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禁欲上司夜痴缠》 第1章 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 阮明月看着将她欺在沙发中的男人,眼神湿漉漉的,言语恳切。 男人黑眸一沉,带着怒意加快了动作,将她占有得更加彻底。 阮明月攥着他的西装外套,整个人像是身陷茫茫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被一浪一浪汹涌的浪潮撞得四下飘摇,快意袭来时,她也只能咬着唇不敢呜咽出声。 休息室外,人声鼎沸,虽然门已经反锁,但是阮明月还是担心有人会察觉她和段祁州已经进来很久了。 今天是段祁州的父亲段秋明和她的母亲翁美芯的婚礼。 再过一小时,她和段祁州即将成为重组家庭的兄妹,没人知道,在这之前,她已经做了段祁州的地下情人整整两年。 阮明月一毕业,就进了段氏工作,她从最基层的实习生开始,凭着过硬的业务能力,一步一步晋升成总裁秘书。 起初,她真的对段祁州这个冷面老板一点肖想都没有,虽然他身高腿长,颜值高的宛如女娲炫技,但公是公,私是私,她分得清清楚楚,而且,她也深知,段祁州这样阶层的男人,自己高攀不上。 直到两年前,她随段祁州去桐城出差,无意撞见了自己的初恋男友劈腿大学室友,她一时崩溃,喝多了走错房间,上了段祁州的床,两人的关系才有了质的突破。 后来,段祁州问她,愿不愿和他在一起。 阮明月的妹妹有心脏病,需要长期治疗与吃药,那段时间,段祁州为了帮她妹妹看病,四处联系专家,处处给她照拂,为她们姐妹带去了无尽的温暖与希望。 她想着,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段祁州长得帅,活好,有钱还有人脉,比她那个抠抠搜搜一无是处,只会嫌弃妹妹拖累她的渣男前男友强了千万倍。 出于报复与摆烂的心理,阮明月同意了。 从那之后,他们的关系,一发不可收拾。 这两年里,白天,她是他的秘书,替他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夜里,她是他的床伴,彼此纠缠着纾解生理欲望。 他们不谈感情,甚至不在一起过夜,每次结束,段祁州都会先一步离开。 这样的关系,虽然见不得光,但也没什么负担。 阮明月原本以为,她和段祁州会一直这么继续下去,直到某天他遇到真爱需要结婚,他们才会分开。 可没想到,他们的父母先相爱了。 阮明月的母亲翁美芯在一家高级疗养院做护工,她在疗养院认识了段祁州的父亲段秋明。段秋明五年前和妻子冯素玲一起遭遇车祸,妻子冯素玲成了植物人,而他则双腿残疾,一直居住在疗养院,车祸重创让他变得脾气暴躁又厌世。 翁美芯是段秋明的护工,她比段秋明小五岁,虽然婚姻不幸半生坎坷,但她乐观开朗又浪漫,她经常带着段秋明溜出疗养院看山看水看四季,还带着坐轮椅的段秋明去跳舞。 渐渐的,段秋明被她治愈,深深爱上了她。 段秋明的妻子冯素玲去世没多久,他就和翁美芯求了婚。 当阮明月得知母亲和段祁州的父亲在一起后,她就和段祁州提出要结束他们之间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说:“我们没有感情,而母亲和段叔叔却是真爱,我们当然得为真爱让步。” 段祁州盛怒,或许是他觉得他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轮不到阮明月说结束。不过,在阮明月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同意和她退回到单纯的上司和秘书关系。 阮明月原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可今天当她穿着白色的礼服站在母亲身边喊段祁州“哥哥”后,他冷冷一笑,转头就趁着无人注意将她拉进休息室狠狠占有…… 情灭后,阮明月瘫在沙发里,看着整理西装外套的段祁州,心中很是不安。 她真的很怕,她和段祁州的关系暴露会影响母亲的婚姻,母亲上半辈子被她的父亲一次次家暴,又为她们姐妹奔波操劳,好不容易遇到真爱,开启下半生的幸福生活,她不想成为母亲通往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段总,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她恳求道。 段祁州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目光如冷涧深雪。 “你不用反复提醒我这是最后一次,一个泄欲工具而已,你以为,我非你不可?”段祁州话落,摔门而去。 阮明月看着他的背影,心忽然疼得像被利器刺穿。 而这样的疼痛,上一次出现,还是两年前撞见初恋男友出轨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她和段祁州分明只是交易关系,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难道,她爱上段祁州了? ** 婚礼是草坪婚礼。 阮明月整理好被段祁州弄皱的礼服从休息室走到户外时,段祁州早已西装笔挺立在阳光下,周围很多宾客想上前和他搭话,可又被他的气场震慑,不敢靠近。 也不怪这些人势利眼,段祁州从接管段氏开始,就带领整个集团扶摇直上,如今,他已经是皱皱眉都能影响榕城经济风向的男人了,这些权贵商贾,自然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讨好他的机会。 阮明月挪开目光,走到自己的观礼位置坐下。 婚礼仪式开始前三分钟,母亲翁美芯挽着舅舅翁国道的手,站在红毯的尽头等候,白色的头纱下,翁美芯一脸幸福。 阮明月由衷的为母亲高兴。 翁美芯人到中年还能遇到自己的幸福,这充分说明了只要不放弃,女人任何时候都会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节奏,主持人高声宣布:“下面,让我们有请新娘出场!” “等一下!” 一道清亮的女声忽然划破这甜蜜的氛围。 所有宾客闻声回头,观礼席后方,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两个保镖站在那里。 是段祁州的妹妹段元溪。 段元溪穿着黑色的礼裙,捧着母亲冯素玲的遗照,大步踏上红毯。 众人一阵唏嘘,这可是婚礼啊,她穿一身黑还捧来遗照,多不吉利。 “溪溪,你这是干什么?”段秋明坐在轮椅上,生气大喝。 “爸,你别生气。”段元溪看着段秋明,毫不畏惧,“你不是要结婚么?以前你穿什么颜色的衬衫戴什么款式的领带出门都要我妈给你做参谋,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可不得让我妈帮你把把关?否则,就你这老花眼,怎么辨得出是人是鬼。” “你听听你说的话,我看你是疯了!”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口口声声爱我妈,我妈这才走了多久,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娶这个老狐狸精!” “你闭嘴!” “我偏要说!”段元溪指着翁美芯,“这个老娘们也不知道给你使了什么狐媚本领,你就被猪油蒙了心!你觉得她非要和你领证是图你什么?图你年纪大?图你走不了路?她还不就是图你哪天双腿一蹬可以分我们段家的财产嘛!这种女人,典型的又穷又鬼又贪财!” 观礼席上,已经有人悄悄举起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阮明月立刻看向段祁州,段祁州最注重段家名声,若换了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在这样的场合发生这样的闹剧的。 可今天,段祁州坐在位置上,淡淡地看着妹妹段元溪发疯,岿然不动。 他根本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阮明月忽然就明白了,段家兄妹,没有一个人真正欢迎母亲翁美芯进段家的门。 “溪溪,请你不要这么说,我和你爸是真心相爱的,认识他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钱,我爱的真的只是他的人。”翁美芯穿着婚纱,冲到段元溪面前解释。 “是吗?既然你不图段家财产,那你现在就签一个协议。”段元溪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你当着众人的面签下并且保证,你和我爸只办婚礼不领证,就算日后你们分开,也绝对不分走段家的一分钱!” 翁美芯脸色一滞,求助似的看向段秋明。 段秋明正要过来制止,却被段元溪侧身挡住:“怎么?不敢签啊?不是不图钱只图人么?办了婚礼,我爸就是你的人了,这还不够?”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翁美芯左右下不来台,为了证明自己,她只能点头:“好,我签。” 翁美芯接过段元溪递过来的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溪溪,我都签字了,现在可以举行仪式了吧?” “不行!”段元溪指了指母亲冯素玲的遗照,“你要想进段家,还得给我妈磕上三个响头!” ** 这简直欺人太甚! 阮明月不忍心母亲翁美芯被这样欺负,她起身,走到段元溪的面前。 “段小姐,今天宾客众多,为了段家和段总的声誉,请你不要再闹了。”她声音不响,刚好够段元溪听到。 “用我哥威胁我?你以为我怕吗?”段元溪看着阮明月,“你一个小秘书,平时借我哥的名头狐假虎威也就算了,今天还想用这一套吓唬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和你那狐狸精妈一起嫁进段家享荣华富贵是吧,那你也给我跪下磕头,磕到我妈满意,你们才能进门!” “我母亲不会贪图你们段家的荣华富贵,我更不可能,你要是还要继续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阮明月凑到段元溪耳边,用更轻的声音说,“前段时间酒吧的藏毒案,你也在现场,对吧?” 段元溪的脸色瞬间煞白:“我不在,你别胡说。” “那天去接你的人是我安排的,还有,我手上有那天酒吧的监控原件……如果你不想被牵连去警察局问话,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别闹了。” 段元溪沉默,气势尽收。 阮明月见状,转头对现场的宾客得体一笑:“段小姐说累了,我现在带她去休息。” 她说完,对段元溪比了个“请”的手势。 段元溪不情不愿跟着阮明月下了台。 主持人眼看闹剧结束,立马上台打圆场,想让婚礼继续,可段元溪显然不甘愿就此被拿捏。 她随阮明月走到泳池边的时候,忽然大喝一声:“啊!杀人啦!救命啊!”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段元溪扯住她的衣袖,故意与她推搡了几下,自己倒向了游泳池。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眼见段家的小姐落水,现场观礼的宾客和工作人员都纷纷冲过来,大家下饺子一样一个个跳进水里去救段元溪,反倒是她的亲哥段祁州最后一个走过来。 没三分钟,段元溪就被救了上来。 “咳咳咳咳咳……” 段元溪捏着自己的脖子,一副差点被淹死的样子。 “哥,这个阮明月记恨我破坏婚礼,想要为她妈报仇,她刚才把我推进了游泳池里想弄死我,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最怕水了!我被她推下去的那一刻,我都感觉我要去天堂见妈妈了!呜呜呜呜……” 段元溪哭起来,那叫一个委屈巴巴。 周围的人都开始替段元溪鸣不平,纷纷指责阮明月心狠手辣,恶毒至极,竟然在母亲的婚礼上对继妹起了杀心。 “段总,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跳进去的,我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阮明月对段祁州解释。 她知道,段元溪这破绽百出的话骗骗别人还可以,但是,绝对骗不了段祁州,至少,从小畏水这一点就假的不能再假,段元溪读大一的时候还拿过游泳冠军,是段祁州亲自去颁的奖呢。 现在,就看段祁州是护着段元溪还是为她正名了。 “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段元溪抱住了段祁州的大腿。 段祁州看了阮明月一眼,她也在恳切地望着他。 阮明月知道,段祁州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今天这件事情怎么收场,她希望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让婚礼继续。 只可惜,段祁州直接无视了她。 “好,哥为你做主。”段祁州揉了下段元溪的头,沉声道:“来人,报警!再叫一辆救护车,送小姐去医院检查!” “是。” 第2章 办了你 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至,事情越闹越大,婚礼彻底泡汤。 阮明月也因为故意伤人被带去了警察局,她上警车的时候,看到段祁州扶着段元溪上了救护车。 也是,在自己的亲妹妹和她这个外人之间,他肯定是选前者。她怎么会痴心妄想他会站在自己这边。 阮明月被关在警局的两个小时后,段祁州的律师来了。 律师姓姜,是公司法务部的顶级元老,阮明月之前和他在工作上也有过接触,算是熟人。 “小阮啊,你说说你,惹谁不好,非得惹段总家那混世小公主,看看,这不把自己弄进局子里了吧!” 阮明月没多说什么,只是问:“是段总让你来保释我的吗?” “是的,段总说段小姐去医院检查过后没什么大碍,他们决定不追究了。” “谢谢,麻烦你跑一趟。” “应该的。”姜律师说完,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段总在车上等你。” 阮明月走到车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幻影的星空顶下,段祁州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矜贵不凡,他侧眸瞥她一眼:“上车。” 阮明月上了车,车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让人觉得燥热。 两人无声地坐着。 段祁州忽然长臂一伸,掐住了阮明月的细腰。 “怎么?不高兴了?” “我不敢。” 段祁州冷笑了声,重复她的话:“不敢……” “我没有推段小姐。”她顺势解释。 “这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搞砸婚礼才重要,对吗?”阮明月想到母亲的婚礼因此被破坏,就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段总,你故意把事情闹大,就是不想我妈嫁给段叔叔对不对?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妈嫁给段叔叔是图段家的钱?” “这么觉得有什么不对?”段祁州的声线又冷了几分,“你为了钱陪睡这么久,爱钱难道不是你们家的优良传统?” 段祁州的话将阮明月狠狠刺痛。 这种痛感让她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段祁州在她心里的分量。 两年七百多天,白天在公司,晚上在床上,她和段祁州几乎日夜相守,在一起的时间比寻常夫妻都要多,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唯一一个男人,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可是,于段祁州而言,她白天是员工,夜里是泄欲工具,都可以用钱打发的角色,随时可以有人来代替她的位置,她一点都不重要,所以,他可以完全不用在乎她的感受,说这样的话来羞辱她。 “你可以这么想我,但你不能这么想我母亲,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为别人辩解也不为自己辩解,阮明月,你真行!既然执意要分手,行,那我就再施舍你一笔分手费。”段祁州扔给她一张空白的支票,“金额随便填,拿好,滚下车。” 支票轻飘飘落在阮明月的大腿上,却像是有千斤重。 她捏紧了支票,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含泪而笑:“多谢段总慷慨。” 说完,她下了车。 劳斯莱斯没有停留,扬长而去。 阮明月看着远去的车影,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 阮明月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刚脱掉身上的皱巴巴的礼服,母亲翁美芯就打电话来了。 “月月,你没事了吧?” “没事,我已经回家了。” “你说你也真是的,溪溪还小,你这么大的人了,和她计较什么?”翁美芯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悦,“今天要不是你这么冲动,也不会闹成这样,更不用取消婚礼。” 阮明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竟然是她母亲说出来的话。 “妈,我没有推段元溪,是她自己跳进游泳池诬陷我。” “我没说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跳出来阻拦她。” “她在欺负你,我难道无动于衷吗?” “给死人磕几个头,这有什么,那女人再厉害,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子女有气,让他们出出气,不就好了?” “妈……”阮明月无法理解母亲,“你真的快乐吗?段家那些人,那样恶劣的态度,说明他们根本不欢迎你进段家。” “他们欢迎不欢迎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段叔叔情意相投,以后的日子是我们两个过的,我们两个幸福就够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错,但是,都说不被长辈祝福的婚姻走不了太远,那不被小辈祝福的婚姻又能走多远? “对了,月月,你明天来段家给溪溪道个歉。” “我不去。”阮明月一口拒绝,今天的事情,无论怎么算,都不应该她道歉。 “月月啊,你别这样,妈知道让你道歉你有委屈,可是,你也要为妈想想,妈这些年拉扯你和你妹妹长大有多不容易,现在我好不容易摆脱你爸那个恶魔,又遇上了你段叔叔这样知冷知热的男人,你就当是为了妈的幸福,忍一忍,好不好?”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如果她去段家,一定会碰到段祁州,她不想让段祁州觉得她为了钱可以一再放弃自己的底线,她明明没有推段元溪,去道歉只会更让人看不起。 “月月,算妈求你了,你段叔叔最疼溪溪这个女儿,今天溪溪落水,他因为这个的事情,已经有点不高兴了,我怕他心里会有芥蒂,明天你段叔叔正好在家,你买点东西上门来给溪溪道个歉,只要溪溪原谅你了,你段叔叔也就放下芥蒂了。” “……” “妈求你,真的求你,妈在段家的处境已经很难了,如果连你都不支持我,那还有谁会支持我呢?” “……” “月月……” “好吧,我去。” 家人永远是阮明月的软肋,她终究还是无法对母亲狠心。 ** 第二天,阮明月提着东西去了段家。 她原本打算当着段秋明的面给段元溪道歉,这样既让段秋明看到自己的诚意,段元溪在自己父亲面前也不敢太为难她。 可惜,不巧的是,她刚走进庭院,就被段元溪拦个正着。 “你来干什么?”段元溪抱肘看着她。 “来找你道歉。” “哈,张妈,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段元溪看向她身旁的保姆,“她说来和我道歉,你信吗?” “不信,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张妈是个人精,她知道段家兄妹和老太太都不喜欢翁美芯,所以她也跟着立场鲜明地针对起阮明月。 “我真的是来道歉的。”阮明月把手里的礼物递给段元溪,这是香奈儿定制款的kelly包,段元溪早前一直求着段祁州给她买,但段祁州觉得大学生在学校不需要太过高调张扬,没有同意。 “香奈儿的包?这个包至少要二十万,阮明月,你一个小小的秘书,哪里来那么多钱买这个包?”段元溪看也不看直接将那包拂落到地上,“你休想拿个高仿的假货来骗我!” “这不是假货。” 这是阮明月用段祁州给的支票买的,他让她随便填金额,她就填了一个包的金额,用段祁州的钱买包哄他妹妹,也算物尽其了。 当然,她不能就这么告诉段元溪。 “这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还想骗人,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你要真觉得自己对不起我,那行,我给你个机会补偿。”段元溪说着,对张妈使了个眼色。 张妈立刻会意,冲过来擒住了阮明月的胳膊,将她往段家庭院的泳池旁推,段元溪紧跟上来,一把扣住了阮明月的后脑勺,将她的头猛地按进泳池里。 阮明月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凉水,先是鼻头泛酸,紧接着窒息感随之而来。 “唔……唔……” 她想叫救命,但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其实,她才是从小畏水的那个人。 阮明月永远忘不了,父亲阮枭在她十岁的那年因为她多吃了一块肉而暴打她,打她还不算,他还拽着她把她按进了河里,扬言要溺死她这个赔钱货……那次死里逃生后,她就一直畏水,长大后看到浴缸泳池,她都退避三舍。 “唔……唔……” 阮明月挣扎着,但是,段元溪和张妈用了死劲儿,她根本无法挣开。 “你们干什么?松开她!快松开她!” 母亲翁美芯的声音由远及近,按着她的那股力量很快被推开了,阮明月从水中昂起头,用力拂去面上的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就在抬头那几秒,她看到了站在二楼阳台的段祁州。 段祁州穿着浅色的毛衣,站在温暖的阳光里,目光却冰冷如雪。 阮明月不敢相信,刚才段元溪和张妈要置她于死地时,段祁州竟然只是这样冷眼旁观着,他明明知道,她畏水。 他真是冷血! 哪怕不爱她,她好歹也跟了他两年,这两年没有情爱,至少也该有一些情义,可他却见死不救!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月月,你没事吧?” 翁美芯和段秋明看着她,都一脸后怕。 阮明月摇了下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段秋明已经扬手一巴掌扇在了段元溪的脸上。 “啪”的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 “爸,你打我?”段元溪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段秋明,“你竟然为了狐狸精和她的女儿打我,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亲生女儿!” “正因为你是我亲生女儿,我才要好好教导你,你继续这样飞扬跋扈下去,迟早会给社会添乱的。” “借口,这都是你维护狐狸精母女的借口!我恨你!” 段元溪说罢,哭着跑开了。 段秋明看着女儿跑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看向阮明月:“月月,真是抱歉,溪溪还小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没关系叔叔,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刚才真是惊险,要不是康叔及时来喊我们,我都不敢想象会出什么事情。”翁美芯感慨着,转身握住了管家康叔的手,“康叔,真是太谢谢你了。” 康叔对这位过于平易近人的新太太没什么好感,他退了一步抽回手,看了眼二楼空荡荡的阳台,其实,刚才最先发现这一幕的不是他…… “月月,你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走,妈带你去换一下,别着凉了。”翁美芯说。 “好。” ** 翁美芯给阮明月送上来一条连衣裙,是miumiu的新款,这套裙子原本是翁美芯要送给小女儿阮星颜的生日礼物,因为一时找不到合身的衣服给阮明月,就只能先把礼物拆了给她穿。 幸好,阮明月和阮星颜身高体重都差不多,她们姐妹平时就在互换衣服穿。 阮明月剪掉裙子的吊牌时,看到吊牌上的标价,手一抖差点剪歪了。 这一条裙子竟然要六万多。 翁美芯注意到阮明月的表情变化,连忙解释道:“你妹妹十八岁生日,成人礼,我就想着送她一条贵一点的裙子,反正她现在也不长身体了,买好一点可以多穿些时间,月月,你不会吃醋吧?” “我怎么可能和妹妹吃醋。” 从小到大,母亲翁美芯都更疼爱妹妹阮星颜,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优先给妹妹,阮明月并不会计较,因为她知道,妹妹身体不好,妈妈偏爱她是因为心疼她。 “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好了,你赶紧把衣服换了,我去楼下等你。” 翁美芯说完,转身就下楼去了。 阮明月刚脱下身上的湿衣服,就听到客房的门再次被拧开。 “妈,你不是下……” 阮明月边说边转头,结果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竟然是段祁州。 段祁州今天穿了浅色系的衣服,明明背光站着,清隽出尘的气质却依然夺目。 他走进客房,随手把门锁上。 “段总,我在换衣服,你进来干什么?”阮明月将手里的湿衣服挡在胸前,她现在脱得精光,浑身上下只穿着一套纯白的内衣裤,“你快出去!” 段祁州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你挡什么?你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他扯掉了她手里的湿衣服扔在地上。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她看着他的眼睛提醒他,“这里是段家,你别乱来。” “段家又怎么样?你们母女还不是来去自由?” “你什么意思?” “昨天是谁说没有推溪溪?既然没推,来道什么歉?”段祁州一把抓住阮明月的胳膊,目光狠戾,“怎么,就这么想和你妈一起来这里做段家人?” 果然,阮明月预想的没错,她上门来道歉在段祁州看来就是她自己打自己的脸。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我妈为难……” 阮明月想要解释,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段祁州吻住了唇。 他的舌尖很强势,挑开她的唇后,毫不怜香惜玉地肆意侵占着她。 阮明月很快被抛进大床,身上的胸衣也被他熟练解开。 “段总!”她更用力地去推他,“你冷静一点,放开我!这里是段家!” 段祁州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吻像骤雨一样急促地落在她的身上。 阮明月被他桎梏在怀里,可以闻到他身上檀木加苦橙的香气,也能感受到他的雄性荷尔蒙多么压人。 “你快放开我,你再不放,我叫人了!” “我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叫。” 阮明月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她的确不敢叫,如果母亲进来看到段祁州压着她在床上,两人还衣衫不整,她估计能当场昏过去。 “段祁州,你别这样,你放开我!我现在是你妹妹!” “妹妹?你母亲和我父亲没有领证,甚至连婚礼都没有办成,你算我哪门子妹妹?” “可他们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又怎么样?你记住,是我和你先在一起的。” “可我们不是爱情。” “不是爱情”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咒符,段祁州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黑眸沾染了情欲显得更加黑亮、深沉。 最终,他松开了她。 “我警告你,以后就别再踏进段家一步。”段祁州起身,整理好衬衫的袖口,“否则,我一定在段家办了你。” 他扔下这句话,走出了客房。 第3章 腻了 阮明月惊魂未定,换好衣服后,急匆匆和母亲与段秋明告别。 母亲翁美芯原本还想留她聊会儿天,可阮明月怕段祁州再发疯,不敢多待一秒就离开了段家。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后,她感觉浑身不适,像是挨了一顿打一样四肢酸痛。 她闷头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醒来,鼻塞头痛咽喉痛,明显是感冒了。 家里有泰诺,她吃了一颗后,就赶去公司上班。 阮明月习惯了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公司,给段祁州准备好早会要用的文件,同时,给他准备好一杯手冲咖啡。 “阮秘书,听说没有,段总谈恋爱了?”阮明月刚走进电梯,行政部的同事就凑过来爆了个猛料。 她心里一个“咯噔”,但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段总私事,我不清楚。” “网上都传遍了,是演《秋心传》的那位女明星程颐灵,据说昨晚坐着段总的车高调去听音乐会了。”那位同事将网上的新闻图翻出来给阮明月看。 果然,段祁州的劳斯莱斯里,坐着一个明艳的女明星。 阮明月心绪复杂。 段祁州向来不喜外界对他私生活过多关注,每次网上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让人及时将所有新闻都公关掉,这次他和程颐灵的绯闻能在隔天后传到公司员工的耳朵里,想来,是他自己并不想将这件喜事藏着掖着。 “对了,你们秘书部的肖喜婷,是程颐灵的表妹,这肖秘书啊,一大早逢人就炫耀,说自己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你可小心着点。” 肖喜婷和阮明月同一年进入秘书部,虽然她对外的头衔也是总裁秘书,但因能力不及阮明月,平时各种场合总被阮明月压一头,这让肖喜婷对阮明月怨念颇深,深到公司其他部门的同事都有所耳闻。 “好,谢谢提醒。” 阮明月下电梯后,走进秘书部。 果然,她一进门就听到肖喜婷在说段祁州和程颐灵的事情。 “段总对我姐可好了,昨天晚上他不仅带我姐去听了音乐会,还给我姐谈了个大导演的电影……” “哇,那你姐以后岂不是我们的老板娘了?” “那当然了!我姐可是段总第一个被拍到的女朋友,你们想想,段总要是不喜欢,会随随便便和人传绯闻吗?” 阮明月将包放在工位上,正准备去给段祁州泡咖啡,却被肖喜婷叫住。 “阮秘书,你要给段总去泡咖啡对吧,麻烦你给我也泡一杯。”肖喜婷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怎么?你自己没手吗?”阮明月可不吃她皇亲国戚那一套。 “瞧你这话说的,反正你给段总泡也是泡,顺手多泡一杯怎么了?” “段总给我发工资,你给我发了吗?” “以后我姐嫁给段总,她就是段氏集团的老板娘,四舍五入一下,你的工资就是我姐给你发,现在让你服务一下老板娘的妹妹,还委屈你了?” “明天的饭,拿到今天来吃,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肖喜婷恼羞成怒:“你……你记住你的态度!别后悔!” 阮明月懒得再理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总裁办公室。 段祁州喜欢喝手冲咖啡,他的办公室有一套价值几十万的手冲咖啡器具,目前只有阮明月能用这套器具冲出让段祁州满意的咖啡。 肖喜婷一直想学,但怎么都无法学会。 阮明月刚冲好咖啡,总裁专用电梯上来了。 秘书部的人都走到电梯口去候着。 电梯到达八楼后,段祁州从轿厢里走出来,他一身暗色压纹的西装,灯光下,清冷贵气。 特助褚飞走在段祁州的身后,阮明月和肖喜婷自然地跟到两人的身后,一起走进总裁办公室候命。 段祁州和往常一样,走到办公桌前先喝了一口阮明月为他准备的咖啡,放下咖啡杯的时候,他看向了肖喜婷。 “肖秘书,明天开始,这台咖啡机撤了,换套茶具。” 肖喜婷一喜,这台难用的咖啡机终于要下岗了! “是,段总!可段总你不是最喜欢喝咖啡吗?”她故意问。 “腻了。” 段祁州说“腻了”的时候,目光恰好扫过阮明月。 阮明月抿紧了唇,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腻了咖啡,还是腻了给他泡咖啡的她。 ** 开完早会之后,就是一天忙碌而紧凑的工作。 阮明月明显察觉到,段祁州今天对她格外冷淡。 不,不是冷淡,而是目中无她,他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隐形人,无论是处理文件,还是收发资料,段祁州都越过了她,直接对肖喜婷下令。 肖喜婷之前一直都是给阮明月打下手的角色,今天忽然被老板提上桌,她得意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阮明月,风水轮流转,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快下班的时候,肖喜婷把阮明月堵在茶水间耀武扬威。 “不用干活也能照样领工资,你确定不是我的好日子开始了吗?肖秘书这么喜欢多干活就多干点,以后辛苦你了。” 阮明月说完,推开了肖喜婷,踏着高跟鞋走出茶水间。 虽然她怼起肖喜婷来气势不减,可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失望的。 她觉得段祁州变了,之前就算两人刚从床上下来,穿上衣服走进办公室,也能将私事和公事划分得清清楚楚,可现在,他分明是把私人的情绪带到了工作上。 “阮秘书。”段祁州的特助褚飞走到阮明月的工位前,“段总让你跟他出去一趟。” “去哪儿?” “段总没说。” “好。” 阮明月拎上包跟褚飞下了楼,段祁州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她坐上副驾驶座,回头故作镇定地和他打招呼:“段总。” 段祁州没有应声,只是对司机说:“走吧。” “是。” 司机把车开到了兰蕙阁,兰慧阁是榕城最大的珠宝店,因为段祁州要来,已经命人提前清了场。 “段总。”店长一看到段祁州,立刻迎了上来,“您要的项链都已经准备好了。” “拿过来。” “是。” 店长戴上白手套,将一条贵重的蓝宝石项链递给段祁州。 段祁州接过项链,走到阮明月面前。 “把丝巾摘了。”他说。 阮明月今天穿着米白色的西装裙,脖子里戴一条浅色的丝巾,不过,这条丝巾不是点缀,纯粹只是为了遮住她脖颈上的吻痕。 而这吻痕,正是昨天在段家的时候段祁州留下的。 “段总……” “摘了。” 阮明月没办法,只能当着店长的面,把丝巾摘了下来。 吻痕暴露的瞬间,昨天在客房里将她压在身下的画面瞬间在段祁州的脑海里闪回,他浑身燥热,莫名有了反应。 虽然不愿承认,但阮明月那曼妙可人的身体,无论睡多少次,对他而言,依然充满了诱惑。 段祁州上前一步挡住了店长的视线,顺势把阮明月揽到身前,将那条蓝宝石项链挂在了阮明月的脖子里。 他的指腹温热,拢起她的长发时,轻轻掠过她颈间的皮肤,她下意识一颤。 脖子,一直都是她的敏感点。 每次欢爱时,只要段祁州的吻在那里落下,她就立刻软如春水。 他也最喜欢吻她的脖子,隔三差五都会在那里留下印记,所以,丝巾也渐渐成了阮明月穿搭中最离不开的单品。 “不错。” 段祁州看着她,很满意的样子。 阮明月往镜中看去,她的脖颈白皙纤细,线条优雅,与这条蓝宝石项链简直天作之合。 只是她没想到段祁州把她带过来,竟是为了送她宝石项链,她有点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当初两人保持情人关系的时候,他都不会这么高调送她礼物,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分开。 “段总,这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什么时候说是送给你的?” 阮明月一怔。 段祁州将这条蓝宝石项链取下来,转头对店长说:“把那条黄钻的也拿过来,让阮秘书帮忙试一下。” “是。” 阮明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段祁州把她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借她的脖子试项链。 也是,他现在都有女朋友了,怎么还会和她有牵扯。 她的脸瞬间尴尬到通红。 “阮秘书似乎很失望?”段祁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抱歉,是我误会了。” 段祁州对店长使了个眼色,店长立刻带着工作人员都出去了。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段祁州一步步朝她走近,双臂往玻璃柜台上一撑,将她桎梏在他的胸前。 “阮明月,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重新跟我,这里的项链,都是你的。”他黑眸沉亮,眼神有力,像猎人锁定猎物一般看着她。 这里的项链都加起来,价值好几亿,正常情况下,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一个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拱手送上好几个亿? 可是阮明月不能接受。 段祁州已经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他们再纠缠在一起,那就是背德。 她伸手按住他的胸膛,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开。 “段总,别忘了你的程颐灵小姐。” “看到新闻了?” “是。” “吃醋了?” “我没有,我们已经结束了。” “再说一遍。” “段总,我们已经结束了。”她望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 段祁州眼里的光倏然冷却。 “好,记住你说的话。” ** 段祁州离开兰慧阁的时候,脸上阴云密布。 所有工作人员都站在门口目送他,大气不敢出,等他上了车,才有人敢轻声嘀咕一句:“段总不是来给女朋友挑项链的吗?怎么挑到了还不开心?” 店长瞪了那员工一眼:“管好你的嘴,段总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是。” 阮明月跟着段祁州上了车。 路过花店的时候,段祁州让她下去买了束花,然后,车子直接开到了影视城。 程颐灵早已在自己的房车边等候。 她一身白裙,探头张望的样子像极了一朵风中摇曳的茉莉花,本人比电视上更惹人怜爱。 “段总!”看到段祁州的车,她一路小跑飞奔过来。 段祁州下了车,阮明月抱着鲜花,提着礼物,跟在段祁州的身后,脸上扬着公式化的笑容。 “程小姐,这是段总给你准备的。”她把花和礼物递给程颐灵。 “哇,花好漂亮!”程颐灵满脸幸福地看向段祁州,“谢谢段总,我好喜欢。” 段祁州点了点头,绅士地替她拉开了车门。 阮明月看着他们上车,以为自己总算可以下班了,结果,就听到段祁州说:“阮秘书,我们先去吃饭,你附近安排个电影院。” 他还要带程颐灵去看电影? 段祁州曾经是出了名的卷王,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能掰成四十八小时用来工作,没想到谈起恋爱来,还挺舍得为女朋友花时间的,不仅亲自去给人家挑礼物,陪吃陪喝,还陪看电影。 看来这工作机器人,是为爱转性了。 “是,段总。” 阮明月在万青广场包了一个电影院,还特地让院方调档,为段祁州和程颐灵播放一部爱情电影。 两人吃完饭回来,就进了影院看电影。 空荡荡的情侣座位区,只有他们两个人,程颐灵很会来事,她趁着气氛好,悄悄歪头靠到了段祁州的肩膀上,段祁州也没有推开她。 “段总终于要谈恋爱了。”段祁州的特助褚飞见状激动地说,“我跟在段总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看到段总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 阮明月幽幽看他一眼。 “哦,阮秘书,我不是说你和肖秘书不女人,我的意思是从来没有看到过段总和女人谈恋爱的意思。” 阮明月抿了下唇。 她和段祁州在一起的这两年,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所以哪怕是跟在段祁州身边最久的褚飞,也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阮秘书,你怎么在抖?”褚飞注意到阮明月有点不对劲。 “有点冷。” 褚飞看了她一眼,她的确穿得单薄,门口的穿堂风又有点大。 “要不我把车钥匙给你,你去车上等吧。” “不用了,我可不敢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摸鱼。” 她只希望这电影快点结束,她不想继续站在这里看着他们恩恩爱爱的画面了。 第4章 一夜的战斗力 阮明月离开电影院的时候,整个人呼吸滚烫,头重脚轻,有了发烧的症状。 果然,回到出租房后一量,已经三十九度三。 她吃了颗退烧药,盖上被子睡觉,想着发一身汗就会好了,可她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段祁州的电话吵醒。 “君庭酒店606,送盒避孕套过来。”段祁州的嗓音沉哑,似乎喝了酒。 阮明月作为段祁州的贴身秘书,下班后为他送东西的情况,之前也有过,什么车钥匙、胃药、外套……都算是正常跑腿,而今天,他竟然让她送避孕套这么离谱? “段总,君庭这么大的酒店,连盒避孕套都没有吗?”阮明月身体不舒服着,忍不住就想拒绝。 “怎么?你不想送?”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快点,半个小时内必须送到。” 话落,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阮明月一边套衣服起床,一边大骂资本家吃人血馒头,要不是为了那还算可观的工资,她肯定一纸辞职报告甩在资本家的脸上。 半个小时后,阮明月出现在君庭酒店606的总统套房门外。 她按响门铃,段祁州很快过来开门。 他穿着浴袍,领口微敞,线条完美的胸肌若隐若现,看起来已经洗过澡蓄势待发,就等着“作案工具”了。 真没想到,他和程颐灵发展这么迅速,看完电影就直奔酒店来滚床单了。 “东西呢?”段祁州问。 “都在这里了。”阮明月将满满一个购物袋递到段祁州的面前。 段祁州皱眉:“这么多?” “是的,因为不知道段总的大小、喜好和一夜的战斗力,所以,我把超市货架上的避孕套全都买回来了,一共五十八盒,消费六千零三十四,明天我写报销单,请段总给我签字。”阮明月神色平静如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段祁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过来抵到门框上:“我的大小、喜好和一夜的战斗力,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才分开这么几天,你就都忘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他说话间,呼吸磨着她的鬓发。 阮明月本能一颤,段祁州也太大胆了,他的女朋友就在咫尺之外的房间里,而他竟然敢直接在门口对她动手动脚,也不怕程颐灵忽然出来撞见这一幕吗。 她故作镇定地推开他,小声道:“段总,我是为你好,如果我一下就买中了尺寸相宜段总又喜欢的避孕套,那段总的女朋友肯定会多想,我这样也是为了段总考虑。” “是么?”段祁州冷冷看着她,“阮秘书办事真是一如既往的周到。” 这个该死的女人,听到他要和别人上床,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算了,还贴心地为他准备这么多避孕套,看来是完全不在乎他和谁在一起。 “谢谢段总夸奖。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段总了。” 阮明月说完,转身就走。 段祁州见她无时无刻都散发着要和他划清界限的信号,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凛着脸转身,摔上了门。 总统套房内,段祁州的好友洛劭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天颢和秦一铭怎么回事?约个牌磨磨蹭蹭这么慢?”洛劭东说着,看了眼段祁州手里的塑料袋,“刚外面是谁啊,你袋子里装了什么?” 段祁州没回答,直接把那袋子扔到了洛劭东怀里。 洛劭东打开袋子,扒拉了一下,震惊道:“怎么这么多避孕套?你是想转行做计生贩子了吗?” “你才计生贩子。” “你不做计生贩子,那是想自用?”洛劭东拿起一盒扫了一眼,“尺寸这么小?祁州,你这么小的吗?” “……” “祁州,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个大忙人今天主动约牌就很奇怪了,一进门还脱衣服洗澡换浴袍,又让人送这么多避孕套过来,你该不会是想对哥几个图谋不轨吧?我可先说明啊,我直的,笔直笔直的!” “闭嘴!滚!” 洛劭东赶紧扔下那一袋子避孕套,起身逃到门口,他一边跑一边给陆天颢和秦一铭发信息:“哥几个都别来了,段祁州不对劲,他好像是想借着打牌的名义掰弯我们,好恐怖!” 陆天颢:“……” 秦一铭:“……” ** 阮明月送完东西去打车,刚走到马路边,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一辆迈巴赫正好停在她面前。 车上下来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男人穿着条纹西装,五官俊美,气质斐然,宛如书中走出来的陌上公子。 只是,这位翩翩公子开口并不友好。 “这位小姐,我的车都还没蹦到你,你是不是晕得有点早了?”秦一铭居高临下看着阮明月。 这女人鹅蛋脸,皮肤白皙如玉,长得挺美,谁能想到她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学人玩碰瓷讹钱。 秦一铭刚只是分神看了眼洛劭东的信息,再抬眸时这女人就已经坐在他车前了,可他的车明明离她还有一米距离,怎么也不可能撞到她啊。 “小姐,想碰瓷麻烦你碰的有水准一点,我的车可是连你的衣服都没有碰到,车载监控都拍着,就算警察来了你也捞不到好处,我劝你赶紧起来。” “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碰瓷。”阮明月揉了一下太阳穴,稳稳心神,“我有点发烧,刚才只是晕了一下,正好倒在你的车前,我没想讹你。” 秦一铭见她面色红得有些异常,的确像是发烧的样子,他立刻把她扶起来。 “抱歉,我刚才误会了。” “没事,谢谢你扶我。” 阮明月道了谢后推开他,想穿过马路去另一边打车,刚迈开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诶……” 秦一铭见女人往下倒,下意识就把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女人身上很烫,像个火炉,但身上的体香,也被高温蒸腾出来了似的,萦绕在他的鼻间,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好闻的味道,淡淡的,温甜而纯净,像庭院里淋过雨又盛放的海棠。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这浅香撞了一下,有酥酥麻麻的悸动在觉醒。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醒醒!醒醒!” “……” 阮明月再醒来,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你终于醒了!”秦一铭坐在病床边,见她醒过来,长舒一口气。 阮明月看了眼点滴瓶:“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是的,我打不开你的手机,联系不到你的家人,就只能先把你送到医院来了。放心,你没什么大事,刚才医生已经来给你检查过了,你是感冒发烧,烧得太高了才会晕倒。” “谢谢,请问先生贵姓?”阮明月感激地看着他。 “免贵姓秦。” “谢谢秦先生,我叫阮明月,如果秦先生方便的话,我们加个微信,等我痊愈之后,请秦先生吃个饭表示感谢。” 这话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说,秦一铭大概率会拒绝,可面对阮明月,他却说不出那个“不”字,他承认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碰到长得这样让他心动的女人了。 “好。” 两人互加了微信。 秦一铭还有一点好奇:“阮小姐,你既然在发烧,这么晚还跑出来干什么?” 他遇到她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给我老板送东西。” “下班时间,你还生着病,你老板还要压榨你?” 说到这,阮明月可来劲了:“是的,我老板吸血鬼转世,超级能吸血!” 她的表情愤愤,像是愤怒的小鸟。 秦一铭被她夸张的神色逗笑。他发现她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挺有趣。 虽然今晚被段祁州放了个鸽子,但捡到个有趣的美人,也算不虚此行。 “秦先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个朋友正好在这个医院上班,我现在给她发信息,她等下就会来找我了。”阮明月说着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沈佳姿的微信。 “真的吗?你可别是怕麻烦我而无中生友。”秦一铭和煦地笑着,“我既然管了你这闲事,就做好了被麻烦的打算,你不必有负担。” “真的,我真的有朋友在这里做医生。” “既然这样,那我就等你朋友来了再走。” “好,谢谢。” ** 沈佳姿看到阮明月的信息时,刚下手术台。 她换了无菌服,就匆匆赶到病房去。 秦一铭见阮明月真的有朋友过来,便没有久留,直接起身告辞。 “阮小姐,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秦先生。” 秦一铭拿起他的外套,出去了。 沈佳姿杵在病床边,看着秦一铭的高大挺拔的背影,晃了晃阮明月的手:“月月,这谁啊?” “路上救我的好心人。” “这人也太帅了吧,而且不仅帅,还这么善良!”沈佳姿目光一直追随着秦一铭,眼冒桃心。 “怎么?是你的菜啊?”阮明月开玩笑,“喜欢的话,快去追啊,现在还来得及。” 沈佳姿笑容一垮:“我不配。” “沈医生貌美如花,前途无量,怎么就不配了?” “我每天都忙成狗,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啊。倒是你,不是和那谁结束了吗?这天降新桃花,可以试着谈一谈嘛,毕竟,你俩这相遇就挺偶像剧的。” “算了吧。”阮明月不是很感兴趣。 毕竟,她已经睡过段祁州那样顶配的男人了,其他男人再好,她都入不了眼,更入不了心了。 沈佳姿见她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瞬间警觉起来。 “月月,你老实说,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段祁州了吧?” 沈佳姿和阮明月从高中就认识,两人多年的感情,互相没有秘密,阮明月和段祁州在一起的事情,她也从来没有瞒过沈佳姿。 阮明月沉默了几秒,点点头,又摇头。 “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和他不可能。” “你知道不可能就好。” 当初阮明月和段祁州在一起的时候,沈佳姿就觉得这样不妥,男人和女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物种,男人可以理性的把“性”和“爱”分开,但女人大多感性,容易把这两者混淆,她很怕阮明月会身陷在这段男女关系中丢掉自己的心,最后一无所获还落得一身情伤。 她的预想已经很悲观了,可谁能想到,阮明月和段祁州的情况更离谱,两人最后做不成情人就算了,还秒变兄妹,真是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不说我了,倒是你,怎么还每天这么忙?” 阮明月有意逃避和段祁州有关的一切话题,沈佳姿看出来了,于是便配合着她扯开了话题。 “是啊,这段时间既要手术又要写熬夜写论文,天天像个陀螺似的在医院打转,等年中评完职称应该会好一点。” “注意身体,我看你都熬瘦了。” “还好还好,至少我还没到当街晕倒的程度。” “滚。” “哈哈哈……” 两人聊了一会儿,阮明月挂完水,烧也退了。 沈佳姿开车送她回家,顺便就在阮明月那里过夜。 第二天一早,两人各自起床去上班。 阮明月虽然已经退烧,但浑身还是没有力气,整个人软趴趴的提不起劲儿。 好在,肖喜婷急着在段祁州面前刷存在感,把她大部分的工作都抢了去,让她有了休息调整的时间,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上班摸鱼是这样的快乐。 不过,她这鱼还没顺利摸到下班,肖喜婷就踩着高跟鞋扭到了她的工位前,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阮秘书,今天六点诚安机场,你去接一下新民集团的蒋总。” 说完,她把一份航班信息放到阮明月的面前,用力敲了敲,提醒她注意时间。 “新民集团的事情不是一直都是你在对接吗?为什么要我去接机?” 肖喜婷似乎就等阮明月问这一句,她得意洋洋地说:“因为我今天要陪段总去参加影视城的活动,我没时间去接机。” 影视城,那就是娱乐圈的活动。 段祁州以前从来不会参加娱乐圈的活动,他一次一次为程颐灵打破原则,看来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怎么?阮秘书不乐意?”肖喜婷叉着腰,“以前段总每次有活动出行都是你陪着,这次你休想再抢我的机会,当然,你抢也抢不到!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吧,段总自从和我姐谈恋爱后,有多器重我!以后,整个秘书部都会是我说了算!”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不抢你的机会。”阮明月宁愿兜一个大圈子去机场吹风,也不想去看段祁州和程颐灵秀恩爱。 肖喜婷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算你识相,好好招待蒋总吧,阮秘书也该下凡体验一下‘人间疾苦’了。” 第5章 头孢配酒 阮明月见了新民集团的负责人蒋宇鹏,才知道肖喜婷最后意味深长的那句“体验一下人间疾苦”是什么意思。 这个蒋宇鹏,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色魔。 两人在机场见面时,因为有司机在,他还表现得人模人样,等到了酒店用餐的包厢,他就开始暴露出真面目。 “段总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我来榕城出差这么多次,竟然还是第一次见阮秘书。”蒋宇鹏将手放在阮明月的大腿上,色眯眯地看着她,“不过我也理解段总,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秘书,我也舍不得带出来让她抛头露面。” 阮明月不动声色地推开蒋宇鹏的手。 “蒋总说笑了,段总对秘书部所有同事都一视同仁,之前是因为我不负责贵公司的业务,所以才没有机会见蒋总。” “那以后多见见呗,我下次来榕城出差,希望也是阮秘书接待啊。”他的手又伸过来。 “一定一定。”阮明月心里已经问候他全家了,但脸上还是扬着公式化的笑容,“蒋总尝尝,这是榕城特色卤水鸭。” “阮秘书推荐的菜,我肯定得尝尝,不过,光吃菜不喝酒好像有点没意思,不如阮秘书陪我喝一杯怎么样?”蒋宇鹏是想着把她灌醉了好拿捏。 “抱歉啊蒋总,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来的时候吃过头孢了,想必蒋总一定也听说过,头孢配酒,说走就走,请蒋总高抬贵手啊,我还年轻想多看看这美好的人间呢。”阮明月用开玩笑的口吻拒绝道。 “头孢而已,喝点酒怕什么,我就不相信,真这么灵验。”蒋宇鹏不吃阮明月这一套,他直接开了一瓶茅台给阮明月满上了一小杯,“来来来,阮秘书放心大胆地喝,真出什么事了,我负责到底。” “蒋总,真不行,我真的吃了药。” “阮秘书这就不给面子了。”蒋宇鹏板起脸,“之前来接待的肖秘书每次说喝就喝,特别爽快,你怎么扭扭捏捏这么大架子?是不是要我给你们段总打个电话,段总的话你才听啊?” “蒋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就喝!” 阮明月看着面前这杯酒,忽然意识到,这两年她跟在段祁州身边,虽然没有名分,但因着两人那特殊的一层关系,段祁州明里暗里为她挡去了多少这样恶心的嘴脸。 而现在,他们分开了,他也不会再保护她,职场上所有的一切,她都得自己去面对了。 “好,蒋总,我喝,不过先说好,我的酒量很差的,蒋总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蒋宇鹏巴不得她酒量差,他好快点灌醉她,把她带到酒店去为所欲为。 ** 阮明月只喝了一杯,就佯装头晕无力。 “蒋总……我不行了……这酒太烈,我喝了之后心跳得好快……好晕……” “不会吧,阮秘书这酒量也小儿科了。” “我刚都和蒋总说了,我真的喝不了酒的。段总就是知道我酒量差,怕客户笑话,才很少让我出来应酬。” 蒋宇鹏信了,他伸手过来,拍了拍阮明月的后背。 “那我扶你上楼去休息。”蒋宇鹏的房间就在酒店十三楼。 “不用了蒋总,我打车回家,我男朋友还在家里等我呢。” 阮明月故意编造了个“男朋友”,想以此打消蒋宇鹏那些龌龊的念头,可没想到,蒋宇鹏竟然根本不在乎。 “你和你男朋友发个信息,就说自己喝醉了,在酒店睡了。” “蒋总,我……” “阮秘书!”蒋宇鹏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出来工作多少年了?不会连我这点潜台词都听不出来吧?我看你长得挺漂亮,但脑子真的完全不如那位肖秘书好使,肖秘书可比你机灵多了。” 阮明月暗暗震惊,原来肖喜婷每次出来陪客户,都是这样的陪法。 “我警告你,你要是今晚不让我满意,新民和段氏的项目,就不用谈了。” 新民的项目是段氏今年的三大重点项目之一,阮明月知道,段氏已经为这个项目投入了不少精力做研发,如果项目真的因为她黄了,那她估计也不用在段氏继续干了。 “蒋总别生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就辛苦蒋总扶我上去休息,我真的好晕,站都站不稳了。” “算你懂事。” 蒋宇鹏一把揽过阮明月,将她带出包厢。 阮明月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假意靠在蒋宇鹏的身上,等到两人走到酒店前台处的时候,她忽然发出一声极痛苦的呻吟。 “啊……” 酒店前台的两位工作人员都朝她看过来。 阮明月抓住自己的衣领,用尽毕生演技,演绎一个胸闷透不过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抽搐倒地而死的人。 蒋宇鹏离她最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忽然变得急促的呼吸,也能看到她紧绷的下颔线和脖颈里凸起的青筋。 见鬼,这女人不会真的吃了头孢不能喝酒吧? “啊……” 阮明月从蒋宇鹏怀里一点点滑跪到地上。 “女士,您怎么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冲过来,“需要给您拨打120吗?” “要要要!快打120,她吃了头孢又喝了酒!”不等阮明月说话,蒋宇鹏已经抢在她前面先回答了。 “蒋总,我……我……” “别说话别说话!先去医院,看病要紧!看病要紧!” 蒋宇鹏现在已经被吓得邪念尽消,只希望阮明月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他可不想这趟过来出差背上什么人命回不了家。 ** 阮明月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这是短短两天之内,二进宫了。 沈佳姿正好要和同事出去吃晚饭,看到阮明月从担架上被抬下来,吓得赶紧跑过来。 “月月,你怎么了?又发高烧了吗?”沈佳姿抓住了她的手,神色焦急,明明早上分开各自去上班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患者吃了头孢又喝酒,产生惊厥休克反应。”一旁的急救医生回答。 阮明月握紧沈佳姿的手,在蒋宇鹏看不到的角度疯狂对沈佳姿使眼色。 沈佳姿和阮明月多年好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她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胡医生,这位是我的朋友,交给我,我来抢救。”沈佳姿说。 急救科的胡医生有点狐疑地看了沈佳姿一眼,沈佳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胡医生也秒懂了沈佳姿的意思。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 “好。” 沈佳姿让同事把阮明月推进了催吐室,门一关,把蒋宇鹏隔在了外面。 “阮明月,你到底怎么回事?”沈佳姿轻声问。 “嘘。”阮明月从担架床上坐起来,指了指门外,“外面那个男的是客户,想把我灌醉了带去开房,我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什么!这个色胚看我不……” 沈佳姿卷起衣袖就要往外冲,被阮明月一把拦住。 “姑奶奶,你冷静点!他是段氏的重要客户,我得罪不起。” “不是,你真的头孢配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而且我的头孢是早上吃的,应该没事。” “什么没事,你都过敏了。”沈佳姿一把扯开阮明月的领口,“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脖子里都是斑疹了,我给你开点药,赶紧吃了。” “开点药就行了吗?能不能给我整得严重点,这样那个色鬼才会死心。” 沈佳姿想了想:“你这情况也可大可小,这样吧,我给你开个病房,挂点葡萄糖液加速酒精和药物的代谢,然后再吸个氧观察一下。” 阮明月被送去了病房吸氧挂点滴。 蒋宇鹏见她紧闭着眼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吓得不轻。 “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同事。” “就是你和她一起喝的酒是吧?”沈佳姿一脸气愤的看着蒋宇鹏,“你不知道吃了头孢后饮酒会产生双硫仑样反应吗?严重的情况下,这是会导致心脏骤停危及生命的!” “那她……她会死吗?” “接下来出现什么情况谁都不敢保证,还要观察。” 沈佳姿厉声说完,转身就走。 蒋宇鹏顿时心里没底,阮明月毕竟是段祁州的秘书,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他和段氏的合作势必要受影响。 虽然他刚才威胁阮明月的时候底气十足,但其实,新民集团比段氏更需要他们正在合作的这个项目,如果项目出了问题,那他的公司今年恐怕难以为继。 想到这里,蒋宇鹏决定先给段祁州那边打个电话通个气。 段祁州这会儿正在影视城参加活动。 段氏旗下有个娱乐公司今年计划上市,今天和他一起来参加活动的除了公司的一些艺人,还有几个公司的高管。 段祁州一到现场就被请上台发言,发言结束后,他刚下台落座,肖喜婷走了过来。 “段总,新民集团的蒋总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肖喜婷俯身把手机递到段祁州的耳边。 段祁州接过电话:“蒋总。” “段总,不好了,你的秘书酒精中毒,快不行了!” 段祁州看了眼一旁的肖喜婷:“哪个秘书?” “阮秘书。” 段祁州眉头立刻拢起:“在哪里?” “康民医院。” 段祁州挂了电话,转头对肖喜婷说:“立刻让褚飞安排榕城最好的专家去康民医院。” “是,段总。” 段祁州起身,匆匆往外走。 肖喜婷跟上他:“段总,颐灵姐马上来了,你不等她了吗?” 段祁州像是没听到,大步流星地上了车。 ** 阮明月闭眼假寐了会儿,见蒋宇鹏没进来,她才敢睁开眼睛。 沈佳姿给她发信息说自己要回去拿点东西,过会儿再来看她,她刚回复了个“好”字放下手机,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阮明月立刻闭上了眼睛。 “这位患者就是阮明月?” “是她。” “吃了头孢后饮酒产生双硫仑样反应导致休克对吗?” “是的。” “洗胃了吗?” “没有。”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催吐洗胃,快送去催吐洗胃,排出胃部还没有被吸收的酒精。” “是。” 洗胃? 阮明月瞬间鸡皮倒立。 这些医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去洗胃? 沈佳姿,快回来救命啊! 阮明月无声呐喊着,正思索该怎么自然地睁开眼告诉他们自己其实没那么严重时,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段总!” “人怎么样了?” 耳边响起段祁州的声音。 怎么连段祁州都来了? 阮明月的神经顿时绷得更紧。 “人还没醒,康民医院的急救措施没有到位,我们打算送她去催吐洗胃。” 段祁州走到病床前,看了眼病床上的阮明月,她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像把羽扇微垂着,呼吸面罩覆着她半张脸,显得她的脸更小了。 “好……” 段祁州话才出口一半,就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紧紧攥住了。 他低头,看到阮明月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被单里悄悄伸出来,正用力攥着他。 这女人玩什么把戏? “你们先出去。”段祁州对几个专家说。 “段总,双硫仑样重则危及生命,耽误不得。”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专家说。 段祁州又看了阮明月一眼:“有些人头孢配酒,自己嫌命太长,不必急着救。” “啊?” 几个专家不理解,段祁州刚才派人把他们从中心医院里接过来的时候,明明是十万火急和阎王抢人的架势,怎么这会儿突然变得这么淡定。 “段总……” “出去!” “是。” 病房被清场后,瞬间只剩下了阮明月和段祁州两个人。 “怎么回事?”段祁州看着病床上的阮明月。 阮明月老老实实收回抓着他的手,拨掉了氧气面罩,从病床上坐起来。 “段总,其实我没有那么严重。”她坦白。 “既然没那么严重,那为什么蒋总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行了?” 阮明月眨眨眼,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段祁州实情。 “说。” “……” “你不说是想我直接去问蒋总?” “我说我说。”阮明月赶紧讨饶。 如果段祁州真的去问蒋宇鹏,谁知道那个恶心的家伙会编出什么恶心的说辞甩锅。 “蒋总想把我灌醉了带去开房,我推脱不得,又不想和他撕破脸皮影响公司和新民的合作,就只能装酒精中毒。” 段祁州眼底寒光闪过:“他要带你去开房?” “嗯。” “行了,我知道了,你休息。” 段祁州话落,就要往病房外走。 阮明月看着他森冷的背影,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段总。”阮明月连忙朝他喊话,“我没受伤也没有受到什么侵犯,你就不要追究了。” 段祁州回头,似讥诮般笑了声:“阮秘书,你觉得我会为了你置公司利益于不顾,去得罪蒋总?” “我……”阮明月忽然没了底气。 “你别太看得起自己。” 段祁州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了病房。 阮明月坐在病床上,自嘲一笑。 也是,她可真是自作多情,她不过一个小小的秘书,段祁州怎么可能为了她去破坏和客户之间的关系。新民集团和段氏的项目可关乎着几个亿的资金啊,她凭什么?一定是她脑子短路了,才会在刚才段祁州转身的那一瞬间产生了他是去为她主持公道的错觉。 第6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段祁州走出病房,特助褚飞立刻走过来。 “段总,阮秘书真的不行了吗?”褚飞神情悲伤。 段祁州睨了褚飞一眼:“怎么?舍不得?” “毕竟同事一场,她还那么年轻就……” “闭嘴,蒋宇鹏呢?” “刚让司机送他回酒店,现在应该还在车上。” “把他带回来。” “是,段总。” 半小时后,蒋宇鹏被带到了医院的露天停车场。 他一下车,就看到段祁州穿着黑色的大衣,倚在车边抽烟,浓重的夜色里,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比死神更可怖的气质。 蒋宇鹏莫名就开始心虚发颤。 “段总。” 段祁州没应声,他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轻轻碾灭,然后朝褚飞使了个眼色,褚飞立刻会意,把他的黑色皮手套递了过来。 “段……段总。”蒋宇鹏看着段祁州慢条斯理地戴上皮手套,紧张到语无伦次,“我不知道阮秘书吃了药,我没有让她喝酒,是她非要敬我……” “嘭!” 段祁州挥拳,一拳砸在蒋宇鹏的脸颊上。 蒋宇鹏顿时嘴角冒血,他捂住脸,慌张解释:“段总,真的……真的是阮秘书硬喝……她不仅喝酒,她还想勾引我……这种女人,喝死也不可惜,留在公司迟早是个祸害……” “嘭嘭!” 利落的两拳,直接把蒋宇鹏揍倒在地。 一旁的褚飞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老板亲自动手教训什么人了,真不知道该说这个姓蒋的是荣幸还是倒霉,总之,他今天肯定完蛋了。 “段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绕我一命……”蒋宇鹏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段祁州的大腿,“段总,我不知道阮秘书她……” 她是他的人。 “闭嘴!你提她的姓都不配。” 段祁州一把拂开了蒋宇鹏,脱下皮手套,反手扔给褚飞。 褚飞堪堪接住,皮手套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处理干净点。”他冷冷下令,似乎是在说这双皮手套,又似乎是指跪在地上的蒋宇鹏。 “是,段总。” ** 阮明月挂完水,见蒋宇鹏走了,危机解除,她便和沈佳姿说要出院。 “办出院手续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现在办不了,你身上的红疹还没有完全消退,干脆在医院睡一晚得了,有什么问题也方便处理,反正今晚的住院费用都产生了。” “我在这里睡不着,我还是回家去睡吧。” “也行,那你把医保卡放我这里,明天我帮你办出院手续,省得你再跑一趟。” “好。” “我值班不能送你,你自己回去注意点,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阮明月把医保卡交给了沈佳姿,穿上外套去等电梯。 这个点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整个住院部都很安静,电梯是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数字一层一层往上跳,中间没有停留。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门很快打开。 宽阔的轿厢里,段祁州正站着,他一身青黑的西装,大衣随意搭在臂弯里,优雅中透着一丝痞帅的气质。 “段总?你怎么还没走啊?”阮明月有点奇怪。 她还以为,段祁州来医院确认过她死不了之后,就已经离开了,毕竟,今天影视城那边有活动,而程颐灵也会参加活动。 “你去哪?”段祁州看着她。 “回家。” “可以出院了?” 她脖子里的那圈红疹还很明显。 “水挂完,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准备回家去睡觉,在医院我睡不着。” 段祁州没再说什么,他往边上侧身让了一步,给她腾出位置。 阮明月走进了轿厢,两人并肩站着,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苦茶味道,干净,高级,冲淡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段祁州按了地下负一层,阮明月紧随其后按了一层。 “我送你。” “我打车。” 两人同时开口。 “段总,我自己回去吧。”阮明月看了眼手表,“这个点影视城的活动还没有结束,你去的话,应该还能赶上,我就不耽误你了。” “不耽误我?” “是的。” 阮明月看过影视城的活动流程表,活动结束后,还有烟花秀表演,程颐灵是表演嘉宾之一。 段祁州冷哼了声:“既然这么懂事,以后少干点头孢配酒的蠢事。” 阮明月听出他的怒气,小声反驳:“我都说了我是逼不得已的。” “逼不得已就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没好气地扯了一下她衬衫的领口,那圈红疹更直白的暴露在空气里,“真喝死了这笔账找谁算?” 阮明月赶紧按住了领口。 “我心里有数,怎么可能真的为了那个老色批搭上性命?”她说着看他一眼,“就是很抱歉,今天耽误了段总和程小姐约会。” 她说完,余光悄悄观察着段祁州的反应,但段祁州毫无波澜,一点表情都没有给她,而是直接取消了她按的楼层。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 阮明月不太想和段祁州单独相处,于是再次挣扎:“段总,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 段祁州目光越发的冷:“你就这么怕我?” “没有。” “那就闭嘴,上车。” ** 阮明月租的房子在秋鹿小区。 秋鹿小区是一个老小区,基础设施都已经很陈旧了,但胜在房租便宜和交通还算便捷。阮明月从进段氏工作开始,就一直租住在这里。 段祁州的车在她住的那幢居民楼门前停下。 “你住这里?”他隔着挡风玻璃往上瞄一眼,明显是看贫民窟的眼神。 “是的段总,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自己上去就好了。”她说着,赶紧松开安全带。 可她这边才推开副驾驶座的门,另一边段祁州早就先她一步下了车。 “段总……” “我送你回来,你不请我上去喝杯茶?”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四周。 “段总,大晚上的喝茶不太好,下次吧。” “下次?你还想我送你几次?” “不是,段总,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晚上喝茶会影响神经系统,会损害消化系统,还可能会引发内分泌紊乱,导致身体抵抗力下降……”阮明月极尽所能地掰扯。 段祁州静静地看着她:“说完了吗?” “说完了。” “既然喝茶有那么多害处,算了……”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正以为自己成功拒绝了段祁州,就听到这个狗男人大喘气后又补一句:“那就上去喝水吧。” “……” “水总有吧?” 阮明月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起了逆反心理,直截了当地说:“段总,这么晚了,你去我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不太好。”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来,却没有送你上楼,万一你出点什么意外,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都到家门口了,怎么可能出意外?” “意外的意思就是意料之外,谁说家门口就不会出意外?女性在楼道里遭到迫害的新闻那么多,难道你一条都没有看到过。” “这个小区虽然破,但是很安全,万一出什么事,我拉开喉咙喊一嗓子,就会有邻居出来救我。” “是嘛,既然这样,你更不需要担心什么了。”段祁州走到阮明月面前,冷声道:“你千方百计不让我上去,不就是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既然你们小区这么安全,你还怕什么?我要是对你图谋不轨,你直接喊一嗓子,不就行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是懂怎么拿捏她的。 好好好,阮明月自知不是段祁州的对手,只能侧身让步,不情不愿地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庙小,段总别见笑。” 段祁州根本没工夫见笑。 他刚走到楼道口,就被绊了一下。 “小心!”阮明月一把抓住了他的西装外套。 “这里怎么连个灯都没有?”段祁州言辞之中尽是嫌弃。 “声控灯坏了。” “物业不来修?” “这小区物业就两人,年纪很大了,每天在办公室嗑瓜子,完全不管事。”阮明月对这黑漆漆的楼道和那不作为的物业都已经习惯了,“你等一下,我给你照着。” 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给段祁州照路。 可即便这样,段祁州上楼的时候,又被绊了一下。 “没电梯吗?” “电梯也坏了。” 阮明月看着段祁州越来越臭的表情,忍不住暗自偷笑,活该,谁让他非要上来找虐。 “别笑。” “没笑。” “光线不好,但我没瞎。” “……” ** 小区虽然破破烂烂,但是,阮明月的出租屋收拾得干净又温馨。 段祁州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窗台上,冰川纹的方形花瓶里,插着一束雪白的小苍兰,香味就来自那里。 “要换鞋吗?”他问。 “不用了,没有男士拖鞋。” 阮明月这句“没有男士拖鞋”让脸臭了一路的段祁州终于微松了下眉头。 “段总,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水。” 阮明月说着,走进厨房。 段祁州趁势打量起她置物架上的照片,那是十三四岁的阮明月和母亲、妹妹的合影。 阮明月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五官立体精致,也就是现在网上常说的浓颜系美女,她和她母亲翁美芯长得一点都不像,翁美芯的五官线条很平,至多只能算秀气,两人脸上甚至找不到一点相同的地方。 翁美芯的小女儿阮向葵倒是长得和翁美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段总,柠檬水。”阮明月把一杯水放到段祁州的面前。 段祁州收回目光,拿起水杯却没有喝,只是静静看着手里的彩绘琉璃杯。 他们在一起两年,这是段祁州第一次到她的住处,他发现,阮明月家里用的东西,很有个人特色,也很平价。 放眼整个客厅,看不到一件值钱的东西。 甚至她脚边的小凳子,凳脚都缠着彩色的绷带。 “这两年,我亏待你了吗?”段祁州抬头看着她。 “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便宜。” “段氏的工资不够你租个像样的房子?” “我住这里习惯了。” 阮明月说的是实话,她真的已经习惯了,今天要不是段祁州这位矫情的少爷在,她上楼根本不需要开什么手电筒。 “你赚的钱呢?” “花了。” “那我给你的钱呢?” 这两年,他没有亏待过她,除了承担她妹妹的医药费,他每个月还会往她的卡上多打几笔“零花钱”,这些“零花钱”林林总总至少也给了两千多万,两千多万虽然不算多,但足够阮明月在榕城买一套像样一点的房子,她何必蜗居在这样的老破小? “段总今天来是查账吗?”阮明月警觉起来,“不会是因为我们分手了,你就想把钱要回去吧?” “我差你这点钱?” “那你问我干什么?” “好奇。” “捐了。” 这两年,段祁州给的钱除了给妹妹看病之外,多余的都被阮明月捐了。 “捐了?”这是段祁州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是的,都捐了。”她根本不想要段祁州的钱,她也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成“钱色交易”,可是,这些钱她还给段祁州他又不要,被拒收了几次之后,她想着干脆去捐了,至少能帮助真正有需要帮助的人。 “你就没给自己留点?” “没有。” “为什么?” “不义之财,取之必祸,不敢留。” “我给你的,是不义之财?”段祁州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靠不正当途径得来的,难道不是不义之财吗?” 不正当途径? 和他在一起就是不正当途径? 很好,很好,这个女人真是每分每秒都在他的枪口上蹦迪。 阮明月见段祁州好不容易回暖的脸色又开始阴云密布,就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她并不是说他的钱是不义之财,只是觉得自己这个赚钱的方式不道义。 她正要解释,家里的门铃忽然响了。 这个点,谁会来按门铃? 阮明月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是楼下的邻居,阮明月经常看到他在小区里遛狗,两人至多算是点头之交,平时没有什么接触,他也从来没有忽然上来敲门的情况。 “你好。”阮明月打开了门,看着那个男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第7章 喊她老婆 男人看着阮明月,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你好,阮小姐刚下班回来吗?” 阮明月一愣,她从来没有和这个男人自报姓名,他怎么知道她姓阮? “是的,我刚回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姓阮?” “哦,我听这里的邻居提起过你。”男人回答得很自然,“我一直住你楼下,也没机会上来打个招呼,我叫费新耀。” “你好费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阮明月又问了一遍。 费新耀也没答,往门缝里看了一眼忽然问:“阮小姐是一个人住对吧?”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沙发上的段祁州忽然起身,朝门口走过来。 “老婆,谁啊?”段祁州走到阮明月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把她箍进怀里。 两人靠得很近,她的后背贴着段祁州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老婆?谁是他的老婆? 阮明月抬眸,狐疑地看向段祁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段祁州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像是某种示意。 “哦,这位是楼下的邻居。”阮明月接上他的戏。 “原来是楼下的邻居啊。”段祁州冲费新耀微微一笑,“你好。” 费新耀没想到阮明月家里还有个男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做邻居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原来阮小姐已经结婚了。”费新耀的表情微凝,“平时进进出出,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阮小姐先生呢?” “我一直在外公干,昨天刚调回来,以后就住在这里了,费先生请多关照。”段祁州说。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呢。” 费新耀有点踌躇,虽然眼前这个男人一直保持着笑意,可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男人的笑意不仅没到眼睛里,而且眼神还格外冷厉,看得人无意识的瑟瑟发抖。 “请问费先生这个点上来敲门,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楼下漏水,所以想着上来看看怎么回事。阮小姐是不是洗手间有水龙头忘关了?” “没有啊,我早上出门都关了。”阮明月说着,推开段祁州的手,“费先生稍等一下,我再去确认一下。” “好好好,麻烦你了。” 门口只剩下了段祁州和费新耀,费新耀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段祁州的眼睛。 阮明月去洗手间检查了一下,她没有记错,早上出门的时候的确都关了。 “费先生,水龙头都好好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我到时候再问问物业,不打扰了你们休息了。” 费新耀说完,蹬着他那双大拖鞋,转身就跑下楼去。 段祁州关上门,对阮明月说:“这个人有问题,以后一个人在的时候,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阮明月也觉得这位邻居有点怪怪的,她也明白了段祁州刚才故意喊她老婆,编造外派公干的谎言,其实就是想掩盖她一个人独居的事实。 “段总……” 阮明月刚想开口谢谢段祁州,段祁州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微信信息的提示音,连续响了好几声才停止。 段祁州解屏查看的瞬间,阮明月瞥到了程颐灵的名字。 是她给他发来了烟花秀的现场视频。 段祁州没有当着阮明月的面点开那些视频,而是收起手机问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说很晚了,段总你该走了。”阮明月打开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今天谢谢段总送我回来。” ** 段祁州走后,阮明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他只上来了一会儿,可她的房子里,却像是被他的气息填满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影视城的烟花秀,程颐灵在璀璨的烟火下翩翩起舞,娇俏的样子像是精灵坠入凡尘。 段祁州走后,应该会去找程颐灵吧。 她应该高兴才对啊,段祁州有了自己的女朋友,就不会再和她纠缠不清,她也不需要再担心自己会影响母亲的婚姻……明明一切都如她所愿,可她心里为什么那么难受? 一夜胡思乱想,阮明月第二天早上差点睡过头,起床后,她匆匆洗漱化了个淡妆,就换鞋出门。 楼道里,几个工人正在抢修电梯,感应灯也都换上了新的。 阮明月觉得奇怪,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师傅,怎么忽然修电梯啊?”她问。 “我们也不知道,昨天夜里接到物业的通知,说要把这栋楼楼道翻新,电梯和灯都要修一下不说,等下还要来装监控哩。” 还要装监控? 物业怎么回事,一夜之间突然这么舍得下血本?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对楼里的住户来说都是好事。 “姑娘,你挡着道儿了,让让。” “哦哦,好,辛苦你们啦。” 阮明月下了楼,赶去坐地铁上班。 她今天还是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但肖喜婷比她来得更早。 “阮明月不是号称集团业务能力最强的秘书么,怎么昨天就让她去接了个机,段氏和新民集团的合作黄了?” 段氏和新民的合作黄了? 那可是个上亿的大项目啊! 阮明月觉得不太可能,段祁州明明说了,不会因为她得罪客户影响公司利益的。 “听说是蒋总想要潜规则她,她不从,然后就……” “切,她以为自己是什么高贵的公主么,碰都碰不得?我们公司的女同事出去谈业务,哪个没有被揩过油吃过豆腐?怎么就她整出幺蛾子?”肖喜婷一脸不屑,“最重要的是,段总昨天在影视城的行程,都被她搅得一塌糊涂。我姐原本还想活动结束和段总约会呢,到最后连人都没有碰到。” “啊?那你姐一定气死了吧?” “也还好吧,因为段总后来又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哄我姐,段总的手笔你们是知道的呀,随随便便一件小礼物,比我们一年的工资都多。” 阮明月听着心里隐隐发酸,果然,段祁州从她那里离开后就去哄女朋友了。 “原来段总这么会哄女朋友啊,真是羡慕你姐。” “羡慕也没有,和段总这样优质男人谈恋爱的运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肖喜婷站在人群里得意洋洋地笑着,看到阮明月进来,笑容瞬间收回。 “哟,有人搅黄了段氏和新民集团这么大的项目,竟然还有脸来上班呢。”肖喜婷抱着肘走到阮明月面前,“你脸皮可真够厚的,我要是你,肯定立刻辞职谢罪,才不会继续赖在公司。” “我做错什么了要辞职谢罪?” “段氏和新民集团原本友好合作,现在因为你项目黄了。”肖喜婷说着,用力推了一把阮明月的肩膀,“也没缺胳膊少腿啊,你是金子做的吗,摸一把都不行?” 阮明月沉了一口气,看着肖喜婷:“新民的蒋总昨晚一直都在夸肖秘书,说肖秘书够爽快,一开始我还不知道爽快是什么意思,到后来我才知道,爽快是别人要求你开房,你眼睛不眨就同意。可能你被他睡习惯了,但抱歉,我不接受职场潜规则。” 周围的同事听到这惊天大瓜都捂住了嘴,谁都没想到肖喜婷在外是这样接待客户的。 “你……你胡说什么?”肖喜婷惊慌,“你小心我告你诽谤。” 阮明月很镇定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放下了包:“我只是如实转述了蒋总的话而已。” “阮明月!我和你拼了!” 肖喜婷扑过来,想打阮明月,却被阮明月反手握住了手腕。 “这么多人看着你也敢动手?我看是你小心我告你故意伤害才对!” 阮明月话落,一把甩开了肖喜婷的手,肖喜婷穿着恨天高,踉跄几步后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阮明月……” 肖喜婷恼羞成怒,爬起来还想闹事,办公室的同事赶紧跑过来拦住她。 “好了好了肖秘书,消消气,段总快来了,段总最讨厌有人在公司吵架,要是让他撞见这一幕,你和阮秘书说不定都要被开除。” 肖喜婷一把推开那同事:“我姐姐是段总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被开除!要开除也是开除阮明月这个贱人!” 同事还想劝,总裁专用的电梯亮起了灯。 段祁州来了。 大家都一脸正色,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肖喜婷再嚣张,也不敢真的在段祁州面前整什么幺蛾子,她扯了扯衣服,和阮明月一起走到电梯口去迎接。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段祁州穿着深色条纹的西装,拄着一柄金黑两色的龙头拐杖走了出来。 “天呐,段总,你的脚怎么了?”肖喜婷立刻上去关心。 段祁州没说话,只是幽幽地扫了阮明月一眼。 阮明月有种无辜躺枪的感觉,看她干什么,关她什么事。 “段总的脚扭伤了。”跟在后面的褚飞代为回答。 “天呐,扭伤可大可小,段总可要注意了!你是大家的主心骨,可不能有什么事啊!”肖喜婷一副很担心的模样。 阮明月觉得这女人可真夸张,以前怎么没发现,肖喜婷竟然是这样的绿茶。 段祁州进了办公室。 几个同事又开始悄悄议论段祁州的脚是怎么扭伤的。 “阮秘书。”褚飞从总裁办出来,“段总让你进去。” “好。” 阮明月走进段祁州的办公室。 “段总,你找我。” 段祁州看着电脑屏幕,头也没抬:“发个通告,取消和新民集团的合作。” 阮明月没想到段氏真的要为了她取消和新民集团的合作,她有点无法理解,昨天她已经装酒精中毒糊弄过去了那蒋宇鹏,段祁州明明可以息事宁人,为什么他还要撕破脸皮。 “段总,你不是说不会为了我得罪客户的嘛?” 她话音刚落,就见段祁州递给她一份文件,继而又交代一句:“文件电子档已经发你邮箱,附在通告里。” 阮明月打开段祁州给的文件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列着新民集团在与段氏合作期间做假账的证据。 “段氏取消与新民集团合作的原因是新民集团做假账。”段祁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阮秘书,你刚才说什么?” 阮明月瞬间脸颊发烫。 原来段氏和新民集团取消合作是这个原因,她又自作多情了。 “没,我没说什么。” 他嘴角微扬:“去吧,把通告写清楚一点,免得还真有人和阮秘书一样,觉得你能影响段氏的项目。” 虽然段祁州的话听着不那么顺耳,但是,如今公司上下谣言四起,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破坏了段氏和新民集团的合作,段祁州要她发的这份通告,恰好能把她从谣言中解救出来。 “是,段总。” 阮明月拿了文件往外走,段祁州忽然又把她叫住。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段总。” “你们小区的电梯和灯来修了吗?”他问。 阮明月一下反应过来了:“是你让他们来修的吗?” “嗯。” 阮明月心头泛起一股暖意,尽管她已经习惯了那个黑乎乎的楼道,但是段祁州这一出手,她以后上下班还是会方便很多,尤其是加班的时候。 “谢谢段总。” “谢我干什么?” “谢你出钱修理楼道啊。” 段祁州清凌凌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又觉得我是为了你?” 阮明月一时无言。 他指了指手边的拐杖:“我昨天下楼的时候扭了脚,所以才想整顿一下那个楼道。” 原来他的脚是昨天在她那里扭伤的,难怪他进门的时候看她的眼神这么幽怨。 “阮秘书,找时间去医院看一下,自作多情是病。” “……” 狗男人,只扭了脚算他走运! ** 段祁州出钱修缮了楼道之后,整幢楼的居民都有受益,大家纷纷感慨物业总算干了一回人事,只有阮明月知道,这和物业无关,只是财神爷在这里扭了一下脚。 周五晚上,妹妹阮向葵来阮明月那里看她,她一走进居民楼的门,就发现了变化。 “姐,你这里的电梯终于修好了,我再也不用爬楼梯了,万岁。” “医生说了适当的锻炼对你身体好,你在学校有锻炼吧?” “当然有啊,我每天早晚都去操场慢走三圈。”阮向葵现在正在榕城大学念大一,因为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她每天都过得非常自律。 “嗯嗯,真乖。” 两姐妹聊着天进屋,进屋后,阮明月叫了外卖,和妹妹一起吃。 “你最近和妈联系了吗?”阮明月一边给妹妹夹菜一边问。 阮向葵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眼神躲避:“没有。” “还和妈闹脾气呢?” “没有。” 阮向葵从小听话,和母亲翁美芯的感情也非常好,可是,自从翁美芯决定和段秋明结婚后,阮向葵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处处避着翁美芯,不愿与母亲过多相处。 “小葵,姐姐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妈妈再婚,但是,妈妈虽然是我们的妈妈,但她首先是她自己,她不能一辈子都为了我们姐妹活着,她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知道吗?” “可是……”阮向葵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而止。 “可是什么?” “没什么。”阮向葵不愿过多谈论这个话题,于是便问,“姐,明天周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市里新开的图书馆打卡?” “我明天要加班。” “周六还加班?”阮向葵眉头一皱,“姐,妈嫁进段家后,段家那位……那位哥哥没为难你吧?” “没有,你别瞎想,这周六不只是我,公司好多部门都要加班。” 这周,是段氏集团的公益周,周六那天,段祁州要和公司的几位高管一起去福利院做慈善,阮明月要负责陪同和协调相关事宜。 周六上午,阮明月跟随公司安排的商务车先来到福利院,检查现场布置的情况。 “月月姐姐!” “月月姐姐!” 福利院的孩子们一看到阮明月,全都飞扑过来。 “嗨,宝贝们,我又来啦!有没有想我啊?” “想!” “超级想!” “超级超级想!” “……” 阮明月笑着俯身去摸他们的小脑袋。 这两年,阮明月除了捐款,周末一有空就会来福利院帮忙,所以这里的孩子都和她很熟也很亲。 “咦,今天怎么不见小橙子啊?”阮明月一眼就看出来孩子堆里少了一个。 小橙子是个四岁的小女孩,性格比较内向,怕生慢热,但长得非常漂亮,阮明月刚来福利院的时候,小橙子一看到她就低着头躲,直到有次她生病,阮明月照顾了她一天,她才渐渐和阮明月熟悉起来。之后,每次阮明月过来,小橙子都喜欢黏着她。 “今天有大明星来我们这里拍广告,小橙子被选中演大明星的女儿,她现在应该在化妆。”大一点的军军回答。 “真的哇,那是好事啊。”阮明月由衷的为小橙子开心,顺口又问一句:“是哪个大明星啊?”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是个漂亮姐姐。”军军吐吐舌,“不过,没有月月姐姐漂亮。” 阮明月笑起来,捏捏军军的脸:“瞧你这小嘴甜的。” “我说的是真的,月月姐姐在我们心里最漂亮,和仙女一样漂亮。” 阮明月被哄得心花怒放,这时,军军的双胞胎弟弟走过来扯了一下阮明月的衣摆。 “月月姐姐,我知道那个大明星的名字,她叫程颐灵。” 第8章 赌他会相信她 程颐灵坐在福利院的小花园里,广告拍摄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半,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 男助理jack在一旁给她打着伞。 “段总来了吗?”程颐灵问。 “没有,我刚去看过。” “怎么还没来?你发信息问一下喜婷,她的消息到底牢靠不牢靠。” 段祁州今天要来福利院做公益的消息是肖喜婷告诉程颐灵的,所以,程颐灵才特地说服广告商将广告拍摄地改到了福利院,为得就是可以假装偶遇段祁州。 “是。” jack立刻编辑了信息给肖喜婷,肖喜婷回得很快,她说段祁州已经在路上。 程颐灵听到段祁州快来了,这才有了笑颜。 “颐灵,准备下一场拍摄。”导演喊道。 “好。” 后面这场戏,程颐灵需要和一个小朋友搭戏。 这个小朋友叫小橙子,是福利院里临时找的,演她女儿,小朋友只有一句台词,这句台词是“妈妈,你快来带我回家好不好”。 原本很简单的一场戏,但因为小橙子结结巴巴,怎么都喊不出“妈妈”两个字,导致程颐灵ng了三条。 “喂,你怎么回事?看你长得好看才选你的,结果呢,这么简单的话都不会说吗?”程颐灵瞪着小橙子,“没嘴巴啊?还是你没妈所以不会喊妈?” 小橙子出生第二天就被放在了福利院的门口,她的确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从没有喊过“妈妈”两个字,再加上现场人多,她一时害怕,就越发哆哆嗦嗦不敢开口。 “我问你话呢?你个死哑巴!”程颐灵气得提高了声调。 她还想着快点完成拍摄工作,好去偶遇段祁州呢,谁知道碰到这么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浪费她的时间。 小橙子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现场工作人员虽然都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点可怜,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制止程颐灵,毕竟,圈子里早就传遍了,程颐灵最近和段氏集团的总裁走得近,有望成为总裁夫人,谁吃饱了撑的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去得罪段祁州呢。 “哭什么哭!闭嘴!吵死了!”程颐灵揉着太阳穴,对助理jack使了个眼色。 jack立刻上前,把小橙子拉到了边上。 “小东西,我警告你,别哭了!赶紧好好把戏演了,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否则的话,我打死你!”jack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小橙子一听要打死她,顿时哭得更凶。 “卧槽,真是不听话的死小孩!” jack抬手,直接“啪啪”两声,扇了小橙子两个耳光,小橙子被打倒在地上,瑟缩在地上颤抖着往后退,jack还不解气,想拎起来再打,就听到花坛那边传来一声高喝:“住手!放开那个孩子!” ** 阮明月听说小橙子被广告剧组选中拍广告的时候,就有点担心内向的她是不是能胜任。 她忙完和院长的对接工作后,就想着去悄悄探班一下小橙子,没想到,她刚到小花园,就看到一个男人左右开弓,连扇了小橙子两个耳光。 小橙子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这一幕彻底戳到了她的心。 “你干什么?这么打孩子你还是不是人!”阮明月快步冲过去,一把将那个娘娘腔男人推开,抱起了小橙子。 小橙子泪眼朦胧,看清楚来人是阮明月后,赶紧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月月姐姐……月月姐姐……我怕……” “不怕,月月姐姐保护你。”阮明月把小橙子紧紧搂在怀里。 jack被推了一把,站稳后瞪着阮明月:“你谁啊你!我们这儿拍广告呢,闲杂人等不许靠近,没看到牌子吗?” “拍广告了不起吗?拍广告就可以虐待孩子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虐待孩子!” “你别想狡辩。”阮明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刚才已经都拍下来了。” jack听到阮明月说拍下了他打孩子的视频,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现在这个社会,虐宠物虐小孩虐女人,随便中一条,在网上发酵,正义的网友都不可能放过他,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扒出来,让他从此社死人间。 关键是,这件事情一旦发酵,肯定会影响程颐灵。 程颐灵最近刚乘着段祁州的东风有点资源,如果因为今天这件事情被牵连,她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把手机给我!”jack冲上去,想要抢阮明月的手机。 阮明月也不惯着他,直接一脚蹿在了jack的膝盖上,她的高跟鞋可不是盖的,那细长的后跟完完全全是利器。 “嗷呜……”jack痛得捂住了膝盖,“你……你这个疯女人,把手机给我!” “要我把手机给你删掉视频也可以,你先对小橙子道歉,然后自己扇自己十个耳光。” “神经病!不可能!” jack铆足劲冲上去,阮明月又想抬脚踹他,可这一次jack有所防备躲开了,阮明月踢了个空,又被jack反推了一把。 她重心不稳,眼看抱着小橙子要摔倒,身后一只大手稳稳托着了她。 “在干什么?”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 是段祁州来了。 福利院都是小朋友,段祁州或许是想融入环境,刻意不那么正式,他今天的西装是休闲款的,也没系领带,可即便这样,他周身还是散发着矜贵不凡的气质,他手里的黑金色龙头拐杖,更衬得他像是港片里的大佬。 “段总,哎哟,您来了啊。”jack一看到段祁州,瞬间变了脸,“颐灵一直在等您,我去告诉她您来了……” 段祁州拐杖一扬,把人拦下。 “刚才怎么回事?” 这次,他问的是阮明月。 “他打孩子!”阮明月指着jack愤怒道。 jack一时无措,这时,另一边的程颐灵也发现了段祁州的到来。 “段总。”程颐灵花蝴蝶一样飞过来,见段祁州一脸严肃,她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小姐,你的助理打孩子。”阮明月看到了,刚才她和这个娘娘腔男人起冲突的时候,程颐灵一直坐在折叠椅里冷眼旁观,打孩子这件事情,程颐灵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程颐灵授意的。 “什么打孩子?”程颐灵立刻转头看着jack,有点生气地说,“jack,我让你拿颗糖哄哄孩子,你竟然背着我打孩子了?” “我……我没打。”jack底气不足,但还是否认了。 “阮秘书,打人可不是小事,你有证据吗?”肖喜婷在一旁帮腔。 “月月姐姐有证据,她拍到了这位坏叔叔打我。”小橙子忽然勇敢发声。 肖喜婷和程颐灵对视了一眼,气势瞬间萎了下去。 “既然有证据,拿出来。”段祁州朝阮明月伸手。 阮明月头皮一阵发麻,她其实没有证据,刚才看到小橙子被打,她气得下意识就出声阻止了,哪里还有闲情掏手机,她说拍下来了只是为了吓唬jack的,谁知道段祁州会忽然出现,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肖喜婷看出阮明月的犹豫,冷笑了声:“阮秘书不是拍下来了吗?怎么还扭扭捏捏不愿拿出来?” “拿出来。”段祁州的手在阮明月面前又晃了一下。 阮明月没办法,她放下小橙子,掏出手机,把手机开了静音,随手点了一段之前拍的视频,递到段祁州手里。 “段总,视频拍得不是很清楚,但小橙子刚才也说了,这个坏叔叔打她,大人也许会说谎,但孩子还这么小,她不会说谎的。” 她只能赌一次了,赌段祁州会相信她和小橙子的话,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有几分胜算,毕竟,jack是他女朋友的助理。 段祁州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眉头渐渐拢成“川”字,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包括阮明月。 大约十来秒后,段祁州把手机扔回给阮明月。 “阮秘书……” “段总!”阮明月打断段祁州的话,指着小橙子红肿的脸颊,“孩子没有父母本就可怜,如今还受了这样的委屈,希望段总为她做主。” 段祁州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眼阮明月,最终目光落到jack身上,厉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段总,我错了我错了!只是这孩子不配合,耽误了大家拍摄的进度,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打她的。” jack被段祁州这一炸,立刻现了原形。 “你真的打孩子了!”程颐灵跳出来,用力地捶了一下jack,“你怎么这么狠心!孩子这么小,你都下得去手!快给孩子道歉!” jack会意,顺着程颐灵给的台阶蹲下来,握住小橙子的双肩:“宝贝,对不起,刚才是叔叔太冲动来了,我向你道歉,我给你买礼物好不好?你喜欢芭比娃娃吗?叔叔给你买芭比娃娃怎么样?” 小橙子看着眼前这个说变脸就变脸的男人,觉得他笑起来比凶起来更可怕,她吓得甩开jack的手,抱紧了阮明月的大腿,痛哭起来。 “谁告诉你打了人道个歉送点礼物就能弥补了?”段祁州走上前一步,对阮明月说,“把孩子的眼睛捂好。”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段祁州已经扬手一拐杖抽在了jack的背上。 “啊!”jack疼得大叫,“段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段祁州无视他假惺惺的忏悔,又在他背上连抽了几下。 阮明月赶紧捂住了小橙子的眼睛。 “啊啊啊!” jack的哀鸣响彻小花园,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觉得解气,唯有程颐灵有点下不来台的感觉,段祁州这打的可不止是jack,更是她的脸啊。 “段总,你消消气,别打了,多累你手啊,直接报警吧。”程颐灵抓住段祁州的拐杖,“jack做错了事情,就该让法律惩罚他。” “颐灵……”jack彻底慌了,“明明是你……” 明明是她对他使了眼色,让他拉出去狠狠教训的。 “闭嘴。” 程颐灵打断了jack的话,转头对现场的工作人员说:“报警吧,jack殴打福利院的小朋友,他亲口承认了,大家都是证人,我们决不能姑息剧组暴力的存在。” 阮明月看着程颐灵大义灭亲的样子,暗暗感慨,程颐灵绝对是比肖喜婷更高段位的绿茶,果然,有其妹必有其姐。 ** jack被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送去了警局,这个插曲才算过去。 所有人都继续各忙各的,只有小橙子产生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她一直抱着阮明月不愿意撒手。 阮明月安抚了好久,她的情绪才有所缓和。 “小橙子,你先和小朋友们玩一会儿,姐姐还有工作,等忙完工作再来看你好不好?” 段氏的公益活动正在进行中,阮明月不能离开太久。 “好。” 小橙子乖乖点头后,阮明月就去了福利院大厅。 这会儿,福利院的院长正带着段祁州和段氏的几位高管在参观小朋友们平时的画作和手作,媒体记者一路跟拍。 阮明月站在人群的外围,看着众星拱月的段祁州,他本来就有堪比画报男明星的颜值,今天看起来更高大更帅了,可能,是因为今天他在jack殴打小橙子这件事上没有一味偏袒他女朋友的工作人员,而是选择站在了道义这边吧。 她正看着,段祁州似有感应,忽然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阮明月赶紧挪开了目光。 参观结束后,福利院的院长带着大家去了食堂,尝一尝福利院的日常伙食。 孩子们也正在吃饭,小橙子看到阮明月,放下碗筷就朝她跑了过来。 “月月姐姐。” “小橙子,你吃完了吗?” “吃完了,我今天是光盘哦。” “真棒。” “月月姐姐……” 阮明月看出来小橙子似乎是有话要和她说,于是蹲下来与她平视,轻声问:“怎么了吗?” “今天在小花园里,那位帅叔叔救了我,我画了一张感谢贺卡想送给他……” “可以啊,你可以送给他啊。”阮明月摸了摸小橙子的小脑袋,“我们小橙子真棒,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要感恩了呢。” “可我不敢去送给他。”小橙子红着脸低下头,“那位叔叔身边总有很多人,我有点害怕,月月姐姐,你能帮我把这个贺卡送给他吗?” 第9章 吻得很用力 “我去送吗?” “是的,我想要你帮我去送。” 阮明月想了想:“你给叔叔的感谢贺卡,肯定是你亲手送比较有意义。这样吧,姐姐带你过去找他好不好?” 小橙子还是害羞,但在阮明月的鼓励下勇敢地点了点头。 段祁州吃完饭,就去了食堂外面抽烟。 阮明月牵着小橙子走到他面前时,他的烟刚抽了半截,见她们过来,段祁州掐了那半截的烟。 “有事?”他看着小橙子。 小橙子抓紧了阮明月的裙子,有种想要临阵脱逃的架势。 “月月姐姐……” “宝贝,勇敢一点。”阮明月轻轻把小橙子往前推了推。 小橙子这才将手里的贺卡朝段祁州递了出去。 “叔叔,送给你的,谢谢你今天帮我。” 段祁州蹲下来接过小橙子的贺卡,认真地看了一眼,问道:“是你画的?” “是的,叔叔。” “画得不错。” “谢谢叔叔。” “我看着很老吗?”段祁州忽然问。 “不老呀,一点都不老。” “那为什么喊我叔叔?”段祁州指着阮明月,“却喊她姐姐?” 小橙子懵了一下,无措地看向阮明月。 阮明月正要说话,就见段祁州很温柔地揉了一下小橙子的发心,叮嘱道:“下次不许喊叔叔,要喊哥哥,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橙子乖乖点头。 段祁州陪着小橙子玩了一会儿,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怕小橙子打扰段祁州,借着要睡午觉的名义过来把小橙子带走了。 阮明月也想离开,却被段祁州一把握住了手腕。 “段总,你干什么?” 她四下张望,生怕有人看到。 “阮秘书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讲的?” “什么?”阮明月一头雾水,“哦,我想起来了,我还没和段总说谢谢呢。今天谢谢段总帮忙,没看到视频也依然相信我和小橙子的话,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让那个jack承认自己打人呢。” “就这?” “还有什么?” “你给我看的视频什么意思?” “段总,那只是我随手点的一段视频,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随手点就点到这么有意思的视频?” “有意思吗?” 阮明月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视频,视频只播了一秒,她就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 视频里,阮明月真空穿着一件银灰色的吊带睡裙,睡裙是真丝的,很贴肤,她玲珑的曲线在镜头里一展无余。 “这……” 这是前段时间阮明月新买的睡衣,因为穿着很舒服,她就把链接分享给了沈佳姿,结果沈佳姿说想看实物上身效果,阮明月就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拍了这个视频给她,更社死的是,为了让沈佳姿看清楚细节,她还特地把镜头拉到领口,拍摄领口的那圈蕾丝……谁知道她刚才手忙脚乱,竟然点到了这个视频给段祁州看。 “段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段祁州才不要听她的解释,他一把就将她揽到自己的身前,用力掌着她的后腰,顺势附到她耳边轻声说:“阮明月,如果你想重新和我回到过去的关系,不必用这么迂回的方式,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很欢迎。” 他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蛊惑,随时随地能把人拉入局的感觉。 好在,阮明月足够理智。 段祁州有女朋友还想和她回到过去的关系,他根本不尊重她,只是贪恋她的身体,想偶尔换换口味而已。 这样一想,她的心就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阮明月冷漠推开他,“段总千万误会,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回到过去的关系,我只是点错视频了而已。” 她把“而已”两个字咬得很重,说完,又补一句:“如果我真的想让段总看到这段视频,我拍的那天就会发给你,何必等到今天。” “那你拍这段视频是发给谁看的?”段祁州问。 “这是我的私生活,和段总没关系。” “阮明月!” 段祁州正欲发飙,走廊里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段总。” 是程颐灵来了。 程颐灵刚拍完广告,妆造都没来得及换卸,就忙不迭地来找段祁州了。 “段总,我先去忙了。”阮明月抓到机会,赶紧逃跑。 段祁州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烦闷不已,掏出烟盒,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段总,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程颐灵上前,大着胆子想要去抢段祁州的烟。 段祁州一把拂开她的手,冷冷看着她:“监视我?” “我没有。”程颐灵怯怯地说。 “那这么巧,你正好来这里拍广告?” 程颐灵瞬间无言,原来她的那点小心思,都没有逃过段祁州的眼睛。 “段总……我只是想见你。” “程小姐,你该不会觉得我和你真的在交往吧?” “我没有,我哪敢高攀段总。” 程颐灵是段氏旗下星月娱乐新签约的艺人,原本只是公司不起眼的存在,但在半个月前,经纪人忽然找到她,说有个一夜爆红的机会,问她要不要。 在娱乐圈混的人,哪个会不想要一夜爆红的机会呢。 程颐灵想也不想就说要,于是当天傍晚,她就被安排和段氏集团的总裁段祁州去看了音乐会。 第二天,她和段祁州的绯闻传遍榕城大街小巷,程颐灵这三个字也从籍籍无名,一下子变得风光无限。 正当她以为天降好运,她终于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的时候,经纪人又找到她,告诫她千万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越界。 经纪人说:“段总需要一个女人来演一场戏,只是演戏而已。” “他为什么需要演出绯闻?” “不知道,段总的事情没人敢过问。” “那为什么是我?” “这个也没人知道。” 程颐灵没有从经纪人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过她想,既然段祁州选择了她,那肯定说明她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吸引段祁州的。 她抓住这个机会搏一搏,没准真能嫁入豪门呢。 可谁知道,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就被现实打了脸。 ** 程颐灵回到房车后,气得把化妆镜都砸了。 肖喜婷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别生气,jack那里我已经让人打点好了,他不会乱说的。” “我不担心jack会乱说。” “那姐你怎么了?” 程颐灵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婷婷,祁州身边的那个女人,真的只是他的秘书而已吗?” “你是说阮明月?” “对,就是这个姓阮的。” 程颐灵第一次见到阮明月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满满的危机。 这女人实在太漂亮了,她那颜值,哪怕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没有几个女明星敢用艳压的通稿。 段祁州身边跟着这样高颜值的女人,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她? “应该是的吧,没听说段总和阮明月有什么工作以外的关系。”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个女人从祁州身边滚蛋?” “姐姐你讨厌她?” 程颐灵还没说话,就听到肖喜婷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个阮明月的确挺让人糟心的,上次影视城的活动,就是因为她段总才中途离开,没有等你。” “什么?竟然是因为她!” “是的姐,就是因为她酒精中毒,段总去医院看她,才没和你见上面。” “这个该死的狐狸精!”程颐灵天灵盖都快气炸了,她一把拉住肖喜婷的手,“婷婷,你一定要让她滚出段氏。” “阮明月比我更早进公司,她资历老能力强,正常情况下,段总是不会开除她的。” “那就制造非正常情况啊,婷婷,你读书比我多比我聪明,你想想办法,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这个贱人从祁州身边除掉,否则的话,我和祁州的好事,迟早会被她破坏的。” “我知道了姐,其实我比你更想这个贱人消失在段氏,我一定会找机会下手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牢牢抓住段总的心,段总还是很在乎你的,自从和你交往后,他开始重用我,疏远这个阮明月了。” “真的吗?”程颐灵一喜。 “真的,以前段总只喝她冲的咖啡,现在为了不和她有过多接触,咖啡机都撤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你和段总的绯闻,整个公司也都默认了,你是段氏未来的老板娘。” 程颐灵脸上重新绽开灿烂的笑容。 “婷婷,你我姐妹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出卖了皮肉,牺牲了尊严,承受了多少不公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抓住段祁州这张王炸牌,逆天改命。你放心,只要你帮姐姐坐稳段氏总裁夫人的宝座,姐姐一定不会亏待了你,到时候,荣华富贵,大牌高奢,一样都少不了你。” “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帮你的!” ** 福利院的公益活动结束后,段祁州就飞悉尼去出差了,褚飞陪同。 段祁州不在,阮明月明显感觉到,肖喜婷愈发针对她了。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肖喜婷想法设法算计她,她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一点便宜也没有让肖喜婷占到。 很快又是一周过去,周末,阮明月都在家里洗洗刷刷,她看过天气预报,这几日太阳还好,等下周就要开始下雨了,她要趁着下雨之前把床单都洗了。 等把床单被套都晾起来,阮明月终于闲下来了,她坐在阳台上,给母亲翁美芯打电话。 母亲翁美芯前几天得了重感冒,一直在发烧,阮明月每天给母亲发信息询问情况,得来的回复都是“还好”、“没事”,可她依然不放心。 果然,电话一接通,阮明月就听到母亲翁美芯咳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妈,怎么这么严重了?有没有看医生啊?” “看了。” “那医生怎么说?” “轻微肺炎。” “那要挂水吧?” “你叔叔把家庭医生请来了,在家里挂呢。”翁美芯又咳了几声,然后说:“没事,你不用担心。” 阮明月怎么会不担心呢,母亲的情况听起来实在不怎么好。 她当即决定去段家看看母亲,虽然上次被段祁州威胁以后再也不能去段家,但是她看过段祁州的行程表,知道段祁州在悉尼的行程要下周一才结束。 段祁州不在国内,那她肯定不会在段家碰到他了。 可惜,阮明月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她一进段家的庭院,就看到段祁州和洛氏集团的二少爷洛劭东正在草坪上玩射箭。 风和日丽,青青草坪,两个男人都穿着白衬衫,手持黑色的弓,远望过去颇有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既视感。 段祁州怎么提早回来了? 阮明月立刻压低了渔夫帽的帽檐,准备悄悄从大门口退出去,结果她刚退了两步,一支箭就从半空飞过来,堪堪落在她的脚边。 箭是碳箭,相对安全,但段祁州的眼神却很危险。 他看到她了。 这支箭射到她的脚边也并非意外,而是他有意为之。 “过来!”段祁州放下手里的弓,朝她喊。 阮明月见自己已经暴露了,只能硬着头皮朝段祁州走过去。 “祁州,这位是?”洛劭东看着阮明月,笑容满面。 洛少爷是榕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见过的美女,多如过江之鲫,饶是这样,阮明月的出现,还是让他大感惊艳。 段祁州没回答,而是直接握住阮明月的手,将她拉到了别墅大门前的那片水杉林里。 “段总,放开!”阮明月一路乱挣,却始终挣不开段祁州的手。 “谁让你来段家的?”段祁州把她摁在一颗水杉树上,眼神凌厉,“我上次和你说什么你忘了?还是,你其实很希望我在段家办了你?” “不是的,我妈妈病了,我只是想来看看她,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妥,那我现在就可以走。” “走?送上门来了还想走?” 段祁州说着,直接俯身去吻阮明月的唇。 他吻得很用力,像是累积了很多的怒气,她的双唇都要被他碾碎了。 阮明月也不知道段祁州到底怎么回事,平时挺克制的一个人,偶尔失控,却能这么疯。 她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 段祁州“嘶”的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段祁州,你够了!”阮明月瞪着他,“我妈是嫁到了段家,不是卖身给了段家,她生病了,我是她女儿,我来看看她有什么错,你发什么神经!” 她说完,不顾段祁州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第10章 她不是我妹妹 洛劭东站在箭靶前,目睹了段祁州发疯的整个经过。 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可是段祁州,平日里女人不近身的段祁州啊,他最近频频和女明星传绯闻也就罢了,今天竟然直接把女人拖进水杉林强吻,关键是,这女人好像还拒绝了他。 太精彩了! 今天晚上喝酒的谈资又有了。 段祁州轻抚着唇上那个新鲜的伤口,朝洛劭东这边走过来,洛劭东立即跑上去八卦。 “祁州,刚那个谁啊?” “你少八卦。”段祁州直截了当地封口,“今天看到的,要是传出去一个字,我弄死你。” “啧啧啧……”洛劭东才不吃他这一套,继续八卦,“你最近不是和程颐灵打得火热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段祁州狠狠道。 “此妹妹非彼妹妹,我的意思是……”洛劭东忽然反应过来,“等等,她该不会就是你那个继母带来的继妹吧?” “洛劭东,我再说一次,她不是我妹妹!她母亲和我父亲没有领证,他们的关系没有法律意义,我们更没有。” “这么说,她真是你继母的女儿啊。哥们,你饿疯了吗?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对她下手吧?”洛劭东虽然平时自己也玩得很花,可是,他从不吃窝边草。 “你懂个屁!” “你要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啊,我们两个人一岁互抢奶瓶,三岁一起踩水坑,六岁结伴爬树掏鸟窝,彼此熟的不能再熟了,我还不知道你吗?长着一张滥情的脸,其实连个恋爱都没有谈过,看你刚才和她那样子,你俩在一起很久了吧?” 段祁州沉默。 “我问你话呢?你要是装死不说,我现在就把我刚才看到的告诉所有人。” “你敢。” “那你说不说?” “两年。” “什么?你俩都在一起两年了?那不就是比你爸和你继母他们还早吗?”洛劭东心直口快,“那你为什么不抢在你爸他们前面把婚结了?” 段祁州不语。 “你说话啊。” “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那你为什么还和她纠缠不清?”洛劭东越发不解了,“你最近不是和那女明星程颐灵在传绯闻吗?你这什么意思啊?” “你别管。” “我怎么能不管呢?你这家伙一点谈恋爱的经验都没有,我可不得以过来人的身份好好指点你一下吗。” 段祁州冷嗤了声:“少来,就你?” “我怎么了?我好歹谈过那么多女朋友,你呢,你有吗?”洛劭东托着下巴盯着段祁州,有板有眼地分析道:“看你的样子,明明还是喜欢刚才那位妹妹的,可你最近和程颐灵的绯闻又传得热火朝天,公关丝毫没有介入的迹象……我猜,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想让刚才那位妹妹吃醋是不是?” 段祁州的眼眸暗了暗,随即避开了洛劭东的注视。 “呵呵,我说中了对吧?我说你,果然是个恋爱小白,用的什么烂招,幼稚得不能再幼稚。” “洛劭东,差不多行了,别太过。” “你别拽,本大师在教你恋爱技巧呢,你赶紧给我放低姿态拿个小本本记好了。”洛劭东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说,“现在的女人都吃软不吃硬,该宠宠,该哄哄,别玩霸道总裁强取豪夺、欲擒故纵、虐身虐心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 阮明月原本想直接回去,但转念又觉得,来都来了,反正也闹了不愉快,无论如何都得见母亲一面。 母亲翁美芯这会儿正在房间里挂水,家里新来的保姆梅姐正在旁伺候着。 “妈。” “月月,你怎么来了?”翁美芯看到阮明月很惊喜。 “来看看你。” “不是和你说了没事嘛。”翁美芯说完,捂嘴又咳了两声。 “喝点热水。” 阮明月给母亲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 “太太好福气,女儿好孝顺啊。”保姆梅姐说。 翁美芯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月月,明天就是你妹妹的生日了,我又重新给她买了一条裙子,原本想明天给她送到学校去的,但我现在这样,也去不了了,你来了正好,你帮我给她拿过去吧。” “好,我正好也有礼物要带去给她。” “嗯。”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翁美芯乏了,哈欠连天。 阮明月见状,就起身说要回去了。 “月月。” “嗯?” 翁美芯拉住阮明月的手,凑到她面前轻声说:“见了你妹妹,告诉她缺什么就给我打电话,还有劝劝她,别总不回我的信息。” “我知道了。” 阮明月走出了母亲的房间,下楼的时候,段祁州他们已经结束了射箭,正坐在客厅里喝茶。 她原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快步走出去的,可段祁州站起来,拦住了她。 “段祁州,你又想干什么?”她压低了声音,说话间看了眼洛劭东,“你的朋友看着呢,你非要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吗?” “我送你回去。”他沉着脸说。 阮明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明十几分钟前,他还一副要把她吃拆入腹的架势,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态度? 这让她怪不习惯的。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阮明月说完,快步走出了段家大厅。 段祁州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 洛劭东见段祁州吃瘪,笑嘻嘻地走过来圈住段祁州的肩膀:“没事兄弟,哄女人是项长期工程,三两天可能看不出效果,但只要你脸皮够厚,坚持够久,女人迟早会被你打动的。” 段祁州挣开洛劭东的手:“你少给我灌输这些没用的东西。” “怎么会没用呢,你试试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我才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 礼拜一,阮明月特地调休了半天,打算去榕城大学找妹妹阮向葵。 完成上午的工作后,她就摘了工号牌,准备下班。 “阮秘书。” 她正要走,褚飞过来叫住她。 “怎么了?” “段总让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阮明月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走进段祁州的办公室,真不知道这个资本家又想干什么?调休单明明是他签字审批的,难道没看见她下午调休这几个字吗? “段总。”阮明月走到段祁州的办公桌前,“找我什么事?” 段祁州看了她一眼:“下午调休?” “是的。” “去给你妹妹过生日?” “你怎么知道?”阮明月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口快暴露了行踪。 段祁州是昨天听到翁美芯和段秋明在说这件事情,才由此推断出阮明月今天调休的原因。 “我正好要去榕城大学附近办点事,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 段祁州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拒绝,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对她说:“走吧。” “段总,真的不用……” “我错了。”段祁州忽然打断她的话。 阮明月一阵恍惚:“你……你说什么?” “我错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段祁州一鼓作气把话说完,神色极不自然。 阮明月听了他的道歉,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谁能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段大总裁和她服软道歉,他今天怎么了?该不是脑子短路,哪两条神经搭到一起去了吧? “段总,你哪里不舒服吗?”阮明月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帮你叫医生过来。” 段祁州:“……” 洛劭东这个狗东西,出的果然是馊主意,他就知道这套不管用,但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别耽误时间了,我送你。”段祁州一副要去办急事的样子。 阮明月觉得这人真是奇怪,不过,她没有再拒绝。 从这里到榕城大学,打车至少要一个多小时,有人想做免费的司机,那就让他做吧。 两人一起搭乘电梯下楼。 “段总,你去榕城大学附近办什么事啊?”阮明月问。 “私事。” 她“哦”了声,想再问清楚些,电梯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走出轿厢的时候,段祁州绅士地替她挡着电梯门,让她先走出电梯。 阮明月做了段祁州两年的秘书,从来都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段祁州的身后,哪儿享受过被老板扶门的情况。 “段总,你到底怎么了?” “快走。” 好吧好吧。 阮明月不敢耽误,快步走出轿厢,谁料段祁州又先她一步走到车边,替她拉开了车门。 “段总……” “上车。” 阮明月战战兢兢地上了车,总觉得下一秒可能就要被段祁州送到深山老林去卖掉。 好在,一路平安。 段祁州真的把她送到了榕城大学。 车子在学校正门口停下,阮明月已经迫不及待要下车。 “段总,谢谢你送我,再见!” “等下。”段祁州看了看腕上的表,对阮明月说,“你这边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再顺路把你捎回去。” “不用了。” “别废话,我等你电话。” 段祁州说完,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 阮明月对今天的段祁州倍感陌生,不过,这样的段祁州,比昨天发疯的那个段祁州可爱多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保持多久。 如果他们能一直像今天这样和谐相处,那也算得上是一种体面的结局了。 阮明月到了榕城大学门口,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一个草莓蛋糕。 妹妹阮向葵从小就喜欢草莓,包括草莓味的一切。 阮明月买完蛋糕后就给妹妹打电话。 “喂,姐?” “你在哪儿呢?我来你们学校了?” “你怎么来了?”阮向葵的声音惊喜。 “给你过生日啊。” “哇,你来得正好,我的室友们今天请我吃生日大餐,我们现在在学校对面的西西弗餐厅,姐,你快过来吧。” “好。” 阮明月带着蛋糕和礼物去了西西弗餐厅。 阮向葵和室友们正在包厢里聊天,阮明月进去后,把母亲翁美芯和自己的礼物都送给了阮向葵。 “哇,小葵,你妈给你买的这是miumiu吧?” “天呐,什么家庭啊,一条裙子八万八?” “阮向葵,你平时省吃俭用,一天打两份兼职,我们都以为你是灰姑娘,敢情你是豪门小公主体验生活啊。” 几个室友围着那条miumiu裙子,转头对阮向葵开玩笑。 阮向葵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假的,这是a货。”阮向葵走过去,把礼物盒子盖起来,放到一边,“我妈就是个护工,一年工资都没有八万八,哪里来这么多钱给我买这么贵的裙子,她根本不知道什么miumiu不miumiu的,她肯定是逛淘宝的时候觉得裙子好看,随手买了。” “可吊牌上价格打了八万八。” “商家乱打的价格,你们还记得不,我们上次去垃圾街,三十五块淘的外套那吊牌上标着五百八。” “对哦,说起来还真是。” 几个室友也没有见过真miumiu到底长什么样子,听阮向葵说完,顿时觉得这套裙子风格略显老气,卖她们八十八她们都要考虑一下。 “还是姐姐的礼物更实用,我喜欢姐姐的礼物。”阮向葵说。 阮明月送给阮向葵的生日礼物是一瓶祖马龙的香水,蓝风铃,清新文艺的香型,很适合阮向葵这个文艺女青年。 “你喜欢就好。” 阮明月和阮向葵她们坐了会儿,现在的大学生聊得话题很多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年龄产生的代沟太明显了。 她借口去洗手间,悄悄把账结了后,就和阮向葵说自己要回去了。 “姐,我送你下去。” 阮向葵和室友们交代了声,挽着阮明月下楼。 “小葵,你回去吧,和你的室友吃好玩好,姐已经结过账了。” “谢谢姐。” “没事,那我回去了。” “姐,等等……”阮向葵又拉住阮明月的手。 “怎么了?” “那个miumiu,我不要,明天我就寄到你的公司去,你帮我还给她。”阮向葵表情不悦。 “小葵,这是妈的心意,她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再还给她,她会难过的。” “我不要,我没公主命,穿不了这么贵的裙子。你也替我转告她,休想拿这些东西收买我,我永远不可能与她那颗爱慕虚荣的心为伍。” “妈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我也希望她不是那种人,可她是。” “小葵……” “姐,你回去吧,我放假了来找你玩。”阮向葵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对阮明月挥了挥手,转身折回包间里去了。 阮明月看着妹妹的身影,深长地叹了口气。 她想不通,别人不理解翁美芯再嫁的决定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妹妹阮向葵都这么反感且误解着母亲。 第11章 前男友 阮明月刚准备走出西西弗餐厅,忽然听到前台那里有人喊她。 “阮明月?” 阮明月闻声回头,看到了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就是程子弗和齐西西,她的劈腿前男友和绿了她的大学室友。 西西弗,原来这家小餐厅是他们两个人开的啊。 “真的是你啊?”齐西西脸上露着灿笑,丝毫没有尴尬和羞耻感。 也是,如果她知道什么是羞耻,当年也干不出抢别人男朋友的事情。 “好久不见。”阮明月落落大方地朝两人笑。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啊月月。”齐西西挽着程子轩朝阮明月走过来,“毕业后我一直想联系你,你怎么把我拉黑了呢。” 阮明月心想,我为什么把你拉黑你心里没点逼数吗?还有脸问。 “因为觉得没必要联系了。”她说。 “怎么会没有必要联系呢?我一直都想找到你说句对不起和谢谢你。”齐西西挽紧了程子轩的胳膊,“月月对不起啊,当年抢走了子轩,我是真的因为太喜欢他了,所以才忍不住背着你和他做了那事,也谢谢你啊,没有继续纠缠子轩把他让给我,我们才有现在的幸福生活。哦,对了,我们已经领证了,这家餐厅,就是子轩爸爸送给我们小两口的新婚礼物,我们现在不用上班,就已经是老板和老板娘了。” 齐西西这几句话,茶味直冲云霄。 阮明月都快吐了,不过,她可不允许自己失态,她知道,齐西西是故意向她宣战。 这个女人,还是一如当年,做人做事只顾自己,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我不要的垃圾,你愿意收,是我该感谢你才对。”阮明月目光扫过程子轩,“不过我真没想到,这一次程子轩还挺长情,你们竟然还在一起,还领证结婚了。” “你骂谁垃圾?”一直在旁沉默的程子轩愤愤瞪着阮明月,“阮明月,你少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样子,你想想吧,当年我为什么和别人在一起,还不是因为你装圣女碰都不给我碰?哪个男人谈恋爱谈得像我这样憋屈?” “正常人谈恋爱的第一步不应该是相互了解吗?你整天想着床上那些事,你是畜生吗?” “阮明月,你别一口一个垃圾一口一个畜生的!”齐西西护到程子轩的面前,“你就是因为得不到子轩,才想故意贬低他!” 阮明月笑着拍了拍齐西西的肩膀。 “西西啊,你要知道,狗永远改不了吃屎,程子轩当年背着我在外偷吃,那他肯定还会背着你在外偷吃,辛苦你了,以后不仅要打理餐厅,还要防着小三小四。” “阮明月,你骂谁是屎?”齐西西暴怒。 “谁愿意被程子轩这个狗东西吃,谁就是屎咯。” “阮明月……” 齐西西挥起手,欲朝阮明月打过来。 阮明月也不躲,甚至把脸凑到了齐西西手边:“要打我吗?老板娘是要在自己的店里打人吗?好啊,你打啊,我看你们餐厅除了几桌学生也没什么生意,我不介意报警给你们增加一点人气。” “你……” 程子轩一把将齐西西揽过来:“好了宝贝,别和她一般见识,这个女人就是嫉妒我们,她是没人要,才在这里疯狗一样乱咬人。” 齐西西听到程子轩这么说,立刻眉开眼笑:“老公你说得对,她就是没有人要,圣女变剩女,见不得别人好才……” “叮!” 餐厅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男人西装的剪裁和袖口上的袖扣,都能看出这身装束不菲的价值。 关键是他还很帅。 在这个“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时代,他这张脸,反为衣服抬咖。 是段祁州。 阮明月一怔,段祁州怎么来了? 三人的对话被段祁州的到来打断,齐西西眼见有客人进来,刚想说“欢迎光临”,就见面前的阮明月忽然走到那个矜贵不凡的男人身边,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是说自己打车回去吗?你怎么还来接我?”阮明月承认自己是一时情绪上头,不甘在这对狗男女面前落了下风,才会挽住段祁州演戏的。 可当她一抬头,触到段祁州那危险的眼神时,她忽然又意识到,自己一个局还没破,又冲动把自己推到了另一个局中。 段祁州可是比这对狗男女更难缠的人啊。 她后悔了,身体下意识往后撤,却被段祁州一把扣进了怀里。 段祁州这样的高智商精英人士,不会看不懂眼前这三个人是什么情况,尤其,阮明月平时避他还来不及,今天却主动和他产生肢体接触,这暗暗较劲的模样肯定暗藏猫腻。 “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他揽着阮明月的腰,亲昵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刘海,然后看向她对面的齐西西和程子轩,问:“遇到朋友了?” 阮明月摇摇头:“不认识,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和我做朋友的。” 段祁州难得见她浑身竖起尖刺的样子,不由多看了一眼对面那两位,然后,他就认出了眼前这男人。 两年前,阮明月喝得烂醉闯进他的房间,和他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时,看到阮明月拥着被子坐在床边,正对着手机里的一张合照默默流眼泪。 这个男人,就是照片里的男人。 原来是遇到前男友了,难怪,忽然变得跟个刺猬一样扎人。 可她为什么这样? 难道还旧情难忘? 段祁州不由将她搂得更紧:“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那我们走吧。” 他说着,将她带出了餐厅。 段祁州的劳斯莱斯就停在餐厅门口,餐厅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齐西西和程子轩就看到了。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难掩嫉妒。 那可是劳斯莱斯,这一辆车,就够抵他们好几家店,而开得起这般豪车的人,想必肯定不是一般的富人。 阮明月怎么这么好命攀上了这样的顶级富豪? ** 阮明月走到车的另一侧,确定这个角度里面的程子轩和齐西西肯定看不到他们了,她立马推开了段祁州,与段祁州保持距离。 “用完就扔?”段祁州神情不悦。 “不是的段总,我是怕唐突了你。” “前男友?” 让阮明月承认程子轩这样没品的男人是她的前男友,简直就是她的奇耻大辱,可再想想,谁年少时没喜欢过几个渣男呢。 “是的。” “还喜欢他?” “怎么可能?我就算喜欢路过的一条狗,我也不会再喜欢他。”阮明月说得坚定。 “不喜欢了为什么还要拉着我做戏。” “那女的是我大学时候的室友,当年我前男友劈腿我室友,两个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把我当傻子。隔了两年再见,他们还茶里茶气地在我面前秀恩爱,你说我气不气?”阮明月说着,朝餐厅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段祁州笑起来。 “你在幸灾乐祸吗?” “不是。” “那你笑什么?” “没什么。” 阮明月轻哼了声:“你肯定在笑我傻。” “你不傻,是他傻。”段祁州看着阮明月,淡淡地说,“他错过你,是他傻。” 阮明月心头一暖,段祁州这人虽然面冷,但安慰人还挺有一套的。 “上车,我送你回去。”段祁州说。 阮明月其实并不想再麻烦段祁州送她,可是,一想到程子轩和齐西西很可能还在某个角落透过窗户看着她,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 段祁州发动车子后,却没有带她原路折回。 阮明月一开始没注意,直到过了三个路口,发现车子并没有往她所住的那条街行驶,才恍然惊觉。 “段总,不是送我回去吗?这不是回我家的路啊,你要带我去哪?” “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段祁州说。 “我不饿。”阮明月说完这句话,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鸣叫。 她其实挺饿的,刚才在餐厅,她光顾着和妹妹阮向葵说话,也没吃什么东西,妹妹的生日蛋糕,她也只分到了一小块。 段祁州听到她的肚子叫,唇角微勾,却并没有戳穿。 “是我饿了。”他说。 段祁州都把台阶搬到她脚边来了,阮明月自然没有不下的道理。 两人来到了温莎大楼,餐厅在三十六楼高。 电梯一路往上,玻璃轿厢外,夜空璀璨,整个榕城的夜色都尽收眼底。 阮明月平时习惯了吃外卖,每次只有跟着段祁州去出差或者参加饭局时,才能到这样高级的地方用餐。 而这是第一次,她和他撇开工作,因为私人原因一起用餐。 餐厅一如阮明月想象的那样奢华,里面用餐的客人个个装扮精致,她有点后悔上来之前没先抹个口红。 段祁州是这里的vvip,不用预约,就可以去专属包厢用餐。 两人刚穿过静谧的走廊,就见迎面走来一群穿着时尚的女大学生,这些人看起来比阮向葵没大多少,但举手投足却尽显富家千金的气度。 阮明月一眼就认出来,为首的那个人是段祁州的妹妹段元溪。 段元溪正在和身旁的短发女生说话,没注意到段祁州和阮明月,阮明月趁势,赶紧拐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她可不想让段元溪看到她和段祁州在一起。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她作为秘书和段祁州出现在这里有千万种理由可以解释,但是,看到段元溪的那一秒,她还是本能的心虚想躲。 “哥!” 阮明月刚走开,段元溪就发现了段祁州。 她立刻转头对身边的那几个女生说:“你们不是一直吵着要见我哥真人吗?登登登登,今天就让你们见本尊啦。” 段元溪的语气带着赤裸裸的炫耀,可她这份炫耀,却没有让边上的朋友觉得反感,毕竟,谁有一个像段祁州这样的哥哥会忍住不炫耀呢。 几个女生都是和段元溪一个圈子的同学,平时口嗨要见段祁州泡他,偶尔还以段元溪嫂子自居,可真见到了段祁州,却没有人敢造次,甚至,连走近他和他打个招呼都不敢,只敢装作不经意地悄悄偷看他。 段祁州样貌太过出众,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和她们大学校园里见到的年轻男生完全不一样,那是岁月沉淀出来的成熟风度,英俊清朗的眉眼里,藏不住矜贵和睥睨一切的从容。 段元溪见朋友们都不敢靠近哥哥,她便自己提裙跑了过来。 “哥,你和谁来吃饭啊?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段元溪说着,往洗手间那个方向张望。 “我和谁吃饭还要和你交代?” “嘻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和那个程颐灵一起来的啊?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挺喜欢程颐灵演的《秋心传》的,我室友还是她的铁粉,如果你是和程颐灵一起来的话,我能不能和她合个影啊?” “不能。”段祁州一口拒绝。 “咦,你好小气,你们两个都已经绯闻满天了,带回家是早晚的事,我提前见见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段元溪有点不大高兴,一来是因为哥哥似乎很护着程颐灵,她有种失宠的失落,二来,她拿不到和程颐灵的合影,就会在朋友面前丢面。 “你们吃过东西了吗?”段祁州扯开话题。 “吃过了,正要去逛街做美甲。” 段祁州掏出一张黑卡,递给段元溪:“去吧,和你的朋友们玩得开心。” “哇!谢谢哥!” 段元溪看到忽然递到眼前的零花钱,眼睛一亮,顿时不再纠结和程颐灵见面的事情了。 “姐妹们,走吧,逛街去了,今天我哥请客!名牌包包首饰随便挑!花钱没上限!” 几个女生都开心极了,远远向段祁州道了谢,手挽手进了电梯。 阮明月一直躲在洗手间里,听到外面没了说话声,又等了一会儿,才敢走出来。 段元溪她们已经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去包厢,一抬头,看到段祁州倚在走廊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段总,我刚才……” “和我出来吃饭就这么见不得人?” 第12章 你想我留下来吗 段祁州眼底是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阮明月被他看得头皮隐隐发麻。 “段总,我没有觉得见不得人,我只是不想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而且我想,段小姐应该也不会想要在这里见到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段元溪本就看她不顺眼,如果刚才看到她,肯定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阮明月不想和她产生正面冲突。 段祁州没有说话,但阮明月能感觉到,他已经没了来时的兴致。 餐厅华美有情调,可这一餐饭吃得实在索然无味。 吃完饭,段祁州送阮明月回去。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车子开到小区楼下后,阮明月道了谢下车,匆匆上楼,没再回头看段祁州一眼。 回到家里后,她放下包脱了外套,悄悄走到窗户边去看段祁州的车。 他的车已经不在了,他走了。 阮明月站在窗口,静静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今天真的多亏了段祁州,如果没有他,她一定会因为重遇程子轩和齐西西而自我内耗很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妹妹阮向葵的信息,问她到家没有。 阮明月刚准备给妹妹回信息,忽然听到衣柜里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衣柜里怎么会有响声? 她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有不好预感闪过。 难道是进贼了? 不,应该不会的,早上她离家的时候,门和窗都锁起来了,她刚回来时,也没有看到门窗被破坏的痕迹,那贼是从哪里进来呢? 她安慰自己,可能只是衣架上的衣服掉落下来了而已。 阮明月绕过床,想打开柜门查看,可是,刚走到衣柜前,她的脚步就顿住了,因为她闻到了一股不属于她房间的气息,有点腥臭,像是好几天没洗澡的那种臭味。 家里好像真的被外人潜入了。 而且这个人此时应该正透过衣柜的门缝观察着她,稍有不慎,他就会朝她冲出来。 阮明月强作镇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调转脚步往外走。 她边走,边快速拨通了段祁州的电话,段祁州刚走,应该还没有走远,如果衣柜里的人现在真的冲出来,向段祁州求救肯定会比警察快。 只可惜,电话还没接通,躲在衣柜里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的意图,推开柜门跳了出来。 阮明月跑到门口,想开门逃出去,却被那人揪住了马尾,一把攥回了客厅,跌倒在地。 “阮小姐,别走啊,我等你很久了。” 阮明月抬起头,看清楚那人的脸,竟然是住在她楼下的邻居费新耀。 “费先生,你在我家里干什么?” “我说了,等你啊。” 费新耀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长风衣,两条小腿裸露在外面,脚上蹬着一双大拖鞋,看样子,风衣里面应该是没穿衣服。 一想到这个人刚才一直躲在她的衣柜里,阮明月就觉得恶心想吐。 “请你出去,这里是我家,你这是非法闯入,我可以报警的。” 阮明月态度强硬,可费新耀一点都不害怕,他蹲下来,与阮明月平视。 “阮小姐,你别生气,我对你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久了,从你刚搬来这个小区开始,我就暗恋你了,你长得真好看,仙女似的。”费新耀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我还记得,前年的中秋节,你看到我,对我笑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对我笑呢,我当时就在想,我一定要找机会对你表白,没准,你对我也有意思呢是不是?” 阮明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费新耀,之前还挺正常的,可现在看,好像精神有问题。 “我对你没意思,我结婚了,你见过我先生的,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请你立刻出去!” “不!你别想骗我!那个人根本不是你老公!我观察你好久了,你每天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下班坐地铁,上次自称你老公的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在你这里留宿过!”费新耀激动地捏住了阮明月的下巴,“阮小姐,你是我的,不能有别的男人碰你,喜欢上你之后我都没有再去外面找过小姐,我对你很忠诚,为你守身,你也必须干干净净完完整整属于我!” 他说完,俯身就朝阮明月凑过来,想要吻她的脸。 “滚开!” 阮明月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阵恶心。 她用力推开了费新耀,爬起来冲到门口,想要开门出去,可惜,她没有成功,又一次被费新耀用力拖回。 “阮小姐,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逃跑?”费新耀的神色渐渐狰狞,他伸手掐住了阮明月的脖子,“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 阮明月一时难以呼吸。 年少时被父亲家暴卡脖子的记忆,也在这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 她很害怕,想大声呼救,却又发不出任何声响。 这时,更恶心的事情发生了,费新耀竟然当着她的面解开了他的风衣。 果然,正如阮明月所料,他的风衣里空无一物。 “阮小姐,跟我睡觉好不好?来,让我好好宠宠你!” 他说着,朝阮明月扑过来,阮明月一个侧身躲开了。 “死变态!别靠近我!” 阮明月抄起桌边的一张凳子,朝着费新耀砸过去,费新耀躲闪不及,被砸得正着,阮明月趁着他吃痛倒地的片刻,冲到门口。 门从里落了防盗锁,她紧张到手抖,拔了两下没拔开插销,而费新耀又反扑了过来。 “阮小姐!别跑!今晚你一定得陪我!” “啊!” 阮明月又被费新耀攥住了。 男女力气终归是悬殊,没两下,她就被费新耀按在了地上,怎么挣扎也挣不开,就当阮明月以为自己这一次彻底难逃魔爪了时,“嘭”的一声巨响,玄关处的门被撞开了。 “放开她!” 是段祁州。 段祁州冲进来,一脚蹿在费新耀的肩膀上,费新耀倒地后,他一把将地上的阮明月拉起来,护到了身后。 阮明月双腿发软,手紧紧握着段祁州的胳膊,那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支撑。 “没事吧?”段祁州侧眸看了她一眼。 阮明月除了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物完整,暂时看不出哪里有伤。 “没事。”她说。 “没事就好,你先出去。”段祁州把阮明月推到门外,叮嘱一句:“听到任何声音都别进来。”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段祁州已经折回客厅,掩上了门。 屋内很快传出来拳头到肉的声音,以及费新耀痛苦的哀嚎与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 “放……放过我……” 费新耀的声音渐渐变弱。 阮明月怕闹出什么人命,想进去制止段祁州,她推门的刹那,段祁州正好出来了,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装马甲,外套拎在手里,干练中透着一丝从容,完全看不出刚打过架的痕迹。 “他怎么样了?” 阮明月往虚掩的门缝里看了一眼。 费新耀抱着他那件脏兮兮的风衣,鼻青脸肿地蜷缩在地上。 “不用管他,警察很快会过来。”段祁州说。 “你已经报警了?” “嗯。” 段祁州接到阮明月的电话时,他正在小区外的红绿灯路口等红灯,当他听到听筒里传来阮明月和一个男人异于寻常的对话,意识到阮明月有危险时,就用车里的另一台手机报了警,然后,他加快车速折回到阮明月的小区楼下,跑上楼救人。 而这一路,他都没有挂电话。 “我的手机……不知道去哪里了。”阮明月刚才被费新耀一把揪住头发的时候,手机掉在了地上,之后,一片混乱,她就再没有看到过她的手机,她根本不知道,原来段祁州接了她的电话。 段祁州从口袋里掏出阮明月的手机,递给她。 “手机掉在了茶几下,我刚才捡到的。” “谢谢。” 阮明月接过自己的手机,甚至,在她已经得救的这一刻,他们两个的手机屏幕还保持着通话的状态。 她感动到鼻头发酸。 真不敢想象,如果段祁州没有及时赶到,她会怎么样。 “谢谢。”她哽咽着又道了一遍谢。 段祁州看着她,没出声,只是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能从段祁州的身上也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安。 不,不会的。 这可是泰山崩于前尚能淡定自若的段祁州啊,他怎么会不安? 阮明月安静地靠在段祁州的怀里,他身上洁净熟悉的味道弥漫进她的鼻间,熨帖着她的神经。 如果换了平时,她可能早就推开他了,但这一刻,她舍不得。 就让她不顾一切的沉沦吧,哪怕只有片刻。 ** 警察很快到了。 原来,费新耀是个惯犯,他已经不止一次的骚扰同小区的女住户,只不过前几次都是被带回警局拘留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小区里关于费新耀的事情都传遍了,但阮明月每天早出晚归工作,周末也很少和小区的住户聊天,才一直没有听说。 “阮小姐,你放心,这次我们一定会对费新耀严惩不贷。”赶来处理此事的女警察安慰阮明月。 “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女警察说完,看向段祁州,“先生,今天你女朋友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可要好好陪陪她,别让她一个人待着,如果需要心理干预,也可以联系我们。” 阮明月正要解释自己不是段祁州的女朋友,就见段祁州点了点头,对女警察说:“谢谢,麻烦你们了。” 警察把费新耀带走了,看热闹的邻居们也各自回了屋。 阮明月看着客厅里满地的打斗痕迹,正拿起拖把准备收拾,就见段祁州朝她走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拖把。 “别费力气,搬家吧,我给你找个治安好一点的房子。”段祁州说。 “不用了,人都被抓走了,这里已经安全了。” “那你把钥匙给我,我让人过来收拾。” “不……” 阮明月拒绝的话还没出口,放在玄关架子上的钥匙就被段祁州拿走了。 “走吧。”他说。 “去哪?” “带你去酒店开/房。” “段总,你在说什么?开什么房?”阮明月顿时后悔,刚才段祁州抱她的时候,她应该推开他的,现在好了,他竟然得寸进尺要带她去开/房。 “你的脑袋瓜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段祁州伸手弹了一下阮明月的脑门,“我的意思是,你今晚先去酒店过渡一晚,等这里收拾好了再回来。” 阮明月想了想,段祁州这个提议不错。 谁也不知道那个费新耀到底是什么时候潜进她的家里的,更没有人知道,他进了她家后,除了躲进她的衣柜,还在她的家里做了什么恶心人的事。 她现在一想到衣柜里飘出来的那股味道,都还觉得生理不适,要她今晚对着那个衣柜睡觉,她肯定会失眠。 阮明月简单地收拾了点行李,跟着段祁州下了楼。 段祁州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酒店,就在这小区五公里外,是这一片最好的酒店。 “段总,谢谢你,今天麻烦你一天了,房卡给我,我自己上去吧。”到了酒店后,阮明月对段祁州说。 段祁州却像是没听到,直接拎了她的行李,就上楼去了,安置完行李,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去洗澡吧。”他说。 阮明月没动,小心翼翼地问他:“段总,你不会是打算也留在这里过夜吧?” “你想我留下来吗?”段祁州看着她。 阮明月望着他漆黑的眸子,心莫名动了一下。 今天这一天,真是动荡起伏的一天,先是遇到渣男前男友,后是遇到变态,她到现在都还有惊魂未定的感觉,说不需要人陪伴肯定是假的。 可是,这个人不能是他。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阮明月硬撑起一个笑容,“酒店很安全,我不怕。” 段祁州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分辨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真的可以。”阮明月强调。 “我等你睡着再走。” 第13章 噩梦 段祁州直接去沙发上坐下了。 阮明月也懒得赶他,折腾了这一圈,她已经筋疲力尽,只想赶快洗个澡睡觉。 她拿了睡衣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后,又简单地抹了水乳护肤,等她出来时,看到段祁州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他脱了外套,领带微微扯松了,温雅矜贵的气质中添了几许随性,可他一开口,声音却比窗外的黑夜更冷。 “找人在里面好好‘照拂’他,让他长点教训,出来后看到女人都绕道走。” 阮明月一听,就知道他托人照拂的一定是费新耀。 费新耀这样的色魔,如果只是单纯的在牢里关一段时间,肯定不会长记性,出来之后大概率还会再犯。 这样的人,割以永治才是最好的办法。 阮明月的身影倒映在落地窗上,段祁州侧眸看到,挂了电话,转过身来。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她说。 段祁州看着她,她白皙的脸庞上透着一抹热气氤氲出来的粉,长卷发半干地散在天鹅颈后,睡衣的吊带下,是性感的颈窝和好看的锁骨。 “原来是这件睡衣。”段祁州忽然说。 阮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走近她,眼里的光慢慢沉下去,她才意识到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件睡衣就是当时她录买家秀视频给沈佳姿看的那件吊带睡衣。 他只看了几秒视频竟然还记得! 阮明月的脸急速升温。 “你可以走了。”她无情赶人。 段祁州扬唇,以德报怨夸赞她:“本人穿比视频里更好看。” 阮明月不理他,快速掀开被子,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装睡。 房间里很快没了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灯被熄灭,阮明月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的声音。 段祁州走了。 她翻了个身,拥着被子,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 她做了很多个噩梦,梦都不完整,像一块被打乱了的拼图,七零八落,时不时闪现一个让她害怕的画面,最后拼凑出费新耀和她父亲交错卡她脖子的场景。 恐惧像汹涌的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啊!” 阮明月从床上惊坐起来,双手扶着自己的脖子,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了?”沙发上一道颀长的黑影闻声起立。 阮明月没想到房间里有人,又被吓得惊叫了声。 “谁在那里?” 她俯身拍了一下床头的灯。 灯光亮起来时,她才看清房间里的人原来是段祁州。 他没走? “你不是走了吗?”阮明月问。 “刚下去买了包烟。” 他出去的时候顺手拿了桌上的房卡,在楼下抽完烟再上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你睡在沙发上?” “眯了一会儿。” 阮明月无法想象,这位尊贵的大佬竟然窝在沙发里睡觉,他平时可是个出差住酒店都很考究的男人。 “你为什么没走?” “算到你可能会做噩梦。” 阮明月被逗笑:“段总还会未卜先知啊?” “不是未卜先知,而是知道你胆子芝麻点大。”段祁州走到阮明月床边,更近地看了她一眼,她虽然笑着,但脸色煞白,额头上还沁着细细的汗珠,“什么噩梦,这么可怕?” “没什么。”说实话,她看到他在,心里的恐惧已经淡了许多。 “阮明月。”段祁州坐到她的床沿边,“觉得怕就说怕,很多时候,你不需要太逞强。” 阮明月有点破防。 从小到大,就连母亲翁美芯都没有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翁美芯对她说得最多的是:“你是姐姐,你要坚强,不要随随便便哭,不要随随便便说害怕,没有那么多人会为你撑腰。” 这句话,几乎贯穿了她整个童年和青春,刻进了她的骨髓。 以至于后来长大,她习惯了独自去扛一切,哪怕再怕,都不会轻易在人前露出怯色,哪怕遇到不公,也只会咬碎了委屈往肚里吞。 “我……是有点怕。” 也许是晕黄的灯光下段祁州的眼神太过温情,阮明月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怕费新耀?” “嗯,还有我爸。” 曾经对阮明月家暴的父亲,是她一生的噩梦。 段祁州知道阮明月的父亲现在正在榕城监狱服刑,服刑原因是家暴。两个月前,父亲段秋明提出要和翁美芯结婚的时候,他曾派人去调查过翁美芯的家庭情况,只不过,那时他没想到,调查文件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是阮明月挥之不去的梦魇。 “怕这怕那,阮秘书果然胆子只有芝麻大小。”段祁州看着她,“你是不是也很怕我?” 阮明月无声地看着段祁州。 “你是我老板,怕你不是很正常吗?” “那就怕我。”他看着她的眼睛,“记住我现在做的事,以后就算做噩梦也只梦到我。” 段祁州话落,忽然俯身,扣住阮明月的后脑勺,朝她吻了过来。 他的唇齿间有淡淡的烟草气息,阮明月启唇的瞬间,他的舌尖就强势扫了进来。 她的呼吸和话音被夺去,耳边也只剩下了他的喘息声。 气氛暧昧,而作为曾经的亲密关系者,阮明月能清晰地感觉到,段祁州的吻逐渐沾染了情欲。 “不要。”她推开了段祁州,用力地呼吸新鲜空气以平缓自己如鹿般乱撞的心跳,“段祁州,我们……” “我们不可以。”段祁州抢在她前面,说走了她的台词。 “对。” “只是你觉得不可以而已。”段祁州黑亮的眸子暗沉沉地盯着她,“我觉得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阮明月垂下头,她今天已经够混乱了,段祁州此举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她的确更怕他了。 因为,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他那蠢蠢欲动的情欲。 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你走吧。”阮明月说,“你已经成功成为我的噩梦了。” ** 段祁州走后,阮明月再没有睡着。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睁眼到了天亮。 天一亮,她和往常一样,起来洗漱化妆,准备去公司上班。 不过,她今天上班的心情有点忐忑,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段祁州。 母亲翁美芯嫁给段祁州的父亲段秋明后,她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感情,可昨晚,她还是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又对段祁州心动了。 这是列车脱轨的前兆,稍有不慎,也许就要落得车毁人亡。 她绝对不能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阮明月刚到公司,就被告知,段祁州下午飞悉尼。 原来,他上次悉尼的行程没有结束,是提前回来的,这次是去收尾。 也好,段祁州去出差了,她就可以不用见到他,暂时缓一缓那尴尬的情绪了。 下午,阮明月收到了沈佳姿的信息。 沈佳姿问她什么时候去取她的医保卡,阮明月这才想起来,之前住院的医保卡还放在沈佳姿那里,一直没去取。 “明天吧。”阮明月说。 “明日复明日,阮秘书,我看你的拖延症也挺严重的。这样吧,我今天休息,我等下买点火锅料去你那里吃火锅,顺便把你的医保卡带过去。” “今天我那里可能吃不了火锅。” “怎么啦?” 阮明月把昨天有变态邻居潜进她家里的事情告诉了沈佳姿。 “什么?还有这么恶心的事情?”沈佳姿也是觉得后怕,“那真是多亏了段祁州了,否则你就惨了。” “是的。” “既然这样,那我更应该去你那里陪陪你了,你下班了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找你。” 阮明月见沈佳姿执意要来,就没有推拒。 下班后,阮明月和沈佳姿在地铁站汇合,沈佳姿给阮明月买了她最喜欢的西街拿破仑。 “这个很难买的,你还特地去排队了吗?”阮明月感动。 她很喜欢吃那一家的香蕉拿破仑,但是,她懒得去排队,所以一年也难得能吃上一回。 “这不特地买来抚慰一下你受到惊吓的心灵么。” “谢谢姐妹。”阮明月揽住了沈佳姿来了一个爱的贴贴。 “滚滚滚,少来。” 两人下了地铁后步行回家,一进门,两个人都惊呆了。 “阮明月,你确定这里是你家?” 阮明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钥匙:“我的备用钥匙能进门,应该是我家没错啊。” “那怎么和上次来完全不一样了。” 客厅的沙发茶几都已经按照先前的风格换新了,阮明月那些缝缝补补的凳子也都不见了,地板上还给铺上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地毯。 “等等,我再看看。” 阮明月走进卧室。 卧室也是大变样,原先的小床换成了更宽敞的双人床,上头的四件套也是崭新的,之前那个被费新耀“污染”过的旧衣柜也消失了,换上了更漂亮更现代化的新衣柜。 “你的衣服还在吗?”沈佳姿随口问了句。 阮明月赶紧过去,打开了衣柜的门。 她原先那些旧衣服都不在了,现在挂在衣柜里的,都是按照她先前旧衣服的牌子和尺寸重新买了一批一模一样的新款……等于说,费新耀有可能触碰过的东西,段祁州命人直接给她全换掉了。 “你家这是来了有钞能力的田螺姑娘吗?”沈佳姿感慨,“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破屋吗?你这地毯,我不换鞋都不敢下脚,总觉得它是我踩不起的样子。” “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阮明月走到窗边,拨通了段祁州的电话。 段祁州刚落地悉尼,还在去酒店的路上。 “有事?”他的声音难掩舟车劳顿的疲惫。 “你怎么把我的家弄成这样子?” “这样子?什么样子?” “就……”阮明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斟酌了会儿才说:“就很贵的样子。” “是么?等我回来看看。” 给阮明月换家具这件事,段祁州是安排别人做的,他只大概说了要求,至于成品是什么样子,他也没有看到过。 “段总,我先说好,你让人给我里面弄得这么贵气,我可支付不起家具费用的。”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得几十万。 阮明月作为总裁秘书虽然收入还可以,但这笔钱已经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 “谁说要收你钱?” “那我也不能白要吧?” “那下个月开始,从你工资里扣。” “什么!从我工资里扣?段总,天地良心,我给你我家的钥匙,可不是要你讹我钱的。我们打工人赚点钱不容易,你不能这么对我。” 段祁州靠在车后座上,揉着眉心笑起来:“既不能这样,也不能那样,那你说,怎么样才好?” “我不说。”阮明月彻底摆烂了。 在花钱和选择被恶心之间,她宁愿选择继续使用被费新耀躲过的衣柜。 洗洗就能搞定的事情,何必搞得这么铺张浪费。 段祁州果然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好了,也没说要你给钱,就当是我给员工改善住宿环境了。”段祁州说。 “好嘞,那就谢谢段总了。” 阮明月可不敢再清高了,此时此刻,不花钱才是最重要的。 “段总,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阮明月说着要挂,那头的段祁州却喊了声:“等等。” 阮明月屏住了呼吸,想着他可别出尔反尔。 “后来做噩梦了吗?”段祁州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过来。 阮明月好不容易忘掉了昨晚在酒店发生的那一幕,随着他这句问话,昨晚的记忆瞬间又涌上了心头。 “记住我现在做的事,以后就算做噩梦也只梦到我。”这是他昨晚对她说的话。 联系此时此刻的问题,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想问的是:“后来,你梦见我了吗?” 不不不,这太暧昧了。 段祁州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我后来就没睡着。”阮明月说。 “失眠了?” “嗯。” “因为我?”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段总你很闲吗?员工失眠的原因都要打听。”阮明月觉得燥热,欲盖弥彰的轻咳了声,“谢谢段总给我改善住宿环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再见。” 她一口气说完,挂了电话。 第14章 对你越来越上心 沈佳姿倚在房门口,抱肘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 “月月,什么情况啊?你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这个段祁州怎么好像对你越来越上心了?他以前有这么无微不至吗?” 阮明月赶紧摇头。 “不是的,你想什么呢,段总他说这是老板体恤员工,给员工改善住宿环境。” “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你信啊?” “信啊。”阮明月阖眸,“不然还能是什么?” 沈佳姿能看到阮明月脸上一闪而过的怅然,是啊,以阮明月和段祁州现在不尴不尬的关系,这情况也只能解释为老板体恤员工了,但凡是别的原因,都让人无法启齿。 “好了好了,不管他是什么,总之,你这‘小破屋’被爆改成了‘小豪宅’,这是好事,我点个外卖喝点酒,我们庆祝一下你的‘乔迁之喜’。” “沈佳姿你够了,想喝酒就说想喝酒,还乔迁之喜呢,又没搬家,乔哪门子迁?” 沈佳姿笑起来:“好吧,被你发现了,就是我想喝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阮明月察觉沈佳姿心情不太好。 沈佳姿是握手术刀的医生,对喝酒这事挺忌讳的,如果不是心情不佳,她根本不会提出喝酒。 “也没什么。” 她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沈佳姿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沈佳姿不情不愿地接起来,就听到她母亲在电话那头大喊:“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我让你相亲你为什么不去?你是不是还在等那个死人?沈佳姿,我告诉你,你脑子清醒一点,那个人早就死了,人家胎都投好几遍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干什么?” “你说完没有?”沈佳姿冷冷打断她母亲的话,“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现在每天很忙,忙得睡觉的时间都靠挤,我根本没精力去相亲,我求你放过我,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我一次都不会去的。” 沈佳姿说完,不管母亲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阮明月虽然没有听清楚全部,但是沈佳姿母亲那大嗓门从听筒里溢出来,她也听了个大概。 她母亲又在逼她相亲了,而且,还提到了沈佳姿已经去世的前男友洛景淮。 五年前,沈佳姿刚毕业的时候,不顾家人反对,去w国做了战地医生,在那里,她认识了洛景淮。 洛景淮是中国委派至w国的维和防暴警察,他不止一次的救沈佳姿于危险之中,洛景淮的英勇与肩负使命心怀大爱的责任心深深吸引了沈佳姿。 沈佳姿爱上了洛景淮,而洛景淮也同样对沈佳姿这个外表甜美,实则性情坚毅的女医生动了心。 相同的理想与信念让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他们在危机四伏的战地,度过了惊险却又幸福的一年,洛景淮和沈佳姿约定,等回国了就结婚。 只是后来,洛景淮不幸牺牲了,在一起爆炸袭击中,他为了救一个w国的小朋友,抱着炸弹坠海,再也没有回来…… 别看沈佳姿现在积极向上,努力工作,其实,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走出失去洛景淮的痛苦,当然,也可能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走出来过,只是给自己戴上了乐观开朗的面具而已。 “你想喝酒那就喝吧。”阮明月说,“我冰箱里还有一点腊肠和花生米,我去给你拌个下酒菜。” “好。” ** 那天,阮明月和沈佳姿两人都喝了很多酒。 醉意袭来时,沈佳姿抱着阮明月“哇哇”乱哭,她说:“月月我们真是难姐难妹,我爱的人死了,你爱的人却成了你哥哥,言情小说的苦,算是被我们吃透了。” 她说得痛彻心扉,听得阮明月也是痛彻心扉。 一觉醒来后,沈佳姿早已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但那点惆怅,却萦绕在阮明月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觉得沈佳姿说得真对,言情小说的苦,真的是被她们都吃透了,只可惜,她们不是女主角,历尽千帆,也无法迎来属于自己的happyending。 接下来的一周,段祁州都在悉尼。 阮明月只在视频会议的时候看到过他,哪怕隔着屏幕,她看到他的脸还是有点尴尬,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们明明睡过两年,之前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无数,这次却被一个吻搞得手足无措。 她暗暗希望段祁州别那么快回来。 只可惜,老天就喜欢和她对着干,周一上午,段祁州就回来了。 阮明月上午一直在采购部对合同,不知道段祁州已经回来了,她去茶水间泡完咖啡出来,正好迎面碰到段祁州,她吓得赶紧退回到茶水间里。 “见到鬼了?”段祁州紧随其后跟进来。 阮明月笑了笑:“段总,没必要这么说自己吧。” “那你躲什么?” “没躲,只是忽然想起来我的咖啡没放糖,太苦了喝不了,我再进来放点糖。”她说着,走过去拆开一个小糖包,抖抖手把糖包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咖啡里。 段祁州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吃这么甜了?” “我一直都喜欢吃甜。” “是么?”他怎么记得她每次和他去出差,喝咖啡的时候都和工作人员说不加糖呢。 阮明月心虚地搅着咖啡,正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有别的同事进来倒水了。 “段总。”那同事看到段祁州,立刻恭敬打招呼。 段祁州“嗯”了声,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阮明月瞬间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段总怎么来茶水间了?他办公室不是什么都有吗?”同事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 “奇了怪了。”同事走过去倒水,一边倒一边盯着阮明月,“段总进来骂你了吗?” “没有啊。”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阮明月轻抚了下自己的面颊:“刚才喝了口热咖啡,烫到了。” 同事没有起疑,但阮明月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走出茶水间的时候整个人心神不宁的。 她觉得,自那天夜里那个吻后,她有点无法自然地面对段祁州了。 ** 午休过后,刚回国的段祁州召集了各部门的经理开会。 宽阔的会议室里,段祁州一身高级黑的西装坐在会议桌的主位,阮明月坐在段祁州身边,负责会议纪要。 “上一季度的财报,都拿到手了,谁来和我说一下,营收怎么还是老样子?”段祁州的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底下各部门经理都正襟危坐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 财务总监顶着压力解释了一下财报的各项内容,阮明月手指在键盘上飞动,忽然有个数据存疑,她伸手去拿打印出来的财务报表准备确认一下,岂料,段祁州也正好伸手过来拿文件,两人的手不小心触到一起。 段祁州看了她一眼,阮明月立刻缩回了手,她表面平静,内心惴惴。 幸好,会议室里的人都在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文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段祁州拿到文件后,翻了两页,状似无意地对褚飞说:“褚飞,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是,段总。” 阮明月搓了搓自己冰凉的手指,心想,段祁州不会是觉得她冷吧? 其实她并不冷,只不过她身体有点虚,每年冬末春初手脚都不热。 财务总监汇报结束后,段祁州就集团旗下金融、娱乐、科技、房地产、医疗和教育等几个大板块的业务做了调整。 “肖秘书,你安排一下时间,下周跟着杜经理一起去桐城安排百维科技的项目。”段祁州对肖喜婷说。 肖喜婷的脸上顿时露出难色。 “段总,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有办法去桐城出差,我母亲前天摔断了腿,家里没有人照顾她,我每天下班回去还要给她做饭,您看能不能先安排别的同事去?” 肖喜婷说得恳切,但其实,什么母亲腿受伤,都是她瞎编的,她就是不想去桐城出差而已。 这趟桐城之行,少说也得七八天,她好不容易挤掉阮明月在总裁办翻身当家做主人,被段祁州重用,万一去桐城一趟,又被阮明月抢占山头,那可怎么办才好? 她是绝对不会给阮明月这样的机会的。 然而,阮明月正好和肖喜婷相反,她不想待在皇城脚下,就想离段祁州远一点,可以让自己失控的心冷静冷静,于是,顺水推舟道:“段总,我可以替肖秘书去桐城出差。” 段祁州淡淡拍板:“好,那就你去。” ** 会议结束后,段祁州第一个离开会议室,各部门高管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阮明月和肖喜婷留在会议室做最后的收纳和整理。 “阮秘书,算你识相,愿意替我跑去桐城盯项目。”肖喜婷倚着会议桌,一派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你别觉得我会感谢你,毕竟,就算你不主动请缨,只要我开了口,段总肯定也会让你去的。” “你的感谢多少钱一斤?说的好像谁稀罕你的感谢似的。” “哟,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乐意去桐城出差么?” 阮明月越不乐意,肖喜婷越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 “你看错了,我很喜欢去桐城出差。” “还逞强呢,你就是不想承认你已经彻底被段总打入冷宫了。”肖喜婷笑着说。 “还冷宫呢,肖秘书,你《甄嬛传》看多了吧?请你记住,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和你争宠的。” 阮明月快速把会议桌上的资料整理好,走出了会议室。 肖喜婷看着阮明月背影,气得牙痒痒。 这个女人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让她觉得讨厌,她真希望阮明月可以永远留在桐城不要再回来碍她的眼。 忽然,她眸光一闪,计从心来。 肖喜婷走出会议室,去了顶楼天台给表姐程颐灵打电话。 程颐灵今天没有通告,正在逛街买鞋,看到肖喜婷的电话,她立刻比了个手势让柜姐先离开,柜姐没注意到,还半跪在她脚边为她试穿。 “我让你走开,眼瞎了吗?”程颐灵见柜姐不挪步,直接一脚踹在柜姐的肩膀上。 柜姐吃痛倒地,抬头错愕地看着程颐灵,正要开口理论,店长忙过来把柜姐扶起来拉到一旁示意她闭嘴。 “店长,有她这么目中无人的吗?我是销售,不是畜生,她凭什么这么肆意踢我?”柜姐不满。 “嘘,你没听说吗,这是未来的段太太,我们这里整个商场都是段氏集团的,你得罪段太太,以后还怎么找工作?” 柜姐委屈极了,但听了店长的话,还是忍着眼泪把怒气压了回去。 程颐灵走到无人的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接起肖喜婷的电话。 “婷婷,是段总要找我吗?” “没有。” 程颐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表情更臭了几分。 自从上次福利院活动见过面后,段祁州就没有再找过程颐灵,她很想和段祁州见面多制造一些热度,可又不敢主动去联系段祁州,只能去找经纪人问情况,经纪人什么都不知道,只让她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经纪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怎么可能耐心?她每天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即将到手的豪门太太位置被人抢走。 毕竟,那是段祁州啊,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至尊级饭票。 “那你找我干什么?”程颐灵一肚子怨气,“我之前让你快点把阮明月这个狐狸精从段氏赶出去,你到底有没有在想办法?” “我当然有想办法啊,我试了很多法子,可是这贱人太聪明了,她不上当。” “既然公司里下不了手,那就赶紧从公司外想办法啊。婷婷,段总从福利院的活动后就没有联系过我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意味着我可能要沦为段总的弃子了,如果我真的被段总抛弃,那你在段氏的日子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舒坦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姐,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找到机会除掉阮明月了,不过,需要你帮忙。” “你快说,只要能除掉这个贱人,我什么都可以做。” 第15章 车祸 阮明月下班回家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去桐城,少说也得一周,她把阳台上的那些花,全都托付给了沈佳姿。 沈佳姿恨不得追过来打她:“我自己照顾自己都没时间,还要去给你照顾花,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你不是正好要躲你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吗?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过来睡,顺便替我浇浇花,钥匙放在老地方。” 沈佳姿顿时没声了。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隔天一早,阮明月拉上行李箱打车去了机场。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差了,以前段祁州走哪儿就把她带去哪儿,自从他们分开后,段祁州出行就改带褚飞,很少带她了。 阮明月也理解,如果不是晚上有那种需求,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秘书完全没有男助理方便好使。 登机后,阮明月关了手机,刚准备睡觉,坐在她身旁的一位中年男乘客忽然开始脱鞋,他脱鞋也就算了,还把脚架到了面前的小桌板上。 空气里顿时弥漫了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周围乘客纷纷朝这个男乘客投来不满的目光,阮明月本身对气味比较敏感,再加上她坐得离这位男乘客最近,真是分分钟作呕。 她强忍着不适,闭眼枯坐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转头对那位男乘客说:“大哥,可以麻烦你把鞋穿一下吗?” 这句话语气正常地不能更正常,没想到,男乘客却直接破了大防。 “是谁规定了飞机上不可以脱鞋吗?” “的确没有这种规定,但机舱属于公共区域,你这样脱了鞋把脚架在这里不太好,大家相互体谅相互理解一下好吗?” “那你怎么不体谅理解我啊?你不知道有些人坐飞机久了脚会变肿吗?” “是的,你说得没错,有些人坐飞机久了的确会下肢变肿,可是,你这不是刚上飞机吗,应该没有那么快就变肿吧。” 阮明月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对方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和他沟通而不是斥责,可这位大哥却是油盐不进。 “你别那么多废话,我就脱了怎么了?你闻不惯你给我穿上!”男人瞪着阮明月,一脸凶相。 周围的乘客见这位男乘客这么蛮不讲理,也纷纷开始表达不满,斥责他不文明。 这大哥眼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只得讪讪穿上了鞋,他一边穿鞋一边对阮明月冷嘲热讽:“都是你这女人挑事,经济舱就这环境,你要是不能忍你去坐头等舱,坐不起头等舱就不要在这里给我装高贵!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啊!” 他话音刚落,空姐走了过来。 “阮女士,请您挪步去头等舱,机组的工作人员已经给您办理了升舱,祝您旅途愉快。” 那男人一愣,阮明月自己也一愣。 她没说要升舱啊,怎么好端端忽然给她办理了升舱? “为什么给我升舱?”阮明月问。 空姐俯下身来,在阮明月耳边轻声道:“是段总为您办理的,段总说,这是员工福利。” ** 阮明月在头等舱见到了段祁州,他正在用ipad看资料,神色严肃,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工作中勿扰的气场。 她不敢打扰,在他旁边安静地坐着,直到他放下ipad。 “段总,你也去桐城?”阮明月问。 “嗯。” “出差?” “不然?玩?” “可桐城这个项目不是交给我和杜经理了吗?你怎么还要亲自去飞一趟。” “杜经理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阮明月如遭雷劈。 她原本是为了避开段祁州,才主动揽下了桐城的这趟工作,结果段祁州也去,那不就是兜了一个大圈子还得继续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吗? “你什么表情?”段祁州看着她,“我看你好像不是很想我和你一起出差的样子?” “怎么会呢?”阮明月干笑两声,口是心非道:“能和段总一起出差,是我的荣幸。” 段祁州不戳穿她,继续看资料。 飞机上一个半小时,段祁州一直都在工作,阮明月原本也想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下,可是包里的文件才翻了几页就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耳边已经传来飞机即将落地的提醒。 她伸了个懒腰,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滑落下去,她连忙用胳膊捞起来。 是段祁州的外套,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给她盖上的。 “段总,你的外套。”阮明月把外套整理好,递给段祁州,“谢谢段总。” 段祁州不动声色地接过,他的外套上,沾染了她的香味,夏日花果一般的味道,低调中透着几分热烈。 下了飞机,就有专车接送。 车子是阮明月来之前就写派车单申请好的,司机姓于,原本以为是接阮明月一个人,结果一下车看到大老板也在,人顿时拘谨了起来。 阮明月和段祁州上车后,司机于师傅就带着他们往酒店方向去。 一路上,两人各自望着窗外,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阮明月感觉后面的车有点不太对劲。 “于师傅,后面那辆车是在跟着我们吗?” 他们的车后面,有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从机场出来,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过了好几个路口,依然跟得很紧。 “有吗?”于师傅没有注意到。 “是的。” “那……那怎么办?”于师傅给公司开车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开快点,甩掉他。”段祁州说。 “是,段总。” 于师傅重踩油门,车速立即上去了,就这样又过了两个路口,阮明月再回头时,那辆小轿车已经不见了。 “那辆车没有再跟着了。” “可能只是同路而已。”于师傅说。 阮明月刚觉松一口气,中央大道方向一辆大货车忽然毫无预兆地冲出来,直朝他们的车撞了过来。 “于师傅,小心!”阮明月大叫一声。 眼看那大货车就要撞上他们的车,身旁的段祁州快速伸手,将阮明月整个人拖进自己怀里,紧紧环住。 “嘭!”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空气里有血腥味弥漫…… ** 肖喜婷在公司,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又隐隐有点兴奋。 昨天下班的时候,她偷偷看了阮明月的派车单,提前把车牌号码发给了表姐程颐灵,她和程颐灵说好了,由程颐灵那边安排人制造车祸,让阮明月从此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个点,阮明月应该已经到达桐城,表姐程颐灵的人,也该下手了吧。 肖喜婷期盼着公司里传来阮明月车祸去世的好消息。 “肖秘书。”有同事喊她。 “怎么了,有什么消息吗?”肖喜婷激动地跳起来。 同事懵了一下:“什么消息啊?” “哦,你不是叫我吗?我以为你有什么消息要和我说呢。” “我叫你是想说到饭点了,你去吃饭吗?” 肖喜婷看了眼手表,还真到饭点了,那阮明月车祸的消息怎么还没传回来? “肖秘书?” “去,我去吃。” 肖喜婷和同事坐电梯去了段氏二楼的员工餐厅,她一进门,就看到了项目部的杜经理正在打菜。 “杜经理?你不是去桐城了吗?” 这个家伙不是应该今天和阮明月一起桐城了吗?他怎么还在餐厅吃饭? “段总临时通知我不用去了,段总说他亲自去。” “什么?”肖喜婷大惊,“你的意思是,段总今天和阮秘书一起去桐城了?” “对。” “你怎么不早说!”肖喜婷怒气冲冲地瞪了杜经理一眼,快步冲出餐厅。 杜经理愣在原地,有点莫名其妙:“发什么神经啊,你又没问我!” 肖喜婷离开餐厅后,直接跑进了楼梯间给表姐程颐灵打电话。 程颐灵的电话一时没有人接,她急得原地直跺脚。 “快接啊!快接啊!”她喃喃祈祷着。 打到第四个的时候,程颐灵终于接了起来。 “喂,婷婷,怎么了?我在补觉呢,你打那么多电话干什么!” “姐,你派人去桐城了吗?” “派了啊。不是说好的吗,一早去……” “快打电话取消!”肖喜婷不等程颐灵话说完,赶紧打断她,“姐,你快打电话让他们取消行动!”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机会除掉阮明月这个贱人,现在不行动,等她回公司了,岂不是又成了千年的祸害!”程颐灵这次是铁了心要弄死阮明月,好让她无后顾之忧。 “段总也去桐城了,他极大可能会和阮明月一辆车,你快取消!”肖喜婷急得大叫,“万一段总有什么事,我们就惨了!” “什么!”程颐灵也惊慌起来,“段总怎么会一起去桐城,不是说阮明月和项目经理两个人吗?” “段总忽然更改了行程,他没有通知任何人,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这些不重要,总之你快让他们取消行动!” “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 程颐灵挂断肖喜婷的电话,正准备给她安排的人打电话,一条信息从屏幕上跳了出来。 “任务已执行,请准时打款。” 已执行? 撞了?他们连段祁州一起撞了? 程颐灵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 阮明月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身上披着护士拿给她的毯子,整个人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后怕之中。 刚才,眼看那辆车子要撞上他们的时候,于师傅当机立断拐弯左转,虽然最后车撞在了树上,但是,他们躲过了那辆大货车。 “段总,你的手臂只要这几天不碰水,伤口愈合后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段祁州被副院长从办公室里送出来。 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段祁州护住了阮明月,他手臂被碎裂的车窗玻璃割破了,鲜血直流。 阮明月看到那么多血顺着段祁州的手指流下来,止都止不住,那一刻她的心都揪住了。 不过幸好,来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只是皮外伤。 “段总。”阮明月起身,走到段祁州和副院长的面前,“于师傅怎么样?” “于师傅的手术很成功,基本没什么大碍,汽车的安全气囊弹出及时,他虽然受到了撞击,但也都是些轻伤,留院观察几天,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副院长说。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惊险,不过大家都平安,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阮明月和段祁州在医院等了一会儿,于师傅的家人闻讯赶来了医院,段祁州已经命人打点好了一切,甚至连奖励于师傅临危不惧的一百万都已经打到了于师傅的工资账户。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于师傅的老婆看到段祁州后,不断表示感谢。 一百万对于段祁州来说不够一只手表的钱,但对于于师傅一家来说,却是减轻房贷压力的重要收入。 段祁州安顿好于师傅后,带着阮明月离开了医院。 公司又给他们安排了其他车子来接,阮明月虽然在刚才的车祸里没有受伤,但是那辆大货车笔直朝他们撞过来的那个画面,却给她留下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阴影。 她这会儿看到车子,都有点害怕了。 “怎么了?”段祁州察觉到她蹙起的眉头。 “没事。” “说你胆子芝麻大,你还真是芝麻大。这就不敢坐车了?”段祁州一眼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他掌着车门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那怎么?我们走着去酒店?” 阮明月赶紧钻进了车里。 段祁州也跟着上了车。 “段总。” “说。” “你不觉得今天的车祸很奇怪吗?”阮明月问。 虽然事后货车司机一口咬定是因为自己太疲劳没有看清楚车况,但阮明月总觉得这解释太牵强了,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她分明感受到司机是想置车里的人于死地的。 “这事你不用担心,已经让人去查了。”段祁州说。 阮明月点点头,也是,她能想到的,他肯定早就想到了。 司机把两人送到酒店。 一下车,阮明月看到酒店恢弘的大门先呆了一下。 “段总,我订的不是这里……” “酒店我让褚飞重新订了,你和我住君庭。”段祁州打断阮明月的话。 君庭是桐城最好的酒店,段祁州每次来桐城出差都是住君庭的,而阮明月原本订的只是一般的商务酒店。 和老板一起出差,机票能升舱,酒店能升级,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阮明月的心情却很复杂。 因为两年前,她和段祁州的初夜,就发生在君庭。 第16章 差枪走火 酒店的工作人员知道段祁州今天要入住的消息,早已在前台相迎。 阮明月拿到房卡后,心情更复杂了。 什么情况?怎么会这么巧,这房间号都和他们两年前入住的房间号一模一样。 段祁州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不由看向段祁州,他正一边听酒店的经理和他说话,一边手指飞速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回复着信息,眸色深沉,神色严肃。 应该是工作信息。 阮明月自嘲一撇嘴,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小人之心了,段祁州这样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可能记住两年前的房间号这种繁琐小事。 酒店的工作人员为他们将行李送到八楼,阮明月和段祁州各自回了房间。 公司总部已经有人知道她和段祁州今天来桐城后出了车祸,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同事纷纷发信息过来关心她的情况,连肖喜婷都给她发了消息,不过,肖喜婷可不是来关心她的,她是听说了段祁州为救阮明月受伤后,专门来骂她的。 她说:“阮明月你怎么好意思让段总给你挡危险,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你救段总吗?真是厚脸皮。” 阮明月着实无语。 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加上肖喜婷的私人微信的,真是晦气,她赶紧把肖喜婷的微信拉黑了,反正工作沟通可以上钉钉。 不过,说起段祁州因为她受伤的事情,阮明月心里的确不好受。 今天车祸发生的时候,段祁州下意识把她护到怀里的动作,她想起来还是觉得感动。那一刻,就算是神通广大如段祁州,也不会知道下一秒大货车会不会真的撞上来,可是,他还是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她。 他的手臂上被碎玻璃划开的口子,何尝不是划在了她的心上。 阮明月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段祁州发信息。 “段总,手还好吗?” “不好。”段祁州回得很快。 她的心一下又提起来了:“怎么不好?” “疼。” 阮明月想到今天在医院的时候,副院长随口说过,如果实在疼得厉害,可以吃一颗止痛药止疼。 她立刻打电话给酒店,可酒店给到的回复是,他们不提供止痛药,如果需要,请在药店自行购买或者美团上下单,挂断电话后,阮明月就在美团上下单了一盒布洛芬。 没一会儿,外卖小哥给她打电话说药已经送到了酒店大堂,让她去拿。 阮明月披了外套下楼,拿到布洛芬后,给段祁州发信息。 “段总,我买了一盒止痛药,我现在给你送过去,方便吗?” 他回:“方便。” 阮明月拿了药去隔壁敲门,段祁州来开门的时候,身上穿着衬衫,只不过衬衫扣子全都开着,看样子是刚准备去洗澡。 这是他说的方便? 阮明月怎么觉得此时的他一点都方便? “段总,止痛药。”阮明月把药盒递给他,目不斜视道:“吃一颗就行了。” 段祁州没接药盒,而是转身进了屋。 “你进来。”他说。 阮明月看着他“衣衫不整”的背影,有点犹豫,“进来干什么?” “帮我脱衣服。” “段总,这恐怕不太……” “我的衬衫勾住了。”段祁州回身,朝她亮出他受伤的手臂。 阮明月望过去,果然,他手臂上的一截纱布被他衬衫上的袖扣给勾出了丝,两个小玩意相互缠住了。 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衬衫扣子全开却还没有把衣服脱掉的原因。 她就说呢,段祁州怎么这么骚包,衣服半穿不脱地来给她开门。 阮明月赶紧跟进去,替他处理掉这个小麻烦,帮他脱下了衬衫。 段祁州常年健身,身材是典型的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性张力十足。 阮明月已经和段祁州睡了两年,照理他的腹肌和胸肌她都应该已经摸腻了,但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脱下衣服的样子,还是会心跳加速。 “段总,药记得吃,我先回去了。” 阮明月转身准备离开,段祁州的胳膊忽然环过来,用力箍住了她的腰。 “段总……”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他,可他实在奸猾,用的是受伤的手臂来环她,她看着纱布上隐隐透着的红气,根本不敢用力。 段祁州抱了她坐到沙发里,将她按在他的大腿上。 阮明月今天穿了雪纺裙,很轻盈的面料,薄薄一层,散在他的西裤上,她能感觉到他大腿上的体温,带着侵略性。 “还记得吗?”段祁州拨开了她后颈边的头发,将一个吻落在那寸雪白的肌肤上,“两年前,就是在这个房间里……” 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她成了他的女人。 那荒唐又热烈的一夜,成了他们纠缠的开始。 她记得,当然记得。 原来他也没有忘。 阮明月恍然,那么,这次他们来桐城出差订了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房间,根本不是什么巧合,完完全全是段祁州的有意为之。 他是故意带她来“故地重游”的。 “段总……” 段祁州慢条斯理地吻着她的脖子,手潜伏进她的裙下温柔摩挲。 阮明月一下就软了,她背靠着他的肩膀,别着脸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脸上难耐又克制的表情。 “段总,我们……说好了……要分开的。” “我后悔了。” “段总……” “湿了。”段祁州一把将阮明月扳过来,拂开她的裙摆,让她张开腿面朝着他坐,“你敢说,你不想我碰你?” 阮明月脸颊滚烫,浑身都在发颤,她耻于回答的那个答案,全都已经写在了她湿漉漉的眼神里。 段祁州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仰面去迎他的吻。 他吻得比任何一次都动情,阮明月被他勾缠到失去了对自己舌尖的掌控力。 安静地房间里,两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阮明月想挣扎,可段祁州的怀抱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住了她所有理智。 “重新跟我,像过去一样,好不好?”他低声轻哄。 像过去一样,做他的情人。 怎么可能? 阮明月忽然清醒,她用力地推开了段祁州,顾不上整理针织衫上被推起的褶皱,提着裙摆,一路逃出他的房间。 ** 疯了! 阮明月觉得段祁州疯了,而她也疯了。 她应该在段祁州抱住她的第一秒就推开他的,可她却任由事态发展到了最难堪的局面,差点,他们就差枪走火,故地重睡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彻底清醒了。 段祁州频频踩着底线撩拨她,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她,而是因为他习惯了她的身体,他只是想让她继续做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而已。 阮明月有点难过,但又庆幸他并不爱她。 如果他也爱着她,那就是两个爱而不得的人,而现在,至少段祁州不需要和她一样承受爱而不得的痛苦。 阮明月又失眠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粉扑拍到手酸,才勉强盖住了两个黑眼圈,也因此她今天脸上的妆感比平时更重一些。 换好衣服下楼后,阮明月在酒店餐厅碰到段祁州和桐城项目的负责人柯扬。 她有意不和他们一起吃早餐,但柯扬一眼就看到了她,并且热情地向她招手:“阮秘书,这儿!” 阮明月假装没听到,柯扬竟然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得,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 “段总,早。”她假装没事人一样自然地和段祁州打招呼。 段祁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着脸切盘子里的牛排。 “柯经理,早。”阮明月只能转头去和柯扬寒暄,“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年底去榕城总公司开年会的时候。”柯扬并没有意识到段祁州的气场骤变,笑着夸阮明月:“阮秘书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 “昨天睡得好吗?”柯扬是懂聊天的。 阮明月搓了搓手指,睁着眼说瞎话:“睡得很好。” 反正黑眼圈遮住了,说点小谎不至于被发现。 段祁州闻言,脸色更臭了。 他一整夜没有闭眼,她竟然睡得很好? “昨天的车祸吓坏了吧?”柯扬又问。 “还好,多亏有段总。”阮明月说着,下意识地看向段祁州的手臂。 也许是手臂上的纱布不方便,他今天难得没有穿西装三件套,而是穿了深灰色针织衫,内搭一件白t,休闲不失商务。 柯扬才注意到段祁州手臂上有伤,忙问:“段总,你的手受伤了啊?” “没事。”段祁州淡淡的,仿佛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阮明月心想,是谁昨天说手疼的,如果他昨天也能表现得像现在这样淡定,那她也不会去他房间给他送什么止痛药,昨晚擦枪走火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难道喊疼把她诱到他的房间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这男人实在道行高深,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段总,你手受伤了,今天就休息吧,项目的事情,我和阮秘书对接就行了。”柯扬说。 “不用,按原计划,半小时后准备开会。” “是,段总。” 段祁州将盘中最后一块牛排就着芦笋吃掉,优雅地放下刀叉,对桌上另两人说了句“你们慢吃”,就起身离开了餐厅。 柯扬看着段祁州的背影,小声地对阮明月说:“段总真不愧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都受伤了还这么拼。” 阮明月笑了笑,没接话。 她已经对段祁州的工作狂属性习以为常,这两年她跟在段祁州身边,真的很少见段祁州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花太多时间,如果非要说出一件来,那大张旗鼓包场陪程颐灵去看电影肯定算得上其中之一。 可他明明那么喜欢程颐灵,为什么还想在程颐灵之外再养个情人? ** 一整天冗长的会议加繁琐的合同流程结束后,阮明月已经精神出走,昨晚失眠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暴露了出来。 工作结束后,段祁州和柯扬他们一起去吃饭了,阮明月实在太困,就没有去,她一个人先回了酒店。 她刚走进酒店,就看到大堂里坐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及脚踝的黑色长裙,戴着棒球帽、墨镜和口罩,全身上下只有两只手是露在外面的。 由于女人的装束实在太过特别,阮明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谁知道就这一眼,那女人也朝她望了过来。 “阮秘书。”女人开口喊她。 阮明月听到声音认出来,是程颐灵。 “程小姐,你怎么来了?” “段总呢?”程颐灵问,“我来找段总。” “段总吃饭去了。” 阮明月话音刚落,就见段祁州的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段祁州从车上下来,他随手把车钥匙扔给门童,径直走进了酒店大堂。 “你不是说他吃饭去了吗?”程颐灵冷哼了声,“这都要骗,阮秘书真是心机深沉。” 阮明月哑口无言,她离开的时候段祁州明明和柯扬他们一起上了车,谁知道他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段总。”程颐灵立马迎了上去。 段祁州是回来找阮明月的,忽然冲过来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他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哪位?”他看了程颐灵一眼,一时也没认出她来。 “段总,是我啊。”程颐灵有点尴尬,也顾不上周围可能会有狗仔,立刻摘了墨镜。 “你怎么来了?” “我听婷婷说你出车祸了,特地飞过来看你的。”程颐灵说着上下打量了段祁州一眼,“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严不严重?” “没事。” 程颐灵虽然早已经从肖喜婷那里听说了段祁州没事的消息,但亲耳听他再确认一遍,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幸好,段祁州命大,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她岂不等于是亲手撕了自己的饭票么。 “段总,你吃晚餐没有?”程颐灵的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我飞了两个多小时过来,还没吃过东西呢,我快饿扁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好不好?” 段祁州遥遥朝阮明月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没回答,就见阮明月打了个哈欠直接掉头走开了。 很好,什么都没有她睡觉重要,看来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更不会在乎他和谁在一起。 第17章 生米煮成熟饭 阮明月站得远,其实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她也不想听,她工作一天累死了,懒得继续留在这里看他们浓情蜜意,她只想快点上楼睡觉。 “段总?”程颐灵见段祁州望着阮明月的方向,心头愈加不满。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大差不差的,段祁州真的对他这个美艳的秘书有超出同事关系以外的情感。 “段总,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好不好嘛?”程颐灵大着胆子握住了段祁州的手臂,又问了一遍。 好巧不巧,她正好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段祁州蹙眉,甩开了她。 程颐灵意识到什么,吓了一跳:“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小姐,我说过,不要跟着我,你逾矩了,从今天起,我和你的合作关系结束。”他极尽克制,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的不耐烦,“过两天会有人联系你,到时候钱、房子、车子随便你挑,请你闭好嘴巴,还有,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警告。 段祁州说完,转身就走。 程颐灵心跳空格,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打发了,她嫁入豪门的美梦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已经梦碎了。 “段先生……”她想追,却看到酒店大堂的落地玻璃外,有狗仔举着照相机正对着她站立的方向。 如果让狗仔拍到她落魄被甩的画面,那她以后在娱乐圈都难以抬头。 程颐灵思及此,淡定地戴上墨镜,昂头朝着段祁州离开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她尽量装作自己也很生气的样子。 这样,狗仔哪怕想看图说话,也只能做出他们情侣吵架不欢而散的文章。 哪对情侣不吵架的?吵架才显得他们的感情真实。 程颐灵带来的工作人员在外等着,她上车拉上帘子之后,情绪才彻底崩盘。 不行,她因为和段祁州的绯闻,圈内资源刚刚肉眼可见地好起来,她不甘心就这样再次被打回原形。 房子、车子和钱,段祁州给得再好再多都是一次性的,可她想要的是长期的饭票和靠山,她一定要想办法挽回段祁州。当初段祁州能从这么多女明星中选中她,这就说明,他对她肯定是有所好感的,她只要能重新唤起他对她的好感就行了。 程颐灵打通了肖喜婷的电话。 “婷婷,你查一下,段总在君庭住几号房间。” “姐,你想干什么?” “我想把生米煮成熟饭。” ** 阮明月原本以为,程颐灵千里迢迢来桐城了,段祁州左右得翘个一天半天的班去陪陪女朋友,可奇怪的是,他还是每天都和项目组待在一起,早八晚六的开会、听汇报和去实验室现场勘查,完全没有要抽时间陪女朋友的意思。 有时候想想,要和这样的男人保持恋爱关系,没有独立又强大的精神内核也是不行的。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多抽时间陪陪自己呢? “段总,你的手今天要换药了。”上午的工作结束后,阮明月提醒段祁州。 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她记得医生说过,三天后换药。 这些零星小事,段祁州自己不会记得,但她是他的秘书,记这些是她的工作。 段祁州“嗯”了声。 “那我派车,下午一点可以吗?” 他又“嗯”了声。 那天夜里两人几近失控的亲密被她硬生生叫停后,这两天段祁州对她很冷淡,除了工作交流,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 阮明月也并不期待他的在意,相较于那晚的“惊心动魄”,她宁愿他能一辈子这样无视她。 下午一点,阮明月陪段祁州一起去医院换药,仍是副院长亲自接待。 他们换药的时候,阮明月拿着段祁州的外套在外面等。 她刚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月月?” 阮明月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立在她面前。 是庄晓,她大学时候的另一个室友。 阮明月起身,不咸不淡的和庄晓打了个招呼。 庄晓和齐西西是好朋友,当年,她是第一个知道齐西西和程子轩背着她出轨的人,但是,庄晓不仅装作不知道,甚至还帮着齐西西作掩护,让她和程子轩在阮明月的眼皮子底下约会。 “前几天和西西聊天的时候还说起你呢,没想到真遇上了。”庄晓一点都不避讳在阮明月面前提起齐西西,“我听西西说,你交往了一个非常有钱的男朋友,是开劳斯莱斯的,是不是真的啊?” 阮明月万万没想到,上次遇到齐西西和程子轩的事情竟然还有后续,当时她为了面子不管不顾拉着段祁州演戏,现在好了,回旋镖射过来,她躲都没地方躲。 她可不确定,里面那位还愿不愿意继续陪她演戏。 “怎么不说话啊?”庄晓笑眼望着她,“该不会是已经分手了吧?也是,这些富豪哪儿有什么长性,你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人家就是玩玩你而已吧。” 庄晓话音刚落,就见换药室的门打开了,段祁州和副院长一起走出来。 “段总,三天后再换一次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还得注意别碰水。”副院长说。 “好,麻烦副院长。” “应该的应该的。” 段祁州和副院长告了个别,看都没看阮明月一眼,自然地接过她臂弯里的外套,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像春日里拂过的一阵风。 阮明月怔怔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看向庄晓,“你朋友?” “大学室友。” 段祁州默默地朝庄晓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庄晓眼神顿时凝固在了段祁州的脸上,这男人是什么绝世神颜?怎么这么帅? 那天齐西西在微信上告诉她阮明月傍了个超级大款时,她还冷嘲热讽说:“这么有钱怎么会找阮明月?该不会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图她年轻吧。” 齐西西含糊其辞没有明确回复,庄晓就以为她是默认阮明月傍的大款是个老头。 可今天一见,这富豪竟然这么年轻这么好看这么有气质! 关键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佬,能让副院长亲自来换药? 换药这个工作,医院随便拉个护士也可以做,可副院长却特意为这个男人把周三的大会都往后挪了半小时。 他的背景,可见一斑。 ** 段祁州牵着阮明月走出医院,这一次没等阮明月挣脱他的手,他自己先松开了。 司机就等在门口,他径直上了车,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仿佛牵着的手松开了,他们的牵连也就断了。 阮明月也跟着坐上了车。 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段祁州不帮她还好,可他悄无声息地出手帮了她,她的内心就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愧疚,虽然那晚推开他跑掉,她其实根本不必愧疚。 “段总……”阮明月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着段祁州。 段祁州正在回复手机里的信息,头也没抬:“说。” “谢谢段总又帮我一次。” “然后呢?” “以后段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 段祁州微不可闻地冷笑了声,抬起头来,看向她:“你觉得我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吗?” 这话说得未免太满,可因为他是段祁州,逻辑上又挑不出错。 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堂堂段祁州都解决不了的? 如果真的连他都解决不了,那她更不可能解决。 所以,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根本是一句用来客套都有点可笑的话。 “也许……也许就会有需要呢。”她说。 此时的阮明月还不知道,自己会一语成谶。 两人到了酒店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阮明月还有一些文件要整理,为了节省时间,她叫了酒店的外送服务,打算在房间里解决晚餐。 晚八点,门铃响起来,她以为是酒店送餐的工作人员,可她一打开门,门外站的却是段祁州。 “段总?你怎么来了?” 阮明月看着段祁州,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段祁州的脸颊泛着不寻常的红,双眼湿润,像是喝醉了,可空气里又闻不到一丝的酒气。 “段总?” “我被下药了。”他嗓音微哑。 “下药?什么药?” “chun药。” 阮明月一怔,有点不敢相信这种小说和电视剧中才会发生的情节,竟然在眼前上演了,她更不敢想象,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段祁州下手。 “我送你去医院。”她立刻折回去,想去拿外套和手机。 “来不及了。”段祁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药性很猛,我撑不到医院。” “那怎么办?” 他扶着门框,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用商量的语气问她:“能让我进去吗?” 阮明月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段祁州这句话蕴含了太多的意思。 如果她让他进了她的房间,那今晚,他们肯定指摘不干净了。 可她不让他进,他会不会真的出事? 阮明月清晰地看到他眼白上的红血丝,一点一点变得明显起来。 “段总,你的女朋友不是在桐城吗,她比我更适合帮你解决眼下的麻烦。”阮明月说。 “我没有女朋友。” “程颐灵程小姐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她不是。” “你们分手了?” “我和她没有在一起过。” “你们没有在一起过?那为什么之前你带她一起看电影,为什么你要送她珠宝,为什么……” “阮明月,这种时候,你还要问十万个为什么?”段祁州打断她的话,向她走近一步,“白天的时候是谁说以后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一定竭尽全力?” 阮明月面红耳赤,总算明白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这句话的玄学。 “段总,我指的不是这种事。” “出尔反尔,见死不救。” “我……” “算了。”段祁州耐心告罄,转身往自己房间走,“一个小时后来给我收尸。” 阮明月彻底心软。 她上前拉住段祁州:“你进来。” ** 房门一合上,段祁州就狠狠吻了上来。 他浑身滚烫,气息灼热,像是有谁在他体内纵了一把火,此时正熊熊燃烧着。 “段总……” 阮明月被他吻得唇舌发痛,浑身酥软,那烈火和药效好似从他身上蔓延过来了一样,她也变得有些失控了。 不,不能这样。 她最后一丝理智在提醒着她。 “段祁州。”阮明月用力推开他,捧住他的双颊,对他说:“我会帮你,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帮。” “什么意思?” “你跟我来。” 阮明月拉着他走进了浴室,打开了花洒。 花洒的冷水哗哗直下,她脱掉了段祁州身上的所有衣物。 两人很快被冷水淋透了。 阮明月虽然没有脱掉自己的衣服,但她今天穿了丝质的白衬衫,衬衫遇水,和透明的一样,段祁州能看清楚她衬衫下所有起伏的风光。 他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阮明月,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明月没回答,她柔软的左臂缠上来,像藤蔓一样紧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悄悄往下探去。 段祁州被她紧握的刹那,浑身好似通了电…… 过去的两年,阮明月每个月生理期那几天,段祁州但凡想要了,她都会用别的方法给他解决,这么久下来,他们早就形成了外人无法企及的默契。 他差点忘了,她还有这样勾人的本事。 浴室水声潺潺,夹杂着男女破碎的呻吟,春色弥漫。 两个人都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门外送餐的工作人员一遍一遍地按着门铃。 段祁州的手机也随着他的衣物一起浸泡在水中,程颐灵全副武装地站在808的房门口,快将段祁州的电话打爆了,却始终只能等来机械冰冷的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走廊里来往的人都在看她。 程颐灵快要疯掉了。 她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可以给段祁州饭菜中下药的机会,可关键时刻,段祁州却不见了,别说将生米煮成熟饭了,她现在连段祁州的房门都进不去。 他到底去哪了? 第18章 破了戒 这一夜不知是多少次,段祁州才将他体内所有的药性都释放干净,结束后,他冲了个澡,擦干身体,躺在阮明月的床上睡着了。 阮明月也是疲惫不堪,可是,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去面对段祁州才好,一次一次被他撩拨失了底线就算了,今天还彻底破了戒,以后她拿什么脸面再去义正言辞地拒绝他? 床上的男人呼吸平稳,睡着了还英俊得一丝不苟。 她抱膝坐在沙发上,远远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给自己订了回榕城的机票。她知道这样有点任性,但是,她觉得自己暂时无法继续留在段祁州身边工作了,她需要更多更长的时间去冷静,去调整自己的心态。 阮明月趁着段祁州睡着,偷偷收拾好行李离开了房间。 上飞机的时候,她给段祁州发了请假信息。 这几天因为段祁州亲自坐镇,项目进度条拉得很快,很多工作她已经提前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算她不在,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阮明月落地回家。 她不在的这几天,沈佳姿把她阳台上的花花草草照顾得很好,甚至,她又给她添了几盆郁金香,粉粉嫩嫩的花朵已经开了,看得人心情愉悦。 阮明月正在给花浇水,就听家里的门“吧嗒”一声,她做贼心虚,以为是段祁州打着飞的追来了,吓得手里的水壶都惊落到地上,水洒了一地。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出差一个礼拜吗?”进来的是沈佳姿。 “我……那个工作提前完成了,就回来了。” 沈佳姿狐疑地看她一眼:“是嘛?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没有,哪里有怪怪的?”阮明月干笑两声,拿了拖把来处理地上的水,“你今天怎么中午回来了?下班了?” “没下班呢,我昨天把u盘落在你这里了,我来拿一下,等下就走。”沈佳姿走到茶几那边,拿了u盘放进包里。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叫外卖?” “不用了,我在医院食堂吃过了。” “好吧,那我随便吃点。” 沈佳姿走过来,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认真地打量了阮明月一眼:“你真没事?” “没事啊。” “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虚呢?” 阮明月暗暗感慨这女人的眼睛真毒,不过,她决定隐瞒到底,两年前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沈佳姿她和段祁州在一起了,但现在她不能,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沈佳姿启齿。 “哪儿有心虚,我就是累了,你赶紧去上班吧,我吃点东西洗洗睡了。” “好吧,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好。” 沈佳姿走了。 阮明月拖完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段祁州也该醒了吧。 ** 段祁州这一觉睡得尤为昏沉,醒来已是晌午,手机昨天泡了水,但幸好机身是防水设计的,没有影响。 他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很多工作信息,中间夹杂了一条阮明月的信息。 明明就在她的房间里,她怎么还给他发信息? 段祁州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房间里有关她的东西都已经被收拾干净,她人早就不在了。 “段总,我身体不舒服,请假三天。” 她的信息很直白,他甚至能想象,她对着手机打下这些字时那种“你批也得批,不批也得批”的倔强。 段祁州完全没有她突然缺勤、消极怠工的不快。 昨晚,她已经足够卖力,大概把她未来三天的精力都用完了。 段祁州和阮明月分手后,就一直处在空窗禁欲的的状态,他已经压抑很久了,再加上昨晚的药下得着实凶猛,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会掰断了她那纤细的胳膊,可她坚持下来了,一整晚,都在替他处理他那过分旺盛的欲望,就像他们之前在一起的每一晚那样。 “是哪里不舒服?手不舒服?”他问。 这信息多少有点不正经。 阮明月没有回,段祁州也没有在意,现在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搞清楚,那就是到底谁给他下了药。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 酒店这边很快就地震山摇,这可是段祁州,他入住君庭都属于是纡尊降贵,可有人却在他们酒店给这位尊贵的客人下了药? 彻查,这一定得彻查。 段祁州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 他的手臂昨晚碰了水,又得换药,阮明月不在,他懒得再跑一趟医院,就打电话让医生直接来酒店。 换好药,他喝了杯黑咖,去公司开会。 柯扬一看到他就打听阮明月。 “段总,阮秘书今天不来上班吗?” “不来。” “她怎么了?” “手受伤,回去了。” “啊?好端端地怎么会受伤啊?” 段祁州没回答。 柯扬兀自“啧”了声,心想桐城的风水大概不太适合这两位榕城人,不然他们也不会来这里后一个接一个的手受伤。 会议再次开到傍晚才结束。 段祁州把后面几天的行程压缩成了一天,他知道她是故意躲他的,可是,他还是想早一点回去,看看她的手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需要她请三天假。 从公司回到酒店,酒店的经理早就诚惶诚恐地等在大堂,他再一次为昨天发生的事情道歉,然后告诉段祁州,已经查到了下药的人。 下药的人是酒店餐饮部的一个工作人员,他是程颐灵的脑残粉,很早就为程颐灵所用,替她在网上斗黑粉呛私生骂对家,完全就是程颐灵的一把枪,指哪儿打哪儿。 这次往段祁州的菜里下药,也是程颐灵指使的。 “走廊的监控还拍到程小姐昨天夜里一直在段总您的门口徘徊,应该是想借机对段总您下手。”酒店经理小心翼翼地看着段祁州,“段总,您看怎么处理好?” 因为外界一直都传程颐灵是段祁州的女朋友,酒店经理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只是他们情侣间的一种小情趣,但因为没有沟通好,所以产生了这个误会。 “报警处理。”段祁州毫不留情。 酒店经理心里一个“咯噔”,不是女朋友么?竟然要闹到报警的地步? 几个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大堂里冲出一个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女人,她朝着段祁州直奔过来。 “段总……不要报警,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程颐灵昨天夜里在段祁州房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人,就在君庭开了个房间睡了,谁知今天一睡醒,就听助理告诉她,说她派去下药的那个人,已经被酒店抓到了,让她赶紧去找段祁州求情,免得事情越闹越大。 她吓坏了,妆都来不及化,戴上口罩帽子匆匆刚下楼,就听到段祁州说要报警。 怎么可以报警? 她还要风风光光做女明星呢,她还要风风光光嫁入豪门呢! “段总!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不想离开你,才会想到这样蠢笨的办法,你原谅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程颐灵扑过去,想抱住段祁州,却被酒店工作人员筑起的人墙一把拦开了。 她好歹是个明星,是在各路盛会上被尊一声“程老师”的人,可在段祁州面前,她就像是一只令人嫌恶的苍蝇,他若皱皱眉,所有人都恨不得过来拍死她。 高不可攀的人,果然不能轻易去攀,只要踩错一步,就能摔个粉身碎骨。 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这样的男人,根本不是睡到就能得到的。 “段总,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我说过,别再出现在我眼前。”段祁州眼神冰寒,“程小姐,你又逾矩了。” “段总,我以后不会了,我真的不会再来烦你……” 段祁州懒得听她说完,对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程颐灵就被拉了下去。 ** 程颐灵得罪段祁州在酒店发疯求饶的新闻,很快占据了娱乐版面的头条。 阮明月看到新闻已经是休假的第二天。 她想到段祁州那天夜里说程颐灵不是他的女朋友,当时她还不怎么相信,可现在静下心来想想,也是,谁家女朋友想睡自己的男朋友还需要靠下chun药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的,段祁州又不是那啥不行,需要药物助兴。 可程颐灵如果不是段祁州的女朋友,那段祁州之前带她去看电影,送她珠宝礼物,做的那些类似哄女朋友的事情,又算什么呢? 阮明月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段祁州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了。 她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 是段祁州打来的。 阮明月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段祁州”三个字,顿觉手机烫手,赶紧扔到了沙发上,人走得远远的,假装没听到。 铃声响了一阵,终于停了。 她刚松一口气,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 他这么着急找她,会不会是工作上的事情? 阮明月这样一想,沉了口气还是决定接一下,万一真的是工作上的事情被她耽误了,那就不好了。 她拿起手机,却发现这次不是段祁州打来的,而是母亲翁美芯。 “妈。”阮明月接起来。 “月月,在忙吗?” “没有,我今天休息。”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在翁美芯的潜意识里,阮明月也是个工作机器人,尤其是她刚工作那几年,除了身体不舒服会在家里休息,另外的时候,她基本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就连周末或者节假日她都会跑出去兼职。 “没有,去出差了两天,刚回来有点累,所以调休了。” “好,你也别太累了,现在不是以前了。” 阮明月“嗯”了声,母亲这句“现在不是以前了”让她深切地感受到母亲如今的底气,这是婚姻幸福的女人才会有的底气。 “妈,你找我什么事啊?” “马上要清明了,段家每年清明祭祖之前,都要举家去庙里烧香祈福,这是段家的规矩,你段叔叔说,今年让你和小葵跟着我们一起去。” 阮明月听到这里,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排斥。 “妈,我不……” “你听妈说完。”翁美芯打断了阮明月的话,抢在阮明月拒绝之前继续说,“你段叔叔愿意开口邀请你和小葵一起去,那就说明他真的把你们两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妈很高兴,他能在段家的家庭活动中想到你们,妈和你段叔叔一样,都希望你和小葵能尽快融入段家,可小葵那倔强的个性,你也知道,当初妈办婚礼,那样求着她,她都没有出现,这次去庙里祈福,她肯定更不会去了。” “所以我不能不去,对吗?”阮明月自暴自弃地问。 “对,如果你段叔叔开了口,可最后你们两姐妹一个都没有出现的话,他心里会怎么想?他是不是会觉得你们两个根本不在意他这个继父?不愿意成为他的家人?”翁美芯叹了一口气,“小葵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可是,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我是指望不上她了,月月,你比你妹妹懂事,你不能拂了妈妈的面子。” “妈,可我不也不想去,我和段家那些人没有什么好说的,见面也是尴尬,你就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帮我和小葵都拒了吗?” “你本身也在段氏上班,和祁州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会见面尴尬呢?月月,是不是连你都和你妹妹一样,不愿意支持妈妈的婚姻?” 阮明月觉得头大,母亲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和段祁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她知道的话,估计她想去,她都会想法设法阻止她去。 “妈……” 阮明月还想再试图游说一下母亲,段祁州的电话又进来了。 他到底找她干什么?聪明如他,难道不知道她请假是为了躲他吗? 算了,段家的家庭活动她就答应下来吧。 阮明月想,如果她作为段家的一份子出现在段家的家庭活动上,这或许对段祁州而言会是个很强烈的警醒。 她得让他知道,作为哥哥,他不能再这样对她步步紧逼了。 “妈,我去。” 第19章 做那种事 段家每年清明节前都要去善安寺烧香祈福,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每个段家人也都把这个规矩刻进了血脉里,除非有病痛在身,否则绝对不会缺席。 阮明月一早就打车去了段家。 段家别墅前,停了八辆奔驰商务,清一色的黑,一眼望过去,颇像电影中大佬出街的场景。 管家康叔引着阮明月进门,她一走进大厅,就看到大厅的沙发上坐满了人,除了段秋明和段元溪,断秋明出嫁的姐姐段夏莹和妹妹段冬雪一家都在。 翁美芯正忙里忙外的给她的大姑子和小姑子一家倒茶切水果。 “月月来了啊。”段秋明最先看到阮明月,朝她招手打招呼。 阮明月正准备喊人,话还没出口,坐在单人沙发里玩手机的段元溪已经跳了起来。 “谁让你来的?真不要脸,哪哪都有你,事事都要蹭!” “闭嘴!是我让月月来的!”段秋明指着女儿段元溪,“你给我放尊重点,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 “怎么?你还想为了这个外人打我是不是?”段元溪一想到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为了阮明月这个贱人打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爸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今天是我们段家去庙里烧香求福泽,这是段家的事情,她是段家人吗?她姓段吗?为什么要把她叫来?” “她是你阿姨的女儿,就是我们一家人。” “哈哈哈,真是搞笑,一家人?谁和她们狐狸精娘俩是一家人?”段元溪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嚣张地道,“爸你问问,这里有谁觉得自己和这狐狸精娘俩是一家人的?” “段元溪,你别太过分了!婚礼你要闹,今天这样的场合你也要闹,我看你压根就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段秋明气得恨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点教养都没有,张口闭口狐狸精,你书都白读了!” “怎么?你又想打我是不是?”段元溪气急败坏地冲到段秋明的轮椅前,“你打我呀,有本事就打死我,否则,只要我在一天,我就绝对不会承认这狐狸精娘俩是我们段家人!” 段秋明真的举起手想打,这时,二楼响起了脚步声。 “一大早吵什么吵?” 是段祁州从二楼下来了。 段祁州今天一身黑色复古西装,清冷中透着一丝中式儒雅气质,他一边下楼,一边随手整理袖扣,凌厉的目光平等的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阮明月的身上。 他明显是没料到她会来,看到她的那一秒,眸色倏然暗沉。 “哥……” 段元溪见靠山来了,忙不迭地扑过去想要告状,被段祁州一个眼神制止在一米开外。 “康叔,去请爷爷奶奶出来。”段祁州看了眼手表,对康叔说。 “是,少爷。” 康叔带人去了后园,没一会儿,就把段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请了过来。 段老爷子年近八十,但精神矍铄,一头花白的头发梳成背头,穿着中山装拄着拐杖,霸气与书卷气并存,段老太太穿着改良过的旗袍,走在丈夫身边,虽然气场没有段老爷子那么强,但能看出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两老都是一眼就在亲子孙中看到了阮明月这个外人,但是,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无视了她。 “祁州,时间差不多了,人也到齐了,准备出发吧。”段老爷子对段祁州说。 “是,爷爷。” ** 随着老爷子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起身往外走。 这么多人八辆车,平均每辆车上五个人,可阮明月乘坐的这辆车上只坐了三个人,除了段秋明,段家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们母女一辆车,他们宁愿多挤一个人在车上,也不愿和阮明月母女同处一个车厢。 最后,所有人都上车了,只剩下主持大局的段祁州。 段祁州没有犹豫,直接上了阮明月所在的这辆商务车,并且坐在了阮明月对面的位置。 “出发吧。”他对司机说。 “是,少爷。” 车队浩浩荡荡地往普安寺方向驶去。 阮明月自段祁州上车开始,双腿紧紧并着,脊背也绷得笔直,像个正襟危坐的小学生。她一路都偏头望着窗外,生怕与段祁州有任何眼神对视。 幸而,段祁州并不关注她,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在手机上。 车内寂静,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祁州啊,我听康叔说,你昨天发烧了?”翁美芯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段祁州冷淡地“嗯”了声。 阮明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原来他不舒服,难怪刚才站在风口,他一直用方巾掩唇咳嗽。 “怎么突然发烧了?是去桐城出差的时候受了凉?” “是的,冲了个冷水澡,就受凉了。”段祁州说到冷水澡的时候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 阮明月瞬间想到了那晚把他拉到浴室用冷水淋浴的场景,敢情还是她的责任? 翁美芯听到段祁州向自己具体解释了感冒受凉的原因,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段祁州平时从不主动和她说话,偶尔她主动和他搭讪,他也永远只回她个“嗯”字,很少一句话说这么长。 她立刻母爱泛滥,以长辈的姿态叮嘱道:“早春气温还没有完全回升,你怎么能洗冷水澡呢?别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就不注意,生病多难受啊。” 这次,段祁州没接腔。 翁美芯有点尴尬,但并不气馁,转头又从阮明月身上找话题:“月月你前两天也是在桐城出差吧?” “是的。”阮明月点头。 “哎呀,说起来真是巧啊,当初我和你段叔叔刚认识的时候,聊着聊着发现你就在祁州的公司上班,我们两个都好惊讶觉得好有缘,是不是秋明?” “是啊,这就是缘分,冥冥之中,一切自由安排。”段秋明顺着翁美芯的话道。 段祁州冷冷一勾唇,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打字。 很快,阮明月收到他的信息。 “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们我洗冷水澡的经过?” 阮明月握紧了手机,表面不动声色,太阳穴却突突猛跳起来。 “如果你疯了,你就说。” “你以为我不敢发疯?” “何必?”她颤抖着打下这两个字,抬眸却见段祁州在盯着她。 他的眼神,漫不经心中带着一丝审视,而她的慌乱,悉数被他看进眼底。 “月月啊,你祁州哥哥年纪轻轻运筹帷幄,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你跟在他身边一定要多学习,有什么不会的,也要虚心求教。” 阮明月抿紧了唇,默不作声,她只希望母亲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可翁美芯却像是铁了心的要借她去捧段祁州。 “我以前总担心你在外面受欺负,现在你在祁州身边工作,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 “是啊祁州,月月现在在你公司,你可一定要多照顾她。”段秋明还特地拍了下段祁州的肩膀,“听到没有?” “听到了。”段祁州看着阮明月,一字一句道:“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他把“照顾”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听得阮明月头皮直发麻。 她不用想也能理解,他所谓的“照顾”是何种照顾。 阮明月忽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大错特错,她以为自己以“段家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会唤醒段祁州的道德感,没想到,只是火上浇油。 ** 车队很快到达普安寺。 善安寺今天特意闭寺一天,只为迎段家人来敬香祈福。 主持一行人早已列队等候。 阮明月刚毕业的时候来过普安寺上香,那时候,每座佛殿中都是香客熙来攘往,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寺庙也是可以清场的。 段老太太是第一个去大雄宝殿上香的,之后是段家的那些女眷,而翁美芯和阮明月被排到了最后,就好像,她们拥有的福泽都是段家人的施舍。 翁美芯已经习惯了被边缘化,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等所有人都拜完了,她才拉着阮明月说:“走吧,月月,我们也去拜拜。” “好。” 阮明月跟着翁美芯去了大雄宝殿。 蒲团之上,翁美芯虔诚跪地,双手合十,轻声道:“请佛祖保佑我女儿小葵,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话落,她连磕了好几个头。 阮明月也虔诚地拜了拜,她没什么愿望,她和母亲一样,只希望妹妹阮向葵能健健康康,不再发病。 段老太太因为晕车,敬完香就被带去了寮房休息,老太太的两个女儿全程陪着她,翁美芯觉得作为儿媳妇,不能不闻不问,所以,这边祈愿结束,她就说要去寮房看望老太太。 “月月,你自己逛逛,妈去看看就来找你。” “好。” 阮明月一个人穿过大殿,走去偏殿,莲花幡迎风而飞,长长的走廊里,她看到段老爷子和段祁州正与主持说话,怕被看见,她加快了脚步,躲进了佛堂。 佛堂大而空阔,蒲团摆得整整齐齐。 她随意跪了一隅,正抬头瞻仰佛像金身,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阮明月甚至不用回头,都能听出来这脚步声来自谁。 是段祁州。 也只有他能走出这样的有力又让人绷起神经的步伐。 阮明月绷直了脊背,但不敢回头看他,她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暗自祈求他不要在这佛堂让她难堪。 “匆匆离开桐城,不是要躲我吗?”段祁州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既然要躲我,今天为什么还要来?” 四周寂寂无声,阮明月能隐隐听出他的愤怒。 “段叔叔让我来的。”阮明月回答。 “你好像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我的,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来段家,我不想在段家看到你。”他已经警告过她好几次,可她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段叔叔说我们是一家人,他希望我今天和大家一起来敬香祈福,我妈也是这样希望的,难道我要违背他们吗?” “一家人?”段祁州冷笑了声,“你看今天段家有哪个人多看你一眼了?谁真正把你当成一家人了?” 阮明月不语。 她又不傻,段家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母亲非要嫁入这样的家庭,她被迫拖入局中,她又有什么办法?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今天过来,无非就是想提醒我,你和我的关系,但我告诉你,别和我来哥哥妹妹这一套,我段祁州只有一个妹妹,你不是我的妹妹。”段祁州在阮明月身旁的蒲团边屈膝半蹲下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抬起头来看着佛像,“佛祖在上,你也可以跪在这里问问,哪个妹妹会用手帮哥哥做那种事?” “段祁州,你疯了是不是?”阮明月一把甩开段祁州的钳制,愠怒盯着他,“你看看这是哪里,你非要在佛门净地说这种事吗?” “这种事?哪种事?”段祁州步步紧逼,“出家之人,看破红尘,心静无为,超然外物,我说的话,脏不到佛门净地,能脏到的只有你的心,因为你的心里,对我也存了不干净的心思。” “我没有!”阮明月矢口否认。 “你没有吗?”他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的手放到她的左心口,“不需要给我答案,你且扪心自问!” 阮明月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乱跳,跳得她思绪有些混乱,明明胸中千言万语,可她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你看,你根本没有办法否认,你对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段祁州看着她的眼睛,那黑沉沉的眼眸,像是要望进她的心底,“阮明月,我们都是俗人,何必要装高尚?下地狱也有我先给你垫着。” “……” 阮明月脸涨得通红,眼眶也不自觉变红了。 所以,他是打算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吗? 段祁州看着她眼底打转的泪水,心蓦地一软,他正要伸手去揉她的发心,却见她快速起身,跑出了佛堂。 “你别跟着我。”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段祁州原地跪坐在蒲团上,看着阮明月的背影,半晌,低声道:“真是胆小鬼。” 第20章 享受只属于你的夜晚 普安寺位于福陵山的山腰上,周围林深树茂。 阮明月一路跑出寺庙后,在四周绕了一圈,找了块大石坐下了。 她不想再回去面对段家人,更不想看到段祁州,一想到他刚才步步紧逼的样子,她现在还心神不宁,母亲和段叔叔都对她很好,可她却背着他们和段祁州纠缠在一起,她心中的罪恶感越来越深,快要将她吞噬了。 如果人死后真的有天堂和地狱,那段祁州说得很对,他们一定会下地狱的。 “啊!”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惊叫。 阮明月下意识起身,循着声音望过去。 她看到不远处的小道上,坐着一个女生,女生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绑着高马尾,人很纤瘦,背着一个粉色的香奈儿小包。 阮明月认出她来,她是段祁州小姑姑的女儿莫清雅。 今天早上她去段家的时候,进门就看到这小姑娘坐在吊篮里玩王者荣耀。 “姐姐,帮帮我!”莫清雅也看到了阮明月,朝她招了招手,“我的脚扭到了。” 阮明月闻声,赶紧走过去。 “严重吗?” “很痛。”莫清雅手扶着脚踝,昂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阮明月,眼神清澈,“好痛啊姐姐,我的脚会不会断?” “不会断的,只是扭了一下,去喷点药就好了。”阮明月一边安慰她,一边将她扶起来。 “可我好痛,走不了路了。” 阮明月见小姑娘眼泪“哗哗”的流,想到了妹妹阮向葵小时候也是这样,出去玩扭到脚就会哇哇大哭,然后吵着要阮明月背,一上姐姐的背,立刻破涕为笑。 “不哭了,我背你回去,回去处理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你背我吗?”莫清雅有点感动地望着阮明月,“那真是谢谢姐姐了。” “不客气。”阮明月走到莫清雅面前,半蹲下来,“上来吧。” “好,谢谢姐姐。” 莫清雅说完,却没有伏上阮明月的背,而是利索地抬起脚,直接一脚蹿在了阮明月的臀上。 阮明月猝不及防,往前栽倒在石子上,手掌擦破了皮。 她还没反应过来,林间又蹿出了好几个女生,都是段家的小辈,为首的就是段祁州的妹妹段元溪。 她们趁着阮明月还在地上,一起围过来,擒住了阮明月的双手和双腿。 “你这贱人,还挺会装好人笼络人心的嘛。”段元溪抱着肘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明月,“是不是想拉拢清雅,好让她帮你在段家人面前说好话?” “我思想没你那么龌龊。”阮明月说。 “这么说,你真的只是为了帮助清雅而已咯?” “我以为她真的扭到了脚,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会骗人了。”阮明月抬眸看了莫清雅一眼,莫清雅眼神闪躲,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骗你又怎么样?你们母女不也是把我爸骗得团团转吗?”段元溪踢了阮明月一脚,“母女一样,只会一个套路,那就是假惺惺的装好人,我最讨厌你们这种白莲花了!” “我们没有装,是你眼脏看谁都像坏人。” “还敢说我眼脏?”段元溪又踢了阮明月一脚,对她身边的几个表姐妹说:“把她给我绑起来。” 段元溪身边的几个女生,有的抽出了自己的腰带,有的解下了自己的丝巾,齐心协力把阮明月绑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阮明月大喊起来,可是,普安寺今天闭寺,山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闭嘴吧你。”段元溪从包里抽出一块方巾,团成一团塞进了阮明月的嘴里,“把她给我扔到那个山洞里去。” 随着段元溪的一声令下,阮明月被抬起来,扔进了大石头后面的山洞。 “唔唔唔……”阮明月在地上一通挣扎,可她手脚都被绑起来了,根本动不了。 “别费劲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段元溪走到阮明月的身边,把她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不做二不休地砸在了大石头上,“阮明月,你就在这深山老林里,好好享受只属于你的夜晚吧。” ** 翁美芯从寮房里出来后,起初还没有发现阮明月不见了,她以为她只是逛到别的佛殿里去参观了。 直到段家所有人都在寺庙大门前集合准备回去时,她都没看到阮明月出来。 “月月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啊?”翁美芯看向轮椅里的段秋明。 “刚才就一直没看到她,你打个电话问问。”段秋明说。 翁美芯立刻掏出手机,只可惜,这山里信号差,她的手机连个电话都拨不出去。 “没信号。” “是吗?用我的手机试试。”段秋明掏出自己的手机,可惜,也是没信号。 “月月到底去哪儿了?”翁美芯开始不安起来。 段秋明见翁美芯着急,立刻高声向大家询问:“有没有人看到过月月的?” 段家的那些人原本都在聊天,听到段秋明的问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彼此打量着,但没有人回答。 “她又不和我们玩,谁能看到过她啊。”段元溪一如既往地冷嘲热讽,“自己当妈的都管不住自己的女儿,问我们干什么?” “段元溪,你没看到就没看到,怎么什么都要杠一嘴?”段祁州喝了段元溪一声。 段元溪轻哼一声,还想回嘴,被段老太太一把拉了过去。 “有没有人看到阮明月?”这次,是段祁州开口问的。 “祁州哥哥,我……我看到过那个姐姐。”段冬雪的小女儿莫清雅站了出来。 段祁州走到莫清雅面前,“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她,在哪看到的?” “中午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姐姐从佛堂跑出来,沿着小路下山去了。” “下山去了?” “是的。” 莫清雅眼神澄澈,看起来不像是撒谎,关键是,所有人都觉得她一个孩子和阮明月无冤无仇的,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段祁州也没有怀疑,毕竟,他最清楚,阮明月的确是在中午那个点和他发生争执后从佛堂跑出去的。 而她会不打招呼就下山,应该是在和他置气。 “月月真是的,怎么直接下山了都不和我说一下,不知道我会担心嘛。”翁美芯随口对丈夫段秋明抱怨。 “还不是你教得好!没教养!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面子呢,让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她!”段元溪见缝插针地怼着翁美芯。 翁美芯垂头闭了嘴。 段秋明瞪了段元溪一眼,转头对段祁州说:“好了,既然月月已经先回去了,那就别耽误时间了,我们也赶紧上车吧。” 段祁州点了点头。 ** 天色渐暗,一行人登车返程。 车队刚开出福陵山,天空就淅淅沥沥飘起了雨。 “这雨真给段家面子,这会儿才下起来。”段秋明望着窗外渐大的雨势说。 “是啊。”翁美芯随口附和着,又掏出手机给阮明月打电话。 手机这会儿已经有信号了,可阮明月那头仍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始终没人接。 “月月怎么不接电话啊?她以前从来不这样的。”翁美芯越想越觉得奇怪。 “可能手机在充电吧,在外面一天了,手机也该没电了。”段秋明说。 “不会啊,我看到她包里有充电宝。” 段祁州坐在前面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听到翁美芯的话,隐隐也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阮明月就算生气,也是和他生气,她没有必要不接翁美芯的电话吧。 他想给阮明月打电话,但碍于父亲和翁美芯都在车上,只能改为发信息。 “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收到回个信息。” “你母亲很担心你。” “回个信息。” “阮明月,在庙里是我不对,我道歉,看到回个信息。” “……” 段祁州的每一条信息都石沉大海。 雨越下越大,半个小时后,车队在段家大门口停下,管家康叔和家里十几个家佣拿了伞出来迎接。 段元溪接过雨伞后,一把将莫清雅搂进了自己的伞下。 “雅雅,今天你是功臣,想要什么礼物告诉姐姐,姐姐改天都买给你。” “我想要王者荣耀的皮肤,可我妈不给我买,她说小孩子不能沉迷游戏。” “好,姐姐给你买。” “什么功臣?”段祁州冷厉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过来。 莫清雅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抬眸去看段元溪。 段元溪也很紧张,她箍着莫清雅肩膀的手悄悄用力。 段祁州绕了上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什么功臣?”他又问了一遍。 黑伞下,段祁州的脸夜色般阴沉。 “段元溪,我数到三,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又在耍什么花招,否则的话,我饶不了你。” “哥,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一。” “你数到一百也没用,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怎么了祁州?怎么又在教训你妹妹呢?有什么话好好说啊。”段祁州两个姑姑都围过来,但段祁州丝毫不为所动。 “二。” 段祁州的声音越来越摄人,段元溪还倔强昂着脖颈,但一旁莫清雅已经吓得快哭了。莫清雅十一岁,懵懵懂懂的年纪从父母嘴里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家里那个表哥,如何如何呼风唤雨,如何如何狠戾,恶鬼来了,都得让他三分。 “三……” “祁州哥哥,我说我说,我们把那个女人绑起来扔在山里了!” “莫清雅!”段元溪一把将莫清雅推出伞下,愤愤大喊,“你还想不想要游戏皮肤了?” “闭嘴!”段祁州指着两人,“都去祠堂跪着,我回来收拾你们!” 说完,他飞奔折回车里。 ** 阮明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捆着她手腕的带子磨断,解开带子后,她第一时间抽掉了嘴巴里的那团方巾,又解开了脚上的那两根丝巾。 burberry的丝巾和gi的带子用来绑人,这些豪门千金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山洞里黑漆漆的,外面雨又下得正大,阮明月虽然给自己解绑了,但是依然哪儿都去不了。 她走过去捡起自己的手机,可手机已经被砸烂了,现在是既打不了电话,也不能当手电筒使,她只能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祈祷雨能够快点停下来,或者,有人能经过这里发现她。 可是,这雨夜的山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明月越来越冷,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蜷在大石头的旁边。 四周雨声和风声交织在一起,偶尔还能听到一些诡异的响动,让她觉得害怕。 再这样下去,她估计得冻死在这里。 可没有手电筒冒雨下山更危险。 怎么办呢?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阮明月!” “阮明月!” 是段祁州的声音。 阮明月第一次觉得段祁州的声音是这么动听。 “我在这里!段祁州,我在这里!”她站起来,走到山洞的洞口朝下面大叫,“段祁州,我在这里!山洞里!” “听到了,站着别动!” 一道手电的光很快穿透夜色,朝她照过来。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阮明月激动地朝他招手,这一刻,佛堂里不愉快的争吵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得救了,她只想快点洗个热水澡躲进暖融融的被窝里。 段祁州很快顺着山路走到阮明月的面前。 雨很大,尽管他打着伞,可他的外套还是湿透了,他的皮鞋和裤腿上也都沾满了泥点子,半点看不出之前的颜色。 阮明月的印象里,段祁州从来不曾这么狼狈,他一直都是矜贵的,高高在上不惹凡尘的,可这一刻,他的形象彻底被颠覆了。 “你没事吧?”段祁州用手电筒上下照了她一遍。 “没事。” “那走吧。”他把手电筒递给她,牵住她的另一只手,“你拉着我,自己照路。” 阮明月把光打在他的脚下,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提高声调再次叮嘱:“照着自己脚下。” “那你呢。” “我没关系。” “可你掉下去的话,我也会被你拉下去的。” “我们两个,你掉下去的概率更大。” “看不起谁呢?” “听话。” 第21章 将她吃拆入腹 雨声把“听话”这两个字冲刷的格外温柔。 阮明月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一路艰难下山,段祁州走在前面为她开路,每一步都很谨慎,他高大的身影,像座巍峨高山,替她挡去风雨。 这一刻,阮明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有人可依,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自阮明月有记忆以来,父亲酗酒家暴完全靠不住,而母亲则所有心思都在病弱的妹妹身上,她凡事都得靠自己,甚至,有时候还得挺身挡在母亲和妹妹的前面,她从来没有资格脆弱,可此时此刻,段祁州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哎呀!” 尽管有段祁州保驾护航,可大雨中的山路实在难走,阮明月还是崴了一下脚,幸好,段祁州眼明手快揽住了她。 “怎么了?” “脚滑了一下。” “还能走吗?” “能。”其实很疼,她都能感觉到脚踝一下子变成了发面馒头。 段祁州看了她一眼,这女人眉头皱得都能插花了,估计又在逞强。 “我背你。”段祁州在阮明月面前蹲下来。 “不用了。” “如果你不想在山里走一夜的话,上来。”段祁州语气强势又温柔。 阮明月想想,自己还是听他话比较好,否则,两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她慢慢俯身,伏到了段祁州的背上。 段祁州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阮明月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今天穿着条纹衬衫,衬衫湿透后黏在身上,和没穿差不多。 她贴上来的刹那,段祁州瞬间凌乱。 那两团柔软,就像是在他背上埋下了欲望的炸弹,她动一下,他就要炸了。 “很重吗?”阮明月感觉到他明显僵了一下,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 “不重。” “那你怎么……” “别乱动。” “什么?”她没听清,身体贴得更紧往前倾去听他说话,“你说什么?” “……” 段祁州无奈沉了口气,背起她往下山走。 黑色的商务在雨中打着双跳,那束光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希望。 终于平安下山了! 阮明月刚松一口气,就被段祁州扔进了车里。 商务车车厢宽敞,她跌在后座上,还没来得及坐稳,段祁州就拉上车门朝她吻了过来,他用力地吮吸着她的红唇,撬开她的贝齿,勾缠她的舌根,像是恨不能原地将她吃拆入腹。 “唔……” 阮明月头皮发麻,灵魂都要被他勾出来了似的。 她低呼了声,想推开他,却无意触到了他湿漉漉的裤子下撑起的某物,她吓了一跳,不明白他哪里来的兴致。 “你……” “刚才我警告过你,别乱动。”他将她摁进怀里,半剥下她身上的衬衫,将头埋进她的雪白的颈窝里,“这就是你乱动的下场。” 他吮吻着她的脖子,她淋过雨的皮肤软腻如凝脂,馨香中带着一丝雨的甘甜。 阮明月一个激灵,想要拒绝,却被他再次以吻封缄。 雨水拍打着车身,车玻璃上像是蒙上了帘幕般隐秘,车厢里欲念汹涌,男女粗重的呼吸声盖过了雨声。 阮明月被他吻得浑身酥软,有一瞬,她觉得自己会失守。 幸而,段祁州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迅速拉回了段祁州的理智,他结束了这个深长的吻。 阮明月顺势推开了他,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再一次勾回怀里。 段祁州抱着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是段秋明打来的电话。 阮明月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那个“爸”字,赶紧从段祁州的怀里挣出来,局促地坐到座椅的另一边,好像段秋明人就在眼前似的。 段祁州睨她一眼:“出息。” “你快接电话。”阮明月催促。 她总觉得电话响得越久,她越心虚。 “喂。”段祁州接起电话。 “祁州,找到月月没有。”段秋明急切的声音传过来。 “找到了。” “月月还好吧?没受伤吧?” “她没事。” 段秋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阿姨都急死了。” 段祁州没说话。 “雨这么大,你得把月月安全送回去,知道了没有?” “嗯。” 段祁州挂了电话,再抬头看向阮明月时,她已经缩在了后座的角落里。 “就这么怕我?”他朝她倾身过去,手指拂过她半湿的头发,“明明刚才,你也有反应,不是吗?” “我没有。”阮明月把自己的衬衫领子扶正,义正言辞地说。 “你没有?”段祁州一把握住她的小腿,将她从后座上拖过来,利落地解开了她牛仔裤上的扣子,“要不要我检查一下?” “不要。”阮明月赶忙将牛仔裤上的扣子扣回去,红着脸说,“我要回家。” 两人都穿着湿衣服,身上的热潮退去后,哪怕开着暖气,还是有点冷。 段祁州没有再耽搁,直接送她回了家。 车子停在秋鹿小区地下停车场时,雨已经停了。 段祁州先下了车,下车后,一把将阮明月抱了出来。 “我的脚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我自己上去,不用送了,谢谢。”阮明月说。 “送你到门口。” 段祁州说着,扶她走到电梯口给她按了电梯。 地下停车场冷风阵阵,段祁州原本就在感冒,吹了风后更是咳嗽不断。 阮明月有点过意不去,无论怎么样,今天这场雨,他是为她而淋的。 “段总,要不要先进来喝杯热茶?”上楼后,阮明月问。 “热茶就免了,能不能让我冲个热水澡?” “啊?” “不拒绝就当同意了。” 段祁州话落,已经先阮明月一步走进了她的家门。 上次“旧屋改造”后,段祁州就没有再来过,他进门先打量了一眼屋里的陈设,没了那些缝缝补补的家具,这房子视觉效果上顺眼多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还要在这里洗澡?”阮明月紧跟着蹦进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是的,你总不能让我在这样湿着身开回去吧?” “可我这里没有你可以换的衣物。” “给我个浴巾就行。” “我只有一个浴巾。” “我不介意用你用过的。” “可我介意。” “那我可以光着。” “段祁州!” “好了,开玩笑的。”他扬起唇,“你快去洗,别冻感冒了。” 阮明月的确快冷死了。 她打了个哆嗦,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拿了保暖的睡衣,先去冲了个热水澡。 她洗完澡后,就把浴室让给了段祁州,自己去厨房煮了两碗红糖姜茶,等她煮完红糖姜茶出来,段祁州也已经洗好澡了。 他赤裸着上半身,只腰间围着阮明月的浴巾。 阮明月的浴巾是樱粉色的,这淡淡的粉配着他这一身线条完美的腱子肉,怎么看怎么违和。 当然,更让她局促的是,她知道那条浴巾下面,他什么都没有穿。 “看什么?”段祁州走到她面前,“我什么你没看过?还需要看得这么认真?” “我没看你,我只是在看我的浴巾,它不适合你。” “是吗?”他的手按在那条浴巾上,“那我摘下来还给你?” 阮明月避开他:“你别耍流氓。” 段祁州笑而不语。 阮明月把红糖姜茶递给段祁州,又去房间里给他找了条毯子。 “你披上吧。”她说。 段祁州接过毯子,披在身上后,施施然坐到沙发上。 “我今晚不走了。”他说。 “为什么?” “我这样怎么走?” 他现在上半身是米白的毯子,下半身是粉嫩的浴巾,这样出门,估计不用一个小时,就能登顶微博热搜,段氏的股价都能跌去百分之五十。 阮明月闻言,支着肿痛的脚蹦过去把段祁州扔在脏衣篓里的衣服拿出来,放进了阳台的洗衣机里。 “段总,你先把姜茶喝了,衣服清洗加烘干大约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你就可以走了。”她对他露出一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笑容。 段祁州见她一副铁了心要把他赶走的表情,清了清喉咙,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好冷。” “我已经把暖气开到最大了,还冷吗?”阮明月将那杯姜茶推到段祁州面前,“你快喝了,暖暖身子。” 段祁州端起茶杯,将杯中的红糖姜茶一饮而尽。 “有没有好点?”阮明月问。 “没有,还是很冷。” “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她走到段祁州面前,探手去搭他的额头,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段祁州的额头,他已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怀里。 “阮秘书,姜茶没有用,你得想个别的办法让我热起来。”他的手扶着她的腰肢,哪怕穿了保暖的睡衣,她的腰还是盈盈一握,他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手往深处探进去,“用你最常用的那种办法,嗯?” 她最常用的那个办法,就是和他睡。 他救她护她,宁愿踩着道德的底线和她纠缠,难道就只是为了和她睡吗? 阮明月的心一阵抽痛,她冷冷将段祁州的手从自己的睡衣里推出去。 “段总,你做这么多事情,就是因为舍不下我的身体吗?”她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咄咄逼人,“和女明星交往又分手,绕了一圈最后发现还是我的身体睡起来最称心如意是嘛?”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不然,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段祁州的眸色沉得如乌云压境。 两人正对峙着,门铃忽然响了。 “叮咚叮咚”的声音,在这个点听来显得格外突兀,但也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阮明月从段祁州身上站起来,心想该不会又是哪个变态邻居来敲门吧? 她蹦到门口,往猫眼了瞧了一眼,这一眼,让她所有神经都绷了起来。 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母亲翁美芯。 阮明月快速蹦回段祁州面前,用力地扯了他一把,用口型轻声说:“快躲起来,我妈来了?” 段祁州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我为什么要躲?” “你非要搞得所有人都不开心你才满意吗?” 段祁州冷冷看着她,情绪莫测。 “月月?月月?你在家吗?” 门外的翁美芯见按门铃没有用,开始拍门。 “段祁州!你快点!”阮明月又攥了他一把,她紧张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段祁州见她脸色煞白,鼻头上都沁出了细汗,终是于心不忍。 他站起来,问她:“躲哪里?” “你去我房间里。” 阮明月推着段祁州进了她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月月?月月?你不在吗?” “在!” 阮明月蹦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翁美芯蹙眉站着。 “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翁美芯走进屋里,“你在家怎么我按这么久门铃你都没有听到?” “我在阳台上洗衣服,洗衣机声音有点大。”阮明月说。 翁美芯看了眼阳台,洗衣机的确在运作,她又把目光落回阮明月的身上:“怎么样?在山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 “那就好,我听说她们把你扔在山里时,我都吓死了,我真怕你一个人在山里遇到什么危险。” “妈,我没事,你坐,我给你倒杯水。”阮明月说着,要往厨房蹦。 “等等,你的脚怎么了?”翁美芯一把拉住她,“扭到了吗?” “是的,下山的时候扭到了,没事,我等下喷点云南白药就好了。” “既然脚扭到了,那就乖乖坐着别乱动了。不用给我倒水,我又不是客人。”翁美芯拉着阮明月坐到沙发里,“我就是看你手机打不通,实在不放心才过来看看,我坐会儿就要回去,你就安心和我聊会儿天,别忙活了。” “好。” “月月,这次的事情,是溪溪她们做得不对,妈替她们向你道歉。”翁美芯说。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翁美芯叹一口气:“说穿了,就是妈没用,她们不待见我,才敢这么欺负你。” “妈,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在段家真的开心吗?”阮明月想到母亲在段家给她们端茶送水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 “开心,你段叔叔对我好,我就开心。” 阮明月不信翁美芯的话,她总觉得母亲是在强颜欢笑。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没事就好,祁州已经罚溪溪她们都跪祠堂了,她们也没得到什么便宜,你就不要计较了。” 段祁州罚他妹妹们跪祠堂了?是为了替她出气吗? 阮明月望着紧闭的房间门,微微出神。 “我好久没来你这里了,你这里是不是重新装修过了?”翁美芯目光在阮明月的房子里扫了一圈,“这地毯和这沙发,和上次来的时候有点不一样了。” “嗯,之前的地毯和沙发都旧了。” “其他地方有重新装修吗?”翁美芯站起来,“我参观参观。” 眼见母亲要往卧室的方向去,阮明月紧张地脚趾抓地。 “妈,卧室和之前一样,都没有变,我就重装了一下客厅。” “哦,没事,我就进去随便看看。” “妈!别进去了,我今天没收拾好,乱的很。”阮明月跳过去,挽住母亲的手,撒娇道:“别看了,给我留点面子。” “好好好,那我不看了,尊重你的隐私。”翁美芯笑道:“不过女孩子家家,还是得整洁一点,家里干净,气运才好。” “我知道了妈,我等下就收拾。” “嗯。” 翁美芯又去厨房绕了一圈,走出厨房的时候,阳台上的洗衣机作业结束,发出了“叮叮叮”的声音。 “什么声音?是不是衣服洗好了?”翁美芯问。 “是的。” “你脚不方便,我给你晾再走好吧。”翁美芯说着,抬脚往阳台走去。 阮明月惊! 洗衣机里有段祁州的衣服,给翁美芯看到就全都露馅了! 第22章 吻痕 “妈!不用不用!”阮明月再次拉住她,“我明天早上自己晾。” “你早上还要上班,早上起来晾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不喜欢夜里晾衣服,黑乎乎地挂在那里,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瘆得慌。” “胆子这么小?行,那你明天自己晾吧。”翁美芯抬腕看了眼表,“时间也不早了,你段叔叔他们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我先去替你报个平安。” 阮明月听到母亲终于要走,松了口气。 “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你这脚不方便,坐着休息吧。”翁美芯看着阮明月,“早点休息,对了,多和你妹妹联系,她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及时告诉我。” “嗯,知道了。” “我走了,晚安。” “好,晚安。” 阮明月抬手对母亲挥了挥,翁美芯已经准备抬脚要走了,忽然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月月,你的脖子怎么了?” “脖子?” 翁美芯走到她面前,掀开她的睡衣领子,指着阮明月脖子上的红痕,蹙起眉,“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阮明月想起刚才在车里的时候,段祁州一直埋在她的脖颈里吮吻着她脖子上的那寸肌肤,糟糕,一定是留下吻痕了。 “不是的,是……是刚才在山里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擦了药刚消肿,但还红着。”她随口诌了个谎。 翁美芯显然没信。 “月月,你现在也已经大了,妈不会阻止你谈恋爱,但是,要找男朋友,也不能随随便便找,嫁人可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要抓住这第二次投胎的机会,改变你的人生,你总能一辈子留在段氏做个秘书吧。” “我真的没谈恋爱。” “没谈更好。”翁美芯握着阮明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以你现在的圈子,也遇不到什么优质的男人,你先别着急,等我回去和你段叔叔说说,让你段叔叔给你物色几个家庭条件好的富二代相亲,你现在也是半个段家大小姐了,配得上更好的圈层。” “妈,你在说什么呢,我没有那么物质。” “月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的意思是,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你有钱有势有背景,别人就看得起你,你一无所有,别人就要欺负你,我们这一路走到今天,现实的嘴脸你还没看够吗?” 阮明月沉默。 这些年,她们母女三人的确吃够了没钱的苦,但这并不代表她一定要找个有钱的男朋友,谈恋爱结婚,最重要的还得是真心,如果一个男人只是贪恋女人的外貌或者身体,那最后肯定无法长久。 “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存钱,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她轻声说。 “说什么傻话呢,女人年轻就是资本,过了三十岁就是一个坎,到时候你想相亲都遇不到好的对象了。你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了,之前是妈一直在处理自己的感情疏忽了你,你放心,后面妈一定会给你安排好的。” 阮明月看着母亲,忽然想到了房间里的段祁州,她想,如果她真的有了自己的男朋友,投身到了一段新恋情中,或许段祁州就不会再纠缠她了。 这样,她眼前的困境,就会迎刃而解。 “行,那你看着安排。” 翁美芯见阮明月松口,很开心。 “好,那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觉,睡得好皮肤才好。” “嗯。” 翁美芯说完,就去了电梯口。 阮明月目送母亲走进电梯,关上了门,折去房间。 段祁州听到翁美芯离开,正好开门要出来,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你可以走了。” “你要去相亲?” 他们同时开口。 “你偷听我们说话?”阮明月不满地看着他。 “隔音太差,而且,你们的如意算盘太响,我想不听到都难。” “你什么意思?” “想用段家大小姐的身份去钓有钱男人?阮明月,还有什么是你们母女想不出来的?如果你真的觉得在段氏上班太辛苦,想要躺平赚钱,那你可以跟着我,好歹也睡惯了,而且我能给你的,比任何人都多。” “啪!”阮明月一巴掌扇在了段祁州的脸上,手心刺痛,她的心更痛。 段祁州的脸色顿时像化了一座冰川那样冷。 气氛骤然剑拔弩张,那种强烈的对峙感比翁美芯来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段祁州,你放心,我从来不想做什么段家大小姐,我知道我不够格。还有,相不相亲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阮明月去洗衣机里把段祁州的衣服拿出来,扔在他怀里,“你赶紧穿上衣服离开我家,以后除了工作,希望我们不要再有其他任何交集。” ** 段祁州下楼,坐在车里静静抽了两根烟,阮明月家的灯熄灭了,他也没走。 黑夜寂静,只有车子一直发动着产生的一点白噪音。 他心里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烦闷。 第三支烟点燃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是管家康叔打来的电话。 康叔在段家工作二十多年,做事极有分寸,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打扰段祁州的。 “康叔。”段祁州接起电话。 “少爷,你今晚还回来吗?” “怎么了?” “大小姐一直在祠堂哭,嚷嚷着要撞墙,你快回来劝劝。” 段祁州挂了电话,将烟掐灭,调转车头回段家老宅。 段家灯火通明,除了段老爷子和段老太太已经休息了之外,其他人都还在眼巴巴等着段祁州,没有人敢带着自己那几个闯祸的孩子先离开,毕竟,段祁州离开时说了,等他回来还要收拾这群家伙。 这些年,段祁州已经彻底成了段家的话事人。 段家上下,除了段老爷子自带长辈的威望,其他人几乎没有一个敢真正忤逆段祁州,因为,他们所有人全靠段祁州养着,包括段祁州那几个姑姑和姑父,他们的生意,都和段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就是说,这些人虽然明面上都是段祁州的长辈,但其实就是寄生在段氏的寄生虫,段祁州决定了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质量。 “祁州,你可回来了,溪溪清雅她们都知道错了,你快点让她们从祠堂出来吧,夜里这么冷,祠堂连暖气都没有开。”段冬雪一见段祁州就立刻迎了过来。 “就是,一群孩子闹着玩,也不用搞得这么严肃。”段夏莹跟着帮腔。 “玩?把一个女人手脚都捆绑住,扔在暴雨的山里,你们管这叫玩?”段祁州凌厉的目光扫过两位姑姑,“要不要我派人把你们都送过去这么玩一玩?” 段夏莹和段冬雪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敢接腔。 她们知道,段祁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去年,段冬雪的老公也就是段祁州的小姑父迷上了赌博,隔三差五飞澳门,输钱了就把手伸向公司的公款,段祁州得知后,直接找人卸了那小姑父一根小拇指,然后把他关进小黑屋,让他天天对着自己的断指思过,差点没把人逼疯。 大概也就是这件事之后,段家的人见了段祁州更是惧上了三分。 “把人这样丢在山里,和故意杀人没什么区别。孩子养得这么不知轻重,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大家都低着头,心里腹诽不停,只有翁美芯有点感动,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段祁州会在段家这样维护她和她的女儿。 “算了祁州,我去看过月月了,月月也没事,这件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翁美芯主动站出来做和事佬,“溪溪和清雅她们都还小,没什么好计较的。” “是吗?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段祁州看向翁美芯,眼神咄咄逼人,“还有,你凭什么说算了?今天被丢在山里的人是你吗?” 翁美芯见段祁州转而把矛头对准了她,一时无措,立刻望向丈夫段秋明求助。 段秋明向来护妻:“祁州你从哪里回来,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好端端地对你阿姨发什么火,又不是她的错!” 段祁州沉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今天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样都不能随便算了,就罚她们在祠堂跪一夜,至少要给她们长个教训。谁要是觉得心疼,可以去祠堂陪着一起跪。” ** 段元溪跪在祠堂的蒲团上,不断地问康叔:“我哥回来没有?他到底回来没有?” 康叔点点头:“大少爷回来了。” “他怎么说的?是不是可以放我们出去了?” 康叔为难:“大少爷说,要几位小姐今晚都跪在祠堂里反省。” “什么?要跪一整晚?”段元溪揉着已经发痛的膝盖,不断发出哀嚎,“我哥怎么这么狠心啊?你有没有告诉他,我要撞墙了?” “我说了。” “你说了他也不来看看我?” 康叔无言,心想大少爷不至于连这点智商都没有,如果这样的小把戏都能骗过他,那段氏早在波云诡谲的商战中覆灭了。 “康叔,你再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已经撞墙了,头破血流快死了。” “大小姐,我劝你还是安安心心在这里跪着,大少爷今天情绪不对,外面的人都已经被他教训了一通,你要是不想被骂,就乖乖听大少爷的话。” “是啊,姐姐,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们不对,我们就在这里跪一夜,等明天祁州哥哥气消了就好了。”莫清雅在旁怯生生地说。 “你闭嘴!”段元溪瞪了莫清雅一眼,“今天要不是你突然叛变招供,我们会被罚跪祠堂吗?一点合作精神都没有,害我们都被你拖累。” 莫清雅眼泪汪汪,垂着头不敢再说话。 莫清雅的亲姐姐不满段元溪这态度,瓮声瓮气地怼了一句:“溪溪,你也不用这样数落清雅,我们今天都跪在这里,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帮你出口恶气,我们与你那继母和继姐之间又没有恩怨。” 段元溪“哼”了声:“我又没逼你们。” 祠堂里气氛沉重,这几个大小姐都各怀心事。 约莫半小时又跪了半小时,段元溪彻底沉不住气了,她从蒲团上跳起来。 “康叔,我哥在哪儿?” “大少爷在书房。” “我要去找他!” 段元溪说完这话,人已经冲出去了,康叔拦都拦不住。 段祁州正在书房抽烟,他平时虽然也抽烟,但对抽烟数量极其克制,今天属实有点放纵了。 果然,让人上瘾的东西应该少碰,人也一样。 “哥!哥!” 段元溪没敲门就闯进书房。 康叔紧随其后冲进来,一脸无奈地看着段祁州摊了摊手:“对不起少爷,是我没拦住。” 段祁州掐灭了烟,对康叔说:“康叔,你去休息吧。” “是,少爷。” 康叔从书房退了出去。 段元溪趁势走到段祁州的书桌前:“哥,你为什么要让我们都跪祠堂?爸爸一心向着那狐狸精母女,怎么连你都开始向着他们?” 委屈和愤怒交织着涌上段元溪的心头,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还来问为什么,看来是对你罚得不够彻底。”段祁州脸色阴沉,“回去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我又冷又困,我要睡觉!” “祠堂里风吹不到雨也淋不到,这你都受不了了?那你有没有想过阮明月被你扔在山里,她是什么感受?” “我为什么要替她着想?是她自己厚着脸皮来蹭我们段家的家庭活动,我看不惯她给她一点教训怎么了?”段元溪一脸委屈地看着段祁州,“哥,我是你亲妹妹,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秘书吗?还是,在你心里,她也已经成了你的妹妹所以你也要护着她?” “段元溪!”段祁州连名带姓地厉声一喝。 段元溪吓得眼泪簌簌地落,她哽咽着继续说:“她们已经抢走了爸爸,如果哥哥你也被抢走,那我就不要活了!我还不如直接去天堂找妈妈,只有妈妈疼我!” “妈在世的时候就是太宠你,才把你惯成这样。”段祁州一眼就看穿了段元溪的把戏,“你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如果阮明月今天出了什么事情,你还能好好在祠堂跪着吗?你这和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段元溪倔强抿着唇不说话。 “你平时骄纵爱玩没人管你,但在大是大非上,你敢任性,我绝对饶不了你。你给我回去祠堂里跪着,不反省彻底,别给我出来!” “哥!” “去!” 段元溪最终还是不敢忤逆段祁州,可她心里对阮明月和翁美芯这对母女的恨无声无息地更上了一层楼。 第23章 相亲对象 阮明月打了段祁州一巴掌后,后悔了一整夜。 她倒不是觉得自己当时激情出手有什么不对,只是担心段祁州会不会公报私仇报复她。毕竟,段祁州这样的男人,估计没有挨过女人的打。 好在,实在是她多虑了。 段祁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小气,而且,他太忙了,忙得别说抽不出一丁点时间来公报私仇针对她,就连多看她一眼,他都没这个功夫。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在公司碰面,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公事公办,两人的交流也还算正常,丝毫没有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工作效率。 而公司里另一位“搞事大户”的肖喜婷,也因为程颐灵和段祁州分手的事情,消停了不少。 阮明月总算过上了太平日子。 只可惜,没太平几天,母亲翁美芯就真的开始给她安排相亲了。 礼拜五中午,阮明月刚下楼准备去公司的餐厅吃饭,就接到了母亲翁美芯打来的电话。 “喂,妈。”阮明月当时已经把答应母亲相亲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还以为母亲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情,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担心。 “月月,明天周六你不加班吧。”母亲翁美芯的声音听着心情很好。 “嗯,不加班,怎么了?有事吗?” “妈上次和你说过的,让你段叔叔给你物色个相亲对象,你段叔叔特别上心,联系了好几个他的朋友,这不,已经帮你物色到了。” 阮明月一听是相亲,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妈,怎么那么快?我还没准备好相亲,我……” “你这孩子,明明上次答应了,怎么还出尔反尔呢?你以为你段叔叔是随随便便路上给你拉了一个男人来吗?他为了你的事情,联系了很多朋友,动用了很多人情。我可告诉你,你一定得给我好好的认真的对待这次相亲。” 阮明月头都大了。 翁美芯却越说越兴奋:“这次和你相亲的是秦家的独子,也是秦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你若真的运气好能嫁进秦家,那以后的日子就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妈也能沾你的光,在段家挺直腰杆。” “妈,人家秦氏集团的继承人,有必要来和我相亲吗?这件事情会不会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你段叔叔把你的照片发给秦总了,秦总拿给小秦总看,结果小秦总一下就同意了相亲的事情。”翁美芯开心,“月月,你得有自信,不是妈自夸,你这张脸,只要是个男人都得动心。” 阮明月觉得母亲太过夸张了,而且,就算她的脸真的那么好看,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男人的动心只是刹那的事情,两个人能否走下去,最后看得可不是颜值,而是能否契合的三观和灵魂。 “总之,你空出周六的时间,去和小秦总见一面,我等下就把相亲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发给你。” “妈……” 阮明月来不及再说什么,母亲翁美芯已经挂了电话。 她望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时,楼道里忽然蹦出来一个人。 “阮秘书,你要去相亲啊。” 是采购部的小贾。 他刚才坐在楼道里抽烟,正好听到了阮明月的话。 阮明月看到小贾,两眼一黑,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个小贾是典型的妇女之友,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和女同事坐在一起聊八卦,嘴巴比巷口的大妈还要碎,公司的小道消息,谁和谁的桃色绯闻,但凡进了他的耳朵,都要从他嘴巴里过几遍,而且版本一个比一个离谱。 阮明月对小贾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嘴下留情。 小贾笑起来:“阮秘书你脸红什么啊,你这个年纪的女性去相亲很正常啊,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好保密的。” “不是的,小贾,这事……” “喂!陈磊,独家消息,阮秘书周末要去相亲了!” 阮明月话还没说完,小贾已经拉住公司另一个同事迫不及待地分享这个新鲜八卦了。 “是嘛。”陈磊接腔,“那我们公司至少有一半男同事要哭晕在厕所吧。” “一半哪够啊,你简直小瞧了我们阮秘书的魅力,要我说,至少得是百分之八十的男同事今晚要失眠。” “也是也是,阮秘书,原谅我,是我数学不好,不是你魅力不够。” 两个人直接对着阮明月本人贴脸开大。 阮明月干笑着,说不出的尴尬。 “阮秘书,你周末和谁相亲啊?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秦氏集团,是我们知道的那个秦氏集团吗?”小贾还想深挖一下。 “不是的,你听错了。”阮明月一口否认。 她刚想让小贾和陈磊别给她瞎宣传,忽然听到走廊里响起一阵轻咳。 小贾和陈磊原本嬉笑的脸色顿时凝固了。 “段总。” “段总。” 两人异口同声的对着阮明月身后的方向打招呼。 阮明月回头,看到段祁州和他的特助褚飞站在她的身后。 “段总。”她立刻也打招呼。 段祁州看也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与他们三人擦肩而过。 走廊里的气压明显低了下去,阮明月站着不动都像是能被段祁州过分冷厉的气场割到。 小贾和陈磊更是大气不敢喘,等段祁州走进了餐厅,他们两个才松了一口气。 “段总今天怎么来公司的餐厅吃饭啊?他平时很少来这里吃的。” “就是,刚才我一抬头看到段总的脸,差点被吓死。” “……” 段祁州的出现让小贾和陈磊不再醉心于调侃阮明月,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阮明月趁势走开了。 下午,母亲翁美芯就把周六相亲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发给了阮明月。 阮明月看着信息中出现的八星级的米其林餐厅,暗暗咋舌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相个亲都要去这么高级的地方。 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出门都要踩金砖的少爷,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见或不见,他们都不可能真的在一起,何必浪费周末这么美好的时间呢。 “咚咚。” 她正出神,有人敲了敲她的办公桌。 阮明月抬头,看到段祁州的特助褚飞站在她的工位前。 “阮秘书,段总让你去他办公室。” “好。” ** 阮明月敲门走进段祁州的办公室。 “段总,你找我?” 段祁州正在签署垒在他办公桌上的那一沓合同,头也没有抬。 “cosmo的合同我今天看过了,有几个数据存疑,我都圈出来了,你周末飞一趟青城,和cosmo的法务再确认一下。” 周末要加班? 这可真是一个逃避相亲的好理由。 阮明月莫名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段祁州抬眸看她一眼,“周末不方便?” “方便。”阮明月赶紧说。 “那就去订机票吧。” “是,段总。” 阮明月走出段祁州的办公室,立刻给母亲翁美芯打电话。 “妈,我周末要去外地出差,不能相亲了。”她尽量掩住自己的窃喜,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许的遗憾。 “怎么忽然要出差?月月,是不是你不想去相亲故意撒谎骗我的?”翁美芯急得跳脚,“我都和你说了这次相亲很重要,人小秦总可是秦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他都愿意纡尊降贵来见你了,你怎么能放人家鸽子呢?你让我怎么去拒绝嘛!” “你就说我临时要出差啊。” “什么差这么重要,非要周末去?你让别人代你去不行吗?” “不行,是段总亲自安排的。” 阮明月搬出了段祁州,果然,母亲翁美芯那头瞬间没有了声响。 “行吧行吧,那我去和你段叔叔说说,让他和秦家重新约个时间。” “妈,不用重新约时间了,直接取消得了,我们和秦家门不当户不对的,见面也没有意义。” “你胡说什么,这么好逆天改命的机会,怎么可以取消?”翁美芯气不打一处来,“你别给我动你那些小心思,等你出差回来,你一定得和小秦总见面,挂了,你回来再说。” 母亲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阮明月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了。 不过,秉持着“能逃一日是一日”的心态,阮明月还是欣然地接受了这次出差,她给自己订了机票,周六上午就飞去了青城。 cosmo的法务经理陈薇安亲自来接的机。 阮明月受宠若惊:“陈经理,怎么还劳烦你亲自来接机呢?这多不好意思啊。” “因为司机周末休息,公司就剩我一个怨种周末要加班。” “抱歉陈经理,因为我们公司的疏忽,耽误了你周末的宝贵时光。”阮明月真诚地道歉。 “阮秘书你别当真,我就是开玩笑的。”陈薇安笑起来,“不过我也的确不理解,其实合同的数据线上核对一下就可以了,也不知道段总为什么非要安排你跑这一趟。”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老板的心思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猜啊。”阮明月也开玩笑。 “行吧,那就既来之则安之,等修改好合同我请你吃饭,去尝尝我们青城的特色美食。” “不不不陈经理,是我该请你吃饭,然后回去找段总报销才对。” “既然要找段总报销,那我可就不请你吃青城特色美食了,我得请你去尝一下青城最贵的美食。” 阮明月笑:“好,全都听陈经理安排。” ** 阮明月和陈薇安完成工作后,一起去青城食府吃了晚餐,陈薇安原本还想带阮明月去青城著名的夜景打卡点逛一逛,但阮明月知道陈薇安孩子刚出生不久,她不想耽误陈薇安太多的时间,就婉拒了。 陈薇安离开后,阮明月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眼酒店和青城食府的距离,发现步行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她便打算走路回酒店,顺便消消食。 这条街路上很多小摊,阮明月走走看看,很多小东西她见所未见,觉得新奇就驻足多看几眼。 “姑娘,买花吗?” 路过一个卖花的小摊时,阮明月停下了脚步,因为卖花的大娘腿有残疾,但笑容格外灿烂。 她被大娘的笑容感染,明知道酒店不会有插花的器皿,还是买下了一束香槟玫瑰。 付完款,阮明月正要离开,忽然瞥见大娘的小凳子后面,有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人正趁大娘不备,悄悄割断了她放零钱的小包。 “喂,你干什么?”阮明月大喝了一声。 黄毛青年低着头,拿上大娘的小包就跑。 卖花大娘发现有人偷她的钱,急得团团转,可惜,她腿脚不便,追也追不上。 阮明月见状,追着那黄毛小偷就跑。 幸好,她今天穿了平底鞋,跑起来不受限,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抓小偷,抓小偷!快帮忙抓小偷!” 街道上不少热心市民听到喊声,都纷纷伸出援助之手。 最终,在三个热心大哥的帮助下,阮明月成功地追到了那个小偷。 “艹,臭娘们,要你多管闲事!”那黄毛青年不满地朝阮明月啐了一口。 阮明月直接将怀里的玫瑰连花带刺猛地砸在那小偷头上:“你没手没脚吗?这么年轻自己不好好去找份工作赚钱,偷弱势群体的钱你要脸吗你?” 那黄毛不语。 阮明月把小偷手里的钱包抢回来,还给了卖花的大娘。 周围的人帮着报了警,附近的警察很快赶来把人带走了。 “谢谢你啊姑娘。”卖花的大娘握着阮明月的手,很是感动,“谢谢你帮我,不然我这一个礼拜的卖花钱都没有了。” “没事大娘,不用客气。” “你的花刚才花瓣都落了,我重新给你包一束吧。” “不用了,我住酒店,其实也没地方插花。” “不行,那也得给你再包一束,这是我送给你花,表示我对你感谢,你一定得收下。” 阮明月又推拒了一番,但最后架不住大娘的热情,只能收下了花。 告别大娘后,她继续沿着马路往酒店方向走。 “嘀嘀。” 身后忽然响起车鸣声。 阮明月回头,看到她的身后跟着一辆迈巴赫,车牌有一点眼熟。 车窗降下来,一个英俊的男人朝阮明月招手。 “嗨,那位女侠,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第24章 嫁给小秦总 是秦一铭。 阮明月有种异乡逢故人的欣喜,她立刻朝秦一铭的车走过去。 “秦先生,好久不见。” 秦一铭靠边停下车,他开门下了车:“是啊,好久不见,来青城出差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 “猜的。” “猜得真准啊。” “因为知道你老板吸血鬼转世。” 阮明月笑起来:“你呢?你也来出差吗?” “是的。” “那你的老板似乎也不怎么善良。” 他的老板是他自己。 秦一铭这是拐弯抹角把自己也给内涵了。 他被逗笑,笑着笑着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阮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说要请我吃饭,我可一直在等你联系我呢。” 阮明月脑门一拍,她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掉了。 “抱歉抱歉,我前段时间去桐城出了趟差,把这件事情忘掉了,秦先生什么时候有空,你给我个时间吧,我把这段饭给你补上。” 秦一铭看着她真诚且充满歉意的神情,猜想她大概是真的忘掉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加联系方式后又被放鸽子的,刚开始那几天,秦一铭还以为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毕竟,他圈子里的那些女人大多都有八百个心眼子,欲擒故纵只是最最基础的花招,可谁知道,他等了半个月这女人还是了无音讯,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甚至频繁点开她的头像,想着主动去联系她……虽然他最终也没有迈出主动的那一步,但是,他对阮明月的兴趣却愈发浓厚。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怎么样?” “今天吗?这个点秦先生还没吃过晚餐?” “吃过了,但吃并不是重点。”秦一铭一本正经地说,“重点是,万一约了改天,阮小姐又放我鸽子,我可怎么办?” 他是开玩笑的,但阮明月却羞愧难当,脸都快红透了,她向来诚信,失信于人她会比别人更难受。 “好,那就今天吧,我请秦先生去吃夜宵顺便逛一逛青城的网红夜景怎么样?”阮明月其实对青城不熟悉,这网红夜景打卡点还是陈薇安刚刚给她推荐的。 “好。” 秦一铭给阮明月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请她上车。 阮明月一边抱着花一边导航,陈薇安说的那个青枫江夜景开车大概需要半小时左右,她问秦一铭是否介意路程,秦一铭当然不介意,他现在巴不得能和她多待一会儿。 两人到达青枫江的时候,刚过九点,正是夜景最美的时候。 阮明月在车上的时候预约了一家咖啡馆,咖啡馆叫“夜魅”,临江而建,大片的落地玻璃恰好能将青枫江最美的一段江景收入眼底。 秦一铭其实并不习惯晚上喝咖啡,但他想,为美人失一次眠,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秦先生出差几天?” “明天就走。” “我也明天就走。” “如果我们明天飞机上还能偶遇,那就真的太有缘了。”秦一铭很期待明天依然可以见到她。 “我明天傍晚的飞机。” “那真可惜,我是上午的飞机,我们明天恐怕见不到了。不过没关系,明天之后,我们应该很快会再见面。”秦一铭脸上写着笃定。 “很快会再见面吗?为什么?”榕城那么大,阮明月并不觉得他们相遇的概率有多高。 “因为我们还要一起相亲。” 阮明月一怔:“你说什么?” “阮小姐被通知加班之前,难道没有被通知周六要相亲?” 阮明月大脑宕机几秒后又飞速运转起来。 秦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秦氏的小秦总,眼前这位秦先生……一切忽然就串联了起来。 “秦先生,原来是你啊?” “是的,是我,好像还没有正式和阮小姐自我介绍,我叫秦一铭。”秦一铭朝阮明月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 阮明月握了握秦一铭的手,莫名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秦一铭给她一种哪怕相亲不成功,他们也能达成统一战线好好应对双方父母的“战友感”。 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母亲翁美芯拿段秋明好大一笔人情债这样的说辞压自己了。 “秦先生,你这样的条件,也需要相亲吗?”阮明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什么条件?”秦一铭笑着反问。 “就是又帅又有钱身材还好这样的条件啊。” 光是秦氏集团太子爷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他不会缺女人,更何况,这位太子爷还长着一张堪比男明星的脸和不输男模特的身材。 “这么听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阮小姐对我很满意?”秦一铭笑容更深。 阮明月不是没有听出秦一铭话中的深意,她微微思索了几秒,笑着说:“如果我们现在是在相亲,我肯定对秦先生很满意,可我们现在不是,我们只是在异地他乡遇到的朋友。” “阮小姐的意思是,更想和我做朋友?” “我的意思是,相亲的事情等相亲那天再说,我现在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变得复杂。” “你在逃避?”秦一铭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心思,“你是不是并不想相亲,只是被家人逼迫?” 算逼迫吗? 说算,明明是她先答应了翁美芯的提议,她才联合段秋明给她物色对象的。 说不算,可现在的自己的确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 阮明月搅拌着面前的咖啡,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袒露她复杂的心迹。 “阮小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秦一铭见她面露难色,于是大胆猜测。 “不是的,我没有男朋友。” 秦一铭听到她说自己没有男朋友,心头莫名软了一下,只要她是单身,那就一切都有可能。 “如果阮小姐不想相亲又不方便出面拒绝,我可以代劳。” “真的吗?”阮明月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没错,秦一铭果然是友军。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希望能有一个和阮小姐相互了解的机会。”秦一铭看着阮明月,无比真诚,“我们可以不通过双方家长,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先相互接触,如果合适就继续,如果不合适,也可以没有负担地做回普通朋友,不需要背负家庭的压力。” 秦一铭说得真诚。 阮明月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有任何理由去拒绝秦一铭这个提议。 她和段祁州如今的关系决定了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她应该积极地让自己走出来,而不是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在那样见不得光的泥淖里沉沦。 都说忘掉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或许秦一铭是能拉她走出这个泥淖的救星。 “好,那就按秦先生所说,我们先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互了解,给彼此一个机会。” ** 隔天,阮明月回到榕城。 母亲翁美芯得知阮明月出差已经结束后,又开始风风火火张罗起相亲的事情,谁知,秦家那边很快传来消息,说是小秦总忙于工作,最近都抽不出时间相亲,暂时不考虑这件事情。 这就等于是婉拒了阮明月。 翁美芯一腔热情,被当头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她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结局,心中积压的不快忍不住向阮明月宣泄。 “月月,你看看,都怪你,好好的出什么差,要是不出这趟差的话,你们周六早就见上面了,没准,小秦总对你一见钟情了,你就可以飞上枝头一辈子当豪门太太了。可现在呢,这么一个金龟婿被你硬生生错过了!” “妈,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情,你何必这么在意?” “我能不在意吗?要是你能嫁给小秦总,那我就是小秦总的丈母娘,以后段家的人谁还敢看不起我?” 阮明月不吱声。 幸好,她和秦一铭提前通了气,如果他们真的在双方父母的眼皮子底下相了亲,那依母亲翁美芯的性子,估计他们刚见上面,她就连未来他们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若事后不成,她得更加崩溃。 提前扼杀母亲的期待,真的非常有必要,毕竟,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不过,阮明月和秦一铭虽然明面上不再相亲,但私底下还是有联系的。 秦一铭几乎每天都会“早安”、“晚安”地问候她,偶尔出差,也会和她共享出差城市的风景。 阮明月也平心静气,把他当成普通朋友一样分享着生活。 两人的相处毫无负担和压力。 周末,秦一铭约阮明月一起去打高尔夫球,阮明月答应了。 秦一铭亲自来接的阮明月,当他看到阮明月住在这样老旧的小区,明显很诧异,但出于礼貌,他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我租的房子,我从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阮明月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或许这些贵公子哥看她的住处就像是看贫民窟,但是,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住在这里有什么值得羞耻的。 “秦先生是不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老旧的小区?” “当然不是,我刚进秦氏的时候,做的是房地产,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的确经常跑这样老旧的小区谈拆迁项目。” “可你刚才的表情很诧异。”阮明月直白道。 “我只是诧异你会住在这里,我记得我父亲之前向我介绍你时,说的是段家的小姐。”在秦一铭看来,不管她是不是段家的小姐,但凡和“段”这个姓扯上一丁点的关系,她的生活都不该是眼前看到的那样拮据。 阮明月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或许段秋明觉得“段家小姐”这个身份是对她的认可,但对阮明月本人来说,她一点都不想从“段家小姐”这个身份中获得任何好处。 尤其,是在段祁州那样凶狠的忠告之后,她更不想和段家扯上任何关系。 “我母亲的确嫁进了段家,但我和段家没有任何关系,说段家小姐,实在太抬举我了。”阮明月看向秦一铭,“如果秦先生愿意和我接触,是出于我和段家的关系考虑,那可能要让秦先生失望了。” 秦一铭笑起来:“你误会了,你是谁家的小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当初我答应和照片里的段家小姐相亲,并不是因为你和段家的关系,而是我认出照片中的你是还欠我一顿饭的阮小姐。” 虽然秦家的父母都希望儿子和名门贵女联姻,但秦一铭对此不甚在意,他的历任前女友,没有一个是富家千金。 阮明月听到秦一铭这么说,忍不住笑起来。 “看来你对那顿饭真是耿耿于怀。” “现在已经放下了,毕竟,我们现在随时可以一起吃饭。” 阮明月觉得秦一铭也挺真诚的,和他相处,不需要一句话在脑子里过好几遍那样累人,就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舒服自在。 两人来到源潭高尔夫球场,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青青草坪在阳光下一望无际。 阮明月上一次打高尔夫球还是一年前和段祁州以及段氏的客户一起,不过,那时候她不太会玩,全程拿着球杆在一旁作陪。 后来和客户的行程结束后,段祁州又专门抽时间带她回高尔夫球场,他说是要教她几个最基础的挥杆动作,但教着教着,就教进了高尔夫球场的vip休息室,那天他要了她好几次。 段祁州很少有白天纵欲的时候,那天实属有点反常,情灭后阮明月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不克制,他说看她穿短裙忍不住,然后,他玩着她的腿又是一次……那天真是疯狂到让人难忘,可再难忘,也不该在和秦一铭见面的当口想起和段祁州的情事。 阮明月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她拿起球杆,稍稍做了几个试杆的热身动作,一杆子挥出去,球顿时不见了踪影。 “阮小姐,球和你有仇吗?”秦一铭在旁笑。 “什么?” “太用力了,而且动作不太标准。”秦一铭说着,伸手过来握住了阮明月握杆的手,“这样,放松一点。”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阮明月一懵。 她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拍手的声音。 “哎哟哟,这是谁啊?秦一铭,你不厚道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和哥们几个介绍介绍?” 阮明月转头,看到段祁州和洛邵东几个公子哥儿站在身后。 第25章 体面的结束 起哄的是洛邵东。 洛邵东他们一行人从庭廊里过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秦一铭身边的女人,这女人长发扎成了马尾扣在鸭舌帽下,身段很美,粉白的t恤和短裙穿在她身上,风情万种中透着一丝女大学生的清纯感。 他们甚至还没看清楚这女人的脸,就已经可以断定,这绝对是个美人。 果然,女人一转脸,洛劭东一行人惊了大半。 不过,别人是惊艳的惊,洛劭东是惊吓的惊。 这女人怎么这么眼熟? 靠,这不是段祁州的那个妹妹吗?上一次见面还被段祁州压在水杉林里吻得粉拳乱挥,怎么短短一段时间,就成了秦一铭的身边人了? 洛劭东下意识地去看身旁的段祁州,果然,这哥们表面云淡风轻,眼底已经血雨腥风。 “这么巧?你们也来打高尔夫。”秦一铭看到段祁州他们,立刻走过来打招呼。 “是啊,天昊组的局,天昊组的局。”洛劭东干笑两声,特地向段祁州强调是陆天颢组的局。 陆大少爷陆天颢还浑然不知自己组的局遇到了怎样的修罗场,笑着说:“一铭,快介绍一下你女朋友啊,让人干站着多不好。” “这位是阮明月阮小姐,她还不是我女朋友,你们别瞎说吓着人家。” “还不是,还!那你的意思就是阮小姐早晚是你的女朋友,对吧?” 洛劭东朝陆天颢使了个眼色,心说,陆天颢求求了,赶紧停止你这该死的、出类拔萃的理解能力。 陆天颢这时候偏理解能力失灵,还乐此不疲地继续问下去:“前几天你说要去相亲,该不会阮小姐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吧?” “是的。” “可你不是说相亲没见成吗?” “是没见成,阮小姐被她那位吸血鬼转世的老板安排了周末加班,我们就把相亲取消了,但没想到巧的是,我们两个人在出差的城市偶然遇到了。”秦一铭津津有味地叙述着和阮明月相遇的经过。 阮明月头皮一阵发麻,余光偷偷去瞄在场的那位吸血鬼转世的老板。 “吸血鬼转世?”身为老板的陆天颢对这个形容显得格外有兴趣,他转而看着阮明月,“请问阮小姐,在哪儿高就啊?” 阮明月舔了下干涩的唇,声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不情愿:“段氏。”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整齐地看向了段祁州。 气氛将至冰点。 洛劭东暗暗给陆天颢鼓掌,很好很好,陆大少爷不仅组了个死亡局,还挑起了个死亡话题。 “段总,抱歉,我是开玩笑的。”阮明月赶紧道歉。 段祁州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也是,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一起玩吧。”陆天颢又来了一个死亡提议。 洛劭东在心里为陆天颢默哀三秒钟,他知道段祁州是绝对不会想留在这里看着阮明月和秦一铭卿卿我我的,于是就想否决陆天颢的提议,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段祁州先他一步开了口。 “好啊。” 好啊?好什么好啊? 这哥们也疯了? ** 两人行一下变成了多人行这是阮明月万万没想到的,尤其,这多人里面,还有一个段祁州。 尽管秦一铭极力想照顾到阮明月,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而忽略了身旁的其他朋友。 没一会儿,秦一铭就被陆天颢他们叫走了,说是要来上一局。 阮明月只能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练挥杆。 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她终于打出了第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球,她忍不住轻声喊了句“yes”,却听休息区传来了“嗤”的一声。 阮明月闻声回头,看到段祁州正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看样子是没有挪过步。 “段总,请问你嗤笑什么?”阮明月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满。 “我教过你的姿势看来是一点都没有学会。”段祁州起身,走到阮明月身后,毫不避讳地直接就着她的背贴了上来,双手环抱住她,一边指导一边握住她的手:“你握杆的手势和身体的姿势都不对,握杆的时候,你左手在上右手在下,那球杆的重量应该落在左手后面的三根手指上才对,你的重心错了,导致球杆抬得很高。还有你的站姿也有问题,你双脚拉出的延长线应该是平行的,双膝微微弯曲,上身微倾,后背挺直,球杆的上部对着的是你的胯部。” 他说着,微屈膝盖,顶了一下她的腿。 她今天穿着粉白的短裙,白色的长筒袜加小白鞋,露出的那截纤细大腿肌肤白如凝脂玉,一眼望过去,又纯又欲。 在他的调整下,阮明月的站姿一下就标准了许多。 “你试着挥杆。” “我自己来,你松开我。”阮明月说话的时候,推开了段祁州的手。 秦一铭他们就在几米开外的大草坪上,虽然他们都背对着阮明月和段祁州站立的方向,但是她真怕有人忽然转过头来,如果被人看到段祁州正用这样暧昧的姿势搂着她,那她有嘴也说不清了。 段祁州被她推开了手,却仍不愿退后,他的前胸依然贴着她的后背。 空气里,两人衣物上若有似无的香气纠缠在一起。 “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段祁州的语气冷了几度,“就这么急着转投别的男人的怀抱?” “段总,我和你已经结束了,我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阮明月向前一步,用段祁州教她的握球姿势和站姿,瞄准目标,挥动球杆,精准地击中了球,打出了理想的击球路线。 “就让我们的过去,像这颗球一样,落进属于它的秘密洞穴,好好封存起来,再也不要被提起。” 她短裙摇曳,背影又美又飒,好像真的已经将过去彻底放下。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会恨你。”阮明月转身,静静地直视段祁州的眼睛,“我会恨你,恨你永远把我困在见不得光地洞穴里。” 阳光繁盛,可段祁州周身却透着冰天雪地的泠泠之感。 “段总,趁还来得及,让我们体面的结束吧。” ** 秦一铭他们打完一局回来,段祁州已经走了。 “祁州呢?”洛劭东看着坐在休息区喝水的阮明月。 “段总回去了。” “怎么忽然回去了?”陆天颢问。 “我也不知道,老板的行程,我不敢过问。”阮明月微笑说。 洛劭东心想你可拉倒吧,老板的嘴唇你都敢咬出血来,现在搁这儿装什么小白兔呢,十有八九是被你气跑的。 “算了,既然祁州回去了,那我们也走吧。”陆天颢拍了拍秦一铭的肩膀,“抱歉啊一铭,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这么久。” “都说了我和阮小姐只是朋友。”秦一铭生怕陆天颢口无遮拦给阮明月造成什么心理负担。 “好好好,那也祝你和你朋友玩得愉快。” 这群公子哥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秦一铭坐到阮明月对面,为刚才的顾此失彼而道歉:“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朋友。” “没关系,我自己练也很开心。” “练得怎么样?” “能挥出漂亮的一杆。” “是嘛,我检查一下。”秦一铭说。 阮明月也不扭捏,站起身来就要演示,可段祁州的话明明字字句句都在耳边,她却怎么调整都挥不出刚刚在段祁州面前那样完美的一杆。 “好像吹牛过头了。”阮明月自嘲一笑。 “没事,下次再练练。” “嗯。” 两人都有点累了,提前结束了高尔夫球场的行程。 “阮小姐,下周末有空吗?”回去的路上,秦一铭问。 “下周末?怎么,你是想现在就开始预约我下周末的时间了吗?” “是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秦一铭笑。 今天被洛邵东他们一行人打扰,大大压缩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秦一铭希望下周可以补回来。 “下周末的时间我还真的说不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加班。”阮明月说。 “又加班?不会吧,祁州还不至于这么剥削员工吧?” 阮明月心想,这可难说了。 今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她把段祁州得罪的很彻底,段祁州离开的时候,那张脸黑得她都不敢直视了。 谁知道段祁州会不会因此给她使点小绊子,只要他想,他随随便便发个指令,她都能加班加到吐血。 不过事实证明,阮明月再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段祁州这个大忙人周一凌晨就飞去奥地利出差了,并且整整一周都没有见到人,连视频会议都没有发来一个,简直安静如鸡。 据褚飞说,这次段祁州去国外,除了考察项目,还要参加一个大学同学的婚礼,属于半工作半私人的行程。 别说,他突然销声匿迹,阮明月还有点不习惯呢。 她甚至怀疑,段祁州该不会是不想见她,所以才飞得这么远的吧。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段祁州真的不想见她,他大可以辞退了她,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折腾他自己。 ** 一周过去后,周五那天,秦一铭再次对阮明月发出了邀请。 他说周六在新古丽街有一场不错的画展,想和阮明月一起去看看。 阮明月从来没有看过画展,也并不觉得自己能透过画作欣赏出什么东西,不过她还是同意了。 因为她觉得,人要多尝试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这样才能提升认知。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场画展的举办人竟然是秦一铭的母亲肖嫣红女士。 肖嫣红是榕城著名的画家,阮明月记得,自己初中的美术书上,就曾印着肖嫣红的作品。 “原来你的母亲是个这么了不起的画家啊。”阮明月望着画展上那一幅幅意境深远的作品,忍不住暗暗感慨,她和秦一铭似乎又多了一个壁,他们实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毕竟,很多画她连主题都看不懂,但秦一铭却从小在这样的艺术环境里熏陶长大。 “是的,她很喜欢画画,把画画当成自己的终生职业。” “能把爱好发展成职业,你母亲很厉害也很幸福。” “对,我也这样觉得。” 两人正聊天,结束了采访的肖嫣红忽然看到了他们。 “一铭!”肖嫣红快步朝他和阮明月走过来,“带朋友来看画展啊?” 肖嫣红边说边打量着阮明月,脸上的笑容礼貌但疏离,带着一种艺术家浑然天成的清高气质。 “是的妈,这位是我朋友阮明月,阮小姐,这位是我母亲。” “肖老师您好,久仰大名。” 阮明月朝肖嫣红伸出手,肖嫣红飞快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对她说:“阮小姐,我家一铭还是第一次带女生来看我的画展,如果方便的话,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们也可以更深入地聊一聊。” 长辈都主动开了口,阮明月哪儿有拒绝的余地? “好的,肖老师。” “那你们先逛着,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等下中午见了。” “好的,您忙。” 肖嫣红走开去招呼她的朋友了。 阮明月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等下中午还要和她们母子一起吃饭,顿时又觉得压力山大。 “阮小姐,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我妈今天忙得碰不到我们呢,谁知道一进门就被她看到了。”秦一铭观察着阮明月的神色,“你不会介意吧,关于就这么突然见了家长这件事情?” “我本来不介意,但你说见家长,我就紧张了。”阮明月看着秦一铭,语气低低的,“这不能算见家长吧,我们两个人也就见过几次面,这么快见家长多不合适。” 秦一铭见她眉头深蹙,好像即将经历一场没准备好的考试一样紧张,不由笑起来。 “你觉得不算见家长那就不是见家长,其实你别看我妈长得好像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她还挺喜欢交朋友的,你就当是来多交了个朋友吧。” 和他们母子都当朋友? 阮明月还没有这样心大,而且,秦一铭母亲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不是秦一铭所说的那样好相处。 完了,这样一想,她更紧张了。 第26章 抓住这个金龟婿 画展一圈逛下来,已经到了吃饭的点。 秦一铭命人在画廊对面订了餐厅,带母亲肖嫣红和阮明月一起步行去吃午餐。 肖嫣红一路都在和秦一铭说画展的事情,阮明月插不上嘴,就安静地待在一旁。 进了餐厅落了座,肖嫣红才把注意力转向阮明月。 “阮小姐,今天的画展怎么样?看了之后有什么高见?” 肖嫣红的眼神和提问的语气,就像是高中课堂忽然点人回答问题的数学老师。 阮明月汗流浃背“不好意思肖老师,我这个人没什么艺术细胞,除了惊叹一句肖老师画技高超,我实在说不出什么专业的见解。” 她说得真诚,但肖嫣红根本不买账。 “一铭也真是的,你不懂还带你来看画展,这不是浪费两个人的时间吗?” 阮明月听出来了,肖嫣红这是拐弯抹角地指责她浪费了秦一铭的时间。 她脸上还挂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对了,还没问过阮小姐在哪儿高就啊?”肖嫣红又转移了话题。 “我在段氏工作。” “段氏还不错,不知道是什么职位?” “总裁秘书。” “这么说来,你是祁州的秘书?”肖嫣红的语气柔软了几分,“祁州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能力和智慧在榕城数一数二,我们家一铭虽然各方面都还不错,但要和祁州相比,那也是相去甚远。” “妈,怎么说话的,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秦一铭笑,“你说我不如祁州我也认了,怎么还能用‘相去甚远’这个词呢,这不是伤儿子心吗?” “本来就是,你们一起长大的这群人里面,哪个不是吃了父母亲的红利,只有祁州,他是靠自己撑起了整个段家。”肖嫣红说着,看了阮明月一眼,“阮小姐能成为祁州的秘书,想必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阮明月没想到,自己最后被肖嫣红高看一眼,竟然是因为段祁州的缘故。 服务员上了菜,肖嫣红却并不吃,还是继续和阮明月聊天。 “阮小姐和我们家一铭在一起多久了?” “肖老师,我和秦先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们没有在一起。” 肖嫣红将信将疑又看了秦一铭一眼,秦一铭郑重地点了点头:“妈,我和阮小姐才刚认识不久,还没到你想的那一步呢。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早就带回家给你看了,怎么会藏着掖着呢。” “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这的确是你第一次带女生来看我的画展,想来阮小姐对你而言,也挺特别的。” 秦一铭笑而不语。 肖嫣红见儿子嘴里套不出什么话,转头对阮明月说:“阮小姐,我们家一铭之前谈过一段不怎么愉快的恋爱,他被伤得很深,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这也导致我对他身边出现的女人略有敌意,之前若是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这道歉来得猝不及防。 阮明月受宠若惊,赶忙说:“肖老师多虑了,我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 “那就好。” 这一餐饭吃到最后,气氛越来越松弛。 阮明月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却忽然响了。 是母亲翁美芯打来的电话。 “抱歉,我接个电话。”阮明月对肖嫣红和秦一铭母子说。 “好的,请便。” 阮明月起身,一边往洗手间方向走,一边接起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 “月月,你在哪呢?” “我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你是不是和小秦总他们在吃饭?” 阮明月闻言,下意识地转头四下张望,然后,她看到了母亲和段夏莹和段冬雪几个贵妇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她招手。 “月月!妈在这儿呢!”翁美芯在电话里雀跃道。 阮明月顿时两眼一黑。 她原本还想瞒着母亲不让她知道自己和秦一铭私下有接触呢,结果,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 翁美芯今天是和段家的大小姑子和同圈子的几个贵妇一起出来逛街的,大家逛街累了,就在商场附近找了个餐厅吃饭。 一开始,她并没有看到阮明月,是段夏莹先看到了秦一铭的母亲已经秦一铭。 “那不是秦氏集团秦夫人和小秦总吗?”段夏莹和肖嫣红有过几面之缘,而秦一铭小时候更是经常随他父亲去段家玩耍,因此,段夏莹和他们都还算熟悉。 “还真是。” “听说是秦夫人今天在这里办画展。” “怪不得呢,不过说起来,这个秦夫人真是卷啊,老公这么有钱,她也没有躺平,这些年总是听说她在哪儿哪儿办了画展。” “瞎折腾,吃力不讨好,我是一点都不羡慕的,每天逛逛街做做spa不好吗,何必搞得自己那么累,又赚不到几个钱,没准,还得自己掏钱呢。” “也是,这年头办画展办摄影展,哪个真能赚到钱的。” “秦氏又不缺钱,人家老公儿子赚钱能力都是一流,她开画展纯粹就是个人兴趣,我们就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桌上的几个女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夫人的话题,忽然,段冬雪把目光落在了翁美芯身上。 “嫂子,听说前段时间你和我哥想撮合你女儿和小秦总相亲?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翁美芯顿时有点难堪,本来今天这群人出来,她的存在感就最低,要是让她们知道秦家拒了和阮明月的相亲,那她岂不是要被笑死? “有这回事儿,但月月没时间相亲,所以没见上面。” “月月没时间?”段冬雪笑起来,“嫂子你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你确定是你女儿没时间,还是秦家看不上你女儿啊?” “就是,秦家可是榕城首屈一指的豪门,你女儿算个什么东西,还没时间去见人家?” “真的,月月本来和小秦总约了周六见面,但谁知道祁州临时让月月去青城出差,后面两人就没见成。”翁美芯说。 “这么说来,你女儿和小秦总没相上,还都是祁州不对了?”段夏莹立刻不满道,“这话你敢去祁州面前说吗?” “不不不,不是的大姐,我不是怪祁州,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就别嘴硬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秦家看不上你女儿么。”桌上另有一个贵妇道,“我听说,褚家大小姐和姜家的太子女都想和秦家结姻亲,可是,小秦总一个都看不上。人家千金大小姐都攀不上的高枝,你女儿一个打工仔,凭什么去攀?” 翁美芯红着脸不说话,心里更气恼阮明月因为加班错过了相亲的事情。要是她成了小秦总的丈母娘,在座的几个女人还有谁敢对她冷嘲热讽的? “你们看,小秦总身边有个年轻的小姑娘,那是谁家的千金啊,看着背影就觉得气质非凡。” “对啊,而且看样子小秦总和秦夫人都挺喜欢这个女生的,他们三个人聊得一停都不停。” “嫂子你好好看看吧,根本不是因为你女儿加班错过了小秦总,而是人家早就有心仪的姑娘了,还是让你女儿趁早打消嫁入豪门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翁美芯抬眸朝秦一铭身边的女人望了一眼。 咦,这女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眼熟?和阮明月好像啊? 撩头发的动作也像。 低头喝汤的样子也像。 不对,这就是阮明月啊! 翁美芯立刻打通了阮明月的电话,果然,秦一铭身边那女人为了接电话站起来了。 真的是阮明月! 翁美芯瞬间底气十足,开了免提问:“你是不是和小秦总他们在吃饭?” 阮明月闻声回头的刹那,桌上那几个贵妇都惊呆了。 原来,高不可攀的秦家,真的被翁美芯的女儿给攀上了! ** 翁美芯撞见阮明月私下和秦一铭母子一起吃饭后很激动,但是,她还算有分寸,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 不过,等两边的饭局都结束后,她再也按耐不住了,直接坐车冲到了阮明月的家里。 “月月,你和我好好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和秦一铭没相上亲吗?怎么今天又和他们母子一起吃上饭了?” “妈,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你别想给我打哈哈,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你都不知道,因为你被秦家拒绝相亲这件事情,妈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贵妇嘲笑得有多惨。” 阮明月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和秦一铭相识的经过以及在青城偶遇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翁美芯大喜。 “这么说来,你和小秦总早就认识!” “是的,不过也只是认识而已,没有深交。” “不管怎么样,妈觉得你们简直太有缘分了,说好了相亲被临时取消竟然还能在青城遇到,月老肯定特别眷顾你俩。太好了太好了!我女儿要嫁入豪门了!” 阮明月无语。 果然,母亲的反应和她料想的一模一样。 “妈,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别胡说了。” “怎么是胡说?小秦总都带着你去见秦夫人了,这不就说明他很喜欢你吗?而且,我看今天秦夫人和你聊得也不错,果然是我女儿,太给我争气了,你都不知道,今天和我一起吃饭那几位富太太发现和秦太太小秦总一起吃饭的人是我女儿后,她们对我有多巴结!这一刻绝对是妈的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妈,如果你和这些人交往你觉得不开心,以后不要往来就是了,何必这么在乎她们对你的看法?” “妈现在身处名利场,哪儿有你说得那么简单,有些人情往来,是避不开的。” “可你不喜欢不是吗?你都到这个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去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以前母亲说是为了爱情,阮明月尚且还能理解,但现在,她觉得母亲的生活方式已经渐渐违背了她最初的初心。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我们先来说说见家长的事情。既然你已经见过秦太太了,那什么时候带小秦总回来见见我和你段叔叔?”翁美芯开始规划起来,“不如下周怎么样?” “妈,我再说一次,我和秦一铭真的没有在一起,我们现在只是在相互了解的阶段,今天也不是见家长,今天和秦太太只是偶然遇见一起吃了顿饭,不能代表什么的。” 翁美芯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没关系,只是普通朋友也没关系,哪对情侣不是从普通朋友开始的,只要你加油,抓住这个金龟婿就行!” “妈……” “你乖,好好听妈的话就行,妈不会害你。”翁美芯说着,看了眼腕上的百达翡丽,“这件事你自己上点心,我得回去了,我等下还要和你段叔叔去医院看祁州呢。” 去医院看段祁州? 阮明月的心瞬间一紧:“段总他住院了吗?” “是的。” “他怎么了?” “肺炎,还挺严重的。” “怎么会感染肺炎呢?他不是去奥地利出差了吗?”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你段叔叔说,是之前的感冒咳嗽还没有好透,这次去奥地利又受凉感染了病毒,然后就发高烧成了肺炎。” 段祁州昨天搭乘私人飞机回国,直接被送到段氏旗下的传奇医院,整个段家的人都赶去医院看他了,只有段秋明因为正好在做腿部复健没有去成,他打算今天和翁美芯去一趟,翁美芯出门之前,特地嘱咐佣人煲好了汤,准备等下一起带过去。 “那他今天高烧退了吗?”阮明月不放心地问。 “早上老爷子打电话的时候医生说还没有,一直反反复复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医生说肺炎就是有这么一个过程的,全院最好的专家都在守着他呢,不会出事的。” 阮明月心虚地避开母亲的视线:“我没有不放心,我只是……只是想到周一还有很多工作没来得及请示段总,所以问问清楚。” “工作的事情后面再说吧,现在肯定是他身体最重要。”翁美芯没多想,“好了,我真得走了,不然你段叔叔该等急了。” “嗯。” 阮明月把母亲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开,又忍不住叫住她。 “妈,等下去了医院见到段总后,给我个信息。” “怎么?” “我想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 “好的,知道了。” 第27章 把你抢回来 母亲翁美芯走后,阮明月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了。 她一直盯着手机,等着母亲的信息,可母亲的信息却迟迟不来,她洗衣服时觉得手机响了,开冰箱时觉得手机响了……仿佛得了幻听一般,就这么神神叨叨地等到晚上,她的手机才终于真的响起来。 阮明月正在吃饭,赶紧放下筷子去解锁,可信息并不是母亲发来的,而是秦一铭。 她心下失望,可还是打开了秦一铭的信息。 秦一铭是来道歉的,为今天在画展上无意被他母亲逮个正着的事情。 他说:“阮小姐,上一次见面无意遇到了我的朋友们,这次见面又无意遇到了我的母亲,这么多巧合,你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吧?” 阮明月还真没有这么想,秦一铭不说,她都没有发现两次的巧合。 这么想想,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和秦一铭见面之后复盘过任何他们见面的细节。 她是真的只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吧,是朋友才会这样毫无负担轻松自在的相处,如果是自己心动和喜欢的人,那她肯定会在见面之后恨不能把见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拆开来复盘、回味,争取下次见面做得更好。 可她并没有一丝坠入爱河的迹象,甚至连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都并没有很期待。 “不会。”她回了两个字。 “那就好。” 两人都没有刻意再找话题,聊天就这样中断了。 阮明月继续揣着手机等母亲翁美芯的信息,晚上八点四十,母亲终于发来信息,不过,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还好。” 还好到底是怎么样程度的好?烧退了吗?咳得厉害吗?人精神吗? 阮明月想问,可信息编辑栏里的字删删减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她怕问多了,会在母亲面前暴露自己的心迹,她爱段祁州,她对他的关心和在意,都只能化作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阮明月又失眠了。 她第一次这么希望周末快结束,她想着到了周一,或许段祁州那个工作狂会来上班,那她就可以见到他,亲眼确认一下他的状态了。 只可惜,周一段祁州并没有来上班。 公司上下,也没有人说起老板生病的事情,大概是公关有意封锁了这个消息,毕竟,段氏总裁连夜回国进医院这种消息要是真的传出去,公司股价都会波动。 上午的会议,段祁州只声音出镜。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间或带着一声咳嗽,其他倒也听不出什么,可阮明月还是止不住地担心起来。 这两年跟在段祁州身边,段祁州对待工作什么态度她一清二楚,但凡他还能爬起来,他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开会。 他这次肯定病得不轻。 阮明月好想去看看他,可是,她又没有理由去。 她正这样想着,段祁州的特助褚飞朝她走了过来。 “阮秘书,你下午有紧要的工作要处理吗?” “没有,怎么了?” “那你帮我个忙吧。”褚飞凑过去,轻声说:“段总病了在医院,他要我送个合同去给他,可我今天下午还要去向总那里一趟,麻烦阮秘书替我去趟医院呗。” 阮明月正好想去医院找不到理由,她立刻答应了下来。 “好。” “谢谢了阮秘书。” “不客气。” 阮明月想,是她该谢谢他才对。 ** 段氏的传奇医院坐落在小南山北边的空地,这里环境清幽,很适合养病呼吸新鲜空气。医院以先进的医疗设备和专业的医疗团队而闻名,但因为传奇的病人非富即贵,门口安保特别森严,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阮明月拿了褚飞给他的通行证,才被放了行。 段祁州的病房在二楼。 他刚挂完今天的第一袋水,护士正准备给他换药水袋,他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几天除了居高不下的体温,最困扰他的另一件事情就是咳嗽。 每天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像是被放进油锅的一条活鱼,咳得躺都躺不住,五脏六腑都要争相跃出来似的。 “段总,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医生?” 护士扶住他,给他擦掉额头上沁出来的细汗。 段祁州摆了下手,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阮明月站在病房的门口。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休闲西装和白色的阔腿裤,整个人白得像是要融入医院的背景中去,段祁州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直到听护士问了句:“请问你找谁?” “我找段总。”阮明月回答。 护士看向段祁州。 “别让她进来。”段祁州说。 阮明月一愣,心说不会吧,他怎么这么小气,难道之前在高尔夫球场的事情,他还耿耿于怀吗? 她都做好了让护士转交合同直接走人的打算了,就听段祁州又补一句:“先给她拿个口罩。” 原来是担心她被传染。 阮明月情绪像是坐了过山车,起起伏伏。 “是,段总。” 护士很快从她的小推车里拿出一个全新的口罩递给阮明月。 “谢谢。” 护士笑了一下,替段祁州换好点滴就出去了。 偌大病房,只剩下了阮明月和段祁州两个人。 “你怎么来了?”段祁州看着她。 “褚特助今天有事走不开,就让我过来了。” 段祁州沉默,他不在,褚飞这小子倒是挺会使唤人的。 “段总,这是你要的合同。”阮明月走到病床边,将合同递给段祁州。 段祁州还没来得及接,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阮明月立即扶住他,给他倒了一杯水。 “段总,你还好吗?快喝点水。” 段祁州推开了水杯,想在她面前尽量克制自己的咳嗽声,可是,越想克制,气越不顺,脸涨得越红。 阮明月似乎也看出了段祁州的意图,她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对他说:“段总,你想咳你就咳,别憋着啊。你没听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藏不住的,那就是爱和咳嗽。” 段祁州的咳嗽声突然止住了。 他抬眸,看向阮明月。 阮明月也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她懊恼自己刚才进门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瘦了那么多,蓝白条的病号服挂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还有,他眼白上的红血丝很明显,他是有多少个夜晚没有睡好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段祁州沉冷出声。 “嗯?” “你不是想要开始新生活吗?既然想要开始新生活,就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意思?” 阮明月正不知道段祁州这话是什么意思,段祁州忽然一把将她拖进他的怀里,倾身朝她覆过来。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睫毛抖如蝴蝶振翅。 当然,段祁州没有吻她,他们都戴着口罩,那层布料让他们没有亲密的可能,只是,这样的姿势,比亲密更暧昧。 他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她,目光灼热有力,阮明月觉得自己快要化在他的目光里了。 “如果决定了和另一个男人开始新生活,就别再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什么善茬,别让我看到哪怕一丝的希望,否则,我会不择手段地把你抢回来。” “什……什么眼神?” “什么眼神你自己不知道?” 阮明月不语。 她当然知道,那一定是充满关切、担忧、心疼的眼神,可此时,她断然不能承认。 “段总,你别误会,刚才你咳成那样,我只是怕你出事。”阮明月小心翼翼地推开段祁州,从他怀里脱身,又补充解释:“你是我的老板,我刚才看你的眼神,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该有的眼神。” 段祁州漫不经心地一笑,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 “随你怎么说,但请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他抽走了阮明月抓在手里的合同,一秒切换工作状态,认真地审阅起合同的内容。 阮明月从病床边退到窗口,心“咚咚”乱跳着。 刚才真是好险,差点就被段祁州看出了心思。 清风微凉,可她的心情却怎么都无法降温。 ** 段祁州在医院挂了整整五天水,肺炎才算好转。 五天后,他正式出院,一出院就去了公司。 段氏上下,除了褚飞、公关部和阮明月,没有其他人知道段祁州生病住院了,大家都以为他一直在奥地利出差。 而段祁州也没有在员工面前表现出丝毫的病态,连咳嗽都要关起总裁办的大门悄悄咳。 阮明月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是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的。 段祁州出院的第三天,就是段氏旗下曼特科技成立五周年的周年庆。 曼特科技是段氏在电子科技领域的门面,短短五年,段氏就凭借曼特科技迅速占领了包括智能手机、家电、人工智能等领域的市场份额,曼特科技每年的财报也是整个段氏最拿得出手的财报,所以,段祁州向来重视曼特科技,为了出席这次五周年庆典,段祁州还特地延后了自己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阮明月作为段祁州的秘书,陪着段祁州出席了曼特科技五周年庆典的晚宴。 这次晚宴有别于往年,公司还特地请了著名歌手徐依寒前来演唱助阵。 曼特科技的总经理于贺是典型的欢场中人,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热闹的场合,几杯酒下肚,他就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举着酒杯绕到段祁州的身边,一定要拉着段祁州一起喝酒。 “段总,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给我老于一个面子,陪我喝上几杯!”于贺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段祁州,“来来来,我代表曼特科技的所有员工,敬段总一杯。” 段祁州出院的时候,医生再三叮嘱,让他暂时忌烟酒,他整晚遵循医嘱以茶代酒,偏到了于贺这里,这家伙直接醉醺醺地上手给段祁州倒了一杯白的。 今天是曼特科技的主场,段祁州虽然是大老板,但这个节骨眼上不喝好像也是有点说不过去的。 段祁州正要伸手去拿酒杯,一旁的阮明月眼明手快,先他一步拿起了于贺倒的那杯酒。 “于经理,段总今天不方便喝酒,今天这杯酒,我替段总喝了。”阮明月话落,直接仰头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诶诶诶,阮秘书,你这可有点喧宾夺主了哦,我敬段总,你凭什么替他喝?”于贺对阮明月有点不满。 “于经理,我都说了,段总今天不方便喝酒。” “段总怎么不方便?” 阮明月看了段祁州一眼,这人之前把自己生病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她现在说出来肯定也不太好。 “段总他今天还要去赶飞机见客户,你总不能让段总一身酒气去机场吧。”阮明月随口找了个托词。 “原来是这样啊,那段总的确不能喝酒。”于贺信了阮明月这话,但并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阮明月,“既然是阮秘书代段总喝,那一杯可不够哦。” 于贺这意思,显然是要灌阮明月酒。 段祁州正要开口制止,阮明月又先他一步开口应下了。 “好说,今天是曼特科技大喜的周年庆,于经理让我喝几杯,我就喝几杯。”阮明月放下豪言壮语。 “好,真不愧是段总的秘书,就是爽快。”于贺开心道,“那我们今晚就不醉不休!” 阮明月并没有多少酒量,可气氛烘托到了这里,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话:“好,不醉不休。” 桌上曼特科技的其他高管都起哄鼓掌,兴致高昂。 阮明月和于贺就这样喝上了。 段祁州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他知道阮明月是在给他撑场子,可他需要一个女人替他撑场子吗? 眼见于贺又往阮明月的杯中倒满了酒,段祁州终于忍不住开口。 “于经理……” 他刚一张嘴,制止的话还没说出口,阮明月的脚就在桌下朝他踢了过来。 她今天穿着银色的细高跟,那细尖的高跟利器一般。 “嘶……”段祁州吃痛看向她,她冲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破坏大家的兴致。 段祁州沉了口气。 行,她喜欢喝,那就让她喝,喝高了别对他耍酒疯就行。 第28章 摸他的腹肌 阮明月酒量本就一般,这么喝,哪有不喝高的道理? 没一会儿,她就醉眼朦胧,七荤八素了。 于贺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人勾肩搭背,开始兄弟相称,桌上的人都笑着给他们助兴,这波总部和子公司的情感缔结算是很到位了。 晚宴结束后,段祁州第一个离场,阮明月东倒西歪地跟着他走出会场。 她的美丽利器高跟鞋,这会儿已经怎么都踩不稳了,她干脆把鞋脱下来拎在手上光着脚走。 黑亮的大理石干净得纤尘不染,她的玉足踩在上面,像两朵随波浪摇曳的白莲,一会儿飘到这儿,一会儿飘到那儿。 “段……段总……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她上前一把抓住段祁州的西装外套,“等等我……等等我!” 喝醉的人哪里知晓分寸,她力气大的直接拉崩了段祁州西装上的扣子。 扣子崩到地上的刹那,阮明月还光着脚去追,一边追一边喊:“宝石!宝石!宝石掉了!” 段祁州黑着脸把人拉回来,阮明月软绵绵地撞进段祁州的怀里,手不安分地摸进他的外套。 “段总,你身材怎么这么好?” 段祁州碳灰的西装外套之下,白衬衫整齐妥帖的收进西裤,一条佩斯利花纹的领带尽显绅士复古之风,而衬衫之下,若隐若现的肌群更添几分男性魅力。 阮明月的手水蛇一样在他腹肌之上游走,越摸越起劲。 段祁州还没来得及推开她,她已经弓下腰低头想去解开他衬衫下面的扣子。 “你干什么?” “隔着衬衫摸……摸起来手感不好。” 阮明月想无阻隔地摸一摸他的腹肌,不过她醉了,手指和她的理智一样浑浑噩噩,根本解不开。 “以前没摸够吗?”段祁州被她摸得身上燥热。 “以前?什么以前?我以前摸过吗?”她昂头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里一派天真,好像什么都忘记了,过去成了一张白纸。 “你没摸过吗?” “我摸过吗?” “……” 段祁州沉了口气,和酒鬼较劲,他也疯了。 “走吧,你喝傻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阮明月一把将段祁州推开,“你说谁傻了?段总,你说谁傻……我喝这么多酒,还……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你骂我干什么?” “我没骂你。” “那你刚才说谁傻?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你总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傻吧?” 这时候她倒是逻辑清晰。 段祁州不理她,再次扶住她拉着她往外走。 阮明月不依不饶:“段总,你不能喝酒……医生说你不能喝酒,我喝这么多,是保护你,你知道吗?知道吗?” 段祁州无奈:“知道,我谢谢你。” “不用谢,不客气,没关系。”她拍了拍段祁州的肩膀,“在酒桌上保护老板,这是秘书该尽的职责……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给我涨工资也可以……” 段祁州看她一眼,要不是她眼睛湿漉漉,脸颊通红,醉态明显,他差点以为她绕这么大一圈是在这里挖坑等他呢。 “工资不够花吗?”他问。 “你别管我够不够,谁的工资不是越多越好?” 说得也有道理。 好,那就给她涨吧。 段祁州正要应允,臂弯里的女人又变卦了,她扔掉了手里的高跟鞋,一溜烟跑到了酒店内部的一家高奢珠宝店,扒着人家的玻璃门指着橱窗里展示的一条紫色宝石项链说:“段总,如果你不想涨工资,那给我点奖励也行。这条紫色的宝石项链好漂亮,我喜欢,你买来奖励我吧,下次,我一定给你挡更多的酒。” 醉鬼讲话都不疙瘩了,足以见得她是真喜欢。 不过,这条项链可不是普通的项链。 这是伯爵紫葵,价值三千六百万,紫色的宝石足有十五克拉,颜色和形状极为罕见。项链合是独一无二的珠宝,拆开后吊坠还可以单独作为戒指佩戴,也可做胸针,设计独具匠心。 她倒是狮子大开口,这还不如涨点工资呢。 珠宝店的工作人员看到了阮明月,本来想说哪里来的醉鬼在他们门口耍酒疯,把她们刚擦干净的玻璃都扒拉出印记了,可打开门一看到醉鬼身旁的男人,瞬间又觉得这单买卖没准能成。 “段总,欢迎光临,需要我把项链拿出来给这位小姐试戴吗?” “不用。” 段祁州直接拒绝。 她现在神志不清,给她试戴这么贵重的项链,和给山猪喂细糠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不给我试戴……你这个老板怎么这么小气?”她红着眼睛控诉他,“和女明星谈恋爱的时候,恨不得把整个珠宝店都买下来送给她……对待自己的员工就这么小气……果然是个资本家……” 段祁州和女明星谈恋爱? 珠宝店的工作人员轻捂住唇,这是她可以听的八卦吗? 阮明月见珠宝店的员工似乎很有兴趣,又凑过去贼兮兮地说:“你们不知道吧,我们段总他其实和程……啊……” 段祁州一把将阮明月扛了起来。 珠宝店的工作人员更紧地捂住了唇,这是她可以看的吗? “段总……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恐高……好高啊……” 这次,任她说什么,段祁州都没有放开她。 他一路把阮明月扛出了酒店。 司机就等在外面,见老板扛着阮明月出来,手里还拎她的鞋,吓了一跳。 “段总。”司机赶忙接过了阮明月的鞋,“阮秘书喝醉了吗?” “嗯。” 段祁州把她放下来,刚按住她的肩膀准备将她塞进车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唤:“祁州!” 是秦一铭的声音。 段祁州转头,秦一铭已经大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啊?” “哟,这不是秦先生吗?”阮明月扑过去,一把揪住了秦一铭西装的门襟,热情地向段祁州介绍,“段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相亲对象……不不不,是差点成为我相亲对象的秦一铭,秦先生。” 秦一铭很自然地伸手扶住了阮明月,“怎么喝得这么醉?” “逞强。”段祁州说。 “什么逞强?我这是为了保护老板牺牲了自我……”她拍着胸脯,一脸凛然,“要不是有我,段总……他今晚就惨了……” 秦一铭憋着笑:“阮小姐是不是忘了,你老板吸血鬼转世?” “我没忘……这不期待他给我涨点工资嘛……可事实证明……他果然是吸血鬼转世……一分钱都不愿加……奖励也不愿意给……” 段祁州真是无辜。 秦一铭已经彻底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敢当着老板的面说这些话,看来你是真的醉得不轻,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送。”段祁州握着阮明月另一侧的胳膊,不愿松手。 “没事,我顺路。”秦一铭说。 “你知道她家住哪吗你就顺路?” “知道啊,我去过。” 段祁州眸色一黯,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怎么?祁州,你还不放心兄弟我吗?”秦一铭笑着,学习阮明月拍胸脯的动作,“放心吧兄弟,我保证帮你把她安全送回家。” 段祁州并不是不放心秦一铭,相反,他是太了解秦一铭的为人,知道他是个让人放心,值得托付的男人,才更担心,担心阮明月真的会和他修成正果。 “祁州?” “她……” “我要秦先生送我回家。”阮明月忽然开口打断了段祁州的话,“我不要老板送……他不给我涨工资……我不喜欢他……” 段祁州:“……” 这茬还过不去了。 秦一铭笑容更深:“段总,你看,你被淘汰了,还是我送吧,放心,少一根头发你都可以来找我算账。” 段祁州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秦一铭把阮明月扶到了他的车上。 “走了,祁州。” 迈巴赫发动,秦一铭带着人离开。 隔着车窗玻璃,段祁州能看到,她手舞足蹈不知道又在说着什么醉话,但再也不是对他。 ** “段总。”司机过来,“我送您回去吧?” “钥匙给我,你下班。” “是。” 段祁州拿了车钥匙,直接开车去找洛劭东。 洛劭东正和一群女朋友在“瑶池”喝酒,见段祁州来找他,不情不愿地将那群女人都遣散了。 “你说你现在又不能喝酒,你来这里干什么?这不是坏我兴致么?”洛劭东没好气。 段祁州不语,他拿了桌上刚开封的罗曼尼康帝,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诶诶诶。”洛劭东赶紧扑过来照着他的手狠拍了一下,“你找死啊?出院那天没听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喝酒吗?” 段祁州出院那天,是洛劭东去接的,医生说医嘱的时候,洛劭东就在旁边。 合着,这些医嘱只有他听进去了,正主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洛劭东夺过段祁州的酒杯,扔在一旁。 “怎么了又?” 段祁州还是不说话。 “我说段总,你来找我,应该是希望我能为你排忧解难的吧?你一个字都不说,是想让我猜吗?那可抱歉了,我只喜欢猜女人的心思,男人的心思我不感兴趣。” 段祁州的手机比段祁州先出了声。 只听“叮咚”一声,秦一铭的信息在屏幕上跳出来。 “祁州,我已经把阮小姐安全送回家了。” 段祁州看了一眼,秦一铭还贴心地拍了一张阮明月安然在沙发上睡着的照片。 “这是什么情况?”洛劭东凑过来,贴着屏幕看得比段祁州还仔细,“秦一铭谈个恋爱,怎么还和你报备啊?他该不会是把你当成未来大舅子了吧?” 一句未来大舅子,戳了段祁州两个痛点。 他把手机扔在桌上,靠在沙发里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上五光十色的灯。 洛劭东忽然醍醐灌顶:“段祁州,你是不是在吃秦一铭的醋啊?” 上次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洛劭东就隐隐担心,他的两个兄弟会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们还是身陷三角恋了。 “祁州,你听哥们一句劝,虽然那位阮小姐的确长得国色天香,但她不会是你的良人,你该放就放,别搞情深那一套,你想想,你段祁州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非得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吗?” 段祁州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发现,我不行。” 阮明月刚和段祁州说要结束关系的时候,段祁州也曾不以为意,一个床伴而已,只要他段祁州想要,成千上万的女人愿意爬上他的床,可渐渐的,他发现不是这样的,这两年来,无论是床上还是生活中,他都已经习惯了阮明月,任何女人都替代不了她。 他只想要她。 洛劭东难得听段祁州袒露心迹,不由心中震颤。 这哥们到底是不满跟过他的女人被抢走,还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算了算了,我本来不想说的,但看在你这么痛苦的份上,我还是决定告诉你一件事情。”洛劭东喝了一杯酒,清清喉咙说,“唐糖回国了,我今天碰到她了。” 段祁州睁开眼睛,蹙眉茫然:“唐糖?谁?” “秦一铭的初恋女朋友啊,你忘了?” 段祁州努力地回忆了一下。 他不记得“唐糖”这个名字,但关于秦一铭的初恋女朋友,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大概是三年前,秦一铭走哪儿都带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很高挑,明明年纪不大,却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干练,精英范儿十足,秦一铭介绍过她,说是个律师。 秦一铭和这位律师女友如胶似漆过一段时间,每次只要那个女人在,他总像是个挂件一样黏在她身上。 几个发小嘲笑秦一铭“不值钱”,秦一铭也一点都不在意。他甚至为那个女人产生了“英年早婚”的打算,连求婚仪式都找他们几个彩排过了,可后来,那女人忽然提了分手,出国消失不见了。 秦一铭为此十分痛苦,整日酒吧买醉,消沉如烂泥,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从这段感情中挣脱出来,当然,也可能从未挣脱出来。 “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榕城律所。” 第29章 初恋女朋友 阮明月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头痛欲裂,一转头看到床头柜上的钟,更是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十一点了! 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这可怎么好,她都没有请假,无缘无故旷工了半天老板会不会开了她? 阮明月手忙脚乱地去找手机,她已经做好了手机里塞满一大堆信息和电话的打算了,可打开手机却风平浪静。 怎么会没人找她? 她昨天和财务经理说好了早上要去对合同数据的,她不去上班,财务那边问都不问的吗? 阮明月正觉得奇怪,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她再次被吓了一跳。 电话是褚飞打来的。 总算有人找她了!她差点都以为是自己被抛弃了呢! “喂,褚特助,抱歉抱歉,我今天睡过头了……”阮明月一接起电话,立刻道歉。 “没事的阮秘书,段总说了,你昨天在曼特周年庆上工作出色,他今天特地给了放了半天的假,你上午的工作都交给肖秘书了。” 原来是给她放假了啊!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昨晚发的那些酒疯,她又不免脸热起来。阮明月有一个自己不怎么想要的特殊技能,那就是醉酒后不会断片,无论喝得多醉,她都不太会断片。 这就直接导致了她一旦喝醉第二天痛苦直接加倍,是的,她除了要忍受宿醉生理上的难受,还要承受发酒疯后精神上的羞耻感。 昨天她缠着段祁州摸他腹肌、让他涨工资和送珠宝的事情,她都记得。 段祁州也是善良,就这样还大发慈悲地给她放了半天假。 “阮秘书,你应该还没出门吧?”褚飞问。 “是的,有事吗?” “段总让你下午上班的时候,去一趟榕城律所找肖律师拿份资料,是之前约克并购案的资料。你等下不用来公司打卡,先去律所拿了资料再来公司,下班前送到就行。” “好的。” 挂了电话,阮明月起床洗漱换衣服。 榕城律所和她所住的小区正好反方向,也不知道段祁州为什么不派司机跑一趟,反而要她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拿资料。 难道,这是对她昨晚发酒疯的惩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段祁州真是茶里茶气的,表面给她放假,暗地里却悄悄利用职权整她。 阮明月绕了大半个城市才到榕城律所。 她刚进门,还没见到肖律师,就听到律所休息室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只要一个说法,唐糖,你不声不响消失三年,难道我都不配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是秦一铭的声音。 阮明月一怔,下意识往休息室的方向望过去。休息室没有关门,甚至都没有开灯,秦一铭背对着她的方向,他面前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女人穿着小西装,带着金丝边的眼镜,又美又a的。 “什么叫不声不响消失三年?秦一铭,我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分手了?我们都分手了,我的行踪还要和你交代吗?” “你这是不想认账?你把我当成什么?”秦一铭声嘶力竭,“在你心里,我秦一铭到底算什么?” 被唤作“唐糖”的女人站在暗处,阮明月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的站姿判断,她依然很冷静。 “算前男友。” “算前男友?”秦一铭冷笑,“好一个前男友。”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阮明月预感不妙,正想走开,谁料秦一铭一个转身正好看到了阮明月。 “月月!”秦一铭忽然高喝一声。 阮明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随着秦一铭这个称呼立起来了。 认识这么久,他一直喊她“阮小姐”,怎么忽然就变成“月月”了呢? “嗨。”阮明月尴尬地朝他们招招手,“我……” 她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有意站在这里偷听他们说话,可她都来不及开口,秦一铭已经快步朝她走过来。 “来,唐律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阮明月。”秦一铭一把揽住了阮明月的肩膀,将她带到唐糖的面前,用明显赌气的语气说:“你不要以为这三年我真的在等你,我早就已经有了新生活了!没有你我一样过得很好。” 这些话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阮明月很难想象平日里看着挺成熟稳重的秦一铭竟然会在前女友面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他的心里对之前的恋情到底是有多意难平? 相较于秦一铭的不理智,唐糖全程很平静。 唐糖看了阮明月一眼,微笑冲她点了点头:“阮小姐,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阮明月木然地回道。 她现在夹在中间着实尴尬。 “一铭,听到你说你有了新生活,我真心替你开心。”唐糖将视线落回秦一铭的身上,“阮小姐很漂亮,和你很般配,祝你们幸福。” 她说完,转身走出了休息室。 秦一铭看着她的背影,原本高昂的气势瞬间回落。 他松开了搂着阮明月肩膀的手,对她道歉:“抱歉阮小姐,刚才冒犯了。” “没关系。”阮明月看着秦一铭,见他情绪异常低落,便轻声问:“秦先生,需要聊一聊吗?” “不用了,谢谢。” 秦一铭像被抽走了灵魂,迈着无力的步伐走出了休息室。 阮明月虽然不放心秦一铭,但她也明白,感情的事情,她作为第三方很难安慰。 她没再管,出门去找肖律师拿文件。 肖律师的办公室在律所的二楼,阮明月上楼的时候,看到唐糖正站在茶水间的饮水机前,她呆站着,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灰白的墙上,她身旁有同事在尖叫:“唐律师,你的水杯都满出来了!” “啊,抱歉抱歉。” “……” 阮明月上了楼,心里隐隐不是滋味。 ** 阮明月从肖律师那里拿到了资料后,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律所打算回公司。 她刚走出律所的大门,就看到秦一铭席地坐在律所门口的台阶上,背影萧条,一点没有往日贵公子的气质。 “秦先生,还没有走啊?”阮明月走到秦一铭的身边,默默坐到他的身旁,“我觉得,还是和我聊聊吧,有些情绪憋在心里怪难受的,说出来可能会舒服一些。” 秦一铭看了阮明月一眼,强打起精神和阮明月闲聊:“阮小姐怎么在这里?” “老板让我来取个文件。” “昨天夜里喝那么多酒,今天还坚持上班,这么敬业看来你们老板是不得不给你涨工资了。” 阮明月想到昨晚的疯态,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你能不能好好聊天?不能聊我走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佯装要走。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秦一铭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原地按下,“如果不耽误你时间的话,陪我聊一会儿吧。” 阮明月看了眼腕上的表,这会儿还早,褚飞说了文件下班前送到就行,时间很充裕。 “不耽误。” “嗯。” 秦一铭“嗯”了声后,又开始沉默。 阮明月能感受到他的挣扎,就是那种很想倾诉,可一时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的感觉。 “刚才那位唐律师,就是你母亲之前提到的那位让你经历了一段不怎么愉快的恋情的女主角吧?”阮明月问。 秦一铭点点头:“她是我的初恋女朋友,也是我这些年唯一谈过的一个女朋友。” “你很爱她?” “当初很爱,爱到已经准备好了钻戒打算求婚,可是……”秦一铭似乎又被拉回到了那段痛苦的回忆中,话哽在喉头,很久才接上,“可是,就在我积极规划和她的未来,准备和她共筑小家的时候,她毫无预兆的一条短信和我分了手。” 那条信息至今还截图存在秦一铭的手机里,“我们分手吧”短短五个字,没有前因没有后果,然后,那个女人就销声匿迹了三年。 秦一铭满世界的找她,可怎么都找不到。 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整夜整夜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和她的甜蜜过往,他只能靠安眠药保障最基本的睡眠。 “直到此时此刻,我都不知道,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和我分手,甚至,直到此时此刻,她都不愿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秦一铭说,“我甚至可以接受她劈腿,她爱上别人了,我也不愿接受这样不明不白的局面。” 阮明月不知全貌,但单纯站在秦一铭的角度上看,唐糖突然不告而别三年的确让人耿耿于怀。 “你还放不下她,对不对?”阮明月问。 “不,我早就放下她了。”秦一铭忽然绷起脊背,看着阮明月,“阮小姐,我今天和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如今对她只剩下要一个答案的执念,我不会和她再有故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你不会因为我有这么一段感情,而不和我接触了吧?” 阮明月笑起来:“你想什么呢,谁都有自己的过去。任何人的出现,都不会影响我和你成为朋友这件事情。” “那就好。”秦一铭如释重负,“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像之前说好的那样,从普通朋友开始发展,你不要因此怀疑我对你的初心,好吗?” “不会的。” 阮明月不会戴有色眼镜去看任何一个在感情里受过伤的人,唐糖的存在,只会让她更加觉得秦一铭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 榕城律所的街对面,一辆保时捷停在树荫下。 段祁州坐在车里,远远望着律所台阶上并肩而坐的两个人,脸色阴沉。 “走吧。”他对驾驶座的褚飞发号施令。 “是,段总。” “顺便给阮秘书打电话,问她文件怎么还没送回公司。” “啊?” 褚飞一头雾水。 今天老板到底咋回事?怎么每一个操作他都看不懂,先是中午莫名其妙让他打电话给阮秘书来榕城律所取文件,结果他刚打完电话,老板就立刻说要亲自去榕城律所一趟,让他开车。 好嘛,开就开吧。 他刚开车到榕城律所,老板又说先不进去,让他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停车。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停车?拍谍战片吗? 好嘛,停就停吧。 结果,停了车,他们在车里一坐就是一小时,老板一直紧紧盯着律所的大门,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阮秘书取到文件出来,褚飞以为终于可以载上阮秘书一起回公司了,结果,老板压根就没打算带上阮秘书,直接说要走。 更离谱的是,老板明明看到阮秘书和人坐在台阶上聊天,还要他打电话问阮秘书文件怎么还没送回公司?他中午的时候不是说文件资料下班前送到就行了吗? 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颠来倒去,一会儿一个变? 褚飞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 阮明月接到褚飞的电话后,立刻对秦一铭说:“秦先生,我还有工作,我要先回公司了。” “我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打车,公司可以报销。”阮明月笑道,“给老板办事,就该花老板的钱。” 秦一铭被逗笑了:“好吧,那我就不替你老板省这个钱了。” “好。” 阮明月知道,他其实也没有心思送。 秦一铭的心思,估计还在唐糖的身上,还在他们过去相恋的每个细节里。 “我走了,再见。” “再见。” 阮明月打车回到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文件送到段祁州办公室。 段祁州正单手抄兜立在落地窗前,远眺着窗外的景色喝茶,杯中茶气袅袅,可他的背影却森冷异常。 “段总,你要的资料。”阮明月恭恭敬敬把文件袋放在段祁州的办公桌上。 段祁州转身,看了眼桌上的文件袋:“让你去取个资料,怎么去那么久?” “我住的小区离榕城律所太远,路上花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在榕城律所,我遇到秦先生了,和他聊了会儿又耽误了些时间,抱歉。”阮明月坦诚道。 “我是让你去工作,还是让你去谈恋爱的?”段祁州愠怒。 第30章 藕断丝连 今日这趟榕城律所,是段祁州有意让她去的。包括唐糖在榕城律所这个消息,也是段祁州让人透露给秦一铭的。 他知道以秦一铭对唐糖的深情,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律所找人,他的计划是让阮明月撞见秦一铭和唐糖藕断丝连,从而和秦一铭划清界限。 可谁知道,秦一铭的每一步都被他完美预料,但阮明月却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和秦一铭划清界限,看他们两个人坐在台阶上聊得一派和谐的画面,段祁州怒火中烧。 她就这么大度?还是说她就这么喜欢秦一铭,喜欢到可以接受他还放不下前任? “段总,你误会了,我没有利用工作时间去谈恋爱,只是聊了几句话,前后没有十分钟……” “秦一铭有没有告诉你,那是他前女友?”段祁州忽然问。 阮明月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冷眼望着他,似乎在思索答案。 很快,她想到了什么:“你今天让我绕大半个城市去榕城律所拿资料,是故意的?” “对。”段祁州直接就认了。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这一点都不像他。但是,一想到阮明月连秦一铭与前任藕断丝连她都能接受,他就烦躁不堪。 “那秦先生会在律所见到他的初恋女友,也是你安排的。” “是。” “幼稚。” 阮明月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就要出去。 段祁州绕过办公桌,侧身将她拦住。 “就这么喜欢秦一铭吗?”他眼底风起云涌,“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已经喜欢到可以接受他有一个放不下的前女友?” “段总,没人教过你吗,一扇不愿意为你开的门,你再去敲是不礼貌的。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私生活不用你管,不管我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愤愤说完,推开他走出办公室。 段祁州立在原地,“嘭”的一声,将手里的茶盏砸了出去。 褚飞闻声赶来,看到地上的茶杯碎片,心头惴惴不安。 这可是艺林堂內印五龙的墨彩春山杯,价值二十万。 老板到底怎么了?大姨夫?还是更年期?怎么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段总,发生什么事了吗?”褚飞问得小心。 “我让你联系dr杨,联系上了吗?” “刚刚已经联系上了。” “他怎么说?” “dr杨说,三年前唐律师的确是出国去找他,因为唐律师罹患癌症,她是去找dr杨治病的。” “癌症?” “是的,乳腺癌。” ** 阮明月被段祁州气得不轻。 他到底凭什么站在上帝视角替她安排这些偶遇?他做这些,摆明了就是希望她和秦一铭没有好结果。 这人根本就没有放她重新开始的打算。 阮明月这口气一直憋到下班,下班后,实在觉得不吐不快,就去了医院找沈佳姿。 沈佳姿今天值班,正打算去吃饭,看到阮明月来找她,她立刻把她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来得正好,我本来还打算明天一早去你那里呢。” “明天一早去我那里干嘛?”阮明月问。 “你忘了你明天生日吗?”沈佳姿打开抽屉,“每年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是我最头疼的事情了,口红香水这种都送烂了,你也不缺,今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价值上百万的礼物,保准你喜欢。” “价值上百万?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辞职了?正好干得也不开心。” “怎么不开心?”沈佳姿关心。 “还不是我那老板。” “他又怎么你了?” 阮明月此刻根本无心吐槽,只想快点知道沈佳姿给她准备的价值上百万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你先把礼物给我。” “哦,差点忘了。”沈佳姿从抽屉里掏出一沓刮刮乐和一沓不同号的福利彩票,“喏,送你的,刮刮乐无聊的时候可以刮一刮,给自己找点乐子。彩票的话,开奖的日期是明天,正好你生日,祝你中五百万。” “哇,这个礼物也太棒了。”阮明月爱不释手,“如果我明天中奖,你也别干了,咱两去环球旅行。” “好!我今天回去就把行李收拾好,如果中了,明天提上行李就出发,去他的职称,去他的考核,去他的相亲。” “去他的段祁州!” 沈佳姿看阮明月一眼:“段祁州到底怎么你了?” 阮明月把段祁州设计让她看到秦一铭和前女友纠缠的事情告诉了沈佳姿,沈佳姿“啧啧”两声:“月月,我就说这个段祁州好像对你不太对劲,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怎么可能?” “那他一个千亿大总裁,分分钟几千万上下,他正事不干,来设计你?” 阮明月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他就是幼稚,见不得我好。” “男人一般只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幼稚,你想想学校里那些揪女生辫子的男生,哪个是因为真幼稚?还不是因为喜欢?” “沈佳姿,你是不是段祁州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卧底啊?”阮明月轻捶了下沈佳姿,“你怎么总帮他说话?而且是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明天生日,你不能生气,开心最重要。”沈佳姿一把圈住阮明月,“收好我给你的礼物,走,带你去外面吃顿好的,就当是提前给你庆生了。” “好。” 两人下楼,路过药房的时候,阮明月忽然看到了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 是唐糖。 唐糖是典型的气质型美女,除了姣好的外形条件,她身上总给人一种不服输的坚韧感,人群里很出挑。 阮明月看到唐糖手里拿着一包药,从走廊里一闪而过。 “看什么?”沈佳姿问。 “我看到秦一铭的前女友了。” “这么巧啊?在哪儿?我看看,有没有阮大美女漂亮。” “已经走了。” “好吧。”沈佳姿挽紧了阮明月的胳膊,“不管怎么样,我姐们在我心里最美。” 阮明月笑起来:“你在我心里也最美。” ** 阮明月和沈佳姿吃完饭回家,就忍不住刮了一张刮刮乐礼物。 嘿,别说,还真让她刮出了二十块钱。 阮明月兴奋地立刻拍照发给沈佳姿看,两个人一致觉得这是个好彩头,对明天的福利彩票开奖充满希望。 第二天早上,阮明月兴致高昂的去上班。 她一进办公室,几个同事就迎了过来。 “阮秘书,恭喜恭喜啊!” 阮明月心想,怎么?大家都知道她的彩票要中奖了啊? 她笑着刚想说“谢谢”,一抬头,看到自己的工位上摆着好大一束的卡布奇诺。 “阮秘书,谈恋爱啦?不错不错。” “男朋友好甜啊,送这么大一束花。” “又是被别人的男朋友甜到的一天,月老到底把我的红线藏到哪里去了?” “……” 阮明月本人还一头雾水,同事们却一个比一个兴奋。 “来上班还是来聊天?”走廊里忽然传来一声冷斥。 是老板段祁州的声音。 众人吓得一秒蹿回自己的工位。 阮明月也不敢怠慢,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那束张扬的鲜花收到办公桌下。 褚飞战战兢兢地跟在老板身后,一路走进总裁办公室,哎,别人都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又开始了,而他则是怨气满满的一天又开始了。 老板的大姨夫到底什么时候走啊?他好怀念以前那个情绪稳定的老板啊。 阮明月等段祁州走进办公室后,才敢低头去看脚边的那束花。 花中卡着一张贺卡,贺卡上写着:“阮小姐,生日快乐”,落款是“qym”。 qym,秦一铭。 阮明月觉得奇怪,秦一铭是怎么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的? 她立刻发信息问了秦一铭。 秦一铭回得很快:“你还不知道吗?今晚两家人约了聚餐,庆祝你生日。” 两家人? 什么两家人? 阮明月彻底懵了,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母亲翁美芯打来的电话。 阮明月拿起手机,走到隔壁会议室去接电话。 “喂,妈,我上班呢。” “我知道,我就和你说一件事,不会打扰你太久的。”翁美芯的语气有种阮明月熟悉的兴奋。 “什么事?” “今天晚上在天禾盛宴我们一起吃个饭,具体包厢等下我发到你手机上。” 阮明月联系秦一铭的信息,瞬间反应过来:“和谁一起吃饭?秦一铭和他的父母?” “是呀是呀。”翁美芯止不住地开心,“你段叔叔知道你今天生日,特地攒的局,一来是双方家长见个面,二来是给你庆生。” “妈,在我的生日给我安排见家长这种事,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阮明月莫名有点生气,“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我?为什么没有人问一下我的意见?”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是不尊重你呢?你都不知道你段叔叔为了给你庆生做了多少准备工作,他不仅主动联系了秦家父母,还给你精心准备了生日礼物,你却理解为不尊重你,这样也太让我们寒心了吧。” 阮明月哽住了,无力辩驳。 “月月,我和你段叔叔归根究底,还不是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吗?”翁美芯放软了语调,轻轻哄道:“你听话,今天下班之后早点过去,给秦家的两位长辈留一个好印象。” “……” “月月,听到没有?” “听到了。” 阮明月挂了电话,心里正烦闷,一抬眸,忽然看到段祁州正站在会议室外的阳台上抽烟,看样子,好像早就已经在那里了。 “段总。” 阮明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正要转身离开,却听段祁州在她身后喊了一声:“站住。” 她立定在原地。 段祁州走到她身侧,带过来一阵烟草的气息。 会议室里没开灯,暗乎乎的,这带着侵略性的味道被无限放大。 阮明月下意识地往虚掩的门边靠,段祁州直接伸手,将门缝摁严实了。 “这么快要见家长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进秦家?”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的私生活不需要和你汇报。”阮明月一身反骨。 “秦一铭不会爱你的。”段祁州笃定地说。 “你是觉得我不配被爱,是嘛?”阮明月眼眶红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样,只会玩弄我,并不会真正爱我?”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秦一铭他心里有别人。” 这三年里,秦一铭虽然嘴上说着已经放下了唐糖,可是,段祁州查到,去年秦一铭还在他和唐糖相遇的城市买了房,五个月前他还在都城认养了一头大熊猫叫“糖糖”,他根本没有忘掉那个女人。 “就算他真的心里有别人,那也是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段总日理万机应该很忙才对,以后我的个人感情,不劳你费心。” 阮明月说着要走,却被段祁州一把从后抱住。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阮明月能隔着轻薄的衣衫感受到他的心跳,跳得好快,像刚跑完八百米的少年迎面碰上暗恋的姑娘那样快。 当然,他不是少年,她也不是他暗恋的姑娘。 “段总,这里是公司,你别乱来。” 阮明月用力想挣开他,但段祁州却越抱越紧。 幽暗的会议室,气氛暧昧且带着一丝紧张。 “段祁州……” “别去。”他把脸埋在阮明月后颈的秀发间,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今晚别去见秦家人。”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阮明月一把挣开他的手,快步从会议室里逃了出去。 走廊明亮。 阮明月背靠着墙壁站了好一会儿,人才缓过劲儿来,可一想到晚上的生日局,她的情绪又变得低落。 原本她和秦一铭这样按部就班以朋友的名义相处着挺好的,一旦两家家长介入,拔苗助长,他们之间的关系势必会变味儿。 她一点都不想那样,可面对母亲和段叔叔的好意,她又无能为力…… 会议室里,段祁州松了松领带,随手拉了桌边一张椅子坐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段总。” “今晚七点,把唐糖曾在国外治疗癌症的消息发给秦一铭。” “是,段总。” 第31章 今晚不走了 阮明月下班后,经过一番心理挣扎,还是打车去了天禾盛宴。 相较于她的局促,秦一铭对这次被强制安排见家长的事情表现得乐观许多。 落座后,他悄悄给阮明月发信息说:“不管大人什么操作,只要我们保持一致的步调不动摇就行了。” 阮明月看到他的信息,莫名安了心。 “今天很高兴秦总秦太太能赏脸来为我们家月月庆生,来来来,我敬各位一杯。”段秋明坐在轮椅上,高举酒杯对秦一铭的父母说。 听起来,他是真的把阮明月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也让秦一铭的父母对阮明月高看一眼。 “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一杯,祝月月生日快乐。”秦一铭的父亲秦威海附和。 桌上的人一起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后,桌上家长的话题就转到了阮明月和秦一铭的恋情上。 “听说月月和我们家一铭上周还去看一铭妈妈的画展了是吧?”秦威海问。 “是的,秦叔叔。”阮明月乖巧回答。 “不错不错,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我们家一铭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公司,有时候周末也不休息,作为父亲,其实我是鼓励他多出去结交朋友的,当然,尤其是赶紧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 桌上的几个家长都会心笑起来。 阮明月和秦一铭各自低头抿茶,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 “月月,今年是二十六还是二十七?” “秦叔叔,我二十七。” “哦,那是比我们家一铭小三岁,年纪也挺合适的,生肖也挺般配的,不错不错。” “是啊,这两孩子外形也挺般配的,细细看,好像还有点夫妻相呢。”翁美芯笑,“我觉得女人二十七八岁男人三十岁正好是适合结婚的年龄,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谈个一年左右结婚,备孕生孩子,正好。” “是的,男人先成家再立业,我们家一铭现在对公司的业务也已经基本熟悉了,等他结了婚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可以退休把秦氏交给他,专心在家陪孩子颐养天年咯。” 秦一铭的母亲肖嫣红喜欢画画追求梦想,但父亲秦威海很传统,做梦都想抱孙子。 翁美芯见这位传说中的秦总好像很满意阮明月,笑得眉眼都快开花了,不过,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秦一铭对娶阮明月的事情什么想法。 于是,她转头看向秦一铭:“小秦总和我们家月月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不知道小秦总对我们月月什么感觉啊?” “阮小姐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好。”秦一铭回答得中规中矩。 “那你……” 秦一铭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原本这个时候,出于礼节,秦一铭是不会看手机的,可他偏瞥了一眼,瞥到了屏幕上打头的是“唐糖”两个字。 “抱歉,我先看一下信息。”秦一铭打断了翁美芯的话。 “你这孩子,什么信息非要现在看,你翁阿姨在和你说话呢。”秦威海不满道,“真是没礼貌。” “没事没事,可能是重要的工作信息。”翁美芯善解人意道。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看信息的秦一铭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幅度之大,把桌上的红酒杯都撞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一铭?”肖嫣红问。 秦一铭凛着脸,一言不发,直接转身冲出了包厢。 “一铭!一铭!”肖嫣红慌了,看向老公秦威海,“他怎么了这是?” “秦一铭!”秦威海大喝了声,“你给我站住,发生什么事了?” 秦一铭谁的话都没有听,一下就跑的没影儿了。 包厢内,一桌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明月也有点懵了。 “抱歉啊老段,我们家一铭可能遇到了什么急事,不然他不会这么莽撞无礼地离场的。”秦威海赶紧转头对段秋明道歉,“不过不论怎么样这事儿是一铭做法欠妥当,改明儿等了解了事情始末,我一定让他登门来向你们还有月月道歉。” “没事没事。”段秋明一边说一边看向阮明月,“我们月月也不会在意的,是吧?” “嗯,没关系。”阮明月大方表示。 她是真的觉得没关系,甚至,秦一铭提前终结了这场让她窒息的生日饭局,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希望秦一铭这么着急走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 秦一铭突然走了,秦家两老也无心再留下来为阮明月庆生,饭局自然也就提前结束了。 秦家人走后,翁美芯的笑脸迅速垮了下来。 “还以为秦家是大户人家家教一定很好,没想到这个小秦总这么没有礼貌,也不是不让他提前走,至少打个招呼吧。” “好了好了,秦总不是许诺了,让一铭到时候来和月月道歉么,你也别生气了,气坏身子不值得。”段秋明好言哄着翁美芯。 “其他倒无所谓,主要是我们月月该难过了。”翁美芯走到阮明月身边,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月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这普通女子要通过豪门改命,本就不可能顺风顺水的。” 改命改命,这两个字阮明月已经听的烦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惨,也并不觉得一定要嫁入豪门才算命好。 “妈你别说了,我想先回去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你把生日礼物带上。”翁美芯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阮明月,“这是你叔叔特地给你买的手表。” “谢谢妈,谢谢段叔叔。” 阮明月从天禾盛宴出来,像是终于逃出升天般长舒了一口气。 她去地铁站的路上,给秦一铭发了信息,问他出什么事了,但秦一铭没有回。 也是,能让他这么着急离开的,肯定不会是小事,他怎么还会有时间看手机呢。 阮明月下了地铁后,慢慢走回了家。 今天电梯正在维修,她只能爬楼梯上楼。 刚走进楼道,她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这烟味她一闻就闻出来了,是段祁州。 段祁州抽的烟都是特别定制的,那是来自尼加拉瓜杰拉帕谷的哈瓦那种子烟草,需要长时间干燥发酵,香气浓郁,有别于一般的烟。 过去的两年里,每次他抱着她温存后,她的衣物上总会残留这个味道。 他来了? 阮明月向上走了几步,先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再往上几步,走到拐角处,才看清段祁州的脸。 他正倚坐在台阶上,西装外套扔在一旁,黑色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领带被扯得歪七扭八,整个人透着一丝陌生的颓唐感,与他平时一丝不苟的总裁形象相去甚远。 “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 “你喝酒了?”走近后,阮明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嗯。” “这才几天啊,你又是抽烟又是喝酒,医生的话全是耳旁风吗?”阮明月没好气,早知道他这么喜欢做贱自己的身体,那曼特周年庆那天,她压根不需要为他挡酒。 “所以你在乎吗?” 段祁州抬眼,黑亮的眸像是深夜里的两管枪精准地对着她。 阮明月没由来的发慌。 “你发什么疯,喝醉了就回家睡觉。” 她说完,越过他,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她刚进屋准备把门关起来,段祁州立即站起来,勾脚抵住了门缝。 “你干什么?”阮明月瞪着他,“我不欢迎你进来。” 段祁州像是没有听到,直接跻身进屋。 阮明月想反手把他推出去,可她的那点力量在常年撸铁的段祁州面前,就像是鸡蛋碰石头。 “我都说了,我不欢迎你,你出去。” “你还是去见了秦家的人,对不对?”他冷声质问。 “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 段祁州一手扣住她的后腰,将她整个按进怀里,近乎凶狠的吮吻住她的唇。 阮明月唇瓣吃痛,用力甩头躲开他的吻。 “段祁州!” “凭什么?”他双目猩红,“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 两年前,在桐城的酒店,明明是她闯进他的房间先贴上来对他投怀送抱才有了这两年的纠缠。 现在,他入了局,她凭什么说抽离就抽离? 阮明月闻言心底“咚”的一声,过往的记忆全都涌上心头。 “对不起,两年前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招惹你,我认错。” “认错有什么用?你已经招惹了。”他重新揉住她的腰肢,“我要你,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你只能是我段祁州的女人。” “我说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会恨你。” “你恨我吧,恨也是一种纠缠。” 他说完,再次吻住她。 阮明月感觉到他的鼻息滚烫,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像是一团火。 他勾得她舌尖好痛,她被他吻得几乎折腰。 “唔……” 阮明月克制不住发出一声轻吟,她的身体越来越热,脸颊也变得滚烫。 段祁州的手探进她的针织衫,娴熟地解开了她的内衣。 胸前骤然一凉,阮明月瞬间清醒过来。 她在他的亲吻里艰难地唤出一声:“段祁州,我来例假了。” 段祁州停下来,情欲还明晃晃地挂在眼底。 他看着她,一边平复呼吸一边问:“不是不要,只是来例假了,是吗?” 阮明月蹙眉:“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这么理解了。”段祁州松开她,替她整了整刚才接吻时弄乱的发型,“我等你。” “谁要你等了,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段祁州不理她,径直走到沙发上躺下了。 “你躺这里干什么?已经不早了,你赶紧走。”她走过去,攥住段祁州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 “我头痛,今晚不走了。” “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我这里不收留醉鬼。” 段祁州闭上了眼睛。 “喂!” “你放尊重点,我是你老板。”他嗡声道。 “哪个老板会耍无赖赖在员工家里不走的?”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出一个比他更离谱的老板。 “沙发是我买的,我躺一躺怎么了?” “那床还是你买的呢,你怎么不去躺?” 他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翘起来:“好主意。” “你还真有脸!”阮明月没好气,“你当初说给员工谋福利的时候,可没有说有朝一日会赖在这里睡觉。你要早这么说,我才不要你的员工福利。” “我真的头痛。”段祁州重重倒回沙发,痛苦扶额。 阮明月神思一紧,心想他不会又发烧了吧,这个念头刚闪过,手已经下意识地探出去摸他的额头了。 还好,一点都不烫,应该单纯是醉酒。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你喝完就走。” 阮明月说着起身往厨房走。 她冰箱里有煮醒酒汤的食材,她快速烧开水,给段祁州煮了一碗醒酒汤端出去。 客厅里,落地灯落下一束昏黄的光,段祁州身陷在沙发里,一手搂着个抱枕,一手搭着额角,像是睡着了。 她有心过去把他叫起来,可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步子又不由放轻。 最终,她还是放了那碗醒酒汤,去房间拿了一张毯子。 灯影下,他的脸半明半暗,勾勒出令她心动的侧颜。 她轻轻俯身,刚准备给他盖上毯子,忽然看到地毯上落着一串宝石项链。 紫色的宝石折射出一道温柔的光,像梦一样从他的裤兜里掉出来,悄悄隐匿在厚实的地毯上。 阮明月捡起这串项链,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这不是那天她发酒疯时吵吵着要让段祁州买来送给她的那串宝石项链吗? 他竟然真的买下来了? 阮明月心头小鹿乱撞,正不知所措,沙发上的段祁州忽然睁开眼睛,抓住了她的胳膊往他怀里一扣。 她一膝跪倒在他的腿间,整个人撞在他的胸膛上。 两个人再次以亲密无间的姿势拥抱在一起。 “放开我。”她轻声说。 “是你先靠过来的。” “我看到你的项链掉了,想给你捡起来放好。” “是送给你的。”段祁州摁住了她的后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生日快乐。” 第32章 紧贴着他的身体 阮明月愣了一下,一时间被他眼底的温情灼到。 过去的两年,他们之间只有工作和上床两件事,他们从未在一起度过任何一个节日或者纪念日,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她过生日。 她有点动容,但更多的是不习惯,她总觉得,最近的段祁州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唯独在想和她上床这件事情上没有变。 “怎么?”他又往她唇上亲了亲,“不要?” 阮明月推开他的手,撑着沙发靠背直起身。 这条项链,她发酒疯神志不清的时候敢讨要,现在清醒了可不敢要。 伯爵紫葵,上面的紫色宝石少说也有十几克拉,她买假的都不敢买的这么大,当然,这样的项链她也配不起,就算她真的戴在脖子上,别人也只会以为是假的。 “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真不要?” “不要。” “那就扔了。” 段祁州随手一扬,项链“啪嗒”一声落进沙发边的垃圾桶。 “你神经病啊!”阮明月惊呼,赶紧冲过去将项链从垃圾桶里翻出来。 这可是几千万的项链,又不是几十块,就算是几十块的东西,她也舍不得随便丢啊。 “总之是给你买的,你不要就扔了。” “不要就扔?你也太浪费了。” “不然呢?我自己戴?” “你可以卖了换钱去捐啊。”这条项链可以改善多少贫困孩子的生活。 “既然送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便你。” 段祁州说完,把阮明月做的醒酒汤全部喝下,扯过她从房间里拿出来的被单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没几分钟,她就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阮明月就地盘坐在地毯上,手握着段祁州送的珍贵珠宝,静静看着他的睡颜,心绪万千。 第二天,阮明月醒得比平时早很多。 她夜里根本没法睡踏实,潜意识里总想着客厅的沙发上还睡着一尊大佛,生怕他夜里冷到冻到,睡到凌晨还起来给他加了一床小被子。 不过段祁州明显睡得很好,她夜里在他沙发边走来走去,他都没有听到。 阮明月起床走出房间,就看到段祁州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里的信息。 “段总,天亮了,你的酒应该也醒了,你可以走了。”阮明月立刻下逐客令。 “我冲个澡再走。”他说得自然。 “你不能回家去冲吗?”阮明月抗议,“再说了,这里也没有你可以换的衣服。” 段祁州略一思索:“看来是时候得在这里放一套了。” “段总,别不把自己当外人,我这里不是你的旅馆。” “那我让人把我的衣柜搬过来,直接住在这里怎么样?”他一脸正经,似乎是很认真地提议。 “不用了,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她整个房子面积加起来,都未必有段祁州一个衣帽间大。 阮明月把段祁州的外套从地上捡起来,示意他赶紧走。 段祁州接过外套的时候,顺势将她揽到身前。 男人晨起,都有那几分钟昂扬挺立。 阮明月紧贴着他的身体,一下就感受到了。 “你……你干什么?” 她想伸手推开段祁州,段祁州却紧紧攥着她不放。 “记住我们昨晚说好的,我等你。” “……” 神经啊。 ** 阮明月一大早被段祁州搅得心神不宁,差点迟到。 她收拾好自己到公司的时候,段祁州也刚到。 他换过衣服了,一身藏青色的西装,神清气爽,完全没有昨晚醉酒的狼狈样子。 上午的会议全程都围绕段氏新落成的冷链科技园,一开就是一上午,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三十分了。 阮明月原本想去公司的餐厅吃饭,可她还没来得及下楼,手机响了。 是秦一铭打来的电话。 秦一铭昨天突然匆匆离开后,就一直没有消息,阮明月至今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赶紧接起来:“秦先生,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吃饭了吗?方便见一面吗?” “我还没吃,可以一起约个饭。” “好,那你下来吧,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你在我们公司楼下?” “是的。” “好,那我马上下来。” 阮明月摘了工牌快速往电梯口跑,穿过走廊拐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段祁州。 “嘭”的一声,阮明月急忙道歉:“对不起段总,我没看到你。” “急急忙忙去哪里?”段祁州问。 “下楼吃饭。” 阮明月说完,直接和他错身去等电梯了。 段祁州对一旁的褚飞使了个眼色:“跟着她。” “啊?”褚飞一脸震惊。 “要我说第二遍?” “不不不,不用,我这就去。” 阮明月和秦一铭约的是楼下的西餐厅,她进门的时候,秦一铭已经在了。 他穿得还是昨天见家长时的那套西装,领带不翼而飞,衬衫也是皱巴巴的,神情很疲惫,看起来似乎一夜没睡。 短短一夜,那个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秦先生,你还好吧?”阮明月坐到他对面,“昨天你急匆匆离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还好,抱歉阮小姐,我今天过来,是为昨天的无礼行为道歉的。”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介意。”阮明月说得真诚,“倒是你,真的还好吗?” 秦一铭握着手里的玻璃水杯,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秦先生,如果说出来能让你好受一点,其实你可以告诉我,我们是朋友。” “抱歉。”秦一铭又道了一声歉。 “怎么还在和我说抱歉?这事儿和我有关吗?” 秦一铭点点头:“之前我们说好,先以朋友的名义相互了解,如果可以的话,再发展成情侣,现在,我可能要食言了。我必须向你坦白,我心里还是放不下我的前女友。” 阮明月一怔,但并不算太意外。 从在律所遇到秦一铭去找唐糖要说法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约约预感到了今天。 一个男人,得有多爱多耿耿于怀,才会不顾一切地冲到前女友的工作单位质问她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摆明了是还没有放下唐糖。 “没关系,本来相亲这种事也不一定会成功的啊,我觉得我们能相处成朋友,已经比正在相亲的绝大多数男女都要幸运了。”毕竟,这年头,相亲能遇到奇葩的概率才是最大的。 “谢谢你理解。” “真的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两边家长那边,如果需要我暂时掩护,我也可以配合。”阮明月说。 “不用了,我也不想你太为难。而且,我打算回去就向他们坦白,我还要继续追求唐糖这件事情。” “所以,你昨天突然跑掉,是因为唐律师吗?” 秦一铭“嗯”了声:“昨天,我终于知道她不告而别原来是有苦衷的。” 昨天秦一铭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信息中有人把唐糖这三年的行程整理出了一份完整的报告,报告显示,三年前唐糖在康安医院查出了乳腺癌,她提出分手后第二天,就一个人去国外治疗癌症了。 这份报告甚至精确到了唐糖三年前飞国外的航班信息,以及她在国外医院治疗的病历,虽然很多重要信息都打了马赛克,但唐糖的名字和“乳腺癌”这三个字明晃晃地标注出来了。 秦一铭一看到唐糖的病历就疯了。 他从酒店离开后,直接冲到了唐糖的家里质问她得癌症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面对他歇斯底里的情绪,唐糖很平静地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不,怎么能算过去了呢? 这三年,他一直生活在她抛弃他、他爱上了无情无义的女人这样痛苦的阴影当中,昨天真相大白的这一刻,根本不是都过去了,而是一切重新开始了。 秦一铭向唐糖表明了心意,解释了他和阮明月并非真正的男女朋友,他希望唐糖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他想要和她重新在一起。 “可是她拒绝了我。”秦一铭垂下头,眼眶泛起一圈红意。 唐糖告诉他,为了治愈乳腺癌,她切除了左侧的乳房,她现在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她配不上他,她也真心地祝愿他能找到一个和他般配的女人共度余生。 “我不在乎。”秦一铭声音带着哽咽,“阮小姐你知道吗,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什么完整不完整,残缺不残缺,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要她。我在她家楼下站了整整一夜,我好后悔,我好恨我自己,在她最需要我的三年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还恨了她三年,这一次,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放弃她了……” 阮明月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哭,她的心上也跟着下起了雨。 秦一铭真的是个本身就很好的男人,虽然她和他有缘无分,但是她还是很庆幸自己认识了秦一铭,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存在的。 “秦先生,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和唐律师在一起,那一切就不算晚,无论如何,唐律师能被你这样的男人爱着,就是一种幸福,我祝福你们。” “谢谢。”秦一铭有些感动,“我一定会把她追回来的。” “嗯,有好消息记得告诉我哦。” “好。” ** 阮明月和秦一铭一起吃了饭,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两人的革命友谊也变得越来越坚实。 秦一铭临走的时候,问阮明月:“我昨天听你母亲喊你月月,我以后也可以叫你月月吗?” “当然。”阮明月笑着说。 “那你以后叫我一铭吧,别秦先生阮小姐的,听着太生疏了。” “好。” 两人走出了西餐厅,秦一铭刚走,阮明月就折回到餐厅门口,把躲在柱子后面的褚飞揪了出来。 “褚飞,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阮明月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啊,我就是过来吃饭。”褚飞嘴硬。 “是嘛?从我进门你就一直站在这里,也没见你进门吃饭啊?” “我这不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我最近在减肥不能吃太多东西嘛,所以我就站在门口闻闻味道解馋。” “我看着像傻子吗?编这么离谱的谎话来搪塞我。”阮明月轻哼一声,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段总让你来的?” “不是!怎么可能呢,段总怎么会这么无聊,是我自己……诶,阮秘书,你别走啊,你去哪儿?” 阮明月直奔回公司。 段祁州刚吃完饭,正准备给褚飞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就见阮明月和他一前一后走进他的办公室,两个人都没敲门,一个怒气冲冲,一个诚惶诚恐。 “段总,阮秘书她……” “你先出去吧。”段祁州对褚飞说。 “是,段总。” 褚飞赶紧退出办公室,替他们关上了门。 “你是不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段祁州坐在总裁办公桌前,抬眸看着阮明月,“是不是想让全公司都知道我们什么关系?” “你让褚飞跟着我,不就等于昭告全公司?” “褚飞的嘴很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你就是承认了是你让褚飞跟着我对不对?” “我只是想看看,你在明知道秦一铭心有所属的情况下,还能和他藕断丝连到什么程度。” “谁和他藕断丝连了?” “那他来找你干什么?” “我和别的男人见面,还要和你汇报见面聊什么吗?段祁州,你别自以为是了,你是我什么人?”阮明月情绪不由失控,“昨天晚上,秦一铭手机里的那条信息也是你让人发的对不对?” 她思来想去,只有段祁州有这个实力,能在秦一铭翻遍全世界都找不到唐糖的情况下轻而易举拿到唐糖在国外就诊的资料,也只有他,会费这么大周章破坏他们见家长的饭局。 “是我。”段祁州承认。 “为什么?你非要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难堪吗?” “我不是要你难堪,我只是让你母亲亲眼见证,从此打消将你嫁入秦家的念头。” “没有秦家,还有赵家钱家孙家李家,每一个你都要阻拦吗?” “是的,每一个我都会阻拦。”段祁州起身走到阮明月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是你先招惹我的,所以,你不能跳过我开始你所谓的新生活,我不允许。” 第33章 让你热得更快 阮明月在段祁州的眼底看到了令她陌生的掌控欲。 他以前并不会这样,以前的他们下了床就不会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但最近,他越来越深地渗进她的私生活,变得不可理喻。 两人正对峙,办公室外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段祁州走到了一旁,与阮明月保持了两米距离。 进来的肖喜婷。 “段总,去冷链科技园的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肖喜婷说。 段祁州看向阮明月:“阮秘书去准备一下,下午一起去冷链科技园。” 他一秒调整到了工作模式,阮明月心头却还有气,可当着肖喜婷的面,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点点头说:“是,段总。” 下午,段氏一行人随着总裁段祁州去冷链科技园实地考察。 阮明月和肖喜婷坐一辆车。 自从程颐灵从段祁州身边销声匿迹后,肖喜婷为了保住工作,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可今天她似乎有点按耐不住了。 “原来你真的和段总有一腿。”肖喜婷斜看阮明月一眼,“刚才你们在办公室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阮明月心头一跳,但面上还保持平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母亲二婚嫁给了段总的父亲,那你和段总的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阮明月手指悄悄掐紧了衣角。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怎么不说话?平时不是伶牙俐齿很会说吗?” 阮明月沉了口气:“肖喜婷,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段总有一腿?你有证据吗?” “我听到了。” “空口无凭,你没有证据就给老板和同事造黄谣,你猜段总要是知道,还会不会留你在公司?”阮明月语带威胁,“从今天开始,但凡段氏传出任何关于我和段总的谣言,我都会默认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别怪我去段总面前给你穿小鞋。” “你……” 肖喜婷失去程颐灵这座靠山后,在朋友圈唯一还拿得出手的就是段祁州秘书的这份工作,她怎么可能让阮明月搞砸她的饭碗。 她面上不敢继续挑衅阮明月,但内里却恨得抓心挠肺。 都是阮明月这个小贱人害的姐姐和段总分开,害她从“皇亲国戚”到如今在公司抬不起头。 阮明月真该死。 肖喜婷真的做梦都想让这个女人从自己眼前消失。 上次车祸没弄死她太可惜了,她想着一定要再找一个机会除掉阮明月。 而肖喜婷自己也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的这么快。 段氏的冷链科技园坐落在范湖基地,总占地三百亩,总投资二十亿,项目采取“产业园+研究院+仓储”的模式,用先进的技术新建了冷链物流智能产品研发制造中心,项目全部投产后,预计年销售收入可达三十亿。 段祁州想要创造榕城出榕城最高端的冷链科技园,今天特地带领冷链科技研究院的专家和专家院士手下的几个创业团队实地考察。 肖喜婷和阮明月也在队伍之列,她们两个主要负责保障后勤和宣传图的拍摄。 走到半路的时候,其中有个江姓的专家问阮明月能不能帮他去拿一瓶水。 阮明月立即应允。 她去了办公室拿水,原本想去追大部队,结果因为这座科技园实在太大她走着走着迷了路。 看来只能打电话找褚飞要定位了。 阮明月刚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给褚飞发信息,肖喜婷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路口。 “阮秘书,你怎么回事?让你拿个水这么慢?”肖喜婷没好气地朝她招了下手,“快点,江教授已经等不及要喝水了。” 她说完,自然地走在前面给阮明月带路,阮明月不疑有他,快步朝肖喜婷走去。 直到肖喜婷把她带到冷库门口,她才产生了一丝疑惑。 “段总他们进冷库了吗?” “是的。”肖喜婷说。 “我们也要进冷库?” “当然了,段总和专家们都进去考察了,我们难道在外面等吗?” “进冷库没有专用的防寒服?”冷库温度低至负十八度,如果没有防寒服,皮肤肯定是要被冻伤的。 “就进去一分钟左右,要什么防寒服,就你矫情。”肖喜婷有些急切。 阮明月看出来肖喜婷拼命想把自己引导进冷库的意思,心头的疑虑愈发浓重。 “既然左右也就一分钟,那我们就在外面等一下吧,没有防寒服进冷库太危险了。” “你废话真多。” 肖喜婷忽然冲过来,趁阮明月不备,钳住了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推进了冷库。 阮明月被这股冲力击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肖喜婷已经快速地关上了冷库的门,落了锁。 “肖喜婷!肖喜婷!” “你去死吧!贱人!” 肖喜婷的望着冷库的门,发出阴冷的一声笑。 ** 阮明月看到冷库门合上的刹那,恐惧袭上心头。 这个冷库温度极低,她穿得单薄,哪怕只关一两个小时,她也得冻伤。 段祁州现在正和专家们在园区里考察,他不会那么快发现她不见了,就算发现了,也未必会马上起疑,而肖喜婷在外肯定也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她得自救。 阮明月查看了下手机,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手机完全没有信号,她举着手机满冷库跑了一圈,也没有搜到任何信号。 短短几分钟,阮明月已经冷得直哆嗦了。 她一边蹦跳取暖,一边继续寻找报警器和逃生门,可冷库太大了,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报警器。 逃生门倒是找到了,但她怎么都打不开。 “救命啊!救命啊!” 阮明月对着门缝大叫。 可这会儿估计整个科技园的人都去见段祁州了,附近根本没有人。 阮明月害怕极了,她之前看到过新闻,有人被困冷库,最后没死,但也截了肢。 她可不想今天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巨大的恐惧之下,她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忽然,她想到了手机没有信号也是可以拨打110的,她尝试着拨打110,幸运的是,真的打通了。 警察接通电话后,询问她的具体位置,阮明月只知道自己在段氏冷链科技园的冷库中,但段氏的冷链科技园至少有六七个大冷库,她无法提供自己具体的位置。 “女士你别着急,我们的民警已经赶往段氏冷链科技园,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你的,你现在可以进行简单的运动,踏踏步、搓搓手或者摆动四肢,以保持血液流动,或者,你也可以找一些纸箱、泡沫板覆盖身体,用外套包住头,通过增加绝缘层减少体温的流失,蹲蜷缩着取暖。”接警的警察耐心地教着阮明月自救的办法。 “好的,谢谢。” 阮明月其实很希望警察能陪她聊天缓解恐惧,可是,她又怕占了别人的报警电话,于是主动挂了。 警察赶来需要时间,找到她也需要时间。 阮明月耐心地等着,尽量稳住自己的心态后,按照警察教的方法,先用外套包住了脑袋,简单活动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身上的热量也在一点点流逝。 阮明月越来越冷,那种恐慌的情绪再一次涌了上来。 忽然,冷库的大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段总,您当心,您慢点!” “这锁的钥匙谁有?” “我有我有,我来开门,我来。” 随着这些说话声,冷库大门“嘭”的一声被拉开了。 阮明月蜷在地上,抬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段祁州,他背光奔向她,身影格外得高大。 “阮明月!” 段祁州的脚步停在她面前,半跪下来,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她的身上。 他今天穿着burberry经典款的风衣,风衣很薄,但沾染了他的温度,莫名温暖。 “还好吗?” “嗯。” “送你去医院。” 段祁州说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冲出冷库。 褚飞开了车,就等在外面,段祁州迅速把她抱上车,与赶来的警察擦肩而过。 原来,警察接警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冷链科技园的负责人,那位负责人恰巧陪在段祁州的身边,段祁州立刻让人调出冷库的监控,锁定了阮明月的位置,才先警察一步赶到了冷库。 也幸亏,他先赶到了。 “阮秘书,你还好吗?”褚飞转头看了阮明月一眼。 她像只冻僵的小鹿,瑟缩在老板的怀里,一双黑亮的眼睛都没有了神采。 褚飞想到刚才老板怒气凛然的样子就害怕。 他默默祈祷着阮明月没事。 “我没事。” 阮明月虽然这会儿冻得瑟瑟发抖,但是,她四肢尚有感觉,人也清醒,除了冷,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我觉得,比起去医院做检查,我现在更需要泡个热水澡。”她说。 段祁州看了看她,确定她状态还可以,抬手敲了一下驾驶座:“就近找个酒店。” “是,段总。” 褚飞把阮明月送到了附近的酒店,并先行下车开了个大房。 阮明月原本想自己走,可段祁州却一把抱起了她。 “把酒店所有能取暖的东西都送上来。”段祁州说。 “是,段总。” 段祁州一路把阮明月抱进了房间,酒店的工作人员紧随其后,将冬天工作人员自己用来取暖的小太阳和暖风机全都送了上来。 小太阳和暖风机吹出来的风都很热,但阮明月总觉得这些热度都浮于表面,她还是很冷。 “还是冷?”段祁州问。 “嗯。” “我去给你放泡澡的水。” 段祁州挽起衣袖,走进浴室给阮明月放水,这还是段大总裁第一次给人放泡澡水,铺个一次性的浴缸泡澡袋都差点难住他。 水快放满的时候,他不断的用手调试水温,直到自己觉得合适,才关了水龙头。 “可以泡澡了。”段祁州折回房间对阮明月说。 “谢谢段总。”阮明月把身上裹着的风衣脱下来,递给段祁州,“今天麻烦你了,不耽误你工作,你先回去吧。” 按照段祁州今天的行程表,结束冷链科技园的实地考察后,他还要和那些专家开会,这些专家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光是能把他们聚集到一起就很不容易。 段祁州没有接衣服,对她的逐客令也充耳不闻。 他俯身,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直接走进浴室。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他将她放在洗手台上,与她平视。 “我……我自己脱,你出去吧。” 阮明月说着开始自己解衣扣,可是她的手指抖得一颗扣子都解不开。 段祁州握了一下她的手,发现还是很冰凉,他毫不犹豫直接上手给她解衣扣。 “你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自己脱。” “都快冻死了,还装什么矜持?” 段祁州将她的衬衫扯开,不顾她的挣扎,娴熟地解开她的胸衣。 春光乍泄的时候,他喉头微动了下。 尽管已经快速转开了目光,可他还是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太知道了,那地方有多柔软,每次埋首时,又会有怎样的芬芳。 “你……你出去!”阮明月捂着饱满的胸,脸成了全身最快热起来的地方。 “现在让你回温是最重要的事情,你放心,我不碰你。”段祁州说着,扯掉她的裙子,将她抱起来,放进浴缸。 这一系列操作,让阮明月抖得更厉害。 “你出去……出去。”她发出抗议,听起来却叫人浮想联翩。 “为什么总让我出去?我进去了吗?”段祁州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流氓。”阮明月低骂了声。 段祁州笑了下,开始脱他自己身上的衬衫,很快,他的衬衫也被扯掉了。 他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发亮。 阮明月更惊了:“段祁州,你干什么?” “和你一起泡,让你热得更快。” 他说着,解开西裤,脱得只剩下了一条黑色平角裤。 段祁州的身材无可挑剔,他的人鱼线和大腿上健美的肌肉,让人看一眼都脸红心跳,那是数十年如一日自律去健身房才能拥有的线条 “不用了,我已经热了。” “是吗?多热,我检查一下。” 他说着,已经坐进了浴缸。 第34章 缱绻泡澡 他们曾在浴室做过,但从来没有这么缱绻地一起泡过澡。 阮明月浑身僵硬,有点无法适应这样的温情。 “你出去。”她伸手推搡着他。 浴缸里的水随着她的动作水花四溅,那水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暧昧勾人。 段祁州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将她拖进自己的怀里,她后背柔软的肌肤严丝合缝地贴上他的胸膛。 “段祁州!你放开我!” 段祁州充耳不闻,他遒劲有力的大腿更紧地夹着阮明月纤细的腰肢,双臂扣在她胸前,牢牢抱着她。 她身上还是很冷,抱着像一团冰。 “放开……” “别蹭来蹭去,否则,我不介意用另一种方法让你热起来。”他的声音微哑,是欲起之前的征兆。 阮明月沉在他的怀里,也隐约感觉到了被顶着的压迫感。 她不敢再乱动。 毕竟,刚刚劫后余生,她现在四肢都是酥软的,根本承受不住另一番折腾。 两人静静地坐在浴缸里,阮明月挨着段祁州,段祁州身上火热,比水温更快的让她热了起来。 她终于不觉得冷了,这次,是由内而外的回温。 “例假结束了?”段祁州忽然问。 阮明月脊背一僵,她根本还没有到生理期的时间,之前只是为了拒绝段祁州故意编的谎言。 她是万万没想到,今天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被戳穿。 “刚结束。” “是吗?那正好,我不用等了。” 他的手往下探,阮明月一阵颤抖。 段祁州最清楚,哪些地方一碰她就会发软。 她身体的那些敏感机关,他比她更熟悉。 “我不想泡了。”阮明月抽了条浴巾,快速站起来给自己披上。 她抬脚想跨出浴缸,却被段祁州一把扯了回去。 “嘭”的一声,水花四溅,她又跌回他的怀里。 段祁州双臂一撑,将她封锁在浴缸里,低头吻了上来。 他的吻强势激烈,阮明月被他扣着的双手蹿起电流,她想要挣脱,但在浴缸里找不到重心,扭来扭去的身体蹭着他,反倒更像是为他助兴。 “唔!” 段祁州想挑开她的唇,阮明月却紧闭嘴巴不愿配合,于是,他的吻开始下移,落在她纤细的颈间和雪白的肩头。 “段祁州,你是禽兽吗?我刚死里逃生你就这么对我?” “我是在帮你。”他说。 “我已经够热了。” “我帮你热得更持久。” 段祁州的手在水下为所欲为,阮明月血液里躁动的欲念和情愫全都被他勾了起来,就当她以为自己今天绝对逃不掉了的时候,段祁州的手机响了起来。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一室旖旎的春色。 “电话电话!”阮明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去推段祁州的胸膛。 段祁州虽然不满,但还是松开了她。 电话是褚飞打来的。 “段总,科技园这边的专家是安排送回去还是继续等你开会?” 段祁州看了眼浴缸里的阮明月,最终理智战胜了欲念。 “派人送两套衣服来酒店,我换个衣服过去。” 褚飞觉得奇怪,又不是老板被关冷柜,老板为什么要换衣服啊? 当然,他不敢问。 “是,段总。” ** 褚飞派人给段祁州和阮明月各送了一套衣服过来。 段祁州原本想让阮明月在酒店休息,但她换好了衣服,执意要一起回去工作。 当然,工作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要回去收拾肖喜婷。 肖喜婷还在冷链科技园和大部队在一起,听说阮明月被救的时候,她其实想过逃跑,但是,她还心存着一丝侥幸。 万一阮明月被冻死了抢救不过来呢。 就算抢救过来了,又有谁能证明是她把她关进冷库的呢? 只要她打死不认,谁都奈何不了她! 可是肖喜婷万万没料到,阮明月不仅没事,还这么快就回到了工作岗位,她看着阮明月没事人一样的给大家分发会议资料,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这个女人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绝口不提刚才被关进冷库的事情?难道是她不打算找她算账了吗? 不,不可能,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没有这么好心,她肯定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肖喜婷开始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了整个会议,可直到会议结束,阮明月都没有一点表示。 她到底想干什么? 肖喜婷各种猜测,简直快要发疯了,她甚至希望,阮明月能快点给她个痛快,而不是这样抓心挠肺地吊着她。 阮明月是故意的,她之所以没有马上收拾肖喜婷,一来是不想影响今天的工作行程,让在座的外聘专家看了段氏的笑话,二来,她就是想吊着肖喜婷,她知道,比起手起刀落的惩罚,将死未死的等待过程才是真正的煎熬。 “段总,我们都告辞了,下次再见。” “再见。” 段祁州和冷链科技园的几个负责人一起将专家们送上大巴车。 大巴车很快发动,远远离开,就当所有人以为今天的工作终于有惊无险地结束时,就听身后传来“啪”的一声。 众人惊诧回头,看到阮明月一耳光甩在了肖喜婷的脸上。 “阮秘书,你怎么打人啊?”不明真相的同事都冲上去拉住了阮明月。 阮明月指着肖喜婷:“她刚才把我关进冷库,想害死我,我打她都算轻的!” 众人哗然。 原来是肖喜婷把阮明月关进了冷库!他们还觉得奇怪呢,阮明月怎么会好端端地跑到冷库里去。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肖喜婷立刻否认,“什么把你关进冷库?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段祁州问。 “段总,我不知道阮秘书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去过冷库那里。” “调监控就可以了,我来的时候已经问过冷库的管理人员,他说冷库内外都有监控。”阮明月特地把自己被关的时间记录了下来,“一点五十分左右,只需要查那一段时间的就可以了。” 肖喜婷心头暗喜,她还以为阮明月有什么高招呢,原来只是调监控而已。 她既然有心弄死她,会连最简单的监控问题都不考虑到吗?她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拔了三号冷库外面的监控电源。 “去调三号冷库的监控。”段祁州下令。 “是,段总。” 褚飞去了监控室,很快跑回来,附在段祁州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段祁州目光扫过肖喜婷和阮明月,最后又停在肖喜婷身上。 “段总,监控找到了吗?你可一定要为我正名啊。”肖喜婷故作委屈。 “三号冷库外的监控电源被拔了。”段祁州说。 “什么?没有监控?那谁来证明我的清白?”肖喜婷表现得比阮明月还震惊,她甚至还想反咬阮明月一口:“阮秘书,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三号冷库没有监控,你先诬陷我,才用的苦肉计?” “我为什么要诬陷你?” “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众人一齐看向阮明月。 阮明月一顿,说实话,她心里毛毛的,但是,她赌肖喜婷不敢当着段祁州的面造次。 “我什么秘密?肖秘书,我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了你大可说出来。”她大声质问。 果然,肖喜婷完全不敢提段祁州半个字。 她轻咳了声,搪塞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当众揭人短。” “你把我推进冷库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善良。” “我没推你。”肖喜婷确定监控坏了之后,更加底气十足,“段总,我真的没有推她!” 段祁州走到肖喜婷面前,神色冷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有没有推阮秘书进冷库?” “我没有。”肖喜婷极力否认。 “好,这笔账先放一放,我们算另一笔账。王小虎认识吗?” 肖喜婷一听,脸色骤变,眼底闪现惊慌。 “段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记得他了,他可还记得你,王小虎半个小时前刚在桐城被捕,他招供了,我和阮秘书在桐城的车祸是你安排的。” “段总,我没有,不是我……” “还想狡辩!” 段祁州对褚飞使了个眼色。 褚飞立刻带人走过去,一左一右擒住了肖喜婷的双肩,死死将她按倒在地上。 “车祸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今天冷库的事情,我也会让人彻查,你别以为在一个监控上动点手脚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这个科技园到处都是监控,总有一个摄像头能拍到你的行踪。” “段总,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饶了我,你饶了我!” 肖喜婷太清楚了,一旦段祁州铁了心置她于死地,那她就绝对逃不了。 “送警局。” “是,段总。”褚飞的人将肖喜婷拉到车边。 肖喜婷挣扎着扒拉住车门,不愿上车。 “段总,你饶了我,看在我姐姐曾经是你的女朋友的份上……你饶了我吧。”肖喜婷搬出了程颐灵,做垂死挣扎。 “等等!”段祁州开口。 肖喜婷以为是她搬出程颐灵起了作用,更大声地求饶:“段总,我姐姐曾经对你一腔赤诚,她真的很爱你,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你一定也曾爱过她对不对,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放我一条生路吧,如果我有事,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我从来没有和程颐灵在一起过。” 段祁州说着,看了阮明月一眼。 趁着这个机会,他正好再解释一遍,巩固一下。 段祁州当初之所以选择程颐灵,其实就是因为查到程颐灵是肖喜婷的表姐,他知道肖喜婷嘴碎,如果他和程颐灵扯上任何一丁点关系,她一定会忍不住在办公室大肆宣扬,传到人尽皆知,这样,阮明月自然而然就会听说。 他只是想看看阮明月到底会不会在乎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只可惜,这女人一点都不在乎。 “你从来没有和我姐姐在一起?那不可能!段总,难道你真的和阮明月在一起?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你们不是……” “闭嘴!”段祁州厉声喝止了肖喜婷。 可是,来不及了,她还是把前面半句说出来了。 阮明月羞愧到无地自容。 她恨不能地上有条裂缝,好让她彻底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所有人都在看着阮明月。 这里至少有一半人是知道的,段祁州的父亲二婚娶了阮明月的母亲,段祁州和阮明月如今是名义上的兄妹。 兄妹怎么可以在一起?哪怕没有血缘,也不该再扯上任何情爱的纠葛。 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阮明月都快碎了。 她看向段祁州,用眼神祈求他当众否认,以堵住悠悠众口。 段祁州当然看懂了她的眼神,可他一点都不想解释,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阮明月就是他段祁州的女人,只是,他最终还是无法忽视她红透了的眼眶和打转的眼泪。 “在场所有人都听好了,我和阮秘书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要是让我从谁的嘴里听到风言风语,我一定拔了他的舌头!” 在场的所有员工都低下了头,老板放了这样的狠话,他们哪里还敢再嚼半字的舌根,他们都恨不得自己不在现场,什么都没有听到,以免后头谁走漏了风声自己跟着遭殃。 段祁州挥了下手,褚飞会意,把肖喜婷压上了车。 肖喜婷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也颓然不再抵抗。 车子扬长而去,众人都散了。 段祁州坐上了他的劳斯莱斯,阮明月则跟着总部的同事去坐商务车,来时还有说有笑的同事们,这会儿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气氛无比微妙。 阮明月刚上车,手机就在兜里震了震。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段祁州的信息。 段祁州:“刚刚说得不作数。” 阮明月盯着屏幕微微颤抖,一旁的同事忽然看向她。 “怎么了阮秘书?” “没事。”阮明月侧身挡住了手机。 同事没再多问,阮明月靠到车窗边,给段祁州回信息:“段总,我们真的不要再纠缠在一起了,如果被人发现,我以后还怎么在段氏上班?” 没有人敢在段祁州面前搬弄是非,但有的是人敢在阮明月面前阴阳怪气。 她承受不了那些。 “只要你像之前一样乖乖配合我,就不会有人发现。”段祁州说。 “我不要,我们这样有悖常理。” “那岂不是更刺激?” 第35章 重要部位 刺激他个鬼啊! 阮明月愤懑收起手机,觉得段祁州多少有点不正常,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不过,她就知道,他不是爱她,他疯狂想要把她囚在身边,是因为占有欲、寻刺激、贪恋她的身体……唯独没有一点是因为爱。 阮明月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刚走进家门,褚飞就打电话来,告诉她肖喜婷在警察局招了,肖喜婷承认今天是她把阮明月推进了冷库,真相已经大白。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肖喜婷这根刺扎在她心头已久,如今终于彻底拔掉了。 不过,她没轻松两天,另一个麻烦精就顶替了肖喜婷的位置上线了。 这个麻烦精就是阮明月的表姐翁晶晶。 翁晶晶比阮明月大三岁,今年刚满三十,不过,她没有工作经验,因为她大学毕业后就开始考研,一考考了六年才成功上岸。 旁人不了解情况,乍一听都会觉得翁晶晶是个有毅力的女生,能为了一个目标坚持不懈这么久,将来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只有阮明月知道,翁晶晶花这么多时间去考研,并不是为了能找到一个更体面的工作,她是为了给自己镀上研究生的金衣,通过学历加持,钓一个更上档次的金龟婿。 所以,别人考研一年不上岸,之后就会一年比一年焦虑,但翁晶晶不一样,她当初决定考研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了n个小目标,三十岁之前争取拿到学位,三年之内找个钻石王老五嫁了,在成为高龄产妇之前再把娃生了,从此开始享受豪门贵妇的生活。 阮明月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在段氏见到翁晶晶。 她看着翁晶晶站在肖喜婷原来的工位前收拾东西时,一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姐?” “嗨月月,好久不见!”翁晶晶看到阮明月,热情地迎过来抱住了她,“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啊?” 阮明月尬笑着点点头:“想。” “以后就不用想我啦,我们姐妹可以天天见了。” “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傻啊,这是什么意思都不懂。那我就说直白点,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一样都是段总的秘书啦。” 阮明月愣在原地。 她怎么记得,前两天hr发的招聘简章上明明写着总裁秘书至少需要一年的工作经验,可翁晶晶完全没有上过班,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啊。 “姐,你怎么……” “段总几点上班?”翁晶晶盯着总裁办公室,两眼放光,“我上网查过段总的照片,长得比男明星还有型,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了,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阮明月纯纯大无语。 她就知道,翁晶晶不是单纯来上班这么简单的。 估计,她是盯上段祁州了。 “姐,你第一天上班就打听这个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知道段总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以后得着装风格才能按照段总顺眼的去搭配啊。” “我不是很清楚段总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我听说段总之前和程颐灵传过绯闻,这么推算的话,段总应该是喜欢小白花类型的吧。”翁晶晶在阮明月面前转了个身:“你看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翁晶晶今天穿着米白色小香风的套装,短裙下,一双白花花的腿纤细笔直,还挺像一朵迎风盛开的小白花的,有点程颐灵的风格。 “漂亮。”阮明月说。 翁晶晶一脸窃喜:“真期待快点见到段总。” 说曹操曹操到。 翁晶晶话音刚落,总裁专用电梯“叮”的一声就上来了。 段祁州今天要去参加一个论坛峰会,他穿一身藏黑的西装,自带成熟男人干练稳重的高级质感和儒雅腔调。 翁晶晶原本以为网上的图片多少有些美化,她都做好了本人和照片有些许出入的打算了,没想到段祁州本人比照片更帅,她对段祁州的印象瞬间疯狂上分。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能嫁给这样的男人,白天逛街花钱享受生活,夜里对着一张俊美无涛的脸入睡,这样的豪门生活得有多快乐? “段总,早上好。”翁晶晶主动迎了上去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总裁秘书翁晶晶,以后请段总多多指教。” 段祁州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阮明月:“先跟着阮秘书熟悉一下。” “是,段总。” 段祁州收回目光,已经大步走进了办公室。 短短两三秒,翁晶晶都不知道段祁州有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她不由有些失望,她今天的妆发可是一大早特地找人去做的。 “段总好高冷啊。”翁晶晶转头对阮明月抱怨。 “他就这样,以后你就习惯了。” 阮明月说完,往段祁州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诶,你去哪儿啊?”翁晶晶一把将她拦住。 “给段总泡咖啡。” “我去我去。”她自告奋勇。 “是手冲,你学过吗?” “放心,我会。” 翁晶晶自信地走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阮明月正好有些资料要复印,就没有跟着,也就十分钟左右,总裁办公室里就传来了“嘭”的一声。 阮明月眼皮一跳,不会吧,翁晶晶来上班的第一天就把段祁州的咖啡杯摔碎了吗? 她赶紧冲进总裁办公室。 现实比她想象得更残酷,翁晶晶不仅把段祁州的咖啡杯摔碎了,还把咖啡洒了段祁州一裤子。 阮明月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段祁州黑着一张脸坐在办公椅里,那样子仿佛是用尽了平生所有涵养,才没有爆出一句脏话。 褚飞在旁都快急死了,本来上班就烦,怎么还新来这么一个祖宗? “段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吧。”翁晶晶表面受惊,但动作丝毫不见慌乱,她随手拿起纸巾,就往段祁州的大腿摸过去。 这套路和言情小说中小白花初见霸道总裁的情节一模一样。 翁晶晶该不会以为第一天上班泼总裁一身咖啡,总裁就会觉得她好特别了吧? 真是无语透了。 果然,段祁州连碰都没有让她碰到,就一把拂开了翁晶晶的手。段祁州当然不会被她碰到。 “出去。”他声音淬冰。 阮明月和褚飞都脊背发凉了,翁晶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段总,我给你擦擦吧,你的裤子都湿了……” “阮秘书。”褚飞对阮明月使了个眼色。 阮明月赶紧冲过去,拉住了翁晶晶的胳膊:“你先出去,我来处理。” 翁晶晶还赖着不想走,阮明月赶紧对她比了个“出去”和“抹脖子”的手势,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段总,我去给你准备一套换洗的衣服。”褚飞说。 段祁州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专门供他休息的房间,里面浴室衣柜大床一应俱全,段祁州有时候加班晚了,会直接在这里睡。 褚飞打开门,进了段祁州的休息室。 段祁州的目光转向阮明月:“还不找东西给我擦?” “是,段总。” 阮明月拿起一包纸巾走过去,俯身给段祁州擦裤子。 他坐在总裁倚中,健硕的大腿肌肉绷着西裤,性感的腿部线条若隐若现。 阮明月小心擦拭,生怕碰到他的重要部位。 “刚才那位是你表姐?” 阮明月点头:“是的,段总。” 段祁州忽然毫无预兆地伸手,一把摁住了阮明月的后颈:“你们母女又打算耍什么花招?” 阮明月原本就弓着身,他这么一按,她的额头被迫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段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表姐是你妈吹枕边风塞进段氏的人,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也觉得奇怪,翁晶晶为什么会出现在段氏。 段祁州一把将她推开了,他从真皮座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明月。 “阮明月,你不要以为随便往我这里塞个女人,你自己就可以脱身了,你越是给我耍花招,我越是不会放过你。” 阮明月心里泛起一丝委屈,归根到底,段祁州就是不相信她。 她正要解释,褚飞从段祁州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段总,衣服准备好了,你可以洗澡了。” 段祁州与阮明月擦身而过,进了他的专属休息室。 阮明月站在原地,心头五味杂陈。 褚飞凑过来:“阮秘书,你怎么这副表情,你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什么吓到了?” “新来的翁秘书啊,秘书部历任的秘书中,她是最牛的。”褚飞竖了下大拇指。 阮明月尴尬地笑了笑,出门去叫保洁来收拾段祁州的办公室。 ** 翁晶晶第一天上班就泼了段祁州一身咖啡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同事们对此议论纷纷,阮明月去个洗手间都能听到大家在说这件事。 “不是说研究生吗?她读研读的是言情小说吧,言情小说那些套路,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这么土的套路都敢用在段总身上,真是个猛女,没当场看到段总的表情好可惜,感觉错过了一场大戏。” “无法想象,段总是怎么忍住没当场把人开掉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翁秘书来头不小,我听hr那边说,是老段总塞进来的人。” “怪不得呢,一年工作经验都没有就直接成了总裁秘书,走后门就是不一样啊。” “……” 阮明月站在洗手间的格子间里,等外面的同事都走了,才敢开门出来。 她洗完手后,就直接去了公司的阳台,拨通了母亲翁美芯的电话。 自从秦一铭和家里坦白了他要和唐糖在一起后,母亲翁美芯豪门嫁女的梦就彻底碎了,为此,她颇有怨辞,已经很久没有联系阮明月了。 “喂,月月,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来?” “妈,晶晶姐来我们公司上班了,你知道吗?”阮明月问。 “我知道啊,就是我让你段叔叔安排的。” “为什么?”阮明月不理解,母亲和段叔叔两人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手伸到公司的事情上来。 “什么为什么,你舅舅来求我,说晶晶想进段氏工作,我们亲兄妹,难道这点忙都不帮吗?而且你姐姐研究生毕业,进了段氏段氏也不亏吧。” “可你把姐姐硬塞进公司,对她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段氏可是榕城最大的上市公司,晶晶一毕业就能进这样的公司,在老板身边工作,这肯定是好事啊,以后就算她不在段氏干了,写进履历,也是辉煌的一笔。” “话是没错,可晶晶姐真的是来上班的吗?我看她分明是冲着段总来的。” 翁美芯那头微怔了片刻:“晶晶和祁州?哎哟,如果这两人能成,那倒也不错。” 阮明月觉得自己和母亲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母亲现在恨不能把所有和她有点关系的适龄女子全都嫁进豪门,以拓展她的人脉和亲情网。 算了,人都已经塞进来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紧了翁晶晶,别让她再去招惹段祁州。 接下来两个礼拜,在阮明月的盯梢下,翁晶晶还算安分,她收起了对段祁州的那些小心思,每天跟着阮明月熟悉公司业务,渐渐可以自己上手一些简单的合同,和其他部门对接的也越来越顺畅。 阮明月很欣慰,以为翁晶晶终于摆正了工作态度,打消了撩拨段祁州的念头,可很快,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月底,公司团建,段祁州批了经费,让各部门安排好值班人员后,分批去三亚游玩。 总裁办、法务和财务三个部门第一批出发,段祁州正好有个商务会议在三亚举行,他和褚飞便一同前往,决定会议结束后与员工们一起打响团建第一炮。 出发前一晚,翁晶晶忽然发了一张自己穿性感比基尼的照片给阮明月。 阮明月打开一看,隐隐有不详的预感,立刻回了两个问号过去。 翁晶晶回过来一串笑脸外加一条语音:“月月,你说我团建的时候穿成这样去敲段总的门,段总会不会被我拿下?” 第36章 躺在他的床上 阮明月心头警铃大作。 她还以为表姐之前风平浪静一段时间是想通了,谁曾料,她竟然是在憋大招。 翁晶晶穿成这样能不能拿下段祁州她说不准,她只知道,万一没成功,那翁晶晶肯定要丢工作。 “姐,这不太合适吧。”阮明月委婉地提醒,“段总私人时间不太喜欢别人打扰。” “是嘛?”翁晶晶显然不太相信。 “是的,毕竟我已经跟在段总身边两年了,我比你了解他,他脾气不太好,你别去惹他,如果惹毛了他,到时候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 “工作不重要,我下半辈子也不打算靠工作养活自己,我就想试一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姐,女人还得是有自己的工作才能活得有底气,靠男人都不长久的。” “月月,你这思想怎么这么落伍,远的不说,看看你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费尽心思嫁豪门,这不就是说明豪门饭票诱惑力大么。我虽然没有你漂亮,但是,我现在好歹研究生毕业,有学历也有野心,总不至于连你妈都不如吧。” 阮明月一时接不上话来。 翁晶晶以为阮明月是听了这话不舒服,连忙道歉:“月月,我不是说你妈不好,我的意思是,我得像我小姑学习。” 阮明月实在不敢苟同翁晶晶的观点,无奈自己的母亲又是中年嫁豪门的标杆人物,她也没有立场劝太多,否则显得又当又立。 “姐,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选择这个我理解,但是,我最后再劝你一句,段总真的不是你可以随便招惹的男人。” “瞧你吓的,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真的穿着比基尼去敲段总的门呢,放心,我不会去的。” “……” 阮明月这心和坐了过山车一样。 所以这姐们兜了这么大一圈只是和她开玩笑? 亏她还真的为她好一阵担心。 阮明月松了口气,不过潜意识里总像压着什么东西,令她不安,她只能默默祈祷,这次团建能顺顺利利过去。 可惜,顺利是不可能顺利的。 阮明月和段氏的员工入住三亚酒店的第一晚,翁晶晶就出事了。 翁晶晶买通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提前穿了那身性感的比基尼进了段祁州的房间,打算给段祁州一个惊喜。 段祁州也没惯着她,他进门看到翁晶晶搔首弄姿地躺在他的床上,直接报了警。 警察到了酒店,把翁晶晶带走了。 阮明月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她刚收拾完行李箱里的东西,准备洗个澡做面膜,母亲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她电话。 母亲一般十点多早就睡觉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晚打过她电话,阮明月预感出什么事了,果然,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母亲惊慌失措的声音。 “月月,你姐姐出事了,你快救救她。” “出什么事了?” “她夜里闯进了祁州的房间,祁州报警了,现在你姐姐被警察抓走了。” 阮明月两眼一黑,差点被气晕过去。 她都那样提醒了,结果翁晶晶还是没放弃勾引段祁州的念头。 “你舅舅都急死了,三分钟一个电话,但是你们又都在三亚,我们想见人都见不到。你赶紧去警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顺便帮着在祁州面前求求情。” “我知道了。” 阮明月挂了电话,赶紧换上衣服去警局。 翁晶晶这会儿正被关在警局,段祁州已经在酒店录过口供了,正好这次法务部的同事们也都来三亚团建了,这件事情段祁州已经交给了法务部的肖律师,让肖律师代为解决。 阮明月刚到警局,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里的肖律师。 “肖律师,我姐怎么样了?”阮明月真是羞于提及翁晶晶是她姐这件事情,但是,现在救人的担子压在她的肩上,她只能厚着脸皮来问。 “你这表姐,真是狠人,穿着个比基尼就敢去段总的房间勾搭段总,她把我们段总当成什么人?脱个精光能勾搭到的那都是色鬼,我们段总什么级别?他什么女人没见过。这些对段总来说真是太小儿科了。” 阮明月听了肖律师的话,脸颊火烧火燎的,虽然事不是她做的,但人却结结实实是她丢的。 “我姐她性子的确有点虎,做事不考虑后果,不知道这次段总打算怎么处置?” “段总交代了,要从严处置。” “从严处置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首先非法闯入,就够翁晶晶吃一壶的,而且她还用金钱收买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泄露顾客的信息,这也是违法的,这次,她肯定要被刑事拘留加罚款。” “罚款倒是没关系,但能不能不拘留啊?肖律师,麻烦你帮忙想想办法,我姐姐独生女,家里老人都当宝贝,现在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拘留,我舅舅舅妈都急死了,拼命地打电话过来让我来求求情,你看在同事一场,帮个忙,我一定重谢。” 肖律师叹了口气:“阮秘书,真的不是我不帮你,但段总下了死命令,我总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是吧。我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该旅游旅游,该团建团建。不瞒你说,我今天本来约了好几个朋友去泡吧,结果半路被叫来处理这件案子,我也很无奈。”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都是打工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要不你去段总那里求求情,只要段总愿意撤销起诉不追究,你姐就没事了。” 阮明月知道,这是肖律师能给的最真诚的建议了。 “好的,谢谢肖律师。” ** 阮明月和肖律师聊完,进拘留室看了翁晶晶一眼。 翁晶晶哭天喊地的要阮明月快救她,说自己在派出所很害怕,如果真的被拘留几天,那一定会得抑郁症的。 她是懂怎么用抑郁症来吓人的。 阮明月被她哭得太阳穴胀痛不已,她只能应下来去找段祁州求求情。 她离开警局的时候给段祁州打了个电话,段祁州没有接。 没办法,她只能当面去求情。 段祁州和阮明月他们住同一个酒店,不过,段祁州住的是总统套房。 阮明月也是佩服酒店那位和翁晶晶同流合污的工作人员,翁晶晶到底是给了多少好处费,她才敢为了翁晶晶“忘关”总统套房的门。 正常的脑回路,是绝对不敢去招惹段祁州这样的人物的。 只能说是奇葩碰上了奇葩。 阮明月站在段祁州的门口按了许久的门铃,段祁州才开门。 段祁州看样子是已经准备睡觉了,一身墨灰色的真丝睡衣,让他看起来禁欲感十足。 “怎么?姐姐先来,妹妹还有续集?”段祁州开门看到阮明月,唇角溢出一抹嘲讽。 阮明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段祁州一把抓住手腕拉进了房间。 “嘭”的一声,房门合上,她被段祁州抵在门背后。 “如果是你的话,我会考虑一下。”段祁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阮明月推开了段祁州:“段总,你别误会,我是来为我姐姐求情的,我刚去警局看过她了,她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原谅她一次。” “泼咖啡的时候我原谅她一次,她下次就敢上我的床,如果这次我再原谅她,她下次是不是就敢上天了?” “她不会再留在段氏,她回去就会辞职。” “辞职?谁给她的脸辞职?这次的事情结束,她就是被段氏开除的人。” 阮明月真是替翁晶晶惋惜,她以这样的不堪的理由被段氏开除,那她以后在榕城都很难找到好工作了,辛辛苦苦念了个研究生文凭出来,最后却全毁在了自己那点狭隘的心思上了。 “段总,你要开除她这无可厚非,但治安拘留这件事能不能求你手下留情?” “求我手下留情?”段祁州一步步朝阮明月逼近,“你拿什么求我?” “我这个月的工资,你给扣了吧。” 段祁州笑起来:“你觉得我缺你那点工资吗?” “那我怎么求,你才愿意放过她?” “像之前那样,和我在一起。” 阮明月没想到,段祁州会拿这件事情作为筹码要挟她,难不成,在他发现翁晶晶闯进他房间的那一刻,他已经计划好了这一步,才会选择报警将事情闹到最大的吗? “段总……” “你不用多说什么,同意或者拒绝,你只能二选一。” “我拒绝。” 阮明月毫不犹豫,她才不会为了翁晶晶干出的这件蠢事搭上自己呢。 “拒绝得这么干脆,看来你们姐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段祁州说。 “是段总的要求太为难人了。” “为难?”段祁州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将她的手提起来,按在他线条完美的胸膛上,“你敢说,过去的两年,你完全没有享受过我这具身体?” 阮明月脸颊烧起来,立刻缩回了手。 “以前是以前。” “你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你也享受过。” 阮明月故作镇定地从段祁州身边退开几步:“两年时间享受过几次怎么了?如果我一次都没有觉得享受,那段总你就该去看医生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继续和我在一起?” “因为我的人生不止享受欲望这一件事。” ** 段祁州不愿松口翁晶晶这件事情,阮明月也没有办法,她已经尽力了,她问心无愧。 阮明月从段祁州那里离开后,就准备回房间睡觉,可她刚躺下没多久,舅舅翁国道就打电话来了。 “月月,你姐姐的事情,你有没有在帮忙解决啊?” “我已经去求过段总了,但是段总不同意撤销起诉,我没办法了。” 翁国道一听就在电话那头炸毛了:“什么叫你没办法?阮明月,那可是你亲表姐,她花了六年时间考上研究生,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坦荡的前途都毁在这件事情上吗?” “姐姐来公司的时候,我就反复提醒过她不要去招惹段总,可她不听,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她一个研究生,要学历有学历要外貌有外貌,想嫁个有钱的老公有什么不对,你妈这把年纪了都要费尽心思嫁有钱人,她当然得趁着年轻赌一赌,万一赌对了,那不就直接跨越阶层了吗?”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翁晶晶的三观就是被这样的父母带偏的。 “舅舅,既然是赌,那就得接受赌输的结局,姐姐也是成年人了,她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阮明月说完,就挂了电话,但没三分钟,母亲翁美芯的电话又立刻追过来。 “月月,你怎么和你舅舅说话的?你舅舅被你气的高血压都犯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晶晶姐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我帮不上忙,你们另请高明吧。” “月月,你不能这样!你晶晶姐小时候还救过你呢。” “什么时候啊?” “就是你三岁的时候碰到热水壶,要不是你晶晶姐及时把你拉住,你可就毁容了!没有你晶晶姐,就没有你现在这张漂亮的脸蛋,你晶晶姐可是你的恩人。” 阮明月沉默,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情,母亲之前也从来没有和她提起过。 “月月,你晶晶姐这人虽然莽撞,但其实没有坏心,你救救她,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阮明月感觉到了,母亲翁美芯对表姐翁晶晶这件事情格外上心。 “可我去求过段总了,他不愿意撤销起诉我也没有办法。” “你再去求求他,你毕竟在他身边工作了两年,难道他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你吗?” 阮明月差点被气笑了:“妈,人家是老板,给我发工资的,他凭什么要给我面子?” “月月,听你这么说,是不是非要我亲自飞来三亚求祁州你才满意?我都说了,你姐姐救过你,你就算是还她的恩,你也得帮她这一次。” 阮明月心想,如果母亲知道帮助翁晶晶要付出她的身体,不知道母亲还会不会这样的执拗。 可惜,她什么都不能说。 “段总现在应该已经睡了,这件事情明天再说吧。”阮明月搪塞道。 翁美芯以为阮明月终于心软,松了一口气:“好的月月,那你早点睡觉,妈等你好消息。” 阮明月挂了电话,心想这下总可以暂时清净一下了吧。 结果,电话又响了。 是警局打来的,翁晶晶在警局闹自杀了。 第37章 这次别再想逃 阮明月听到“自杀”两个字都吓懵了,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跳起来,赶去医院。 路上的时候,她还在想,这是不是翁晶晶又在耍什么花招,可赶到医院才知道,翁晶晶是真的自杀了。 她趁着警察不注意,一头撞在了拘留室的墙上。 医生说她撞出了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 阮明月刚到医院没多久,肖律师也来了,他睡眼惺忪地看着阮明月直摇头。 “你这姐也太能折腾了吧?就算被拘留,也不过十天到十五天的事情,她怎么还想不开自杀呢?我这刚睡着,又被叫起来!”肖律师一肚子的气,什么旅游放松,他简直比平时上班还累。 “抱歉肖律师,段总怎么说?他愿意撤诉了吗?”阮明月抱着一丝侥幸。 “你觉得段总喜欢被人这么威胁吗?段总说了,如果自杀能逃避自己的责任,那监狱里的那些犯人是不是都可以用这一招?他还是决定追究到底。”肖律师捏一捏眼窝,“其实我也挺不理解段总的,这么点事,换了平时他肯定不会计较,把时间和人力浪费在一个无脑的女人身上,这不是他的风格。” 肖律师的话点醒了阮明月,翁晶晶被拘留几天罚多少钱段祁州根本不会在乎,他如今故意僵着局面,不是真的要追究翁晶晶的责任,而是在逼她就犯。 这件事情一开始的确是翁晶晶给阮明月找麻烦,但随着事态的发展,现在是阮明月让翁晶晶身陷麻烦无法抽身。 阮明月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进病房去看了翁晶晶一眼,翁晶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月月,你救救我,我不要留案底,让我留案底我宁愿去死!”翁晶晶哭着说。 “姐,治安拘留不会留案底的。” “可公安网络上还是会有违法记录,我不要有这样的记录,要是被人知道,我以后还有什么出路?我一辈子都毁了!”她说着就伸手去拔手背上的针头,又想跳下床往墙上撞。 看得出来,翁晶晶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 阮明月赶紧拦住她:“姐,你别做傻事,我再去求求段总,我再去求求段总……” “你去求段总有什么用?你不是已经去过了吗?他还不是照样要告我!” “有用,我再去求一次肯定会有用的,你先在医院好好治疗,剩下的交给我。” 翁晶晶泪眼汪汪地看着阮明月。 “谢谢你,月月。” ** 阮明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于心不忍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是,她不敢赌,万一翁晶晶真的出点什么事,别说母亲和舅舅不会放过她,她的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这么一来二去,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 阮明月从医院出来后,就给段祁州发了信息,说同意和他在一起,但他得先撤销对翁晶晶的起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追究。 她原本以为这个点段祁州肯定已经睡了,没想到消息发送出去,他就回了。 “来我房间。”他说。 这人趁火打劫,却还这么理直气壮。 阮明月握着手机,隐隐觉得屈辱,但是,她还是去了段祁州那里。 段祁州被翁晶晶自杀的消息吵醒后,就没再睡。 他让酒店送了瓶威士忌上来,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月亮独酌,他猜到,阮明月一定会再找他。 这个女人,有种傻傻的义气,她总是愿意为了别人来牺牲自己的利益。 果然,没等一会儿,她的信息就来了。 段祁州开门让阮明月进了屋。 他这会儿有点酒酣,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就忍不住了,他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往大床上倒去。 “等等!”阮明月用力撑住段祁州的胸膛,“你先给肖律师打电话。” “已经交代过他了。” 他说完,低头吻向她。 阮明月偏头躲开了他的吻:“你是不是故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等我钻进你的陷阱里?”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城府好深。” 段祁州摸了摸她的鬓发,怜惜一笑。 是的,当他走进酒店的房间,看到翁晶晶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布这盘棋了。 “你笑就是承认了。” 段祁州居高临下,手指点到她的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现在木已成舟,你就乖乖待在我的陷阱里,我会让你快乐的。” 他说完,覆唇过来。 这个吻一如既往的霸道,阮明月很快就被他挑开了唇瓣……她静静地睁着眼,看他动情吻她的样子,忽然,她主动伸手勾住了段祁州的脖子,舌尖与他勾缠,迎合着他的深入。 她的主动让段祁州一愣。 “怎么?”他问。 “没怎么,拒绝不了,那就享受快乐。” “识相。” 段祁州的手伸进阮明月的衣服里,替她解开了内衣,阮明月扭动着身体去蹭他的敏感部位,段祁州身体里这把火很快燃得更旺盛。 房间里男女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战火一触即发。 两人又拥吻了一会儿,前戏已经足够漫长,段祁州脱掉了自己的睡衣,俯身准备去撕掉阮明月的裙子,忽然,他的手碰到了什么。 “这是?” 阮明月攀住段祁州的脖子,妖娆冲他一笑:“抱歉啊段总,这次生理期是真的来了。” 段祁州一愣。 他裤子都快被顶破了,她却告诉他来生理期了? “你故意的。”他的眼神嗞火。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忘了。”她推开段祁州,反手将自己的胸衣扣回去,“段总,不好意思了,今晚不行。” 阮明月说完,要下床去。 段祁州一把将她拖回来,重新压在身下。 “段总,你干什么,你不会这么重口味,想要浴血奋战吧?”她冲他摇头,“这样不行,这样会得病的。” “用别的办法帮我。”段祁州已经快炸了。 阮明月看着他脖颈里暴起的青筋,懒懒打了个哈欠:“我好困,你自己解决吧。” 她说完,快速推开他,从他床上跳下来,逃出了他的房间。 “阮明月!”段祁州在床上闷哼着喊她的名字。 阮明月头也不回地离开,还贴心地替他关上了门。 哼哼,就许他设计她吗?她当然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阮明月整蛊段祁州后,回房间就睡着了。 她真的太累了,这一夜起起落落,都快赶上半部电视剧了。 幸好,第二天一早不用起来上班。 她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看到母亲的信息,说翁晶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舅舅翁国道让她转达谢意。 阮明月知道,这肯定是母亲为了让她心里舒服故意这样说的,她的舅舅翁国道向来自视甚高,且不怎么喜欢阮明月,要他放下身段向她道谢,那估计比登天还难。 不过,她也不在乎。 阮明月起来洗漱了一下,一起过来旅游的同事们今天都出海去玩水上项目了,阮明月因为畏水加上生理期,没有一起去。 她打算叫个外卖吃点东西后,下午就在酒店继续睡觉。 “叮咚叮咚。” 她刚打开外卖平台的app,门铃忽然响了。 阮明月走到门口,往猫眼里看了一眼,是段祁州。 她顿时屏住了呼吸,想假装自己不在房间,可段祁州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诡计,他给她发了条信息。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阮明月只得灰溜溜地开门。 段祁州走进阮明月的房间,他一手拿着一份海鲜拌饭,一手拿着一个文件袋。 “吃了吗?”他问。 “还没。” 段祁州把那份海鲜拌饭递给她:“看看合不合胃口,不喜欢的话,我让人再给你送。” 阮明月正好想吃海鲜拌饭,闻到味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她却装作一脸勉强地说:“凑合吃吧,别浪费粮食。” 段祁州笑了一下,走到沙发边坐下,先等她吃饭,看她吃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才把手里文件夹递给她。 “吃完饭把这个签一下。” “这是什么?” “自己看。” 阮明月擦了擦手,打开了文件袋,袋子里装着一份合同,合同里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未来两年,阮明月要和段祁州在一起。 “卖身契?”阮明月蹙眉看向段祁州。 “你非要这么理解吗?”段祁州不悦,“你也可以理解成恋爱合同。” 恋爱合同? 阮明月的心漏跳了一拍,可他们有哪一点和恋爱沾边? 她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我们怎么可能是恋爱关系?” 段祁州被她的笑意惹恼:“不管是什么,你签就是了,否则,空口无凭。” “我看着像是会不认账的人吗?” “像。”段祁州毫不犹豫地回答。 昨天夜里,她把他都撩出那么大的反应了,还不是说走就走,毫无责任感。 天知道他洗了多久的凉水澡才把这股欲火压下去。 阮明月见段祁州态度坚决,于是仔仔细细地翻了一下合同条款。 “为什么协议要持续两年,我表姐这次最多也就判十到十五天,你这都翻了五六十倍了。” “不要讨价还价,我也可以不和你签协议,现在就打电话给肖律师,让他继续追责这件事。” 阮明月一听顿时急眼了:“你不能这样,她真的会想不开自杀的!” “我怎样取决于你签协议的爽快程度。” “好好好,我签。”阮明月拿起了笔,临签约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我想再加一条。” “什么?” “如果我们两方有任何一方谈恋爱了,合约就自动终止。” 段祁州脸色一沉:“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现在出门就可以随便拉个男人演戏说谈恋爱了。” “我不会。” “我不允许这份协议存在任何漏洞,一点点也不行。”段祁州很霸道。 阮明月想了想:“那就加一条,如果你和别人谈恋爱了,合约就自动终止,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用麻烦,我不会。”他确信自己不会和除她以外的任何人谈恋爱。 “以后的事情,你自己也无法预料,万一你到时候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还想吊着我两头享齐人之福,我找谁说理去?我得保障我自己的权益。” 段祁州静静地看着她:“好,那你加上。” 阮明月将这一条内容手写在了合同上,拿给段祁州确认。 段祁州看了一眼,说:“这个合同会全面保障你的利益,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打钱。” “我不要钱。”阮明月脱口而出。 妹妹阮向葵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后现在情况很稳定,不需要常常去医院,偶尔吃药,母亲翁美芯也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支付妹妹的医药费,她不需要从他身上获得额外的金钱去补贴家里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这件事情上升到钱色交易的维度。 “随便你。” 段祁州话落,大手一挥,签了字,阮明月也跟着签了字。 她看着合同上并列在一起的两个名字,心情很复杂。 从此,她和段祁州又变回了之前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而且这一次,是更见不得光。 她真的无法想象,如果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会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 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害怕。 她只能默默祈祷,两年快点过去。 段祁州把其中一份合同给了阮明月,另一份收回文件袋中。 阮明月以为他签完合同就会走,可他却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 “段总,你不走吗?”她记得他下午和智利那边的供应商还有一个视频会议。 段祁州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伸手扶着她的腰,手指在她腰线上摩挲着:“还有一笔账,算算清楚。” “什么账?” “昨晚的账。” 阮明月一听他要翻旧账,赶紧往边上侧了一步。 可她哪里逃得出段祁州的手掌心。 他起身从身后搂住她,将她在自己的怀里转了一个圈,低头吻住她。 这个吻缱绻暧昧,但没有太深的情欲,阮明月能感觉到他在有意克制。 一吻结束后,段祁州将大掌覆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打了个转儿。 “几天?” “什么?” “生理期。” “五天。” “等你一周。”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次别再想逃。” 第38章 你属于我 段祁州走后,阮明月坐在沙发里,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份合同,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终于还是坠入了地狱。 终于。 阮明月又在酒店宅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财务部的同事小姚给她打电话。 “明月,你在哪?” “酒店。” “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是的。” “你到底是来团建的还是来酒店睡觉的?快起来准备准备,晚上沙滩篝火晚会。”小姚声音兴奋。 “沙滩篝火晚会?你们不是要去游艇上开party吗?” “段总把这个活动取消了,临时改为了沙滩篝火晚会。” “为什么?” “不知道,段总的心思谁能猜到呢,不过沙滩篝火晚会也挺好玩的,而且,可以不碰着水,适合你。” 阮明月对海上项目不感兴趣,再加上有一点痛经加晕船,所以原本的游艇party她并没有报名,但篝火晚会的话,在沙滩上坐一坐,和同事们吃吃喝喝,生理期也不影响。 “你赶紧起来吧,我们一起网购的那些漂亮裙子可以穿起来了。”小姚说。 “好。” 阮明月起床洗了个头,换上她之前和小姚一起买的挂脖长裙,长裙是米白色晕染款的,新中式风,她配合着裙子的风格用发簪挽了个发髻,化了个淡妆。 沙滩篝火晚会就办在酒店后头,那是酒店的私人海域,除了酒店的顾客,没有外人,很安静。 阮明月到的时候,小姚褚飞他们都已经在了,几个男同事正在准备烧烤架。 “阮秘书!这儿!”褚飞朝阮明月挥舞着他的长臂。 阮明月提裙朝他们走过去。 “阮秘书,可算是见着你了,你要再不出现,我们还以为这次团建你没来呢。”有同事开玩笑。 “我不太喜欢玩水上项目,所以这这两天都在酒店睡觉。” “你飞来三亚酒店睡觉,还不如不来让财务给你折现,在家拿着钱公费睡觉岂不是更香?”褚飞抖机灵。 大家都笑起来,阮明月也笑了起来。 气氛正好的时候,小姚忽然问:“对了,你表姐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处理好了。” “你这表姐,可真是个猛女,和你平时谨慎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像。” “就是,她来上班一天,我真是折寿三年。”褚飞心直口快,“幸好这次段总大度不计较,不然,她要死要活的也没用。” 阮明月的笑容尴尬地挂在脸上,心想段祁州可不大度,他借着这件事情趁火打劫吃相可难看了,只是除了她没人知道而已。 “对了,说起段总,段总怎么还不来啊?”小姚问。 “段总带着姜律师肖律师在和智利那边的供应商在开视频会议,他刚才给我发信息了,说让我们先开始,不用等他。”褚飞说。 “好吧,那我们就先开始吧。” 烧烤架已经支好,几个男同事负责生火烤串,女同事们则负责在旁调试音响放歌,拍照。 随着夜幕降临,各种形状的户外太阳能灯串接连亮起,沙滩篝火晚会的氛围瞬间就起来了。 “明月,来吃烤串。”小姚喊她。 “好。” 阮明月从烤盘里拿了串玉米粒和花菜,正准备吃,看到段祁州他们来了。 段祁州走在姜律师和肖律师的中间,他们两个人都是白色的衬衫,而段祁州穿着黑衬衫,他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松开了两个颗扣子,袖子挽起,露出线条诱人的小臂,整个人休闲中透着一丝野性不羁的味道。 姜律师不知在说着什么,段祁州侧耳认真倾听,时不时点头。 “段总!快来吃烤串。”褚飞热情招手。 段祁州朝他们看过来,目光很自然地落在阮明月的身上,又挪开扫过众人,他冲大家点了下头。 尽管段祁州从装束到神态都没有往日严肃,可他的出现还是让同事们略显拘谨,毕竟大boss的气场在那里。 “段总,你吃什么?五花肉还是生蚝?”只有褚飞依然松弛,毕竟是每天跟在段祁州身边的男人。 “不用,你们先吃。”段祁州说。 “好嘞。” 褚飞应和一声后把烤盘里的烤串分给了大家,阮明月又分到一根鸡翅。 她和小姚她们坐在一起,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聊天。 段祁州和姜律师他们坐在不远处的折叠椅上,肖律师给他们每人拿一杯鸡尾酒。 “来来来,唱歌了。”褚飞抱着吉他出来,开始整活,“谁第一个为我们高歌一曲?” “你伴奏吗?” “对啊,我伴奏。”褚飞吉他弹得不错,这次他特地把吉他背过来,就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大露一手,好让财务部新来的助理沈晓秋对他刮目相看。 是的,这小子情窦初开,对财务部的沈晓秋一见钟情了。 “段总,我记得你的吉他弹得不错。”姜律师看向段祁州,“是吧,你在澳洲的时候给我们弹过。” 段祁州会弹吉他? 阮明月跟在段祁州身边两年,还真的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哇哦,不如让段总给我们来一曲吧。”财务部的玲姐喊道。 其他同事趁着气氛正好,也开始鼓掌起哄。 阮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小姚抬肘捅了捅她,示意她一起鼓掌。 她只得随大家一起起哄。 不过,阮明月猜想段祁州应该不会同意,他平时在公司都是高高在上的人设,让他给员工们弹吉他唱歌,这和让他下凡有什么区别? 褚飞大概也是这样觉得的,他立刻跳出来解围:“哎呀。大家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段总了。” 众人哈哈大笑。 段祁州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阮明月,她还在惯性鼓掌,不知道是真想听他唱还是单纯的气氛使然。 他站了起来:“好,既然大家想听,那我就献丑了。” “wow,段总最棒!” 段祁州走到褚飞身边,接过了吉他。 “段总抱吉他的样子好帅好有少年感,像青春男大。”有同事高喊。 阮明月静静看着他。 段祁州坐在高脚凳上,单脚支着沙滩单脚踩着凳圈,他低头调试吉他,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愈发立体。 大家都自动以段祁州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所有人都掏出了手机,打算将这一幕拍下来,只有阮明月没有,比起用镜头记录,她更想用眼睛记录。 吉他声响,前奏淡淡的,带着一丝英伦气息,像这摇摆的海风一样自由自在。 “imether,butineverthought,shewillbelongtome……” 段祁州低沉性感的嗓音,一开口就引来几个女同事原地跺脚。 这样的歌声,耳朵会怀孕吧。 “哇哦……” 众人欢呼,欢呼过后又不约而同地静下来,专注地听着他唱。 阮明月之前听过段祁州在爱丁堡的全英文演讲,她知道他的英文有多纯正,但她没想到,他唱英文歌又是完全另一番迷人韵味。 她听出来了,段祁州弹唱的是《shebelongstome》(《她属于我》)。 她是谁呢? 是她吗? 又或者,这首歌的名字,只是巧合。 “ijustwantedsomeoneicouldsingto,who’dlistentoeverysong……” 海浪一浪一浪地涌动,她的心也在动。 一曲结束,大家都用力鼓掌、欢呼。 这是段祁州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一面,原以为是下凡,却没想到是将他捧上了另一个高度。 几个女同事都对段祁州露出了星星眼,包括财务部的沈晓秋。 褚飞撇撇嘴,亏他辛辛苦苦把吉他背到三亚,结果却让老板出尽风头,这下好了,老板珠玉在前,他左右都是瓦石难当了。 姜律师第一个把段祁州在沙滩上弹吉他唱歌这个视频发到了群里,然后,这个视频很快在段氏各个工作群里疯传。 “请问还有什么是段总不会的?” “段总这样的高质量男性真让尔等普通男人汗颜。” “段总也太帅了吧,今晚做梦素材有了。” “后面几批去团建的还有没有这样的福利?跪求段总在所有人面前都唱一遍。” “……” 平日里死气沉沉只会喊“收到”的工作群,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 阮明月坐回位置上,她打开手机的时候,群里的消息已经多达九十一条,她正一条条地往上翻着,忽然收到一条私信。 是段祁州发来的。 她下意识地朝段祁州看去,他并没有看她,而是侧身坐在折叠椅中,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鸡尾酒杯,一边远眺着大海。 阮明月点开信息一看,是一条英文信息。 “youbelongtome.”(你属于我。) 他在别人面前唱的歌是《她属于我》,但他给她发的信息是“你属于我”,阮明月瞬间被这隐秘的浪漫击中,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段祁州的“陷阱”中越陷越深。 ** 段祁州开了个头后,沙滩上的气氛一下变得活跃起来。 大家开始抢话筒唱歌,褚飞弹吉他弹得手指都快冒烟了。 最后,所有人都唱了歌,只有阮明月还没有。 “阮秘书,你也来一首吧。”姜律师忽然提议。 阮明月从小五音不全,她赶紧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不会唱歌。” “不可能不会唱歌,再不济,《两只老虎》小时候总学过吧?随便唱,我们不介意。” “就是就是,来一首吧阮秘书,也不用你唱的和段总一样好听,就是大家图个高兴。” 阮明月推脱不得,只得赶鸭子上架。 “阮秘书,唱什么啊?”褚飞问。 “那就《两只老虎》吧。”阮明月说。 大家都笑起来,但还是捧场地给她鼓掌。 “咳咳……”阮明月清了清嗓子,“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 这歌把氛围衬得更欢乐了。 段祁州抬肘侧靠在椅背上,沉沉看着她,微微灯火中,她脸颊微红,长裙随风摆动,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 她什么都没有做,那不着调的唱腔甚至有一点喜感,可看着这样的她,他都莫名有了反应。 也许是太久没有开荤了,他现在满脑子黄色废料,只想快点把她压在身下让她盛放。 阮明月红着脸把《两只老虎》给唱完了。 同事们一边鼓掌一边调侃:“阮秘书,之前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工作能力又这么强,我还在想老天爷太不公平了,现在听了你唱歌,我总算知道了,老天爷原来还悄悄给你关上了一扇窗。” “哈哈哈哈,说明老天爷还是公平的,段总这样的十项全能是少数。” “……” 段祁州看着阮明月,浅浅地笑着。 阮明月总算渡完劫,松了一口气。 她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拧开一瓶柠檬水喝了两口,小姚忽然凑过来,轻声在她耳边说:“阮秘书,我看到段总刚刚在拍你。” “噗……” 阮明月心虚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段祁州非得这么明目张胆吗,他就不怕他们的关系被别人发现吗? “你别激动啊!”小姚伸手拍了拍她,笑起来,“段总都忍不住要拍下来,可见你唱得有多么特别,哈哈哈哈,黑历史加一。” “你可别嘲笑我了。”阮明月站起来,怕小姚看出端倪,避开她的视线,“我去一下洗手间洗一下手。” “好。” 沙滩上的可移动洗手间就在他们的天幕后面。 阮明月进去洗了洗手,转身走出来,就看到段祁州站在不远处的椰树下等着她。 “过来。”他说。 阮明月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同事,才朝他走过去。 段祁州趁她走近,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何必这么谨慎?” “你放开,万一有人看到怎么办?” “看到了就看到了。” “我不要!” 阮明月把段祁州推开,往后退了一米,保持安全距离。 段祁州心情不错,没有再为难她。 “我刚才唱歌的时候你拍我了?”阮明月问。 “嗯。” “你拍我干什么?快删掉。” “不删。” 阮明月想到自己刚才唱得一点都不着调的那首《两只老虎》,有点不好意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唱歌特别难听?” “唱歌好不好听无所谓。”他又向她靠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叫床好听就行。” “……” 第39章 往死里吻她 这趟旅行,阮明月他们一共在三亚住了五天,团建结束后,大家一起飞回了榕城开始上班。 而段祁州和姜律师提前一天飞去了智利,他走时给阮明月发了信息,说这趟出差最多七天。 过去的两年,阮明月虽然和段祁州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但是,他们界限很分明,他从来没有对她做过类似“报备”的事情,这太温情了,温情到不像是床伴该做的事情。 可现在他竟然对她报备了。 阮明月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段祁州似乎和过去不一样了。 回到榕城后,阮明月趁着段祁州不在国内去段家看了母亲翁美芯,给她和段秋明带了一些三亚的特产。 她知道他们不缺这些东西,但这是她的一份心意。 阮明月一进段家的庭院,就看到母亲翁美芯和舅舅翁国道站在远处的草坪上争论着什么,舅舅翁国道情绪激动,他一边说话一边对母亲翁美芯指指点点,手指都快戳到她脸上去了,翁美芯也没什么反应。 “妈!”阮明月快步朝他们走过去。 翁美芯见阮明月来了,伸手抓住了翁国道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 翁国道本就带着气,一转头看到阮明月,脸上的表情更臭了,他一把甩开了翁美芯的手,不愿多看阮明月一眼,转身就走。 “妈,舅舅来干什么?”阮明月看着翁国道的背影问。 “没干什么,就是来看看我。” “看你?他刚才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可不像是来看你的。妈,到底什么事,你别瞒着我。” 翁美芯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还是你晶晶姐的事情。” “晶晶姐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她为此还搭上了自己,舅舅翁国道还有什么不满意? “是的,晶晶的事情是已经解决了,但是,她在段氏的工作也丢了,你舅舅过来,是想让我再和你段叔叔说说,让他给找个别的公司上班。” “晶晶姐研究生毕业,难道要自己找个工作还找不到吗?”阮明月不满,“舅舅什么事情都要来麻烦段叔叔,他想过你的立场没有?还有,他刚才那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你还不知道你舅舅吗,他就是那个脾气,我都习惯了。” “妈,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们一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管他们,他们还能找不到一份工作吗?” “工作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晶晶的终身大事。” “舅舅是不是还想着让晶晶姐通过工作接触个有钱人,好让她嫁入豪门?他们什么时候能有吃一堑长一智的觉悟?有钱人这么好嫁的吗?” “好了月月,晶晶优秀,你舅舅望女成凤也无可厚非。都是一家人,我现在日子好了,有能力帮衬他们一把就帮衬一把,我也希望晶晶有个好归宿。” 这是典型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阮明月无话可说。 她只求以后无论捅出任何篓子,都别再殃及她。 ** 阮明月把特产给了母亲和段秋明。 母亲想留她一起吃饭,可阮明月看到母亲就会想起自己和段祁州签的那份协议,心虚不已,她没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段家。 她刚走出段家,就收到了段祁州的信息。 智利和榕城十二小时时差,他那里应该是晚上。 阮明月点开信息,是段祁州随手拍的智利夜空,繁星闪烁的夜幕,好像横了一条银河。 “怎么没看见月亮?”阮明月问。 “我现在在酒店,这个角度看不到月亮。” 阮明月看着这条信息,还没想好要怎么回,段祁州又发过来一条:“所以格外想念榕城的月亮,可以拍个照给我吗?” “这里是白天。” “此月亮非彼月亮,阮明月小姐。” 阮明月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月亮”是自己,因为名字的缘故,阮明月读书的时候有个外号就叫“月亮”,而这件事情,那天夜里在三亚篝火晚会的时候,阮明月和同事们讲起过,当时段祁州在看手机,她以为他没听到,没想到他非但听到了,还记住了。 “你那天不是录了我唱歌的视频吗?既然想念,可以翻出来看看。”阮明月直接弹了条语音过去,非常没好气的语气。 段祁州直接打了语音过来:“你唱得太好听,不敢轻易拿出来欣赏。” “段祁州,你够了,我劝你删掉。” 他还是那句话:“不删。” “不是,你既然不敢拿出来欣赏,那你留着干什么?” “留着以后哄孩子用。” 哄孩子。 阮明月握着手机的手一僵。 是啊,他和她的协议关系只是暂时的,他以后会娶妻生子,有和现在截然不同的家庭生活。 她有点难以想象段祁州当父亲的样子,但她知道,他一定会是个让孩子骄傲的爸爸。 “我现在马上要进地铁站,不方便通话,挂了。”阮明月和他探讨这个话题。 “等一下。” “段总还有什么指示?” “生理期结束了吗?” 阮明月心头一涩,果然,他对她只有这一个念想,说什么想月亮,其实还是逃不开男女之事。 “结束了。” “等我回来。”他没明说,但她都懂。 “我进地铁口了,信号不好,挂了。” 阮明月直接挂了语音电话。 “阮明月,又想耍赖?”段祁州的信息追过来。 阮明月假装没看到,把手机扔回了包里。 她并不想耍赖,只是无法坦然地和他聊这个事情。 ** 阮明月又去了一趟沈佳姿那里,把特产送给她。 沈佳姿今天有手术,忙得脚不沾地,她不敢打扰她,放下东西就回了家。 出去了五天,家里角角落落都落了灰,阮明月一番打扫后,已经筋疲力尽,她给自己随便下了碗面条,吃完洗澡睡觉,这一觉直接睡到大天亮。 天亮后,她刚起来洗漱了一下,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响动声。 谁这么早在她家门外。 阮明月想起之前费新耀的事情,神经莫名一紧。 她轻手轻脚走到猫眼处往外一看,竟然是段祁州。 他不是应该在智利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阮明月正疑惑,门外的段祁州按响了门铃。 她犹豫着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风尘仆仆的段祁州就拥进来吻住了她。 这个吻跨越了十二小时的时差和二十小时的长途飞行,比先前的任何一个吻都要深沉,阮明月觉得,他似乎是在往死里吻她。 她的唇齿被他撬开,呼吸被他夺走,像沉入深海的人,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衣领,防止自己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吻够了她,停下来抵着她的额角喘息。 “昨天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阮明月,你又想耍赖是不是?” 阮明月因为缺氧大脑运作缓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道他千里迢迢赶回来,只是为了问她这个问题吗? “白纸黑字签了协议,我怎么可能耍赖?”阮明月说,“就算我想耍赖,段总的律师团队会放过我吗?” “不会。”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不就好了? 没有希望的抗争,她不会去做。 阮明月推开了段祁州:“你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不是。” “那还有什么事?” “睡你。” 他说完,一把将阮明月抱起来,扔进客厅的沙发里。 段祁州的吻再次如疾风骤雨般落下,阮明月刚洗漱好,还穿着睡衣,这就更方便他把手探进里面,为所欲为。 她被他撩拨到难耐地扭着身体,情欲在两人之间快速滋长。 “我还要上班,会迟到的。” “已经让褚飞安排了你上午出去公干,不用打卡。” 他面面俱到,让阮明月一时没有理由可找。 “你逃不掉的,所以专心点。” 他埋首在她胸口,惩罚性的轻咬她一口。 阮明月的身体被一阵酥麻的战栗感击中,她抓着段祁州的外套,不自觉地迎上去。 前戏已经足够绵长,段祁州也明显感觉到阮明月也有了反应,他掀起了她的睡裙,正准备伸手去扯她的内裤,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姐姐?” 是阮向葵的声音。 阮明月快速理智归位,一把将段祁州推开,两人弹坐到沙发的两边,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角。 “姐姐,你在家吗?” 阮向葵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头进来。 刚才段祁州进门时太急迫,不止行李箱落在了门外,连门都没有关紧。 “我在。”阮明月尴尬的扯了扯睡裙,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葵,你怎么来了?” “我……”阮向葵一张口,抬眸看到沙发里的段祁州,声音一下又咽回去了。 阮向葵生病最严重的那一年,是段祁州国内国外帮忙找的专家给她看病,她虽然只在手术前见过他一面,可是,她一直都很感激段祁州救她的命,她对他有着一种天然的尊敬,如果没有母亲翁美芯二婚嫁入段家这件事情,他们这会儿突然遇到,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喊他一声“段总”,谢谢他的救命之恩,但是,因为母亲再嫁,她如今看到段祁州,只有一种难以形容地尴尬和心虚。 阮明月见阮向葵呆呆地站在门口,以为她是看出了什么,赶忙故作镇定地解释:“段总刚从智利出差回来,他是来我这里取文件的,昨天下班的时候有份重要文件被我不小心带回来了,他急用。” 这个理由实在蹩脚,但是,阮向葵并没有起疑,因为段祁州的行李箱就在门口,符合他刚从智利出差回来的人设。而且,她觉得姐姐和段祁州肯定是堂堂正正要避嫌,才会连门都不关。 阮明月去房间里,把段祁州之前在三亚给她的那个文件袋拿出来,佯装她所谓的重要文件,递给段祁州。 “段总,这是你要的文件,抱歉让你多跑一趟。” 段祁州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接过文件,配合她演戏:“没事。” 他拿了文件就要走,阮明月送他到门口,在阮向葵看不到的门背后,段祁州轻轻捏了一把阮明月的细腰,在她吓得脸色骤变退开时,他又用正经无比的语气说:“公司见。” “公司见。” 这一场戏,演得阮明月手心都是汗。 幸而,有惊无险。 阮明月关上门,折回沙发处。 “小葵,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忽然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阮向葵沉默了几秒,摇摇头:“没事,我就是突然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阮明月一看她就是撒谎:“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和姐姐说,有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阮向葵眼眶一红,但还是摇摇头:“真没事,姐,我真的只是想你了。” 她伸手过来,想要抱住阮明月。 阮明月身上都是段祁州的味道,她生怕妹妹靠近了能闻出来,她故意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妹妹的眉心,侧身不让她抱到。 “这么大了还要哭着抱我,羞不羞啊你。”她起身往房间走,“既然没事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生煎。” “嗯。” 阮明月把睡裙扔进脏衣篓,换了件可以遮住脖子的衬衫,她的脖子,又被段祁州吮出了两个吻痕。 “走吧,去吃生煎了。” 阮向葵跟着站起来,踌躇了几秒,忽然问:“姐,我可以在你这里住两天嘛?” “怎么?和室友闹不愉快了?” “不是。” 阮向葵明显不想多说,阮明月猜应该是她和室友闹不愉快了,于是点头答应。 “你想住就住,不过我这里离你学校远,你上学不方便。” “没事,我这两天没课。” “好。” 阮明月带妹妹阮向葵去吃了生煎,又给她收拾了一下客房,才去公司上班。 段祁州早就已经在公司了,她一上班就被他叫到了办公室。 他把早上演戏的文件袋还给阮明月,然后隔着办公桌,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阮秘书,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怎么了?” “我去找你。” 阮明月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要把早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我妹妹在我那里,她说要住两天。” 段祁州看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阮明月强调。 “行,那就换个地方,正好,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第40章 我想要你 段祁州说的礼物,是赫里中心的一个三层独栋别墅。 别墅是复古的南洋风,院子很大,用黑色加高的围栏围起来,里面栽了一棵白绉绸桃金娘,满树的白花正繁盛,让整个院子充满童话的氛围感。 阮明月下班后被段祁州带到了这个别墅。 她没想到,段祁州送她的礼物竟然是个房子。 “为什么要送我房子?” “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 过去的两年,段祁州在福瑞迪酒店顶层包了一整个楼层,那里私密性极好,他们每次都在那里上床,结束后他先离开,而她会在那里过夜,两人除了男女情事之外,没有过多的纠葛,而现在,为了能和她更好的幽会,他竟然特地买了个房子。 “喜欢吗?”段祁州问。 “我还是更喜欢我现在住的地方。” 阮明月现在住的地方虽然比不上这个别墅,但是,那里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生活过的痕迹,她比较有安全感。 “你可以两头住,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这里地铁不方便。” “我会给你配个司机。” 阮明月不语。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段祁州难道是想把她当成金丝雀圈养吗? 段祁州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你别多想,只是我去你那里不方便。” 他记得自己在阮明月的出租房里,已经不止一次在关键时刻忽然被打断,尤其是今天,他都已经箭在弦上了,最后还是硬生生将欲火压了回去。 男人总是这样,会出大问题的。 这里不一样,这里是他的地盘,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敢轻易踏足,他和她在这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人打扰。 “走吧,带你去上面看看。” 段祁州走在前面带路,阮明月跟着他,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下来,朝她伸出手。 “干嘛?” “牵手。”段祁州说。 阮明月眨了眨眼,有点别扭地把手递给他。 段祁州握住她的手,瞬间形成十指紧扣模式。 他牵着她上楼,二楼最中间是主卧,主卧连着衣帽间,而衣帽间里,挂满了根据阮明月尺寸和着装风格购买的各类衣服、首饰,甚至包括内衣裤这样私人物件,也都一应俱全。 “你看看缺什么,我让人明天给你补齐。” “不用了,够了。” “既然什么都不缺了,那今晚住在这。”他从后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的身前,亲吻着她的后颈,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我想要你。” 他说话间喷洒的热气全都落在阮明月的皮肤上。 她轻轻颤栗,皮肤上的那点痒蹿进了心里。 “我妹妹还在等我回家。” “给她发信息,说你加班,晚点我送你回去。” 她还在犹豫,段祁州的手已经摸进阮明月牛仔裤的裤袋,掏出她的手机递给她。 阮明月知道自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接过手机,先给妹妹阮向葵点了个外卖,然后告诉她自己今天要加班,会晚点回去,让她先睡。 阮向葵很快回了个“ok”的表情过来。 “好了吗?”段祁州见她收起手机,吻过来问她。 “好了。”她躲开他的吻,“但我想先洗澡。” “一起。” 段祁州抱起她,直接走进浴室。 浴室很大,淋浴屏是智能恒温的,喷洒出来的水花温和又绵密,水雾弥漫的玻璃门后,段祁州抱着她吻了很久,直到她浑身酥软,开始主动往他身上乱蹭,他才将她抵在大理石墙壁上,扶着她的细腰进去,两道交叠起伏的人影让浴室春色撩人。 洗完澡,阮明月已经双腿虚软,毫无力气。 段祁州将她擦干后,抱到床上。 他们很久没有做,一次当然解不了渴。 段祁州很快又压上来,用吻和手同时撩拨着她……阮明月根本禁不住他的逗弄,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 这来来回回,阮明月都不知道他到底要了她多少次。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他折叠,被他侵占,被他制造出一波一波难耐的快感,她无数次跌进云里,又被他托住…… 一切结束已经夜里两点多了。 阮明月浑身酸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留下睡吧。”段祁州看着她光洁的后背,侧身过来抱住她。 两人未着寸缕,皮肤上是大战后的涔涔汗意,黏腻中带着彼此的气息。 “我得回去,如果夜不归宿,我妹妹会起疑。” 他吻了吻她的蝴蝶骨:“好,那我送你。” 两人起来冲了个澡,一起走出别墅。 幸好,阮明月回去的时候,妹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阮明月和往常一样的时间起来,整个人困得哈欠连天。 “姐,你昨晚几点回来的?”阮向葵一见她就问。 “到家快一点了。”阮明月怕妹妹担心,故意少说了一个多小时。 “加班到这么晚?太辛苦了吧!” 阮明月尴尬地笑了笑,怕说多了露馅。 “我今天早点回来给你做饭吃。” “好。” 阮明月把一天的工作都安排得很紧凑,完成工作下班后,她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妹妹阮向葵爱吃的菜,回家给她下厨。 妹妹阮向葵是个懂事的小女生,阮明月把菜买回来后,她就一直在厨房里帮忙洗菜、切菜。 阮明月给妹妹阮向葵做了四菜一汤,两人吃完后妹妹又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儿。 “明天回学校,我再给你转一千生活费够吗?”阮明月问。 “不用了,我自己有在勤工俭学,省一点完全够开销。” “别太省,至少吃这一块一定要营养均衡,我看你现在瘦了好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没有,我每天都吃得很好。” “那怎么瘦了?有烦心事吗?” 阮向葵微垂下眼:“没事。” 阮明月看着她,虽然阮向葵口口声声都是“没事”,但阮明月明显感觉到妹妹这次回来的状态不一样,她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阮向葵自己不说,她又无从猜起。 ** 阮向葵回学校后,时间很快又过了一周。 这一周,阮明月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住在段祁州给她买的别墅里,他们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白天,她是他的秘书,替他处理公司鸡零狗碎的事情,夜里,她是他的床伴,两人纠缠在床上,彼此纾解着生理欲望。 唯一和过去不同的时,现在每次做完,他不会再提前离开,而是会抱着她安睡到第二天。 周六早上,阮明月醒的比工作日更早,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工作日起不来,周末想多睡会儿又会很早醒。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段祁州的胳膊上,他还睡着,睡颜精致耐看,她不由伸出手,用手指隔空临摹着他五官的曲线。 当指尖划过他的唇瓣时,她顿住了。 他的唇上好明显一个血痂,是她昨天高c时忍不住咬的,当时只感觉舌尖有血腥味,却没想到原来咬得这么深。 也不知道还疼不疼。 阮明月正要去触碰,段祁州忽然睁开了眼睛。 “早。”他抓住她的手,按到唇边吻了一下,“怎么,一大早就想偷摸我?” “才没有呢,我只是想看看你唇上的伤口有多深。” “你自己咬的你心里没点数?” 阮明月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段祁州笑着揉了下她的发心,凑到她耳边,一边吻她耳廓一边轻声说:“是我不对,是我欺负你太狠。” “你知道就好。” “我道歉,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他贴过来,让她感受到他的炙热。 又来? 这男人是上了发条了吗?他也不怕纵欲过度。 阮明月正要拒绝他,手机先响了。 是妹妹阮向葵的电话。 阮明月推开段祁州,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接起电话。 “喂,小葵,怎么啦?” 段祁州的手趁着她接电话在被单下作怪,阮明月强忍着才没有嘤咛出声,她瞪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 他还想过来逗她,阮明月直接披着毯子下了床。 “小葵?你在听吗?” 阮向葵那边没有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哭声。 “小葵,你怎么哭了?”阮明月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快速穿上衣服,“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姐姐现在过来?” “姐姐……姐姐……” “别哭,快说,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吗?” “是段家的那位小姐,她冤枉我偷她东西。” “段家小姐?” 阮明月下意识地看向床上的段祁州,段祁州闻言,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的,那个段元溪最近一直针对我,她今天还冤枉我偷了她的手链。” 阮明月的脸瞬间沉下去。 “你别哭,保持冷静,我现在就来。” ** 阮明月穿好衣服,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顾不上化妆就准备打车去阮向葵的学校。 段祁州下来拉住她:“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你去是帮你妹妹?还是帮我妹妹?” 阮明月始终记得,母亲和段叔叔的婚礼上,段祁州为了保护他妹妹段元溪,把她送进了警局。 虽然他们是躺在一张床上的人,但是这样的关系在血缘亲情面前,不值一提。 她没有信心,段祁州会站在她和妹妹阮向葵这边。 “我帮理,谁占理我就帮谁。”段祁州说。 “真的吗?” “真的。” 阮明月点点头,她知道,阮向葵是绝对不会偷人东西的女生,这件事不用想也是段元溪诬陷,但愿段祁州说到做到,真的能大义灭亲。 她上了段祁州的车,两人直奔榕城大学。 榕城大学的图书馆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同学。 阮明月赶到的时候,阮向葵正站在门口,被段元溪和她几个跟班趾高气昂地围着。 “那可是梵克雅宝的18k白金满钻,二十多万,我去年生日的时候我姑姑送给我的礼物,你在这里勤工俭学十年都赚不出二十多万吧,穷鬼!” “我说了,我没有偷。”阮向葵说。 “我刚才在那书架后面找个书的功夫,手链掉了,当时只有你在那书架旁边清理书册,不是你捡的那是谁捡的?” “捡了不还那就是偷!”段元溪的其中一个跟班说。 “我真的没有看到,我一直都在清点书架上的书,我压根没看到什么手链。”阮向葵委屈极了,“段元溪,我知道你因为我们父母的事情而讨厌我,你平时处处针对我也就算了,今天把‘偷窃’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 “我讨厌你?我为什么讨厌你?麻烦你照照镜子,你这种生活在底层的臭虫,都不配本大小姐多看你一眼,我疯了吗花时间来讨厌你?”段元溪冷笑,“别自我感觉良好,做人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至于你妈,她自以为跨越阶层了,其实地位和我们家的佣人差不多,每天都在我家干着端茶送水的工作,你们母女,一个比一个低贱,根本不配我浪费时间。” “你既然不讨厌我,那为什么要找人弄坏我的自行车,你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要往我的背包里放蟑螂,你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要去我的寝室往我床上泼水?”阮向葵一股脑将自己连日受的欺负都倾吐出来。 “你胡说什么,你有证据吗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的室友们都看到了。” “你哪个室友看到了?我倒要看看,哪位侠士敢替你作证?”段元溪的语气里极尽威胁。 这个学校,人人都知道段元溪是段家的大小姐,连校长见了她都要礼让她三分,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哪个敢轻易得罪段元溪? 阮向葵的几个室友都在现场,但她们面面相觑,都缺乏站出来的勇气,因为她们都亲眼见证过阮向葵的那些整人手段,谁都不希望自己会成为段元溪下一个整蛊对象。 “看吧,根本没有什么证人,阮向葵,你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阮向葵眼眶红红的,看得出来,她在强撑着和段元溪对峙。 阮明月哪里见得妹妹被段元溪这样欺负,她正要站出去,段祁州拉住了她。 “我来。” 第41章 护她 段祁州拨开了人群,走到了段元溪的身后,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谁啊?”段元溪不耐烦地回头,一看到段祁州,气势瞬间矮了半分,“哥?你怎么在这里?” “段家哪条家教教你在外面这样肆意妄为的贬低侮辱别人?” “我……”段元溪撇了下嘴,立刻指着阮向葵,“是她先偷了我的手链!” “我没有,段总,我没有拿她任何东西,我在图书馆勤工俭学一年了,这期间也捡到过好几次别人的耳机、手机,我都交给老师了,我不是那种没素质的人,更不会去偷。”阮向葵看到段祁州,莫名一阵安心。 虽然他是段元溪的亲哥哥,但是,在阮向葵的潜意识里,段祁州是和段元溪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拜托,耳机和手机值几个钱,我的手链可值二十多万呢,这能一样吗?”段元溪咄咄逼人。 段祁州拧眉看着妹妹:“你闭嘴。” “哥!” “你说人家偷你手链,你有证据吗?” “当时就她在那里,不是她还能有谁?”段元溪一口咬定,“肯定是她!” “主观判断并不能成为证据。” “哥……”段元溪不明白,哥哥段祁州为什么好像更偏向阮向葵。 “图书馆有监控吗?”段祁州问。 “有的。不过我们刚才已经查过监控了,段元溪丢手链的那个位置是监控死角,什么都看不到。” 阮向葵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里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给段祁州看。 段祁州将那个时间段的视频认真地看了一遍,监控的确没有拍到段元溪丢手链的画面,但是,监控拍到了那个时段那排书架附近有很多学生,这么多学生,不会没人看到事情的始末。 “有哪位同学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可以和我说说吗?”段祁州目光扫过在场看热闹的那些同学。 同学们都不敢和段祁州有眼神对视。 段祁州知道他们的顾虑,于是道:“我是段元溪的哥哥,我今天在这里,不是来给段元溪撑腰的,而是想快点找出真相,我保证,今天无论是谁站出来作证,我都不会让ta受到打击报复,不会让ta受到半分伤害。” 在场的同学开始抬头看向段祁州,这些话无疑是一颗强有力的定心丸。 现场静了半分钟左右后,忽然有一个短发的女生站出来。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那个书架后面,我看到了事情的经过。段元溪根本没有丢手链,我看到她把手链摘下来给她朋友了。”短发女生指着段元溪身后一个挑染了紫发的女生,“就是她,段元溪把手链交给她了。” “对,我也看到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 “你们胡说什么?哪个班的?”段元溪立刻凶神恶煞地盯着站出来作证的两个人,以眼神威胁。 短发女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镜哥虽然表面淡定,但眼神开始闪躲。 段元溪可是他们学校出了名的校霸,她这两年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没少欺负人。 “段元溪!”段祁州见段元溪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威胁别人,强压着怒火沉声道,“你给我安分点!” “哥……” “我让你闭嘴!” 段元溪再横,也不敢在段祁州面前耍横。 段祁州走到那个挑染紫发的女生面前,朝她伸出手。 “拿出来。”他语气不重,但那股无形的气场让人心颤。 紫发女生看了段元溪一眼,目光落回段祁州身上,嘴硬道:“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拿出来,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什么啊?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她朝段祁州一挺胸,轻佻地笑着,“哥哥不信,你可以自己搜身。” “赵怡欢,你爸是志宏制药的董事长吧?” “你……你怎么知道?” 赵怡欢家里虽然也有点小钱,但和段家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所以她不知道,像段元溪这样身家的大小姐,身边但凡出现个什么朋友,段家都会第一时间派人去做背调,以确保段元溪的安全。 赵家和志宏制药的资料早在赵怡欢第一次和段元溪一起出去唱k的时候,就已经躺在段祁州的办公桌上了。 “如果你不想让志宏制药出现什么问题,就别给我耍什么花招。”段祁州耐心告罄,“把手链拿出来!” 赵怡欢平时再嚣张,也不过是仗着背靠段元溪这棵大树,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段元溪见了都要变缩头乌龟的大佬,她刚才斗胆逗一逗都快腿软了,哪儿敢真拿父亲的生意去赌。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赵怡欢识相地拿出了那条梵克雅宝手链。 众人哗然,没想到,真的是段元溪和朋友串通陷害阮向葵的。 “段元溪,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段祁州转向自己的妹妹,眼神凌厉。 “我……我只是和阮向葵开个玩笑而已。”段元溪眼见形势不对,立刻改口,“我就是逗逗她,又不会真的要她赔手链。” “谁好端端的会想和你开这样的玩笑。”阮向葵寝室的几个女生手挽着手站出来,“我们作证,段元溪这段时间疯狂霸凌阮向葵,她不仅在阮向葵的床上泼水,把她的书本都撕碎,她还想把阮向葵在吃的护心药扔掉,是我们拦着,她才没扔成。” 阮明月听到这些话,气得太阳穴直跳,难怪妹妹阮向葵会不开心跑到她那里来住两天,原来是在学校被段元溪欺负了。这个傻丫头,竟然还想瞒着。 段祁州的愤怒并不比阮明月的少。 “谁去请一下校长?”他说,“校园霸凌不可姑息,这件事情学校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我去我去!”有热心的男生拔腿就往校长办公室跑。 “哥!” 段元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校园霸凌真的上报,那肯定是要受学校处分的,她不明白,段祁州为什么处处和她反着来。 他不帮她也就算了,竟然还站到了阮向葵的队伍里去,凭什么啊,这可是她亲哥! 直到,段元溪一转眸,在人群里看到了阮明月,才忽然醍醐灌顶,又是这个女人,肯定又是这个女人给她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阮明月!是你把我哥带来的是吧?”段元溪拨开人群冲过去,“你们狐狸精姐妹,抢了我爸还不够,还要把我哥也抢走是吧?我蹿死你!” 段元溪一脚朝阮明月蹿过去,可惜,她的黑色马丁靴还没碰到阮明月,就先踢到了哥哥段祁州的膝盖。 这一脚力气很大,段祁州疼得蹙起了眉。 阮明月眼见段祁州为了护她挨了一脚,本能地想蹲下去查看,可一想到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妹妹阮向葵也在看着,她忍住了。 段元溪眼见自己踢错了人,吓得不知所措:“哥,你没事……”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段祁州擒住了手。 “你跟我过来。” 段祁州一把将段元溪拉到了图书馆外的车边,将她强塞进了车里。 “哥!你干嘛?”段元溪倒在车后座上,扶着后椅背翘起来,“你为什么总是护着姓阮的那两个小贱人?到底谁是你的妹妹?” “你听听你出口成脏的样子,什么狐狸精什么小贱人,你有没有一点家教?” “我没有家教,我妈死了,我爸被狐狸精骗走了,现在连我哥都偏心外人,什么是家教,我们家现在没人教我了!”段元溪红着眼眶大喊。 段祁州沉了口气,终究有些于心不忍。 “溪溪,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妈在天有灵也会难过。” 段元溪听到段祁州忽然提到母亲,眼泪彻底绷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母亲冯素玲死后,段元溪从来没有这么放肆的哭过,哪怕在葬礼上,她都强忍着眼泪,保持着段家小姐的体面,可这一刻,她完全忍不住了。 “我想妈妈,哥,我好想妈妈!” 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段祁州坐在前面,默默给她递了一盒纸巾,等她暴风一样哭过一阵后,才回头看着她。 “我知道你想妈妈,但这不是你伤害别人的借口,哭完就去道歉认错,学校给你任何惩罚,你都得认。” “那如果学校要开除我学籍呢?”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你就不能帮我和校长求求情吗?我们学校的实验室都是你捐的,只要你开口,校长什么都会答应你。” “我给学校捐实验室,不是为了在学校给你制造特权。”段祁州态度强硬,“如果你今天得逞,那被开除学籍的就是别人。” “说来说去,你就是在帮阮向葵,哥,你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当初翁美芯嫁进段家,你是最反对的,我大闹爸和那个狐狸精的婚礼,也是你默许的。怎么现在对她两个女儿比亲妹还好?”段元溪记得,她在婚礼上逼迫翁美芯签的那份不领证协议,还是哥哥段祁州给她的呢。 她原以为哥哥不让爸爸和那个狐狸精领证是不让她进家门,是他也讨厌那个狐狸精的意思,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是就事论事。” “哥……” “你别再给自己找借口,我希望你是真心知错。” 段元溪哪里会真心知错,相反,哥哥越是护着那对狐狸精姐妹,她只会越恨他们,但是,段元溪知道哥哥的脾气,她不敢硬碰硬,只能先顺着哥哥服软:“哥,你别生气,我错了,我知道自己不对,我会去道歉的,学校就算开除我,我也认了。” “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 段元溪终归是段祁州的亲妹妹,段祁州见她诚心悔改,也不再多说什么。 ** 最终,这件事情以段元溪被记过和被公开通报批评落幕。 当着校长和众学生的面,段元溪还主动对阮向葵鞠躬道了歉。 阮向葵对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回寝室的路上,她还一路哼着小调。 阮明月看着妹妹心满意足的样子,忍不住说:“其实你在学校遭受校园暴力,是可以报警的,这个结果,还是太便宜她了。” “算了姐姐,今天我被冤枉偷手链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百口莫辩,能这么顺利当着老师和同学们的面为自己洗刷罪名,我已经很开心了。” 也许是经历过被病魔折磨的痛苦,阮向葵的心态比常人更乐观。 阮明月心疼地抚了抚妹妹的后脑勺:“为什么段元溪欺负你的事情,你上次来我那里的时候不说?以后遇到事情要及时告诉姐姐知道吗?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 “我上次就是想告状才去你那里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阮向葵在姐姐那里看到了段祁州,她忽然想起来,姐姐在段氏上班,而段元溪是段氏的大小姐,是段祁州的亲妹妹,她不想让姐姐为难。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段祁州会为了她教训自己的亲妹妹。 “姐,段总这人还挺好的。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他,否则的话,就算校长来了,也不一定能为我洗刷冤屈,你替我谢谢他。” “好。” “对了,段总怎么会和你一起来啊?今天不是周六吗?你们怎么在一起?”阮向葵问。 阮明月顿时眼神乱飘:“我们正好在公司加班。” “段氏怎么老加班?”段元溪双手捏了捏阮明月的肩膀,“姐,你别太辛苦,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你零花钱不够就和我说,别整天想着勤工俭学,图书馆那么多书你搬得动吗?” “我一本一本搬,就当锻炼,放心,我大难不死,我比谁都在意我的身体,我有分寸。” “那就好。” 两姐妹有说有笑地走到女生宿舍楼楼下,她们没看到,食堂后头,段元溪带着赵怡欢一行人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们。 “这两个贱人今天让我脸都丢尽了,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们!”段元溪咬牙切齿道。 她从小到大,走到哪儿都被人高高捧着,这一次,却因为阮向葵被全校通报批评,沦为学校的笑柄,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可是你哥说了,他绝对不会让你打击报复今天这件事情里的任何一个人。”赵怡欢提醒。 说起哥哥段祁州,段元溪更是一肚子气。 她觉得哥哥最近太奇怪了,他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怡欢,你不是说你有个朋友是做私人侦探的吗?让你朋友最近跟着我哥。” “跟着你哥?这不是要我朋友的命吗?他肯定不会接这单生意的。” “我把梵克雅宝这条二十多万的手链给他,再给他块五十万的表,只要他能查出我哥的猫腻,我还会再给他一笔五万的现金奖励。” “给的这么多,看样子,我的朋友肯定是无法拒绝了,不过溪溪,你哥会有什么猫腻啊?” “我不知道,但我预感,他和姓阮的两姐妹不对劲,让你朋友着重盯这块。” “好。” 第42章 怀孕 阮明月把妹妹阮向葵送回寝室后,又往她们寝室送了许多好吃的。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阮向葵的室友仗义执言,要不然,段元溪做的那些恶也不能那么快被揭穿。 安顿好妹妹后,阮明月离开了女生宿舍楼。 段祁州的车停在学校东校门门口,阮明月上车的时候,段祁州正在打电话。 “让沈黎尽快过来,每个礼拜都给她做心理疏导……” 沈黎是段家的心理医生。 这次学校发生的霸凌事件,让段祁州更深刻地意识到自母亲去世父亲再娶后,妹妹段元溪的心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需要及时干预。 阮明月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听段祁州打完电话,也不多问什么。 无论如何,段元溪是段祁州亲妹妹,他表面再大义灭亲,心里肯定还是向着自己亲妹妹的。 “送你回去。”段祁州挂了电话后对阮明月说。 “好。” 段祁州把阮明月送回她原来住的那个小区,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临下车的时候,阮明月转头对段祁州说:“小葵让我向你说声谢谢,今天的事情多亏了有你在。” 她说完就想下车,却被段祁州一把拉住。 “怎么了?”阮明月看着段祁州。 段祁州忽然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唇。 这个吻就是蜻蜓点水,不带任何情欲,可阮明月反而有些茫然无措,过去的两年,她已经习惯了段祁州吻她就是要她,像这样纯粹为了吻她而吻她的时刻,从来没有过。 “你……” “我不希望任何人影响我们的关系。”段祁州的指腹抚过她的唇瓣,“我和你就只是我和你。” 阮明月默然不语。 她不知道段祁州什么意思,但她觉得他未免太过理想化,他们身陷在这样复杂的关系当中,怎么可能不被他人影响。 毕竟,那些都是他们的亲人。 ** 一周后,段氏的秘书部又来了一位新同事。 只不过,这次来的不是总裁秘书,而是总裁秘书的助理,也就是阮明月的助理。 翁晶晶作妖离职后,段祁州就决定结束秘书部一直以来的双秘书模式,以后只留阮明月一个总裁秘书,阮明月处理不完的工作,分发给她的助理。 新来的秘书助理名叫陈雅盈,今年二十五岁,有过一年外企工作经验,虽然年纪不大,但处事成熟干练,和阮明月磁场相合,配合也挺默契。 陈雅盈入职的第三天,褚飞就提议一起聚个餐,欢迎新人。 阮明月作为陈雅盈的顶头上司,她不仅一起去了聚餐,而且,她还专门给陈雅盈准备了一份入职礼物。 陈雅盈收到礼物时受宠若惊。 “谢谢明月姐,你也太有心了。” “不客气,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嗯,我一定会好好配合明月姐!” 饭局上,大家说说笑笑,陈雅盈从一开始略显局促,渐渐也融入了众人。 菜陆陆续续的上着,也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道双臭煲,服务员将这道菜端上来时经过阮明月的身侧,阮明月闻到气味,忍不住一阵恶心 “呕……” 陈雅盈转过脸来看着她:“明月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闻不惯这个味道。” “这个味道是挺冲的,一般人闻不惯。”陈雅盈说。 阮明月起身:“你们先吃,我去外面透口气。” “好。” 阮明月走出了包间,正好隔壁包间也在上菜,是一道葱油鲈鱼,鱼身上的葱花刚被热油激发过香味,阮明月迎面闻到,又是一阵干呕。 服务员看了她一眼,阮明月在这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忽然警铃大作。 她这个月的例假还没有来。 距离上次去三亚来例假已经快一个半月了,她的生理期向来很准,怎么这次迟了十几天还没来? 不会是怀孕了吧? 最近她和段祁州的确做得频繁,但是,段祁州都有戴套,按理来说怀孕的概率很小……等等,她忽然想起来,他们复合后的第一次,在浴室里,当时因为浴室没套,她又在例假刚结束的安全期,所以段祁州没做措施进去,她也没拦。 不会这么倒霉,一次就中了吧? 阮明月慌张起来。 在避孕这一方面,她和段祁州向来谨慎,过去两年,他们从来没有一次失算,她根本没有考虑过如果怀孕该怎么办? 阮明月正不知所措,手机忽然震了震,是段祁州的信息。 “聚餐什么时候结束?我让司机去接你。” 段祁州给赫里中心的别墅配了一个司机,专门为阮明月一个人服务。 阮明月知道,他要把她接过去,无非又是想要做那事,可她今天完全没有心情,一想到她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段祁州的孩子,她就手脚冰凉,提不起劲儿。 “我今天不舒服,聚餐结束后想回家休息了。”阮明月回复。 “哪里不舒服?” “胃有点不舒服,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段祁州没有再回复,也许,是觉得她扫了他的兴。 ** 聚餐结束后,阮明月坐地铁回家,在经过小区楼下的药店时,她进去买了两盒验孕棒,惴惴装进包里。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拆验孕棒,可是,她刚把包装打开,还没来得及检验,门铃响了。 阮明月吓了一跳,立刻把验孕棒藏进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用纸巾盖住,确定无误后,才出去开门。 是段祁州来了。 “还好吗?”段祁州手里提着一大袋胃药,递给阮明月,“这是家庭医生准备的,你看一下,对症服药。” 阮明月接过袋子一看,每一个胃药包装盒上,都贴着便签纸,便签纸上写明了什么样的症状适合服用该药。 “谢谢,不过我已经好多了,可以不吃药。”且不说她没有胃病,就算真的有病,她现在也不敢随便乱吃药。 “没事就好。” “嗯,已经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虽然段祁州大老远跑来给她送药让她有点感动,但阮明月现在心烦意乱,并不想看到他。 “赶我走?”段祁州走过来拥住她,亲昵地蹭着她的脖颈,“不能让我留下来?” 她正犹豫,段祁州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他缱绻地吮弄着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温柔地勾缠住她的丁香小舌。 阮明月赶紧撇开头,将他推开。 “我有点累了,没精力。” “那我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陪你。” “既然什么都不做,那你自己回去睡不好吗?” “我想抱着你睡。” 阮明月心头一软,最终还是让他留下。 段祁州之前已经让人送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一套睡衣过来,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你先睡,我洗完澡就来陪你。”段祁州说。 阮明月点点头,她今天除了食欲不振恶心干呕还有点乏力,各种症状叠加在一起,真的和妊娠反应很像。 糟糕,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验孕棒还在浴室,段祁州该不会打开那个抽屉吧? 阮明月赶紧跳下床,往浴室跑去,但来不及了,段祁州在找牙具的时候打开了那个抽屉,他已经看到了那支被拆封的验孕棒了。 “这是什么?”他沉着脸看着她。 阮明月伸手去抢,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急切地反应落在段祁州眼里就是心虚。 “所以你今天不是胃不舒服?是怀孕了?”他问。 “我还没验,不一定怀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 “我说了还没验,怎么告诉你?” “那验出来了你会告诉我吗?” 阮明月愣了一下,会告诉他吗? 她不知道……她从来没想过。 “你犹豫了。”段祁州的脸更阴沉,“哪怕你怀了我的孩子,你也不打算告诉我。” “告诉你又怎么样?你会要这个孩子吗?” 这下轮到段祁州愣住,他拧着眉,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但如果你想要……” “我不想要!”阮明月快速地打断他的话。 “阮明月,你什么意思?”段祁州穿着黑色的衬衣,眼神中乌云笼罩,整个人阴沉沉的。 “现在争辩这个有什么意义,我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我只是例假迟了几天,今天有点干呕,仅此而已。” “那你现在就验。” “现在验不准,早晨验会更准些。” 段祁州牵住她的手:“直接去医院。” 现在离早晨还有六七个小时,他不想等那么久去反复猜测一个结论,更何况,哪怕晨尿也不一定百分百更准确。 “你着什么急?”阮明月甩开他的手,不愿去医院。 “早知道结果,可以早做安排。” “什么安排,流产的安排吗?”她眼里不自觉的噙上泪花。 “阮明月!” 阮明月原本就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可亲耳听段祁州说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早知道结果可以早做安排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难掩酸涩和失落。 可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ta生下来也将没名没分,甚至ta将和他们的关系一样,见不得光,也永远不能面对自己的姥姥和爷爷。 “好,去医院。”她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 ** 段祁州带阮明月去的是段氏旗下的传奇医院。 这里是他的地盘,只要一个电话,不用挂号不用排队,直接抽一管血,就能马上知道结果。 结果是阮明月没有怀孕。 “出现这些类似妊娠反应的症状,是假性怀孕,而造成假孕的主要原因是心理因素和内分泌因素。”夜间值班的医生并不认识段祁州,她看了段祁州一眼,对他说:“怀孕这种事急不来的,带你太太回去,好好调理身体,多多关爱她,让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宝宝自然而然就来了。” 她大概以为他们是急着要孩子的年轻夫妻,因为怀不上心理压力太大才会产生假孕症状,但其实不是的,阮明月这段时间的压力一是来自工作,二是因为她背着母亲又和段祁州在一起了,这件事情带给她的负罪感远比她想象更大。 段祁州没多解释,只是说了声“谢谢医生”就带着阮明月离开了医院。 明明虚惊一场应该高兴的,可两人的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阮明月对段祁州说:“我没怀孕,你可以放心了,我想静静,我自己打车回去。” 段祁州一把扣住她:“什么叫没怀孕我可以放心了?就算你怀孕了,难道我会不负责任吗?” “我知道你会负责。”阮明月淡淡地说。 只不过这种负责,不是传统意义上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而是让她把孩子打掉,给她一大笔补偿,派私人医生给她调理身体和心理……总之,用钱可以弥补的地方,他一定面面俱到。 可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也不能给。 “阮明月。”段祁州把她扳过来,让她直视他的眼睛,“以后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再瞒着我。” “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阮明月看着她,“以后就算你忘记戴套,我也会吃药,我们就两年协议,这两年里,不要闹出人命,后面分开,才能干净利落。” “分开分开,你就知道分开!” 段祁州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阮明月吃痛,一把将他推开:“你干什么?” “不许再提分开!” 阮明月困了,没力气和他硬碰硬,她推开段祁州的手:“我自己打车回去。” “我送你。” “不用了。” “上车。”他已经替她拉开了车门。 段祁州执意要送她,阮明月也没有再推辞,她上了段祁州的车,两人各怀心事地离开了医院,谁都没有发现,马路对面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着,车里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们。 车里,是段元溪和赵怡欢,还有赵怡欢那位私人侦探朋友。 “你看,我就说吧,你哥和这个女人有一腿,前两天,我还跟到他们一起在外面过夜……” “闭嘴。”段元溪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哥哥竟然和阮明月有奸情,这可是她神一般的哥哥啊,什么名媛千金或是贵族公主配他都不过分,那个小贱蹄子凭什么玷污她哥哥? 今天这一幕对段元溪而言,简直比父亲要娶一个狐狸精进门的杀伤力更大。 “我哥和这个女人的事情,谁也不许往外说一个字,否则,我一定弄死ta,记住没有?” “记住了。” 段元溪愤愤地捏紧了拳,她一定要拆散段祁州和阮明月,把哥哥拉回正途。 而这件事情,只有一个人能帮她。 第43章 陪我运动 段元溪第二天早上就回了段家。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翁美芯正推着段秋明的轮椅在庭院里遛弯,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让她觉得扎眼极了。 尤其,在得知哥哥和阮明月在一起后,翁美芯这个女人就越发让她讨厌。 “溪溪?你怎么回来了?”段秋明看到女儿,朝她招手。 段元溪没理父亲,直接冲到东院,去找爷爷段裕隆。 段裕隆正在院子里练八段锦,东院管家立在一旁为老爷子提着擦汗的毛巾。 “爷爷!”段元溪喊了声。 段裕隆余光瞥向段元溪,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段元溪不敢再催促,坐到一旁的圆桌边去等候。 段裕隆练完八段锦,擦了擦汗,看向段元溪:“今天不是周三吗?你没课?” “今天没课,爷爷。” “这么急匆匆过来,有什么事?” 段裕隆坐到圆桌边,段元溪连忙提起茶壶个爷爷倒茶。 “爷爷,你有没有想过,要给哥订门婚事啊?” 段裕隆看了段元溪一眼:“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你在外听到什么风声了?” “是有一点风声传到我耳朵里,我听说,前段时间公司新来一个秘书,为了勾引哥哥,趁着出去团建,买通酒店的工作人员,爬上了哥哥的床。”段元溪没有明说段祁州和阮明月勾搭在一起的事情,是因为她绝不允许阮明月这样的女人成为哥哥的污点。 老爷子眉头一蹙:“还有这种事?” “是呀,幸亏哥哥坐怀不乱,直接报了警。” “祁州是个做大事的人,向来沉得住气,这种低级的诱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爷爷,哥哥毕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这次抵住了诱惑,万一还有下次,下下次呢。前段时间,不还传出了哥哥和十八线小明星的绯闻么。”段元溪特地把段祁州和程颐灵的绯闻图截下来,递给爷爷看。 段老爷子看了一眼,摇摇头:“那些个小明星哪个上的了台面?你哥有分寸,最多也就是玩玩而已。” “玩也可能玩出火来的!贾家那哥哥,不是非要娶个小明星,最后闹得家都差点散了吗?” 段元溪说的是贾家的那个大公子,和小明星谈恋爱,结果被那小明星勾得魂儿都丢了,不仅要动真格娶人家,还要把公司的股份分给小明星的家人,气得贾老爷子直接把他赶出了贾家。 这事儿在他们圈子里既是个笑话,又是个警示。 段老爷子虽然对段祁州的自控能力绝对放心,但是,凡事皆有万一,他那儿子段秋明已经残废派不上用场了,段祁州这个孙子万万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爷爷,我觉得,还是快点给哥找个门当户对的嫂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得有道理,段氏如今已经步上正轨,你哥哥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是时候给他定门好婚事了,这两天我和你奶奶搜罗一下榕城千金的资料,好好给他选一选。” ** 假性怀孕这件事情之后,阮明月明显感觉到她和段祁州之间的气压变得很低。 他好几天没提要去赫里中心的别墅,他不提,阮明月当然更不会提。 转眼到了周五,一般周五晚上段祁州都会派司机接她去别墅,两人除了做那事,还可以一起过周末。 可今天,段祁州还没到下班的点,就提前一个小时离开了公司,好像有什么事,看样子,是又不会让她去别墅了。 阮明月有一点失落,但更多的是轻松,正好,她下班后可以去逛个超市。 下班后,阮明月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手机忽然响了。 是沈佳姿打来的电话。 阮明月一接起来,就听到沈佳姿失魂落魄的声音:“月月,我好像看到了洛景淮了。” 洛景淮已经去世快四年了,沈佳姿怎么可能看到他?她肯定又是太想他,思念成疾,才会产生幻影。 “佳佳,洛景淮已经不在了,你不要这样。” “不,我真的看到他了,那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我看到他进了维多利亚俱乐部,我想进去找他,可我不敢,你能不能来陪我?” 阮明月想劝她回家,但她知道,沈佳姿不亲自进去找一圈是不会死心的。 “好,你等我一下,我现在马上过来。” 阮明月拿上包下楼去打车,大约半小时后,她到了维多利亚俱乐部。 维多利亚俱乐部是榕城最著名的富人聚集地,它位于永福路1-1号英国领事馆旧址,是典型的复古风西洋建筑。 阮明月一下车,就看到沈佳姿蹲在门口,璀璨的灯火里,她弱小又无助,看得让人心疼。 “佳佳!你怎么蹲在这里,快起来。” “我守着门口,这样如果他出来,我就能看到他,不会错过他。” “佳佳,你清醒一点,洛景淮已经不在了。”阮明月算算时间,洛景淮的忌日快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沈佳姿对洛景淮的思念之情都会到达顶峰。 “不,我不会看错,月月,真的,那个人不仅长得和洛景淮一模一样,就连举手投足都很像,我要进去找他,你陪我进去找他!”沈佳姿的情绪激动起来。 “好好好,我陪你进去。” 阮明月陪着沈佳姿进到俱乐部大厅,她想过里面会有很奢华,但没想到是这样极致的奢华,而更让她咋舌的是,这所俱乐部是会员制,新入会的会员不仅要收入不菲,而且还需要相当高的社会地位,一般人只能止步于大厅。 “抱歉两位女士,你们不能进入。”前台小姐扬着标准的笑容,对她们比了个“请回”的手势。 “那能不能请你帮我查一下,这里的会员有没有一个叫洛景淮的人?求你了。”沈佳姿红了眼眶。 想也知道,肯定是不可能查的。 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个人资料怎么可能随意泄露。 果然,前台小姐拒绝了沈佳姿。 “抱歉女士,我们不能提供查询服务。” 沈佳姿还想纠缠,前台小姐耐心告罄:“请你们出去,如果想闹事,我叫保安了。” 阮明月赶紧把沈佳姿拉出门外。 “佳佳,你听话,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沈佳姿哪里肯,她赖在门口:“不,我要在这里守着,我看着他进去的,他肯定会再出来!你先回去吧。” “你不走我也不走。”阮明月往沈佳姿身旁一蹲,“既然你要等,那我就陪你等。” 夜里风凉,两人都穿得单薄。 沈佳姿不想让阮明月跟着她受罪,可是,她真的看到洛景淮了,他穿着一身中灰色的西装,挺拔卓然,光风霁月,和她梦中的他一模一样。 “月月……” “等吧,我知道你不等不会死心,反正明天是周末,也不用上班。” 沈佳姿还想说什么,俱乐部的感应门忽然打开,大厅里走出一对气质出挑的男女,男人白衣黑裤,腕上一只表价值可倾城。 是段祁州。 段祁州身边的女人穿着白衬衫和质感高级的中式马面裙,长发及腰,下巴微抬,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宛如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皇胄贵族之女。 而她身上披着的,明显是段祁州的外套。 原来他今天不约她,是有了别人。 男人真是善变,她说要分开的时候,他偏要处处缠着她,如今她顺了他,他大概又觉得厌倦了。 段祁州为那女人拉开了劳斯莱斯的车门,女人笑了笑,坐进车里。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全程,段祁州都没有看到她。 阮明月身上冰凉,心也冰凉。 ** 沈佳姿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洛景淮。 一夜冷风,终于把她吹清醒了。 离开维多利亚俱乐部的时候,沈佳姿抱着阮明月哭了一场,她向来坚强,很少在阮明月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今天突然崩溃,阮明月心都要碎了。 “原来又是一场梦,原来又是一场梦。”沈佳姿哭着说。 洛景淮曾无数次闯入她的梦里,她以为这一次终于可以真的与他重逢,可当维多利亚的灯火灭去,晨光初升之时,她发现一切不过又是自己大梦了一场。 阮明月一手抱紧她,一手轻拍她的后背:“佳佳,别哭了,过几天我陪你去墓园看他。” “嗯。” 阮明月把沈佳姿送回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熬了个通宵,她双目发涩,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可即便这样,她倒在沙发上还是很清醒。 段祁州和那个女人肩并着肩走出俱乐部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不断闪回着,她心头刺痛,可潜意识里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样很好。 只要段祁州有了别的女人,她和他的协议就可以自动解除了,那么,她就自由了,她也再不需要为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而感到困扰了。 当然,如果真的这样,她也将永远失去他…… 阮明月在这样反复的自我撕扯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 暮色四合,窗外的天已经暗了,她竟然不知不觉睡了一天。 阮明月走到墙边开了灯,门铃还在响,她往猫眼里看了看,是段祁州。 她打开了门。 “你怎么不接电话?”段祁州微蹙着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睡着了。” “睡了一天?” “嗯。” 段祁州从早上开始打她电话,她一直没接,他一度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她只是在家睡觉。 “昨晚没睡?” “没有。” “去哪了?” “这应该不需要和段总汇报吧。”阮明月抿了抿唇,“毕竟我们只是协议关系,段总去了哪儿见了谁我可从来没问过。” 段祁州冷不丁笑了:“所以,是要我向你汇报我去了哪见了谁?” 阮明月见他笑,心头醋味更浓:“不需要,我只是个秘书而已,不敢以下犯上。” “你吃火药了?”他一把将她揽到面前,“我又哪惹到你了,你直说。” 直说吗? 问他昨天晚上和他一起去维多利亚俱乐部的那个女人是谁? 问他的外套为什么会在那个女人身上? 问他和那个女人离开俱乐部后又一起去了哪里? 她有资格吗? 阮明月话到嘴边了,又咽回去。 她没有资格管他,而且,她也怕自己开口会被他看穿心思,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对他动心。 感情之中,先动心的,总是输家。 “我只是刚被吵醒,还有起床气。”阮明月推了一下他的手,“我先洗个澡,换个衣服。” 她早上回来倒头就睡,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段祁州松开了她。 阮明月进了浴室,浴室里很快传来潺潺的水声。 段祁州望着磨砂的浴室门,不由心猿意马,他脱了外套,走到门口,刚伸手拧门就发现她把浴室的门反锁了。 她在防他? 段祁州愈发确定,她是在生什么闷气,否则,她不会故意锁门。 他耐心地等她洗完澡开门,在她吹头发的间隙,走过去从后面拥住她。 “饿不饿?” 段祁州自然地接过阮明月手里的吹风机,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秀发,温柔地替她吹头发。 “有点。” “别墅那边我请了个阿姨,淮扬菜做得特别好,要不要带你去尝尝?” “不用了,我晚上不想吃太多。”阮明月一口拒绝。 “那你吃什么?” “冰箱里有酸奶,等下再切点水果,拌个燕麦吃。” 他关了吹风机,附到她耳边,轻声道:“吃这么少?等下怎么有力气陪我运动?” 这运动自然是指床上运动。 阮明月一想到他昨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今天又跑到她这里来找她,心里就隐隐不舒服。 她推开了段祁州:“我不想做。” “怎么?”段祁州贴到她身上,手探进她的上衣,轻揉慢捻。 阮明月的敏感点在哪儿,他一摸一个准。 没两下,她就被他摩擦出火苗来,她的唇瓣不由地溢出娇媚的轻吟。 段祁州的大手掌着她的腰又开始往下游走。 “嗯……不要。” “口是心非。” 段祁州一把提起她的长裙,正要发力,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tiffany。 第44章 棒打鸳鸯 段祁州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放过了阮明月,走到边上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到他回了句:“我马上过来。” 段祁州挂了电话,对阮明月说:“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先走了。” 阮明月点了点头,看着他拎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的身体是情欲燃起却没有得到满足的空虚,心里也一阵空落落的。 这个叫tiffany的女人,是昨天在维多利亚俱乐部见到的那个女人吗? ** 酒吧的吧台前,段元溪和汤景芊并排坐着。 汤景芊是汤氏集团的二千金,比段元溪大三岁,刚毕业不久,目前正在汤氏担任设计部总监。 两位大小姐都穿着紧身裙,美得各有风姿。 酒吧里不断有男人朝她们吹口哨,但两人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芊芊姐,昨晚和我哥的相亲怎么样?”段元溪问。 汤景芊回忆了一下昨晚和段祁州见面的场景,段祁州明显不知道那是个相亲局,进包厢一看到她,脸立刻就沉了,但出于礼貌教养以及段家和汤家的世交关系,他还是坐下来和她一起吃了饭。 “你哥好像对我并不来电。”汤景芊说。 “先不管他来不来电,最重要的是你来不来电?” “你哥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来电呢。而且你知道的,我读书的时候,就给他写过情书。”汤景芊眼角眉梢泛起少女般的娇羞。 “也就是说,你喜欢我哥的,对吧。”段元溪手掌一拍,“那就好办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撮合你俩的。” “真的吗?” 汤景芊有种中了头奖的高兴。 在外人眼里,汤景芊贵为汤氏集团的千金小姐,肯定什么都不愁。但其实,汤景芊在汤家的处境并不乐观,她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夹在中间很少得到父母的关注,位置极为尴尬。而且,汤景芊的姐姐十分优秀,不仅常春藤名校毕业,前年更是嫁入了榕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欧阳家,给汤氏带来了许多生意上的便利。 父亲在家对姐姐赞不绝口,也常常给汤景芊施压,说她得嫁的和姐姐旗鼓相当,才配成为汤家的女儿。 汤景芊原本觉得要嫁的和姐姐一样好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直到段家爷爷意欲撮合她和段祁州这个消息传来。 那可是段祁州,榕城最耀眼的男人,就算壕如欧阳家,在段祁州面前,那也得黯然失色。 她如果真的能嫁给段祁州,那么,整个汤家上下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可是溪溪,你为什么要帮我?”汤景芊记得,段元溪小时候明明和姐姐更亲近,和她关系很一般。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嫂子啊。”段元溪嘴甜道。 其实段元溪对汤景芊这个汤家二小姐也不是很感冒,但是,人家至少是汤家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比起阮明月那个小贱蹄子,强了千倍万倍,这样两相对比之下,她忽然觉得汤景芊成为她的嫂子也是可以接受的。 “谢谢你溪溪,可是,感情讲究个你情我愿,如果你哥不喜欢我,我再怎样也无济于事。”汤景芊故作惆怅。 “不喜欢你你就主动点追咯,女追男隔层纱,你主动点热情点,我哥肯定会被你追到的,再说了,我会帮你的。”段元溪话落,瞥见门外段祁州匆匆赶来,她立刻对汤景芊使了个眼色,“我哥来了,你机灵点,按我和你对好的台词说。” “嗯。” ** 段祁州走进酒吧,就看到段元溪趴在吧台上,烂醉如泥。 汤景芊正在一旁照顾着段元溪,她看到段祁州来,扬手朝他挥了挥。 段祁州走到两人的身旁。 “祁州哥,又见面了。” “怎么回事?”段祁州问。 “我今天和朋友过来聚会,一进门就看到溪溪喝醉了,我怕她一个人出事,就给你打电话了。”汤景芊凑到段祁州面前,轻声说,“溪溪刚才又哭又喊的,说妈妈走后,爸爸不爱她了,哥哥也不爱他了。” 段祁州眉头微蹙,伸手过去拍了拍段元溪的肩膀。 “段元溪!醒醒!” 段元溪佯装醉意昏沉地抬头,看到哥哥,眼泪立刻掉下来。 “你来干什么?” “带你回家。” “我没有家,我没有家了,我的家被狐狸精抢走了。”段元溪拨了拨自己散乱的长发,一侧头,看到汤景芊,忽然发疯,“就是被这个狐狸精抢走的,就是这个狐狸精。” 她哭喊着站起来,顺手抄起手边的酒瓶就要朝汤景芊砸过去。 段祁州侧身一把握住她的手:“你疯了是不是?” “是的,我疯了,我就是疯了!我要杀了这个狐狸精!”段元溪朝汤景芊扑过去。 汤景芊躲闪着,脚一滑,人就撞进了段祁州的怀里。 段祁州身上有淡淡的雪松木的香味,高级禁欲的味道,裹挟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和昨晚他西装外套上的味道一样,闻着让人着迷。 昨晚,就餐到一半的时候,她故意喊冷,想穿走段祁州的外套,以此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可谁知后来段祁州直接和她说,外套穿好就扔,他不要了。 她正愁以后用什么借口见他呢,幸好,今天来了个段元溪说要帮她钓她哥,她简直求之不得。 “我要弄死她,是她抢走了我爸,又让她两个女儿来抢我的哥哥!”段元溪佯装将汤景芊错认成翁美芯,再一次欲图靠近她。 “溪溪,你不要过来,我是你芊芊姐,不是什么狐狸精!”汤景芊吓得瑟缩在段祁州的怀里。 段祁州推开了汤景芊,大步走到段元溪面前,夺过段元溪手上的酒瓶,转手拔了酒瓶的软木塞,酒瓶中的酒悉数浇下,全都浇在了段元溪的头上。 “啊!”段元溪惊叫了一声,一时戏也演不下去了。 “现在清醒了没有?”段祁州冷冷看着她。 “哥……” “跟我回家!” 段祁州拉了段元溪就走,留下汤景芊在原地怔怔望着他们兄妹的背影,祈祷段元溪千万别掉链子。 ** 段祁州一路飞驰,把段元溪带回段家。 段元溪靠在车后座上装睡,被段祁州一把拉出来扛到肩膀上。 管家康叔听到声音迎出来,见状吓了一跳。 “少爷,小姐怎么了?” “喝醉了,让张妈准备醒酒汤。” “是,少爷。” 康叔急匆匆跑去厨房,没一会儿又带了两个佣人过来扶段元溪上楼。 “康叔。”段祁州叫住他,“明天等她酒醒后,关一天祠堂禁闭。” 康叔两眼一黑,关这小祖宗禁闭,全家上下又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少爷,小姐又做错什么了?” “一个大学生穿成这样去酒吧酗酒,你说该不该罚?” 康叔瞬间帮不了一句,只得讪讪应声:“是,少爷。” 佣人把段元溪扶上了楼,楼梯上,她还吵吵闹闹,扬言要剁了狐狸精。 段祁州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少爷,老爷子说,让你回来了去东院一趟。” 段祁州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爷爷还没睡?” “没有,我刚路过东院,屋里还亮着灯呢,应该是在等你。” 段祁州起身,往东院去。 爷爷段裕隆已经沐浴过,这会儿披着一件外套,正坐在棋盘前,对着一副国际象棋专注研究着什么,段祁州进门,他都没有注意到。 “爷爷。” 段裕隆闻声抬起头:“回来啦,过来陪爷爷下棋。” 爷爷段裕隆最近迷上了这西洋棋,每次段祁州回来,都要拉着他下一盘。 “是,爷爷。” 段祁州走到老爷子对面坐下。 国际象棋棋盘为正方形,纵横各八格,共六十四个方格,棋子分黑白两色,段祁州与爷爷段裕隆各执一色。 “和汤家那二丫头见过面了吗?”对弈过程中,老爷子装作不经意地问。 “见过了。” “感觉怎么样?如果觉得不错,趁早把婚事订下来。” “爷爷,我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情。” “你都三十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姑都已经可以打酱油了,你现在不考虑婚事,什么时候考虑?” “现在段氏正是立足的关键期,我不想被儿女私情绊住脚。” “知道你没时间,这不,人都给你选好了,只要你们见几面,觉得合眼缘谈得来,找个良辰吉日把婚事订下来就行,根本不需要你费什么心力。” 段祁州将要落下的那枚棋子滞在指间:“爷爷,我不希望我的婚姻这样冷冰冰。” “那你想要什么?轰轰烈烈谈恋爱,然后再浓情蜜意地步入婚姻的殿堂?” 段祁州沉默。 他曾经也想过,他的婚姻会像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为了利益,毫无感情的联姻,然后两个人相敬如宾地过完这一生……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慢慢改变了想法,他拼尽全力攀到如今的高度,如果连婚姻都无法自己做主,那么他努力的意义在哪里? 段老爷子抬眸,看着段祁州:“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如果有人了,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你可以领回家给我们把把关,如果是些不入流的,我劝你马上断了,不要让我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出手替你解决这些烂桃花。” 段祁州瞬间没有了继续下棋的心情,他放下手里的棋子:“爷爷,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段裕隆听到段祁州的话,心都凉了半截。 他一直以为段祁州足够清醒,可听他这意思,十有八九是外面找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好上了。 “祁州,爷爷当初力排众议,执意要扶你上位,是因为你有审时度势的能力,段氏掌门人这个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不要在这样的小事上犯糊涂。汤家如今风头正劲,汤家的大丫头又嫁进了欧阳家,如果段家真的能和汤家联姻,你在榕城,就是多了两重保障,这门亲事,爷爷替你选了又选,绝对是最适合你的。” “爷爷,我不需要什么保障,如今的段氏,已经不是从前,我不需要牺牲我的感情来换任何便利。” “你听听你说的话,太狂太自大,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段裕隆看着段祁州,语重心长道:“你听爷爷的,爷爷这一路走来,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等以后你就会发现,爱情是一个男人人生中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爷爷……”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更多废话,爷爷承诺你,给你几天时间,我暂时不干预你的事情,你自己去断了,如果你敢和贾家那个废物一样,为了个女人闹得家宅不宁,那你是知道爷爷的手段的。” 段老爷子的雷霆手段,段祁州当然清楚。 他早前就听大姑说起过,当年父亲段秋明在母亲冯素玲之前,其实有过一个初恋情人,因为爷爷不同意两人交往,段秋明不听父亲的劝告,后来,那女人就不见了。 段秋明找遍大江南北,都没有再听到过她任何消息。 没人知道老爷子到底把那女人怎么了,总之,那女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段祁州两位姑姑的婚事,也同样是老爷子先棒打鸳鸯,再做主联姻,全都是利益结合,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可以说,老爷子是棒打鸳鸯这方面的鼻祖了。 如今,他虽然年纪大了,但那些手段没有老,只会更狠辣。 “祁州,你爸车祸残了,后半辈子都算废了,我是指望不上他了,才允许他随便找个不入流的二婚女人进家门陪伴他度过余生,你不一样,你的人生还长呢,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在儿女情长这种事情上跌跟斗的,听爷爷的话,好好和汤家的二丫头处处,我看过照片,人长得挺清秀漂亮,和你配得很。” 段祁州知道,老爷子这一生都习惯了对人发号施令,操控别人的人生,逆着他只会让阮明月更快地暴露并且受伤害。 他点了点头:“是,爷爷。” 老爷子满意地笑起来:“我的乖孙最拎得清,不需要我操心。” 第45章 占有 阮明月一个周末过得日夜颠倒,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有了时差。 周一早上,她全靠一杯冰美式撑过了早会。 早会结束后,褚飞走到她的工位前,对她说:“阮秘书,上午十点汤氏集团的设计总监汤景芊和工程部两个经理要来公司开会,你等下负责接待。” “好。” 接待公司外客一直都是阮明月的工作,整套流程她已经非常熟悉,褚飞知道她肯定不会出岔子,但今天他还是多提了个醒。 “阮秘书,这位设计总监可不止是设计总监,她还是汤氏集团的二小姐,所以等下接待更要小心谨慎。” “好,谢谢提醒。” 上午九点四十,汤氏集团的人到达段氏总部。 阮明月带着助理陈雅盈下去迎接,汤氏集团的设计总监汤景芊一下车,阮明月的笑容就凝固在了唇边。 这不就是那天在维多利亚俱乐部披着段祁州外套的那个女人吗? “明月姐,你怎么了?”陈雅盈见阮明月站着不动,赶紧提醒,“人来了。” 阮明月反应过来,她重新扬起标准的笑容,朝汤景芊他们走过去。 “汤总监,你好,我是段总的秘书阮明月,欢迎来段氏。”阮明月朝汤景芊伸出手。 汤景芊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汤景芊,你也可以叫我tiffany。” tiffany。 阮明月想起周六晚上把段祁州叫走的那个电话,果然,也是她。 她一时心绪万千,但面上还是笑着:“汤总监,距离会议还有二十分钟,你们可以先去段氏的休息室休息。” “好,你带路。” “这边请。” 阮明月把汤景芊一行人带到了段氏的会议室,陈雅盈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果盘和茶水,可汤景芊说不要喝茶,要喝咖啡,而且必须是手冲。 “好的,那请汤总监稍等,我现在就去为您准备。”阮明月说。 她带着陈雅盈走出了休息室,陈雅盈小声地吐槽:“这位汤总监架子还挺大。” “你没听褚飞说嘛,她是汤氏集团的二小姐。” “怪不得呢,作腔作调的。幸好段总也喜欢喝手冲公司有机子,否则我们一下子到哪里去找手冲咖啡啊。” 是啊,真巧啊,他们都喜欢喝手冲呢。 阮明月沉了口气,拍了拍陈雅盈:“当心隔墙有耳,少说两句。” “嗯。” 阮明月给汤景芊准备了手冲咖啡送到休息室,汤景芊正在打语音电话,她开了公放。 “芊芊姐,周六那天晚上你和我哥去哪里了,我哥怎么一晚上没回家啊?” 阮明月一进门就听到听筒里传出这句话。 是段元溪的声音。 汤景芊是在和段元溪打电话。 “没去哪,就在我那里。” “哎哟哟,我哥在你那里过夜啦。”段元溪大呼小叫地起哄,“怎么样怎么样,我哥技术怎么样?” 汤景芊娇羞地笑了一下:“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正在你哥的公司呢,小心被他听到你在背后八卦他的事情,他又要罚你。” “我现在可不怕他啦,这不有你罩着我呢嘛。” 汤景芊看到阮明月进来,随手关了公放,拿起手机对段元溪说:“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马上要开会了,晚点再聊。” 她挂了电话,表情坦然,半点没有私生活被人不小心窥探的尴尬,反倒是阮明月的心里,翻涌起海啸般的情绪。 原来周六那天晚上,段祁州没对她做完的事,又去汤景芊那里做完了。 他这算什么?享齐人之福? ** 上午十点,会议准时开始。 段氏集团和汤氏集团今年年底之前将联合开发一款ai智能机器人,这款ai智能机器人将融合段氏和汤氏两大公司的最新科技,做到真正的智能化、拟人化。 汤景芊负责这款ai机器人的形象设计。 她坐在距离段祁州最近的位置,段祁州发言的时候,她的目光全程黏在他身上,眼神里流露出毫不遮掩的爱慕。 阮明月坐在她对面,隔着宽大的会议桌,都能看到汤景芊的眼神快拉丝了。 会议结束后,汤景芊就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汤景芊才意犹未尽地从段祁州的办公室里出来。 阮明月送她下楼。 等电梯的时候,汤景芊忽然转头看着她:“阮秘书,你在祁州哥身边多久了?” 阮明月心里莫名一紧,汤景芊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在段总身边工作两年了。” “两年,那你一定很了解祁州哥的喜好吧,我能加你个微信吗?祁州哥快生日了,我最近正烦心给他挑礼物的事情,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到时候约你出来让你帮忙做做参谋。” 阮明月当然介意。 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们是情敌。 而且,她一点都不想加汤景芊的微信。 “汤总监送给段总的生日礼物应该代表的是汤总监的心意,而不是我的心意,这件事情,我想我帮不上忙。”阮明月直接拒绝了。 汤景芊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似乎不敢相信一个小秘书竟然敢拒绝她。 电梯正好停在她们的面前,阮明月对汤景芊比了个“请”的手势,汤景芊冷笑一声,走进电梯。 两人下了楼。 段氏大门口停着一辆大红色的兰博基尼,驾驶座上的人段元溪。 段元溪看到阮明月和汤景芊一起出来,推门下了车。 “嫂子!”段元溪高调招手,朝汤景芊小跑过来,“怎么样,工作辛苦不辛苦?我特地来接你的。” 汤景芊被她一声“嫂子”喊得心花怒放,她笑着摇了摇头:“不辛苦。” “也是,跟我哥在一起工作,再辛苦都化成了糖。” 汤景芊笑起来,光影里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阮明月趁势对汤景芊说:“汤总监,既然有人来接你了,那我就送你到这,再见。” 她说完朝汤景芊点了点头,转身想走,却被段元溪一把拦住。 “等等。”段元溪绕到阮明月面前,“阮明月,你和你妈不是口口声声说和我们段家是一家人么,那我今天就给你一起分享一个段家的好消息。” 阮明月静静地等着段元溪的下文。 段元溪指了指汤景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哥的未婚妻汤景芊,他们很快就要订婚了。” 阮明月犹如五雷轰顶。 段祁州要订婚了? 段元溪观察着阮明月的反应,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压抑了几天的不快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就是要看阮明月不爽,只要阮明月不开心,她就觉得开心。 “阮明月,你好歹也算我哥半个妹妹,到时候记得来参加订婚宴哦。”段元溪笑着补刀。 阮明月心头风起云涌,但脸上还维持着淡定。 “好。” ** 阮明月上楼后,在工位上呆坐了很久,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这时,她办公桌上的电话内线响起,是段祁州打来的。 “上午让你改的合同打印两份拿给我。”段祁州语气一如往常。 “是,段总。” 阮明月打印好合同,敲门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 段祁州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英俊沉稳又不失贵气。 他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听到脚步声看也不看她直接朝她伸出了手:“给我。” 阮明月将合同递到段祁州手里,段祁州从屏幕上收回目光,看了眼合同,立刻蹙眉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我上午让你改的是这份合同?”他把合同递回来。 阮明月重新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打错了。 “对不起段总,我看错了,我重新去打。”她转身要走。 段祁州见她明显不在状态,快她一步站起来,绕过办公桌,以身挡住她的去路:“怎么了?” 他的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没了刚才公事公办的那种压迫感。 “没事。” “你说没事,就是有事,到底怎么了?”段祁州看了眼腕上的表,他马上要和智利那边开电话会议,但手上还有一份合同数据还没确认,他其实没有时间和她纠缠,可是,看她这反常的样子,明显是有什么不对劲。 阮明月见他一副不说不让她走的架势,正好,她也憋不住了。 “段总,你要订婚了吗?” 段祁州眸色一冷:“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从哪里听来的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不是真的?” 爷爷段裕隆的确有意推进他和汤景芊订婚的事情,但只要他不松口,爷爷暂时也不会把进度条拉得这么快。 “你不说话就是真的。”阮明月抿了抿唇,强压着万千情绪,“段总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这个消息?还是,你觉得压根不需要告诉我?” 她都不敢去想,今天在会议室,段祁州看着她和汤景芊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情人和未婚妻同处一个空间彼此还浑然不觉,他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段祁州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细微的颤音,他一把将她扣到怀里:“怎么,吃醋了?” “我没有吃醋。”阮明月推开段祁州,“我只是想知道,既然段总要订婚了,那我们两个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她冷情冷意的样子让段祁州想到了四个月前,父亲段秋明和翁美芯的婚讯传来,她也是这样,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划清界限,迫不及待的要和他结束,好像和他多粘连一秒,都是罪恶。 段祁州的怒意翻涌。 “你遇到事情就只会提分开,我是你随意放弃都不会觉得可惜的人,是吗?”当初但凡她多坚定一点,他就有的是办法阻止段秋明和翁美芯在一起。 可她却说,他们没有感情,而翁美芯和段秋明却是真爱,他们得为真爱让步。 这句话让段祁州当时气昏了头,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没有挽留她,直接答应了结束两人的关系,也正是当时一时冲动,造成了如今更加复杂的局面。 他以为经过这么久的沉淀这一次两人重新在一起多少能和之前不一样,可原来还是一样的,她依然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只要嗅到一点风吹草动,抓到一点机会,就迫不及待地要和他结束。 “段祁州,请你讲讲道理,要订婚的人是你,难道你想一边和别人结婚,一边又把我圈养在笼子里当你的金丝雀吗?”阮明月眼眶微红,“之前是我先招惹你的没错,可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两年多的青春,难道我一辈子都不能再开始新生活,一辈子都要和你绑死在一起吗?” “是,你一辈子都要和我绑死在一起!”他语气霸道又狠戾,话落,他摘下眼镜扔在办公桌上,拧着她的腰重重吻向她。 “你放开,这里是公司。”阮明月用力去推他。 虽然段祁州的办公室一般没有人敢随意进来,可门毕竟没有反锁,万一出现什么万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彻底爆了。 段祁州已经气得听不进去劝告,他现在只想好好惩罚她。 他伸臂抱着她的腰,与她一起跌进他的皮质办公椅上,他提起她的长裙,分开她的腿,让她与他面对面坐上他的大腿。 “段祁州,这里是公司,有人进来怎么办?”她用尽浑身力气推搡着他,可这点力量根本撼动不了他一分。 他的长臂像铁网一样禁锢着她。 “我看谁敢进来。” “可是……” “不想别人听到,你就闭嘴。” 他的手解开她的衣扣,沿着她的曲线游走。 阮明月无法自控地发抖,像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挣扎只是徒劳。 他压着她的后脑勺,昂头忘情吻着她,在她浑身的抵御软下来的那一刻忽然将她占有。 阮明月咬紧了唇,将呜咽全都吞回肚子里,水草一样柔软地伏在他的肩上,跟着他的节奏起伏。 办公室外的脚步声、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为这场隐匿的情事助兴。 她觉得害怕极了,心灵颤栗中,又莫名升腾起一丝无可察觉的刺激。 办公椅后头的落地窗倒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他们衣着完整,却有着最亲密的距离。 最后的最后,段祁州抱紧了她,用力将她压向自己的身体,声音沉闷如受伤的猛兽,他说:“阮明月,你一辈子都得像现在这样绑在我身上,一辈子!” 第46章 放了我吧 结束后,段祁州将用过的套扔进垃圾桶,用纸巾替她清理干净。 阮明月从未体验过今天这样惊险和刺激的感觉,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陷在他的办公椅里。 “为什么你的办公室会有避孕套?”她问。 “有备无患。” “你是想和谁用?”她想到了汤景芊在段祁州办公室的半小时,不过,段祁州应该没有那么快。 段祁州眉头一紧:“你问的什么傻话?” 除了她,他还能和谁用?还能和谁在办公室里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也只有她,能一再打破他的原则。 “是不是累傻了?”段祁州弹了弹她的额头,一把将阮明月抱起来,走进他的私人休息室,将她放到床上,“累了就在这里睡觉,我还有个会。” 他说完转身欲走,阮明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段祁州回头看着她,“还想要?” “你真的要订婚了吗?”阮明月无法任由他将这件事情的答案糊弄过去。 如果他真的要订婚,她必须离开他。 “这件事你别管,我会处理。”段祁州说。 “段祁州,你怎么处理?无论如何,我和你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就算你现在不订婚,你早晚都会订婚,我们继续纠缠的意义是什么?我的青春难道就这么廉价吗?我就必须等你玩够了,等你真正收心去和别人结婚,我才能开始新生活吗?” 但凡翁美芯和段秋明的婚姻在那,她和段祁州就是死局,在死局里挣扎,只会得到一个早已明确的结局和遍体鳞伤。 “放了我吧。”阮明月眼泪流下来,“我可以辞职,我可以离开榕城,我可以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别做梦了!”段祁州打断她,“我不会放你走的!” “那你就是存心逼我万劫不复。”她泪眼婆娑地瞪着他,“我和你在一起已经难为世俗常理所容,你还要让我再多一重小三的身份,那我宁愿去死!” 她说“死”字的时候,眼神坚定,段祁州的心狠狠一颤。 他沉了口气,折回到阮明月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半蹲下来。 “你别用这样的话来威胁我。”他伸手拨弄着阮明月的鬓发,松口许诺:“你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解决不了订婚的事情,我们就结束。” “你说的!” “我说的。” “那你这两个月都不能碰我。” “别得寸进尺。”他手指温柔刮过她的鼻梁,“休息吧。” 段祁州起身往外走,随手带上了门。 他回到办公室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把汤家和汤景芊的所有资料都调出来。” “是,段总。” ** 阮明月得了段祁州的许诺,也并没有半点开心,两个月后,如果她真的因此获得自由,那他也将成为别人的丈夫了。 她躺在段祁州的床上,拥着他的被子,眼泪无声地流淌着,心里难过于她和他就像一道题干出错的数学题,注定无解。 外面传来段祁州全英文开会的声音,磁沉悦耳如电台主播,阮明月听着听着含泪睡着了。 再醒来是一个多小时后,段祁州已经开会结束,正和褚飞说着什么,褚飞忽然来了一句:“今天好奇怪,阮秘书不知道去哪里了?包和手机都在,就是不见人。” 阮明月一个激灵,人瞬间紧张起来。 她进总裁办公室送个合同人就不见了,这多少有点诡异,不会被发现吧? “我让她出去办点事。”段祁州说。 “哦,那阮秘书手机都忘带了,我要不要给她送过去啊?” “你很闲?工作都完成了?” “都完成了,段总。” “那就下班。” “我先下班吗?”老板还在办公桌前坐着呢,褚飞哪儿敢自己先下班。 “你先回去。” “真的吗段总?”这是褚飞当特助以来第一次比老板先下班。 “想加班就继续废话。” “再见,段总。”褚飞当即脚底抹油。 外面办公区逐渐变得安静,所有员工到点都陆续下班了。 段祁州走进休息室,阮明月正坐在床沿边,望着床头的钟出神。 “饿吗?”他坐到她身边。 “还好,大家都下班了吗?我现在出去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 阮明月松了口气,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段祁州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起去吃淮扬菜吧。” 她点点头。 虽然楼上的同事都已经下班,但为了谨慎起见,阮明月还是执意要和段祁州分开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公司,她先坐两个站的地铁,段祁州开车到地铁口接她。 “需要这么麻烦吗?”段祁州不理解。 “当然需要,一起下班保安会看见。” “胆小鬼。” 阮明月以为段祁州是带她回赫里中心的别墅,结果,他带她去的是灰橡街的洋房。 青砖红墙的小洋房,私密性比赫里中心的别墅更好。 “为什么换地方了?”阮明月看着段祁州,“还说我胆小鬼,其实你也很怕被别人发现不是吗?” 段祁州没说话。 他倒不怕被别人发现,只是担心风声传到老爷子那里,老爷子会在背地里对她下手,所以在和汤家的婚事还没有处理干净之前,他得加倍保护她。 当然,这些不能告诉她,会吓着这个胆小鬼的。 “下车。”段祁州替她拉开了车门。 阮明月下了车,走进院子,看着院里一棵高大的广玉兰,问:“以后会经常换地方吗?” “看情况,也许。” “你不累吗?” “不累。” 阮明月不明白,段祁州又不爱她,何必带着她躲躲藏藏,难道她的身体对他的吸引力这么大?还是,男人都喜欢这样偷情的感觉? “怎么,你觉得累?”段祁州反问。 “累。”她语气摆烂。 他假装听不懂,过来搂住她的腰:“那等下多吃点补充体力,夜里你会更累。” “……” ** 那天夜里,段祁州果然又折腾了她一夜。 第二天上午,阮明月醒来时,段祁州已经留字条飞智利了。 他说他这次出差,大概要去五天,回来一起过周末。 阮明月扶着快累断的腰,心想一起过周末不就又是在床上过?她可不期待每周末都被他折腰。 她又睡了一个小时的回笼觉,起床洗漱后就去找了沈佳姿。 阮明月今天要陪沈佳姿去墓园祭拜洛景淮。 沈佳姿自从那日在维多利亚俱乐部看到和洛景淮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她整个人都惶惶不得劲。 “月月,我最近每晚都梦到他,我觉得我可能快疯了。”路上,沈佳姿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语气怆然,“我这两天经常在街上认错人,看谁都觉得像他。” 可洛景淮分明不是那样普通的男人。 阮明月握紧她的手:“等下去墓园看到他,和他说说话,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希望。” 洛景淮在榕城的墓碑是沈佳姿出钱安置的。 墓碑上的男人年轻、英俊,笑容干净又温暖。 阮明月没有见过洛景淮本人,可光是看照片,都能被他的笑容触动,更何况,他曾鲜活地出现在沈佳姿的生命之中,惊艳过她,也与她同生死共患难。 她太能理解了,沈佳姿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 沈佳姿跪在洛景淮墓碑前和他说话的时候,阮明月悄悄走出了墓园,她不想打扰他们,就在墓园门口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墓园门口忽然出现了一辆黑灰双拼的迈巴赫,四个零的车牌,低调的奢华中透着一丝神秘。 车上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身形英挺,气质决然他怀里捧着一束向日葵,正开得张扬又热烈。 “周先生?”阮明月一眼认出他来。 周仲谦也看到了阮明月,他大步走到阮明月面前,摘下墨镜,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一丝惊喜。 “阮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天上午刚落地。” “来看音音吗?” 周仲谦点头:“是的,来看看她。” 周音音是周仲谦的妹妹,一年多前因病离世,她死前签了器官捐赠书,最后,她的心脏移植给了阮明月的妹妹阮向葵,救了阮向葵一命。 “小葵最近怎么样?”周仲谦问。 “她挺好的,现在正常在学校上课。” “等我安顿好,找时间去看看她。” “好啊,到时候你联系我,我和你一起去。” “好。” 两人说话间,沈佳姿出来了。 阮明月便和周仲谦告了别。 沈佳姿眼睛哭得红肿,看到周仲谦,也忍不住将悲伤情绪暂放片刻,八卦问一句:“这谁啊?” “周仲谦。” “就是之前提出人工智能与医疗发展相结合的周氏集团周仲谦?” 阮明月点头。 沈佳姿素来因为医院工作比较忙,很少有时间上网,而被朋友们戏称2g网速冲浪,连她都知道周氏集团,可见周氏集团最近的风头有多强劲。 “你怎么会认识他?” “是他妹妹的心脏救了小葵。” “原来就是他啊。” “嗯。” ** 阮明月原本以为周仲谦说要去看阮向葵这件事情只是他的客套之词,毕竟,他和段祁州一样,都是大忙人。可没想到,五天后,他真的联系了阮明月。 两人约定周六去榕城大学看阮向葵。 阮明月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阮向葵,阮向葵的开心简直要溢出屏幕了。 自从周音音的心脏移植到阮向葵身上后,周家人就一直很关心阮向葵,阮向葵也格外珍惜和重视这份特殊的缘分,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周家人,希望他们能因此放心将周音音的心脏交给她保管。 周六,周仲谦亲自来接的阮明月。 两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很熟,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阮明月永远会记得那一天,在阮向葵心脏移植手术的那一天,周仲谦这个人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哭了。 那天对阮向葵来说是令人欣喜的新生,但周仲谦的妹妹周音音却被宣判了死亡,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阮明月抱了他。 在他的眼泪无声地掉落许久后,阮明月走过去拥抱了他。 那是一个无关情爱无关世俗红尘的拥抱,她很单纯地只是想给他一点安慰,给他一点力量,仅此而已。 周仲谦也没有推开她。 那一晚,她曾短暂的成为他的依靠。 后来,妹妹阮向葵的手术恢复期,听说周仲谦也去看过她几次,但是阮明月都在上班,没有碰到过他。 然后再见面,就是五天前的墓园。 这样想想,他们真的不算很熟。 可是,阮明月却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外界标榜的超级大佬有多让人害怕,可能是她在段祁州这样的大佬身边早已习惯了大佬气场,也可能是因为她看过周仲谦哭的样子看过他最柔软的一面,所以不会再畏惧他的任何锋芒。 两人一路上几乎没说什么话,到达榕城大学后,阮明月给妹妹阮向葵打了电话,阮向葵正在寝室,接到电话赶紧跑下楼。 “仲谦哥!”她奔到周仲谦面前,气喘吁吁,小脸微红。 “跑起来这么快,看来身体得不错。”周仲谦抬手宠溺地摸了摸阮向葵的发心,“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要跑得太快。” “我知道,这不赶着来见你和姐姐吗。” 阮向葵热情地带他们逛了一圈榕城大学校区,逛完学校,她还邀请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我勤工俭学的钱今天正好发了,打在饭卡里,我请你们去吃我们学校的牛肉面好不好,味道可棒了!” 阮明月和周仲谦相互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拒绝阮向葵的美意。 他们三人往学校食堂走去。 周仲谦穿着浅色的休闲西装,沉稳、从容,有种有别于年轻男大的特殊魅力,迎面碰到的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看向他。 “仲谦哥好受欢迎啊。”阮向葵笑着说,“姐姐也漂亮,回头率也高,和你俩走在一起也太吸睛了!” 三人走进食堂,阮明月还没看到牛肉面的窗口在哪儿,忽然有人朝她撞过来,手肘上顿时一阵热辣滚烫的感觉。 “啊!” 第47章 卿卿我我 迎面撞来的是一碗刚出锅的麻辣烫。 阮明月被烫的惊叫出声。 周仲谦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拉到了身侧,以身挡住她,避免她被更多的汤汁溅到。 “对不起对不起。”那位撞到阮明月的女生明显不是故意的,她涨红了脸,连声道歉。 “姐,你还好吧?”阮向葵都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哪里有水龙头?”周仲谦问。 “那儿!”阮向葵指着食堂外面,“食堂外面有一排洗盘子的水龙头。” 周仲谦立刻握住阮明月的手腕,拉着她跑到食堂外的水龙头边。 食堂外的水槽边有两个食堂工作人员正在洗盘子,被周仲谦强势挤到了一旁。 他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将阮明月的手腕和小臂按进水槽里。 “哗哗”的凉水冲向阮明月的手,也冲向周仲谦的手,他手腕上还戴着百达翡丽的表。 “周先生!你的手表!”她比刚才被烫到的时候叫得还响, 阮明月虽然没有百达翡丽的手表,但是,她知道这个牌子的手表价值不菲,去年段祁州一块二手的百达翡丽,回收价就高达几千万。 她想把周仲谦的手从冰凉的水流中推出去,可周仲谦执意先替她处理烫伤,他握得很紧,她根本推不开。 “周先生,表!表!表!” 阮明月都快急死了,被烫到的痛在几千w的名表面前算什么? 周仲谦见她胳膊上只是红了一块,并没有水泡肿起来,他松开了她。 阮明月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周仲谦。 “周先生,快擦擦吧!” “不用。”周仲谦甩了一下手上的水珠,没接。 “我不是给你擦手,我的意思是,擦擦手表吧,万一进水坏了可怎么办?” 周仲谦笑了声,接过纸巾低头擦表,忽然,他看着表盘低低“诶”了一声。 “怎么了?坏了吗?我就说会坏吧!怎么办啊?这么贵的表应该保修的吧?” 她说着紧张地凑过去看他的手表。 周仲谦这款手表,表盘奢华低调又简洁,阮明月一眼望过去,并没有在表盘里看到任何水痕,分针和时针各司其职,好好地转动着。 她有些不明所以,低头看看手表,又抬头看看周仲谦。 周仲谦彻底被她逗笑了。 “防水的。”他说。 “……” 阮明月懵了一下,然后彻底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坏,不然她得多内疚啊。 “不过既然手表没坏,你刚才‘诶’什么‘诶’?”阮明月问。 周仲谦看着她,笑意更深了。 阮明月忽然意识到他是故意逗她的,没好气地撇了下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你没事吧?”阮向葵和那位撞到阮明月的女生跟着跑出来。 “没事,只是有点红。” “对不起姐姐,我刚才走路太急没看到你。”那位打翻麻辣烫的女生再次道歉。 “没关系。”阮明月挥挥手,并不打算追究什么,“没事了,你去吃饭吧。”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 榕城大学的女生宿舍楼正对着食堂。 周仲谦带阮明月冲手这一幕,恰好被站在女生宿舍楼阳台上的段元溪远远看到了。 段元溪看着阮明月和那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举止如此亲密,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贱女人不是和她哥在一起吗?怎么又来一个男人? 她竟然敢背着她哥脚踏两条船!她哪来的脸? 段元溪立刻拨通了段祁州的电话。 “哥!我不舒服,你来学校接我!” 段祁州刚下飞机,正准备回家,听到段元溪说自己不舒服,他眉头蹙了蹙。 “哪里不舒服?” “我发烧了。” “三十八度五以上吃退烧药,三十八度五以下物理降温多喝热水。实在不行,我让司机过来接你去医院。” “不行,我就要你来接我!”段元溪挤出一丝哭腔撒娇,“为什么你现在对我这么漠不关心?我还是不是你妹妹了?我发烧难受死了,你都不愿意来看看我!你真没良心!” 她说着,哭了起来。 这哭声多少有几分真心,因为段元溪是真的觉得哥哥段祁州对她的爱远不及从前了。 这么一想,她更恨阮明月了。 都怪这个小贱人抢走了哥哥! 段祁州被妹妹哭得太阳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终是于心不忍:“行了,我过来接你。” “谢谢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对了哥,今天正好你生日,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你顺便来拿一下。” “你少给我找点事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 一场闹剧后,阮明月他们三人终于吃上了阮向葵力推的牛肉面。 该说不说,这牛肉面的味道的确不错,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周仲谦,养得那么刁钻的味蕾,都被这碗牛肉面征服得妥妥帖帖。 吃完牛肉面,阮向葵到点去做兼职了,她很遗憾,不能多陪周仲谦和阮明月一会儿。 “姐,我们学校下午有书籍的义卖活动,你和仲谦哥要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去看看,没准能淘到几本好书呢。” “好。” 阮向葵卡着点走了。 阮明月和周仲谦走出食堂。 “周先生有兴趣去小葵说的那个书籍义卖活动吗?”阮明月问。 她还以为周仲谦肯定会拒绝,毕竟,以他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需要去义卖活动上淘书籍呢,他的书房,肯定书山铄立,千卷不辞,也就阮向葵天真,才会给他们这样的提议。 可没想到,周仲谦竟然同意了。 “可以去看看。”他说。 “好,那我们去看看吧。”周仲谦发话了,阮明月自然得作陪。 书籍义卖活动的摊子摆在学校大广场的中央,一眼望去,像是学校中央添了一面书墙。 周仲谦饶有兴致,边逛边挑。 阮明月跟在他身侧,也随手翻了几本。 两人逛完一摊,周仲谦已经下单了三本。 其中一本是推理小说。 “周先生你还看推理小说?” “怎么?不像?” “是不怎么像。”她实话实说。 “那我看什么比较合适?” “财经杂志,就像电视里的那种霸总。”阮明月总觉得这样的大佬和财经杂志或者金融书籍的适配度更高。 周仲谦笑了笑:“那是电视剧。” 电视剧里的霸总千篇一律,但他本人的形象并没有那么刻板。 比起财经类的杂志,他平时更喜欢看推理小说放松神经,锻炼思维,他旗下的娱乐公司受他影响,开发的也多为悬疑ip,去年还爆了一部。 两人边走边聊,忽然广场中央,一个踩着滑板的男生笔直地朝阮明月撞过来。 “当心!” 周仲谦有了食堂的经验后,这次反应更快,他直接揽过阮明月的腰,以身躯做盾,搂着她避开了那个踩着滑板的男生。 他手里的书簌簌落在地上。 “抱歉抱歉!”那位男生抱拳道歉后滑远了。 阮明月惊魂未定,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冲撞了哪位仙家,怎么都哪儿都有人来撞她! “你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周仲谦松开她。 “可不。”阮明月有点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挑个黄道吉日出门。” 两人同时蹲下去捡书。 周仲谦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 “嘶!”阮明月倒抽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还痛?”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腕检查,刚才被烫伤的那一块虽然没有破皮,但红肿比刚才严重了许多,周仲谦表情变得严肃:“你这个得去医院,走吧,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阮明月轻轻挣开他的手,“去药店买个烫伤膏涂一下就可以了。” “行,那我带你去药店。” “书不看了?” “不看了,三本够了。”周仲谦说。 “好。” ** 段祁州站在榕城大学的广场上,看着阮明月和周氏集团的负责人周仲谦卿卿我我的画面,脚步明显变缓。 “哥,你在看什么?”段元溪假装不知。 “没什么,走吧。” 段祁州神色冰冷。 段元溪暗自窃喜,心想哥哥这下一定看穿了阮明月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狐媚子,根本不配和哥哥有任何瓜葛。 两人回到段家,段元溪怕被哥哥看出端倪,做戏做全套,还假装不舒服。 “你先上楼休息,我请沈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段祁州说。 “好,对了哥,今天你生日,邵东哥哥他们说晚上要给你庆生,我请芊芊姐一起过去吧?”段元溪问。 段祁州沉默,段老爷子最近催得紧,如果他和汤景芊一点都不接触,老爷子势必会起疑。 “随你。” 段元溪听到段祁州松口,心头又一喜。 她立刻上楼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汤景芊,并且嘱咐汤景芊:“芊芊姐,你晚上穿性感一点,争取一鼓作气,直接拿下我哥。” “知道了。”汤景芊也正有此意。 汤家父母自从汤景芊和段祁州相亲后,对她的关注度空前的高,汤景芊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和母爱,这让她更加坚定自己要和段祁州在一起,只有嫁给段祁州,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夜,维多利亚俱乐部。 洛劭东和陆天颢他们几个今天包下了维多利亚顶层奢豪包厢,为段祁州庆生。 众人喝酒、唱歌、打室内高尔夫,嗨劲满满,唯有寿星段祁州坐在顶层的落地玻璃前,遥望着银河星海一般的城市夜景,心不在焉地摇晃手里的红酒杯。 他脑海里时不时闪过阮明月和周仲谦亲密的画面,整个人笼罩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烦闷。 “祁州,你一个人坐在那里干什么?”洛劭东过来圈住他的肩膀,“怎么?又老一岁不开心啊?” 段祁州没说话。 “我听说今天那位汤家小姐要来,怎么的,你真的打算订婚了?那你那位好妹妹呢?” 洛劭东是懂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段祁州不耐烦地推开了他的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时,包厢的门开了。 段元溪和汤景芊走了进来。 “哥,你看谁来了!”段元溪把汤景芊往段祁州身旁推。 汤景芊今天穿一条黑丝绒的吊带裙,裙摆很短,纤长雪白的腿露出一大截,这是她衣柜里最性感的一条裙子了。 汤家父母比较传统,爱面子,喜欢女儿端庄大气,汤景芊平时穿得稍微性感些,母亲就要大呼小叫骂她不三不四。 她今天穿这身出门的时候,母亲也不高兴,但是,她说要来参加段祁州的生日party,母亲又噤了声。 他们比谁都希望汤景芊拿下段祁州,两个女儿都嫁得风风光光,好得外人夸一句教女有方。 “祁州哥。”汤景芊走到段祁州身边。 段祁州淡淡地应了声,今天他生日,朋友们都是为他而来,他算东道主,没理由不招呼,于是便说:“坐吧。” “好。” “你坐我哥那里去。”段元溪撺掇。 段祁州坐的是单人沙发,汤景芊要坐就只能坐在他腿上,她哪敢一上来就这么猛。 “溪溪别闹。”汤景芊装作害羞,走到段祁州对面坐下。 “那你两聊呗,我们就不打扰了。”段元溪拉了拉在一旁看好戏的洛劭东,“邵东哥,你杵在这里干什么?没看过别人谈恋爱啊?” “还真没看过你哥谈。”只看过你哥强吻女人被拒绝。 “别当电灯泡了,我哥要是谈不上,我找你算账。” 段元溪拽了洛劭东去唱歌。 落地窗这一角,就只剩下了段祁州和汤景芊。 “祁州哥,祝你生日快乐,我敬你一杯。”汤景芊给自己和段祁州倒了一杯酒。 段祁州不咸不淡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汤景芊见他还算给面子,心里默默欢喜,她开始找各种话题主动搭讪,段祁州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她,但目光始终落在他的手机上。 “祁州哥,你在等什么电话吗?”汤景芊问。 “没有。” 段祁州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在等阮明月的电话,这个小没良心的,估计压根不记得他今天回国,更不记得他今天生日。 “那我们再喝一杯吧。” 汤景芊起身绕过来,走到段祁州身边,刚想给他倒酒,段祁州的手机震了震。 他立刻拨开了她,伸手去拿手机。 这架势,分明是在等什么要紧的人。 第48章 亲密照 段祁州打开手机,可并不是阮明月的信息。 他不由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明明也没人叫他等,可他却总有一种期望落空的恼意无端牵扯到这个不在眼前的人。 “祁州哥,我给你倒酒。”汤景芊不识趣地靠过去。 “走开。” 段祁州再没耐心与她周旋。 汤景芊被他气场一摄,先前鼓起的勇气瞬间前功尽弃。 她收了不安分的心,转头去找段元溪。 段元溪正和洛劭东陆天颢他们玩得起劲,见汤景芊像只斗败的孔雀灰溜溜地过来,就猜到她那难搞的哥肯定又给人家喂了闭门羹。 “芊芊姐,怎么了?计划行不通?”段元溪甩开了洛劭东他们,将汤景芊拉到相对安静的圆桌前。 她们的原计划是,趁着气氛好将段祁州灌醉,然后将他带到酒店去生米煮成熟饭。 一旦他们做了那事,就算段祁州真的不愿意订婚,汤景芊也有了哭到段家老爷子面前去的资本。 可段祁州只和她喝了一杯生日祝酒,接下来就全程心不在焉。 “我灌不醉他,他一直在看手机,我说话也爱搭不理,一看就是心不在这里。”汤景芊女人的第六感发作,“溪溪,你哥是不是外面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怎么可能,他工作狂,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工作,哪里有时间谈恋爱?”段元溪绝对不可能告诉别人自己的哥哥和阮明月那个贱人在一起了的。 首先这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就是禁忌,一旦传出去,段家的面子和哥哥的面子都没地方搁,其次,哥哥怎么可能是喜欢阮明月,他最多也就是玩玩而已。 “可我总觉得他心里有人。” “他心里有人也不会来和你相亲啊。芊芊姐,你打起精神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要记得,你可是我爷爷选中的孙媳,我哥就算暂时还没有爱上你,也不会拂了爷爷的面子,你得把握住机会。” 段元溪总能三言两语重燃汤景芊的自信。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呢?”原计划肯定是行不通了。 段元溪想了想:“既然灌不醉我哥,那你就灌醉自己吧,当然,不是真的把自己灌醉,而是装醉,等下你假意醉酒,我让我哥送你回去,你看看路上有没有机会下手。” “好。” 汤景芊听从段元溪的建议,转头就给自己灌了半瓶红酒,她酒量可以,半瓶红酒当然灌不醉她,但是足够让她身上沾染些酒气。 然后,等段祁州切完蛋糕,生日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她就开始喊头晕。 “哥,芊芊姐醉了,你送她回去吧。”段元溪提议。 “不顺路。”段祁州一口拒绝。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绅士?你不顺路,这里还有谁顺路的?”段元溪的目光扫过在场的男士。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段祁州圈子里的朋友,谁没听说汤景芊是可能成为段祁州未婚妻的女人,朋友妻,肯定得避嫌,就算真的顺路,那也不敢送啊。 “祁州,把人送回去吧,你看她东倒西歪的,肯定醉得不轻。”陆天颢在旁给段元溪帮腔。 “就是,送美人还需要顺路吗?送美人不就是天南地北都顺路吗?” 几个朋友都让段祁州送,段祁州这才松口。 毕竟是段老爷子选的人,表面功夫总得做足。 “地址。” “地址我发给司机。”段元溪说着,把汤景芊推到段祁州身边,“你扶一下,我翻一下聊天记录找地址。” 汤景芊顺势往段祁州的怀里软去。 段祁州堪堪将她扶住,还没来得及推远,段元溪已经举起手机拍下了一张他们俩相依相偎的“亲密照”。 “快点。”段祁州催促。 “在找了在找了,你着什么急?是不是想快点知道芊芊姐住哪儿?”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段祁州的不耐烦全写在眉眼里。 段元溪把汤景芊的地址发给了司机,也顺手切换了个号码,把刚才拍的那张照片发给了阮明月。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洛劭东看了眼将汤景芊塞进车里的段祁州,故意说得响亮,“祝段总今晚温柔乡醉,芙蓉帐里度春宵。” 所有人都在笑。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段祁州和汤景芊今晚得发生点什么。 汤景芊莫名也有了信心。 ** 阮明月从榕城大学回家已经晚了,她洗完澡,就开始坐在沙发上等段祁州的信息。 她记得他今天回国,但是不知道他几点的飞机,几点落地,也不知道他回国后会不会联系她,所以她一直在等。 茶几上放着她给段祁州准备的生日礼物,他今天生日,她也记得。 礼物是一支钢笔。 段祁州平日里签名写字习惯了用钢笔,他有一支万宝龙的钢笔,用了两三年,上周被褚飞一撞,不小心掉在地上,走墨了。 那支钢笔坏了之后,那天的所有文件段祁州都是用公司的普通水笔签的,字还是那些字,但阮明月看得出来,他签得很不顺心,哪怕净赚几百万的合同,他签名时都拧着眉。 他急需换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可这几天他又出国去出差了,钢笔肯定没来得及安排。 阮明月花了半个多月的工资,买了一支万宝龙同款。 过去的两年,他们是床伴是炮友,从没有在特殊的节假日为彼此准备过虚头巴脑的仪式感,可今年不一样,她生日的时候,段祁州送了她一条项链,虽然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她以他的名义捐掉了,可是,礼尚往来是基本礼仪。 为了让这支钢笔更像一份生日礼物,阮明月还特地从网上买了装饰用的丝带,在小程序上学了半个小时打结……她用足了心,就是不知道这份礼物今天能不能送出去。 段祁州离开那天给她留的便签就放在礼物盒子的边上,他说了要一起过周末的,所以她一直在等。 “叮……” 阮明月的手机发出一声信息提示声。 她立刻打开手机,信息并不是段祁州发来的,而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信息还是彩信。 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会发彩信了。 阮明月好奇打开,看清照片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也垮掉了。 这是段祁州和汤景芊相依相偎的照片,背景是维多利亚俱乐部的门口。 原来他早就回国了,只是没有联系她而已。 也是,特殊的日子,当然要和特别的人一起过才对。 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阮明月强抑着心头的那抹失落,撕碎了那张便签,顺手将礼物一并扔进垃圾桶,然后关灯回房睡觉。 人躺在床上了,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就这么侧身望着窗帘里透进来的一丝光,默默数着时间。 一秒,一分,一刻钟……他的生日快过了。 到了半夜,阮明月终于开始迷迷糊糊有了浅眠,门铃忽然大作。 黑夜里,这“叮咚叮咚”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霸道又扰民。 阮明月急忙从床上起来,却不敢开灯,她披了件衣服,赤着脚摸黑走到门口,往猫眼里看去。 是段祁州。 她莫名松了口气,可另一根神经又紧绷起来。 他不是和汤景芊在一起吗?跑她这里来做什么? “开门!我知道你在门后。”段祁州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醉意。 阮明月屏息不动。 “是不是要我把门砸了?” 她知道,他若真想进,她有十扇门都挡不住他。 阮明月打开了门。 段祁州带着一身酒气撞进来,双臂一揽,直接把她按到怀里。 “迟迟不开门,怎么?藏男人了?” 阮明月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这香味很细腻,尾调温柔香甜,不像男人的古龙水,明显是女人的香水味。 他怎么好意思贼喊捉贼? 阮明月冷冷一把推开他:“就算藏男人了,也与段总无关吧。” 段祁州黑眸里的光沉下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有协议?” “协议有哪一条规定我不能和别的男人来往?”阮明月压着一股怒气,她也想发泄,根本顾不上是不是在他的雷点上蹦迪,“我和你签了两年,这两年我的身体受制于你,但我的心是自由的。” 段祁州无声地看着她,屋里灯光炽亮,他的眼底却是晦暗不明。 “阮明月,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吗?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有多自私?你和汤家小姐明明郎情妾意,为什么还要两年两个月的这么吊着我?”阮明月想到两个小时前收到的那张照片,心都凉透了,“既然你和汤小姐合得来,也不用拖两个月了,我们直接算了吧。” 她不想在他画的牢里继续自我内耗。 段祁州冷笑了声,他沾了酒,嗓子沙哑,“我看是你两个月都不想等,急着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胡说什么?”阮明月觉得他简直离谱,“你给我出去!我要睡觉了!” 段祁州俯身扣着她,凶狠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阮明月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你别碰我!” “怎么?要开始为那男人守身如玉了?”他眼里的疯像是淬了毒,“我今天还偏要你!” 他压过来,如狂风过境,一路裹挟着她往房间里推,边推边剥落她的睡裙。 卧室没有开灯,来自客厅的那片光正好打在阮明月的身上,她肤若凝脂,雪白通透,像一块不经雕琢的白玉。 段祁州将她置于身下,跪在床上,脱掉自己的外套和衬衫。 阮明月反复挣扎无果后,静静躺在床上不动了。 段祁州低头,毫不怜香惜玉地吻向她,厮磨着她敏感点,等到他的吻落到她的眉心时,他才发现她在哭。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无声却汹涌。 她的眼眸被泪水冲刷得格外明亮,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她对他的厌恶与恨。 段祁州的动作顿在那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你走。”阮明月见他冷静下来,愤愤开口。 这两个字,在黑暗里掷地有声。 段祁州从她身上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好。 他走出了阮明月的房间,带上了门。 阮明月没有去捡被他剥掉的睡裙,而是就这样光着身子蜷缩进她的被子里,被子上是她熟悉的阳光晒过的清香,她觉得很踏实。 外面许久没有传来声音,阮明月含着泪慢慢睡去,这一觉睡得一惊一颤,等她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 大厅里的灯还亮着。 她的瞌睡一下就醒了,段祁州不会还没走吧? 应该不至于。 阮明月下床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客厅里飘着一股烟味,垃圾桶里几个零星的烟头扔着,沙发的坐垫还有些许的温度。 他好像刚刚才走,那他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 阮明月心里不是滋味,既厌烦他,又于心不忍,昨天毕竟是他生日。 这一定是段大佬过得最憋屈的一个生日了吧。 等等。 阮明月俯身扫了一眼垃圾桶,她丢在垃圾桶里的生日礼物呢? ** 段元溪一早起来就从康叔嘴里听说她哥昨晚一夜没回来。 她洋洋得意,看来她让汤景芊装醉这一招是得手了,她哥昨晚肯定是落入汤景芊的温柔乡了。 这样一来,只要段祁州和汤景芊顺利订婚,那就彻底没有阮明月那个小贱人什么事情了。 她正想着,汤景芊打电话来了。 “芊芊姐,现在可以回答了吧,我哥技术怎么样?” 段元溪嬉笑着接起电话,却听到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你哥压根没有送我回去,我从哪里知道他技术怎么样嘛。” “什么?我哥没送你?”昨夜段元溪发给司机的地址是汤景芊在丘山的一处私人公寓,里面提前做了特殊布置,情趣用品应有尽有,而且汤家父母都不住那里,没有人会打扰。 她们是做了万全的打算的,可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准段祁州的心思。 “是的,他半路就下车了,让司机送我,我使劲浑身解数都没有用。”汤景芊甚至不顾司机在场,拨下吊带撩裙子跨坐到了段祁州的腿上,他都没有一丝动摇。 “我哥没去你那里,他也没回家,那他去哪儿了?” 第49章 未来老板娘 “你哥没回家?” 段元溪立马意识自己说错了话,她补救道:“我哥外面房子很多,不是每天都会回老宅住的,昨晚他在哪里下车的?” “平古路。” “那就对了,他在平古路君御花园有一套别墅,估计去那里住了。” 汤景芊还想问什么,段家老宅的庭院里,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进来,正是段祁州的车。 “芊芊姐,我先不和你说了,晚点我们约着见一面,时间和地址我发给你。”段元溪说完,挂了电话,一路疾跑下楼。 她跑进庭院的时候,司机正在给段祁州开车门。 段祁州从后座出来,身上的西装还是昨晚庆生时穿的那一身,只不过原本质感高级的衣服此时褶痕明显,像是经历过一场混战。 “哥,你昨晚去哪儿了?”段元溪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凑近了想闻闻他身上有没有女人的香水味,却只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我现在去哪还要和你交代了?” “我就是关心你,芊芊姐说你昨晚没送她。” “怎么,和她穿一个裤管了?她给你什么好处?”段祁州拂开了段元溪的手,“还没成你大嫂呢,不必走得太近。” “我挺喜欢她的。” “那你怎么不娶她?” 段元溪觉得哥哥一大早像是吃了枪子,她不敢惹他,正想默默撤退,忽然瞥见哥哥的白衬衫后领上黏着一根长头发。 那头发丝黑亮柔软,一看就养得很好,带一点自然的大弧卷。 段元溪想到了阮明月,阮明月好像一直都是长长的卷发,当年她第一次在段祁州身边见到阮明月的时候,就觉得她那头长发特别漂亮,段元溪想做同款,还特地找公司的其他女同事打听过,那同事说阮明月那是自然微卷,天生的,花钱都卷不出那么好看又自然的弧度。 哥哥去阮明月那里过夜了? 段元溪如被雷猛击,她都带哥哥亲眼目睹了阮明月这狐媚子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的画面了,哥哥竟然还去找阮明月。 怎么?难道她哥平时看着挺高冷,其实是个顶级恋爱脑? 不,不对,肯定是阮明月用她那狐媚本事死缠着哥哥。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哥哥身边了。 段元溪下午就约了汤景芊见面。 汤景芊还沉浸在昨晚被段祁州拒绝的阴云中,兴致不高。 她从读书的时候就喜欢段祁州,追也追过,昨晚是被拒绝得最难堪的一次,她都脱成那样了,段祁州还坐怀不乱,这只能说明,段祁州完全没把她当成女人看。 “溪溪,你觉得我和你哥,到底有没有戏?” “肯定有啊,你是爷爷拉的姻缘线,你们又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关键是你哥……” “我哥就是个不懂女人的大直男,你放心,我会帮你,但我帮你搞定我哥之前,你得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从段氏弄走一个人。” “谁?” “阮明月。” “你哥的秘书?”汤景芊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些人物关系,“她和你哥……” “你别瞎想。”段元溪快速打断汤景芊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汤景芊想想也是。 段祁州年轻英俊又事业有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去吃窝边草,虽然那阮明月的确姿色出众,但她和段祁州毕竟还有那一层关系,他不会那么荒唐。 “是我和阮明月还有她母亲不对付,看她们母女不顺眼。”段元溪主动把理由揽到自己身上,“你先帮我把阮明月弄出段氏,做成这件事情,我们就彻底成一条船上的人了。” 汤景芊本就担心段元溪帮她只是一时兴起,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能稳固她们之间的联盟,那么再难她都得做。 “好,我会想办法把阮明月赶出段氏。” ** 阮明月上班的时候特地观察了,段祁州的书桌上并没有出现她丢掉的那支钢笔。 他今天签名,用的还是公司普通的水笔。 褚飞大概也是注意到了,立刻问他需不需要订一支万宝龙同款钢笔过来,段祁州点了头。 阮明月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捡了她的钢笔,却不打算用?那他捡了干什么,不如直接当垃圾丢了更好。 段祁州把几份文件都签好了,递给等在办公桌对面的阮明月。 他没看她,她亦没有看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至极。 褚飞隐约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怪。 阮明月离开总裁办公室,刚将段祁州签字的合同整理存档,就听门口的同事私语,说是汤氏集团的汤总监来了。 她抬头朝门口望去,果然是汤景芊。 白日里的汤景芊,总是衣着端庄得体,举止高雅,和照片上吊带掉一边醉醺醺偎在段祁州怀里的感模样相去甚远,不过男人大多都吃这一套,谁不喜欢女人只把自己最性感的那一面展示给自己呢。 汤景芊提着爱马仕的鳄鱼皮直接走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 同事们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私语声更大。 “听说这位汤总监是汤家的二小姐,未来要和我们段总联姻的。” “那岂不就是未来老板娘?” “郎才女貌,家世相当,各方面和段总都很配。” “……” 阮明月看着总裁办虚掩的门,静静地攥紧了手里的笔。 汤景芊今天来见段祁州,是打着公事的幌子来道歉的,昨天夜里那一出,段祁州若是从了她,那就是男欢女爱,若是不从,那就是她冒犯。 “祁州哥哥,对不起,昨晚我喝了点酒,神志不清,如果做了什么冒犯到了你,你可千万不要和我计较,也不要见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汤景芊唯恐在段祁州面前落了个放浪轻浮的印象。 “私事别拿到工作时间来讲。”段祁州正忙,没空搭理汤景芊。 “好的,祁州哥哥,哦,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公事。” “说。” “我今天要去做个市场调研,看看市场上在售的机器人到底什么模样,我想问你借个人。” “谁?” “阮秘书。” 段祁州抬眸,看了汤景芊一眼。 “我上次来段氏就是阮秘书接待的,我觉得我和阮秘书相处愉快,还挺合得来,我想让她和我一起去实地考察……当然,她要是忙,也可以换别人。”汤景芊说。 “让她去。” 这不是什么逾矩的要求,汤景芊既然开了口,段祁州若是拒绝,那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也不合理。 “谢谢祁州哥哥。” “在公司喊我段总。”段祁州面无表情道。 汤景芊抿抿唇,掩住一丝尴尬:“好的,段总。” ** 阮明月临时被通知要和汤景芊外出考察,有点措手不及。 她把手上的工作交给陈雅盈,怕她出错,交代了一遍又一遍。 “明月姐,你就安心去吧。”陈雅盈说,“我听说那汤总监是未来的总裁夫人,她喜欢你要你陪着,那是好事。” 阮明月揉一揉太阳穴,没说话,汤景芊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上次见面汤景芊向她打听段祁州的喜好她拒绝了,汤景芊不记恨她她都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指望她喜欢。 不过,既然上头下了令,她不想去也得去。 段氏楼下,汤景芊坐在一辆奔驰商务中。 “汤总监。”阮明月走到车边。 “上车吧。”汤景芊话落闭上眼,完全不想和阮明月多交流的样子。 阮明月心想猜得没错,汤景芊果然不喜欢她,可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带上她?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这人心思真古怪。 阮明月坐上了副驾驶座。 车子一路开到了榕城第一科技大厦巨鑫大厦,巨鑫一周前启动了一个名为“ai之光”的展览,展览汇集了榕城各大科技巨头的数字创意。 汤景芊今天就是来取经的。 她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把包和矿泉水瓶都让阮明月提着,跑腿的活儿也都一并给了她,总之,一刻都不让阮明月闲着。 阮明月算是明白了,原来绕这么个圈儿,是在这里等她呢。 看来这位汤小姐,也是个锱铢必较的。 不过没关系,她心态好,反正留公司也是干活,出来也是干活,在巨鑫科技大厦不仅能放风还能提升眼界,她不亏。 两人走到c区周氏集团的人工智能体验厅前,汤景芊忽然停下来,对阮明月说:“我去个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巨鑫地大你别乱走,免得我还要到处找你。” “好的,汤总监。” 阮明月走进周氏集团的人工智能体验厅内,周氏是榕城第一个启动人工智能沉浸式体验项目的公司。 周氏研发的ai机器人小芽,也已经具备了与人简单交流的能力,上个月,周氏发布公告,公告称周氏将投入更大的科技力量和成本,研究比小芽更超智的数字生命。 体验厅内,有一段周氏总裁周仲谦的专访视频,视频中,周仲谦西装领带,是阮明月从未见过的模样,正式、严谨、精英范十足。他发表了自己对ai人工智能的看法,包括ai的影响力以及ai所带来的挑战。 阮明月正听得出神,身后有人伸手拍了她一下。 她转头,看到一张又熟悉又陌生的笑颜。 “月月,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是程子轩。 阮明月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程子轩。 程子轩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戴着墨黑的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是,任他如何打扮,拼命想往精英形象靠,往那儿一站还是像推销保险的。 阮明月又一次怀疑自己,当年怎么就猪油蒙心看上了他? “别叫我月月,我们熟吗?”阮明月没给他好脸。 “别这样,难得遇到,聊聊吧。”程子轩不似上一次遇到时那样剑拔弩张,言语里有了一丝想要叙旧的意愿,“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声抱歉,当年我出轨齐西西是我不对,是我该死。” “别。”阮明月赶紧打断他,“事已至此,祝福你们锁死,其他忏悔的话不必讲,我也不想听。” “我和齐西西锁不死,我已经准备和她离婚了,现在正在离婚冷静期。”程子轩叹了一口气,对着阮明月大吐苦水,“我实在受不了她,这女人控制欲太强,每天夜里都要翻我手机,把我微信列表里的女性朋友全都删得一干二净,我们开门做生意,有时难免要加几个女客户,这她都不许……诶,所以我们那个餐厅的生意也全都被她搅黄,开不下去了,我索性把店关了,出来找了个工作,我现在在周氏上班,做程序员。” 程子轩说着,对阮明月亮了亮他脖子里的工号牌。 阮明月才不在乎他现在在哪里上班,她只是惋惜,程子轩这样的渣男和齐西西那样的作女又要在婚恋市场上流通了,也不知道未来哪两个倒霉蛋要遭殃。 “月月,其实我没和你说过,当年我真的很后悔不要你和齐西西在一起,我真的是被她骗被她用肉ti勾引了,我心里其实真正在意的人是你。” 阮明月一阵作呕:“你少恶心我。” “真的真的,我说真的!你是我的初恋,初恋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程子轩说着走过来拉住了阮明月的胳膊,“月月,你原谅我好不好?” “别过来,晦气。” “上次那个开劳斯莱斯的男人真的是你男朋友吗?月月,你不要上当,这样有钱的男人不会有真感情的,他只是玩玩你而已,绝对不会娶你。你别在他身上浪费青春了,你不如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人知根知底,也门当户对,我们重新开始,再续前缘……” “有病治病,别在我面前发疯,神经!” 阮明月甩开了程子轩的手,赶紧跑出了周氏的人工智能体验厅内。 汤景芊正好从洗手间出来,见阮明月慌慌张张的,意味深长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怎么了?见鬼了?” “没事。” 她宁愿见鬼了,也不想被程子轩这个脏东西缠上。 “阮明月!”身后忽然一道女声响彻展览厅。 第50章 他用身体护住了她 阮明月认出这道声音,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转头,看到齐西西张牙舞爪地朝她冲过来。 “果然是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又和程子轩勾搭在一起了,我就说,好好的他为什么忽然要和我离婚?原来是你在背地里从中作梗。” 阮明月简直比窦娥还冤。 “你胡说什么,你有见过谁把不要的垃圾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吗?你们自己婚姻有问题,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就是你,还想抵赖呢?自从上次碰到你之后,程子轩就开始每天晚上捧着手机神神秘秘的,你们肯定从上次见面就开始聊骚了!” 阮明月无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转头看向程子轩:“你不解释一句吗?” 程子轩如梦初醒,他一脸厌烦地冲到齐西西面前:“你tm又跟踪我是不是?我出来上个班,你都不放过我,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离月月远一点,我和你之间婚姻破裂和她毫无关系,你别冤枉好人!” “月月?冤枉好人?”齐西西眼眶红了又红,“你这就护上这个狐狸精了?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你还说你和她没有猫腻,谁信啊?” “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当初要不是你勾引我,我和月月才是一对,我们现在早就结婚了,搞搞清楚,你才是狐狸精。” 阮明月:“……” 程子轩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他不安抚齐西西的情绪,反而火上浇油。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周氏的人工智能体验厅前被挤得水泄不通。 汤景芊退到人群里,和阮明月保持距离,抱肘看着热闹。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是不是?所以你现在要重回阮明月的怀抱是不是?”齐西西的眼神更阴毒,“你们休想越过我再续前缘,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一天到晚就知道死死死,只会用死来威胁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的才和你结婚。”程子轩推了齐西西一把,“赶紧给我滚,别在这里影响我的工作!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齐西西眼泪直流,可即便程子轩这样呵斥她,她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有情,她依然觉得程子轩是被阮明月蒙蔽了双眼。 “都是你这个贱人勾引我老公,都是你毁了我的家庭,你去死吧!”齐西西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银柄的水果刀,朝阮明月刺过来。 周围响起各色的尖叫声。 程子轩见状撇下阮明月就跑。 阮明月双腿虚软,转头想借展厅的电子屏挡一挡,可齐西西却像是料到了她的路线一般,先她一步绕过电子屏,朝她刺过来。 “去死吧!贱人!” 阮明月退无可退,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冲过来,用身体护住了她。 ** “周总!周总!” 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发出更大的骚动。 阮明月惶惶朝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望去,是周仲谦,是周仲谦用他的左臂挡住了齐西西的刀口。 鲜血晕染在周仲谦暗色的西装上,雪白的衬衫在刀口翻涌,已经被染得通红。 “保安!保安干什么吃的!” 有人急吼。 一队保安拨开人群跑出来,快速制服了齐西西。 阮明月被周仲谦护在身侧,她清晰地看到他的伤口有多深。 而这一刀,原本会捅进她的心口。 “周先生……”阮明月扶住周仲谦另一侧的胳膊,手心里汗涔涔的,声音微颤,“周先生……” “没事,一点小伤。”周仲谦回头看着阮明月,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沉静,“别哭。” 阮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正在簌簌往下掉。 她被吓得不轻,掉眼泪更像是本能的反应。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和周仲谦同行的中年男人大叫着。 他是周氏的副总杨明。 今天邀周仲谦来视察周氏的人工智能体验厅是他提议的,他原本是想向刚回国的老板展示一下这一年的工作成果,没想到会遇到持刀伤人这么离谱的事情,更没想到,老板会直接冲出去见义勇为。 这下好了,成果没展示到,直接见了血。 杨明看着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渍,愤愤瞪了行凶的齐西西一眼。 齐西西被两个保安按在地上,水果刀落在她脚边,白刀子此时已经变成红刀子,她还不服地乱挣扎,俨然和疯狗没什么两样。 “月月,你没事吧?”刚才逃得比兔子还快的程子轩见齐西西已经被制伏,赶紧过来献殷勤。 “滚。” 阮明月扶着周仲谦站起来,没再施舍程子轩一个眼神。 救护车很快就到,阮明月和汤景芊交代了声,上了救护车。 汤景芊立在原地,看着救护车呼啸远去,目光自人群流转,落到程子轩身上。 今天程子轩出现在这里,的确是她安排的,可后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出乎了她的意料,好在,结果有异曲同工之妙,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给周仲谦的胳膊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可是,鲜血还是很快染红了白纱布,好像怎么止都止不住。 阮明月坐在一旁干着急,她虽然没说话,但焦虑与不安全都写在眼里。 “你别紧张。”周仲谦安慰,“这点伤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周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今天要不是周仲谦替她挡下了这一刀,她现在估计早已一命呜呼。 “别说谢了,你现在还不如讲个笑话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更有用。”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可阮明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还真说了一个。 “食人族抓了一个打工人,然后又给放了,为什么?” 周仲谦摇头:“为什么?” “因为打工人太苦,吃不下。” 周仲谦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一旁的杨明“噗嗤”笑出了声。 “这个笑话和周总讲可能不太合适,因为周总不是打工人,他是老板。”杨明说。 这下,救护车上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包括周仲谦。 阮明月见他还笑得出来,微微放了心。 到了医院后,就是拍片、包扎和输液,阮明月一直陪在周仲谦身边,周仲谦是个抗造耐疼的,消毒包扎的时候,阮明月光是在边上看着都忍不住默默揪紧了衣角,可他却愣是一声都没有吭。 杨明忙着在走廊里接电话,巨鑫大厦发生持刀伤人事件,周仲谦为阮明月挡刀的视频已经在网络上传疯了。 周氏的高管、周家的人甚至周氏的合作商都打电话来询问情况,杨明的手机都快被打没电了。 杨明小心谨慎地回答,生怕哪句答得不对会引起轩然大波,毕竟,周仲谦是周氏的掌舵人。 等检查包扎全都结束,周仲谦被转入了vip病房输液。 护士刚给他挂上点滴瓶,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妇人手提爱马仕铂金包,梳一个高高的发髻,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眉宇中的焦急。 这是周仲谦的母亲汪潇蔓。 “仲谦,没事吧?”汪潇蔓直奔周仲谦床边,俯身察看他胳膊上缠得厚实的纱布。 “没事,怎么还惊动您了?” “杨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我了,当然要打电话给我,我是你妈,难不成你还想瞒我?”汪潇蔓一脸心疼。 “这不是怕您担心吗?” “医生怎么说?” “没事,小伤。”周仲谦常年在外,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其实这一刀扎得很深,医生刚才都说了,如果再靠近动脉一点,手都要废了。 阮明月想到就止不住地害怕。 汪潇蔓听周仲谦说没事,才算松了一口气,这时,她的目光注意到病床另一侧的阮明月。 “这位是……小葵的姐姐?”汪潇蔓和阮明月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是在医院,兵荒马乱之时她们只浅浅打了个照面,汪潇蔓就因为女儿去世哭晕了过去。 后来,阮向葵手术成功后,和周家人来往还算密切,可阮明月就再也没有见过汪潇蔓。没想到,她还记得她。 “是我,阿姨,我是阮明月。” “原来真是你啊。”汪潇蔓绕过来,握住了阮明月的手上下打量她。 刚才来的路上,汪潇蔓和杨明通电话,杨明说周仲谦是为了救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受的伤,她还在诧异,周仲谦身边什么时候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我听仲谦说,你们前段时间一起去看过小葵?” “是的阿姨。” “你和仲谦,最近都在来往是吗?” 阮明月还没琢磨出这句话的深意,就听到病床上的周仲谦开口:“妈,你想什么呢?” “我还能想什么?你都三十的人,也没见带回个女朋友来,好不容易身边出现个女孩子,你说我想什么?”汪潇蔓做梦都想有个儿媳妇。 “你别吓着人家。” “好好好,我不说了。”汪潇蔓拍了拍阮明月的肩膀,“月月,从小葵移植了音音的心脏开始,我就一直觉得我们两家挺有缘的,如果你已经有男朋友了,那就是阿姨冒昧,如果你还单身,那不妨考虑考虑我们仲谦,他人不错的。” “你不说了还说这么多?”周仲谦挥手对他母亲说,“你赶紧回去吧,爷爷奶奶那里你去安抚,告诉他们我没事。” “好,儿大嫌妈了,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月月,仲谦这里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阿姨。” 汪潇蔓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阮明月和周仲谦,以及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尴尬。 “抱歉,我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周仲谦对阮明月说。 “没关系,父母到了一定年纪都喜欢催婚,我妈也一样。” 周仲谦从她的话里审度出了什么:“所以,阮小姐也单身?” 阮明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犹豫的几秒,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赫然跳着段祁州的名字。 这人,就像是掐好了时间似的,在这个微妙地节点忽然打来电话。 “抱歉,我接个电话。”阮明月对周仲谦说。 周仲谦理解地点点头。 “喂。”阮明月走到窗户边,接起段祁州的电话。 “出来。” 段祁州的声音冷冷从听筒里传来。 阮明月一怔,转头看向门口,虚掩的病房门外,闪过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段祁州来了? 她赶紧摁着电话走出了病房门。 走廊里,段祁州一袭黑衣,满身寒气。 他看到阮明月出来,收了手机,走进楼道。 阮明月自然而然地跟上他,两个人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段祁州借着灯光打量阮明月,她今天穿着米色的衬衫,袖子口沾染着血迹,已经干了。 “受伤了吗?”段祁州问。 他是从汤景芊那里得知阮明月今天外出公干出了事,然后,又从网上看到了齐西西持刀行凶的那段视频,那把银晃晃的水果刀笔直朝阮明月刺过去的时候,他前所未有的紧张。 哪怕全世界都在传周仲谦救了阮明月,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亲眼确认她没事才行,所以,他让人查了医院地址,直接从公司来到了医院。 “没有受伤。” 他抓住她的手腕,指着袖口上的血:“这血?” “不是我的。”这是周仲谦挡在她面前时溅到的,段祁州不提,阮明月都没有注意到。 两人沉默地面对面站着,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下去,他们的面容在彼此眼中变得模糊。 阮明月挣开他的手,对他说:“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你什么时候走?” “等周先生挂完水。”杨明已经安排了护工,可是护工没那么快过来,阮明月得等护工到了再离开。 毕竟,周仲谦救了她。 她理应等他安顿好再离开。 “他救了你,是不是很感动?”段祁州忽然问。 “你说这个干什么?”阮明月隐隐感觉到段祁州气场不对,“你赶紧走吧,免得被人看到。” “看到又怎么样?”他朝她覆身过来,一把将她压在楼道转角的墙壁上,“刚才周仲谦问你是不是单身,为什么犹豫?当我是死的?” 第51章 不可能会和你结婚 原来他早就在外面了。 那个电话,也不是什么巧合,他就是看准了时机打进来的。 “偷听有意思吗?” “先回答我的问题。”段祁州眼神冒火,“你一边和我在一起,一边还想对外装单身吗?” “我没有装单身,还有,你指责我的时候麻烦先想想你自己,如果我刚才犹豫的那几秒都有罪的话,那你一边和我在一起,一边准备和别的女人订婚,是不是得拉去凌迟?” 阮明月想到段祁州生日那天,汤景芊依偎在他怀里的照片,胸膛起伏,气滞在心口,不吐不快。 “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既要又要的人是你。”她平复了下心情,推开了段祁州,“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这些,周先生病房空着人,我得看着他。” “阮明月!” 阮明月没再理段祁州,直接走出了楼道。 病房里,周仲谦正试图单手开一瓶矿泉水,可瓶盖封口有点紧,光靠他大拇指的力气拧不开。 “周先生,我来。”阮明月看到后,立刻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矿泉水瓶,替他拧开了瓶盖。 周仲谦笑了笑:“原以为只是一点小伤,却这么不方便。” “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身上再小的痛楚,都会对生活造成不便。”她脸上再次浮起内疚的神色,“你这手,怕是要不方便好久,抱歉,都是因为我。” “你也是受害者,不需要为此感到抱歉。” 阮明月看着周仲谦,以前没有深交,所以她并不知晓原来周仲谦是个让人这般如沐春风的男人。 无论是和他相处还是与他交谈,他总能把握住那个恰到好处的点。 护工来医院后,阮明月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她特地煲了汤,送去医院。 病房里,阮向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正安安静静坐在床沿边给周仲谦削梨,周仲谦则靠在床上,单手翻阅着一沓文件。 “姐姐。”阮向葵先看到阮明月,起身和她打招呼,“我刚还问仲谦哥呢,你今天会不会来,没想到,你就来了。” “你怎么这么早?” “我在网上看到仲谦哥受伤的消息,实在担心地睡不着,就早点起床过来了。” 周仲谦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阮明月手里提着保温桶,他指了指已经摆在床头柜上的那个卡通保温桶。 “你们姐妹该不会心有灵犀,都给我煲了汤吧?” 阮明月走到阮向葵身旁:“这是你煲的汤?” 阮向葵点点头。 “你在学校哪来的煲汤工具?寝室也不让煲汤吧?”学校寝室电器查得严,一般没有人敢夹带私货,更何况,煲汤也不是十分钟半小时能搞定的,也不知道阮向葵哪来的本事。 “我和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借了阿姨的煲汤工具。”阮向葵轻描淡写。 “就你鬼点子多。”阮明月笑着看向周仲谦,“周先生,小葵这汤煲得肯定比我费心,你喝她那个,效果更好。” “我也这样觉得。”周仲谦说。 阮向葵脸都红了。 “那姐姐你煲的汤呢?”她问。 “我拎去公司中午给自己加餐。” ** 阮明月上班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自己带过饭。 她拎着保温桶一进办公室,就被同事们注意到了。 “阮秘书,你拿的这是什么啊?” “猪手汤。”阮明月如实说。 她本想邀同事中午一起喝,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同事又问:“是不是给救你那位周先生煲的?准备拿去医院的吧?” 办公室瞬间炸了锅。 “阮秘书,网上周先生救你的那段视频都传疯了,好多人嗑你和那位周先生的cp,你看到没有?” “我也嗑我也嗑。”陈雅盈举手,“周先生冲过来救你的画面简直秒杀我看过的所有偶像剧。” “阮秘书,人家舍命救了你,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才好?” “……” 大家开着玩笑,忽然,就听办公室拐角处“嘭”的一声巨响。 那处拐角,原是立着一道中式屏风隔断墙,墙边摆着一盆君子兰,不日已经开了花,暖橘色的花温柔明艳,被大家视为吉祥物。 可这盆花此时不知怎么摔在了地上。 暗青色的陶土盆四分五裂,泥土蹦得满地都是。 众人闻声回头,看到段祁州站在那里。 “段总,撞到了吗?”陈雅盈最先反应过来,她小跑过去,“段总,你还好吗?” “没事,让保洁来处理。” “是,段总。” 段祁州目不斜视走向总裁办公室,好像这一撞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意外。 可阮明月却从他的步伐中莫名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果然,段祁州刚走进办公室,阮明月的手机就震了震。 “进来。” 段祁州的微信上跳出这两个字。 阮明月起身,走进总裁办公室。 “段总,你找我。” “把门关上。”段祁州说。 阮明月心头一跳,那日他抱着她在办公室里为所欲为的画面闪过她的脑海,他不会一大早又想发疯做那事吧? “段总……” “关门。” 阮明月只能关上了门。 段祁州起身,越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 今日有雨,办公室的落地窗外被风吹得雨痕斑驳,段祁州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亦是斑驳陆离。 他目光冷戚地望着她:“汤都煲上了?怎么?认真了?” “这汤是我准备中午和同事们一起分享的。” “是吗?那拿进来。” “嗯?” “拿进来。” 阮明月不解:“你要干什么?” “不是要和同事分享?怎么?我不是你的同事?” “你要喝?” “对。” “可那是猪手汤。” 段祁州是不吃猪手的,每次外出应酬,阮明月都要提前安排好,避着这道菜。 “让你拿进来就拿进来。” 阮明月有些无语,但老板要求,她只能照做。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上,趁着同事们不注意,将那个保温桶拿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 汤是莲藕炖猪手,段祁州打开盖子,就闻到了一股猪手的味道,他并不喜欢这个味道,但还是硬着头皮倒了一碗,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阮明月看戏一样看着他:“段总,你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我忽然觉得我能接受猪手的味道了。 “那你真要谢谢我,替你治好了挑食的毛病。” “谢谢。” “不客气,你喜欢的话,都给你喝了。” 阮明月话落,走出了段祁州的办公室。 段祁州强做镇定,但忍了几秒,还是忍不住跑进他休息室的卫生间,“呕”的一声吐出来。 ** 三天后,周仲谦出院。 那天正好是礼拜六,阮明月上午一起去了医院。 周仲谦的母亲汪潇蔓也来了,她一看到阮明月,立刻热情地迎过来。 “月月,我昨天在茶艺课上遇到你母亲了。” 翁美芯和段秋明在一起之后,就一直想要提升自己贵太太的形象,她给自己报了很多班,什么茶艺花艺形体,总之但凡能让她看起来更像豪门太太的课程,她都要学。 在嫁豪门这件事情上,翁美芯比谁都认真。 “我和你母亲聊了许久,你母亲说,你这些年都忙着照顾小葵,压根没有谈过恋爱,一直都是单身状态,情史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阮明月表情微凝,她大学的时候和程子轩交往过,母亲翁美芯是知道的,而母亲之所以刻意在汪潇蔓面前替她隐瞒下这段恋爱经历,估计是想替她树立一个纯真干净重情的形象,以便给汪潇蔓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段恋爱,我妈可能不知道。”阮明月说。 她有情史就是有情史,不需要母亲的“洗白”,她更不想欺骗汪潇蔓。 汪潇蔓见阮明月如此坦诚,对她印象更好了,这么漂亮的女生,谈过一段恋爱完全无伤大雅,没谈过恋爱才浪费这颜值呢。 “月月,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汪潇蔓悄悄问。 阮明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和段祁州一直保持着男女关系,可是,他算她的男朋友吗? 不,当然是不算的,他从来也没有给过她什么正当的名分,当然,他也给不了。 “阿姨,我没有男朋友,但是,我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却没有在一起?” “嗯。”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阮明月眼底闪过一丝怆然,她和段祁州之间,横亘了太多复杂且难以诉说的东西,根本无法与外人道。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不过,既然你还单着,那就说明我们家仲谦是有机会的。”汪潇蔓拉住了阮明月的手,亲昵地拍了拍,“不是我黄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家仲谦他优秀、上进、自律、重情、顾家,三观也正,是个不可多得好男人。” “妈。”周仲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们两个人的身后,“你都快把新华字典夸人的词全用在我身上了,还说自己不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周仲谦今天为了方便,身上套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很简单很大众的款,却压不住他身上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感。 “哎哟,我说的都是事实,也没有夸大吧。”汪潇蔓指着儿子,继续道,“月月你看,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谦逊。他可不像有些普信男,什么都没有还格外自信。我儿子他是什么都有,还格外谦虚。” “好了,差不多得了,你再说我都恨不得地上裂开条缝钻进去了。” 阮明月笑起来,看得出来,周仲谦和汪潇蔓母子的感情非常好。 “月月,我说这么多呢,就是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我们仲谦。反正你俩都单着,试着处处,没准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妈,别说了,你到底是来陪我出院,还是来说媒的?”周仲谦玩笑着解围道,“缘分这种事,就该顺其自然,可不兴强买强卖。” “你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你一把年纪还没个对象,我会这么着急把你推销出去吗?” “是是是,我的错。” “知道错了就好好把握眼前人。” 周仲谦看了阮明月一眼,只笑不语。 ** 汪潇蔓欲撮合阮明月和周仲谦的事情,阮明月只当是个玩笑,听一听就过去了。 可母亲翁美芯却入了心。 为此,她又特地去了阮明月那里一趟。 继上次和秦一铭相亲的事情黄掉后,阮明月已经许久没见母亲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了。 “月月,那可是周氏集团啊,你听过‘上有周氏,下有段氏’这句话吗?” “没听说过。” “‘上有周氏,下有段氏’说的是榕城之内地上的产业几乎是段氏一家独大,但天上飞的业务,都被周氏包揽了,什么航空公司,通信公司,甚至连卫星科技,周氏都有涉猎。”翁美芯眉飞色舞,“就这么和你说吧,一个周家,可以甩秦家十条街。十个秦一铭加起来,都没有一个周仲谦有钱。” “人家有钱没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傻?周夫人向我打听你,就是有意向给你和小周总牵红线。哎哟我的月月真是好福气,原本走了一个秦一铭妈都替你可惜死了,没想到,原来是老天爷另有安排,老天爷给你安排了个更好更有钱有权的!” “妈,你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感情的事情,哪能说成就成?” 经过秦一铭的事情后,阮明月太清楚母亲翁美芯的超前的性子了,汪潇蔓可能只是随口一问,母亲翁美芯怕是已经连婚宴要摆多少桌都盘算好了。 “阮明月我可告诉你,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姻缘,你必须给我牢牢地抓住。周仲谦这样的顶级豪门,多少名门千金想攀都攀不上,你也是托了小葵的福,因为小葵手术后一直和周家有走动,周夫人才会优先考虑你,否则,你算哪根葱啊?” 阮明月脸色一黯。 翁美芯自从嫁进段家后,眼界高了许多,说话处事也多了一份优越感,她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当年曾过过的那些苦日子,忘了自己是什么出生。 “你为什么脸这么难看?妈说错了吗?”翁美芯看着阮明月,“我们原本可是连小门小户都算不上的人家,如果没有你段叔叔,没有小葵,你根本接触不到像秦一铭和周仲谦这样的男人的。” 阮明月不语。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你能凭工作接触到祁州这样的男人也很了不起了?可是月月,你搞搞清楚,你和祁州,一个上司一个下属,毕竟有等级在,阶层不一样的。祁州他们这样的阶层,会雇佣你,会让你当牛做马,但绝对不会喜欢你,更不可能会和你结婚。”翁美芯越说越来劲,“你看看祁州,他挑老婆的最低标准,也是名门千金,前段时间段家老爷子千挑万选,才给他选中了汤家的二小姐。那可是汤家啊!真正的强强联合,有钱人找老婆就是这么现实……” “好了妈,你别说了。”阮明月一想到段祁州将来会和汤景芊结婚,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她这两天有意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情,母亲这番话,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好好好,妈不说了,妈的意思其实就是周夫人选择儿媳不看重门第,是多么可贵一件事,你别不知好歹。”翁美芯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阮明月,“下周有个舞会,是榕城名流聚集的舞会,到时候周夫人和小周总也会参加,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给你弄到一张邀请函,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第52章 肯定会是个好丈夫 阮明月一点都不想参加什么舞会,那种贵少爷贵千金云集的场合,她知道自己去了也融入不了。 可翁美芯执意要让她去。 “你听话,我让你去你就去,我千谋万划,还不是为了你的未来。到时候祁州和汤家二小姐也会去的,汤家二小姐既是你未来的嫂嫂也是你未来的老板娘,你提前和她搞好关系错不了。” 段祁州和汤景芊也会去? 阮明月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好,我去。” 她并不想亲眼看见段祁州和汤景芊恩爱同行的画面,可是,有些画面,必须亲眼见了,她才能去质问,去划清界限。 段祁州一边和她说两个月内会处理好和汤景芊的事情,一边又和汤景芊高调出席舞会,她就是要去和他撞个正着,让他哑口无言,让他提前结束协议。 “好,妈就知道你最乖最听劝。” 翁美芯高兴得很,立刻打电话替阮明月安排了jesusdelpozo的高定礼服。 阮明月很惊讶母亲如今的人脉已经到了一个电话可以叫来国际高定这种程度了,看来,这段日子,她没少费功夫。 可能也正是享受过了这种金钱和权势带来的便利,她才更加在意金钱和权势。 舞会是在周日。 周日上午,翁美芯特地派司机来接她,送她去做了妆造。 阮明月早年也陪段祁州一起出席过类似的宴会,但那时候她是作为段祁州的随行工作人员,穿平日通勤的套装,也不用这样正式的化妆。 她化完妆换好礼服没多久,翁美芯就来了。 翁美芯今天穿一条墨绿色的旗袍,翡翠盘扣,尽显贵气。 她一见到阮明月就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最后嫌她长发散着不够端庄,让发型师给她盘了发。 阮明月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来回折腾,上班都没有这么累。 翁美芯见阮明月眉宇间露出疲态,立刻拍了拍她的肩膀:“月月,你打起精神来,今天是妈第一次带你出去参加聚会,妈一定要让你一亮相就成为全场的焦点,让大家看看,我翁美芯的女儿是多么明艳动人。” “妈,你别太夸张。” “这怎么是夸张?妈现在参加的聚会多了,榕城内的那些千金小姐见得也多了,说句难听的,这些豪门小姐,要比颜值,没一个比得上你的。” 化妆室里,发型师和翁美芯的助理都在。 阮明月拉了一下翁美芯的胳膊,以眼神示意她人多嘴杂,别乱说话,不过,翁美芯毫不在意,她看了眼年轻的发型师jeff,笑道:“这里都是自己人,jeff也是自己人,是吧jeff?” “是的,段太,我绝对不会乱说话的。”jeff对着自己的嘴巴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翁美芯很满意,伸手拍了拍jeff粗壮的臂膀。 jeff一脸讨好又暧昧的笑,气氛似乎不太一样了。 阮明月看向两人,他们又避嫌地各自挪开了目光。 ** 舞会办在国商酒店。 这是一座海湾酒店,依海而建,酒店内,灯火通明,每一个角落都是金钱堆砌的辉煌,大片落地窗倒映着海平面和月光,远远望去,像海上浮着一朵巨大的会发光的花火。 翁美芯的奔驰商务停在酒店门口,酒店工作人员过来替她们打开车门。 阮明月着细高跟的纤长玉腿先迈下车,白色缎面的裙摆贴着肌肤滑下来,遮住了脚踝,她今天穿的是jesusdelpozo的高定抹胸礼服,整条裙子最大的亮点是它的高开叉,除此之外,其他设计都力求简洁。 她的妆容,也是跟随礼服的风格,是清冷白月光的妆感。 阮明月下车的刹那,替她开门的工作人员有一瞬晃神,目光停留在阮明月的脸上,直到阮明月看向他,他才意识到失职赶紧挪开。 翁美芯虽然喜欢夸张,但她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榕城之内的千金小姐,没有一个颜值和身段能打过阮明月的。 她是典型的浓颜系美女,但淡淡的妆容在她脸上又不会违和,反而能拔高她的惊艳度,刚才她下车的那一瞬,生动地诠释了何为沉鱼落雁。 翁美芯带着阮明月走进酒店宴会内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衣着华贵的名流穿梭其中,连空气中都透着名利的香气。 “哎哟,段太来了。” “段太,好久不见。” “段太,怎么越来越靓了?” 翁美芯在这一声声的“段太”中笑靥如花,自如的与人寒暄、攀谈。短短几个月,她已经从最初的怯懦妇人,变成了八面玲珑的社交高手。 看得出来,她很适应这个贵太太的身份,甚至如鱼得水。 “段太,这位是?”有人看着阮明月,眼神放光。 翁美芯亲昵地将阮明月拉到身侧,给人介绍:“陈太太,这是我女儿明月。” 阮明月注意到,母亲特地隐去了她的姓氏。 这位陈太太也被翁美芯的迷雾弹迷惑,成功将她认成了段元溪,还暗自感慨,翁美芯真有手段,和娇惯的继女关系都处得这么好。 “哦,这就是段家小姐吧,段小姐好美啊,我上周去见了娱乐圈号称最美小花的女明星,都不及段小姐三分呢。” 阮明月只觉得这一口一个的“段小姐”有些刺耳,正要解释,被翁美芯悄悄握住了手。 翁美芯的意思很明确了,就让对方误会着呗,反正她看过宾客名单,段元溪不在今天的出席之列。 而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冷哼。 “什么段小姐?” 是段元溪来了。 翁美芯只知道段元溪不在今天出席名单之列,但她并不知道,段元溪的闺蜜母亲是今天的舞会发起人之一,也正因如此,她出席舞会根本不需要什么邀请函。 “我在段家生活二十年,我怎么不知道,段家还有这么一位姓段的小姐?”段元溪直勾勾地看着阮明月,眼里尽是鄙夷,“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冒充段家小姐吗?” “溪溪,你说什么呢,是陈太太误会了。”翁美芯话锋一转,“当然,也怪我没说清楚,明月是我上一段婚姻的女儿,不过,我先生秋明将明月视如己出,说她是段家小姐,也没有错。” 段元溪冷戚戚地笑着,那眼神仿佛无声发问“你配吗”。 那位陈太太眼见气氛不对,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 段元溪见周围没人了,收起笑容走到阮明月和翁美芯的面前,凑到两人的头中间,低声又带威胁道:“我劝你们母女要点脸。” 阮明月瞬间脸红到可以滴出血来,她根本不想做什么段家小姐,可眼下这个情况,又百口莫辩。 翁美芯到底见过风浪,她脸色丝毫未变,依然气定神闲的笑着:“溪溪,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咄咄逼人让外人看了笑话。” “我可从来没承认和你是一家人。你这个老狐狸精也识趣点,别以为我爸对你言听计从你就可以在外打着段家的旗号为所欲为,再让我碰到一次你在外面胡说,我绝对饶不了你。” 段元溪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翁美芯看着段元溪的背影,默默咬了咬唇。 她在段家这几个月不争不抢默默付出无微不至,可段元溪就像块顽冰,怎么都捂不热也融不化。 这个小丫头片子,绝对是她在段家最大的绊脚石。 “妈……” “没事。”翁美芯对阮明月露出一个笑容,“这算什么,做人就该脸皮厚一点,脸皮薄最吃亏了。” “妈,你适可而止吧。” “妈有数,只是刚才直接介绍你姓阮,那位陈太太,恐怕连搭理都不会搭理你,月月你不懂,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小周总。” 又开始了。 阮明月有些头痛。 “我先去找点东西吃。”阮明月说。 她来时没吃东西,这会儿有点饿了。 “吃什么吃,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吃东西的吗?当然是找小周总要紧,今天到场那么多名媛千金,稍不留神,人就被人抢走了。” 翁美芯拉着阮明月在会场走了一圈,终于在傍海的落地玻璃前看到了周仲谦。 周仲谦今天穿条纹西装,执着香槟杯,光影里站着,俊雅出尘。 “周总。” 翁美芯迎过去。 周仲谦回头,目光礼貌地落在翁美芯脸上,朝她微微颔首后,才看向翁美芯身后的阮明月。 他的眼眸带着温润笑意,并不掩饰看到阮明月之后的惊喜。 翁美芯捕捉到这一细节,信心大增。 “周总,冒昧打扰,我就是想问问,今天怎么不见周夫人呢?” “我母亲感染了风寒,今天没有到场。”周仲谦说。 “原来如此,真是可惜,前两天你母亲还向我问起我家月月呢,我今天特地把月月带过来,就是想让你母亲和她说说话。” 周仲谦心细如尘,怎么会听不出翁美芯的言外之意。 “有什么话,我去传达也一样。” 翁美芯立刻抓着机会:“好好好,那你们年轻人聊一聊,你母亲本意还是想替周总多了解一些月月,现在由周总亲自了解,那当然更好。” 她说完,拍了拍阮明月:“月月,妈去找陈太太再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你和周总聊着,我等下来找你。” “好。” 翁美芯走开了。 阮明月无端松了一口气。 周仲谦轻笑一声:“被逼着来的?” “也不算。”阮明月如实说。 如果她真的不想来,母亲把她五花大绑也没有用,这次,的确是她自己想来。 “我看你兴致不高。” “是因为我饿了。”她卡了一把礼服勒出的纤腰,“要穿上好看的衣服,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吃过东西吗?” “就上午吃过几颗圣女果。”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周仲谦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阮明月并不好意思劳烦他。 “我觉得你的血糖可能并不足以支撑到你顺利找到食物,你就在这里等着。” 他话落,已经搁落了手里的香槟杯,调转了脚步。 这样的场合,正如翁美芯说的,没人会是真正奔着一口吃的而来,若是谁站在自助餐台前多站片刻,都会被人笑话。 周仲谦就这样不顾别人的目光,拿了个最大的盘子,站在自助餐台前挑挑拣拣,给阮明月端来满满一圆盘的美食。 “吃吧。” “这么多。”周仲谦怕不是对她的食量有什么误会,这一盘拿去喂猪,猪都能吃个半饱。 “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每样都拿了。” 周仲谦是个贴心又细致的男人,不止外貌,他的行为举止人夫感都很重。 阮明月想,这样的男人放到婚姻里,肯定会是个好丈夫。 “谢谢。” 她快饿疯了,面对精致的美食,大快朵颐。 周仲谦在旁立着,他见过太多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吃一口菜擦十次嘴,生怕进食过程中会露出一丝丑态,把吃饭都变成了行为艺术,他还是头一次见阮明月这样的女人,哪怕穿着礼服,也没有半点露丑的包袱,把“津津有味”这四个字诠释得这般形象。 母亲欲撮合他和阮明月的时候,总会拿她倾国倾城的长相做文章,周仲谦也承认,阮明月的确长得很美,可其实阮明月更吸引他的,是她在他面前的松弛感。 周仲谦身居高位,身边除了家人,几乎所有人面对他时都会戴着面具,亦或诚惶诚恐,难得阮明月似乎对他毫不设防。 “好吃吗?” “饿了什么都好吃。” “慢点,没人和你抢。” “嗯。” 阮明月最后竟然把周仲谦给她拿的所有食物都干完了。 周仲谦见她意犹未尽的样子,打趣道:“我拿的好像也不多,是吧?” 阮明月笑起来,唇角沾着奶油而不自知。 周仲谦递给她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一个字母“z”。 “嗯?”阮明月看着他的手帕,还没反应过来,“给我吗?” 她的眼神懵懂,黑亮的瞳仁里像是蕴着一片湖,只教人想往里沉。 周仲谦也不知怎的,明知这样不妥,却还是直接上手,替她擦去了唇角的奶油。 也正是这时,门口不知谁喊了声:“段总到了!” 第53章 她是逢场作戏,你是真枪实弹 酒店旋转门轻轻转动,段祁州缓步入内。 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传言中即将和他订婚的汤家二小姐汤景芊。 汤景芊算是气质型美女,五官没有到让人惊艳的程度,但因为常年练舞,体态轻盈,气质特别出众。 她这会儿立在段祁州的身旁,手挽住段祁州的胳膊,目光傲然扫过全场。 阮明月遥遥看着他们。 段祁州和汤景芊站在一起,除了外貌上的般配,同样富养出来的气质也是旗鼓相当。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明明就是为了看他们恩爱同框的画面她才来的,可当她真的看到了,心里的那阵涩痛却越发清晰。 她正准备收回视线,段祁州忽然一转头,朝她和周仲谦站立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隔着人潮相遇,不过,也就那一两秒的光景,段祁州已经挪开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汤景芊身上。 “段总和这汤小姐,还挺有夫妻相的。”身旁有人轻声议论。 “我也觉得,好配。” “……” 阮明月的脸上不由浮起一丝的沮丧。 周仲谦并没有注意段祁州和汤景芊,他的目光一直都在阮明月的身上,看到她脸色不对劲,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冒犯惹了她不快。 “抱歉,你的嘴角沾了奶油,所以我……” “没关系,只是弄脏了你的手绢。”阮明月说。 “手绢无妨。” 两人还是站在那儿,落地玻璃外,海天一色,可周仲谦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 或许,是他操之过急了。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周仲谦极具绅士风度:dyfirst,你先说。” “我好像吃多了,有点反胃,我去趟洗手间。” “好。”周仲谦替她指路,“洗手间一直往东走。” “好,谢谢。” 阮明月提着裙摆往东走,她是真的胃有点不舒服,从段祁州和汤景芊手挽手走进来开始,忽然不舒服了。 中医说七情郁结,气滞于胃,果然没有说错。 她想去洗手间催吐,可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 段元溪进来洗手间,看到她正在吐,脸色怪异:“你吐了?你为什么吐?” 阮明月有些莫名奇妙:“我为什么吐都要和你汇报吗?” “阮明月,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谁告诉你吐了就是怀孕了?” 段元溪默默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拦到阮明月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阮明月的肩膀:“我劝你检点一点,不该怀的种,你最好别怀。”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贱人。” 阮明月心头闪现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段元溪是知道她和段祁州的关系? 她想问清楚,可又怕弄巧成拙反而露出马脚。 “怎么不说话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 阮明月绕过段元溪,快步走出洗手间。 ** 会场内,舞会已经开始。 阮明月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她给母亲翁美芯发了信息交代,就去了二楼的休息室。 主办方一共在会场二楼设了十个休息室,每一个都设有单独的洗手间。 一号二号休息室都挂了免打扰的牌子,阮明月进了三号休息室,她刚进门准备把门关起来,一只戴着劳力士的男人手卡进门缝,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阮明月认得这只表。 保罗纽曼,前年的年富艺斯拍卖会,成交价一点二亿。 是段祁州拿下的。 “先到先得,段总,三号休息室是我先来的。”阮明月使劲按着门,不让他进来。 “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僵持?”段祁州问。 这里随时都会有人上来,若是被别人看到她和段祁州门里门外纠缠不清,那她就成了破坏段祁州和汤景芊的小三。 毕竟,今天现场所有人都看到了段祁州和汤景芊手挽手而来,他们虽然没有宣布订婚的消息,但这就是段祁州变相承认了汤景芊。 她犹豫的片刻,段祁州抓住时机,侧身挤了进来。 门“嘭”的一声关上反锁。 阮明月见他得逞,伸手推搡他:“你进来干什么?你快走?” 段祁州握住她两边手腕,高高举起,一个反身将她按在门背上。 礼裙的缎面布料轻薄,门板的冰凉感透过衣服沁进她的肌肤,让她忍不住颤了颤。 “段祁州,你松开我!” 段祁州充耳不闻,他高大的身躯贴向她,借着休息室调暗的灯光,以这个掌控的角度打量着她。 她今天真美。 这种美,是不同于往日的精致、性感,明显是有意为之。 “穿得这么好看,来找周仲谦?”他灼热的鼻息喷洒在阮明月的锁骨上,她下意识的一躲,露出锁骨精巧的沟。 段祁州直接吻了上去。 “你别。” 阮明月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紧制止他。 “别什么?” “别在那里弄出痕迹。” “我就弄呢?”他的吻掠过锁骨往上走,停留在她纤长的脖颈上,“你还没回答我,穿这么好看是不是来给周仲谦看?” “那你呢?穿成这样又是给谁看?”阮明月反问。 段祁州拧了拧领带:“我哪天不是这个装束?” 也是,他每天都是高奢,而她不一样,灰姑娘穿礼服,像梦一场,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就得回归现实。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不一样。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你今天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他话落,手已经滑进了阮明月礼服的高开叉。 “你别碰我!” 阮明月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可是,男女力量悬殊,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我不能碰你,谁能碰你?周仲谦?” “你不要扯周先生,他不像你,他是谦谦君子。” “他是谦谦君子,我是无耻小人?”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阮明月瞪着他,瞳仁水润明亮,“不过,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准。” “阮明月,你能耐了!” 段祁州的吻像骤雨落下,落在她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如果他想,他可以让每一个吻都留下痕迹,但他还是留了情,只在她耳后吮出一朵专属于他的吻痕。 “段祁州,你放开我,你不是要订婚了吗?为什么还要和我纠缠,你去吻你未婚……” 段祁州以吻封缄她的话音。 “唔……唔……” 她闭着嘴巴躲闪不让他进,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强势挑开她的唇,勾住了她的舌尖,吸得她舌尖发麻。 阮明月的手敲打着他的胸膛,高跟鞋用力朝他的皮鞋踩去。 段祁州不为所动,甚至将她的腿从高开叉里拉出来,缠在他的腰上。 两人的姿势是禁忌,是欲。 徒劳的挣扎用光了阮明月的力气,她软软地夹在门板和段祁州的胸膛之间,要不是有他侵占而来的那股力量,她或许就要滑到地上。 休息室内,男女粗重的呼吸响彻每一个角落。 阮明月无端想起母亲翁美芯和段秋明婚礼那天,段祁州也是这样,将她压在休息室狠狠占有。 她一直以为,那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可没想到,他们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阮明月神思游走的几秒,段祁州的手指已经勾到了她内裤上的那层蕾丝,他的指尖似带着火,灼着她的皮肤。 “唔!” 阮明月眼见要失守,抓住了他的耳朵,用力扭了一下。 段祁州还是第一次被人拎耳朵,他一错神,攻势瞬间减弱。 阮明月趁机推开了他。 “段祁州,你无耻!”她扶正自己礼服的高开叉,“你拉着我在这里做这种事,就没有考虑过你未婚妻汤小姐的感受?”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那你带着她来参加舞会?” 段祁州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男人有时候不可避免需要逢场作戏。” “她是逢场作戏,那我呢?我是什么?” 段祁州握住了阮明月的手向下一拉。 “你是什么,你自己感受?” 阮明月快速抽回手,脸涨得通红。 “感受到了吗?”段祁州吻着她的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珍珠,“你是真枪实弹。” 像是怕她不懂,他又补了一句:“你和她不一样。” 段祁州的语气温柔了许多,颇有种是在哄她的感觉。 阮明月怔怔,他已经又吻向了她。 这次的吻是耳鬓厮磨的缱绻,是一点点用他的火热融化她的心里用醋意堆积的冰山。 他的舌尖缠着她,像是轻哄,像是讨饶,像是求爱。 火又渐渐燃起来。 “我喜欢你今天这套礼服。”段祁州从她的高开叉中分开她的腿,“很方便。” 阮明月推开他的手:“我不要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不好?” “休息室进进出出人多,不卫生。” “那就这样站着。” “我不要!”她没有那心思。 “我想要。”他吻着她,“十一天了,没有做。” 阮明月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时间。 他记这个时间干什么? 段祁州见阮明月不出声,伸手将她的裙摆往后一拂,他正蓄势待发,门外忽然传来了翁美芯的声音。 “月月?” 阮明月如坠冰窖,所有欲望都被冷却。 她屏息看着段祁州,捂住了他吻向她的唇,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月月?你在里面吗?”翁美芯抬手敲了敲三号休息室的门。 母亲为什么会知道她在三号休息室?她明明只说了要上楼休息,并没有说自己进几号休息室啊。 难道是另外几个休息室的宾客已经离开,免打扰的牌子都已经摘掉了? “月月!月月?” 翁美芯似乎铁了心要叫到她应声为止。 阮明月紧张到脚趾都要蜷缩起来,如果让母亲看到她和段祁州共处一个休息室,还反锁了门,那一切都瞒不住了。 “月月,你怎么不说话?睡着了吗?月月?” 阮明月揪着段祁州的西装门襟,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在里面别出声,我先出去把我妈带走。” “我不同意呢?”他戏谑而笑。 “你别发疯了。” “那你亲我一下。” “段祁州,我妈在门外。” 他完全不理,固执地指了指他的左脸颊。 阮明月没办法,只能踮脚朝他的脸颊吻过去,可就在她快要吻到他的时候,他头一转,直接以唇相迎。 他甚至还挑开她的唇又吮吻几口。 阮明月简直要炸了。 “你好,请问你有三号休息室的门卡吗?我女儿好像进去了,可我叫她一直没有反应,我担心她是不是在里面晕倒了。” “段太,您确定令爱进去了吗?如果不确定,我们没法开门的,万一是其他宾客,我们没法交代,请您再确认一下。” “等等,我打个电话。” 三号休息室的门应声而开。 “妈。”阮明月从三号休息室里走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你在里面,那我叫你你怎么不应声?”翁美芯有点生气。 “我睡着了,没听见。” “你在里面睡觉?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睡觉的吗?”翁美芯拉了阮明月就走,“你不和周总好好聊天,你跑这里来睡觉?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你知不知道你走开的这一会儿,褚家大小姐已经缠上周总了!” “妈,我胃不舒服。” “不舒服也忍着,你见周先生的机会不对,你得珍惜这个机会啊。”翁美芯打量阮明月一眼,她脸白白的,唇上的口红不知什么时候擦掉了,虽然她的唇这会儿本色看着也挺红,但多少差了点意思,“你的口红呢?” 阮明月一惊,她唇上的口红全都被段祁州吃了。 “我……我刚才吐了,洗掉了。” “快补个妆,去把周总抢过来。” “人家都聊上了,我怎么抢,我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翁美芯沉气,鼓励道,“那个褚家小姐没你好看,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只要周总眼不瞎,肯定会选你,你听话,不然白白浪费了我借高定的钱。” 阮明月被翁美芯拉得脚步踉跄,她无声地回头,看眼越来越远的三号休息室。 酒店的工作人员正在开三号休息室的门。 门一打开,就见段祁州西装笔挺,端坐在沙发上。 “段……段总?” 第54章 他根本不相信她 段祁州目若寒星,他看着工作人员,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工作人员汗流浃背,不过,他也机灵,立刻就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今天没有在三号休息室见过段总。” 能在这样的大酒店工作的,都是人精。 段祁州起身,经过那位工作人员的时候,侧脸问他:“叫什么名字?” “赵云涛。” “记住你了,赵经理。” “段总,我不是这里的经理。” “明天就是了。” 赵云涛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对着段祁州的背影九十度鞠躬:“谢谢段总。” 段祁州走出了三号休息室,他没看到,走廊的拐角,妹妹段元溪也正看着他的背影。 段元溪是看着阮明月和哥哥走进三号休息室的,这是她又一次“撞破”这两人的奸情,她不知道哥哥到底中了什么邪,明明汤景芊就在楼下,他还非得和阮明月在一起,这狐狸精对他的吸引力就这么大吗? 真是糟心。 段元溪下楼。 汤景芊正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她自小学舞,身姿柔软,舞姿优雅,这一跳,瞬间成了在场宾客的焦点。 她明显享受这万众瞩目的感觉,一曲接着一曲。 段元溪只觉得更糟心了,这汤景芊不会觉得今天真的是来跳舞的吧? 她哥都和别的女人私会到一起了,她还浑然不觉地在跳舞? 段元溪朝舞池里的汤景芊招了下手,然后走到了一旁。 汤景芊注意到后,从舞池脱身出来,走到段元溪的身旁。 “溪溪,怎么了?” “我哥呢?”段元溪有些没好气地问。 “你哥?我刚还看到他和商董在聊天……这不,在那儿吗?”汤景芊随手一指。 段元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她不关注哥哥吧,她又关注着,你说她关注吧,她连哥哥在楼上和阮明月私会她都不知道。 “算了,不说我哥,上次我让你帮的忙,进展怎么样?” “你是说阮明月的事情?” “嗯。” 汤景芊微微一笑:“正在进行中,快如你所愿了。” ** 那场舞会的最后,阮明月并没有再见到周仲谦,因为周仲谦提前离场了。 周夫人汪潇蔓发高烧在家晕厥,周家的家庭医生连打两个电话把周仲谦叫了回去。 翁美芯很失望,她总觉得带阮明月来这一趟没有值回票价,回去的路上,她倚在后座,琢磨了许久,忽然开口。 “月月,明天你请一下假,我带你去一趟周家看望周夫人。” “我明天请不了假。”阮明月说。 “你不过是个秘书,又不是什么紧要的工作,一天假都请不出来吗?实在不行,半天也行。” “妈,明天真的不行。” 明天是周氏和汤氏首款ai机器人的发布仪式,她得在现场统筹,统筹的工作又杂又碎,就算有心交接,也交接不好。 翁美芯更不高兴了:“你能不能分出轻重缓急?你若真成了小周太,还上什么班?真是不开窍,每次都是捡芝麻丢西瓜。” “明天的项目对段氏而言很重要,我真的不能请假,而且周太太生病是很私人的事情,周家人对外宣称是风寒,就一定是风寒吗?万一不是,我们冒然上门,窥了人家的隐私,会惹人厌烦的。” 翁美芯觉得阮明月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这些豪门世家忌讳太多,冒然上门,确实不妥。 “行吧,先不去周家。” 翁美芯盘算着,得再找其他机会,让阮明月和周仲谦见面。 不怪她这么迫切地想要促成阮明月和周仲谦的婚事,因着段家儿女阻扰,如今翁美芯只是住进了段家,并未与段秋明领证,她地位上不稳固,能获得的实质性利益也少之又少,她一直有意重提领证的事情,可是又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如果阮明月能嫁进周家,她母凭女贵,当上周仲谦的丈母娘,那再提领证的事情,也将更有底气。 ** 阮明月顾不上母亲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舞会结束后,她换下高定,就转道去了明天的发布会现场查看布置情况,确认现场布置无误后,她才回家。 第二天上午,阮明月也是早早来到了发布会现场。 她到现场后没多久,汤景芊也来了。 汤景芊今天将作为ai机器人的形象设计师上台讲解整个人ai机器人的设计理念,某种意义上而言,她算今天发布会的主角之一。 她也因此打扮得非常职业化,卡其棕的女士西装和西裤衬得她英姿飒爽。 发布会半小时前,段祁州和汤氏集团总裁汤唯山来到现场。 汤唯山是汤景芊的父亲,年过半百,但气质矍铄,身姿挺拔,没有半点中年富商的酒色财气。 他和段祁州并排而坐,时不时附耳到段祁州那侧与段祁州说话,段祁州作为小辈,给足汤唯山面子,一副恭敬的模样倾听。 阮明月带着耳麦,站在光影的暗处,远远看着段祁州,想到昨天他把她抵在休息室里,说男人在外,难免逢场作戏。 其实到了段祁州这个位置,很多事情,已经没有人能逼迫他,他甘愿和汤景芊逢场作戏,只能说明汤氏和段氏之间的利益盘根错节,他一时没办法切割。 “阮秘书。” 阮明月正在胡思乱想,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阮明月回头,看到了汤景芊。 “汤总监,什么事?” “我忽然肚子不舒服,要去趟洗手间,你过来,帮我拿一下东西。”使唤阮明月,汤景芊已经得心应手。 阮明月心底不快,但也无法推脱,这是她的工作。 “好。” 两人来到洗手间门口,汤景芊郑重地把手里的ipad和u盘递给她,告诫道:“这里面有今天要发布的ai机器人的所有图稿,你拿好了,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汤总监放心,我哪里不去,就在洗手间门口等你。” “嗯。” 汤景芊这一趟洗手间去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阮明月一开始还等得很耐心,可随着对讲机里呼叫她的声音越来越多,她也有点等不及了。 她正打算进洗手间询问,汤景芊出来了。 “抱歉阮秘书,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汤总监你还好吧?” “我没事。” “好,那我去忙了。” 阮明月把汤景芊的东西交还给她,快速跑去帮其他同事解决问题。 ** 距离发布会还有三分钟时,阮明月这个全场统筹才算得闲。 她刚拧开一瓶矿泉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助理陈雅盈忽然跑过来,一脸急切:“明月姐,出事了,出大事了。” 阮明月喝水的动作滞在那里:“怎么了?” “汤总监说她的设计稿被泄露了。” “什么?” “你看。”陈雅盈打开手机,点进微博,“刚刚周氏集团的设计师在网上发布了一张机器人的设计稿,并配文说这是周氏新一代的智能机器人芽米。” 阮明月看了一眼:“所以呢?周氏早就宣布在研发新一代的超智机器人,这和段氏今天的发布会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汤总监说周氏的设计师发布的设计稿和她今天要发布的设计稿一模一样,现在后台鸡飞狗跳中,大家正在商量解决的对策,段总和汤总已经被请过去了,段总走的时候说,让你想办法控场,尽量拖住时间。” “知道了。” 阮明月立刻联系了发布会的主持人和现场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把段氏科技园的宣传片挪到前面播放。 顺利拖延十五分钟后,汤景芊上台,发布段氏和汤氏联合开发的机器人yoyo的形象。 她淡定自若,谈笑风生,现场媒体无一人看出来,这版设计图其实是之前被弃用的nb。 可发布会结束后,汤景芊直接在后台会议室绷不住了,会议桌上几瓶水,都被她砸得裂开了花。 “明月姐,汤总监让你过去。”陈雅盈跑过来说。 “好。” 阮明月去了会议室,前脚才刚跨进门,汤景芊就把她手里的ipad朝阮明月砸了过来,ipad硬角磕在阮明月的下巴上,她的下巴立刻磕开一道口子。 “汤总监,你干什么?”阮明月摸了把生疼的下巴,完全不知道汤景芊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还好意思问?是不是你泄露了我的设计稿?”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汤景芊发出的大动静把刚结束采访的段祁州和汤唯山也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段祁州的目光扫过阮明月红肿出血的下巴,落在汤景芊的身上。 “段总,我现在充分怀疑是阮明月泄露了我的设计稿。” “你有证据吗?”段祁州问。 “她是唯一碰过我ipad和u盘的人!发布会开始前半小时我肚子不舒服去洗手间,让阮明月帮我拿了一下我的ipad和u盘,这中间足有二十分钟,她有充足的时间泄露我的设计稿。”汤景芊言之凿凿。 “我没有,我在段氏工作这么多年,一心向段氏,我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阮明月看向段祁州,“段总,真的不是我。” “你没有理由这么做?你怎么会没有理由,周氏集团总裁周仲谦就是你的理由!”汤景芊走到阮明月的面前,指着她大声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周氏集团总裁周仲谦关系特别好,一个月前我还亲眼目睹他为了救你连挡刀都不皱一下眉头,昨天,你还和他在舞会上相谈甚欢,你母亲更是毫不掩饰想把你嫁进周家的野心,你说,你是不是把我的设计稿当做取悦讨好周仲谦的工具了?” 现场的同事和汤氏的工作人员都窃窃私语起来。 周仲谦为阮明月挡刀的视频曾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看过,当时大家忙着嗑cp,谁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变成今天的回旋镖。 “汤总监,你为了污蔑我,连我母亲都搬出来了,你真是煞费苦心。可无论你怎么说,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我绝对不会认下着冤屈。” 汤景芊眼见阮明月骨头硬,于是转头眼泪汪汪地走向她的父亲汤唯山和段祁州。 “爸,段总,你们要为我做主,为了yoyo的设计稿,我这段时间每天披星戴月,在公司加班,头发都掉了许多,我真的把设计稿原件保护得特别好,就今天发布会开始前半小时突然闹肚子了,我以为阮明月是段氏的人靠得住,才把u盘暂时给她保管,我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她说着就哭了起来,“那可是我的心血,就这么白白被周氏剽窃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汤唯山见女儿哭得伤心,转头看向段祁州:“祁州,景芊这段时间的确为了这个设计稿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她说得也是有理有据,我完全相信景芊,这事,你怎么看?” 他明显是在给段祁州施压。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属于重大事故,需要有一个人出来背锅。 如果不是阮明月背锅,那汤景芊作为设计总监没有看管好自己的设计稿,她的处境就会显得有点难看。 “段总,我没有泄露设计稿,真的不是我。”阮明月又一次看着段祁州申辩。 段祁州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地做出裁决:“阮明月先停职,事情真相出来之前,阮明月不得再踏进段氏半步。” 此言一出,段氏的工作人员都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 段祁州的话,无疑是偏向汤景芊的,他停她的职,等同于定了她的罪。 阮明月怔怔呆在原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段祁州竟然不相信她! 她原本以为,她在段祁州身边两年,摒弃两人之间那重见不得光的关系,她作为秘书,在工作上一直都是认真负责的,段祁州肯定会相信她的为人。 可原来他根本不相信她。 阮明月的心凉了半截。 昨天,她甚至还相信了段祁州所谓逢场作戏的鬼话,直到这一刻被打脸,她才恍然醒悟,关键时候,段祁州和汤景芊永远是一个阵营的,而她,只会是那颗被弃用的棋子。 第55章 暴露 阮明月交出了工作牌,失魂落魄地离开会场,同事们全都默默看着她,目送着她的背影,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毕竟,段祁州都开口了,谁还能和老板叫板护她?而且,汤景芊编排她时说得有理有据,很多同事其实已经被她带偏,觉得阮明月真的和周仲谦有一腿。 “明月姐!”阮明月走出会场后,陈雅盈追出来,“明月姐,你等等。” 阮明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陈雅盈。 “怎么了?” “明月姐,你不要丧气,我相信你。”陈雅盈气喘吁吁,但眼神坚定,“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是汤总监说的那种人!” 阮明月眼眶一热,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忙背过身去擦掉。 多讽刺啊,陈雅盈跟她认识的时间最短,却是最相信她的人。 “谢谢你,盈盈。” “不客气,总之这几天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段总一定会查清楚真相,还你一个清白的。” 陈雅盈不提段祁州还好,她一提段祁州,阮明月的心就又开始涩痛,就算段祁州真的会查清楚真相,那又怎么样,他事发时对她毫无信任,这已经伤透了她的心。 “我知道了盈盈,谢谢你,你回去工作吧。” “好。” 阮明月准备打车回家,她刚走到路口打开叫车软件,就看到段祁州的劳斯莱斯幻影飞驰而来,幻影车窗半降,星空顶下,段祁州和汤景芊并肩而坐的身影宛如春日画报的一角,快速地从她眼前掠过。 段祁州送汤景芊回去了,明明汤景芊的父亲也在现场,段祁州还是亲自送她回去了,这么上心,哪里像是逢场作戏? 男人的嘴,果然都是骗人的鬼。 可既然他这么喜欢汤景芊,为什么还要纠缠她不放?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多睡两个月? 阮明月心烦意乱,思绪全都堵住脑海里,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 ** 车上,汤景芊坐在段祁州的身边,心如擂鼓。 这一程,虽然是段祁州主动提议要送她回去的,可是,路上段祁州全程凛着脸一言不发,让她摸不准段祁州到底是什么意思。 快到汤家别墅的时候,汤景芊终于忍不住开口:“祁州哥哥,我搞砸了今天的发布会,你会不会怪我?” 她眼眶含泪,楚楚可怜。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管好设计稿,才会导致设计稿流出,给段氏和汤氏造成了这么大的新品事故。”她的眼泪落下来,“我就不该掉以轻心,把设计稿交给阮明月,都怪我,轻信了她,祁州哥哥,你骂我吧,你不要不说话,你骂我几句我心里反而好受。” 段祁州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一丝松动。 他转头看向汤景芊,这是他上车后看她的第一眼。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都是阮明月与周氏的人里应外合,才会导致设计稿泄露。”段祁州投递给汤景芊一个安抚的眼神,“你放心,等找到确切的证据证明阮明月是周氏的内应,我一定严惩她,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汤景芊被段祁州这三言两语说的心花怒放。 告别段祁州回到汤家后,她迫不及待给段元溪打电话。 “溪溪,你让我把阮明月赶出段氏,我今天已经做到了。” 段元溪正和赵怡欢一行人在酒吧玩,听到阮明月已经被赶出段氏的消息,兴奋得直接干了手里的整扎啤酒。 “太好了,谢谢你芊芊姐。”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客气,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 “嗯嗯,我和朋友在外面,先挂了。” “好。” 段元溪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吧台上,不屑地撇了撇嘴,嘀咕一声:“帮我?那是我帮你!” 赵怡欢伸手过来,一把圈住了段元溪的肩膀:“溪溪,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蚊子今天怎么没来?我不是让你把他叫过来吗?” 蚊子是赵怡欢的朋友,就是之前帮忙跟踪段祁州和阮明月的那个私人侦探。 “不知道,联系不上,我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一个都打不通。”赵怡欢也正觉得奇怪,平时蚊子是群里的活跃分子,常常给他们发视频,今天又在哪哪哪跟踪哪对奸夫淫妇,可这几天,他完全不冒泡了。 “你再试试。”段元溪说。 “好。” 赵怡欢再次拨通了蚊子的手机号,可听筒里只传来此号码无法接通提示音。 “打不通。” “打不通算了。” “溪溪你找他什么事啊?又想查什么?” “没事,就是谢谢他之前帮我查到的事情。” 要不是蚊子查到了哥哥和阮明月在一起,她也不可能那么快做出应对,把阮明月这个狐狸精从哥哥身边赶走。 ** 段祁州从汤家离开后,就命司机把车开到了陈寒那里。 陈寒是段祁州另一个特助,只不过,他的工作属性和褚飞不一样,陈寒为段祁州处理的都不是能摆到明面上的事情。 “段总,前段时间跟踪你和阮小姐的人已经抓到了,冯文,外号蚊子,是个私人侦探。” “招了吗?” “招了,他说是元溪小姐让他跟着你的。” 段祁州眉头一蹙。 他想到昨日舞会快结束的时候,在三号休息室撞见他的那位工作人员赵云涛再次找到他,赵云涛说:“段总,你离开三号休息室的时候,我看到段小姐一直在走廊里看着你。” 赵云涛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段元溪看到他和阮明月一起进了三号休息室。 段祁州以为,昨天的舞会是他和阮明月的关系第一次暴露在妹妹面前,可今天陈寒带来的消息否定了他的猜想。 原来,妹妹段元溪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和阮明月的关系了。 基于这一点,再想想段元溪最近频频和汤景芊走近,这次陷害阮明月的事情,估计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段祁州揉按着眉心,虽然心中不舍,但他知道,妹妹不能继续留在国内了。 “陈寒,把英国几所贵族学校的招生简介做成广告的形式,匿名推送进我父亲的邮箱。” “是,段总。” 第56章 把秘密带进坟墓 段祁州预料得没错。 三天后,段元溪就因为在学校打人被请了家长。 班主任先把电话打给了段祁州,但段祁州没有去学校,而是直接派人把父亲段秋明请到了学校。 段元溪这次闯的祸不小。 据段元溪班主任说,她打人是因为情感纠葛,段元溪在明知对方男生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强行逼迫男生分手和她在一起,男生的女友得知这件事情后生气找上门来,与段元溪产生了口角矛盾,最后段元溪先动手,把人打到在地,那位女友不仅磕破了脸,还磕掉了两个大门牙。 二十来岁的小女生,摔破脸还掉了门牙,那就等同于毁容…… 段秋明赶到学校的时候,那位女生已经被送医院了,但女生的家人来了,吵吵闹闹,一会儿要报警,一会儿要打段元溪报仇,一会儿索要巨额赔偿,现场一片混乱。 最终,在学校老师的协调下,段秋明承诺会承担女生所有医药费,并额外赔偿女生一百万精神损失费,对方家长才算息事宁人。 段秋明当晚就把段元溪带回了段家。 “抢人男朋友,还打人,我们段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段秋明指着女儿,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邮箱里躺着的那些贵族学校的招生简章,他觉得段元溪太需要被重塑一下了,“你给我出国去念书,别在国内丢人现眼了,收拾一下,立刻出国!” 段元溪哪里肯,她的社交圈都在国内,要她出国,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我不去!” “我让你去,你就得去!”段秋明前所未有的强势。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碍着你和那狐狸精了?是不是那狐狸精又向你吹什么枕边风了?” “闭嘴!自己品性不端,还妄图把责任推卸到你阿姨身上,我段秋明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 段元溪冷哼了声:“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女儿,我去找哥!” 段祁州那天没回段家,段元溪直接找去了公司。 在段祁州的办公室,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哥,我不想出国留学,我真的不想出国!” “爸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他的意思是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帮我说说情,你的话爸肯定会听。” 段祁州摩挲着手边的茶杯:“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听爸的。” “哥!”段元溪声音立刻变得尖利,“连你都不帮我。” “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仗势欺人,你听进去过吗?人教人,记不住,事教人,你下次就记住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哥,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会了,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段元溪跑到段祁州身边撒娇,“我想留在国内,我想留在你身边。” “不必再说了,回家收拾行李。” 段元溪眼看段祁州也是铁了心地要把她送出去,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段祁州,我是不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你又懂吗?” “怎么?还教训起我来了?” “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你和阮明月在一起!” 段祁州表情依然淡定自若。 他就知道,段元溪会拿这件事情做筹码。 “所以呢?” “哥!你疯了吗?她是你名义上的妹妹!” 段祁州冷笑一声:“这个时候和我来这一套,你现在是承认阮明月和你是一家人了?” 段元溪表情难看,她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那个回答比让她吞苍蝇还难受。 “不管怎么说,你这样都是不对的,如果爸爸知道,如果爷爷知道,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我不想出国,只要你帮我搞定这件事情,我保证我会把秘密带进坟墓。” 段祁州起身,走到妹妹段元溪面前:“这件事情,还告诉谁了?” “我谁都没有告诉。” “汤景芊也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我保证。” 如果汤景芊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那她没有理由针对阮明月,可现在她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设计阮明月,只为把阮明月赶出段氏,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 “那她为什么要诬陷阮明月,把她赶出段氏?” 段元溪心头一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祁州的眸色沉下去:“段元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老实交代。”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芊芊姐设计阮明月?为什么就不能是阮明月和周氏狼狈为奸?” “她不会。” “哥……你凭什么这么坚定地相信她不会?” 段祁州不语。 这件事情从发生之初,他就知道肯定不是阮明月。 她在他身边两年多,这两年多,她什么为人什么品性什么处事风格,他一清二楚,就算她真的和周仲谦在一起,她也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方式去助力他的事业。 只有不了解她的人,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诬陷她。 而段祁州之所以在第一时间停她的职,并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她,只是那一刻他摸不准这只箭为何射向她,又是经谁的手射向她。 停她职,只是个烟雾弹,为了让对方以为自己奸计得逞,停止继续对阮明月的伤害。 “所以整件事是你在主导?”段祁州看着妹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冷峻。 “哥,我只是不想看你执迷不悟,被阮明月那个狐狸精勾了魂。” “别废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让汤景芊撤销对阮明月的污蔑,带着秘密出国去,我会在那里安排人照顾你,你的生活质量不会比在国内差,第二,你继续留在国内,与我为敌。” “哥,我怎么会与你为敌?我就算留在国内也会为你保守秘密,只要你不再继续和阮明月那个女人往来,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过。”段元溪说。 “你只能二选一。”段祁州态度坚决。 “哥……” “你现在每犹豫一分钟,你在国外的生活费就会少一个零。” 段祁州说着,抬腕看表。 “哥。”段元溪冲过去抱住段祁州,“哥,我求你,我真的不想出国。” “三十秒。” “哥……” “一分钟。” 段元溪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斗不过段祁州。 “别别别,我去我去,我出国,你别扣我的生活费。” 第57章 和我回去,好不好 阮明月被停职后,回了一趟清野老家。 在她们母女三人搬来榕城之前,她们一直都住在清野,虽然清野老家给阮明月的记忆大多都不那么美好,可她每年还是会抽空回来一趟,因为她的奶奶还在那里。 奶奶对阮明月很好,小的时候每次父亲阮枭对她动手的时候,只要奶奶在家,奶奶总会第一时间冲出来护她。 阮明月记得有一次,奶奶为了保护她,拿起铁锹和父亲阮枭对打,最后挨了阮枭一拳头,倒在地上摔得骨裂,一个月没起来,阮明月守在奶奶的床前,难过得直掉眼泪,奶奶比她还难过,她说:“月月对不起,奶奶无能,给你养出这么一个坏爹。” 后来阮枭因为家暴被抓,奶奶虽然也心疼儿子要蹲监狱,但更多的是替阮明月她们高兴,阮明月永远记得阮枭入狱那天,奶奶抱着她又哭又笑,她说:“月月,你终于解脱了。” 奶奶是阮明月在清野老家唯一的牵挂了。 清野交通不算便利,阮明月下了高铁后,又转一辆大巴和一辆三轮车,才到奶奶住的小院。 小院今天大门紧闭,奶奶似乎不在家。 “奶奶!奶奶!”阮明月在门口敲门,屋里迟迟没有传来应门声。 奇怪,老太太平时最多也就门口种种地,今天这是去哪儿了? 她不会是晕倒在家里了吧? 阮明月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拍门的力气也更大。 “奶奶!奶奶!” 隔壁邻居乔奶奶闻声走出来。 “月月,原来是你啊,我说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乔奶奶,我奶奶出去了吗?你今天见过她吗?” “见过,你奶奶去镇上的医院了。”乔奶奶说。 “她怎么了?生病了吗?” “不是的,她被人打伤了腿,去医院看腿。” “谁打我奶奶?”阮明月顿时气血上涌。 乔奶奶还没有回答,就见路口有道瘦小的身影朝这边一瘸一拐地走来了。 “你奶奶回来了,你自己问她吧。”乔奶奶说完,进了屋。 阮明月立刻转身,朝奶奶跑过去。 “奶奶!” “月月,你怎么来了?”老太太看到阮明月,下意识把手里的膏药往身后一藏,“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这既不是年也不是节假日的,你是不是工作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年假快过期了,我这几天休年假。”阮明月怕老太太担心,随口编了个理由。 “这样啊,好好好,快跟奶奶进去,奶奶做牛肉锅盔给你吃。” 阮明月跟着奶奶进了屋,老太太把膏药藏进抽屉,就要转身去厨房,被阮明月一把拉住。 “奶奶,隔壁乔奶奶说你被人打了,你老实告诉我,谁打你了?” “没有,没这回事。”老太太一口否认,“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牛肉锅盔和胡辣汤好不好?” “奶奶!”阮明月俯身,一把拉起老太太的裤管,老太太的小腿上,青青紫紫,一片血瘀,“奶奶,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谁打你了?” “我自己摔的。” “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那我去问乔奶奶。” 阮明月话落作势要往外走,被奶奶拦住。 “你别去问,只会叫旁人笑话。” “那你说实话。” 老太太沉了一口气,眼泪掉下来:“还不是你爸做下的孽!”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嘭”的一声。 老太太吓得往阮明月身旁一缩,阮明月拍了拍奶奶的肩膀,正准备出去查看,一道人影就冲到了门口。 “死老太婆,赶紧出来!钱有没有准备好?”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男人左眼角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这让他本就狰狞的面庞更显出几分可怖。 “你是谁?”阮明月问。 刀疤男打量一眼阮明月:“你又是谁?和这老太婆什么关系?” “我是她孙女。” “孙女?你是阮枭的大女儿?” “是又怎么样?” “很好,你来了更好,拿钱出来,给你弟弟看病。” “我弟弟?”阮明月一头雾水,“我只有一个妹妹,我没有弟弟。” “你有,你那个爹在进监狱前搞大了我妹妹的肚子,孩子是前年生的,现在两岁了,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阮明月看向奶奶,奶奶不停摇手:“不是的,那个孩子不是你爸的,这些人是想趁你爸不在栽赃他,是觉得我好骗想来骗我的钱。” 老太太说着,眼泪掉下来。 这个刀疤男叫王强,他有个妹妹叫王艳。 阮明月的父亲阮枭进监狱之前,王艳的确和阮枭好过,两人经常背着翁美芯在王家的瓜棚里偷情,但没多久,阮枭就因为家暴进去了。 阮枭入狱一年,王家人忽然找上门来,说王艳给阮枭生了个儿子,但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让老太太给钱养孩子。 老太太得知后,立刻赶去看了孩子。 那孩子瘦瘦小小,脸色蜡黄,别说,和阮向葵发病那会儿的样子还真有点像。 王艳拉着老太太哭,说原本想等阮枭出来之后再把孩子带到阮家来相认的,可是,因为孩子有病,需要手术,她没有那么多钱,只能提前来相认希望老太太救救孩子。 老太太怕耽误孩子看病,立刻把手上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拿出来一半给了王艳。 王艳拿了钱,就带着孩子不见了,说是去大城市给孩子做手术,一个月后,她带着孩子回来,再次要钱,说术后恢复开销大,让老太太再帮帮忙。 老太太可怜孩子,不止给了王艳钱,等王艳走后,她还杀了一只养了两年的老母鸡煲了汤给孩子送去。 就是这趟送鸡汤,她在王家门口听到了王艳和她哥哥王强的对话,原来,这孩子根本不是阮枭的,而是王艳在洗脚城工作时和客户纠缠不清搞大了肚子,但那客户是外地人,王艳事后已经找不到他了,只好把这笔账算到了阮枭头上。 孩子有心脏病也只是个噱头,这就是王家兄妹两为了要钱撒的谎。 老太太听到了真相,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她让王家人还钱,但王家人却反咬她不顾孙子死活,打伤了她的腿不说,还死皮赖脸继续追着她要钱,想要把她的棺材本都抢干净。 “什么栽赃什么陷害,你有本事去问问你那儿子,有没有睡我妹!”王强凶神恶煞地瞪着老太太,“睡过爽过想翻脸不认账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孩子你们是想养也得养,不想养也得养。” “有亲子鉴定报告吗?”阮明月把奶奶护到身后,看着王强,“你们说那孩子是阮枭的儿子,先把亲子鉴定拿来再说,否则,一切都免谈。” “你爸在监狱里待着,怎么做亲子鉴定啊?” “那就等他出来再说。”阮枭当初被判了三年,如今已服刑两年多,快被放出来了。 “等?孩子生病能等吗?我看你们就是想赖账!”王强指着阮明月,“把钱交出来,老东西没有,你总有吧?我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用的手机背的包都挺值钱的,我也不要你多,先给三万。” “你们王家要不要脸啊!”老太太气得捂住了胸口,“我这前前后后已经给你们十万块钱了,你们一分不肯吐出来就算了,现在还想勒索我孙女,我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要是继续纠缠,我就和你们拼了!” “老太婆,才十万就想把我们打发了,那可是你儿子搞出来的人命!” “是谁的种你们心里清楚!” “艹,死老太婆!还敢泼我妹妹脏水!” 王强冲过来,想打老太太,阮明月捞起一条长凳,就朝王强砸了过去,王强吃痛倒地,又立刻跳起来朝阮明月扑过来。 “臭娘们,我弄死你!” 王强一把就掐住了阮明月纤细的脖颈,阮明月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开,很快,她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快要窒息了。 “救命啊!杀人啦!” 老太太见状,一边拉扯王强一边哭喊起来,可她本就身子骨弱,被王强反手一推就推开了。 “唔唔唔!” 阮明月见奶奶摔倒,脸涨得通红,双腿在地上乱蹬,更用力地挣扎着,可越挣扎氧气越稀薄。 她真的要被王强这个莽汉掐死了。 就在这时,门口光影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来,一脚踹在了王强的腰上。 王强往后弹射倒地,男人的皮鞋径直踩向他的脖颈处,用力一碾。 “不想断了脖子就老实点。” 是段祁州。 段祁州竟然出现在了距离榕城千里之外的清野! 阮明月有一瞬怀疑自己看错,她甚至觉得这是不是人死前的走马灯环节。 可人死前如果真的有走马灯环节,她最想见的人会是段祁州吗? 不,才不要。 阮明月一想到段祁州不相信她,她就难过到再也不想见到他。 “月月!月月!你没事吧?”老太太爬过来,一把抱住了阮明月。 “没事,奶奶。” 阮明月缓了缓,才从地上站起来。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男人。 “段总,需要报警吗?”男人问。 段祁州没答,他看向阮明月,那目光像是在请示她。 “要,当然要报警。”阮明月说。 ** 警察很快赶到,把闹事的王强带走了。 老太太还想着要回之前的十万块钱,可她当初给钱的时候一没让人写借条,二没凭证,警察说这样的情况只要对方够没良心,把钱要回来的希望就很渺茫。 辛苦攒了一辈子的钱就这样打了水漂,老太太难过的一个人躲在厨房里抹眼泪。 阮明月安慰了许久,才把老太太安抚好。 “月月,话说回来,刚才那个人男人是?” “是我老板。”阮明月说。 “是你老板啊!”老太太一个激灵,“那你还把人晾在院子里?” 老太太赶紧泡了一壶茶,又拿了两个宽口大碗,让阮明月出去招待段祁州。 小院里的桃花开了,绿叶粉瓣儿,生机勃勃。 段祁州就站在那花下,西装外套脱了搭在臂弯里,上身只穿一件白衬衫,那粉那白,衬得他多了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清霁感。 他很少有这样柔情的气质,他更多的时候都是王者睥睨天下的强大气场。 “你怎么来了?”阮明月开口没好气。 “你手里的茶壶是准备给我倒茶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的确有点渴了。” 他随手把西装外套挂在桃树上,走过去接她手里的茶壶和茶碗。 阮明月的手往后一撤,什么都没有让他接到。 “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我自己倒茶。” 两人鸡同鸭讲,每一个字对上频道。 阮明月瞬间怒了:“段祁州!你有意思吗你?” 段祁州假装没看到她怒目圆睁的样子,厚着脸皮从她手里接过茶壶和茶碗,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也给她倒了一碗。 “别生气,先喝茶。”他反客为主。 阮明月不接,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来干什么?” “请你回去上班。” “上班?上什么班?你不是要停我职吗?不是让我别再踏进段氏半步吗?”阮明月想到那日的场景,就一肚子的气。 “设计稿泄露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这件事情,是因段元溪而起,所以段元溪出国之前,段祁州勒令她当初怎么哄骗汤景芊陷害阮明月,现在就用同样的方法去哄汤景芊澄清。 段元溪没办法,只能去找汤景芊坦白,说自己看阮明月不顺眼设计陷害她的那点小心思已经被哥哥段祁州看穿,哥哥现在让她们一起想办法还阮明月清白。 汤景芊虽然觉得段元溪很荒唐,但她已被段元溪拉入局中,也只能自认倒霉积极地寻求解决对策。 最后,汤景芊舍了跟她多年的助理保下阮明月,汤景芊出面澄清,说设计稿是她助理在拷贝进u盘的时候不慎泄露的,与阮明月无关。 以此,还了阮明月一个清白。 “我已经让人在段氏和汤氏都发了公告,说明设计稿泄露与你无关,等你回去,汤总监也会正式和你道歉。”段祁州饮一口茶,放下茶碗,轻轻握住她的手,“和我回去,好不好?” 第58章 我多大你不知道? 厨房的木窗后,老太太一直悄悄观望着。 阮明月生怕被奶奶看到段祁州拉她手的画面,赶紧侧身挣开了。 “你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她警告道。 段祁州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余光看到了木窗后的老太太,问:“怎么和奶奶介绍我的?” “说榕城的吸血鬼来了。” 段祁州笑了:“真这么说的?” “不然呢?” “不吸血,回去就给你涨工资。” 涨工资…… 阮明月愣是被这三个字硬控了几秒。 其实这次被停职,她是真的想过就这样顺水推舟干脆辞职不在段氏干了。毕竟,今时已不同往日。 除了两人见不得光的关系,除了父母爱情,如今段祁州更是多了一个“未婚妻”,虽然段祁州和汤景芊的关系真真假假,教人看不真切,但汤景芊时不时来段氏晃荡一下,也足够让阮明月心里膈应。 她不想再继续了。 如果真的要断,那她肯定不能留在段氏上班,因为不见,才是割裂真正的开始。 可离开段氏,她还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吗? 阮明月毕业就进了段氏,一步一步爬到总裁秘书的位置,虽然最后落到了总裁床上,但这个过程,干干净净,全凭她努力,她问心无愧。 这些年,她对段氏上下已经熟悉得不能更熟悉,无论是工作流程还是人际处理,一切都已被她理顺,要她离开段氏,就等于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她或许还能找到一份好工作,但那就等同于剥皮抽筋,再重生一次。 最最关键是,她需要钱,虽然妹妹已经不用她负担,可奶奶这里刚被骗走了一辈子的血汗钱,她不能不帮衬。 段氏给的工资,算是行业拔尖的,阮明月知道,无论她去哪儿,工资再高也高不过段氏。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要不要为了这点窝囊费继续留在段氏。” 段祁州眉头一蹙,嗓音登时拔高了两分:“你想辞职?” 阮明月垂头不语。 段祁州想伸手去碰她,念及木窗后的老人,又克制住:“你跟我过来。” 他走出小院。 阮明月跟着他走出小院。 段祁州的车就停在院外,陈寒在车上,看到老板出来,立刻下了车,段祁州趁势拉开了车门,示意阮明月上车。 “你要干什么?”阮明月警觉。 “在这里我能干什么?”他语气极为正人君子。 阮明月放松了警惕,上了车。 段祁州随后跟上来,屁股都没碰着座儿,他直接覆身朝她倾过来,双手撑着她身后的座椅,将她桎梏在胸前。 “翅膀硬了,想飞走?”他声音藏着火,“飞哪里去?周氏?” “你看,你一点都不相信我。”阮明月双手抵着段祁州的胸膛,不让他朝自己靠过来,“如果不是汤景芊自己澄清了,你根本不相信我!” 段祁州都快气笑了,如果不是他从中斡旋,汤景芊怎么可能主动澄清? “谁说我不信的?我当然相信你。” “你信我你为什么要停我的职?” “在那个当下,那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的手拂过她的脸颊,“这不,已经还你清白了么。” 阮明月不语,偏着头往窗外看。 段祁州低头,额角抵着阮明月的肩膀,沉声低语:“阮秘书大人大量,原谅我好不好?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要辞职了我可怎么办?” 段祁州能说出“大人大量”这句,属实已经算放低身段了,后面那句,更是哄的成分百分之百。 阮明月也明白,如今误会已经解除,她继续得理不饶人就是她作了,可是,设计稿泄露的事情解决了,汤景芊的事情呢? 逢场作戏这个说辞,她已经不能接受。 “段祁州,你最终还是会和汤景芊订婚的,对不对?” 段祁州显然不愿多谈这件事情,他松开了阮明月,拢了下西装门襟,端正坐回她的身旁的位置。 “两个月还没到。”他说。 阮明月所有的话都被这一句给堵回去了。 他之前说过,让她给他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他解决不了订婚的事情,他们就可以结束。 但现在,两个月还没到。 她若反复催促,反复询问,倒显得她操之过急,暴露了心思。 阮明月不问了,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 过了许久,段祁州又问了一遍:“和我回去吗?” “我想在这里多陪奶奶几天。”怕他不同意,她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用年假。” 段祁州听她的意思,是松口了。 “那我也留下来住几天。” “你?” “嗯。” “你留下来住几天干什么?” “等你。”段祁州看着她,“怕你又反悔不回去上班。” 阮明月往小院里看一眼:“不行,你在这里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 “怎么都不方便。” 乡下条件不比榕城,段祁州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他怎么可能住得惯?别的不说,光洗浴这一点,他肯定就不接受不了。 而且,段祁州住下,她怎么和奶奶说? 老太太一直在厨房的木窗后等着,见阮明月出去了迟迟不出来,她赶紧瘸着腿出来一瞧究竟。 段祁州就在这个时候下了车。 “奶奶。”他大步走到老太太面前,舔着脸,“我能和你商量一个事儿吗?” “什么事?” “我们公司今年正打算发展农业,我想留下几天实地考察,能劳烦你给我收拾个房间吗?我付房费。” 老太太看向阮明月,阮明月微微冲她摇两下头。 “这……我的房子太小了,没有多余的房间。” “行,那就不麻烦奶奶,这几天我睡车里。”段祁州说。 “睡车里怎么行?你这大的高个儿,手脚都打不开。”老太太善良,不忍心让段祁州睡车里,也顾不得阮明月一再对她使眼色,想了想说,“我后院还有一个房间,虽然不大,但也比你车里强,我给你收拾收拾,你就睡那里吧。” “好,那麻烦奶奶了。” 段祁州朝陈寒使了个眼色,陈寒立刻拿了一沓现金过来,递给老太太。 “奶奶,这是房费。” “我的老天,这么多?”老太太赶忙拒绝,“你们城市里的大酒店,住几晚都用不了这么多钱,我这就一个小房间,你不嫌弃你就住着,不收你钱。” “那怎么行?” “行的,你是月月的老板,往后多照顾我们月月一些,我心里就感激不尽了。” 段祁州看了阮明月一眼:“奶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 老太太把家里最新的四件套翻出来,过水清洗了一遍。 这四件套是上次隔壁邻居办喜酒的时候发的,大红的底色,龙头接着凤尾组成一个满圆,硕大的双喜字印在中间,光是过一遍清水,那红色都大褪特褪。 老太太倒了五六盆水,才把四件套彻底洗干净。 阮明月实在难以想象,段大总裁躺在这样的四件套里会有多么喜庆。 “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阮明月问。 “没带。”他来时并没有打算在这里住下,这个决定是心血来潮。 “那你晚上洗完澡穿什么?” “附近有市场吗?” “有。” “带我去逛逛。” 清野的市场很小,也就一条街的光景,道路两边都是年纪大的老人,卖些自己自己种的蔬菜和瓜果。 这里年轻人很少,基本都出去了,打工的打工,创业的创业,阮明月和段祁州走在街上,回头率很高。 “你确定要在这里买衣服吗?”阮明月看了眼段祁州身上这套几个w的西装,再看一眼小店里挂出来的“一件30,两件50”的招牌,心头惴惴。 “嗯。” “那就进去看看吧。” 店里挂的基本都是t恤,黑的白的花的都有,段祁州挑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挑中一件白的棉t,结果把衣服从衣架上扯下来后,发现t恤的胸口处印着法拉利的标志。 好家伙,法拉利牌的t恤。 段祁州的手顿了一下,又给人挂了回去。 老板娘热情的迎过来:“帅哥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挑挑?” 说着,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前胸一个香奈儿标志的,后背一个更大的香奈儿标志的。 “帅哥这件怎么样?” 段祁州礼貌地摆手,问:“有没有纯色的,纯白或者纯黑,都可以。” “有啊有啊,你等着,我给你找。” 老板娘一边给段祁州找衣服,一边转头用本地方言对阮明月说:“你老公好低调啊,其实他身材这么顶,气质这么好,穿再假的衣服都像真的咯。” 阮明月尴尬地笑着,也懒得解释她和段祁州的关系,反正段祁州也听不懂。 老板娘找出一黑一白两件t恤,不带任何logo的,段祁州总算满意了,付了钱牵上阮明月的手就走。 “你干什么?”阮明月甩开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我在这里长大,认识我的人不少。” “我不是你老公吗?牵你的手都不行?” 阮明月神色一僵:“你听得懂啊?” “你猜。” 清野本地的方言虽然难懂,但有些词汇和普通话是相通的,刚才老板娘的那句话,段祁州隐约听懂了“你老公”这三个字,后面说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可于他而言,听懂这三个字,也够了。 “老板娘开玩笑的。” “你没解释,我就当真了。” 阮明月脸一红,扯开话题:“你赶紧看看,还缺什么。” “缺这个。” 段祁州指着隔壁的内衣裤店。 老板娘早就盯上他了,见他驻足,立刻朝他挥手,用极其蹩脚的普通话问他:“帅哥,你多大嘛?你多大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阮明月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她见段祁州没反应,赶紧小推了他一把:“老板娘问你穿多大尺码。” “她不会普通话,你替我回答一下。” “我怎么知道你多大?” “我多大你不知道?” “她问的是腰身。” “我说的也是腰身。”段祁州眼角溢笑,“你以为我说什么?” 阮明月无语:“所以你到底穿多大?” “xl。” “你自己去选款式。” “你替我选,我不方便进去。”这家内衣裤店,卖的更多的是女士的内衣裤,店里两边都挂满了。 阮明月硬着头皮进去,选了四条最简单的平角裤,出来后,把整个塑料袋都塞进段祁州的怀里。 “自己拿。” “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又不是他那些动辄几千块一条的内裤,一共也就几十块钱。 段祁州扬起笑脸:“有老婆那味了。” 阮明月一怔,花钱给男人买内裤,这么私密的事情,也的确只有老婆会做。 “八十,你转我。” 段祁州:“……”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又买了些其他生活用品,段祁州戴着百达翡丽的手上,提满了各色的塑料袋,倒也不违和。 可能他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在清野和阮明月逛这样物美价廉的街。 阮明月也很享受这难得的时刻,在这里,她就是她,段祁州就是段祁州,榕城的一切喧嚣,都离他们远远的。 有一瞬,她甚至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平静地生活,也挺好的。 可她知道,段祁州一定不会这么觉得。 路过药店的时候,阮明月想到了奶奶的腿。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我奶奶买点活血化瘀的膏药。”她说。 段祁州“嗯”了声。 阮明月给奶奶买了膏药,结账的时候发现药店的工作人员是她同学,两人稍微聊了一会儿,等她走出药店,段祁州不见了。 “段祁州?段祁州?” 阮明月沿途找人,打他手机也没人接听,她正着急,一抬头看到段祁州站在街对面。 男人高大,挺拔,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矜贵中带着一丝梦幻。 他正低头点烟。 “段祁州!”阮明月叫了声。 他一抬眸,眼神沉静精准地落在她的身上,他朝她招了下手。 阮明月穿过马路,等跑近了,才看清段祁州身后24小时成人用品的灯盘闪闪烁烁,那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他肩头,衬得他像个失足少年。 “你买什么?” 第59章 失控 阮明月的表情带着一丝隐忍。 “我买个打火机。” “就打火机?” “不然?” 段祁州有点莫名,直到回头,看到那张闪着五颜六色光芒的灯牌,才恍然意识到她的言外之意。 “我没买那个。”他看着她,“你觉得会用到吗?如果你想,我就去买。” “我不想。”阮明月一把攥住他,“赶紧走,现在太阳好,你买的衣服裤子回去洗洗晾了还能干。” 两人回了家。 段祁州在阮明月的指导下,从井里打水,将他新买的东西全都过水洗了一遍。 老太太想着晚上要招待段祁州,捞鱼杀鸡,忙得脚不着地。 “奶奶,你的腿还没好,我来吧。”阮明月去厨房帮忙。 “不用不用,你去外面陪你老板聊天,不然他一个人多无聊。” 阮明月朝木窗外望去,段祁州一个人坐在小院里,正弓身观察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阮明月走到他身边。 “看这棵蓝莓树。” 院里这棵蓝莓树是阮明月去年回来的时候种的,网上买的苗,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打理,就任它自生自灭,这一年,也没长大多少,还是瘦瘦小小的一株。 买的时候店家说至少能结三五斤蓝莓,可这一年下来,愣是一颗蓝莓都没有结下来。 “你还认得蓝莓树?” 不怪阮明月吃惊,这蓝莓树种在这菜园子,已经完全融入其中,除了零星几朵的蓝莓花,其余看不出一点蓝莓的显性特征,要不是阮明月亲手种下去的,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我看着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吗?” “像。” “小看我。”段祁州哼哼两声,伸手捏住蓝莓的枝干,“你这蓝莓有虫害,所以长势不好。” 阮明月愣了一下,就见段大总裁伸手捏了一小坡土,在掌心里捻了捻。 “蓝莓喜欢酸性土壤,你这土也不行,可以适当洒些酸性肥料。” 阮明月:“……” “还有,要想蓝莓更好的授粉,提升挂果率,你可以在旁边多种一棵。”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我以前学过。” 段祁州曾经的梦想是成为植物学家,为此,他远赴爱丁堡学习,考察,甚至还深入自然雨林区去寻找各种奇珍异草,但是,段家老爷子认为这是不务正业,是胡来,他极力反对段祁州把时间花在这种事情上。 段老爷子联合段祁州的父母,恩威并施,硬生生斩断了段祁州的追梦路,逼他回国,要求他改学工商管理专业。 那年段祁州二十一岁,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人生有所得便有所不得。 他们这样的豪门少爷,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金钱、高奢,应有尽有,但相应的,家族的使命、重担也将落到他们的肩上,关于未来关于梦想,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有钱并不能买到快乐,这句话对别人而言是凡尔赛,但对段祁州而言,是现实。 阮明月跟在段祁州身边两年多,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梦想,虽然这个梦想的故事带着些许遗憾,但是,她似乎又多了解了他一些。 ** 晚上,老太太整了一桌的家常菜,还把她自己酿的梅子酒拿了出来。 “奶奶,你也太偏心了吧,我来的时候,可没见你一下烧这么多菜的。”阮明月嘟哝道。 “段先生是客人,难得来一回,这能一样吗?”老太太揪了一下阮明月的鼻子,“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客人吃醋,你羞不羞。” 阮明月笑起来。 老太太给段祁州倒了一碗梅子酒:“段先生,你尝尝,我自己酿的,月月每次来,都要喝上许多,不醉人的。” “好,谢谢奶奶。” 段祁州尝了一口。 这梅子酒酸甜可口,果香温柔,口感很特别。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阮明月问。 “不错。” “这椒麻鸡你也尝尝,我奶奶的拿手好菜。”阮明月说着,拿公筷给段祁州夹了一块鸡腿肉。 她刚放下公筷,老太太又走过来,给段祁州夹了一块梅菜扣肉。 “这梅菜扣肉也很香,梅干菜是我自己蒸自己晒的,很干净,不会有杂质,每年我都会给月月寄一坛,段先生尝尝,要是喜欢的话,走时我也给你捎一坛。” 让段祁州带一坛梅干菜走? 这话也就老太太敢说。 阮明月看了段祁州一眼,他很认真地尝了尝那块扣肉,立刻给予正向评价:“真的很好吃,奶奶。” “好好好,那就给你带一坛。”老太太说。 “谢谢奶奶。” 阮明月在桌下踢了段祁州一脚。 段祁州看向她,轻声问:“怎么?” “梅干菜三蒸三晒过程很麻烦的,你拿回去要是不吃,那就别拿,浪费。” “谁说我不吃?” “你又不会自己做菜。” “我可以给家里的厨师,让他做,我吃。” 阮明月语塞了几秒,这倒也是个办法。 “段先生,我们月月在公司表现怎么样?”奶奶忽然问。 阮明月听到奶奶的问话,一时梦回小时候老师来家访的画面。 她又在桌下轻轻踢了段祁州一脚,示意他好好回答。 段祁州配合道:“她表现很好,很能干,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们各方面都很默契。” 各方面都很默契? 各方面? 阮明月听得一阵耳热,但奶奶浑然听不出话外音,她继续问:“你俩每天都在一起吗?” “奶奶,你这是什么话?”阮明月自己有了二心,听什么都不正经。 “我的意思是,你们天天工作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吧?” “是的。”段祁州说。 “那你知不知道,我家月月有没有对象?” 段祁州含笑看向阮明月,阮明月怕他瞎回答,再次抬脚踢他打点,可这一下,却结结实实被他夹住了小腿肚。 他好像算准了似的。 也是,第三下了,也该猜出她的套路了。 段祁州的腿在桌下轻轻摩挲着阮明月的小腿,阮明月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一阵燥热。她挣了挣,不敢动作太大,怕被奶奶看出端倪。 “段先生,你怎么不说话,我家月月是不是有对象了?”老太太又问了一遍。 “是的,有了。”段祁州回答。 阮明月立刻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段祁州假装没看到,低头吃她刚才为他夹的椒麻鸡。 “真的啊!”老太太激动,“我还担心我们月月整天忙工作没时间找对象呢!她有对象了真的太好了!段先生,你见过月月对象没有?” “见过,天天见。”段祁州意味深长道。 阮明月凑到段祁州身边,低声警告:“你别胡扯了。” “怎么算胡扯?我天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不是天天见?” “你是我对象吗?” “一起睡还不算对象?”段祁州看向老太太,“要不要我问问奶奶,睡一起的算不算你对象?” “你敢!” 老太太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阮明月那拧眉凶神的样子,就猜到她一定是在封段祁州的口。 “月月,你别拦着段先生,平时问你对象的事情,你总是推三阻四的,今天段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可得向他打听清楚咯。”老太太说着,伸手扒拉了阮明月一把,“你去厨房看看,我煲的汤好了没。” “奶奶。” “去,快去。” 阮明月没办法,只能起身去厨房。 老太太见阮明月走开了,立刻继续刚才的话题:“段先生,你说的天天见是什么意思?那小伙子和你们也在一个公司上班啊?” “是的。” “哎哟这么巧啊,什么职位啊?” “高管。” “高管?高管是什么意思?”老太太不太懂。 “就是管很多人的意思。” “那是不是说明他能力很强啊?” “是的,奶奶,他能力很强。” 阮明月端着汤出来,听到段祁州正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老太太听到阮明月的对象能力很强,满意极了:“段先生,那那个小伙子长得怎么样?我们月月长得漂亮,找个老公也不能太丑,外形上也得登对是不是?” “是。” “那她对象长得帅吗?” 段祁州朝老太太扬起一个笑脸:“奶奶,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阮明月正尝汤的咸淡,听到这句话,汤都差点喷出来。 段祁州是打算自爆吗?他疯了吧! 阮明月疯狂朝他使眼色,但段祁州视而不见,继续一脸认真地向奶奶求证。 “你?段先生当然长得一表人才啊。”老太太说。 “那我和月月配不配?” 这下,把老太太都整不会了。 奶奶无措地看看阮明月,又看看段祁州,不知道段祁州这是什么意思。 “奶奶,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月月的对象和我差不多高,脸也有几分像,你可以把我当成他的参照。” “月月对象有段先生这样高这样帅啊!”老太太乐开了花,“太好了太好了,月月的对象不仅能力强还长得帅,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阮明月默默松了一口气,她看向段祁州,段祁州静静地朝她笑着。 昏黄暖意的灯火下,三人气氛前所未有的好。 ** 吃完饭,奶奶就给段祁州准备好了洗澡水。 “段先生,我这里洗澡条件简陋,你不要见外。” 小院洗澡的地方是个小木棚,四面都用木板围着,顶上黄澄澄挂着一个灯泡,除此之外,没有热水器,也没有太阳能,洗澡全靠一个半瓢葫芦舀热水。 “没关系。”段祁州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强,他完全不在意这个条件。 “等下你洗澡的时候我让月月在外面等着,热水不够,你就喊她,让她去厨房再给你提一壶。” 段祁州似笑非笑地看着阮明月:“好。” 阮明月其实一点都不想“伺候”段祁州洗澡,可人家大老远过来,来者是客,这里条件又简陋,只能她多牺牲一些了。 段祁州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木棚。 “衣服挂哪儿?”段祁州问。 “你身后有个挂钩,挂钩上有个袋子,你可以把衣服放在袋子里,这样衣服不会弄湿。” “好。” 小木棚里很快传来水声。 阮明月还是头一次蹲在木棚外头听人洗澡,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月光皎洁,她扒拉着院子里的几株狗尾巴草,心猿意马。 她实在想象不了,段祁州站在木桶前舀着水洗澡会是什么样子。 “阮明月。”段祁州忽然开口喊她。 “在,怎么了?水不够吗?” “够。” “那你叫我干什么?” “我忘拿毛巾了,你帮我拿一下。” “在哪?” “我床上。” “嗯,你等一下。” 阮明月去段祁州的房间,拿了毛巾,毛巾也是今天在街上新买的,下午用水清洗过,晒干后柔软清香。 “开一下门,我把毛巾递给你。”阮明月说。 段祁州打开了一条门缝。 阮明月撇开头,把毛巾从门缝里递进去,门里的人却迟迟不接。 “你接啊。”她催促一声。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手腕被人握住了,紧接着,门打开,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拉了进去,门又很快合上。 火热的吻朝她袭来。 天知道,段祁州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一天了。 他从见面开始,就想吻她。 阮明月手按在他湿滑的胸肌上,用力推搡,却怎么也推不开。 段祁州未着寸缕,身上都是水,空气里飘荡着舒肤佳最简单的皂角清香,莫名给人很强烈的感官刺激。 他紧贴着她,她的衣服也很快湿了,丝丝凉意沁到皮肤上,她不由抖了抖。 “段祁州!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吻你。” “放开,奶奶会发现的。” “你不出声,奶奶就不会发现。” 段祁州说话间,挑开了她的唇瓣,舌尖长驱直入,去勾缠、去挑逗。 阮明月被他吻得浑身酥软,渐渐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段祁州起初真的只是打算吻她,可吻着吻着,就失了控。 “月月……”他在她耳边亲昵低喃,“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什么?” “没买套。”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幸亏他没买。 “你帮我。”他说。 阮明月还没问怎么帮,木棚外传来了奶奶的叫喊声。 “月月,你在哪?” 第60章 亲眼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接吻 阮明月吓得差点滑倒。 段祁州一把搂紧了她。 “出息。”他轻笑着数落一声。 阮明月怕被奶奶听到,赶紧捂住了段祁州的唇,示意他别出声。 “月月?月月?” 老太太不见阮明月,有点着急,她朝小木棚这边过来了。 阮明月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如擂鼓,咚咚乱跳。 “段先生,你在洗澡吗?” 段祁州推开了阮明月捂在他唇边的手:“是的,奶奶。” “你进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月月?”老太太问,“我让她在这里等你,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去帮我拿毛巾了。” “去你房间里?” “是的。” “我从那边过来的,也没看见她啊。”老太太嘟囔着,“那我再去看看。” “好。” 阮明月听奶奶的脚步声远了,一把将段祁州推开。 “我先出去。” 她说着,去拨动门上的插销。 段祁州把人拉回来,轻轻蹭着她:“你自己看看,我都这样了,你不先救火?” 阮明月目光向下瞟了一眼,像触电一样收回目光。 “你自己活该。”谁让他把她拉进来的。 “真不帮我?” 他眸色变深,扣她扣得越来越紧,阮明月有种预感,如果她现在不逃,估计又逃不脱了。 “帮你帮你,但你先松开我。”阮明月说。 段祁州不疑有诈,松开了她。 就那两三秒,阮明月快速打开了门,从段祁州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阮明月!”段祁州意识到被骗,低低吼了声,可他现在没穿衣服,也不能追出去,毕竟,老太太随时可能折回来。 “段总,别着急,我这个人讲信用,我说了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阮明月扒拉着门缝对他笑得狡黠,“我这就去给你打两桶井水,这个季节的井水冰冰凉,你洗个冷水澡,邪火就不会那么旺盛了。” 段祁州:“……” 行,好样的。 ** 阮明月在奶奶家住了三天,段祁州就跟着住了三天。 段大总裁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那样子,让阮明月觉得不自在极了,因为看到他的脸,阮明月总有一种是自己耽误了他时间的感觉。 三天后,阮明月主动提出要回榕城了。 段祁州当然不会有异议。 这三天,大概是大少爷出生以来过得最苦的三天了。 临走,奶奶准备很多土特产,塞了劳斯莱斯一后备箱,阮明月原本想制止奶奶的,毕竟,弄脏了劳斯莱斯的后备箱,光清洗费就可以买无数土特产了,可段祁州拦住了她。 他说:“这是老人的一片心意,你就让她塞。” 车主人放话了,阮明月当然不再阻拦。 临走,阮明月给奶奶留了一万块钱。 “奶奶,你要有什么事情,就去隔壁和小虎说一声,让他给我打电话,知道没?我都和小虎打点好了,你不要怕麻烦人家。” “知道知道,你安心回去工作,有时间把你男朋友带回来给我看看。” 阮明月瞟了段祁州一眼,无奈点头:“好的,奶奶。” 两人离开了清野,回到榕城已经是下午。 段祁州把后备箱的土特产都给阮明月搬上了楼,自己留了一坛梅干菜。 “明天早上准点上班。”搬完最后一袋米,段祁州站在门口对阮明月说。 “嗯。” “我走了,明天见。”他还要回公司一趟,褚飞早上刚打过电话,说办公室等待签字的文件快堆成山了。 “明天见。” 阮明月说完,关了门,可没三秒,门铃就响了,她一打开门,段祁州没走。 “怎么了?”她问。 “忘了一件事。” “什么?” 他走到她面前,揽住她的腰吻她。 阮明月错神,睁大眼睛看着他,甚至忘了闭眼。 这个吻并没有深入,因为段祁州知道一旦吻深了,他很难全身而退。 他很快就松开了她。 “这次真走了。”他说。 阮明月点头,关上了门。 门外的脚步声远了,可她的心却不由跳快了。 这次清野之行回来,她总有一种他们更亲近了的感觉,虽然,他们在清野并没有做一次爱。 可她觉得,这种朝夕相伴的感觉,比肉体的负距离更像爱情。 “叮咚叮咚。” 门铃又响了。 阮明月忍不住笑起来,这人还没完了。 她拉开门,一边开门一边问:“这次又落什……” 门外,站着母亲翁美芯。 阮明月的笑容僵在唇角。 段祁州刚走,这前后没有三分钟,他和母亲翁美芯在楼下碰到了吗? “妈,你怎么来了?”阮明月掩住慌乱,故作镇定地看着母亲。 “怎么,我来看看我女儿,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翁美芯神色有些严肃,不像往日那般亲和。 阮明月觉得今天的母亲总有些不对劲,她心头莫名不安。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让我进去?” “哦,你进来吧。”阮明月侧身让母亲进门。 厨房门口,堆了很多清野带回来的土特产。 翁美芯一进门就看到了。 “这些是什么?” “番薯。” “我知道是番薯,你哪里来的?” “我去奶奶那里了,奶奶给我的。” “你回清野了!”翁美芯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你又回去了?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和那里的人和事产生瓜葛,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翁美芯气急败坏地抬脚,一脚踹在那袋番薯上,高跟鞋的鞋跟将塑料袋扎出一个洞。 “这些破烂玩意儿,菜市场要多少有多少,你是没钱买还是怎么的?要特地回去拿?你缺这三瓜两枣吗?” “妈!”阮明月皱眉,“你何必要这样,我知道你恨那个地方,恨那个家,恨你曾经的丈夫,可是奶奶对我们不薄,她没有亏欠我们,她是无辜的!” “生养出禽兽不如的儿子,她有什么无辜?” “生养那样的儿子并不是她本意,我们和奶奶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奶奶人好不好,三观正不正,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废话,总之,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要再回去了,不要再和那个地方的任何人任何事产生纠葛,我们现在的身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要是让榕城的那些富太太知道我们曾经生活在那个穷乡僻壤,会被人笑死的。” “你可以不回去,但奶奶永远是我亲奶奶,她一个老人无依无靠生活在乡下,我做不到对她不闻不问。” “阮明月,你……”翁美芯指着阮明月,很多话到嘴边了,又生生咽回去,“算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说这件事情的。” 阮明月沉默不语,俯身收拾地上的特产。 “你先别弄了,我问你,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祁州的车了,祁州是不是来过了?” 阮明月手上的动作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她继续收拾地上的特产,以此不去和母亲对视。 “你看错了,他没来。” “是吗?”翁美芯一把握住阮明月的手腕,将她往上一提,厉声道:“我让你别弄了!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妈!”阮明月也有点生气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吃炸药了?” “是的,我吃炸药了,我快要炸了!”翁美芯情绪失控地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做到沙发上,“阮明月,你老实告诉我,段祁州刚才到底有没有来你这里?” “……” “他来了是不是?他来了是不是?” 阮明月猜想,母亲肯定是看到了段祁州的车,她刚才故意说“好像看到段祁州的车”,只是为了诈她。 可母亲为什么要诈她? 段祁州是她上司,就算他来她这里,拿个文件拿个资料都有可能,并非一点解释的空间都没有。 难道,母亲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阮明月一阵心虚。 “你为什么不说话?”翁美芯咄咄相逼,“我问你呢?这会儿又成哑巴了?” 她沉了口气,坦白:“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你承认了!” “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撒谎?” “怕你误会。” “怕我误会?”翁美芯瞪着阮明月,“到底是怕我误会,还是你俩有一腿?” 阮明月心头猛颤,万丈高楼轰然倒塌。 母亲都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瞬间把自己可能漏出马脚的时刻全都在脑海里复盘了一遍。 “为什么不说话?又叫我说中了是不是?” “妈……” “你去了清野几天。” 阮明月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扯开话题,下意识地回答:“三天。” “三天,这么巧,正好祁州也是三天不在家,你们还一起去清野了?” 阮明月无论是气势还是立场,完全被母亲翁美芯压得死死的。 她无数次想过,有朝一日母亲得知了她和段祁州的关系会是什么场面,但她没料到会是今天。 太快了。 这一幕来得比她想象的更快。 翁美芯见阮明月沉默不语地站着,一副任由她审判的样子,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来是真的,你们真的有一腿。” 翁美芯喃喃着,往后仰靠在沙发上,揉按住太阳穴。 阮明月和段祁州私下有一腿这件事情,是段元溪临出国的前一天晚上告诉翁美芯的。 那天晚上,翁美芯原本很开心,因为一直针对她的段元溪终于要离开段家了,这意味着,她在段家的日子将会舒坦很多,至少,不会有人天天明面上冲撞她、阴阳她了。 可段元溪临走还忘放狠招,她把翁美芯单独拉进了书房,说有个秘密要告诉她。 这个秘密就是,她的女儿阮明月和段秋明的儿子段祁州有私情。 翁美芯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觉得荒谬,她甚至觉得这是段元溪故意不让她好过,编个离谱的谎言骗她。 可段元溪一口咬定,说亲眼看到阮明月和段祁州抱在一起接吻。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段家其他人?”翁美芯问。 “如果段家人知道了,第一,哥哥会颜面扫地,我不想让我哥丢人。第二,以爷爷狠辣的手段,他肯定会让阮明月消失,阮明月要是突然死了或者不见了,那她将会成为我哥心头永远抹不开的朱砂痣,她不配被我哥惦记一辈子。”段元溪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要让你痛苦,我要让你日日煎熬,我要让你难以抉择,到底是放弃自己豪门阔太的生活成全女儿的爱情,还是为了自己拆撒女儿的姻缘。” 段元溪说完,哈哈大笑着离开。 如段元溪所愿,翁美芯这几日夜夜不得安眠,她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身边的任何人,包括段秋明,也不敢来找阮明月确认,因为她生怕这个荒唐的消息被证实。 可逃避是没有用的。 纠结了几天后,翁美芯终于下定决心来找阮明月,那么巧,她的车一进小区,就看到了段祁州的车离开。 答案就这么摆在了她的眼前。 “月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你为什么会这样?”翁美芯痛心疾首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快昏过去了你知道吗?” “妈,你别这样。”阮明月跑过去,制止了翁美芯捶打自己的动作。 翁美芯一把甩开阮明月的手:“你别碰我,我现在觉得你好陌生,你还是我的女儿月月吗?” 翁美芯眼泪簌簌地落。 “那是你段叔叔的儿子,那是你哥哥啊!天下的男人是死绝了吗?你怎么可以和他在一起?” 阮明月的脸在母亲翁美芯句句带泪的控诉中,滚烫如被火炙烤一般。 “我前半辈子为了你和小葵,有多苦有多累有多屈辱,如今,我好不容易遇到你段叔叔,可段家的人欺我没背景,阻拦我和你段叔叔领证,让我空有名头在段家,我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我过得有多不容易谁知道?”翁美芯打开自己的包,从包里倒出瓶瓶罐罐的抗抑郁和抗焦虑的药,“我每天在靠着这些药物坚持,每当我被人看不起,被人轻视,我回到房间里我都想去死!可我告诉自己,只要我坚持,我就一定可以熬出头,得到段家人的祝福,我做梦都没想到,在背后背刺我的会是你,我的好女儿。” “妈,我没有背刺你,我和段祁州在一起的时候……” “你闭嘴,我不要听你解释。”翁美芯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抵住了自己的手腕,“母女和父子,两对璧人,这说出去,不止你不止我,连你段叔叔和祁州,都会被千夫所指,被笑掉大牙,如果真的是这样,不如我去死,来成全你们。” 阮明月吓地双手发抖:“妈,你别这样,你放下刀,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累了,死了也不错。” 翁美芯说着,刀口向下按去。 第61章 你们睡过了吗 “妈!” 阮明月见母亲要自残,忙用手去挡刀。 锋利的刀口,瞬间划破了阮明月的手指,鲜血淋漓。 “月月!”翁美芯像是被这鲜血灼到了眼睛,人瞬间从疯魔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她丢下了水果刀,一把握住阮明月的手,“月月,你没事吧?” “我没事。” 阮明月嘴上说着没事,但其实她的手指很疼,她的心更疼。 “快找个东西止血。” “鞋柜上有医药箱。” 翁美芯赶紧去拿医药箱,她学过护工,简单地止血、消毒和包扎她都会。 阮明月被割到了三根手指,用纱布包起来后,她的手看起来瞬间馒化了。 母女俩静静地相对而坐,空气里隐约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是第几次了?”阮明月问母亲。 “什么?” “自残。” 翁美芯目光一闪,低下头:“第三次。”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抑郁症和焦虑症?”阮明月心疼地望着母亲。 这种病,最需要家人的陪伴和理解,她难以想象,母亲是怎么一个人熬过这艰难的一夜又一夜的。 “怕你担心。” “妈……” “月月。”翁美芯忽然朝阮明月跪下来,“妈求你,和祁州分开吧,妈求你了。” 母亲跪女儿,阮明月承受不起,她赶紧把翁美芯扶起来。 “妈,你别这样。” “那你答应我,和祁州分开,行不行?” 阮明月的心在泣血,一边是自己爱的人,一边是生她养她的母亲以死相逼,她进退维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为什么不说话?”翁美芯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你不愿意答应我是不是?那你别拦着我,让我死了算了。” 翁美芯俯身去捡地上的水果刀,被阮明月一把夺下。 “妈,你冷静一点!你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我答应你,我会和他分开!”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翁美芯一把抱住阮明月,喜极而泣,“月月,妈就知道,你最听话了。” 阮明月的眼泪默默从脸颊滑落。 她从来不想做个听话的孩子,可从小到大,她都没得选。 “月月,你的选择是对的,祁州是段家的继承人,他的婚姻,他没有自主权,老爷子已经给他安排了汤家的千金,他们大概率会结婚,你跟着祁州,到最后青春没有了,名分也捞不到,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就该听妈妈的话,及时止损。”翁美芯似乎怕她后悔,一边规劝一边安抚,“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妈妈会给你安排一门好婚事的,妈妈一定会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阮明月木然站着,母亲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和段祁州真的要分开了,虽然她曾无数次想过要离开他,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不舍。 不过,她知道母亲说得对,她跟着段祁州,得不到任何名分,现在情人,以后是小三,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纠缠越深,她受伤也越深。 及时止损,才是出路。 ** 阮明月一夜没睡觉,写好了辞职报告。 第二天早上,准点到公司。 同事都以为她回来上班,对她表示了热烈的欢迎,陈雅盈更是高兴。 “明月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停职没几天,段总就发公告说之前的设计稿泄露事件是一场误会。哦,对了对了,我昨天还在财务那里听说,段总觉得这件事情委屈你了,要给你涨工资呢。” 涨工资。 他倒是说到做到。 只可惜,她要辞职了,享受不到涨工资的待遇了。 “段总来了吗?”阮明月问。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他昨天通知了今天早上九点三十开会,现在都九点十分了。” 陈雅盈话音刚落,就见段祁州从总裁专用电梯里走出来。 他一走进办公区,目光先扫了一圈,看到阮明月坐在工位前,他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 “阮秘书,来我办公室。”段祁州说。 “是,段总。” 阮明月双脚仿佛灌了铅,可她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沉了口气,抓起桌上的辞呈,走进了段祁州的办公室。 “你昨晚没睡好?”她一进门,段祁州就注意到了她眼下两团乌青。 “嗯。” “怎么?想我?” 阮明月苦笑,说想他,倒也没错。 段祁州见她脸色不对劲,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要辞职。” 段祁州以为自己听错,伸出小拇指耳蜗里勾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辞职,段总放心,我今天先交辞职报告,我会把所有工作都交接好了再走的。” 段祁州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绕过办公桌,走到阮明月面前:“为什么要辞职?” “个人原因。” “阮明月,别给我整这一套。”他的眼眸黑而深邃,“到底出什么事了?” 阮明月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 思索了一阵后,她决定实话实说:“我妈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这件事情对她刺激很大,她昨天在我面前差点自残了。” 阮明月想到母亲昨天动刀子的画面,还止不住的后怕。 “段祁州,我们分开吧,你早晚都会订婚,早两个月分开和晚两个月分开对你来说没有区别,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被允许,继续纠缠只会让我觉得痛苦。”阮明月不敢看他,目光飘然落在窗外,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段祁州轻嗤了声:“这是你第几次和我提分开?” “我们分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的关系,是禁忌,是魇。 她在床上枯坐一夜,也想不出一条比分开更好的路。 “你看着我。”段祁州一把捏住阮明月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舍弃我对你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对吗?” “不然呢?我们要去抗争吗?为什么而抗争?为爱?我们之间有爱吗?”阮明月眸间泪意汹涌,但她强迫自己忍住,她就用那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段祁州,问他,“你爱我吗?” 段祁州一把甩开她的下巴:“你都决定要放弃我了,还来问我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阮明月含着泪笑出来。 看,他根本不爱她,更不会为了她去和现实做任何抗争。 母亲说得对,她拿青春去做赌,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既然如此,段总,麻烦你批了我的辞呈,我们之前签订的协议,也一并作废。” 从此,山高水远,他们不再是上司和下属,也不再是情人,他们此生唯一的牵连是兄妹。 “好!”段祁州凛着脸,“你要走,我不留,从今年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 段祁州当场批了阮明月的辞职报告。 阮明月要离职的消息,瞬间在公司上下炸开了锅。 同事都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设计稿泄露的事情已经完美解决,段祁州也提出了涨薪作为补偿,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甚至有人在背后说,她这是故意拿乔,想涨更高的工资。 阮明月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按照公司离职流程,开始正常交接工作。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压抑了一天的情绪才敢崩盘。 阮明月刚走出公司,就忍不住给沈佳姿打电话。 “佳佳,喝一杯吗?” “好啊,我正好也想约你。” 两人一拍即合,约了沈佳姿医院附近的一个酒吧见面。 沈佳姿是红着眼眶来的。 阮明月一见她,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佳佳,发生什么事了?” “我觉得我可能疯了。”沈佳姿叹了口气,趴在吧台上,“我今天又看到洛景淮了。” “在哪儿?” “在医院。” 沈佳姿当时正在门诊看诊,忽然办公室门口一闪而过一个男人的侧影,和洛景淮一模一样,她扔下听诊器就追了出去。 “我从二楼追到地下停车场,可很快他又不见了,因为这件事情,我被主任骂了半小时。” 医院的主任是沈佳姿在医科大的师兄,平时对她很照顾,但今天这件事情,沈佳姿的确玩忽职守,太不负责,挨骂也是活该。 骂到最后,那位主任师兄甚至建议沈佳姿去挂个精神科看看。 “他觉得我精神出现了问题,才会产生幻觉。” 阮明月听了沈佳姿的话,自然而来地想起母亲:“佳佳,如果抑郁症和焦虑症已经严重到自残,光吃药还有用吗?” “吃药有用,但最好还是要接受心理治疗。”沈佳姿说着反应过来,“谁抑郁症和焦虑症严重到自残了?” 阮明月摇摇头:“没谁。” 沈佳姿尊重个人隐私,见阮明月不愿说,也不追着打听了,不过,她还是叮嘱了一句:“抑郁症和焦虑症同时出现,且严重到自残的程度,这种情况,家人一定要抽时间好好陪伴开导了,不然,很可能会出大问题。” “嗯。” “对了,你还没说,你干嘛找我喝酒呢?”沈佳姿忽然记起来。 “我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啊?你那工作,工资待遇比我好多了,好端端为什么不干了?” “因为想和他彻底断了。” 沈佳姿沉默了几秒,忽然抬手,一把将阮明月搂到怀里:“你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嘴硬,每次都说什么和段祁州不可能,不喜欢人家,其实早就把他放心里了。真不是我马后炮,我早就和你说过,咱女人玩不起走肾不走心那一套,因为女人的心大多都比男人的心更软。” 阮明月的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濡湿了沈佳姿的衬衫,沈佳姿也不推开她,就任由她哭着,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她才悠悠安慰她一句:“月月,想开点,能睡到段祁州这样的优质男,你也不亏。不像我,当初和洛景淮搞纯爱,他死了,我都没有睡到过他。” “佳佳……”阮明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沈佳姿自嘲笑了笑,给阮明月倒了杯酒:“不说了,喝酒喝酒。” 当天晚上,两个人喝了不少酒,最后,阮明月先喝醉,被沈佳姿带回了她的宿舍睡觉。 阮明月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 她赶紧打车回家,准备洗漱换衣服去上班,她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母亲翁美芯的车在楼下。 母亲来了? 阮明月上楼,果然,母亲翁美芯就站在她的家门口。 “你夜不归宿去哪了?”翁美芯望着她,眼神阴森森的。 是的,阴森森的。 不过,那阴森感转瞬即逝,等阮明月走近她时,她的眼神又恢复如初了。 阮明月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母亲怎么可能会对她露出那种眼神。 “我……” “你是不是又和祁州在一起了?”翁美芯不等阮明月解释,先发制人,“他昨晚也没有回家,你们去哪里过夜了?” 段祁州昨晚也没回段家吗? 他去哪儿了?难道,他也心情不佳去喝酒了? 阮明月错神的几秒,翁美芯已经凑到了她的面前。 “月月,你老实告诉我,你和祁州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们睡过了吗?”翁美芯盯着她,比初中时抓早恋的老师还可怕。 “妈!你冷静一点,先进屋再说。”阮明月打开了房门,让母亲进屋。 可翁美芯根本淡定不了一秒:“你快说,你和祁州在哪儿过夜的?我让你和他分手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出去过夜?” “我没有和他出去过夜,我昨晚在朋友那里睡的,你放心,我已经提辞职了,等交接完,我就会离开段氏,到时候,我们就会彻底分开。”阮明月在母亲面前藏起酸楚和疼痛,故作平静道。 翁美芯仍是将信将疑。 她不相信一切会那么顺利。 “你在哪个朋友家里睡的?” “沈佳姿。” “你有她电话吗?我和她确认一下。” “妈!你连这都不相信我吗?”阮明月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 翁美芯看出阮明月的不悦,立刻握住了阮明月的手和她道歉:“月月,对不起,是妈不好,是妈太敏感了。你知道的,我有病,我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你原谅我。” 阮明月一想到母亲的抑郁症和焦虑症,心软下来:“算了,我没怪你。”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月月,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阮明月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母亲语出惊人。 “你能不能搬到段家去和我住?” 第62章 联姻 阮明月真没想到母亲会提出这么荒唐的提议。 她如果是三岁小孩,跟着母亲改嫁住进段家倒也说得过去,可她现在都快三十岁了,有手有脚有自理能力,完全没有理由再跟母亲一起住进段家。 “妈,我不去,我跟你去段家算什么?再说了,段家人能让我进去吗?” “只要你愿意,我去和你段叔叔说,他肯定同意。” “我不愿意。”阮明月一口回绝。 “月月,你就当是去陪陪我。”翁美芯楚楚可怜,“我在段家,除了你段叔叔,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家里的佣人都能欺我几分,我最近常常觉得,有人在我喝的燕窝里下东西。” 阮明月一惊:“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最近这脑袋是越来越昏沉了。” “那你既然怀疑别人往你燕窝里下东西,那你别喝啊。” “我不喝燕窝,也要吃饭喝水吧,如果段家真的有人想害我,我就算能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所以我想,如果你能搬去段家住,在我身边,我至少有个信得过的人,帮我提防着点,我也不需要二十四小时时时绷着神经。” 阮明月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提议不妥。 “我住进段家,名不正言不顺,只会让人有更多机会来诟病我们母女,你如果真的觉得住在段家不安全,那你就和段叔叔说明情况,你们搬出来住,不是更好?” “段家两老喜欢热闹,是不会允许小辈搬出老宅住的。” “那他们更不会允许我搬进去住。” 翁美芯不知是觉得阮明月的话有道理还是另有盘算,总之,当下便不出声了。 阮明月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段秋明的电话。 “月月,快来医院一趟!你母亲出事了。”段秋明语速很快,通话背景中,间或还夹杂着救护车的声音。 阮明月的心瞬间被提起来了。 她问了医院地址,和陈雅盈交代了一声,就往医院赶。 阮明月赶到医院的时候,翁美芯已经包扎好转入普通病房了。 据段秋明说,翁美芯是不小心从二楼的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折了腿,段秋明觉得这是个意外,可翁美芯却执意说是有人推了她。 “我刚走到楼梯口,就感觉到腰上被人推了一记,然后我就摔下了楼梯,真的,老公,有人要害我。”翁美芯抓住段秋明的手,一脸恐慌,“我没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他肯定还会继续害我的,我好害怕!” 段秋明顺着翁美芯安抚了她几句,转头对阮明月说:“月月,你跟我出来一下。” “是,段叔叔。” 阮明月跟着段秋明的轮椅走到病房外,虚掩上病房的门。 “月月,我觉得母亲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段秋明开门见山,“她最近总是神神叨叨的说有人要害她,家里的佣人她一个都信不过,谁靠近她一点她就像是刺猬一样竖起满身的刺去攻击人家。这次掉下楼梯也是,我已经查过监控了,根本没有人推她,就是她自己崴到脚摔倒的。” “段叔叔,我觉得妈妈可能需要看一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我已经安排了,可你母亲比较抗拒,她觉得看心理医生就是承认自己神经不正常。这事儿,还得你多劝劝。” “好的,我会再劝劝她的。” “对了,你妈前两天和我提过一嘴,说想让你过来陪她住几天,这事儿,你怎么想?” “我觉得不是很妥,我住过来,可能会影响大家原有的生活节奏,让大家觉得生活变得不方便。”阮明月说得委婉。 “这点你不用担心,段家房子很大,我父母平时住在东院,每天除了用餐的时候,也碰不到面,溪溪最近也出国了,祁州呢,出差的日子也比在家的日子多,所以你住过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阮明月听出来了,段秋明也希望她能搬进段家住。 可阮明月不想。 暂且抛开所有人不说,至少,段祁州还在段家。 她提出辞职是为了能远离段祁州,如果兜兜转转最终又住进了段家,那岂不是依然要和段祁州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那她辞职的意义在哪儿? “月月,你不愿意搬过来和你妈一起住吗?” “段叔叔,我……” 阮明月正要拒绝,病房里传来“嘭”的一声。 “啊!” 紧接着,翁美芯的尖叫声传来。 阮明月和段秋明闻声赶紧折回病房,发现翁美芯不知怎么从病床上摔了下来。 “妈,你没事吧?”阮明月赶紧把母亲从地上扶起来,按铃叫医生。 “月月,你跟我回段家吧。”翁美芯一把抓住了阮明月的手,“我现在腿变成这样,谁照顾我我都不放心,我只相信你,你跟我回去,就当妈求你了。” 翁美芯说得恳切,她看着阮明月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 阮明月原本很坚决,但此情此景下,她又联想到了母亲的抑郁症和焦虑症,心不由的软下来。 “月月,你母亲嫁给了我,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就搬过来吧,我会在家里提前交代好,不会让你难堪。”段秋明帮腔,“你搬过来照顾你母亲一段时间,如果实在住不惯,等你母亲情况好转了,你再搬出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明月只能点头。 ** 接下来三天,翁美芯住院,阮明月白天上班去交接工作,晚上去医院陪母亲。 三天后,翁美芯出院,她也跟着搬进了段家。 说是搬家,其实就是收拾了几套当季的衣服和自己常用的化妆品带走,她的出租房没有退,里面的一切也都保留着,她随时准备回到自己原来住的地方。 段家两老对阮明月住进段家照顾翁美芯这件事情,表现得很平静,显然是段秋明提前打好招呼了的,倒是段秋明的妹妹段冬雪碰到阮明月后,对她好一阵阴阳怪气。 阮明月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太难受。 只是,她心里忌惮着段祁州。 阮明月住进段家的事情,段祁州并不知道,因为阮明月提出辞职的第二天,他就飞国外出差了。 这几天他们完全没有联系,她不知道,等段祁州回来,看到她住进了段家,他会是什么反应。 在一日一日不安的等待中,段祁州终于在周六那天傍晚回来了。 他拉着行李箱进门的时候,阮明月刚准备推母亲翁美芯出去散步。 三人在大门口遇个正着。 段祁州驻足,打量阮明月一眼。 翁美芯立刻解释:“祁州,我前两天摔了腿,行动不方便,所以你爸就安排月月过来住一段时间,让她照顾我,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阮明月听得出来,母亲也是忌惮段祁州,所以才直接搬出了段秋明压制。 “母亲受伤,女儿来照顾,天经地义,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段祁州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上了二楼。 阮明月看着他的背影,心口像被什么缠绕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推我出去吧。”翁美芯拍了拍阮明月的手背。 “嗯。” 段家的花园,每个礼拜都有园丁过来打理,这会儿正是最美的四月天,花园内,姹紫嫣红,生机勃勃。 阮明月推着翁美芯缓步走着,翁美芯每经过一个种类的花木,都要给阮明月介绍。 “月月,你看,那是美人蕉,以前乡下多的是,种在小院外头,一文不值。”翁美芯指着一簇鲜红的美人蕉,意味深长道:“可它种在段家的花园里,有园丁专门养护,定期施肥除草,档次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妈,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人和花是一样的。月月,你可能会恨我,只顾自己,没有顾及你和祁州的感情。但妈也是没办法,你妈我呀,现在就像是在段家花园里养过一阵的美人蕉,你让我再过回以前的生活,那就等于让我去死,我知道我自私,可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你要知道,就算没有我和你段叔叔的事情,你和祁州,也是不可能的。你段叔叔是因为腿瘸了,娶谁都无所谓了,所以我才拿到了这张挤上段家游轮的船票,可祁州不一样,他是段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的婚事,关乎着整个家族的荣誉,他必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来保段氏长盛不衰。” “我知道,你不必再说。” “你怪妈妈吗?”翁美芯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一边让你们分手,一边又安排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这很让人费解?” “没有。”阮明月淡淡的。 “真的吗?” “嗯。” “那就好。”翁美芯拉着阮明月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月月,妈其实也很心疼你,但是没办法,你作为我的女儿,就是得慢慢接受祁州是你哥哥的现实。” ** 阮明月等母亲翁美芯洗漱好上床后,才从她房间里退出来。 她的房间和母亲的房间隔着一个过道,她刚一进门,段祁州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他刚洗过澡,头发半干,穿着墨灰的真丝睡衣,深沉中透着一丝性感。 “你干什么?”阮明月紧张到鸡皮倒立。 如果被段秋明或者段家的佣人看到段祁州深更半夜穿着睡衣闯进她的房间和她纠缠不清,那就彻底纸包不住火了。 “你出去。”她伸手推搡着他。 “这里是段家。”段祁州开口提醒她,“你现在脚踩的每一块瓷砖,都姓段。” 他的意思是,这里是他的地盘。 “我知道这是段家,可既然段叔叔安排了这个房间给我,那这个房间的使用权就暂时在我手上。” “你不必搬出我父亲。”段祁州最不屑的就是翁美芯搬出父亲段秋明压他,偏阮明月学得倒是挺快。 “我不是搬出段叔叔压你,我是为你好,我们既然已经分开了,就不必再横生枝节,万一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影响你以后联姻。” “我联姻的事情你都替我考虑好了,阮秘书你果然还是这样的周到。” 走廊里传来响动,阮明月的心都提起来了。 “有人来了,出去,我求你了。” 段祁州不为所动:“既然怕我,为什么还要住到我眼皮子底下来?” “我妈的腿受伤了,我是来照顾她的。” “段家没有佣人吗?要你特地过来照顾她?”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你放心,我不会久住,等我妈的腿好了,我就会走。”阮明月看着段祁州,“公司的工作也交接的差不多了,我很快就会彻底消失在你眼前。” 段祁州眼底的怒意更盛,可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段秋明的轮椅已经过来了。 “祁州?你怎么在这里?”段秋明好奇地看着他们。 阮明月抵着房门的手轻颤,也幸好,房门敞开着,显得他们还算磊落。 “段叔叔,段总过来询问我工作上的事情。”阮明月说,“他刚出差回来,还没来得及去公司,所以先问问我。” 段秋明信了阮明月的话,不疑有他。 “祁州,工作的事情去公司再说吧,现在是下班时间,已经很晚了,月月都要休息了,你这个做老板的,适当有点人情味吧。”段秋明道。 段祁州“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月月陪你妈妈到现在也辛苦了,早点休息。”段秋明对阮明月说。 “好的,段叔叔。” 阮明月关上了房门,空气里还残存着段祁州沐浴露的味道,压迫着阮明月的神经。 段秋明回到房间,翁美芯正摸索着自己下床。 “你下来干什么?” “我听到外面好像有声音,怎么了?” “没事,是祁州去月月那里问公司的事情。” “祁州去月月的房间了?”翁美芯眼神突变,她费尽心思棋着险招把阮明月弄进段家,就是为了好实时监控她,不让她和段祁州背着她在外面有过多的接触,没想到这两人藕断丝连,在段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都敢纠缠不清。 “他没进门,就在门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他们是兄妹,祁州这个还是有分寸的。” 翁美芯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她心想,你知道什么? “对了,老公,祁州和汤家二小姐的婚事,什么时候落实?” 第63章 我们继续在一起 阮明月又失眠了。 搬进段家这几天,她每天都睡不好,今天尤甚,一想到段祁州就睡在几个房间开外的主卧,她就心神不宁。 实在睡不着,干脆不睡了。 阮明月披了件外套,轻轻推开阳台的门。 夜里下过一场雨,阳台栏杆是湿的,阮明月用纸巾擦了擦干,靠上去,眺望着远方。 她的阳台,正对着段家的户外泳池。 蓝盈盈的水,在月色下泛着光。 忽然,她看到泳池边的折叠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烟头,在风中跳跃。 是段祁州。 他也没睡。 阮明月静静地、贪婪地望着他的背影。 夜幕将一切都泅得模糊,唯独他的背影在她眼里依然清晰。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段祁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头朝她站立的方向望过来。 阮明月想逃回屋,但来不及迈脚,已经被他看到。 她干脆站着不动了。 夜色就像是一张遮羞布,她猜想,隔得那么远,段祁州应该看不清她眼中爱而不得的遗憾和不舍。 果然,段祁州的目光只停顿了片刻,就转回头去,继续抽烟。 深夜的这一眼对望,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阮明月正想回房间,她的手机响了。 是段祁州打来的电话。 阮明月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怎么还不睡?”他的声音沙哑。 “睡不着。” “要不要和我出国?”他忽然问。 阮明月怔住了:“什么意思?” “我在国外给你安排个职位,以后你就在那里。” 段祁州这些年国外的商业版图持续扩大,只要阮明月愿意出国,他能给阮明月一个不逊国内的发展环境。 “然后呢?” “我们继续在一起。” “这算什么?私奔?还是换个地方继续做你的情人?”阮明月望着段祁州的背影质问,“然后,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回国了?” 段祁州那头的沉默震耳欲聋。 阮明月眼眶发热。 她不知道段祁州是怎么想的,但是她不会让自己身陷万劫不复的境地。 黑夜里,她的声音格外沉静:“段祁州,别挣扎了,我们两个人,这辈子只能做兄妹,换个国家,那些捆绑我们束缚我们的东西,依然存在。” “所以你想和我做兄妹?” “这是最好的结局。” “是吗?”他冷笑了声,极尽嘲弄与不屑,“不好意思,我不缺妹妹。” 电话“嘟”的一声断了。 彻底断了。 好像是最后的希望,断在了茫茫星海里。 阮明月蹲下来抱住自己,眼泪无声地滑落 ** 阮明月一夜没睡好,却还是早早起了床。 母亲翁美芯一个上午有很多事情要做,而阮明月得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否则的话,母亲又要有情绪。 照顾一个情绪化的病患,可比上班累多了。 “月月,九点我约了美容师做脸,等下你也一起做个美容。” “不用了。” “妈妈请你做,又不用你花钱。今天你可得打扮得漂亮些,中午啊,家里有客人来。” “客人?” “对,汤家人今天要过来,和你段叔叔和段老爷子商量祁州和汤二小姐订婚的事情。” 阮明月的表情僵了僵。 今天要商量订婚的事情,可段祁州昨天夜里还在问她要不要出国,怎么呢,他是打算在最后的关头再糊弄她一下,从此国内娶一个,国外养一个? 她忽然觉得自己昨晚那些眼泪,都白流了。 “汤家人过来,我就不用见了吧。”阮明月说。 “你是祁州的妹妹,以后汤二小姐就是你的嫂子,没准,未来你还有需要她照应的地方,现在搞好关系不吃亏。” “妈……” “好了,先推我去做美容。” 阮明月陪着翁美芯刚做完脸,就听保姆上来说,汤家的人到了。 翁美芯赶紧把自己的翡翠项链和翡翠手镯都戴上,输人不输阵,这是她嫁进段家后最大的感悟。 “月月,跟妈下去瞧瞧。” “妈,我不想下去。” “下去!”翁美芯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你要想让自己死心,就得对自己狠一点,你只有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才会认清现实!” 阮明月最终还是跟着母亲下了楼。 楼下,汤父汤母和汤景芊已经到了。 汤景芊今天穿着镂空的绣花公主裙,纯白的,温柔极简风,显得整个人气质更加温婉。 她这会儿正立在段老爷子的身旁,手乖乖地扶着段老爷子的胳膊,目光却毫不避讳地落在对面的段祁州的身上。 段老爷子明显想撮合两人,他抬起手里的拐杖虚敲了下段祁州的裤腿,顺势就把汤景芊推到了他的身旁。 汤景芊娇笑着往段祁州站立的方向歪了歪头,在场的几个家长都笑了起来。 “我们景芊啊,就差把喜欢祁州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汤景芊的母亲调侃。 “我们有意撮合,他们两情相悦,这不是正正好吗?”段老爷子开心道。 两情相悦。 他们两情相悦。 阮明月默默抓紧了轮椅的扶手,目光掠过段祁州。 他背对着她站着,看不见表情,但他的背影,挺拔有力,和昨晚融在黑夜里的那种无力感完全不一样。 “我看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十八号,怎么样?”段老爷子说,“我找大师看过,那天是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 “我们没意见,主要看祁州,祁州是大忙人啊。”汤景芊的父亲道。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段祁州身上。 “祁州肯定没意见,工作再重要,肯定不及和景芊的婚事重要,对不对祁州?”段老爷子含笑问。 “是。”段祁州淡淡一笑,“爷爷说的对,任何事,都不及我和景芊的婚事重要。” 他话落,清冷的目光扫过阮明月。 阮明月安静地站着,心痛得早已麻木。 不过,母亲说得对,有些话,得亲耳听,有些画面,得亲眼见证,才会死心。 现在,她死心了。 “那太好了,就这样定了,从此段家和汤家,就是姻亲了!”汤景芊的父亲紧紧握住段老爷子的手,“段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是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 聊妥了婚事,段老爷子把汤家人迎到段家的餐厅用餐。 欧式奢豪的长方形餐桌前难得坐满了人。段老爷子坐在主位,段祁州和汤景芊坐在他的身边,餐桌上的话题始终围绕汤景芊展开,众人其乐融融,而阮明月被安排在最边角的位置,虽然置身局中,但更像是个透明的局外人。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阮明月赶紧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离开了餐厅。 没想到,汤景芊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阮秘书。”汤景芊在走廊里把她拦住。 “汤总监。” “好久不见,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到你。”汤景芊笑着,“上次设计稿流出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呢,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一时疏忽,害你白白蒙受了冤屈。” “没关系,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阮明月不愿和汤景芊多聊,正欲转身离开,汤景芊却又拦了过来。 “你可真不要脸。”汤景芊压低了声音,用只有阮明月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和你道歉,是逗你玩,你还真有脸说没关系。” 阮明月眼底闪过几分愕然,但很快恢复了淡定:“既然汤总监只是逗我玩,那我也收回那句没关系。” “什么意思?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需要我的原谅,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仅此而已。” “谁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汤景芊瞪着她,“因为你,溪溪被迫出国了!只要溪溪一天回不来,这事儿咱就不算完!” “她出国关我什么事?” “都是你害她的!” “你别血口喷人,只有她害我,我从来没有害过她。”阮明月说。 “我现在终于知道溪溪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了。”汤景芊一脸厌恶,“你不要以为,挤走了溪溪,你就真能成为段家的大小姐,成为祁州的妹妹。你妈厚颜无耻赖在段家也就算了,连你都赖在段家,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阮明月,识相点就赶紧给我滚出段家!这个家一点都不欢迎你。” 阮明月默默握紧了拳。 “我知道我留在段家于理不合,但现在是特殊情况,我母亲受伤了,我来是为了照顾她,等她好了,我自然会走。”她说着,抬眸看着汤景芊,“不过汤总监,也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住在段家不对,也轮不到你来赶我。” “我和祁州要订婚了,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没听错的话,婚期是下个月十八号,现在距离下个月十八号还有二十五天,你想自居女主人,那也得等到二十五天后。” “你……” 汤景芊被阮明月堵得语塞,气急败坏之下,抓起了走廊里摆台上的一个墨水瓶。 那是德国辉柏嘉伯爵竹叶青,墨水瓶很有设计感,摆在毕加索的画作下,像极了一个文艺又高级的摆件。 这是段秋明的创意,是他摆在那里的。 阮明月以为汤景芊要把墨水瓶砸向自己,却不料,她拧开瓶盖,反手直接将墨水倒在了她的白裙上。 “啊!”汤景芊一边倒一边尖叫,“阮秘书,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阮明月反应过来,她又想玩栽赃陷害的那一套。 段家和汤家的人都在餐厅,听到汤景芊的声音,全都往走廊这边过来。 “景芊,发生什么事了?”汤景芊的母亲看到汤景芊白裙上的墨水,顿时失去了一个贵妇该有的优雅,厉声道:“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汤景芊垂头,故意不答。 众人想起汤景芊刚才的尖叫与质问,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向了阮明月。 “月月,汤二小姐的裙子,是你弄的?”翁美芯声音颤抖着问。 翁美芯自住进段家以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段家人不快,这次把阮明月带进段家,也是走投无路的下策,她是做梦都没有想过,阮明月才进段家几天,就能给她闯下了这么大的祸。 汤家人可是段家的贵客! 汤二小姐更是段家未来的女主人! 她竟然往汤二小姐的裙子上泼墨水! “妈,不是我干的,是她……” “你还要狡辩!”汤景芊眼眸含泪,打断了阮明月的话,楚楚看向段家人:“爷爷,段叔叔,祁州哥哥,你们可得为我做主,我刚才在走廊里碰到阮秘书,我想到了上次设计稿泄露的事情,就主动和她道歉了,希望她能原谅我一时疏忽给她带来的麻烦。可没想到,阮秘书非但没有原谅我,她还记恨我让她当众难堪,拿起了摆台上的墨水就朝我的裙子泼了过来。” “这位段小姐好能撒泼啊,我们家景芊这条裙子可是ytl私人订制,全球只此一条,价值不菲的。”汤景芊母亲睨了翁美芯一眼,她本就看不上翁美芯这个填房太太,这下更看不上了,“真不愧是段太太教出来的好女儿,今天算是领教了。” “这位可不是什么段家小姐。”段老爷子胡子一吹,“我们段家养不出这么大脾性的小姐。” 这话,变相否决了翁美芯在段家的地位。 翁美芯的脸瞬间青一阵,白一阵,她转动轮椅到阮明月的面前,忽然借力站起来,挥了阮明月一巴掌。 “啪”的一声,那力道有多大,全都反映在了这声脆响中。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阮明月的耳蜗里瞬间一片嗡嗡声,嘴角也沁出了一丝血腥味。 “道歉!快道歉!”翁美芯朝她大喝一声。 阮明月茫然无措地望着母亲,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是我泼的,你打死我,我也不会道歉。” “这里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泼的,还会是谁泼的?” “是她自己泼的。”阮明月说。 “怎么可能?汤二小姐的裙子全球就一条,她自己珍惜还来不及呢,她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事,阮明月,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怎么撒谎不眨眼?” 翁美芯气急败坏,巴掌再一次朝阮明月呼过来。 眼看巴掌要再次落在阮明月的脸上,一只大掌伸过来,截住了翁美芯的手。 第64章 被他吻得又疼又麻 是段祁州。 段祁州替阮明月拦下了翁美芯的巴掌。 阮明月没想到,在段家和汤家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段祁州会出手护她。 翁美芯大概也没有想到,她目光轻颤着,望着段祁州。 “别打了,现在不是你教训女儿的时候。”段祁州冷声斥道:“汤家贵客面前,别太放肆!” 话落,他推开了翁美芯的手。 翁美芯猝不及防,跌回轮椅中。 阮明月清醒过来,段祁州并不是要护她,只是觉得她们母女让段家在汤家人面前丢了面子,仅此而已。 段祁州脱下了外套,走到汤景芊的面前,将外套系在她的腰间,以挡住白裙上的那一块墨渍。 “裙子坏了不妨事,你要几件我便给你定制几件,最主要的是别影响心情。”他温声哄道。 汤景芊原本气愤的脸瞬间缓和,还透出了几许红晕。 段老爷子和汤家两老互换了个眼神,脸上也重新浮起笑意,果然,还是段祁州会哄人。 “谢谢祁州哥哥,只是,我不能这样白白被欺负,我需要阮秘书的道歉。”汤景芊见段祁州都哄着她,越发持宠而娇。 段祁州闻言,冷脸看向阮明月:“道歉。” “我没有泼她,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道歉的。”阮明月态度坚决。 “不道歉,那就滚出段家!” 阮明月瞳仁里的光暗下去,这一幕和之前的设计稿泄露事件何其相像,哪怕汤景芊的自导自演再拙劣,段祁州依然会无条件的支持她信任她。 “滚就滚。”阮明月说。 反正,她也不是自愿来段家的。 “月月。”翁美芯试图制止,“你听话,服个软道个歉,我相信汤二小姐大人大量会原谅你的。” “不用了,我不需要她的原谅,我现在就走。” 阮明月说完,转身上了二楼。 汤景芊得意一笑,用一条裙子换阮明月被赶出段家,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祁州哥哥。”她挽住段祁州的手,甜甜道:“谢谢你为我撑腰。” “祁州以后就是你老公了,他护着你给你撑腰,天经地义。”段老爷子道。 汤景芊笑得更甜了。 ** 阮明月上楼收拾了行李。 翁美芯由保姆推着跟上来。 “你先出去吧。”翁美芯对保姆说。 “是,太太。” 保姆出去了,翁美芯立刻合上了房门。 “月月,刚才对不起,妈妈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情。”翁美芯变了脸,一把抓住阮明月的手,“可是妈妈没办法,妈妈在这个家里人微言轻,汤家又是未来的亲家,连老爷子都让着三分,我不敢得罪他们。” “没事。”阮明月淡淡推开了母亲的手。 “你生气了?”翁美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阮明月的表情。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你在怪我,我看出来了。”翁美芯眼眶泛红,“你在怪我没有护着你,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立场,我在这个家里……” “妈!”阮明月打断了母亲翁美芯的话,“我就是太考虑你的立场了,我今天才会站在这里!不然,你以为我住进段家是稀罕段家的大别墅?还是稀罕段家一日三餐吃得好?” 寄人篱下的滋味,比什么都难受。 尤其,这个家里还有段祁州。 “月月,妈知道你是为了我。” “你知道我是为了你,你知道我总是会为了你舍弃一些自己的原则和坚持无条件的支持你,站在你的身后,可是你呢,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和维护都没有。”阮明月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母亲刚在那狠戾的一巴掌,不止扇在她的脸上,更是扇在她的心头。 “月月,妈错了,可妈真的别无选择。” “你别无选择吗?不,你有,你只是没有选择我而已。”阮明月俯下身来,平视着翁美芯的眼睛,“妈,我再问你一次,你在段家真的开心吗?” 翁美芯不语。 “你辛苦委屈了半辈子,当初你再婚,我真的很为你开心,可现在,我觉得你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迈进了另一个牢笼。在段家,你衣食无忧没错,可是,你连表达自己观点的权利都没有,你连维护自己女儿的权利都没有,你真的快乐吗?” “月月,你不懂,这一切只是暂时的。” 在翁美芯看来,段家两个老的迟早会死,段祁州也迟早会组建自己的家庭,到时候,她只要拿捏住了段秋明,她想要什么都会有。 豪门生活,不就是靠熬么。 暂时的忍辱负重,能换来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会亏。 “我是不懂,也不想懂。日子是你自己过,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阮明月起身,拉上她的行李箱,“我看你的腿恢复得不错,我也不用留在这里照顾你了,我先回去了。” “月月……” 翁美芯看着阮明月的背影,脑海中细细算着利害。 今天段祁州在汤家人和段家人面前那样给阮明月难堪,想来这两个人是真的断了。既然断了,那阮明月就算不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没有问题了。 思及此,翁美芯决定不再假惺惺地挽留。 阮明月头也不回地下楼。 楼下,段秋明正在等着她。 “月月,你真的要走吗?” “是的,段叔叔,我妈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 “谢谢段叔叔。” 阮明月说完,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段家。 她离开的时候,段祁州还陪着汤景芊一家人在段家的花园里赏花。 ** 阮明月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第一件事情就是开窗通风,打扫卫生,然后倒头就睡。 在段家这几天,她真的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的出租屋虽然没有段家豪华,但是安全感满满。 阮明月一觉起来,脸颊肿胀得厉害,母亲翁美芯扇她的那一巴掌,下手着实狠。 她看着镜子里半边隆起的脸,想着去楼下小卖部买个冰袋敷一敷,结果一打开门,门把手上挂着一个袋子。 阮明月警觉地朝走廊里望了望,但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谨慎地慢慢打开袋子,发现袋子里是一管活血消肿的药膏和一个冰袋。 是谁把这东西挂在这里的? 阮明月脑海里第一反应是段祁州。 可思索几秒,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段祁州和她已经彻底结束,他不可能再为她安排这些,而且,他现在一定正忙着和他未婚妻一家在一起,怎么可能还会为她分神。 或许是母亲翁美芯。 母亲打了她,心里愧疚,所以派人送药来。 阮明月敷了脸,又涂了药膏,第二天,脸就消肿了。 幸好看不出来了,否则,她上班都去不了。 阮明月在段氏的交接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 褚飞和陈雅盈天天都在盘算着散伙饭的事情,最后,他们把散伙饭订在了中裕楼。 中裕楼的菜品在榕城算是数一数二,价格自然也是数一数二。 “你们干嘛订那么好的地方啊?”阮明月问。 “当然是想趁阮秘书离开之前再让你放点血啦。”褚飞说。 “你有点良心吧,我接下来就是无业游民的状态了,你还好意思敲诈我。” “开玩笑开玩笑。”褚飞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们打算把段总也一起叫过去,然后让段总买单。” 阮明月的笑容僵在唇角:“段总应该不会去的吧。” “那必须去啊,你是他的秘书,你们在一起朝夕相处两年多,如今你离职,他肯定得送送你啊。” 阮明月沉默。 按照常理,是应该如此的,可是,她和段祁州并不是同事们肉眼看到的“和平分开”,他们之间的切割,血肉模糊,段祁州怎么可能再为她送行? 他们正说着话,段祁州正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段总!”褚飞趁着大家都在,壮胆朝段祁州喊过去,“段总,阮秘书今天最后一天上班,我们想着等下请她去中裕楼吃顿散伙饭,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段祁州清凌凌的目光在阮明月的脸上一扫而过。 “我没时间,你们去吧。” 他说完,径直走到电梯口。 阮明月心头一空,果然,她就知道。 褚飞有点失望,等段祁州走进电梯下楼后,轻声吐槽:“段总也太无情了吧,阮秘书好歹跟了他这么久,连顿散伙饭都不一起吃。” 他话音刚落,手机震了震。 褚飞打开手机,立刻大叫一声“哇”。 众人都看向他:“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褚飞亮出屏幕,激动地说:“段总给我转了十万块钱,说是今天晚上散伙饭的餐费。” “十万?天呐,段总出手也太阔绰了吧!”陈雅盈道。 “我收回段总无情的那句话,果然还得是段总,大家晚上可以不用拘着,尽情点好酒好菜了!” 办公室一片叫好声。 阮明月默默抿紧了唇。 ** 晚上这顿散伙饭,因为有段祁州的赞助,大家都敞开了肚皮吃喝,兴致高昂,冲淡了离别的感伤。 阮明月被灌了不少酒,可奇怪的是,她一点醉意都没有。 直到饭局结束,大家在中裕楼门口拥抱告别时,她才隐约开始难受。 褚飞给阮明月安排了车,送她到小区楼下。 阮明月刚一下车,就看到了段祁州倚在楼道口。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衫,整个人几乎融入夜色,唯有指间那点猩红的烟火,让他的存在醒目。 阮明月脚步一滞,反应过来后,大步与他擦肩,想直接越过他上楼。 段祁州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等等。”他开口,嗓音因为抽烟而变得沙哑。 “段总,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段祁州冷眼看着她:“很开心吗?终于摆脱我了?” “什么?” 段祁州点开手机里的一段视频,视频是刚刚在中裕楼吃散伙饭的时候拍的,视频中,阮明月正和陈雅盈挨在一起,开怀地大笑着。 这段视频是褚飞拍给段祁州的,褚飞的本意是觉得老板花了钱,他就有义务反馈给老板,因为他的慷慨,大家吃得喝得很开心,谁知道结果适得其反,直接触了老板的逆鳞。 “大家为我践行,我难道要哭哭啼啼吗?”阮明月问。 “你的开心不像是装的。” 阮明月觉得他无理取闹,懒得理他,正欲迈腿离开,却被段祁州一把抱进了怀里。 两人距离陡然拉近,她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比她的轻。 “段祁州,你干什么?你松开!” 阮明月用力推搡他,他纹丝不动,将头埋在阮明月的脖颈里,低声问:“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要不要出国?” “不要!”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他捧住她的脸,手指摩挲着阮明月被翁美芯扇过的那一侧脸颊,语气带着一丝心疼,“你为这个考虑,为那个考虑,谁又考虑过你?” “不管怎么样,她是我母亲,是我的亲人。” “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算汤景芊的未婚夫。”阮明月冷冷提醒他,“段总,别忘了,下个月十八号,你要订婚了。” “没忘。” “没忘?没忘你来找我问我要不要出国?怎么?你想国内娶一个,国外养一个,从此国内国外两个家吗?”阮明月眼眶发热,“请问你又把我当成什么?” 夜色冷寂。 两人沉静地望着彼此,段祁州忽然低头,用力将唇碾向她。 阮明月一时躲闪不及,唇瓣被他吻得又疼又麻。 这是他吻她吻得最凶的一次,带着把她吃拆入腹的气势。 阮明月死死挣扎着,两人唇齿相磕,吻到最后,唇间尽是血腥味。 “你这个冷血的女人。”段祁州喘息着控诉,“我一次又一次放下自尊来找你,你说我把你当成什么?” 阮明月已经被他吻得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和理智,她只想快点逃回自己的房间里。 她用力拂开他。 “我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总之,我已经从段家离开,也已经从段氏离职,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也再无任何纠葛!” 第65章 大白天就发情 从那天之后,阮明月就再也没有见过段祁州。 不过,她倒是常在新闻里看到他。 段氏拿下了清河城的项目,那个项目,段祁州争取了一年,一直被政府卡着,但自从他和汤景芊的婚讯传出后,这个项目莫名就顺了起来。 而圈内人都知道,汤景芊大姐的公公,正是清河一把手。 于是,外界开始流言纷纷,说段祁州和汤景芊的婚事,是段祁州棋局的一部分。 汤景芊当然不愿意被质疑,她开始拉着段祁州到处在公开场合秀恩爱,以证明段祁州和她在一起是纯爱,没有任何目的性。 阮明月刚开始在新闻上看到段祁州和汤景芊恩爱的画面,心里还会难受,但看多了,也就产生了免疫力。 她告诉自己,段祁州都已经开始新生活了,她也不能再继续沉溺于过去。 而她开始新生活的第一步,当然就是找工作。 阮明月有在段氏集团工作的经历,简历一挂到求职网上,就有无数的猎头向她发来offer,她慎重比对后,选出了三家公司去面试,最后,又经过各种考量,入职了萧氏集团,职位是副总助理。 萧氏的副总名叫路晋,是个海归,行事做派圆滑干练,虽然刚回国不久,但手上负责的项目都是萧氏集团的重点项目。 阮明月入职的那几天,路晋正在外省出差,她见到路晋本人,已经是入职一周后。 路晋身高一八零,颜值很高,近看的时候,眉眼鼻梁与段祁州似乎有那么几分相像。 阮明月觉得自己大概是疯魔了,不然怎么可能在路晋脸上看出段祁州的影子。 “阮助理怎么一直盯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路晋开玩笑。 “是的,路副总很帅。”阮明月顺水推舟。 “比你上一任老板还帅?” 阮明月一愣。 这路晋难道是会什么读心术吗?怎么她脑海里在想段祁州都好像被他看穿了。 她笑了笑,说:“两位领导各有各的帅。” “阮助理很会说话啊。”路晋对她竖了一下大拇指,又问:“知道我为什么见都没见过你就直接同意让hr录取了你吗?” “我不是很清楚,请路副总指示。” “因为我很欣赏段祁州段总,我觉得能让段总用上两年不换的人,肯定能力不俗。” 这路晋频频提到段祁州,阮明月有点不自在,但她还是笑着说:“谢谢路副总的信任。” “这一周适应得怎么样了?” “适应得还不错。” “那就好,明天和我去清河出差。” “是,路副总。” ** 阮明月没想过路晋会这么快带着她出差,毕竟,他们还没有一点点工作上的磨合。 不过,每个领导都有每个领导的节奏,她只能自己尽量去适应。 当天下班后,阮明月回家简单地给自己收拾了行李,第二天跟着路晋去了清河。 飞机落地已经是傍晚,路晋和阮明月去酒店办完入住,又马不停蹄地去见客户。 “这个客户有点特别,等下你自己机灵点。”进酒店包厢之前,路晋交代。 “是,路副总。” 阮明月是进了酒店包厢,才知道他们今天要见的客户是天一集团的莫天一。 这个莫天一,是汤景芊的姐夫,他在圈里最出名的两个特点,一是有个当官的爹,二是风流不羁爱嫩模,哪怕早已娶了汤家的大小姐,他还是好色如初,见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 “莫总,好久不见。”路晋进门就和莫天一握手寒暄。 莫天一嘴上回应着路晋,目光早已越过他落在了阮明月的身上:“这位美女是?” “我助理,小阮。”路晋转头对阮明月说,“小阮,还不和莫总打招呼。” “莫总,您好。”阮明月说。 “你好你好。”莫天一指着阮明月,调侃路晋,“路副总,你也真是的,身边带这么漂亮的助理,还有心思好好工作?” “莫总你知道的,我这人脸盲,看不出漂亮不漂亮,我的只看得到一个人工作能力强不强。” “你真是无趣死了,白瞎了小阮这么好看一张脸。”莫天一朝阮明月招手,“来来来,小阮,坐到我身边来。” 阮明月看了路晋一眼,路晋对她使了个眼色,阮明月没办法,只能坐到了莫天一的身边。 “小阮,你和路副总来晚了,是不是该自罚三杯啊?” 阮明月刚一坐下,莫天一就开始想法设法的给她灌酒。 “是的,莫总,让客户等是我们的不对,那我就自罚三杯。”阮明月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 “小阮爽快,我就喜欢这么爽快的人,来来来,再喝。” “莫总,人小阮可是我好不容易招到的助理,你可别把她吓跑了。”路晋给她解围。 “吓跑了好啊,吓跑了我才有机会,正好,我那助理蠢死了,正好想换。”莫天一笑眯眯地看着阮明月,“小阮,要不你来天一集团吧,路副总给你多少工资,我给双倍。” “莫总,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得和路副总商量,看他放不放人。”阮明月笑着打太极。 莫天一立刻看向路晋:“路副总,怎么样,你放不放人啊?” “莫总,萧氏集团和天一集团现在紧密合作,小阮虽然在我手下,但做的项目是天一集团的项目,这四舍五入,就等于小阮在为你服务,既然在哪儿都是为你服务,那就不必调来调去的费事了,在我手下,我也会督促着她好好为你服务的。” 莫天一哈哈大笑:“既然是为我服务,那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拜托小阮呢。” “莫总请吩咐,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为莫总效劳。”阮明月立刻说。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我喝酒喝的头晕了,劳烦你扶我一把,送我上楼休息。” 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阮明月若是真的扶他上楼,那大概率是逃不出他的魔爪的。 她转头看向路晋,以眼神求救。 路晋笑着说:“这点小事,小阮肯定可以做到,小阮,扶莫总上楼休息。” 阮明月眼神一黯,心想路晋难道不知道莫天一是什么意思吗?还是说,路晋把她带过来,就是想把她献祭给路晋的? 她正犹豫,手机震了震,是路晋的信息。 路晋:“先稳住他,我想办法救你。” ** 阮明月扶着莫天一走出了包厢。 莫天一明明也没喝多少酒,却揽着阮明月的肩膀装醉,把自己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小阮,你的头发真香啊。”莫天一用手撩起阮明月的一缕头发丝,放到鼻间嗅了嗅,“这味道真好闻,让我闻闻,你身上是不是也这么香。” 他说着,就把脸往阮明月的脖颈间埋。 阮明月赶紧用手挡住了莫天一的脑袋。 “莫总,你别这样,酒店人多眼杂,要是被人看到,传出去不好。”她是万万没料到,莫天一这个色鬼,在走廊里就敢对她动手动脚起来。 “你放心,这酒店是我的,没人敢说我的八卦。” “莫总身居高位有所不知,自家老板的八卦,员工聊起来才更津津有味。” “是吗?”莫天一笑着刮了刮阮明月的鼻梁,“看来你这小调皮是没少在背后说老板的八卦。” 阮明月被他油到了,强忍着恶心笑了笑。 “小阮,你笑起来可真好看,记得要多笑笑。”莫天一没有收敛,伸手轻抚着阮明月的脸颊。 阮明月心头哀嚎,祈祷着路晋赶紧想到办法来救她。 她有意走慢点,可莫天一脚步很快,裹挟着她往前。 经过拐角时,阮明月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好像是褚飞的声音。 她抬头朝前望去,看到褚飞正站在走廊另一侧的电梯口,而他身旁站着的,是段祁州。 自上次不欢而散,阮明月和段祁州已经快有半个月没有见面了,段祁州似乎瘦了些,头发也理得更短了,整个人气质变得愈发凛然。 “小阮,愣着干什么,快按电梯啊。”莫天一所有注意力都在阮明月的身上,没有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段祁州,他的手还不安分地在阮明月的脸颊上摸来摸去。 “好的,莫总。”阮明月按了电梯上行键,问:“莫总,你住几号房?” “508。”莫天一勾着她的下巴,“还没进电梯就问房间号了?是不是你也迫不及待了?” 阮明月是故意问的。 她故意让段祁州听到房间号,因为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如果路晋不能及时救她,或许段祁州可以。 可事实是她自作多情了。 段祁州只冷冷朝她和莫天一站立的方向望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他根本不打算管她的破事。 也是,他怎么可能管? 他们分开时,她把话说得那样决绝,他恨她都来不及。 而莫天一是段祁州未来的连襟,段祁州能拿下清河城的项目,也全靠莫天一父亲的帮助,他怎么可能会为了阮明月这个已经毫不相关的女人过河拆桥,再去得罪莫家人和汤家人呢。 电梯很快上到五楼,阮明月原本想把莫天一送到门口,就找理由走的,可莫天一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把她拉进了房间。 房门一关,莫天一更是肆无忌惮,他直接朝阮明月吻了过来。 阮明月赶紧躲开了。 “莫总,你别这样,你先休息吧。”她故作冷静,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想拖延时间,“我让客房服务给你送碗醒酒汤过来。” 她说完,伸手去按号。 可她才按了一个号,电话就被莫天一强制挂断了。 “小阮,我不需要什么醒酒汤,你就是我最好的醒酒汤。来,快让我亲亲你。”莫天一又朝阮明月扑过来。 “莫总,你真的别这样,我有男朋友。”情急之下,阮明月只能胡说。 “有男朋友又怎么样,我还有老婆呢。”莫天一毫不在乎的样子,“男人女人,偶尔出来偷腥一次,是不会被发现的。” “莫总,我不想这样,萧氏集团和天一集团是合作关系,如果最后撕破了脸皮,大家都会难堪。” “怎么,你在威胁我?”莫天一变了脸,“你以为天一集团这个项目是非你们萧氏集团不可吗?你没看到你们路副总都对我恭恭敬敬,生怕哪里惹我不快搞垮了项目吗?你一个小小的助理,试用期都还没过呢,就敢违抗我?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 莫天一话落,就大步过来,强制将阮明月按倒在床上。 阮明月拼命挣扎,却根本挣不脱他的桎梏。 “你放开我!放开!” “还挺烈,我喜欢。” 莫天一开始撕扯阮明月的衣服。 阮明月奋力抵抗,却还是被撕裂了外套,莫天一浑身酒气朝她压下来,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到门口传来“咔嚓”一声。 有人刷门卡进来了。 “莫天一,你tm大白天就发情,看我不阉了你这头种猪!”一道尖利的女声传进来。 是莫天一的老婆汤景竹。 莫天一一听这声音,人就不利索了。 “艹,这娘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不知所措地起身,准备躲藏。 “这位女士,你不能随意进入客人的房间,这不合规矩。”酒店的工作人员在门口阻拦。 “你睁开狗眼看看,这家酒店有一半姓汤,你敢拦我,你什么东西啊?滚!” 阮明月趁着汤景竹被拦在门口的空档,逃到了阳台,用力合上了移门,以身体抵住。 “你一天不睡女人你会死是不是?”汤景竹自结婚后,不是在捉奸就是在捉奸的路上,她冲进屋,愤愤地抓住莫天一的衣领,“你不是说有个应酬,应酬完了就陪我去逛街的吗?怎么?又被哪个狐狸精勾住了魂?” “老婆,不是的,我就是喝多了回房间躺一躺,哪儿有什么你说的狐狸精?” “还想护着那个狐狸精?可以啊,我倒要看看,这次是什么货色,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汤景竹在房间里一通乱找。 阮明月眼见汤景竹要朝阳台这边过来,赶紧爬上了栏杆。 这酒店设计有bug,两个相邻的房间栏杆想通,只要顺着栏杆爬过去,就能爬到隔壁房间的阳台上。 当然,这很危险,一般不会有人这样做。 阮明月走投无路,她知道,如果被汤景竹抓到,那她肯定会被她整死。 汤景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汤家和莫家利益相关,所以就算莫天一在外玩得再花,她都不会离婚,她只会拿小三撒气,传闻但凡被汤景竹捉奸在床的小三,不管自愿还是被逼,最后都会被定性为“主动勾引”,然后被汤景竹整得不成人样。 阮明月宁愿摔死,也不想被这个女人缠上。 她顺着栏杆,小心翼翼地翻到了隔壁的阳台,好不容易双脚落了地,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抬眸,看到段祁州冷着脸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第66章 结婚后肯定只爱我老婆一个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阮明月惊。 “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 段祁州起身,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 阮明月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落地的区域还很危险,稍不留神,就会脚滑坠落。 “怎么,几天不见,还学会飞檐走壁了?” 阮明月还没回答,就听到隔壁阳台传来汤景竹厉声的质问。 “那个狐狸精呢?那个勾引人的狐狸精躲到哪里去了?” “老婆,我都和你说了,是我自己喝多了上来休息一会儿,你怎么就不信呢?”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都看到了!” “你看错了!乖,听话,陪我躺会儿,我就陪你去逛街。” “逛你个鬼,我今天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狐狸精找出来!” 隔壁阳台还在吵吵嚷嚷的。 段祁州看着阮明月,懒懒地笑:“阮小姐,大白天的偷情,这么刺激?” 阮明月怕被隔壁听到,赶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她的手心柔软,护手霜是玫瑰草混着橙花和杜松的清香,前调中调尾调,一点一点在他的鼻间绽放,撩拨着他的理智。 段祁州推开了她的手,清了清喉咙。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跟着领导出来应酬,被迫才进房间的。”阮明月望着段祁州,“麻烦段总帮我一次,借我躲一躲。” “我为什么要借你躲一躲?”他目光带着一丝戏谑,“是谁说的,我们阳关道独木桥,不需要再见面,不需要再产生纠葛?” 这个狗男人真是记仇啊。 阮明月沉一口气,轻声说:“这不特殊情况嘛?” 她爬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隔壁是他啊。 “特殊情况我就要帮你?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妹妹。”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段祁州更来气。 “我说了不缺妹妹,你别上赶着认亲。”段祁州一把拎住她的破烂的外套,“我的阳台不欢迎你,你给我原路爬回去。” “段总,我错了我错了,你救救我吧。”阮明月一想到隔壁房间那对恶心的夫妇头皮就发麻,“看在我兢兢业业跟你两年的份上。” 段祁州还没说话,就听到房门“嘀嘀”两声。 有人刷卡进来了。 “祁州哥哥!”是汤景芊的声音。 阮明月猛的一颤,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果被汤景芊发现她在段祁州的房间里,那她也逃不了“小三”的罪名。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段祁州。 段祁州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推进阳台的窗帘里。 “记住,你欠我一次。”他轻声说。 阮明月大气不敢喘,只得点头。 “祁州哥哥,你在干什么呢?”汤景芊朝阳台这边走过来。 段祁州抬脚进房间,截住了汤景芊。 “没事,接了个电话。”段祁州拉上阳台的玻璃门,“你不是说要和你姐去下午茶?” “别提了,还不是我那糟心的姐夫。” 汤景芊对姐夫莫天一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这莫天一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肠子还花。当初人人都说汤大小姐嫁得好,只有她觉得姐姐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姐夫怎么了?”段祁州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大白天在酒店和狐狸精偷情,有人匿名给我姐发了房间号,我姐这会儿抓奸去了。”汤景竹忍不住吐槽,“我姐摊上我姐夫这种男人,也是倒霉,他结婚了还不知道收心,好像离不了女人似的,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段祁州不语。 汤景芊看着他,试探着问:“祁州哥哥,你结婚了之后,不会像我姐夫这样吧?” “拿我和他比?”段祁州淡淡地看着汤景芊。 “我不是这个意思。”汤景芊挽住段祁州的胳膊,“我就是想听你表个态。” “没听说过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现在表态,你信?” “你说我就信?”汤景芊缠着他,“你快说你快说,说你结婚后会只爱我一个人。” “我结婚后肯定只爱我老婆一个人。”段祁州的目光落在阳台处,“身和心,都属于她一个人。” 汤景芊闻言,心花怒放。 而躲在窗帘后的阮明月,则默默抿紧了唇。 这段日子,阮明月经常看到汤景芊拉着段祁州在媒体镜头前秀恩爱,她以为自己已经产生了足够强的免疫力,可当她亲耳听到段祁州对汤景芊表达爱意,她的心还是疼得不能自已。 原来她还不能那么坦然的接受,他终将成为别人丈夫的事实。 “祁州哥哥,我……”汤景芊慢慢靠近段祁州,“反正下午茶也取消了,不如我们……” 她做梦都想把段祁州睡了,好快些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不需要担心夜长梦多了。 段祁州看出汤景芊的意图,伸手推开了她:“走吧,去看看你姐。” “看我姐做什么?” “她正伤心,难道不需要安慰?” 汤景芊心想,姐姐汤景竹早就被绿惯了,哪里还会伤心?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嗯,那你和我一起去,帮我去敲打敲打我姐夫,他还是挺怕你的。” 段祁州和汤景芊离开了房间。 阮明月等房门合上之后,才敢从窗帘后走出来,她轻手轻脚走到门背后,透过猫眼查看走廊的动静,确定走廊里没人了,才从段祁州的房间离开。 走廊的另一侧,路晋带着酒店的工作人员正往这边赶。 阮明月和路晋在楼道口遇个正着。 “小阮,你没事吧?”路晋一脸关切。 “谢谢路副总,我没事,多亏了你。” “多亏了我?”路晋懵了。 阮明月看着路晋的反应,也懵了一下。 难道汤景竹来捉奸,不是路晋的安排吗? 她刚刚明明听到汤景芊说,有个匿名号码给汤景竹发了房间号,让她上门来捉奸的。 不是路晋,那是谁? 阮明月忽然想到段祁州把她塞进窗帘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记住,你欠我一次。” 难道,这一切都是段祁州安排的? ** 阮明月刚逃过一劫,人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路晋说,汤景竹现在正在酒店大厅发飙,说要彻查酒店的监控,把勾引她老公的这个“狐狸精”揪出来。 她顿时慌张,酒店的监控,肯定拍到她扶莫天一回房的画面了。 “路副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刚派人去打点了,但是……”路晋顿了一下。 “但是什么?” “但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说,今天酒店所有监控都故障,什么都没拍到。” 阮明月再次愣住。 怎么会这么巧? 路晋意味深长地看着阮明月:“小阮,你运气不错啊,你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高人相助?” 这很明显,如果不是有人在帮她,被莫天一缠上又被汤景竹盯上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谁会这么帮她? 阮明月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段祁州。 只有他,有能力让莫家的酒店一瞬之间监控全都停摆。 “小阮,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人?”路晋问。 阮明月摇头:“没想到什么人,可能,就是我运气好。” 路晋笑了笑:“还好你运气好,既不得罪莫总,又能全身而退。不然第一次带你出来出差就出事,我回去都没法交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 阮明月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晚,好在,汤景竹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看来,这事儿算是彻底捂过去了。 接下来几天,她跟着路晋照常在清河出差,中途又碰到过莫天一一次,不过,这次莫天一主动绕道走,没来招惹她。 阮明月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难不成,段祁州连莫天一这个色胚都替她打点好了? 她想找段祁州问问,又担心是她误会,再次落得自作多情的名头。 一周后,阮明月和路晋完成在清河的工作,返回榕城。 她刚从机场回家,就接到了母亲翁美芯的电话。 自从上次在段家不欢而散后,这段时间,阮明月都没有和翁美芯联系,翁美芯倒是给她发过几次信息,但阮明月都没有回。 母女没有隔夜仇,其实,阮明月的气早已消的也差不多了。 “喂,妈。”她接起电话。 “月月,你快来医院,你段叔叔出事了,我好害怕啊。” 阮明月心一紧:“段叔叔怎么了?” “他出车祸了。” “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 “段氏的传奇。” 阮明月放下行李,就立刻赶往医院。 段秋明是在去复健的路上出的车祸,一辆大货车,行驶途中好好的突然变道,朝段秋明所坐的商务车撞了过来,段秋明头部受创,当场昏迷。 这已经是段秋明第二次遭受重大车祸了,段家除了两老,所有人都闻讯赶来,在医院守着。 阮明月赶到的时候,翁美芯正坐在走廊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你先冷静一下,段叔叔怎么样了?”她问。 “还在抢救呢。”翁美芯抓着阮明月的手,崩溃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要是你段叔叔走了,我也不活了!” “什么走了不走了,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段秋明的妹妹段冬雪没好气地看着翁美芯,“人还没死呢,进门就开始哭哭哭,晦气。”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这不是担心秋明吗?”翁美芯气愤。 “你到底是担心我哥,还是担心我哥要是真有三长两短,你连结婚证都没领,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嫁给秋明,从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段冬雪冷哼了声:“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不信。” 翁美芯还要争辩,就听倚在走廊另一侧的段祁州开口:“都闭嘴!” 段祁州的话,翁美芯和段冬雪都不敢不听,两人各自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走廊里忽然就变得很安静。 阮明月拦着母亲翁美芯,但余光却悄悄落在段祁州的身上。 他站在白炽灯下,冷光勾勒着他的侧影,他薄唇紧抿着,神情严肃,目光牢牢锁定着手术室的灯。 阮明月不能想象,段祁州此时的心情。 五年前,正是一场车祸让段祁州原本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五年后,他父亲再次因为车祸生死未卜,他一定很担心,很怕再失去父亲。 可惜,她给不了他任何的安慰。 阮明月正胡思乱想,手术室的灯忽然灭了。 走廊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迎到手术室的门口。 医生走出来,摘了无菌面罩。 “患者抢救顺利,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因为他伤势比较重,得送进重症监护室观察。” 听到医生说段秋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翁美芯更是靠在阮明月的怀里泣不成声。 医生把段祁州单独叫去了办公室,阮明月陪着母亲守在走廊里,看着段秋明被推出抢救室,送去icu。 “老公,老公,你一定要好起来啊!”翁美芯抓着段秋明的手,“我们不是说好了下个月去加拿大看枫叶的吗?你一定要好起来!” “少在这里演琼瑶剧,加起来都一百岁的人了,你恶不恶心?”段冬雪就是看翁美芯不顺眼,趁着段祁州不在,她又忍不住开口。 “我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总之,我对秋明是真心的。” 段冬雪翻了个白眼。 众人看着段秋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安顿好后,一个个都回去了,只有翁美芯不愿回去。 “月月,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留在医院陪你段叔叔。” “妈,你也回去休息吧,icu又不能进去,再说了,医院是段氏的,段叔叔在这里肯定能得到最妥善的照顾,你就放心吧。” “不,我要在门口守着他。”翁美芯泪眼婆娑地望着重症监护室的门,“我知道他能感受到我在这里陪他。” 阮明月劝不动母亲,就陪着她在走廊里坐了一会儿,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才离开医院。 她刚走出医院,正准备打车,就见段祁州的宾利从医院的露天停车场驶出来。 宾利经过她的时候,缓缓停下来,降下了车窗。 “上车,送你回去。”段祁州看着她说。 第67章 吻得难舍难分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阮明月说。 “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次。”他指了指副驾驶座,“上来。” 阮明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了段祁州的车。 车子一路往南,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后,阮明月忽然发现,这不是她回家的路。 “你带我去哪?”她莫名慌张。 “陪我兜一圈,就当是还了你欠我的那次。”段祁州说。 阮明月能感觉出来,他的气压很低。 也是,父亲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他肯定心情沉重。 她不作声了,由着段祁州开。 半夜十二点多,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段祁州的车一路南下,拐了几个弯,渐渐远离了市中心,视线之中,出现了一片旷野,夜幕下,群星连着稻田,无比的豁然与震撼。 车子停了下来。 段祁州什么都没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他走到车头边,倚在那里点了一支烟,等烟抽完了,才掸掸袖口的烟灰,重新回到车上。 两人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天边深蓝的夜幕,偶尔泛起一缕斑斓的光。 “这里好漂亮。”阮明月说。 “嗯。”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段祁州带着她目的明确,一路直奔而来,显然是之前来过这里,早就踩过点的。 “有次深夜赶航班路过,偶然发现的。” 从那次之后,段祁州但凡遇到什么郁结,都会开车来这里转转。 这里四季有四季的风景,每次来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样,但不变的是土地和天空带给他的豁然,是大自然带给他的治愈力。 阮明月看着段祁州略显憔悴的侧颜,不知道医生后来又和他说了什么。 “你别太担心,段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会平安度过这次劫难的。” 段祁州微微点了下头。 两人又开始沉默。 车厢内外都很安静,但这种安静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真是难得,他们在那样的决裂后还能拥有这样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 阮明月渐渐有些困了,她正准备问段祁州什么时候回去,一扭头,发现段祁州正看着她。 他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怎……怎么?”阮明月被他看的心颤。 “离开我,舒心了吗?”段祁州问得认真。 阮明月原本开阔的心境,瞬间逼仄起来。 舒心又怎么样?不舒心又怎么样? 他们的结局不会随着她的心情改变。 她沉了口气,望向窗外的夜色,没有回答,而这时,段祁州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突兀。 是汤景芊。 阮明月在车窗玻璃的倒影上看到了那个名字。 段祁州按了静音,没有接起这个电话。 可是,汤景芊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深夜来电,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困了。”阮明月说,“送我回去吧。” ** 第二天早上,阮明月又去了一趟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她特地绕道福庆小楼,买了母亲翁美芯爱吃的水晶虾饺。 医院早上人最多,阮明月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了路晋。 “路副总!”阮明月和他打招呼。 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 路晋没有听到,他低着头,行色匆匆去了露天停车场。 阮明月穿过医院大楼,去了住院部。 段秋明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出来,翁美芯在走廊里坐了一夜,这会儿刚被护士扶去休息室。 “妈,你吃点东西就去睡觉,我替你守着。”阮明月说。 “不用了,我顶得住。” “你这样段叔叔也不会好得更快,别到时候段叔叔好了,你的身体折腾垮了。” “我没有那么脆弱。”翁美芯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是你段叔叔生死未卜的关键时刻,段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要是不守着他自己一个人去睡觉,会落人口舌的。” 阮明月手上取餐盒的动作一顿。 她忽然分不清母亲到底是担心段秋明,还是单纯为了做戏给段家人看。 母女俩正在休息室吃早餐,走廊里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段氏每年投入那么多钱给医院,结果你们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吗?人都昏迷一天一夜了,你们就这样让他在重症监护室躺着,一点其他的抢救措施都没有吗?” 是汤景芊的声音。 “汤小姐,我们真的尽力了,段先生伤得很重,昨天能从死神手里把人抢回来,已经是万幸。” “听你这么说,我是不该指责你们,还得谢谢你们是吧?”汤景芊声音里的火气更盛。 “我们不敢居功,只是医生也是人,不是神。我昨天已经和段总说明了情况,段总也表示了理解。” “祁州哥哥理解,那是他好说话,我可不会惯着你们。无论怎么样,你们一定要让段叔叔快点好起来,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汤小姐……” 外面争论声不绝于耳。 阮明月看向母亲:“妈,怎么回事?” “汤家那二小姐,一大早就来医院吵吵闹闹的,命令医生赶紧想办法让你段叔叔醒过来。”翁美芯摇摇头,“医生要是真有办法,也不至于藏着掖着,她就是无理取闹。”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阮明月不太理解,得罪医生,对救治段秋明并没有什么帮助。 “她不就是担心你段叔叔一时半会醒不了,影响了她和祁州的婚事么。” 汤景芊和段祁州原定下个月订婚,如果段秋明情况没有好转,一直都是这个昏迷状态的话,那段祁州肯定没有心情订婚,到时候婚期延顺,汤家也没有理由诟病。 可她急什么呢,段祁州和她的婚事,段家和汤家都已经谈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延期,也不会撼动她未来段太的地位。 “我吃不下。”翁美芯只吃了两个虾饺,就放了筷子,“我没有胃口。” “你多少吃点,才有体力。” “不吃了,我歇会儿,你等下去重症监护室外面守着,有什么消息,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叫醒我。” “好。” 阮明月吃完早餐,把餐盒和醋包扔到了楼道的大垃圾桶里,她刚准备去重症监护室门口,一抬脚,又听到了汤景芊的声音。 汤景芊应该是在楼道里打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总之,她收敛了刚才在走廊里大呼小叫的气势,说话声也是小心翼翼的。 “我能不着急吗?祁州哥哥的爸爸要是醒不过来的话,我和祁州哥哥的婚事肯定会延期,这一延期,都不知道要延到什么时候,万一我的肚子大起来藏不住了,那我怎么办?” 阮明月整个人都冻住了。 肚子大起来是什么意思? 汤景芊怀孕了? 她竟然这么快就怀孕了! 阮明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吃下去的早餐都要难受的呕出来了。 汤景芊怀了段祁州的孩子,段祁州要当爸爸了…… 也是,那日在酒店,汤景芊能拿着门卡随意走进段祁州的房间,说明他们早就睡一起了,既然睡一起了,怀孕又有什么奇怪? 阮明月快步离开了楼道。 经过走廊拐角时,正好撞到迎面而来的段祁州。 他今天穿得休闲,看样子,是不打算去公司,准备在医院守一天了。 “怎么了?”段祁州打量阮明月一眼,她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明显不对劲,“不舒服?” “没有。”阮明月越过了段祁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到底怎么了?”段祁州跟上来。 阮明月已经忍不住了,径直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把刚才怕浪费一股脑吃下去的虾饺全都吐了出来。 水流声匆匆,但也盖不住她的呕吐声。 段祁州走到她身边,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怎么吐了?”他的声音有点迟疑,“是不是有了?” 阮明月洗了把脸,拂净脸上的水珠去看他。 段祁州一脸严肃,似乎在回想他们最后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有没有让她怀上孩子的可能。 “有了?”阮明月冷笑,“你想让多少女人同时怀上你的孩子?” 段祁州蹙眉:“你什么意思?” 阮明月一把推开他的手:“你别装了,放心吧,我没怀。” 她真的没怀,因为她的姨妈前两天刚走,她知道,这次呕吐,单纯是因为吃多了又受了刺激。 段祁州还想说什么,走廊里传来护士的叫喊声。 “冯医生,你快来看看,段先生醒了!” 段秋明醒了! 阮明月和段祁州顾不上其他,一起往重症监护室方向跑去。 重症监护室门口围满了段家人,汤景芊也在其中。 “祁州哥哥,段叔叔醒了!”汤景芊一看到段祁州,高兴地朝他飞扑过来。 阮明月挪开了视线,她想起母亲翁美芯的交代,立马去休息室把母亲叫过来。 ** 段秋明醒了,众人悬在心头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阮明月没久留,陪母亲待了会儿,就离开了医院。 汤景芊怀孕的消息,给她冲击不小。 好像就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她才彻底有了自己已经和段祁州断开的实感。 有了这个小生命之后,他们之间再无一丝侥幸。 阮明月回家之后,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她睡了一天,第二天去公司,仍是感觉灵魂不在身体里面。 路晋眼尖,一眼看出她不太正常。 “怎么了,上班这么没激情?” 阮明月冲他笑了笑:“没事。” 她忽然想起昨天医院碰到路晋的事情,于是又问:“你身体还好吧?” 路晋有点莫名奇妙:“我身体很好啊,怎么这么问?” “我昨天看到你医院。” 路晋神色一滞,很快恢复自然:“哦,我去看望个生病的朋友,你怎么在医院?” “我也是去探病。” “那可真是巧啊。” “是啊。” 阮明月和路晋闲聊了几句,路晋忽然问她:“小阮,你会骑马吗?” “不会,怎么了?” “有没有兴趣学?”路晋给她推过来一张名片,“这是飞天马术俱乐部负责人的名片,我最近在飞天学骑马,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和我一起去。” “一定要去吗?”阮明月最近实在没什么精力运动。 “我建议你最好去一下,因为我们下个月准备攻略一个大客户,这位客户是马术爱好者,如果我们能学会一点基础马术,到时候也能和客户有点共同话题。” 阮明月一听是工作需要,顿时就没有了推脱的理由。 “好的,那我去学。” “正好我下午要过去,你准备一下,下午跟我过去看一看。” “好的。” 阮明月以前做段祁州秘书的时候,也跟着段祁州去过几次马场,段祁州是马术高手,他有自己的战驹,段祁州曾骑着这匹战驹参加过香港的马术比赛。 段祁州也曾提议过让阮明月跟着他学骑马,可是,阮明月有点害怕,就一直没有实践这个计划。 阮明月和路晋到达飞天马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小阮,我让人给你安排了马术服,你先去换上,我在马场等你。”路晋说。 “好的,路副总。” 阮明月拿着路晋给的另一张名片去找马场的工作人员,马场太大,她刚穿过马厩,就有点迷路了。 她正准备联系名片上的工作人员,一抬头,又看到了汤景芊。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碰到她。 汤景芊穿着马术服,正快步往俱乐部的休息区走去,她只顾低头看手机,没有看到几米开外的阮明月。 阮明月看汤景芊健步如飞的样子,心想,怀孕前期可以骑马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就看到休息区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也穿着马术服,气质儒雅,是典型的熟男,大叔范儿。 他一看到汤景芊,就握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住了。 汤景芊也不见有丝毫抗拒,她偎在男人的怀里,昂头迎合着男人的吻。 一时间,这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好像下一秒就要滚到床上去。 阮明月吓了一跳,赶紧躲到木柱子后面,藏身起来。 天,她这是看到了什么? 第68章 段祁州被戴绿帽子了 段祁州被戴绿帽子了? 阮明月的心“咚咚”跳乱了节奏,她躲在柱子后面,简直比自己出轨还要紧张,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拍照留存证据,汤景芊和那男人已经走进了休息室不见了。 “小阮,换好衣服快来草坪这里,给你介绍个客户。” 路晋给她发信息,催促她赶紧去马场。 阮明月不敢再耽误,赶紧打电话联系马场的工作人员寻找更衣室。 一个下午,阮明月虽然人在马上,但脑海里想的都是汤景芊出轨的事情,这比汤景芊怀孕更有冲击力。 她现在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汤景芊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段祁州的。 “小阮,今天这一趟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傍晚结束的时候,路晋问她。 “有,这一趟收获很大。”阮明月说。 如果今天没有来马场,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段祁州和汤景芊表面华美的感情,内里竟是这样丑陋不堪。 那天之后,阮明月有时间就会借着练习马术的名义去马场。 而她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能拍下汤景芊出轨的证据。 可惜,她连续去了一周,都没有再看到汤景芊出现,不过,她倒是摸清了汤景芊的出轨对象。 汤景芊的出轨对象叫邱志博,是飞天马术俱乐部的资深马术教练,汤景芊十八岁就跟着邱志博学马术,两人已经认识十年。 马术俱乐部的人都知道,汤景芊是邱志博的徒弟,两人感情很好,但是,似乎没有人知道他们有超越师徒之外的私情,因为邱志博早已经结婚了,他和妻子丁亚楠是圈里人尽皆知的模范夫妻。 据阮明月的马术教练说,邱志博和妻子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就认识,大学恋爱后,一毕业就结婚了。邱志博的妻子是个文艺的画家,她经常背着画架来马场写生,她最喜欢画的就是邱志博在马上驰骋的画面,夫妻两恩爱的羡煞旁人。 阮明月也见过丁亚楠一次,丁亚楠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四十岁的样子,而且,她望向邱志博的眼睛总是亮晶晶闪着光,显然,是完全不知道丈夫背着她出轨了。 真是难以想象,这样青梅竹马的爱情童话有朝一日破灭,丁亚楠得有多难受。 当然,还有另一个人的感受也让人觉得担忧。 那就是段祁州。 段祁州这样的天之骄子,如果得知自己的未婚妻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估计他的自尊心也得受挫。 阮明月怀揣着这个秘密,心情沉重。 而更让她焦虑的是,眼看段祁州和汤景芊的婚期一天一天临近,她却迟迟没有拍到汤景芊不忠的证据。 口说无凭,如果她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段祁州会相信她吗? 阮明月决定找机会试探一下段祁州。 正好,萧氏集团和段氏集团一起受邀参加科城的环保峰会,阮明月跟随路晋前往参加会议,而段祁州也在。 两人参加完会议,在科城大厦的餐厅碰了面。 “段总,有时间聊一聊吗?”阮明月在餐厅门口拦住了段祁州。 段祁州眉目一挑,似乎觉得她主动和他搭讪是稀奇事。 “褚飞,去对面茶楼安排个包厢。”段祁州对褚飞说。 “是,段总。” 阮明月和段祁州进了对面茶楼。 中式的茶楼,每个包厢的名字都意境独特,而他们的包厢名叫“长相思”。 袅袅茶香间,阮明月和段祁州面对面坐着。 “说吧,什么事?”段祁州开门见山。 阮明月其实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开口,在他的注视下,她莫名生了一丝紧张。 “你和汤景芊睡过吗?”她一紧张嘴就快过脑子。 段祁州闻言,直接被一口茶水呛到了。 他咳了两声,才缓过来。 “怎么?睡没睡过,你在意吗?”他看着她,目光带着深意。 “我不在意。” “那你还问?” “我……”阮明月瞬间像是被将了一军,她抿了口茶,脑海中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决定不绕弯子了,“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我看到汤景芊出轨了,订婚的事情,我劝你慎重考虑。” 段祁州神情淡淡的,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阮明月一时以为是自己没有表述清楚,于是换了个方式又说了一遍:“我看到汤景芊出轨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你的。” 段祁州拎起茶壶,不疾不徐地给阮明月的茶杯斟满:“这件事,你还告诉谁了?” “我谁也没说。”阮明月又不是什么大嘴巴,这种关乎个人隐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到处去和人说。 “也就是说,除了你,没人知道。” “是的。” “那你也不知道。” 阮明月看着段祁州:“什么意思?” “今天你没有找过我,这件事情,你也从来没听说过没看到过。” 阮明月听懂了,段祁州是让她假装不知道。 “那你还会如期订婚吗?”阮明月好奇。 “会。” 阮明月的心隐隐又泛起一丝酸涩。 原来段祁州这么爱汤景芊,爱到被她戴绿帽子,也要娶她。 “抱歉段总,是我多管闲事了。”阮明月自嘲一笑,“既然段总这么大度,什么都不介意,那我祝段总和汤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说完转身就走。 段祁州坐在原位,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 段祁州宁愿被戴绿帽也要娶汤景芊这件事情,是阮明月万万没想到的,她甚至感觉自己都有点不认识段祁州了。 那个睥睨一切的男人,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后会这样的卑微。 段祁州订婚的前两天,翁美芯把阮明月叫出去逛街。 “祁州的订婚宴,你也收到邀请了吧。”翁美芯问。 阮明月点头,她是作为段氏的前员工收到的邀请,褚飞亲自把邀请函送上门来的,她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既然决定了出席,那你好好置办一身行头,你今天随便挑,多贵都行,妈给你付钱。”翁美芯说。 阮明月能感觉到,自从母亲上次在段家扇了她一巴掌后,她非常努力地想通过其他方式补偿她。 其实完全没必要,她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母亲,比她介意这件事情,好像生怕她们母女会因为这件事情生分了。 “妈,我有衣服,不用再买了。” “你家里的衣服都是通勤穿的,出席订婚宴可不能随随便便,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好歹也算半个段家小姐。” 翁美芯说着,带她走进了莫奈的花园。 莫奈的花园是榕城近年来风头最劲的一个女装品牌,主打一个贵。 “妈,这里的衣服太贵了,我不要。” 阮明月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在这里买一套衣服的。 “我说了,今天我买单,你随意挑就好了,你穿得好,妈脸上也有光。” 阮明月还是不想买,翁美芯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从衣架上拿了一条月灰色的礼服裙给她,裙子上半身是柔软皮面,下半身偏亚麻材质,两种不同面料的碰撞,中和了性感和端庄,高级感满满。 “等等,这条裙子我要了。” 翁美芯刚把这条裙子递到阮明月面前,门口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段元溪。 段秋明出车祸之后,段元溪就打着陪伴父亲的旗号从国外回来了,这会儿,她正挽着闺蜜赵怡欢的手站在门口。 “溪溪,你也喜欢这条裙子啊?”翁美芯有点尴尬,裙子提在手里,放也不是,给也不是。 “我不喜欢,但你们喜欢,我就不想让你们如愿。”段元溪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翁美芯看了阮明月一眼。 “妈,给她吧,我反正也不想买。” 翁美芯本就不敢得罪段元溪,听阮明月给台阶,立刻就把裙子放下了。 “那妈带你去别的地方再挑挑。”翁美芯说。 “好。” 两人极力想避开段元溪,可段元溪还是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她一把攥住了阮明月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嘲讽道:“你别费心思了。你就算盛装打扮,订婚宴那天的女主角也不是你。” 段元溪这把刀,刺在了阮明月的伤口上。 “我真替我哥开心,甩掉了你这个狐狸精。” 阮明月强撑着扬起一抹笑:“你别开心得太早。”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哥知道,你去问他。” 阮明月说完,带着母亲翁美芯快步离开,徒留段元溪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 时间很快来到十八号。 段祁州和汤家二小姐订婚,这绝对算得上是榕城大事件。 榕城的各大商贾和权贵,悉数到场,豪车从酒店门口,一直沿街停到几里开外。 汤景芊一早就去酒店化妆了,虽然睡眠不足,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心情。 段元溪也早早过来陪着她了。 “嫂子,你今天真是美呆了。”段元溪看着镜子里的汤景芊,笑得比汤景芊本人还开心。 “能不美嘛,这礼服是你哥特地去国外给我订制的。”汤景芊幸福道。 汤景芊今天的礼服裙摆处镶了两万多颗钻,都是意大利匠人手工一针一线缝上去的,因为太过贵重,段祁州特地派专机飞去国外把礼服接回来的。 “我哥对你真的太好了。”段元溪羡慕。 “溪溪,你以后也会遇到像你哥这样好的男人的。”汤景芊说着,点开手机看了眼屏幕,“对了,你哥呢,你有没有去看过他,他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啊,还在酒店顶楼办公呢。”段元溪撇了下嘴,“这人工作狂,你别理他,反正男人也不需要化妆,换个衣服就行了,很快的。” “嗯。” 酒店顶楼。 段祁州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坐在办公桌前,和往常一样签着面前的文件。 陈寒站在段祁州的身后,频频看表。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陈寒的手机响起来,他走到落地窗边,蹙眉轻声问:“怎么样,敲章了吗?”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陈寒眉头舒展,折回到段祁州的身边。 “段总,莫市长那边已经把最后一份标书盖章了。” 段祁州的笔尖停在纸上,墨水泅开一个小黑点。 终于盖章了。 清河城这个项目,他争取了一年多,终于拿到标书了。 汤家也是真的狠,为了给汤景芊保驾护航,竟然让莫家那位一把手把他的标书卡到了订婚当天。 段祁州紧了紧领口的领结,起身拍了拍陈寒的肩膀,问:“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段总。” 段祁州“嗯”了声,走出了顶楼的会议室,去找汤景芊。 汤景芊早就已经在等他了,看到段祁州,她提着裙摆小跑到他面前。 “祁州哥哥,你看我美吗?” “美。”段祁州说。 汤景芊瞬间笑开了花:“你也很帅。” 段祁州很少穿燕尾服,今天这身西装上身,像极了旧时绅士,复古中带着一丝优雅,让人倍感惊艳。 汤景芊得意的想,她的未婚夫一定是整个榕城最帅的准新郎了。 “走吧。” “好。” 楼下,宾客云集。 段祁州和汤景芊一出现,众人都围上来。 “恭喜段总,抱得美人归,以后段家和汤家结了亲,榕城掉下一个钢镚,都得姓段或者姓汤了。” “段总和段总夫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听说段总已经拿下了清河城的项目,恭喜段总,双喜临门!” 段祁州笑而不语。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阮明月身上。 她一条白色的挂脖礼裙,身材窈窕,气质出众,周围的人都在笑,唯独她凛着一张脸,望向他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祁州,景芊,过来合影。”汤景芊的母亲朝他们招手。 “来了,妈。” 汤景芊轻轻攥了下段祁州的胳膊。 段祁州目光收回来,落在汤景芊的身上。 “祁州哥哥,我妈让我们过去合影,这会儿人都在,留个纪念。” “好。” 段祁州刚应声,就见门口闯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汤景芊,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