君无恙哭天抹泪地哼唧出声。 “王爷,这前有狼,后有虎,两害取其轻,我自然是要找一个厉害的当靠山,不然怎么让那群饿狼吓得屁滚尿流……” “陆星月,你真当本王不会把你如何?”君无恙额角突地跳了一下,沉着声道。 这女人拐着弯骂本王,当本王听不出! “王爷,我说你是虎,那是在夸你呢,你生啥气呀。” “就算你是虎,你也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贼招人稀罕的那种哩!” 陆星月仰着巴掌大的绝美脸蛋儿,求生欲满满地信口开河。 女子脆生生的狗腿话音,一字不差地落入君无恙的耳中,幽深的眸色透着几许意味。 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女子身上停留,而是射向了女子身后的方向。 此时,在距离陆星月十步之遥的地方,已然聚集了十几头两眼泛绿光的饿狼。 “陆星月,把手松开。” 君无恙面色沉静,保持着脊背挺直的动作,正色命令。 这些饿狼既然穷追不舍,那本王就送他们一程。 低沉磁性的浑厚话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气势,陆星月听得不由愣了一下。 这变态狗男人怎么软硬不吃,也忒难伺候了! 心里直犯嘀咕,陆星月下意识地要开口继续忽悠男人为她保驾护航。 然而这时,被她牢牢抱住的那条健硕胳膊,犹如利剑出鞘般,从她那软乎乎的胸怀中,迅速抽出! 陆星月只觉的胸口两座峰峦被狠狠滑蹭过去,那火辣辣的感觉,痛得她眼泪水直飚。 丫的,不给抱就不给抱,强行拉拽干啥,可怜了本姑娘胸口这两坨“大肉包”喽! “君无恙,你还是不是男人,懂不懂怜香惜……” “再多说一个字,本王就真不管你了!” 君无恙冷眼瞥了眼搞不清楚状况的蠢女人,面色冷冽地打断。 听到这话,陆星月秀眉一挑,不等她弄清楚状况,身后头就传来一道类似野兽发起进攻前的低吼声。 “吼——” 顿时,陆星月脊背绷紧,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保持着背对着狼群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低声开口。 “君无恙,狼来了几头?” “十二头,但他们的头狼不在其中。”君无恙保持着警惕,暗自蓄积内力于掌心,沉声回应。 狼群出没,头狼没出现,那意味着周围还有别的狼群在埋伏。 看来,这群饿狼是铁了心要将好不容易出现的两只猎物,收入囊中了。 思及此,陆星月暗自咽了口口水:“君无恙,我对你还有用,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跑路哦。” 听到这话,君无恙脸色不由黑沉了几分:“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 自然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喽! 陆星月下意识地在心里吐槽,不过表面上,她还是装得十分乖巧,一脸真诚地马屁连连。 “王爷,我自然是把你当成勇救美人的大英雄喽,有王爷这头猛虎坐镇,这些蠢狼只能无功而……返……” “你想多了,狼是最有智慧的动物,猎物一旦被他们锁定,便会穷追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君无恙浑身戒备,在跟陆星月扯皮的间隙,暗自从地面吸纳了许多小石子,藏于掌中。 第115章 背信弃义的死女人! “吼——” 这时,那十二头目泛凶光的饿狼,迈着四蹄朝着陆星月和君无恙缓缓逼近。 危险的气息,愈发的浓郁。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厉色,长臂一把揽过女子纤细的腰肢,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后。 乍得被男人护住,陆星月有些意外。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已然气场全开的谪仙男人,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郑重道。 “君无恙,对付这些饿狼,你有几成把握?” 要是这家伙不能击退这群饿狼,本姑娘还是得提前想好退路。 三十六计,溜为上计。 不是她不讲义气,而是她识时务。 老话都说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生命诚可贵,好不容易活下来,本姑娘岂能随便再丢了性命? 身后女子透着隐忧的询问话音,悠悠落入耳中,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神色微微一愣。 这粗俗的女人,是在担心本王安危? 深邃的凤眸闪烁了两下,君无恙那两瓣润泽的薄唇,这时冷冷开启。 “狼群数量太多,本王手里没有趁手兵器,只能暂时将他们击退。” “等会儿本王会全力杀出一条生路,到时候,你自己找机会逃……” 让女子自己找机会逃生的话,才说到一半。 君无恙突然听到身后头响起一阵急促的奔跑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扭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看到女子扭着不盈一握的腰肢,两条纤细的腿踩着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一脚深,一脚浅,已经撒开丫子一路狂奔。 顿时,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面对饿狼威胁都无动于衷的淡定神色,出现了龟裂。 这死女人…… “王爷,你加油哦,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已经跑出一大段距离的陆星月,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朝着君无恙咧嘴嚎了一嗓子。 君无恙额角突突狂跳,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好看手掌,拳头捏得“咯咯咯”作响。 “背信弃义的死女人,可恶!” 恰时,那些早已虎视眈眈的饿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原地一跃而起。 “嗖!” “嗖!” “嗖!” 那一只只体型巨大的饿狼,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凌厉的弧度,从四面八方朝着君无恙凶狠地俯冲过来!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冷冽的锋芒。 被死女人擅自跑路给气到的他,右手袖袍猛然一挥! 他右手掌心便有十几粒石子如箭矢般,朝着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石子携着强大的内劲,砸在那些飞扑而来的饿狼身上。 被石子砸中的几头生猛靠前的饿狼,身体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于半空中停顿,骤然砸落在地。 发出如同被打得很凄惨的野狗般的叫声。 “嗷呜嗷呜嗷呜……” “嗷呜呜嗷呜呜……” “……” 顿时,那些前仆后继要冲上来撕咬的其他饿狼,吓得赶忙停下攻击。 一只只落在地上之后,就绕着君无恙的外围,伺机而动。 “君无恙!救命!” 突然,一道惊恐的嘹亮女子喊叫声,划破暗夜的天际。 第116章 跑断气了! 此刻,在距离君无恙百步之遥的地方,陆星月倒霉催地被头狼带领的狼群给团团围住。 头狼的体型巨大,那泛黄的獠牙在月光的映照下,透着瘆人的森然幽光。 在狼群的簇拥下,头狼张开血盆大口,率先朝着陆星月逼近! “咕………” 陆星月保持着跟头狼对峙的姿态,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来,滴在眼睑上,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心脏砰砰狂跳的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跑! 本能地闪过这个念头,陆星月立刻把它给掐灭了。 她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人家的四条腿? 为今之计,就只有硬抗了!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 若换作从前的陆星月,就算只有孤身一人,她照样能施展格斗技巧,轻松将头狼生擒,全身而退! 但眼下,她的这具身体手无缚鸡之力,若施展这些擒拿格斗技巧,顶多虚晃一枪。 在狼群强大的力量压制下,根本就是蚍蜉撼树。 非但起不了作用,反而会加速自己被狼群撕碎的速度! 心念流转间,陆星月不由朝着身后方向望去。 不远处,黑漆漆的,别说人影子一个没有,就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 见状,陆星月郁猝地啐了一口:“丫的,这狗男人还真够小心眼儿的,还真打算见死不救了?!” “吼——” 伴随着头狼发出一声雄厚的凶狠低吼,那些跟在它身后的狼小弟立刻兴奋地朝着陆星月飞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 陆星月瞳孔骤然紧缩成黑点,尖叫着拔腿朝着君无恙所在的方向折了回去! “啊——” 真不是陆星月怂包,她这叫做小女子能屈能伸,在丢面子和丢小命之间,她果断选择前者。 毕竟,脸面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拿来丢的! 女子在坑洼的泥泞地上,尖叫着一路狂奔。 一头体型巨大、四蹄肌肉发达的头狼,紧随其后。 那浓密的毛发随着头狼追逐猎物的动作,迎风肆意飞扬。 女子逃得颇为狼狈,狼群追得轻轻松松,明明有好几次将她拦截的机会,但狼群都放弃了。 似乎这些狼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猎物越是跑,它们越是兴奋。 此时,刚解决完方才那十二头饿狼,正朝着陆星月所在方向赶去的君无恙。 隔着一定距离,就看到皎白月光下,女子被一群狼撵着狼狈逃蹿的滑稽画面。 同一时间,陆星月那灼灼的目光,也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巍然屹立于月下的谪仙男人。 月光倾洒在大地上,将他的身影拉得悠远绵长,那被男子身影覆盖的阴影处,横七竖八地躺了足足十二具饿狼的尸体。 这些饿狼身上没有丝毫外伤,但却统一丧失了攻击力。 要是没猜错,它们大概是被君无恙的内力震得五脏尽碎而亡。 思及此,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惊艳之色。 早知道这黑心肝的家伙那么能耐,本姑娘就不偷跑了,咳! “君无恙,你快来救我啊!!我跑得快断气了!!” 女子没脸没皮的求救话音在静谧的荒野上空肆意地荡漾开来。 然而! 屹立于皎白月华中的谪仙男人,却跟旗杆子似得杵在原地,丝毫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第117章 我勒个去,这畜生要成精! 这下子,可把陆星月给整不会了! 这狗男人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啊啊啊! 本姑娘都已经这么明目张胆跟他一而再地喊救命了,台阶都铺得半人高了,他还不就坡下驴?! 眼看男人无动于衷,情急之下,被狼群碾得实在是跑不动的陆星月,使出吃奶的劲纵身一跳! 勾住了旁边一棵大树稍微低一点的树杈。 同一时间,头狼也是领着狼群疾然刹住,一群狼将陆星月所在的大树团团围住。 陆星月双手死死抓着树枝丫,两条纤细的麻杆腿用力地往小腹回缩,生怕狼一个原地弹跳,就把她的脚丫子给咬断。 头狼在陆星月脚底正下方,悠哉地徘徊了一圈。 随即,“嗷呜嗷呜”地一通乱嚎。 陆星月正纳闷这头狼打算干啥的时候,只见狼群兵分两路。 一路,在陆星月底下,守株待兔,等她自己撑不住掉下来。 另一路,则是靠近树干,竟然井然有序地开始沿着树干叠罗汉! “我勒个去!这畜生要成精呐!” 陆星月额角突突狂跳,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她冲着不远处自顾自看戏的谪仙男人,急吼吼地开嚎。 “君无恙,你杵在那儿干啥,赶紧过来救我啊!” 话音落下,四周除了狼群发出的动静,安静得让陆星月只想拿块豆腐把自己给撞死! 夭寿啊,本姑娘这是遇到什么狗男人了,居然真的见死不救! 双手抓着树干的力气,已经越来越微弱。 用力屏住呼吸,往上提的两条麻杆细腿儿,也有些支撑不住地缓缓往下面那如血盆大的狼口送。 再看那群饿狼一个接一个叠罗汉,已经快要够到她所在的树杈了,陆星月突然有些泄气。 唯一能救她于水火的狗男人,是个记仇的黑心肝家伙,指望他是不能够了! 虽然很不想认命,不想成为饿狼的盘中餐,但她真的尽力了,哎…… “本王已经无偿救了你两回,事不过三。” 就在陆星月打算破罐子破摔,彻底放弃抵抗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磁性话音。 闻言,陆星月光芒逐渐黯淡的星眸,骤然亮了起来。 话说,这狗男人算术不大好,算上让本姑娘吃干抹净那回,早就过三了。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女子能屈能伸,自然是保住小命要紧! 于是,陆星月头铁地摆出一副娇滴滴的造作模样,假模假式地开嚎。 “王爷~~你都救过我两回了(三回),也不差这第三回了(第四回)。” “刚才我丢下你偷跑,是我不讲义气,我就是个小人。” “王爷天人之姿,胸襟比那海平面还要宽,就别跟我这个小人计较了,嘤嘤嘤……” 哭唧唧地嚎了几句,陆星月余光瞥见男人跟钉子般扎在原地的身形,似有挪步的迹象,心中不由一喜。 嘿,这是有门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本姑娘饼子画得足够大,何愁狗男人不咬钩? 于是,陆星月连忙趁热打铁,继续信口开河。 “王爷~~我虽然出身卑微,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我懂的。” “王爷的救命之恩,我必定是要好好报答的……” “怎么报?” 陆星月画大饼的话说到一半,冷不丁被君无恙低沉的磁性话音打断。 第118章 他出手了! 闻言,陆星月不由楞了一下,啊喂,这狗男人可真够现实的。 郁猝间,陆星月试探着开口:“王爷,我助你抓住那盗图贼,这报答……够不?” “这是你应尽的本分。” 君无恙远山般的浓眉微挑,不咸不淡地开口。 话毕,君无恙双手环抱胸前,即便他人已经不动声色地靠近狼群,随时都可以出手把女子救下来。 但他却是摆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看戏姿态。 见状,陆星月一口老血卡喉咙,丫的,狗男人胃口挺大呐,这是打算趁火打劫? “吼——” 危险的兽吼声突然刺激耳膜。 仅仅只是一个转瞬的功夫,那些原地守着陆星月的饿狼变得异常暴躁,徒然原地蹦起,朝着她的脚脖子咬了上来! 顿时,陆星月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当即没节操地胡乱喊了一句。 “大不了我以身相许呗,君无恙快救我,我不想喂狼,啊——” 女子喊叫的声音响彻云霄之际,那些正贴着树干叠罗汉的狼群,也朝着陆星月发起了攻击。 电光火石间,君无恙幽深的凤眸微不可查地眯了眯,迸发出骇人的戾芒。 他出手了! 周身袖袍鼓涨,以他为中心的周围,风卷走沙。 只见他足尖轻点,轻而易举地将挂在树上大喊大叫的女子,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陆星月靠在男人坚实的怀抱里,只听头顶上方响起一道磁性低沉的怒吼:“滚——” 这一声怒吼,带着睥睨的王者气息,竟然逼得那群扑来的饿狼,忌惮地连连后退。 动物都敬畏强者,有了之前十二头狼的尸体为前车之鉴。 那只领头的巨狼,透着凶光的眼神里,明显露出了一丝怯意。 只听他“嗷嗷嗷”地发出号令,非常识时务地带着狼群撤离。 危机总算解除,陆星月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时,她猛然发现自己还扒拉在男人的身上,连忙将他一把推开。 胸口被人重重地挠了一下,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眉头微不可查地上挑。 目光落在连连后退,跟他拉开距离的女子身上,君无恙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不是说要以身相许,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 低沉磁性的话音霸道地钻进耳朵里,陆星月明显感觉到男人语气中的不屑。 很显然,狗男人根本就瞧不上她,故意拿话刺她呢。 虽然她方才是吓得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 但狗男人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郁猝间,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争强好胜的小火苗“噌噌”地蹿了上来。 当即梗着脖子,怼了回去:“王爷,刚才我说要以身相许,你还真信了?” “我那是为了哄你出手,忽悠你呢。” 女子似是受到惊吓而稍显苍白的绝美容颜上,满是挑衅。 君无恙看着女子嘚瑟的模样,面色晦暗不明,薄唇冷冷开启:“厚颜无耻。”” “王爷,你这话骂得就不对了,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又不打算赖账。” “除了以身相许,其他条件,你尽管提。” 第119章 来世别再遇见,要命! 说着,陆星月箭步上前,一脸无奈地冲着君无恙摊了摊双手,贱不兮兮地叹了口气道。 “哎,王爷,认真说起来,本姑娘还有个世子未婚夫呢,你就算想娶我,也没那个资格呐……” 这话一出,君无恙早已经收敛的冷冽气场,骤然全开。 这女人的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 “有、本、事、再说一遍!”君无恙冷脸,逐字逐句道。 陆星月可不傻,眼看男人已经被她搞得快炸毛,随时都可能上手掐死她。 当即冲着男人扮了个鬼脸,吐着小粉舌,脚底抹油开溜。 然而,就在转身之际,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陆星月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两下,两眼一抹黑,笔挺挺地倒向地面。 怎么回事? 为什么身体突然变得那么虚弱? 陆星月浑身都使不上力气,面朝地面趴着,不停地在心里咆哮。 素手触及的衣领子位置,入手湿热、黏糊,还带着浓浓的铁锈味。 糟了,难道是她脖子上的伤口失血过多?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陆星月不由联想到坠崖前被刺客割伤了脖子。 先是坠江,后来又被狗男人跟吊腊肉似得,倒吊在树上。 然后又被狼群一路撵着狂奔,剧烈运动会使得血液循环加速。 而被水泡涨的伤口,无法凝血,导致血流不止。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手指微微动了动,恰好摸到被如瀑黑发掩盖住的脖颈伤口。 伤口皮肉外翻的粗糙触感,不由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本姑娘没被狼吃了,却要死在慢性失血上头了! 此时,被陆星月气得不轻,处于暴走阶段的君无恙,看到陆星月不小心摔跤,透着恼意的谪仙面庞上,浮现出一抹解气的神色。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误以为她又在装柔弱,没好气地开口。 “连个路都走不稳,还有脸以未来世子妃自居,不知天高地厚。” 男人欠揍的嘲讽话音,一字不差地落入耳朵里。 浑身难受得快要昏过去的陆星月,这时撑着最后一点力气,闷声道。 “君无恙,我,受伤了……爬不起来……” “少装蒜,本王可没耐心看你演戏。” 君无恙面无表情地冷声打断。 刚才还生龙活虎,上蹿下跳,骗谁呢? 当本王还会信你的鬼话? 已经没力气出声的陆星月:“……”丫的,老娘这回没演戏! 君无恙一脸嫌弃地看着赖在地上不肯爬起来的女子,耐性已经快被消磨殆尽。 额角突突直跳的他,冷冷地开口。 “别以为你掌握了寻找女盗贼的线索,就能以此要挟本王。” “本王数到三,你若再耍混不肯起,你就自己一个人留在悬崖底喂狼。” 陆星月:“……”杀千刀的狗男人,老娘是不肯自己爬起来吗? 你不会弯下你尊贵的狗腰,伸手探一探本姑娘的真实情况吗? “陆、星、月。” 看着在地上继续挺尸的女子,君无恙面色黑沉沉的。 话音落下,君无恙袖袍猛地一甩,两条长腿毫不犹豫地跨过横亘在他面前挺尸的女子,径自离开。 经过陆星月身边时,步履带起的疾风,恰好微微掀开了遮住女子脖颈伤处的一缕沾血青丝。 陆星月只觉得脖颈处有一阵寒意袭来,逐渐失去意识的她,身子抖了个激灵,世界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君无恙,遇到你算本姑娘倒了八辈子血霉,但愿来世,别再遇到,要命! 第120章 出来混总要还的! 冬夜的冷风,呼啦啦地吹着。 君无恙头也不回地走出一段距离后,发现身后始终没有传来预料当中的追逐动静,远山般的浓眉微微一蹙。 他猛然扭身,大阔步地折了回去。 “喂?” 君无恙折回原地,发现女子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不由拿脚尖轻轻踢了踢女子的小腿肚。 昏昏沉沉之际,陆星月秀眉拧紧,丫的,哪只畜生在咬老娘的小细腿?! 等老娘做了鬼,第一个找它索命! 君无恙看女人没有像先前那般诈尸跳起来跟他抬杠,透着审视的凤眸中,瞳孔不由紧缩成一个黑点。 几乎是同时,他疾然俯身,将趴在地上的女子,翻了过来。 看到女子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君无恙眸光微凛。 女子身上的衣物是深色,又全部都被水泡湿,即使鲜血将衣服都浸润,也难以让人察觉。 “陆星月,醒醒,别睡。” 查明缘由的君无恙,拍了拍女子苍白没血色的丑脸,及时替陆星月点了止血大穴,沉声道。 言语间,君无恙长臂一把抱起昏迷的陆星月。 女子身子软绵绵的,抱起来就像一片羽毛般,一点重量都没有,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飘然远去。 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虚弱女子,连想都没想,暗自将内力灌入女子的体内,护住她的心脉。 “陆星月你还欠着本王的债,想一死了之赖账,做梦!” “陆星月本王命令你不准睡!” “啪!啪!啪……” …… 迷迷糊糊间,陆星月就觉得自己两边的脸颊,有点火辣辣的疼。 “嘶——” 倒抽了一口凉气,陆星月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之处是一堆烧得正旺的篝火。 “哔哔啵啵”的火星声,刺激着她的耳膜,这时,她缓缓地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脸怎么那么疼,感觉就像被人狂扇了十几个巴掌似得?” 自言自语嘀咕间,陆星月下意识地环顾起四周。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山洞里。 “奇怪,我不是失血过多去阴曹地府报道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篝火映照在身上,陆星月只觉得一股暖流朝着自己的四肢百骸遍布而去,疑惑地嘟囔。 “咔!” 突然,一道清脆的枯枝断裂声,冷不丁在洞口响起。 紧跟着,君无恙手里提着一只野兔子,走了进来! 见状,陆星月清丽的杏眸微微瞪圆,眸底掠过一抹诧异之色,这狗男人怎么会也在这里? 君无恙看到女子傻愣愣地盯着他瞧,远山般的浓眉微微一挑。 看来本王的内力没白白浪费,这女人命挺硬,醒得倒是快。 那浓墨般化不开的幽深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这时,君无恙顺手就把野兔子丢到了女子面前。 陆星月秀眉微微蹙紧:“丢兔子给我干嘛?” 君无恙慢条斯理地坐在陆星月的对面,将好看的手掌放在篝火旁取暖,淡声道。 “烤兔子给本王吃。”” 平静中透着命令口吻的磁性话音,悠悠落入耳中,陆星月嘴角不由抽了抽,冲口而出地怼了回去。 “喂,我都虚弱成这样了,你还使唤我干活?!” “本王又一次把你从阎罗殿里拉回来,让你干点活怎么了?” 这女人体内藏着本王渡给她的内力,多活动有助于内力运化,气血畅通。 省得那干柴似得瘦巴巴身板儿,承受不住本王的强大内力,出现其他意外。 男人轻描淡写的反问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星月胸口一阵憋闷。 挤兑狗男人的话早就在嘴边准备好了,愣是给咽了回去。 得,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谁让本姑娘欠狗男人一条命! 打定主意,陆星月快速扫了眼山洞里的情况,发现角落里有个小泥坑,顿时计上心头! 嘿嘿……狗男人,你给本姑娘等着! 第121章 恶心不死你,名字倒过来写! 陆星月也不矫情,二话不说,直接拎起兔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着角落里的小泥坑走了过去。 很快,陆星月就挑选了一个让君无恙能够全程看到她如何处理兔子的角度,在小泥坑边上蹲了下来。 “王爷,你稍待片刻,我这就给你烤兔、兔吃。” 陆星月嘴角咧开,假模假式地摆出一副谦恭的模样,脆生生地来了一句。 在“兔兔”两个字上,格外加重了音量。 话毕,陆星月当着男人的面,大喇喇地撸起袖管,露出两条雪白的藕臂,冲着可爱的小兔兔一通骚操作。 开膛破肚! 挖除内脏! 剥皮清洗! 这些工序……统统跳过,都没有! 只见陆星月晃荡着两条白花花的藕臂,素手在小泥坑里搅和了一会儿后,就抓起一把把湿哒哒的泥巴,“啪啪啪”地往兔子身上拍。 从前,陆星月经常上山采药,风餐露宿是常事。 利用周边环境烹饪食物,她最拿手了。 眼下没有趁手工具,她打算用做叫花鸡的方法,来烹饪这只野山兔。 为了救陆星月而消耗了过多内力,感到有些倦怠的君无恙,原本在闭目养神。 听到山洞里不停响起“啪啪啪”的奇怪动静,不由缓缓睁开了凤眸。 只见女子裙摆撩起,塞于腰间。 两条皙白的藕臂沾满了泥垢,在空气中肆意地晃荡着。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眸色微微一沉。 “王爷,你不再歇会儿?我这叫花兔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好呢。” 正专心致志给兔子马杀鸡糊泥巴的陆星月,察觉到了男人投来的清冷目光,不由扭头,一脸殷切地嚎了一嗓子。 嘿嘿,狗男人,你不是要吃本姑娘烤的兔兔嘛,恶心不死你,我陆星月的名字倒过来写! 话音落下,陆星月大方地站起身,拿着一坨跟大粪似得东西,“噔噔噔”地走到篝火边。 当着君无恙的面,她又“哼哧哼哧”地在现场刨了一个小土坑,然后把裹满泥巴的兔子,放进土坑里。 “呀!” 不过,陆星月刚拿起泥球,上面就有一坨稀泥“吧唧”一下,掉进了火堆里。 泥球当即缺了个大口子。 陆星月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张开两瓣粉唇,直接冲着方才刨土坑挖出来的土堆,啐了几口口水。 “呸!” “呸!” “呸!” 然后,随便抓起一把混有她口水的泥巴,“啪”的一下,把泥球缺口的位置,重新补上。 见状,君无恙眼角抽抽了两下! 此时,陆星月已经轻车熟路地把泥球放进土坑,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泥土,又从火堆里扒拉一些烧得正旺的柴火在土坑上方。 做完这一切,便哼着小曲儿,很自然地撩起裙摆,擦拭手上的稀泥,冲着男人脆生生道。 “王爷,等柴火燃烧释放的温度,通过地表传到地下,土坑里就会产生热循环。” “这土坑就会变成一个简易烤炉。” “我用泥巴裹住兔子表层,既能保证受热均匀,又能锁住兔子的水分,使得烤制出来的兔子肉保持鲜嫩的口感。” “虽然烤制过程看着简陋,但是烤出来食物的味道,绝对杠杠的!” “你稍待片刻,很快就有美味的兔兔享用了!” 女子眉眼弯弯似星月,咧嘴笑着解释的模样,看上去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若是不知她人品底细,还真会被她所展现出的乖巧假象所蒙蔽。 “陆星月,你故意的。” 君无恙面色黑沉沉的,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谪仙面庞上,淡漠的神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刀子般的话。 死女人,故意恶心本王,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可恶! 第122章 包君满意! “王爷,天地良心,你让我烤兔子,我就乖乖烤兔子。” “我用泥巴烤兔子,也是想把兔子肉烤得好吃一点,让王爷满意。” “我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惹得您不愉快了,还请王爷指教。” 陆星月暗自憋着笑,一脸无辜地接过话茬。 听到这话,君无恙光洁的额角,突突狂跳。 这死女人居然让本王吃她的口水! 幽深的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 那灼灼的目光盯着浑身透着蔫坏的女子,冷嗤。 “此等粗鄙不堪的食物,本王绝不会碰!” “王爷,你确定?” 陆星月一脸狐狸样,贱不兮兮地问了句。 君无恙懒得再跟女子废话,径自合上凤眸,调息打坐。 忘恩负义的女人,若不是看在她还有用处,本王早就将她挫骨扬灰,岂容她这般放肆! 山洞里,陷入一片死寂般的静谧。 篝火“哔哔啵啵”烧得热闹,柴火也添了两回。 陆星月懒得跟狗男人再多费唇舌,狗男人不吃,正中她下怀。 香喷喷的烤兔兔肉,都归她,不香吗? 暗自算计着烤制兔子肉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陆星月搓了搓手,抓起两根树枝,把泥球从冒着热气的土坑了挑了出来。 然后,陆星月随手抓过一块石头,朝着黑乎乎的泥球,砸了下去。 “砰!” 一声突兀动静落下,泥球应声裂开。 同时,一股浓郁的焦香气息,充斥了整个山洞。 如老僧入定般打坐运气调息的君无恙,闻嗅到这股香气的瞬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两下。 “王爷,兔肉好烤好了,香得勒,我给你扯个大兔腿蛤!” 狗男人虽说不吃,但本姑娘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还债嘛,态度得端正,本姑娘还了,债主要是不接受,那就跟本姑娘没半毛钱关系了。 反正,本姑娘还过了,是狗男人自己不要,嘿嘿…… 陆星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将抓在手里的石头,随便往身后一丢。 然后,动作利索地将相貌不怎么好看的兔子外皮,整块都扯了下来。 露出里面鲜嫩可口的兔兔肉。 这时,她扯下一条兔子腿,大方地走到君无恙的身边蹲下,将香喷喷、鲜嫩嫩的兔子腿儿,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下扬了扬。 “王爷,新鲜出炉的烤兔腿儿,鲜嫩多汁,任君采撷,包君满意哟……” 女子不着边际的献殷勤话音不绝于耳,君无恙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依旧保持着凤眸紧闭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姿态,冷声拒绝。 “拿开,别恶心本王!” “咕噜噜……噜噜噜咕噜噜……” 低沉磁性的冷冽话音刚响起,那似带着转音的饥肠辘辘声,毫无征兆地在山洞里荡开。 几乎是同时,君无恙猛地睁开凤眸,整个人不由愣了愣! “啧啧啧,王爷,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小嘴儿,实诚多了哦……” 陆星月杏眸里闪烁着得逞的光芒,小眼神时不时地往君无恙的下腹瞟过去,笑得很欠抽。 “你……唔!” 君无恙面色冰冷,刚要出声,嘴里就被女子强行塞进了食物。 生平第一次被人强迫喂食,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一抹恼色骤然升腾。 几乎是同时,他眼底迸发出如刀子般的慑人寒光。 “王爷,反正你不想碰也碰了,早就食言而肥了。” “干脆就把兔子腿吃了,填饱肚子再找我算账也不迟嘛。” 陆星月任由男人用眼刀子剐她,一改吊儿郎当的态度,良心发现似地扯了一嗓子。 话音落下,二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气中交织的瞬间,顿时火花四溅! 君无恙狭长的凤眸中,幽光一闪而逝,双眸不由危险地眯了眯。 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跟那流氓女盗贼的作风,简直如出一辙,二人当真是朋友? 亦或者,这女人从头到尾,都在欺瞒本王? 第123章 死变态,丧良心啊! 在谪仙男人的死亡凝视下,陆星月一个人把剩下的兔子肉全部干掉,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后。 这时,她大方地仰头,冲着君无恙没脸没皮地开口。 “王爷,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瞧,会让我误会你是看上我了。” 话音落下,篝火堆里“啪”地爆起了一颗火星子。 女子那充满戏谑的话音,在山洞里悠悠荡开。 君无恙意味不明的眼梢微微上挑,清冷的眸光扫向脸肿得跟猪头却不自知的嘚瑟女子,冷冷一嗤。 “就凭你这副尊容和身材,还是少自作多情的好。” 乍得被谪仙男人挤兑,陆星月一口老血卡喉咙。 啊喂,本姑娘只是假装丑,又不是真丑。 卸了丑妆,那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美得很,狗男人瞧不起谁呢? 心念微动,陆星月骨子里那点小小的胜负欲,在君无恙鄙夷的注视目光下,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 蓦的,陆星月“腾”地从地上爬起来,“噔噔噔”地冲到君无恙的面前。 当着男人的面,素手“啪”的一下,往自己的小翘臀上,拍了拍。 “王爷,你说我丑也就罢了,但你说我身材不好,这点我可不认的。” “你看我马蜂腰,桃子臀,肤白貌美大长腿,前面有凸,后面有翘,随便放在女子堆里,那也是拔尖的……” “前凸,呵,陆星月,你哪来的自信?” 君无恙眼底充满了不屑,薄唇勾起一抹嘲讽,冷声打断。 听到这话,陆星月胸口一阵憋闷,低头瞅了眼自己胸前那两座娥峰。 “轰!”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脑子一下就炸了! 夭寿,这狗男人该不会在赶走狼群的时候,就把本姑娘这点“肉包”的底细,给“摸”得一清二楚了吧? 死变态,丧良心啊! 郁猝间,陆星月正好对上君无恙好整以暇的高高在上姿态。 好气啊! 越想越窝火,连小身板都气得有些发抖了。 眼看着狗男人自顾自阖眼,懒得搭理她,陆星月燃烧着熊熊怒火的杏眸里,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 狗男人,你嫌本姑娘胸小,本姑娘还嫌你技术不好! 脑子飞速运转间,陆星月立马歇了火气,扭着马蜂腰,撅着桃子臀,一扭一扭地朝着君无恙晃悠了过去。 “王爷~~” 女子矫揉造作的话音,响彻整个山洞。 紧跟着,女子就伸着两条藕臂,不安分的爪子朝着男子的脖子,勾了上去。 那红肿的猪头脸上,两瓣粉唇“嘟”起,没脸没皮地朝着君无恙噘了上来。 君无恙额角突突狂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身体后仰,堪堪避开女子的轻薄行为。 “陆、星、月,你发什么疯?!” 低吼声刺激着耳膜,陆星月无视君无恙随时会爆发的怒火,继续生扑了上去。 见状,君无恙就跟躲鬼似得,猛地弹地而起,修长的双腿连连后撤! “王爷~~你躲我这个身材傲然的大姑娘跟躲鬼似得,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陆星月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弧度,娉婷袅袅地朝着君无恙生来了一句。 口花花间,她如同街溜子般,素手“啪”的一下,将男人“壁咚”在身后的岩壁上。 “砰!” 君无恙一时不察,后背撞在岩壁上,远山般的浓眉微微蹙紧。 听到女人说他不行,脑海里猛然浮现出那流氓女盗贼一脚踹在他下档的画面! “陆、星、月,这是你自找的!” 电光火石间,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凌厉之色,周身寒气徒然暴涨。 长臂疾然伸长,一把揽过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颀长的身姿于空气中打了个旋转! “砰!” 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恶作剧占据主动权的陆星月,就被君无恙反压在岩壁上! “嗯……”她吃痛地嘤咛了一声。 此时,陆星月就见君无恙那张透着山雨欲来风满楼般冷冽气息的谪仙容颜,在眼中不停地放大。 他那如高山般巍峨的身姿,狠狠压在了她身上! 第124章 既往不咎?老娘信你个鬼! 胸口被男人健硕的胸膛强势挤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陆星月灼灼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将她完全压制的狗男人,素手下意识地要将男人推开。 然而,男人那刚毅的身躯,就跟黏在她身上一样。 陆星月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男人愣是纹丝不动。 “君无恙,你仗着自己力量和性别优势,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有种你就别用武功招式,别用内力,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听到这话,君无恙透着危险气息的幽深凤眸,微微眯起,两瓣紧抿的润泽薄唇,忽然勾起了一抹弧度。 山洞里,光线忽明忽暗。 男人站在背光的位置,光影打在他那如山峦峭壁般冷硬的清冷面庞上,使得他嘴角这一抹淡笑熠熠生辉。 明明他的笑中,带着嘲讽和轻蔑。 可不知为何,落在陆星月眼中,却是贼他娘的好看! “除了本王以外,你还跟别的男子动过手?” 君无恙嘴角噙着笑意,用一种猫抓老鼠的戏谑姿态,悠悠开口。 世间女子多矜持,如那流氓女盗贼般的女子,已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低沉磁性的话音里,似是带着几分蛊惑,又似带着几分凌厉。 明明是疑问句,可语气里,却透着几分笃定。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眨巴了两下,一时间,不知君无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按常理来说,像他这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骄傲男人,应该是经不起激的。 她刚才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难听了,这家伙肯定是不屑欺压她,当即就该放开她的。 啧,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狗男人突然笑得那么勾人,肯定有猫腻! “王爷,你问的这个问题,非常有歧义。” “我可不可以臭不要脸的理解为,王爷对我有意思,想打听我是否跟别的男子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 陆星月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故意曲解男人的意思。 闻言,君无恙静待女子自投罗网的睥睨凤眸中,幽光一闪而逝。 言语躲闪,明显做贼心虚! “望仙楼,下个月十五,跟女盗贼有碰头暗号,其实都不存在,是你瞎编的。” 君无恙不打算跟女人继续绕弯子,直言不讳地戳穿女人的谎言。 不给她任何辩驳的机会,君无恙语气不由加重了些,继续道。 “交出阴山皇陵地宫图,本王可以在朋友面前替你美言,让他不追究你的偷盗之罪。” 陆星月心脏“砰砰”狂跳不止,心中虽然惊骇自己女盗贼的身份竟然这么轻易被狗男人识破,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仰着尖巧的下巴,佯装镇定地回嘴。 “王爷,你要是有证据,直接把我拷了,不就完事了了,何必来找我这个嫌疑犯求证,未免多此一举。” “我是不是那个女盗贼,只要等下个月十五,望仙楼那女盗贼现身,不就一清二楚了?” 女子坦然自若的解释话音,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 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神色晦暗不明。 “陆星月,你当真要放弃这个坦白从宽的大好机会?” “本王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交出阴山皇陵地宫图,一切既往不咎。” 话音落下,君无恙欺身压在女子身上的重量,不由加重了几分。 陆星月纤瘦的后背,抵靠在高低不平的坑洼岩壁上,岩壁膈应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蹙眉。 既往不咎? 这话拿去骗鬼,鬼都不会信! 真当老娘是三岁小孩,可以随便哄骗呢! 究盗图罪你是可以不追究,但强了你,送你一记断子绝孙腿呢,你丫的也不追究了? 一旦东窗事发,你还能这么大度,跟本姑娘既往不咎? 呵呵…… 第125章 别动,给本王老实点! 陆星月几乎可以想象到,以君无恙这狗男人折磨人的变态程度。 就算明知她是朝廷臣子之女,甚至跟镇国公府有那么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渊源。 这狗男人照样有法子收拾她! 在还没有强大自身之前,本姑娘打死都不能暴露! “君无恙,你这明显是无中生有,耍无赖嘛。” “你自己抓不到女盗贼,担心在你朋友面前失了颜面,就非逮住我这个无辜的弱女子不撒手!” “我脸上是写着‘女盗贼’三个字吗?” “你怎么确定,我就是她?” 陆星月是打定主意咬死自己不是女盗贼,冲着君无恙理直气壮地连声发问。 狗男人定是在诈她,本姑娘可不上他的当! 话音落下,陆星月也不管男人什么态度,干脆就扭动自己的小身板儿,挣扎着要从男人的胸膛底下,蹭出去! 来回扭动间,陆星月的衣领子都歪到了一边,露出一大截皙白的后脖颈。 而陆星月不知道的是,因为自己和君无恙一番拉扯大动作,导致血液循环速度加快,连带着体表温度也有所升高。 那雪白的肌肤上,隐约竟然有地图刺青显现出来。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幕,眸底厉色一闪而逝。 几乎是同时,君无恙抬手一把按住了不安分扭动的女子肩膀。 “别动!” 低沉磁性的浑厚话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乍得被男人给吼了一声,挣扎得厉害的陆星月,竟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动作。 忽的,君无恙那骨节修长的好看手掌,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襟! “君无恙,你要干嘛?!” 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势在必行的霸道气息,陆星月浑身紧绷地嚎了一嗓子。 “给本王老实点。” 君无恙一心只想印证自己心里的判断,冰冷的话刚出口,那抓着女子衣领的好看手掌就已经有所动作。 猝不及防间,陆星月的衣领子被拉开了好大一片,连精致雪白的锁骨都露了出来。 胸前突然冷飕飕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陆星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瞪着君无恙的漂亮杏眸中,瞳孔骤缩成一个黑点。 “啊——” 女子的尖叫声,骤然响彻整个山洞。 甚至连山洞外的世界,都被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给惊扰了。 “什么声音?” 半个时辰前,接收到自家主上发出信号的彦一,带着众侍卫匆匆赶过来。 乍得听到动静,队伍里年纪最小的侍卫彦十三,咋呼地问了一句。 “是我家小姐的声音!” 这时,偷摸跟在彦一这帮侍卫背后的元宵,带着石头以及一帮下人,突然跳了出来,紧张地扬声。 话音落下,石头为首的这帮下人当中,有人指着不远处,扯开嗓门。 “快看,那边山洞里,有光!” 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侍卫长,主上一定在那里,我们赶紧过去吧!” “石头,小姐她肯定在那里,我们快去救小姐!” 说时迟,那时快! 以彦一为首的训练有素侍卫队和以元宵、石头为首的这帮下人,两拨人马比肩而行,乌泱泱地朝着山洞蜂拥而去! 这一头,两帮人马心系各自的主子,如蝗虫过境般,冲了过来。 另一头,山洞里。 被君无恙扯开衣襟,衣衫不整的陆星月,气鼓鼓地冲着男人那张好看的谪仙面孔,一巴掌呼过去! “陆星月,别挑战本王对你的容忍度。” 君无恙一把扣住女子挥来的纤细手腕,薄唇不容置喙地冷冷开启。 话毕,君无恙径自扯过女子的手腕,让她的背朝向自己。 陆星月就像一颗荷包蛋似得,被人强行翻了个面,胸口直接贴在了冰冷粗糙的岩壁上。 “刺啦”一声裂帛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陆星月只觉得自己的外衣,被人给粗暴地扯开! 丫的,老娘都已经改头换面了,这狗男人还惦记着撕扯老娘的衣服,到底想干嘛?! “君无恙,你个死变态,放开我!” “刺啦——” 又是一道裂帛声传来。 陆星月的瞳孔都颤抖了! 第126章 本王娶了你便是! 一股浓浓的耻辱感,猛然袭上心头。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后脑勺用力一仰! 君无恙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破坏遮蔽女子后背衣物,一探女子后背究竟上面。 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女子的这个反抗动作! 只听“砰””的一声。 女子的后脑勺恰恰撞在君无恙如山峦般挺拔的鼻梁骨上。 瞬时,君无恙远山般的浓眉吃痛地蹙了一下,发出一阵低沉的闷哼。 “狗男人!臭流氓!死变态!” “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 陆星月察觉到压制住她的狗男人,粗鲁的动作微微一滞,趁机扭转身体,一脚踹向君无恙的下档! 电光火石间,君无恙猛然后撤一大步,堪堪避开女子这记让他再熟悉不过的,撩阴腿! 是她! 眼看着女子撒开丫子要往山洞外跑,君无恙脑海里猛地闪过这个念头! 此时,女子身上只剩下一件薄兮兮的中衣,紧紧贴着被冷汗浸润的后背。 隔着那一层单薄的衣料,君无恙隐约能看到类似阴山皇陵地宫图的大致轮廓。 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势在必得,君无恙足尖点地,颀长的身姿卷着一阵冷冽的疾风,眨眼间,就挡在了女子面前。 陆星月都快要跑出洞口,却被男人给堵了个正着,当即咽了口口水,紧张地连连后退。 “君无恙,我警告你,我不是你可以随便轻薄的女子。” “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那世子未婚夫不会放过你……” “本王娶了你便是。”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看着女子顶着一张丑陋的巴掌脸,俨然一副扞卫自己清白的小模样。 没什么情绪泄露地平静开口。 听到这话,陆星月不由愣了一下。 她还来不及反应,纤细的身子就被男人一把拽过。 伴随着“刺啦”一声,裂帛声刺激着耳膜。 陆星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冰寒裹挟,一股浓浓的寒意从脚底心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知是气得,还是冻得,陆星月牙关颤抖,止不住地“咯咯”作响,纤细单薄的身体也在空气中不停地颤抖着! 此时,遮挡住女子身子的最后一层中衣,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君无恙深邃的凤眸清晰地捕捉到了女子后背露出的一小部分刺青。 然而,正当他要扯去全部衣料,仔细看清的时候。 那露出的一小部分刺青,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疾消失了! 怎么回事? 地图怎么不见了? 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子露在空气中的一小片干净胜雪的背部肌肤,眉头一拧! “君无恙,老娘跟你拼了!” 长这么大,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陆星月心中的愤怒已然堆到了极致。 她当即怒吼一声,张牙舞爪地朝着陷入沉思的君无恙,扑了上去! “砰!” 撞击声,骤然响起。 君无恙一时不察,被女子撞倒。 而陆星月也因为用了全身力气去做这件事情,整人重心不稳,朝着倒在地上的君无恙,跌了过去! “狗男人,我挠死你!” 说时迟,那时快,陆星月刚扑在男人身上,就连忙跨坐在男人身上。 素手抡起拳头,朝着男人那张好看的谪仙面庞,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见状,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恼色,润泽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颀长的身子猛然坐起,就跟拎鸡崽似得,将陆星月牢牢禁锢在怀中。 “陆星月,别得理不饶人,本王已经说了会娶你,你还闹什么?!” 第127章 放开我家小姐! “娶你妹啊!” 陆星月直接破口大骂,丫的,老娘稀罕你娶我吗,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骂声落下瞬间,陆星月倔脾气上头,直接拿脑门子磕向君无恙那张自以为是、高高至上、自我感觉良好的谪仙容颜。 君无恙没料到女人会来这么一招,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仰。 由于怀里还抱着情绪激动、不肯听任摆布的女子,君无恙身体猛地失衡,朝着旁边歪倒了过去。 二人一上一下,身体交叠在一起,在地上“骨碌碌”翻滚了起来! “放开我家小姐!” 忽的,一道愤慨的吼声,由远及近。 元宵带着一帮子世子府的人,乌泱泱地赶了过来。 此时此刻,众人人手里一个个都举着火把,将陆星月和君无恙四周照得火光通明! 那明晃晃的火光,笼罩在地上的男女身上。 女子背对着他们,后背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就跟狗啃过似得。 她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素手死死攥着男人的衣襟,骑坐在男人那精壮的窄腰上。 大家都看不到,她脸上那一副横眉冷对、恨不得抽了男人的筋、剥了男人的皮的咬牙切齿模样。 男子那透着禁欲气息、衣扣扣到遮住喉结的领子,完全敞开着,露出胸口的一大片健硕胸肌,任由女子坐在自己身上。 那淡漠的冷峻谪仙容颜上,额头和鼻梁甚至是脸上,还带着疑似吻痕的暧昧淡红色印迹。 当然,这“暧昧吻痕”实际上,是陆星月拿额头撞君无恙的俊脸所留下的。 “小姐,你这身上的衣服肯定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时候,蹭破的吧?” 元宵脑子转得快,看着自家小姐霸气侧漏地坐在睿亲王身上的彪悍模样,已经在心里有了一番自己的计较。 她连忙大声改口,转移众人的关注焦点。 话音落下,元宵连忙从身上解下包袱,把老早准备好的披风,给自家小姐披上。 一阵暖意不期而至,出离愤怒的陆星月,理智渐渐回笼。 她下意识地扭头,朝着身后看了去。 元宵和石头带领的人马,那一张张熟悉的,不熟悉的,或带着憨笑,或带着关切的面孔,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 蓦的,陆星月心中一阵酸涩。 看见元宵以及石头的瞬间,陆星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小姐,你的脸怎么肿了?” 这时,元宵注意到自家小姐化着丑妆的脸颊,似有些肿。 就跟被人打过似得,冷不丁嚎了一嗓子。 “陆姑娘,是谁打的你,我带人给你报仇去!”石头连忙上前,肃声问道。 陆姑娘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她救过世子的命。 身为世子的亲信,必须维护好陆姑娘。 言语间,石头那透着思索的眼神,似有若无地往睿亲王身上飘去。 “王爷!” 彦一带着一众侍卫挤开挡在前面的元宵众人,牛轰轰地冲了进来。 看到自家主上正从地上站起来,彦一也是愣了愣。 方才隔着老远,就听到陆姑娘似乎很生气地在骂人。 具体骂什么虽然听不清,可看主上现在一言不发的样子,主上该不会真把人家陆姑娘怎么着了吧? 不是吧,陆姑娘虽然性格挺特别,但这副容貌实在不敢恭维。 主上瞧上她,不能够吧? “事已至此,本王还是那句话,本王会娶……” “睿亲王,请你自重!” 陆星月冷眼看着一副施舍般扬言要娶她的谪仙男人,不客气地打断。 娶什么娶,老娘连车都上了,早就把你吃干抹净,还会在乎你那张破车票? 你想娶,本姑娘还不乐意嫁呢! 不就是衣服被撕了,身子被瞧了嘛,本姑娘就当被狗给咬了一口,切! 话音落下,陆星月径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眸底已然一派清明之色。 她将微微红肿的猪头丑脸,朝着君无恙决绝地扬起,粉唇逐字逐句吐露。 “睿亲王,你我之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从今往后,你娶你的贤妻良母,我嫁我的如玉郎君!” “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相逢对面不相识。” 第128章 命运之轮开启! 清亮冷静的话音落下,陆星月直接带着元宵和石头这帮人,转身离开。 这时,彦一带着众侍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毕竟,主上没发话,陆姑娘是不可以离开的! “小姐你先走,我跟他们拼了。” 元宵见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愤愤地开口。 陆星月素手轻轻拍了拍元宵气得发抖的壮实肩膀,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即,冲着始终一言不发的谪仙男人,冷声道。 “睿亲王,你让手底下的狗腿子拦着我们,是要跟镇国公府公然为敌吗?” 原本,陆星月一点都不想跟镇国公府扯上干系。 但经此一事,她深刻地意识到,打从被狗王爷盯上的这一刻开始,就不会再有平静生活。 眼下,她只是一介庶女,无权无势,狗王爷想怎么拿捏她都成! 而她那个只为自己官途亨通的便宜爹,绝对不可能为了她一个貌丑没有价值的女儿,做出任何违背权贵的事情来。 所以,在自身实力没有强大之前,陆星月必须找一个可以钳制狗王爷的挡箭牌! 而跟她有过荒唐指腹为婚的镇国公世子顾宴之,就是最好人选! 脑海里思绪纷扰不断,陆星月横眉冷对谪仙男人那充满压迫性的锐利注视目光,暗自下定了决心。 既然有人穷追不舍,逼她入穷巷,那她便臭不要脸地顺势而为。 暂时借镇国公世子未婚妻的身份,压制君无恙这狗男人! “陆星月,你欠本王的债,是打算赖账?”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神色意味不明,沉默良久,终是不咸不淡地出声。 “睿亲王放心,我陆星月说一不二,我欠你的,会还!” “何时你想要了,派人上侍郎府讨要,便是!” 如同“本王娶了你,便是”,同样的,陆星月原话奉还! 话音落下,陆星月直接冲着彦一瞪去一眼。 顿时,彦一愣了一下。 作为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隐杀十三卫卫队长,彦一自诩身上天生带煞。 可乍得对上陆姑娘投射来的目光,彦一心里竟然“咯噔”了一下,打心底里对这个陆姑娘生出了一丝忌惮。 而这种忌惮,只有他跟强于自己的对手决斗时,才会油然而生的。 不自觉间,彦一带着隐杀十三卫,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给陆星月让了道。 “主上,这陆姑娘身上有一种久经江湖的老道杀手才会有的气场。” 眼看着陆姑娘带人远去,彦一不由回神,冲着自家主上肃声道。 说着,彦一像是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 “主上,陆姑娘是否是窃取阴山皇陵地图的女贼?” “她不是。” 君无恙将如同看待猎物般的灼灼目光,缓缓从女子远去的纤细单薄背影上收回,笃定地打断。 听到这话,彦一连忙接话:“主上,那线索岂不是断了?” 这些年来,主上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重掌江山,替太妃娘娘讨回公道。 而这阴山皇陵地图,传言蕴藏了令整个九州都为之震撼的财富。 得此宝藏,便拥有了搅动九州风云的致胜关键! 君无恙面色沉静,幽深的凤眸中一抹掌控所有之色,一闪而逝。 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没断。” 第129章 春心动! 听到这话,彦一面瘫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疑惑。 对于主上的话,他实在有些不懂。 “没猜错的话,那盗图之人,已将地图销毁。” 君无恙若有所思地再次开口。 刚才短暂的放空之际,君无恙已经把陆星月身上为何会有地图的缘由,都梳理妥当。 联想流氓女盗贼那晚,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并没有盗窃地图。 如今想来,她并未说谎。 若她真是盗图贼,背上又怎么会有皇陵图刺青? 盗图贼确实另有其人,定是当时被发现,情急之下,就随便抓了一个女子,在她的后背上刺下皇陵地图,以待将来取回! “主上,地宫图被毁,那我们岂不是要改变原定的起事计划?”彦一焦灼地接话。 这话一出,周围的隐杀十三卫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这帮人,自幼跟在主上身边,是主上一手栽培出来的。 对于主上的心思,他们多少能猜到一两分。 起兵需要大量金银财帛,虽然这些年,主上亲手创建的天下第一楼流觞楼名下,已经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可主上志向高远,绝非只着眼于大业朝,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一旦起事,便是整片九州大陆为之颤抖的开始。 财帛耗费之巨大,近乎无法估量。 主上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丢了阴山皇陵地图这张王牌,起事的时间恐怕又得延后好几年了。 哎…… 就在众人心中叹息不已的时候,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从薄唇中冷冷吐出一句话。 “一切按原计划推进。” 低沉磁性的浑厚话音,伴着冰冷的空气悠悠荡开,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几乎是同时,隐杀十三卫众弟兄皆是抱拳,齐刷刷跪地。 异口同声地劝谏:“主上,三思啊!” 彦一更是激动地扯开嗓门:“主上,太子一直对你虎视眈眈,这次的刺杀,想来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阴山皇陵图很有可能是太子派来的人盗取销毁的。” “若阴山皇陵图果真已经落入太子之手后患无穷……” “地图这辈子都落不到君无垢手里。”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冷冽之色,薄唇冷冷开启。 话音落下,那裹挟着慑人寒意的冷风卷地而起,吹拂过在场每一个人,众人皆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 彦一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主上,下意识地发问:“主上,你莫不是找到地图下落了?” 几乎是同时,彦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主上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撬开了陆姑娘的嘴,拿到了相关有利讯息。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方才,主上和陆姑娘衣衫不整,扭打在一起的画面。 彦一看向自家主上的眼神里,隐隐流露出一抹八卦之色。 主上该不会是色诱陆姑娘开口的吧? 君无恙此时面色沉静,对于彦一偷瞄过来的八卦小眼神,并无察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彦一带领着的影杀十三位众弟兄,当下雀跃不已。 老幺彦十三第一个跳出来,急吼吼地扬声:“主上,地图在哪儿,属下立马带人去抢……” “不必如此麻烦,只需让皇上给本王赐婚,便可。”君无恙这时候把目光缓缓从陆星月一众人离开的方向收回,淡淡打断。 第130章 风云突变! 这话一出,隐杀十三卫这帮兄弟,顿时就炸锅了! 老幺彦十三忍不住嚎了一嗓子:“主上,你不会是要娶陆姑娘吧?!” 君无恙面色淡漠,没有否认。 见状,隐杀十三位这帮兄弟们不淡定了,一群人偷摸地暗语彼此嘴碎。 “陆姑娘是有婚约的啊,主上怎么要娶一个有婚约的女子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姑娘那副尊容,主上怎么就瞧上了?”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镇国公世子之前在悬崖边,已经主动承认是陆姑娘的未婚夫了。” “可不是嘛,顾世子为救陆姑娘,还插了自己一刀,主上这是要横刀夺爱啊!” “……” 一帮子大老爷们碎嘴子,叽里咕噜私下唠着,但愣是谁都不敢把话挑明了说。 彦一面瘫脸上,神色也是变幻不定。 对于自家主上的这个突然决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心念微动,彦一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劝谏了一句。 “主上,娶媳妇的事情儿戏不得,还请主上三……” “本王意已决,无需多言。” 君无恙面色沉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意味之色,一锤定音。 陆星月,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很可惜,狐狸尾巴终究是被本王逮到了。 待成婚之夜,本王在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 新婚之夜。 直到拜堂成亲结束,人坐在喜房之内,陆星月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明明之前她和君无恙在崖底分手的时候,就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明白,怎么突然就事情不是控制了? 就在陆星月疑惑之际,屋子里传来推门的声音。 隔着大红盖头,陆星月隐约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大靴子,正在缓缓朝她的方向走来。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下意识地收紧素手,大红的百褶喜裙裙面,都被她给捏皱了。 就在陆星月紧张不已,下意识地想要将头上的盖头掀掉的时候。 一直骨节修长的大手掌,朝着她伸了过来。 眼前的遮挡,被掀开的瞬间,刺目的室内光芒使得陆星月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君无恙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喜床上的女子,虽然她的脸颊上依旧画着丑陋不堪的妆容。 但是,此时此刻,君无恙的脑海当中却是浮现出那晚悦来客栈里的那张狡黠灵动绝美女子容颜。 他的目光落在陆星月身上,幽深的凤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之色。 两般润泽的薄唇微微抿了一下,似是在心中下定了某一个决心,薄唇这时候蠕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陆星月扬起巴掌大的丑脸,先发制人地质问出声。 “君无恙,你实在太卑鄙了,你居然以我阿娘和弟弟的安危为要挟,逼着我答应皇上的赐婚,你到底想要干嘛?” 就在半个月前,陆星月本来已经开启自己的商业版图,准备在大业朝大干一场。 同时,她也暗中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攒到了第一桶金,给阿娘和弟弟在上京城置了一处宅院,打算把阿娘和弟弟从侍郎府那个鬼地方接出来单过。 从此以后,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快快活活过日子。 可没成想,风云突变,居然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第131章 彻底摊牌! 一纸荒唐的皇帝赐婚诏书,彻底打破了陆星月原本的计划。 无奈之下,为了保全阿娘和弟弟的安危,陆星月只能够虚以为蛇,假装同意成婚。 实际上,陆星月早就已经开始酝酿自己的脱身计划。 眼下,虽然她和君无恙一起入了洞房,但若是这家伙胆敢动她分毫,她分分钟会让这家伙知道她的厉害! 心念流转之际,陆星月已经偷偷摸摸地将事先准备好的毒粉,藏于指甲缝隙当中。 只等二人喝下合卺酒,就把狗王爷给药倒! 到时候,她就带着元宵一起离开王府,前往跟阿娘和弟弟事先约定好的地点。 从此以后,一家四口远离上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寻一处世外桃源之地,隐姓埋名,平淡度过一生。 对于陆星月心中的盘算,君无恙一无所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质问自己的女子,冷峻的谪仙面庞上,此时浮现出一抹少有的温和之色。 薄唇淡淡地开启:“娘子别装了,本王知道,你就是那晚的她。” 听到这话,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之色。 不等她回神,身边的位置,已经突然陷了下去。 陆星月猛地扭头,就看到一张冷峻的容颜,在自己的眼眸里不断地放大。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脱口而出地来了句:“君无恙,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对于女子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似乎早在君无恙的预料之中。 君无恙将身体不停地逼近,将女子抵到了床角,逐字逐句道。 “悦来客栈那晚,你,身在其中,事到如今,陆星月,你还要跟本王装蒜?” 低层磁性的话音悠悠入耳,陆星月强自镇定地丑脸上,表情不自觉地变幻莫测。 眸光闪烁之间,陆星月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承认:“对没错,那天晚上就是我,但那又怎样?” 乍得被女子质问,君无恙微微一愣。 “哦,我知道了,你如此费尽心思地将我娶进门,不就是想名正言顺地从我身上寻找阴山皇陵地图的下落吗?” “实话告诉你,阴山皇陵地图的确在我身上,如果你想要,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陆星月这时候,似是恍然大悟地扬声。 得到女子肯定的答复,君无恙那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幽深凤眸中,闪过一抹松了口气的神色。 只是这一抹神色,浮动的速度极快,除了君无恙自己之外,任谁都无法察觉。 本来君无恙以为陆星月还会嘴硬一段时间,不会马上承认。 现在见女子想也没想,就承认得如此爽快,君无恙紧绷的神经,也不自觉地松驰了下来。 既然两个人彼此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君无恙也就不再打哑谜,直接了当地再次发问。 “阴山皇陵地图在何处?现在交于本王,从前往事,本王可以不予追究。” 听到这话,陆星月好看的眉梢,微微一挑,不卑不亢地开口。 “君无恙,我记得早在崖底的时候,咱们就两清了。” “所以交不交地图,是看我高兴,你就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威胁我了。” “本姑娘,是不吃这一套的。” “你还姑娘?人都已经是本王的了,还姑娘呢?” 君无恙眸色微沉,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第132章 极致拉扯! 这话一出,倒是让陆星月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君无恙这样一个冷血黑心的狗王爷,竟然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一面。 如果这句话换成一般女子听到的话,定然是会被收服的。 毕竟在古人的观念里面,女子委身于哪一个男子,这一辈子便要跟定这个男子了。 但陆星月可是现代人,她可没有什么三从四德的迂腐观念。 就算睡了那又怎样? 心里是这么想的,陆星月更是毫不给君无恙一点面子,直接回怼了回去。 “睡过又如何?又没有孩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只要我不承认,王爷就没处说理。” “你——”君无恙被怼得哑口无言,虽然一直知道,眼前女子不按套路出牌,性情乖张。 但她都已经嫁给本王了,仍如此不服管束,犹如脱缰野马,当真令人头疼。 这时,陆星月经历的星眸中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直接转移话题。 “行了,既然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决了,那就有事儿说事儿吧。” “那张阴山皇陵地图我可以给你,但是王爷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已是本王的王妃,服从本王,是你唯一的职责,想必这个事情,在你出嫁之前,你阿娘应该已经嘱咐过你了。”君无恙冷冷打断。 听到这话,陆星月自然垂落在身侧的素手,拳头握得更紧了一些。 那藏着毒药的指甲有一点轻轻地扣进了掌心里。 陆星月深深地做了好几个呼吸,强制压下心里头的不爽,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王爷说得极是,只不过我的这个要求,王爷非做不可。” “不然的话,今天晚上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可就不完整了。” 君无恙本来正要发作,但是在听到“洞房花烛之夜不完整”这句话的时候,隐隐升腾起的一股小怒火,瞬间就熄灭了。 听到女子主动提及洞房花烛,君无恙看向女子的犀利眼神,不自觉得柔和了几分。 几乎是同时,君无恙语气缓和了一点,耐着性子问:“你想要本王答应你什么?” 如果这个女人能够安分守己,当好本王的王妃,为本王生下一儿半女,本王会对她好一辈子。 君无恙暗暗地想着的同时,已经把近乎压在女子身上的颀长身子,往后撤了撤,给女子腾出足够的空间让她施展,不至于给她太大的压迫感。 陆星月貌似闪烁了两下,对于君无恙心中所想一无所知的她,很自然地从床上撑坐着起来。 她走到了桌子前,指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对酒杯,脆生生地来了句。 “王爷,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盖头也掀了,接下来咱们就该喝合卺酒了,如此咱们的洞房花烛之才算完整。” 说着,陆星月便主动拿起酒壶,往两只杯子里倒酒。 做完这一切,她端起两只酒杯,直接将其中一只,递到了坐在床上的冷峻男人面前。 君无恙板正地坐在铺着大红色喜被的床榻上,深邃的凤眸当中清晰地倒映着女子那张画着丑妆的巴掌小脸。 沉吟了片刻,君无恙薄唇悠悠开启:“你该不会是在这酒里下了什么佐料吧?” 第133章 该死的,本王有中计了! 听到这话,陆星月杏眸中闪过一抹心虚之色,不过很快,她就面部改色地扬声。 “王爷,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喝我这杯。” 话音落下,君无恙依旧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要接过酒杯的打算。 见状,陆星月心中呵呵一笑,直接就当着君无恙的面,将两杯酒全部都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然后,对着君无恙没好气地来了一句:“王爷,我把两杯酒都喝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说完,陆星月又重新倒了两杯酒,随手把其中一杯递到了君无恙面前。 这一次,君无恙倒是没有再拒绝,好看的手掌很自然地从陆星月手里接过酒杯。 陆星月狐狸眼微微一眯,也没有废话,直接当着君无恙的面,将手里的酒水再次一饮而尽。 随机她看着端着酒杯,没有动作的君无恙,脆生生软绵绵地催促了一句:“王爷,妾身已经喝完了,该你了。” 听到女子顺从地自称“妾身”,君无恙心里没来由一阵舒坦。 一想到自己未来的人生当中,会有这样一个肆意的女子陪伴左右,君无恙倒也觉得不赖。 眸色微微一沉,君无恙也不矫情,直接将手里的酒水,同样一饮而尽。 做完这一切,君无恙主动伸出好看手掌,要将站在对面的女子,拉到床上。 然而就在这时,君无恙突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软,“咚”的一声,倒在了床榻上。 弥留之际,就看到女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该死的,本王又中计了! 只是等到君无恙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气力,眼皮子昏昏沉沉地直接睡了过去! 纵然心中有无数的不甘,也只能任由体内的药效发作,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陆星月嘴角带着狡猾的笑容,拍了拍双手,对着躺在床上,如同死猪一般的谪仙男人,不紧不慢地来了句。 “君无恙,我早就说过,你我不是同路人,放心,这毒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会让你睡上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后,本姑娘早就已经在千里之外喽。” 说完,陆星月轻松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因为早就有了跑路的打算,所以这一路,陆星月带着元宵前往事先跟阿娘和弟弟约定好的地点碰面,非常地顺利。 一家四口顺利碰头之后,坐着马车,直奔城外。 而当他们在官道上疾驰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并且后面还一直有人在喊,让前面的马车停下来! 这让陆星月一行四人,莫名地感到紧张。 不过等到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一切紧张又瞬间消失不见。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而是曾经为了从刺客手底下救一下她,而不惜伤害自己的便宜未婚夫君,顾宴之。 自从那日在山崖上遭遇刺客之后,陆星月和顾宴之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陆星月只是从元宵平时碎嘴跟她八卦的时候,零星得知顾宴之自从那日为了救她,傻乎乎地听从刺客的话,刺了自己一刀之后,就引起了心疾发作。 被石头他们直接抬回了镇国公府后,在床上一躺就是整整月余,所幸没有性命之忧。 当然了,在顾宴之养病期间,也有不少流言蜚语在坊间传开。 其中有一种说法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并不是因为心急复发而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而是因为婚事的事情,跟父亲较劲,不吃不喝,闹绝食,这才被禁足于府中不得外出。 第134章 意难平! 对于种种传言,陆星月不予置评,不过陆星月更愿意相信,顾宴之是因为受伤而导致心疾复发,才会缠绵病榻,无法出府。 毕竟,人是无法跟现实对抗的,有些东西,不行就是不行。 陆星月从来不会因为一些无法实现的事情,而将自己困在其中。 但显然顾宴之没有陆星月那般的洒脱,在得知陆星月要嫁入睿亲王府为王妃的时候,顾宴之只觉得心里面萌芽的那一颗种子,瞬间枯萎了! 不过,在他得知陆星月带着母亲和弟弟还有身边忠心的小婢女,在新婚夜离开王府,一路往城外飞驰的那一刻。 顾宴之那一颗死寂的心,瞬间又活了过来。 几乎是不假思索,他直接带着石头从府中冲了出来,一路策马疾驰,总算是追上了他们。 “还好,还好,一还来得及。” 顾宴之坐在高大的马背上,看着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的女子,松了口气般地发出一声轻喃。 借着月色,陆星月看到一身华服的温润男子,屹立于皎白的月色之中,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陆星月嘴角勾起,笑眯眯地脱口而出:“顾世子,如此着急地拦下我的马车,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嘛?” 顾宴之目光灼灼地看着对自己笑逐颜开的女子,郑重地开口。 “陆姑娘,你是要离开了吗?” 陆星月倒是没想到,顾宴之会问得这么直白,本来她还想随便找个理由忽悠一下这个单纯得让人心疼的便宜夫君。 闻言,陆星月眸光闪了闪,似是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点头道:“没错,我要走了。” 离别的话从女子嘴巴里说出来,听着十分轻松,显然她对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相反还对未来的路充满了期待。 在意识到这些的瞬间,顾宴之有很多想要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沉吟了良久,他目光郑重地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女子,似是释然地微笑道:“陆姑娘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剩下的事情,顾某会替你摆平。” 听到这话,陆星月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曾经跟自己有指腹为婚荒唐婚约的便宜夫君,竟然如此有担当。 明明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还是一心为她考虑。 心念微动,陆星月也不矫情,很是大方地对着顾宴之抱拳道了句。 “多谢顾世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无期。” 既然给不了对方任何的指望,那就走得干脆一些。 说完,陆星月就仿佛没有看到顾宴之那温润脸庞上流露出来的忧伤,直接带着阿娘、弟弟还有元宵,驾车没入夜色之中。 顾宴之目送马车离开,久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石头在旁边看着自家世子黯然神伤,叹了口气,小声道了句。 “世子,该回了。” …… 三日后。 睿亲王府,人仰马翻。 外界传闻说是睿亲王府遭了贼,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而这件东西也直接让睿亲王丢下一切事物,离开上京城,外出寻找。 这个消息一出,无疑是给了一直在暗中虎视眈眈的君无垢,一个绝佳的埋伏击杀君无恙的机会! 第135章 主上,咱能出息点不? 而这一次,君无垢更是派出精锐部队,倾巢出动,势必要将君无恙的人头拿下! 海棠和黑子二人各自带队,分两路包抄,执行暗杀睿亲王君无恙的任务! 而这一次只任务,却出奇得顺利,很快,朝廷就传出睿亲王在出京途中遇刺杀身亡的噩耗。 一时间,朝堂震惊不已。 庆阳皇帝更是悲痛不已,为睿亲王,他大哥唯一的血脉,自己的亲侄子,罢朝三日。 同时,伴随着睿亲王君无恙的趋势,长达二十余年的朝堂储位危机,也瞬间烟消云散。 君无垢成了当之无愧的太子,未来的储君,再也无人能够威胁到他的君王地位。 而就在大业的太子君无垢坐等庆阳帝传位给他的时候,跟大业毗邻的南周国边境,却是异军突起。 涌现除了一股骁勇善战的势力,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将南周边境一带全部都控制了下来。 不仅如此,这一股势力,以最快的速度,攻占了大业边境十三州县,更是一路所向披靡,大有直逼上京城的趋势。 一时间,朝野震荡。 而这股势力的领头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遇刺身亡的睿亲王君无恙。 “主上,你这一招死盾,金蝉脱壳,实在是高明。” “如今,我们以边境为据点,不停朝着上京城包抄,万里山河已然尽收眼底,用不了多久,主上便能夺回大业江山!” 彦一带着隐杀十三卫弟兄们,一路守护主上上阵杀敌。 此刻,他陪着自家主上站在城池上,眺望他们打下来的疆域,自豪地感慨出声。 君无恙一身战袍,凌风而立,冷峻的面庞上对于自己即将执掌大业江山,并无任何情绪波澜。 他目光静静地望着远方,只淡淡地道了句:“她最近好吗?” 她? 乍得听到自家主上的话,彦一当下微微一愣。 不过很快,彦一就反应过来,那演绎着兴奋的严肃脸上,表情立马就有些苦恼起来。 彦一挠了挠头,闷闷地开口:“主上,王妃还是老样子,每天都会对着主上的牌位,骂骂咧咧……” 三个月前,主上不惜一切代价,浴血奋战,亲自带兵攻下了本来不在战略版图设定范围内的青河县。 而好巧不巧,他家出逃的王妃,就在青河县隐姓埋名生活。 当彦一陪着自家主上去到一户普通农家门口的时候,看到自家王妃顶着一张绝美脸蛋儿,挺着孕肚在院子里跟胖丫鬟元宵嗑瓜子唠嗑,顺道还骂主上坏话。 就一切都明了了。 王妃真正是主上绕不过去的劫啊。 遇到王妃,主上算是真被吃死了。 “主上,县衙里几位大将军还在等着批示军务呢,你这是要去哪儿?” 彦一这时候看到自家主上匆匆走向城墙,也不是往县衙方向去,不由急吼吼地嚷嚷出声。 君无恙利落翻身上马,马鞭“啪”的一声,抽在马屁上。 “嗖”的一下,一人一马便在长街上狂奔了起来。 猎猎冷风,拂过君无恙冷峻的面庞,他目光沉静,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本王去找她!” 彦一匆匆上马,吃力地跟在自家主上身后,听到主上要主动现身去见王妃,心肝不由猛地一颤。 夭寿,王妃现在怀着身孕,每天吃不下,睡不好,正对主上来气呢。 主上这时候送上门,不就是给王妃送出气筒去的吗? 心里这么想的,彦一一个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本来,彦一还担心自己直白的话,会被主上给修理,结果没成想,主上却是来了一句“那就让她出气”。 彦一:“……”主上,你可是坐拥天下,即将成为九州霸主的男人,咱能出息点不? 第136章 娘子,我错了! 三个月后。 青河县,一户寻常的农家小院子里。 伴随着孩子的一声清脆啼哭声响起,怀胎十月的陆星月,终于平安卸货了。 “月儿,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的,皮肤跟你一样白净。” 苏氏抱着自己的小外孙,温婉的脸庞上,充满了慈爱。 这时,躺在床上,显得有些虚弱的陆星月,目光落在被稳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家伙身上,看着小家伙静静睡着的样子,不疾不徐地开口。 “阿娘,他还在外面吗?” 这个“他”,苏氏第一时间就抓到了重点,忙开口道:“还在,从昨天你开始生产到现在,他一直站在门口,一宿没合眼。” 听到这话,陆星月眸色微微闪了闪。 恰时,外头传来自家弟弟陆知柏的喊话声:“姐夫,你不能进去,我阿姐说了,不让你进去……” 陆知柏的身材没有君无恙高大,在自家这个威风凛凛的姐夫面前,陆知柏就是只可以随便吊打的小菜鸡。 但是,即便是体格悬殊,陆知柏还是严格执行自家阿姐的方针。 对于眼前这个阿姐不承认的姐夫,必须严防死守!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布满了红血丝,昨晚他在门外站了一整晚,一直在听生孩子的惨叫声。 他身在外,可是心,早已经如烈火焚烧一般。 若不是怕擅自闯入产房,会让她不高兴,他早就冲进去了。 “嗯啊……嗯啊……” 孩子的哭泣声,时不时传入耳朵里,君无恙眼下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 此时此刻,君无恙不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君王,更不是冷血无情的沙场将领。 他,只是一个卑微求娘子看一眼的夫君,只想跟娘子和孩子,共享天伦。 “姐夫……你不能进……哎呦!” 陆知柏力气不够,实在拦不住像头蛮牛一样冲进阿姐产房的自家姐夫,结果一个踉跄,摔进了屋子。 苏氏抱着孩子和躺在床上的陆星月,几乎是同时回头。 母女二人,看到了摔倒的陆知柏,还有疾步朝着床榻走来的君无恙。 “阿姐,姐夫他不讲武德,我力气没他大,拦不住他……”陆知柏哭唧唧地仰头,朝着投来眼刀子的自家阿姐,郁闷地扬声。 陆星月额角突突跳了两下,暗想:罢了,该来的总会来,问题总要解决的。 她刚想开口表明,要跟眼前这个气势汹汹冲进来的不讲理狗男人,划清界限,孩子她自己有能力抚养长大,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就听到“噗通”一声! 陆星月杏眸徒然瞪大,就看到男人放下高贵姿态,抛弃自尊,居然低姿态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瞬间,陆星月有些傻眼了。 “娘子,我错了。” 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为自己生下孩子的绝美女子,语气诚恳地开口。 这下子,可把陆星月给整不会了。 这什么情况?这高高在上的冷峻狗男人,居然会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娘子,以后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我都听你们娘俩的。” 君无恙再次诚恳许诺。 陆星月眼睛眨巴了两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家伙要是来硬的,她还好对付,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弱,怎么显得她是那个要抛夫弃子的恶人了? 哎,刚生完,没力气想事情,脑瓜子疼啊! 第137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外加一窝崽(大结局)! “娘子,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接下来,你就看我表现就好。” 君无恙眸光中,充满了温柔,对着躺在床上,为他拼命生下孩子的女子,温柔地开口。 说完,君无恙便如同一个家庭主夫一般,在屋子里忙前忙后起来。 丈母娘苏婉清和小舅子陆知柏彼此对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地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一年后。 上京城,皇宫。 新皇登基,朝臣纷纷上书,希望新皇选秀扩充后宫。 新皇却当场宣布,永不扩充后宫,此生只有皇后一妻。 皇帝金口玉言一出,顿时引起朝野轩然大波。 更有朝臣死谏,乞求皇上收回成命。 然而,皇上心意已决,朝臣的死谏终是一场闹剧。 新历年,岁末。 瑞雪兆丰年,皑皑白雪覆盖的宫墙头,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君无恙和陆星月彼此比肩而立,目光眺望着在广场上欢乐奔跑的宝贝儿子。 陆星月面若桃花,粉唇微微勾起,淡淡地开口:“君无恙,你不让那些臣子送女子进宫,就不怕日日对着我一人,会无聊吗?” 君无恙长臂伸展,将女子视若珍宝般地搂进怀里,用下巴抵住女子光洁的额头,语气中充满了宠溺,不答反问。 “陆星月,那你日日对着朕,会无聊吗?” 陆星月抬头,望着君无恙,似是做思考状,调侃般地开口:“嗯,虽然你长得挺好看的,但龙肉吃多了,也是腻……唔!” 顽皮的话说到一半,陆星月的嘴,就被君无恙霸道的一吻,给堵上了。 帝后二人,缠绵于宫墙上。 宫墙下,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手里抓着一个雪球,仰头看着自家阿娘和阿爹亲亲抱抱,嘻嘻嘻地笑得跟一颗开心果似得。 “阿娘,阿爹,墨儿也要抱抱,要亲亲!” 小家伙糯声糯气地嚷嚷了一声,丢了手里的雪球,便迈着小短腿登上城墙,一下子扑进了自家爹爹和娘亲的怀里。 被自家小崽子撞见亲热,陆星月不由闹了个大红脸,没好气地翻了君无恙一个白眼。 “都是你,教坏孩子,不正紧!” 君无恙一手将宝贝儿子抱在怀里,一手拦着自家娘子,薄唇凑近自家娘子耳畔,悠悠道了句。 “娘子,墨儿太孤单了,我们再多生几个,给墨儿作伴吧。” 陆星月:“君无恙,你流氓!” 这家伙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骚话呢,好不要脸! “墨儿,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君无恙这时候对着自家宝贝儿子,慈爱地问了句。 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扒拉着小肉手,糯糯地扬声:“弟弟妹妹都要,阿娘给墨儿生小弟弟,小妹妹,墨儿要小弟弟小妹妹……” “娘子,咱们儿子也想要小弟弟小妹妹呢,你不常说,少数服从多数嘛。” “君无恙,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君无恙单手抱起陆星月,帝后二人,开启无限造人计划。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