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让我当贤妻良母》 第1章穿越这种还是不要啊 秦淮王十年,秋。 落叶被卷起几个圈儿又无力垂落在地上。 刚刚下了霜,空气里弥漫着冷气,来往的仆从忙忙碌碌地清扫着院落。 “哎哎,你说咱们王妃这都昏迷几日了,王爷连看也不来看一眼!” “你不知道?她得罪的可是咱们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儿!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当非要把苏家小姐推进湖中,结果自己反倒落湖。” “手里的活还嫌少,敢在这儿妄议主子!”一道狠厉的声线传来,两个小丫头立刻噤声不语,低下头。 “静芳姑姑…” “妄议主子罚份一月!下去领罚!”静芳也不给那两人眼神,径直端着汤药进了里屋。 屋里的炭不知何时早歇了,与外面的温度差不了多少。 静芳面色一沉放下药碗:“这帮势利的狗奴才!我才离开几个时辰,连个炭火也看不住!”她俯下身重新加了些新炭,屋子里总算是有了一些暖意。 少女苍白的面庞静静地躺在紫檀大床上,静芳挑起了珠帘,光线照在了她白皙的脸庞,衬得她加柔弱不堪。 静芳小心翼翼地将她微微扶起身:“娘娘,奴来给你喂药。”她端起药碗吹了吹,喂进少女的口中。 少女还在昏迷着,药也是喂一半吐一半,她却丝毫不介意,耐心地喂完一整碗,又小心翼翼地将被角掖好。 静芳看着昏迷不醒的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王妃呀!”她紧紧抓着少女有些冰凉的手,眼眶就红了。 她是自小看着王妃长大的,也是她的陪嫁嬷嬷,现在看到她这样软弱无骨地躺着,实在是心疼得紧:“都三日了,太医来瞧都说没事了,你怎么还不醒啊!” 安芷柔只觉得自己胸口无比的钝痛,她上一秒才刚刚到公司的团建地,下一秒就被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人给踹进了泳池,不会游泳的她,扑腾了半天也没人拉一把就这么昏了过去。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唔!”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但是整个胸口都像是要炸裂开的一般疼痛,不一会儿额角便有了层层虚汗。 “王妃!王妃!唉哟!你可总算是醒了!”一个中年妇人激动的声线传来,攥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安芷柔睁开眼,眼前陌生的景象让她皱了皱眉头,那中年妇人全然没察觉道她的异样,高兴地不停抹眼泪。 安芷柔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奴婢这就去禀告王爷!”静芳连忙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欸…”安芷柔刚想伸出手拉住她问个明白,却是一场空,她看了看周围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越看安芷柔心里的不安也就更强烈。 “滴!您的系统编号250上线!”突然一道贱贱的机械音响起。 “谁?”安芷柔猛地坐起四下看了看,还是空无一物,反倒是起得太猛,咳嗽了一阵。 “滴!我在这儿!宿主!”安芷柔抬头看到半空中有一个半透明状的小蜜蜂造型的灵体正挥着翅膀朝自己打招呼,她伸手想要去触碰,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径直穿过了灵体。 “滴!宿主!250在这里是没有实体的!”系统渐渐地声音又响起,灵体也做了一个鬼脸。 “我这是在哪?”安芷柔捂着胸口问道。 “滴!宿主咱们现在在凌云大陆的秦国。” “凌云大陆?秦国?这是什么东西?”安芷柔不解地问道。 250在她眼前缓缓地展开画面,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凌云大陆,天下共分九州。如今三国割据,当属秦国的实力最强,隐隐有称霸九州之势。 而她在这个世界也叫安芷柔是御史大夫的独女嫁给了北静王姜怀年做王妃。 可惜妾有情,郎无意。这北静王喜欢的是太尉家的庶女苏文心,苏文心早年男扮女装随父出征,两人早在军营里就芳心暗许。 谁成想打完仗回来,皇帝便把安芷柔赐婚给了姜怀年。成婚三年,两人是同床异梦。 这安芷柔呢也是娇宠着长大的小姐,这也察觉出不对劲,私下这么一查,这段旧情也就被知晓了。 那日安芷柔只是想找苏文心说个清楚,谁成想竟跌入湖中,昏迷不醒。外间皆传言是她要加害苏文心,反倒害了自己。 安芷柔面无表情地看完原主这短短的二八年华,只觉得的这皇帝委实缺德得很,这道赐婚毁了三人那! 按照一般穿越文的套路,安芷柔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所以…这次我的目标是要攻略他?”安芷柔指了指姜怀年,不满地撇了撇嘴。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开放!250我已经是个成熟完备极具人性的系统!”250来了一段高昂地自夸:“经过被系统周密的考核,攻略姜怀年这样的任务太简单了!” 眼前的屏幕上出现了三名男子,一个是姜怀年,一个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也就是当今陛下姜斯逸,最后一个梳着异族的辫子眉眼深邃,旁边一行小字标注着燕国太子耶律齐。 “宿主!这三个男人!咱全包了!”250翅膀舞得飞起,小短手一挥,在这三个男人画像前来回地旋转。 “啊?”安芷柔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你最好在开玩笑!” 救命!21世纪就是母胎单身25年的老社畜,让她在封建社会一下子把三个男人!她疯了! “奖励很丰厚的哦!宿主!不考虑考虑吗?”250厚颜无耻地蹭上安芷柔的脸颊。 “不考虑!”安芷柔转过身,就要拉起被子不理人。 “滴!检测到宿主不愿配合工作,将在三分钟后剥离生命!”250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 安芷柔转过身:“什么意思?” “滴!是这样的宿主,您在21世纪的身体已经进入植物人状态!如果不完成任务将剥离这具身体。” “剥离以后呢?” “魂飞魄散。”250呲着牙说道。 “不是?我就掉游泳池里了还成植物人了?遇到庸医了吧?”安芷柔难以置信地发问。 “倒计时两分钟。” “我接受任务会有什么奖励?”安芷柔试探地问道。 一听到这答案,250立刻喜笑颜开地回答道:“宿主请放心!咱们是良心生意,这三个花美男!统统打包到您的世界!” “哈?”安芷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这算哪门子的奖励啊?恐怖片还差不多!”安芷柔吐槽道。 “一分钟倒计时!”250又恢复了冷酷无情的模样:“59…58…” “这样,能把这三个男的资产换算成我的吗?人就好好呆这里行吗?”安芷柔讨价还价道。 “30…29…”250还是在继续无情地倒数着。 “行!行!我干!我干!”安芷柔见无法改变,自己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契约成功!合作愉快!宿主!”250立刻又喜逐颜开:“哦!姜怀年来喽。” 250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男子跨步走来,静芳姑姑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后,安芷柔抬眼望去,一身黑袍的他墨发如云,五官仿佛玉雕精心雕琢打磨过一番,令人称叹。 “本王瞧着王妃精神好得很啊!”姜怀年轻挑起珠帘,身子卓越,出口的话却夹抢带棒。 静芳扶着安芷柔下床:“见过王爷。” 安芷柔安安静静地跪着,半天也不见姜怀年有要他起来的意思,微微抬头看向姜怀年。 姜怀年正对上安芷柔的眼眸,他身形猛地一怔,换做往日她早就自己站了起来,大声质问这么多日是否去找苏文心。 而此刻眼前人的眼眸里只有淡淡的不解和一丝委屈。她委屈?姜怀年面色一凛,看着安芷柔微微蹙起的眉头,他也忍不住蹙起眉头。 他压抑住自己想要扶起那人的冲动,抓住她的下巴,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本王与文心只是旧友!你已是王妃,言行举止,嬷嬷应该都教过你!”她怎么瘦了这么多? 姜怀年感受着有些硌手的脸颊:“下次再算计文心,本王可不敢保证你还活着!”他一甩袖放开了安芷柔。 “是!臣妾决不再犯!”安芷柔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依旧跪得笔直。 反倒是姜怀年被她这一反应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你最好不要出尔反尔!” “滴!宿主!请对攻略人物说出臣妾多想恨你!可是臣妾做不到啊!”250的啊余音缭绕,听得安芷柔都要晕了:“请宿主在攻略人物离开前说出台词!否则剥离身体!” 不是!坑爹啊!这250还真250!看电视剧看得糊涂了吧!这都要说台词!安芷柔在内心疯狂地吐槽咆哮着,一时没注意好表情管理。 “你果然心思不纯!”姜怀年看到安芷柔眼里满是不满,以为是还憋着什么坏水。 安芷柔猛地又被掐住脖子,本来就大病初愈,胸口还隐隐作痛,被姜怀年这么一刺激,一下子生理性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眼眶微红。 她就这么定定地望向姜怀年的眼睛,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开口:“臣妾害苏姑娘做什么?臣妾多么想恨你啊!” 听到安芷柔这句话姜怀年心脏猛地一阵刺痛,他也不知从何传来,就这么放开了禁锢安芷柔脖子的手。今日的安芷柔颇有些奇怪与往日大不相同。 失去支撑的安芷柔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可是,臣妾做不到啊!臣妾这辈子就被困在这里了……” 姜怀年胸口一滞,当年赐婚并非他们各自的本意。 第2章修罗场预备 “王妃,快些起来!地上凉!”静芳看到安芷柔这样趴在地上抽泣,心疼地自己也泪流满面。 “照顾好王妃!”姜怀年背着身子,撂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姜怀年前脚刚离开,安芷柔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竟然是半分泪也没有。“嬷嬷,快快叫小厨房上些吃食来!” 静芳姑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欣慰地笑了,她微微屈身:“王妃可算是想明白了。奴婢这就去让小厨房去做您最爱的糖蒸酥酪来!” 安芷柔一脸懵地躺在软榻上靠着宝蓝色绫缎大迎枕上:“想明白什么?” “从前啊王妃太较真了,事事都要与王爷争个是非对错。”静芳姑姑耐心地劝诫着:“这男人呐,都是有尊严的一直与他争论岂不是让他下不来台面?当夫人的要懂得适当的示弱。就像夫人今日这样,往后啊王爷才会多多怜惜夫人,早日生下…” 安芷柔挑着细茶:“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嬷嬷!快去吧!我都快饿扁了!” 静芳被打断了话也不恼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安芷柔,自家王妃还是需要多历练。 “滴!检测到姜怀年好感度加一,先好感度0!宿主再接再厉哦!”250欠揍地声音又响起,安芷柔靠着矮几闭目养神也不看它:“0?之前还是负数?还能有负数?啧啧啧!”她在心里腹诽着。 “宿主不要气馁!250会一直陪伴宿主的!” “有你才叫恐怖嘞!”安芷柔在心中吐槽着。 “哇呜呜呜——”250立刻就哭天抢地地撒泼打滚,安芷柔脑壳子都要被它吵晕了去,烦躁地睁开眼:“哭哭哭!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呃…呃”250抽抽噎噎地打着嗝:“我是个可爱的250,不是恐怖的!主神都夸我!” 安芷柔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主神是谁?” 250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哭也忘记了,双手捂住嘴巴,一骨碌就消失不见了,安芷柔怎么叫都不出来了。 安芷柔也不是什么较真的人,向来得过且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对系统也是一样,安安心心地等待着静芳姑姑的菜。 比菜先来的是苏文心。 “我来晚了!”一道明亮清透的声音传来,安芷柔缓缓睁开眼抬头看去。 是个明艳的女子,不同于寻常的闺阁女子,她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宝蓝色纻丝直裰,外披一件灰鼠袄,梳的也是男子样式。目光如火般炽烈,浑身充斥着如山般的坚毅的气势。 丫鬟接过她脱下的袄子,放在衣架子上。“先前你一直昏迷着,年哥说怕我咋呼着吵到你养身子,现在你终于醒了!我也才来看你!” 安芷柔看着自顾自说话的苏文心,脑海里仔细搜索着原主的所有记忆,半点想不出她们何时这么相熟。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可是想害苏文心结果自己掉湖里的形象,这其中要是没有苏文心出力,安芷柔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静芳姑姑端着吃食高高兴兴地进门,在看到苏文心的一刻,笑容也有些僵硬。 苏文心仿若未觉,还大大咧咧地吃起了糕点:“嗯!姐姐这里的吃食真不错!”安芷柔温柔地笑了笑不说话,又眼神示意静芳先下去。 “姐姐,当日的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苏文心叹了一口气:“那日我将你从湖中捞起,你已昏迷不醒。年哥急匆匆赶来,我也不知怎么他们就传成了这样。有机会我会一定说清楚!” 安芷柔点了点头心中大叫:“二百五!二百五!能不能看看她说的是真是假?” “滴!宿主,250只能看出三个男主的好感度和有没有撒谎哦~”250不知从哪又滚出来了。 “要你何用!滚吧!”安芷柔瘪瘪嘴。 250又骨碌碌翻走,安芷柔喝了点鸡汤,看着苏文心:“嗯!我相信妹妹的为人,否则也不会出手相助,说起来,妹妹可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真的?你真这么想就太好了!”苏文心拉着安芷柔的手异常兴奋:“这几日担心了许久,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是松了一口气!我与年哥也不向外人传言那般。”安芷柔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我同年哥只有兄弟之义绝无男女之情!况且…”苏文心顿住声音,朝安芷柔眨了眨眼睛:“年哥实非为夫的良配.” 同道中人呐!同道中人呐!安芷柔恨不得同她好好吐槽一下姜怀年,可惜人设不允许! “安芷柔!本王警告过你不准动苏文心!”房门被砰的一声砸开,姜怀年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人交叠的手,笑得格外闲适。 安芷柔眉眼弯弯,嘴角浅浅的酒窝也露了出来,姜怀年一下子呆愣住,他从未见过安芷柔如此柔和的时候。 这样明媚的笑容,她从未对自己展示过,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苦涩感上涌冲击着他的大脑。 “见过王爷!”安芷柔下了塌,朝姜怀年行礼。 苏文心直接跳了过去在姜怀年肩膀处猛地一拍:“你抽什么疯啊!她害我什么?那日都说了是个意外!你就是不听!” 也不管姜怀年什么反应径直拉起安芷柔:“别跟傻子较劲!”说话时嘴巴嫌弃得都快出框了! “嗯!”安芷柔点了点头,站起身也不看姜怀年。 “宿主!宿主!你快攻略他啊!上啊!”250扑棱着大翅膀拼命地喊着。 “你别管!我有我的节奏!”安芷柔回嘴道,才不是因为她害怕这个狗男人恼羞成怒又乱发脾气! “节奏宿主,你节奏有点慢啊!”250有气无力地吐槽着。 “你嗯什么?”姜怀年看到安芷柔的反应原本有些尴尬的神色瞬间又气血上涌:“诋毁夫君可是犯了七出!” “会不会说话!你小子怎么一遇到她的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苏文心又是一击暴扣:“又发病了?当年没治好啊!” “本王好得很!”姜怀年撂下这句话又急匆匆地走了! “250!250!250!” “我在宿主!” “你不会给我安排个超雄男吧?或者一个弱智?”安芷柔紧张兮兮地问道。 250听到安芷柔的问题,双腿一瞪直接翻到在地。 “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安芷柔更慌了。 “宿主,你脑洞太大了,我承认我还是需要继续升级才能跟上宿主脑洞!”250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安芷柔还是半信半疑。 苏文心抓住安芷柔的手:“哎!年哥以前在军营里摔过脑子直脑筋到现在还转不过弯来!”苏文心满眼心疼地看着安芷柔:“可惜是皇上赐婚,这婚事由不得你啊!” 安芷柔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姜怀年人缘还真是不是一般的差。攻 略这种人物,唔!甚至还有两个不知庐山真面目的主儿,安芷柔忍不住扶额倒在了榻上。 “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安芷柔丧气不已。 “欸!这么丧干什么?”苏文心和安芷柔一同躺下:“男人也就那回事!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 “咸安马上要有一件大事发生你听说了吗?”苏文心兴奋地说。 安芷柔迷迷糊糊地说:“嗯?什么好事?陛下给你赐婚了?” “汰!呸呸呸!这种晦气事少提!”苏文心嘴角都快拉到下巴了,人也一下子坐了起来:“是燕国太子耶律齐要来咱们国家。” “耶律齐?”安芷柔一骨碌坐了起来:“他怎么来了?” “嗯?你认识?”苏文心疑惑道。 “不…不认识啊!我就是…好奇嘛!他应该燕国太子来大陈干什么?”安芷柔挠了挠头,结巴地说道。这不妥妥废话吗?难不成我还要告诉她要给他兄弟带绿帽啊! “前几年秦燕边境一直有小摩擦,估计是来联姻求和的!”苏文心垂眸思索:“又有女子要经历同你一般的遭遇了。” “什么时候会来?”安芷柔追问道。 “中秋国宴那天,据说这耶律齐长得俊美异常,勾人心魄!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饱眼福了!”苏文心兴奋地都有些搓搓小手了! “等等,国宴的话,皇上也会出席?”安芷柔抓着苏文心的手问道。 “废话!国宴!况且耶律齐都亲自来了,皇上哪能不迎接?”苏文心说道。 omg!三个要攻略的男人齐聚一堂,这250又喜欢随机处任务!安芷柔恨不得自己再多昏睡几日。 第3章 耶律齐来了 姜斯逸,传言他阴沉嗜血,不近人情,是个的鬼面阎王。先皇好色,膝下光是儿子就有二十多位,而他在太后的扶持下,登上了皇位。 短短三年兄弟死的死,残的残,而姜怀年那些年早早进了军营历练又立了军功才躲过一劫。 他们虽说是亲兄弟,但他们母亲德太妃在生下姜怀年时不过是个美人,而中宫皇后安虞一直为诞下嫡子,便抱在了膝下。 三年后生姜怀年是德太妃已经是德妃,自然是能养在膝下。 “嗯?等等,先太后姓安?”安芷柔有种不详的预感。 “是滴!宿主!”250格外的兴奋:“她可是您的亲姑姑!” “先太后怎么死的?”安芷柔紧张地呼吸都要停止了。 “鸩酒赐死!”250冰冷的机械音都有些害怕的意味。 少主登基自然意味着外戚专权,姜斯逸短短登基不过六年,如便已经掌权毒死了养母。 安芷柔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抬头看向与他同乘的姜怀年。赐婚应该是安太后的主意,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命运。 把安芷柔赐婚给姜怀年还能保安家一线生机。 “冷了?”姜怀年冷冷开口。 安芷柔摇了摇头,马车里的炉子烧得很旺谈不上冷,只是她心有些发冷。身体也情不自禁地离姜怀年远了些。 “麻烦!”姜怀年不满地啧声,脱下身上披的狐裘披风,将安芷柔包了个严严实实。 安芷柔有些讶异,软乎的狐毛紧紧贴着她的脸颊,挠得她有些痒。姜怀年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滴!宿主姜怀年好感度加10!再接再厉!”250跳上安芷柔肩头兴奋地说道。 “嗯?”安芷柔眉毛一跳,她啥都没做,这好感度还能涨? 中秋月圆,宫道内早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挂起了流光溢彩的灯笼,恍若白日。 安芷柔牵着姜怀年的手下了马车,无数道视线便落到了他们的身上,不少有看笑话的眼神。 安芷柔看向姜怀年发现他是一脸淡定,仿佛那些眼光并不存在。安芷柔便也无所谓地进了宫门。 昭阳殿。 “北静王、北静王妃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响。 “臣姜怀年参见皇上!” “臣妾安芷柔参加皇上!”安芷柔和姜怀年同姜斯逸行礼。 “爱卿,平身!”出乎安芷柔的预料,姜斯逸的声音清亮温和,看不出是个残暴的君王。 她抬头望去,看向她第二个攻略者,龙座之上,身形修长的君王慵懒得靠着背椅,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 嘴角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一身玄衣微敞,一身的轻狂不羁。 两人视线交汇,安芷柔只觉得那人的笑意更深,至此她明显感受到那到视线带着戏谑又带着嘲笑。 安芷柔坐在了姜怀年的身旁,脑海里却还在回想着刚刚姜斯逸的反应。 他在笑什么?笑安太后的安排?笑安家的苟延残喘?安芷柔摇了摇脑袋,不想再细想下去。 “燕太子耶律齐及燕国使团到——!”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才刚刚登场。 安芷柔寻声朝殿门外望去。 走在前面的是三个彪形大汉,穿得也是虎皮貂衣气势十足,看着都快像两米的巨人了! 宫殿外的冷风灌入带来一丝凉意,让人清醒了不少,少年踏着铃声步步走入殿中。 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眉眼下藏着的是一颗宝蓝色的眼睛,像是深海的漩涡又像是深空的宝石。满头银发有些自来卷,梳着长生辫,笑得肆意。 头上带着的是一整块狼皮做的皮帽,垂挂这各式各样的宝石玛瑙,走起路来便会碰撞出清脆声响。 “耶律齐见过陛下!”他将右手放在左胸口,朝姜斯逸鞠了一躬便算做行礼了。 “赐上座!”太监高声宣读着。耶律齐坐在了安芷柔的对面,举杯喝了一盏。 宴会也便正式开始了,丝竹声起,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滴!宿主!耶律齐好感度50!”250突然出声道。 “嗯?”安芷柔酒杯吓得酒杯都没拿稳跌落在桌上,诧异地抬头望去,就跌进了耶律齐那双幽深的眸子里。 如果说姜斯逸的眼眸晦暗,神秘莫测,那么耶律齐的眼就像是一汪清水,澄澈得快要溢出的情感。烛火的映衬下,亮如星辰。 见安芷柔也朝他看去,粲然一笑,原本深邃的五官也柔和了起来。安芷柔一下子被看红了脸,低下头,扶起酒杯,一直不敢抬头。 “耶律齐好感加一加一加一加一!”250声线越来高昂:“一见钟情哇!宿主!你是我的神!” 安芷柔则是头越低越下,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姜怀年也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饭也不会吃了!” 说着,不由分说夹了一筷子肉放进了安芷柔的碗中。安芷柔顿时如芒背刺,坐立不安,除开对面耶律齐炽热的视线,座在上座那人冰冷的视线也投射了过来。 “臣妾有些醉酒,想出去…走走。”安芷柔轻声说道。 “麻烦!”姜怀年放下筷子,也要起身跟着安芷柔一起走。 “王爷!我还要去更衣,您还是在这儿吧。”安芷柔一把按住姜怀年蠢蠢欲动的身子。 此刻她只想静静,找一个地方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这三个男人如今都见过了,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难呐!难! 安芷柔扶着翠莹的手走出宫殿,丝竹声渐远,夜色渐渐将其吞没。 “宿主不开心吗?”250的两根须须也down下来,一脸困惑:“可是耶律齐现在好感度都要65啦!姜怀年也有15了!” “嗯!那姜斯逸呢?”安芷柔坐上了秋千,抬头望向天空。沉寂的夜幕连星星都少见,月亮也被云层层层包裹。 250静默了许久:“250检测不到。” “嗯?不是苏文心你看不出就算了,为什么姜斯逸也不行?”安芷柔疑惑道。 250都快羞得无地自容了:“250会升级的!” “王妃,深秋寒凉。”身下的秋千不知何时被人拉住,手上传来一阵暖意。 “滴!请宿主在三分钟内亲吻该攻略者!倒计时开始!” 第4章 你当本王瞎吗 250调皮的声线刚落,安芷柔几乎都要被吓出一身冷汗了。 “翠莹?”安芷柔低声喊道。 只听到翠茗挣扎地发出唔唔声,安芷柔转头看去,翠茗不知为何倒地不起。 “王妃你在发抖?放心,她只是中了迷香暂时没有气力罢了。”那人倾身俯下身贴着她的右耳温声细语。 “太子殿下,中原话说得不赖。”安芷柔大脑飞速运转着,脑门都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四下夜幕寂静也不见来人,250嘀嗒嘀嗒的倒计时在脑海中回旋着。 安芷柔心一横,大不了一死!装作躲避的模样,在他们交握的左手上蜻蜓点水地擦过。耶律齐手一松,安芷柔立刻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拉起翠莹,顾不得什么体面跳起脚就直往昭阳殿冲。 月色冲破迷雾,如缟素一般的光华,洋洋洒洒地为安芷柔镀上了一层柔光,映照着她飞起的发丝。耶律齐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手指摩挲过她亲吻留下的痕迹,她发丝间的栀子花香还在他的鼻尖转动。 耶律齐低笑一声,看着她的身影:“中原的女子果真有趣!” “宿主,你耍赖!”250在安芷柔的肩头撒泼打滚耍无赖! “你就说亲没亲?”安芷柔不服气地回嘴道。 250无话可说了,嘟嘟嘴:“我去升级去!” 安芷柔此刻已经端坐在姜怀年的身旁,姜怀年面若冰霜,安芷柔觉得周围都自降三度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语气里满是不耐:“见了什么人?!” “啊?”安芷柔装作不知,眼神回避着姜怀年:“没…没有啊!” 歌舞将歇,宴会也接近尾声。 姜怀年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筷子:“随你!别给我惹事!” “王爷何必大动肝火啊?”耶律齐不知何时回了座位,挑衅地看向姜怀年,手指轻点桌面。 一时间,整场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地打转,姜怀年盯着耶律齐的满头银发,默不作声。全场的气氛剑拔弩张,耶律齐也不管这些,视线转移道安芷柔身上。 安芷柔立刻低下了头,恨不得钻桌子底下!耶律齐撑着下巴,身体前倾:“王爷好福气,得妻如此!” 姜怀年脸色又黑了几分,就要起身,安芷柔一把将他拉住。 “诸位朕今日有些乏了!”姜斯逸出声止住了姜怀年的动作。 在座的几位都是人精,一听这话纷纷起来告辞。安芷柔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先回到北静王府再说,她感激地朝上座的姜斯逸看了过去。 正对上姜斯逸的目光,男人目光阴沉,察觉到她的视线,唇角微微勾起,薄唇微起:“八弟,母后有些想你,今日留在宫中吧!”说完这些话,姜斯逸手在右肩轻轻一挥,起身离座。 安芷柔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肩,一根银发赫然盘旋在她的衣领间,她抬头正对上姜怀年冰冷的目光,姜怀年伸手抽出那根发丝,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转头又对上耶律齐的视线。 耶律齐也站起身,双手垂落:“我记得中原有句老话良禽择木而栖之。”说完朝安芷柔抛了个媚眼,便转身带着使团离开。 “好!好!好得很!”姜怀年气得脖子都涨红一片,他一把扯过安芷柔的手将人拉着走了! “啊!欸!你干什么?”安芷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姜怀年拖出了殿外:“你弄疼我了!” “弄疼你了?”姜怀年的生意吗都带着咬牙切齿:“你是本王的王妃!他是谁!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王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把那样的罪名安臣妾头上,臣妾无话可说!”安芷柔昂起头正对上姜怀年的视线。 “不分青红皂白?”姜怀年都有些被气笑了:“刚刚那是什么?嗯?那是什么?你当本王瞎吗?你们二人前后脚离殿你又不许我跟着,回来时就是这副模样!” “本王没当堂发作已是给御史大人面子!竟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你们安家还真是一脉相承!”安芷柔在衣袖中微微攥紧拳头,姜怀年指的应该是安太后。 “本王提醒过你,好自为之!”姜怀年掐住安芷柔的脸,越靠越近。 “滴!宿主拥抱该攻略人物超过十秒!”250又开始神秘兮兮地发布任务。 安芷柔一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住姜怀年的腰封,姜怀年也吓了一大跳,松了手,安芷柔趁机将他紧紧抱住:“我去了梨园的秋千那散散酒气,不知道耶律齐从哪来的,他抓住了秋千,说了些胡话,我吓坏了,赶紧跑回来了!” 姜怀年依照着惯性推开了安芷柔。 一行清泪恰好从安芷柔的眼角滑落,她言辞恳切,眼神悲戚,姜怀年原本准备说出口的狠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来,可心中又憋着一股气,出不去也下不来。 “我真的不知这发丝是怎么回事!”安芷柔紧张地绞这帕子。 “本王不想见到你!”姜怀年转过身去不再看安芷柔,他怕自己又心软,秋夜寒凉,抵不上胸口冒出的丝丝凉意,他抬脚走下了台阶去往了慈宁殿。 安芷柔起身想要追上,王妃礼制的服饰衣摆过长,她一个绊脚踩住了衣服便咕噜噜地从长阶滚落而下,失去了意识。 “王妃!”翠莹大喊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跑下去:“来人呐!” 姜怀年也被动静惊到回过头去,发现一群侍卫将台阶围地团团转! “快叫太医!啊!王妃!我家王妃才刚刚大病初愈!”翠莹哭得肝肠寸断,都怪她当时一时大意,没能护好王妃才使得那耶律齐有机可乘! “皇上!”突然周围的侍卫通通跪下。 翠莹抱着昏迷的安芷柔一时未察觉姜斯逸的到来,还在自顾自得哭着。安芷柔额角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姜斯逸二话没说,打横抱起了安芷柔。正对上匆匆赶回来的姜怀年。 “交给我吧!皇兄!”姜怀年伸出手要去结果安芷柔。 姜斯逸微微侧过身:“母后还在等八弟,八弟还是去了早些回来。” 姜怀年一时语塞,姜斯逸没再给他反应的时间,抱着安芷柔就快步往养心殿走去。 “傻子!他说什么你都做!”姜斯逸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人,眼里满是心疼。 第5章 决斗 慈宁殿。 德太妃早就坐在主殿上望眼欲穿地等着姜怀年,一听宫人来报,便早早地候在门口。 “母后,外头风寒,你怎在此?”姜怀年急匆匆地赶紧来抓住德太妃有些凉意的手,将人拉进门中。 “诶!好!”德太妃牵着姜怀年的手,仔仔细细地瞧着这个从下在自己膝下养大的儿子,是哪哪都满意。 “来!这是你最爱的牛乳菱粉香糕!”德太妃拉着姜怀年的手上了炕,将热腾腾的香糕递到他的口中。 “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姜怀年接过糕点吃了起来。 “哎呀!在母后这儿,咱们年儿还是孩儿。”德太妃笑得不见眼。 “太妃知道王爷来可是高兴地几晚都没好好睡!”元霜姑姑笑着打圆场。 姜怀年一听这话立刻跪言:“是儿子的错,让母亲担忧了!” “哎呦呦!快起来!”德太妃立刻起身扶起他:“跪什么跪呀!” 姜怀年这才站起身从新回到炕上,德太妃这才注意到旁人:“哎,你那王妃呢?”语气里颇有不满。 “身子不适!怕把病气渡母后!”姜怀年想到她惨白的脸,流着血迹躺在皇兄的模样,又想到耶律齐的神色,心中五味杂陈。 德太妃年轻时便被安太后压了一头,自己当时不得势最爱的儿子婚事也不能自己做主,只能娶那女人的侄女! “那安芷柔同她那姑妈一个样,不是那省油的灯!”德太妃心疼地抓住姜怀年:“只是可怜了我儿!” “再等等!等安家失了势,再随便寻个由头,把她休了便是!”德太妃说道。 “不行!”姜怀年脱口而出地二字,把德太妃吓了一跳,自己也愣怔了半分。 “年儿,你!”德太妃惊讶地看向姜怀年:“果然是天生的狐媚子!” “皇上到——!”门外的太监前来汇报。 “进!”德太妃收敛了神色。 姜斯逸快步进殿,朝德太妃行了一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德太妃端坐着朝姜斯逸挥了挥手。 姜斯逸起身也不落坐,继续说道:“夜深寒凉,八弟能相伴母后,自是幸事。母后也要多注意休息!” “皇上有心啦!”德太妃拉过姜斯逸的手轻轻拍了拍。 “母后,儿臣还有要事处理!”姜斯逸意有所指的看了姜怀年:“便不打扰母后了!” “欸!好”德太妃笑着:“皇上也莫太劳累多注意休息!” “儿臣多谢母后体恤!” “元霜,去把参汤端到养心殿去!”德太妃吩咐道。 “何必劳烦母后身边人,德全!”姜斯逸身边的小太监一听这话就接过那参汤,两人一同离开。 姜怀年看着姜斯逸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唇,极力克制自己起身想跟上的冲动。 “年儿?年儿?”德太妃疑惑地看向姜怀年,从前也没见他同皇帝关系这么好啊?姜怀年还在盯着姜斯逸离去的背影。 等到姜斯逸彻底远去,他才回过神来:“母后,何事?” 德太妃看了姜怀年一眼,端起茶细细品了一口:“年儿,今日有些心不在焉,这茶都泡的有些乏味。到底是长大了,不愿同我这个老人家呆在一处了。” 换做往常姜怀年一定同德太妃撒娇卖好了,只是今日他竟然顺势而下:“母后,今日天色已晚,儿臣明日再来看望母后。” 说完便起身告退,也不管德太妃什么反应,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元霜,去查查。”德太妃放下茶碗,眼神渐渐冰冷:“我被安氏钳制了大半辈子!我的儿子绝对不行!” “是!” 养心殿偏殿。 安芷柔躺在龙塌上,面色苍白,眉毛依然微微蹙起,仿佛梦中都还放不下什么。额角的伤刚刚止了血,正被纱布层层密密地包裹着。 姜斯逸从慈宁殿回来后,药恰好熬好了,他解开狐裘披风,做到床边将安芷柔扶起靠在自己的怀中。 “这!”刚要喂药的翠莹手一顿,药碗险些端不稳,这成何体统。自家王妃可是皇上弟媳,这样亲昵的举动…… “喂药!”姜斯逸不容置疑地开口,帝王之威展露无疑。翠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感觉给王妃喂药。 姜斯逸看着在自己肩头昏睡的美人,她微弱的呼吸就这样在她的耳畔响着,久违的悸动像火一样一点点漫延开。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姜斯逸贪婪地将怀中的人一点点抱紧,试图温暖她的体温。 “这一次…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 “皇兄!你在干什么!”姜怀年不顾众人阻拦硬闯进了侧殿,德全在一旁都快急疯了:“王爷!王爷!皇上说了谁不准打扰!王爷!您就!” 眼见拦不住德全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请罪。姜斯逸眼皮都没抬一下也不看姜怀年。 翠莹拿药碗的手都在颤抖,她看看姜斯逸,神色未变,又不敢转头望北静王,只能僵持着。 “继续!”姜斯逸冷冷开口道。 翠莹颤颤巍巍地喂完最后一口药,立马从床边滚了下来,跪在了德全身旁。 别问,问就是腿软。 姜怀年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抓住姜斯逸的衣领:“她是我的王妃!” “你想让她再受一次伤吗?”姜斯逸缓缓开口,语气冰凉。 姜怀年看到姜斯逸怀中的安芷柔,唇色苍白,脑袋上的纱布还残留着些许血迹,松了手。 姜斯逸起身将安芷柔放平躺好又小心翼翼地盖好被子。 “照顾好安姑娘!”他朝翠莹吩咐道。 “是!”翠莹根本不敢抬头,也揣摩不透那两人的意思,皇上怎么叫王妃安姑娘。 姜怀年显然一个也忍不住,就要抓起姜斯逸的衣领干仗。 “想打?出去打!别打扰她休息!”姜斯逸淡淡开口:“正好让朕看看八弟的武艺精进了没有?”姜斯逸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别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姜怀年看了一眼安芷柔,去了主殿。 刚踏出房门一步,姜怀年就一个拳头送了过去。姜斯逸一个转身接住了他的拳风。 “皇兄,我自认为你光明磊落,居然也觊觎臣弟的妻子!” “也?”姜斯逸勾唇一笑:“看来还另有其人啊?”语气里满是调笑。 “你!”姜怀年立刻想到了耶律齐的模样,抬脚就要踢过去。 第6章 绮梦 “你急什么?”姜斯逸抵住姜怀年的腿,猛得一推,两人又拉开了距离。 “还是说你在乎过她?”姜斯逸甩了甩袖子:“你在这儿装什么?” “她如何都是我的事!她死也是我姜怀年的妻!百年后与我合葬!”姜怀年怒吼道。 “很快就不是了!”姜斯逸转头对向姜怀年,姜怀年震惊地看向他,拳头顺着惯性冲了去,正中姜斯逸的嘴角。 姜斯逸微微皱眉:“八弟,你猜猜这是什么罪?”他轻摩挲过擦伤的嘴角。 “觊觎弟媳,皇兄你猜猜看是谁会遭到口诛笔伐?”姜怀年咬牙切齿地说道。姜怀年冲进殿内,连着被子把安芷柔像包粽子一样抱起走了出去,翠莹见状赶紧跟上。 “八弟,去哪儿啊?”姜斯逸拦住了姜怀年的去路。 “回府!王妃自然要在府中静养!”姜怀年侧身撞开姜斯逸的身体,自顾自地走出了殿外。 “听说你们从未圆房?”姜斯逸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姜怀年抱住安芷柔的手更紧了几分,脚步并未停顿。自然也没人注意到一抹黑影的离开。 慈宁殿。 “她们姓安的是非要与我过不去吗!”德太妃声泪俱下地哭着,半百的发髻都散落了几分:“个个都是那狐媚子!” 元霜轻哄着德太妃:“太妃娘娘,现在可不是您伤心的时候!”她紧紧地抓住德太妃的手:“趁祸事还未发生,太妃还是要早做决断的好!” 元霜跟了德太妃大半辈子,德太妃性子软弱善良,就需要她这把硬刀子去办事。经元霜这么一提点,德太妃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对!对!对!哀家绝对不允许他们安家再祸害我的孩子!” “元霜,我们该如何?” “太妃娘娘,奴婢还向守昭阳殿的福子打听到件事。”元霜微微低下头凑近德太妃的耳边轻声说道:“听说那大燕来的太子对王妃有意,在宴会上两人便眉来眼去!” “岂有此理!”德太妃先是震怒,再如何不满安芷柔,她毕竟也是她最宝贝的儿子的媳妇,这种公然给自己儿子戴绿帽的行为,她还是很不爽的:“安家的女儿就是不知礼数!只是可怜了我儿啊!” “太妃!”元霜打断了德太妃的伤春感秋:“燕国地处西北,群山沟壑,四季有两季都是冰雪覆盖,听说那里近乎蛮夷!咱们中原的去了那里啊,几乎是回不来了!”元霜眼神暗示着德太妃。 “你是说,把安芷柔送去?”德太妃试探性地开口。 “送去了燕国,见不着面,时间久了咱们陛下和王爷自然也就把人忘了!”元霜继续加把火。 “这不行!她已经嫁我儿了,如何还能嫁燕太子?”德太妃摇头否决。 “太妃娘娘,这事咱不用着急,会有人比咱们急!”元霜像是早就料定德太妃会这么回答,笑着说道。 “此话怎讲?” “皇上年及弱冠,后宫悬置,自然是没有公主能送出去的。燕国此次既然是来联姻,自然是从公主里挑,先帝留下的公主到了适婚年龄的…”元霜不说话了,看向德太妃。 德太妃稍加思索:“玉阳公主!嫣太妃的女儿?” 嫣太妃是左相陶若然的妹妹,怎么可能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去那苦寒之地? “届时,她来向太妃哭诉时,太妃装作无意间告诉她此事,自然有人能替娘娘办到!”元霜开口道。 “万一他们并没有动作呢?”德太妃抓住元霜的手问道。 “太妃娘娘也是做过母亲,母亲能为孩子做到什么地步,娘娘比奴婢清楚。” 德太妃一听,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了,随即喜笑颜开:“元霜,这么多年深宫多亏有你!哀家才有今日这番日子!” “太妃娘娘过得舒心,奴婢们也都能沾沾光。” 月色泛着冷冽的光,照的整个世界都披上了白霜,寂静得连鸟鸣声都不见了踪影,偶尔有几只乌鸦从长空飞过,留下一道黑影,树影浓浓密密得照下,像是要将人捆住囚笼一般。 安芷柔在朦胧中只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稚童时期,只不过穿着的是古代的衣服。 “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一个小小的人吸溜着鼻涕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看你乖不乖喽!”她揉着孩童的脸蛋,猛亲了几口。 “我每天都很乖!姐姐能天天来吗?”孩童语气带着可怜。 她没听到自己说了什么,画面一转,变成了随园秋千下的角落,孩童长大了些。 “他们都说我不是母后亲生的!”那人哭泣了起来:“姐姐,是真的吗?” 她只记得将人拥抱在怀中的温度是那么冰冷,像是寒冬里的冰块一般,她的心脏也莫名开始抽痛。 “我好饿啊!”他已到了束发之年,揉着肚子朝她撒娇:“母后说背完这些才能吃东西!”小小的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了桃花酥:“你偷偷吃,没人会知道的!”小男孩吃得很香。 安芷柔总觉得有些眼熟,她想开口问,你是谁却怎么也张不了口。 画面又是一转,茂密的丛林,慌乱逃跑的她,身后似乎有追兵,她跑啊跑啊,一直没有结束。直到一支利箭穿透了她的胸膛,她回过头去,杀他的人已经倒下。 “姐姐!”耳边是那人凄厉的哭喊,她抬手要去为他拭泪,却是发现自己一点点变透明。 少年最后惊慌失措的脸慢慢地和姜斯逸那张阴沉的毫无波澜的脸重合在一起。 “皇上?”安芷柔被惊吓出一身冷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黑沉着脸的姜怀年。 “皇、上?”姜怀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都梦到了什么?还是说你就是这么贱!遇到哪个就喜欢哪个!”姜怀年说得话很刺耳。 安芷柔此刻只觉得头疼无比,梦中被刺中箭的疼痛格外清晰,仿佛她真的中了一般,浑身酸痛不已。 “本王守了你一夜!你却在睡梦中还喊着本王的哥哥!”姜怀年一把掐住安芷柔的脖子:“你不觉得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第7章 保护好她 “王爷!娘娘刚刚大病初愈不多久,昨夜又摔了脑袋大约是摔糊涂了!”翠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静芳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跟着翠莹一同退下。 “糊涂?”姜怀年虽松了手语气还是不善:“本王看她是清醒得很!” 安芷柔抓紧了身下的被子,内心狂喊着250奇怪的是一直没人回应。 “你这辈子就死了和条心吧!你死也是我姜怀年的妻!”姜怀年站起身:“本王去上朝了!王妃好好想清楚!” 姜怀年理了理安芷柔的发丝,笑得温柔。 姜怀年一走,翠莹和静芳立刻就趴到安芷柔的床边。安芷柔看向窗外,天色微亮,昨夜的惊魂仿佛都已消散。 黑暗的角落传来窃窃私语。 “你这么为难她做什么?”黑影人带着些责怪的意味。 “主神,这样可以尽早助她完成任务!”250机械地回答道。 “以后别再给她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任务!” “是!” “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保护她!” “250明白!” “适时的时候多帮帮她!” “250…她在叫我了!”250转头看向安芷柔的住处。 “嗯!”黑影人点了点头,拍了拍250的小脑袋:“去吧!” 250径直就朝安芷柔那处飞去,没人看到的角落,那到黑影竟然凭空一点点地消失。 “宿主!我升级回来啦!”250雄赳赳气昂昂地踏着步子,摇晃着大脑袋在安芷柔眼前飞来飞去。 “你还知道回来?我都快死了!你知道回来了?”安芷柔在内心呐喊道:“别转悠了!头晕!” “250此次升级后,宿主以后不会有奇奇怪怪的附加任务啦!”250拍着小短手,在身后放了几个小烟火。 “嗯!再有我的小命都要不保了!”安芷柔揉了揉脑袋,她刚刚才让翠莹和静芳退了下去,又来了一个250。 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们好感度现在多少?”安芷柔强撑着让自己清醒一些。 “耶律齐65,姜怀年25姜斯逸……抱歉宿主查询不到。”250的小须须蜷缩着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嗯!”安芷柔心不在焉的听着,早就知道看不到姜斯逸的好感度,安芷柔也不能指望250一下子能升级好。 “嗯?等等!姜怀年多少?”安芷柔突然回过神来。 “25。” “还涨了10!我去!”安芷柔一下子头也不疼了,人也不晕了,浑身都充满劲! “250你这个什么主神的没把你升级坏吧!还是说姜怀年这个人有绿帽癖?”安芷柔怀疑道。 “主神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250生气地叉腰,眼睛都快瞪出来来了! “嗯?250你到底是我的系统还是主神的?”安芷柔眯起眼睛:“要是哪一天我和你主神站到了对立面,你站哪一方?” “不可能!”250立刻否决道。 “你如何得知?”安芷柔追问道,250却低头不再回答:“行了,你这样我就知道了!”安芷柔也不在意,反正现在的她只想早些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她并不想在这里呆太久,她终究和这里的人是不同的,她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她不想变成最后被同化的人。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没那些带着一身技艺的人穿进来能大放异彩。 她只求能苟命。她不觉得自己这样微薄的力量又是给软脾气的人能不被时代浸染。 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在个人的肩上是无比沉重的。 她缓缓躺下身:“哎!好多事!还是先睡一觉吧!” 要是安芷柔知道这一觉醒来,都要变天了估计是怎么也不会睡的。 左相府。 穿着华丽的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头的珠翠都在摇晃:“哥哥!你当真忍心将我的孩儿嫁去燕国那样苦寒之地啊!” “她可是你唯一的侄女啊!”嫣太妃跪在地上,拉着左相的手哭个不停,她也不过才三十几许。 “和亲乃国事!你个妇人休要闹小孩脾性!”左相扯开嫣太妃的手,满面愁容。他虽然也心疼自己这唯一的侄女,但是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哥哥!”嫣太妃不死心地爬了过去:“那燕太子已有心仪之人!也是秦国人!何必一定要我孩儿?” “你说什么?”左相一听到这话也顿住了脚步,既然如此就好办了许多,随便给那女子一个公主称为,便可代替玉阳嫁过去。 “那燕太子心仪的是何人?”左相追问道,他自然是不想自己唯一的侄女嫁去燕国,燕太子在秦毫无根基,嫁给这样的男子,于自己仕途无利。 “北静王妃,安芷柔!”嫣太妃抬头看向自己是亲哥哥,眼中满是祈求! “荒唐!”左相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妹妹竟把主意打到安家!虽说明眼人都看得出安家如今已经失势,但只要安毅中一日是御史大夫,他们安家就一日动不得。 “已为人妇!如何再嫁!况且她还是北静王的女人!”左相忍无可忍摆手就是要送客。 嫣太妃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腿:“哥哥!那北静王爱的一直是苏文心,只不过皇帝赐婚才不得娶了安芷柔!” “苏文心乃是太尉之女,自然不愿为人妾室!这才这么多年未嫁!”嫣太妃激动地说道! “你闭嘴!”左相忍无可忍,抬脚踹开了嫣太妃:“苏将军为国征战耽搁婚事,你当谁都如你一般!” “哥哥!你打我!”嫣太妃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左相。 “打得就是你!”左相满眼是泪,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就被自己宠着,如今大了也依然不知轻重:“收起你的小心思和妇人之仁,否则咱们整个陶家都要被你毁了!” 左相拉起自己的妹妹,宽慰了几句:“现如今你唯有多给玉阳备些嫁妆,在燕国也有所依靠。” 嫣太妃捂着胸口,诧异地抬头看向自己的亲哥哥,眼神一点点变冰冷:“我明白了!” 她抽出左相紧握的手:“既然哥哥不愿出手相帮,那妹妹就自己动手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府。 也不管左相在身后如何苦劝,直接驾车去了北静王府。 第8章进宫 “我要见你们王妃!”嫣太妃直接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要求。 翠莹和静芳对视了一眼,翠莹去泡了一壶茶,静芳姑姑引着嫣太妃去了大厅。嫣太妃此刻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搞这些虚的:“你们王妃人呢?怎么我不是亲婆母就这般怠慢!” “嫣太妃娘娘恕罪!王妃昨夜进宫贪嘴了几杯,今早上还未醒酒呢,咱们王爷嘱咐过今日让王妃好生修养。”静芳笑着打圆场,翠莹也适时地端上一盏玉溪铁观音。 换作平日嫣太妃自然也不会太计较什么,只是今日她实在急了,抬手就将茶水一翻:“睡了一天了还没醒?”滚烫的茶水瞬间在翠莹的手上留下红痕,翠莹立刻跪地认错。 “嫣太妃娘娘不妨再等些时辰,咱们王爷就快下朝了,夫妇一体,同我们王爷讲也是一样的。”静芳陪着笑丝毫不恼,微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翠莹,不敢表露太多情绪。 嫣太妃思索了片刻,北静王与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的可能性有多大,她一旁的老嬷嬷春水附在耳旁悄声说道:“娘娘不可!” 嫣太妃不解地看向春水,静芳见主仆二人有事要谈也很识趣地拉起地上的翠莹就往外退去。 静芳从袖中掏出伤药:“先涂着,也不知她来究竟所谓何事!”翠莹抹了一把泪,结果膏药,涂了起来:“姑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静芳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吧!你先去跟王妃知会一声,太妃娘娘这次来者不善。娘娘能不出来便不出来的好。” “姑姑你呢?”翠莹担心地问道。 “铁石该去接王爷了,我追上铁石让他去让王爷说一声。” “也只能是如此了。”翠莹叹了一口气,两人分开。 大厅内。 “为何不等王爷!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嫣太妃不解道。 “王爷毕竟是男子!把妻子拱手相让之事几人能甘心咽下?”春水反问道。 “可是他不是喜欢…” “娘娘!男子不比女子!再喜欢得到手也就不过尔尔!娘娘忘了先帝?先帝年轻时为娶安太后,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最后还不是三年一选秀,一次不落?”春水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我们该如何?”嫣太妃着急道。 “直接把王妃带到宫中,才能给有心人机会。”春水说道。 “对!对!咱们得先下手为强!得那两人生米煮成熟饭!”嫣太妃思及此眼睛亮了几分,起身就要去找安芷柔。 春水原本还有些担心王妃的住处不好找,随便问一个便领着去了,看了安芷柔在府上的地位也不过如此。便也更加大胆了起来,在翠莹拼死拦着的时候狠狠打了她两大巴掌! “够了!本妃跟你去!”安芷柔见状也顾得头疼,从床上爬起来护住了翠莹,春水见安芷柔松口答应,也软下了语气:“请吧,王妃!” “还请嬷嬷容我穿衣!”安芷柔不卑不亢地说道。 春水没说话,只是将房门关起,守在了门口:“娘娘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娘娘!你不能去!娘娘!奴婢挨些打没什么的娘娘!”翠莹哭得不能自已,手还拦着安芷柔。 安芷柔看着翠莹白皙的脸上发红的巴掌印,又看到她手上被烫伤的红斑:“这也是她弄的?” 翠莹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安芷柔心里只觉更加愧疚,她不受人尊敬,连带着她手底下的人也跟着过这样的日子。她擦了擦翠莹的泪,从抽屉中拿出上好的药膏:“别哭了先涂药!” “这药膏是王妃才能用,奴婢用这个就行了!”翠莹掏出静芳给的药膏。 “这是我的命令!”安芷柔语气硬了几分:“翠莹,我一定会让你把这两巴掌还回去的!”安芷柔拉着翠莹缓缓起身。 翠莹止住了哭泣,看向安芷柔。王妃原本总是与世无争平平淡淡的眼神里折射出了别样的神情,有一团火被雄雄点燃。 安芷柔在刚刚那一瞬间想明白了,她从前只想这快点结束任务,不想与这时代同流合污实在是有些故作清高。这样吃人的背景下,她不争只能被人当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没人会给她悠哉过日子的机会的。不会给安家过好日子的机会,不会给北静王妃安生。 “蠢货!你打她了?”嫣太妃一听春水动了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扇了她两个耳光:“如此一来我们有礼也成无礼了!” 安芷柔出来的时候,嫣太妃瞬间换了神情,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也不端着长辈的架子,特意让安芷柔看见春水被打得肿起的脸颊,安芷柔只神色淡淡,没有搭话。 嫣太妃也识趣地没有继续往下说,到是跟她讲了许多玉阳公主的事,要接她进宫与玉阳公主玩。 宫门口。 静芳找到铁石的时候已经有大人三三两两地出来,官道一时拥挤无比。 “王爷还没出来?”静芳焦急地问道。 “静芳姑姑?”铁石有些纳闷:“你不在照顾王妃怎么来这儿?”他又朝静芳身后望去:“翠莹姐姐没跟来吗?” “嫣太妃不知为何来府上要见王妃,还请王爷回来早些定夺。”静芳一脸疾色。 “这还要请示王爷?要你们王妃何用?”铁石不屑地说道。 静芳一个眼刀飞去,铁石立刻噤声不语。 突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来报:“王爷今日宿在慈宁殿,吩咐先把马车送回后,再来服侍。” “是!” 静芳心中的忧虑更加深了几分,一种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直到回答王府后发现翠莹和王妃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我同你一起进宫!我要去找王妃!”静芳拉过铁石说道。铁石看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也只好答应。 慈宁殿偏殿。 姜怀年看到静芳也来有些诧异,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静芳便冲上前。 跪地哭着说道:“王爷,王妃被嫣太妃带到宫中了。” “你就为此事?”姜怀年有些不解:“许是……” “王爷奴婢看着娘娘长大,一日未离开过娘娘,还请王爷送奴婢去见娘娘!”静芳立刻意识到王爷并未觉得不妥,自然不会帮她。 姜怀年只当她主仆情深,招招手便让铁石带着去寻人了。 第9章求婚 养心殿。 烛火摇曳,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很旺,姜斯逸只披了一件单衣,胸口微敞,露出了麦色的肌肤纹理,未曾束发,头发便泼墨般的四散开。他斜坐着靠在椅上,将手上的奏折放在左腿上漫不经心地看着。 长睫微动:“德全,你瞧瞧,燕齐还在虎视眈眈我秦国,朕这些能宫贤臣便个个要朕广纳后宫!是朕最近太好说话了?”姜斯逸将奏折往案几上一扔。 却迟迟没等来德全的的回应。 “德全!”姜斯逸有些恼了。 “陛下!”德全急匆匆地从外殿跑进来:“巡逻的侍卫来报,发现安姑娘身边的嬷嬷来了宫中!正去往嫣太妃的住处!” 姜斯逸一下子站起身:“她进宫了?何时的事?” “宫门的守卫说嫣太妃今早就出了宫,下早朝的时候回来的!”德全上前回复道。 “为什么不跟朕说这件事!”姜斯逸抬步就要往殿外冲,嫣太妃的小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无非就是想用芷柔来保住她的玉阳。 “陛下!陛下!”德全拦在姜斯逸的前面:“陛下!去不得!去不得!北静王今夜宿在德太妃处,皇上去嫣太妃处,传出去,于安姑娘名声不好…”德全及其难为情地看了看姜斯逸的打扮:“况且陛下穿成这样,实在不宜见人。” 姜斯逸顿住了脚步:“将朕的夜行服拿来。” “陛下…”德全有些犹豫地开口。 姜斯逸只斜睨了他一眼,抬手将散乱的头发挽起。 十六的月亮比昨夜更圆润了一圈,夜色匆匆,隐去了人迹。 静芳一看到安芷柔便立刻松了一大口气,上前紧紧抓住安芷柔的手。铁石看到这副模样瘪瘪嘴:“王妃在这宫中能有什么事,还能有人要害她…不…”他转眼看到安芷柔身后的翠莹。 春水那两巴掌是用了力道的,现在她的脸颊已经有些微微肿起,只不过上了药,红痕消退了不少。 “翠莹姐姐,这!”铁石立刻脸涨得通红:“谁干的!”铁石恶狠狠的目光立刻盯上了安芷柔,仿佛要撕了她一样。 “嫣太妃身边的老嬷嬷春水。”安芷柔也不恼,反而有些好笑地看向铁石:“去吧!去撕了她去!”安芷柔朝门外一指。 铁石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冲动了,瞬间偃旗息鼓,呆呆地站在一旁。静芳也察觉到了翠莹的异样,赶忙拉过翠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翠莹是王妃陪嫁来的丫头,打这么狠不就是在打自家王妃的脸吗? “春水也算是宫里的老人,怎会如此?”静芳不解道。 “她们不由分说闯进王妃的院子,要带王妃进宫去,奴婢拦着…”翠莹说道这里,泪水已经止不住得流淌。她也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小丫头,正是爱美的年纪,打脸无疑对她伤害有多大。 铁石在一旁心也格外绞痛,想抬手给她拭泪,终究还是放下了。 “娘娘,您觉得嫣太妃这般不讲礼数地把您弄进宫里是为了什么?”静芳开口问道,听语气像是知道了答案,毕竟昨晚的事翠莹都同她讲了。 安芷柔抬头看向门外,庭前的银杏树微微晃动着枝桠,浓密的树冠几乎看不清天空,据说是太宗皇帝为他的皇后亲手种下的,如今已有百年。它看着坤仪宫旧人去新人来,也知道了很多旁人不知的秘密。 “想必我与燕太子的事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如今最有可能嫁给燕太子的便是她的女儿。”安芷柔倚靠着门框。 “自然是把我放在她身边好动手啊!”安芷柔笑着说道,犯法这场阴谋的主角不是她。 “这不可能!”铁石一下子跳了出来:“您已是王妃!咱们王爷还是手握兵权的王爷!” 安芷柔看着铁石面红脖子粗地解释一大通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翠莹。 “铁石,静芳姑姑你也送到了,你还是先回吧。”翠莹上前一步挡住了铁石。 铁石还想再说什么,“请回吧!”翠莹又上前了一步。 最终铁石还是悻栽栽地回了慈宁殿。 静芳和翠莹拉着安芷柔进了屋,安芷柔狐疑地在门前那颗银杏树上停留了几秒,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德全在养心殿内急得直打转,苏文心求见皇上,他也不好一直让她等着,可是姜斯逸又不在。 姜斯逸回来的时候嘴角含笑,原先看奏折时那股阴鸷的气息荡然无存,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德全,她可当真是个妙人!”姜斯逸躲在那棵银杏树上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当他和安芷柔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差点就以为自己暴露了。少女的眸子亮若星辰,亦如初见时一般。 “皇上,苏将军已经等候多时啦!”德全手里拿着龙袍给姜斯逸披上。 “苏文心?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姜斯逸疑惑道:“叫进来吧!” “臣苏文心参见陛下!”苏文心穿着一身桃红色百皱裙,头上斜斜地插着白珠金簪,是难得的女装。 看得姜斯逸都有些新奇:“苏爱卿平身,”姜斯逸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地扫了几圈。 苏文心被看得有些难为情地底下了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将军勿怪!朕还是第一次看你穿女装…”姜斯逸顿了顿:“倒是有些新奇!” 苏文心拢了拢发髻,一副小女儿姿态:“臣有一事相求。” “爱卿请讲!”姜斯逸挥手示意。 “请陛下允我与燕太子成婚!”苏文心又是一跪。 姜斯逸一惊,苏文心头低着看不清神色:“将军此话何意?” “臣愿当此次和亲人选。”苏文心又重复了一遍。 “为何?” “臣早年与北静王出生入死,外间传言纷纷,如今他们夫妻伉俪,”苏文心顿了顿:“臣不愿他们二人因我而起纷争。” “你是我大秦的将士!怎么嫁去燕国?”姜斯逸站起身。 “承蒙陛下赏识,臣得以着军装报效家国,见过了许多寻常闺阁女子不曾见的风景,臣以知足!”苏文心又是一拜。 “燕国苦寒…” “玉阳公主金尊玉贵,自然受不住燕国的气候,臣在边境待惯了…”苏文心没等姜斯逸说完。 “你是铁了心要嫁耶律齐的?”姜斯逸问道。 “是!”苏文心直起身子,腰挺得笔直。 第10章 做我的大阙氏 “王妃,现在我们该如何?”静芳放下帷幔伺候着安芷柔就寝。 翠莹端了盘蜜饯,抱着坐在床头的矮凳上附和道:“对啊!敌在明,我们在暗!况且嫣太妃咱们如何能对付?” 安芷柔拿了个蜜饯塞进翠莹的口中:“我们小莹儿还是乖乖吃些甜嘴吧!省得铁石又觉得我苛待你了!”安芷柔和静芳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王妃!”翠莹羞红了脸,站起身,将蜜饯往矮凳上一放,人背过身去,不去理会两人的挑弄。 安芷柔看见她的反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了!哈哈哈!好了!好好哈哈哈!涂药!” “翠莹只想跟着王妃!不想其他的!”翠莹跪下硬声说道。 安芷柔收起了笑容,看向跪得笔直的翠莹,没有说话,只是掀开被子起身将她扶起:“你不点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王妃也绝不松口让你嫁!” “嗯!”翠莹擦了擦眼角的泪。 静芳笑着来打圆场:“你这丫头,王妃什么样的人还不知道!这么晚了还不快服侍王妃就寝?”翠莹立刻反应过来,要拉安芷柔就寝。 静芳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近些日子,送来的吃食用品,你都要一一把关,千万不能沾了脏东西。”翠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不用!”安芷柔靠在锦枕上,眼神微暗:“我自有对策!” 静芳放床帘的动作一顿:“王妃可是想到破解之法?” “既然嫣太妃的目的是让我与耶律齐成婚,那我不如趁她未动作之前,先联系上耶律齐!”安芷柔说道。 静芳一把抓住安芷柔,试探着她的额温:“这也没发烧啊?还是摔糊涂了?私联他国太子,这罪名咱们的脑袋都不够砍的呀!况且这皇宫这么大,咱们连使臣住哪都不知道!” 安芷柔拍了拍静芳的手:“放心!我不见山,山自来!” 静芳还是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安芷柔,上次去见苏文心她就没跟着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次她怎么能不担心。反观安芷柔已经舒舒服服地躺下进入梦乡了。 清晨的朝阳清洒而下,已是秋季,结过霜的空气里弥漫着清冷之气,宫人们来来回回地摆弄着花草。随园的花草都是当季最时兴的花,刚刚从花房搬出来不少,还滴着清莹的露水。 安芷柔来到了那晚的秋千处,坐了下来,慢悠悠地晃荡。 “在等本王?”不到一刻钟,耶律齐语调上扬的声线便在上方响起。 安芷柔跳下了秋千,微微朝耶律齐行礼,隔开了两人的距离,来往的宫人瞧见也不会觉得过界:“太子殿下,巧遇。” 耶律齐双手抱胸看到安芷柔的模样,勾唇一笑:“中原女子果然有趣!”清风吹拂起他额前的碎发,银发在风中显得格外显眼:“明明是在等本王,却说是巧遇!哼哼!” 安芷柔也不生气,继续温温柔柔地问道:“太子殿下,来此处赏花吗?” 耶律齐俯下身,使自己同安芷柔平视:“景美,人更美!”安芷柔对上他湛蓝的眸子,自己仿佛也被海水包围吞没一般,不能移动。 “殿下说笑了!”安芷柔后退了半步,将头转了过去。 “说真的!愿不愿意做我的大阙氏!”燕国人粗犷,喜欢便是喜欢了,从来不讲究什么藏着掖着,耶律齐亦是如此,腰间的一尾狐尾都在随风荡漾。 “放肆!竟敢调戏王妃!”静芳忍无可忍冲耶律齐吼了一声。 “王妃?”耶律齐说着都忍不住笑了:“今日是你们王妃要见我吧?况且你们那王爷要真是珍重妻子之人,今日本王也不会有机会说这翻话。” 安芷柔拉过静芳,将人护在自己身后:“我今日确实是有事与你商议,不过不是做你大阙氏。” “嗯?”耶律齐有些不解了,很少有女子能不被他的容颜吸引,想做他大阙氏的都可以绕秦国一周了:“说来听听!” “听说燕国一直想推行秦国的郡县制和户籍制,却屡屡失败?”安芷柔开口道,还好昨天仔仔细细问了250有关燕国的大小事。 耶律齐收起了笑容,双手也从胸前放开,倒有了几分洗耳恭听的意思。 “燕国地处偏北,燕民多是牧民,通常都是随风而动,自然难有定所。民居无定所,户籍制便难以落实,于国自然也不好管理。” “那姑娘有何高见?”耶律齐朝安芷柔按照中原的礼节作了一揖。 安芷柔正要开口,就听到姜怀年压抑着怒火的声线:“你们在干什么?”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拉住安芷柔的手。 “欸!疼!”安芷柔痛呼出声。 姜怀年全然不曾听见,只盯着耶律齐:“再动我的妻子,我不敢保证下次你们燕国还有求和的机会。” 耶律齐看着姜怀年满是凌气的眼,甚至气得牙齿都在颤抖,他反而更肆无忌惮了起来,完全不看向姜怀年,而是朝着他背后的安芷柔说道:“虽然你不想做我的大阙氏,但是我现在更想把你带回燕国了!你才是燕国大阙氏最合适的人!” 姜怀年正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当场同他撕扯起来。 耶律齐也很识趣地,转过身,慢慢走远:“不过我想整个燕国都会十分欢迎你做大阙氏的!”大概离了十米远,耶律齐猛地一转身说了这句话,跳着朝安芷柔招手。 少年的意气风发在此刻与他发扬的发丝一样在人群中闪着光亮。安芷柔一时忘了自己现在如何的险境。 “有这么好看?”姜怀年的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怎么也遮掩不住。 “是啊!燕国人果然…啊!”姜怀年一把将安芷柔推到了秋千上,强迫着她抬头看自己。 “怎么想去当他的大阙氏?”姜怀年掐着安芷柔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着:“本王记得昨日才跟你说过!” “我会同你和离的!”安芷柔说道。 “和离?你以为像你想得这般简单?” “是安太后让你娶得我,严格意义上,我们并不算皇上指婚。” 姜怀年一下子就想到姜斯逸对他说的那句很快就不是了:“你什么意思?” “北静王!”德全急匆匆地赶来,瞧见这副景象也不讶异:“北静王妃!可算找到你们了!咋家这腰都快断了!皇上邀王爷一叙!” 第11章 无能狂怒的北静王 “皇兄?”姜怀年看向德全。 “是!王爷!”德全上前一步,谄媚地笑道:“王爷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芷柔的错觉,她总觉得德全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她。 “知道了!”姜怀年放开了钳制安芷柔的手:“本王马上就到。” “不如同王妃娘娘一同面圣,请吧,王爷!”德全的拂尘一撩,让出一条路来,笑眯眯地看向姜怀年,容不得他拒绝。 姜怀年收敛了神色,拉着安芷柔的手去了养心殿。 “滴!宿主姜怀年好感度30!”250快乐的声线传来,安芷柔狐疑地看向面前的姜怀年,这两天发生的这些事,好感度竟然还涨了,这王爷的癖好果然不一般呐! 养心殿内,姜斯逸端坐高位,见他们夫妻二人手牵着手进来,也只是微微抬头,没说话,继续低头批奏折。 安芷柔却发现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往他们相牵的手看了几眼后,有些生气地把手头的折子开开合合换了几本都是一样的。 德全也很上道地给他们赐座,总算逃离了姜怀年的桎梏,要不然他她手都快被握出汗了。姜怀年自然没错过安芷柔一脸嫌弃的表情,又是一记眼刀飞来。 “燕国来使,北静王有何高见?”姜斯逸靠在龙椅上,手中的的墨玉串色泽均匀没有一丝杂质,安芷柔默默数了数有十二颗。上面似乎还雕刻着字样,被姜斯逸摩挲地已经有些褪色。 “皇兄,臣反对和亲一事!秦与燕终有一战,届时公主便是第一个被杀之祭旗,臣第不忍。”姜怀年回道。 姜斯逸将奏折扔到了桌上,左手撑脸,墨玉划过他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养心殿格外的响亮,敲得人心惶惶:“倘若此时燕国发战呢?” “那臣弟便披上战甲,杀他们给片甲不留!”姜怀年眼里存着志在必得。 “秦国打不起!”姜斯逸一个眼神,德全被从桌上拿起户部尚书的奏折交给了姜怀年:“这几年秦国征战百姓已然疲惫不堪,是时候停战修养生息了!” 姜怀年翻开奏折,国库恭喜,财政赤字已经多年,再打只怕国也要打没了。这么写些年他在前方浴血奋战。战备军饷这个长兄从未短过自己,虽然他们之前并不亲厚。 “皇兄…”姜怀年看向姜斯逸,他看到这些赤字的时候才知道,姜斯逸对他已经足够宽容了。 “北静王,现在有何高见?”姜斯逸又靠了回去。德全上了几盘梅子还有果干放在安芷柔的桌上,朝她眨了眨眼睛。安芷柔发现他上的几个都是自己爱吃的,有些讶异地看向德全。 姜怀年跪地不再言语,他与玉阳公主自小一同长大,直到自己进了军营,两人才渐渐失去了联系。要他松口答应送玉阳公主远嫁燕国这样的苦寒之地,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姜斯逸见他不开口也不着急,自顾自地甩了甩衣袖。坐起身,看向一旁变看戏边吃的安芷柔,桌上都堆上了小小的一堆垃圾。姜斯逸看着她贪嘴的模样,捂住了嘴,唇角微勾。 安芷柔猝不及防地对上姜斯逸的眼神,幽黑的眸子没了往日的阴翳,少了那层隔阂,他在朝自己笑?安芷柔放下了手中的梅子,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模样。 姜斯逸又恢复了往日的冷然,看向姜怀年:“朕倒是接到了一个人的请求。” 姜怀年满怀希冀地抬头看向姜斯逸。 “昨夜,苏将军深夜进宫,求朕赐婚。”姜斯逸看向姜怀年,没有继续往下说,等着姜斯逸的反应。 “臣以有妻,恐辜负苏将军美意!”姜怀年低下了头。 姜斯逸看着姜怀年难为情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苏将军说她对燕太子一见钟情,求朕赐婚。” 姜怀年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姜斯逸,似乎是怕自己听错了:“这…这…不可能?陛下答应了?”最后几个字安芷柔都能感受到姜怀年吃屎一样的心情。 只是她有些惊讶,苏文心不像是这样为爱冲动的人,怎么会这么冒失去求赐婚呢?她得出宫找苏文心问问清楚。 “哦!还没有!朕还在考虑!”姜斯逸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文心是我大秦的将军,怎能嫁去燕国?”姜怀年添油加火地说道。 姜斯逸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朕意有此意!昨夜劝解了将军一番。这婚事就是要讲究两情相悦,切莫再犯了太后当年强扭的瓜不甜的错误了。” 姜怀年瞬间又偃旗息鼓了,安芷柔也是一脸懵逼,竟然还波及到了自己? “最主要的是燕太子是我大秦的客人,和亲之事自然要询问他的意见。昨夜太子告诉朕一件事。”姜斯逸起身,走到了姜怀年的身边。 “他却有心悦的女子在秦国,承诺三十年内不发兵边境。只是此女子已嫁作人妇,不知那人是否能忍痛割爱…” “够了!皇兄!”姜怀年站起身,拉起吃瓜的安芷柔:“臣弟很满意这么亲事,并无休妻之意。臣弟告退!” 说着,便带着安芷柔头也不回地出了养心殿。 姜斯逸看着姜怀年急匆匆的背影,笑着对德全说:“朕这弟弟,年轻气盛,意气用事,逼急了会闯大祸!” 一出养心殿,姜怀年便狠狠地甩开了安芷柔:“你现在满意了?嗯?” “王爷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安芷柔揉了揉手腕。 “听不懂?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爽,嗯?燕国的太子!本王的皇兄都对你情有独钟!” “皇上?”安芷柔疑惑道:“耶律齐的事臣妾解释过了!至于皇上,王爷又是哪里道听途说?臣妾与皇上不过见了两面,都是相隔甚远。” 姜怀年一时语塞,他总不能大庭广众告诉她是姜斯逸抱着她回养心殿医治的吧?只能憋着气,一甩袖子狠狠跺了一脚:“啊啊啊啊啊———” “莫名其妙!”安芷柔看着狂怒的姜怀年皱了皱眉,她还要先去见见苏文心,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第12章 龌龊的心思 安芷柔到了苏府,看到了苏文心。脚步也有些顿住,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苏文心着女装。 一身青碧色杭绸小袄,梳上了寻常闺阁女子的发髻,带着绿玉凝华拧丝金簪,倒是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气质。 安芷柔原本坚定的神色越来悦凝重,眉头越皱越紧,最终站在苏文心身旁什么话也开不了口。 “姐姐,你也知道了吧?”苏文心扶了扶发髻,笑着说道。 “为什么?”安芷柔看着苏文心却觉得她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苏文心就像是在那浓雾中的海市蜃楼,她看不清也摸不着。 苏文心低下了头:“总归有人要嫁的,不是吗?” “不是!”安芷柔斩钉截铁地说道,苏文心诧异地回头看向她:“就算是!也不应该是你!” 安芷柔抓住苏文心的手,语气全是难以置信:“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同我说怀年非良配,那耶律齐就是了吗?” “至少脸还是不错的,不是吗?”苏文心笑着说:“比怀年好不知多少倍。”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安芷柔有些生气地甩开苏文心的手。 “燕国苦寒,燕民彪悍,不是玉阳公主能应付得了的。”苏文心抬头看向窗外,秋日的凉风阵阵袭来,吹散了她的发髻。 “那你呢?你就能应对?”安芷柔红了眼,尾音都带着哽咽。 “我自幼在边关长大,这些对我不算什么。”苏文心无所谓地说道。 安芷柔更是心疼不已:“所以你明知耶律齐非良配也要嫁?你在乎这么多人,他们在乎过你吗?” 苏文心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地自顾自地说道:“我即使留在京都,也最终会变成被人嗤笑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安芷柔不解地看向她。 “总有一天我会提不起枪杆子,年轻的将领会取代我。我在京都一日不嫁,旁人便会以为我与年哥有私情。” “我…” 苏文心止住了安芷柔要开口说的话:“所以只有我离开,一切才能回到正轨,一切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不是的!”安芷柔几乎是压着苏文心的尾音脱口而出:“文心,你即是将领,便应该明白,秦燕必有一场生死存亡之战。你若真嫁去了,第一个祭旗的便是你!” “我知道……”苏文心垂下了头,一行清泪流下。她是将领,死在战场马革裹尸是身为将领的荣耀,但是她却已经接受了自己死在黎明前夕的祭旗。 安芷柔不知道她花了多久的时间说服她自己接受这个结果,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如何想法。 她只是牵起苏文心的手,带她走出房门外,庭院的松柏挺立着与苏文心的袄子交相辉映着。 “见过山川沟壑,拿过刀枪的女子,怎么会甘心被人多去自由呢?”安芷柔看向苏文心。 “苏妹妹,你相信我吗?”苏文心看向安芷柔,寻常的京都女子模样,算不上出挑,个子甚至还有些矮,此刻却眼神精亮,莫名让人觉得魁梧了几分。 鬼使神差地苏文心点了点头。 “没有人会嫁去燕国做他的大阙氏的!”安芷柔语气不容置疑。 “那你要如何做?” “我跟随他去燕国……” “那怎么行!你是北静王妃!”还没等安芷柔说完,苏文心就反驳出声:“还不如我去呢!你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安芷柔扒拉住张牙舞爪就要去皇宫的她:“不是去嫁给耶律齐!” “那你去燕国干什么?”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提出和亲要求无非是双方要有对方的把柄在手罢了。”安芷柔说道:“打蛇打七寸,找到他们所图的利就行了。” “他们图什么?”苏文心问道。 “我大秦在经过太宗变法后,户籍制的落实,军队可有逃兵?”安芷柔问道。 苏文心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每个秦人都要有自己的户籍,户籍上标明了三亲。 无论是大到参军还是小到住店,甚至勾栏瓦肆都要登记在册。办案还是管理都方便了许多。 “燕国要的就是这效果。”安芷柔补充道。 “可是我大秦以耕种为主,想安定自然容易,燕国多是牧民,自然要多迁。”苏文心忧虑道。 安芷柔却是笑了笑,朝她眨了眨眼睛:“剩下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可是…”苏文心拉住安芷柔的手:“如此你即使回来,恐怕也做不成北静王妃……” 安芷柔看向她,笑意更深了。 苏文心也立刻明白了过来:“这都是你算计好的?” “所以!好好待在苏府,等我回来!”安芷柔踮起脚拍了拍苏文心的脑袋。 “可是……”苏文心总觉得还有哪有些不妥但是说不出哪不对劲来。 养心殿外。 “安姑娘,您别为难奴才了!皇上在和燕太子议事,嘱咐了谁也不准打扰。”德全为难地看向安芷柔。 安芷柔只好站在殿外等候。 耶律齐爽朗的笑声透过厚重的宫门传来,听不真切他说了什么。 “哈哈哈哈!你们中原真有意思!哈哈哈哈!”耶律齐笑得前仰后合:“母亲都说中原是礼仪之邦,近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爱上自己的弟媳,哈哈哈!”耶律齐灌下一壶酒:“姜斯逸!你这般龌龊的心思敢让谁知道?” “你又知道什么?”姜斯逸并没有因为被耶律齐戳破了自己的心思而有什么动作,只是将手中的珠串捏得更紧了。 “胆小鬼!”耶律齐站起身:“你不敢做的!本王敢!她早晚会是我的大阙氏!我要你亲自送她入我燕国。” “告辞!”耶律齐拱手而退。 出门时看到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安芷柔勾唇一笑,刚刚喝过的酒的酒意也散发了出来,脸颊微红。 他上前一步,勾住安芷柔的下巴:“大阙氏~,你真漂亮~”耶律齐笑着,眼睛却是微眯着。 “还不快把太子扶下去!都说这般胡话了!”德全大喝一声,几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架着耶律齐要离开。 “放开!本王没醉!”耶律齐一把甩开这几个小太监:“我等你来燕国!”耶律齐朝安芷柔眨了眨眼睛便离开了养心殿。 第13章 误会 安芷柔看着耶律齐远去的背影,半晌没有动静。 “滴!宿主!耶律齐好感度70!再接再厉!”250冷不丁地冒出来。 安芷柔都有些吓一跳,此刻她半点没有先前的喜悦,她早已身入棋局,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安芷柔低下头探了一口气:“真的一定要让他们三个都爱上我才通关吗?没有其他办法吗?” 安芷柔在心里喃喃自语着,她也没指望能听到什么其他回答。 “宿主,不要怀疑这是唯一的出路。250再次升级后会拥有空间,协助宿主的!” 安芷柔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姜斯逸眉头紧锁着靠在龙椅之上,看到来的是安芷柔,眉眼瞬间柔和了不少。 “你来了!坐!”姜斯逸柔声说道。 安芷柔并没有落坐而是径直跪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姜斯逸心下一紧,手中的珠串咔嚓作响,他预感到接下来的话他不想听,所以他一直没开口,只是静默着看向安芷柔。他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不顾一切地抱住她。 告诉她很想她,想拂过她的发丝,想亲吻她的额头,想拥有她的一切,可他只能再一次握紧冰凉的墨玉,克制着自己蓬勃的爱意。他的爱人现在还没同他相爱…… “臣妾愿出使燕国!”安芷柔没注意到姜斯逸翻涌的眼神里藏着的感情,她只是朝他磕头。 “胡闹!”耶律齐的嘲弄对姜斯逸而言不过尔尔,安芷柔轻飘飘一句话却足以击破他的防线。他只觉得气血翻涌,顾不得什么伦理纲常,胸口传来钝痛,一寸寸地凌迟着他,要将他生生割得鲜血淋漓。 “陛下?”安芷柔抬头对上,姜斯逸满是泪的眸子,手垂在半空,不知所措。 姜斯逸几乎是踉跄着走到她的面前:“你…你…你…爱上…他了?” 安芷柔吓了一大跳,她不明白为什么姜斯逸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大滴大滴的泪落在她的衣衫上,吓得她有些后退。 安芷柔的退缩落在姜斯逸是眼中确实另一种意思。 姜斯逸紧紧把她搂进怀中,几乎是带着哀求:“不要喜欢他!不要喜欢他!好不好?你不说最喜欢我的吗?嗯?”姜斯逸抓着安芷柔的手,将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我长大了!姐姐!你看啊!”安芷柔的手抚上姜斯逸的脸,那样金尊玉贵的人如此趴在自己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又有几人能不有所动容呢? 安芷柔鬼使神差地摸上了姜斯逸的脸,冷峻的眉眼此刻只是楚楚可怜地看着她,眼眶微红,察觉到安芷柔的动作,姜斯逸也变得轻柔了起来,他蹭着安芷柔的手心看向他。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哪怕只是…只是能让我远远…看看你…”姜斯逸抬起眼眸看向安芷柔。 安芷柔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这样的动作,她总觉得又种熟悉感。心脏狂跳着似乎要钻出身体,浑身也开始燥热。 她猛得回过神,抽出手:“陛下,认错人了…” 姜斯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一时呆愣,嘴巴虚张一时没反应过来。 “臣妾也并非要嫁耶律齐,只是作为使臣出使燕国三年。”安芷柔回答道。 姜斯逸缓缓起身,他看向安芷柔,她的眉眼也舒展开了,反倒是他看到了长大后她的模样。他重新回到了龙椅上,不发一言,慢慢变成了之前那副冷漠淡然的君王模样,杀父果决。 刚刚流露的那一丝脆弱,就像是镜花水月般消失不见了。 “燕国要的是太子妃,不是使臣。”姜斯逸提醒道。 “我会劝服耶律齐!”安芷柔说道。 “你可知去了,你如何能回来?”姜斯逸前倾着身子。 安芷柔低下了头,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三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即使有系统在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平安回来。即使平安回来,怕也是名声烂透了。 “我知道你选择的路,谁也阻挡不了你,就像当年……”姜斯逸看向远方,声音也越来越小,安芷柔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罢了!罢了!你若能说服耶律齐,朕便同意你的请求。”姜斯逸向后靠去,像是泄气了一般。 “谢陛下!”安芷柔起身离开。 她看不到离开后,姜斯逸站起的身和伸出的手,想抓住又放开。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只能克制泪滴落在墨玉上荡开圈圈涟漪。 “250!250!250!” “我在!宿主!” “这安芷柔以前和姜斯逸认识?还是说姜斯逸喜欢的姑娘跟安芷柔长一模一样?”安芷柔问道。 “没有哦!宿主!”250回答道:“这个世界上最像宿主的就是已经死了的安太后。” “安太后?”安芷柔喃喃自语道,回想起刚刚姜斯逸说的话,什么长大后的模样,姐姐的!安芷柔明显就是比他小啊,怎么可能是姐姐!想到这儿,安芷柔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非,姜斯逸喜欢的是安太后?她被菀菀类卿了? “安太后不是被姜斯逸一杯鸩酒送走了吗?”安芷柔问道。 “是的!宿主。”250机械地回答道。 安芷柔瞬间在脑海脑补了一出禁忌大戏,身子也不禁抽了抽,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不少。 燕国使臣住的地方在存良轩,这宫里人果然都是人精,安排的住所也能看到秦国对燕国的态度,安排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安芷柔跟着太监七拐八拐地才到。 门口站着的就是宫宴那天大头的两个彪形大汉,小太监一见着就头也不回地跑了,那两个彪形大汉一听到声响怒目圆睁闷哼了一声。 安芷柔觉得地都跟着抖了三抖,跑远的太监还是被吓得摔了一跤。安芷柔也有些腿软,但她紧紧握着翠莹的手才稳定住情绪对上那两人不怀好意的视线。 这两人站起来,将那宫门挡得严严实实的,好像是门神下凡了一般。 一看是安芷柔来了,两个人一改凶悍的模样,笑得憨厚。只是大概他们凶狠惯了,笑起来实在有些诡异,尤其右边那位左脸上还有一条狰狞的疤。翠莹一个没忍住直接跪了下来! “啊啊啊啊!” 静芳到底是老人没失态,但也扶翠莹的手都是颤抖的。 两人又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左边那人拍了右边人脑袋一下,急匆匆进去了。 第14章 说服耶律齐 不一会儿,耶律齐便出来了。 “哈哈哈哈!被我的十面埋伏吓到了吧!”耶律齐笑得爽朗,脚步也十分轻快。 确实看到门前的安芷柔一脸镇定,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模样,耶律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 “他们是母亲派来的。我们燕国人也不全是这样!母后怕我被欺负了去才派了他们。”耶律齐正色道,低头凑到安芷柔耳旁:“其实他们一点不凶的!” 说着看向那两人,两个彪形大汉立刻拱手垂腰,脸上有疤那位还特意把脸也埋了下去,像极了认主的大藏獒。 安芷柔笑了笑:“没事!倒是你!”她转头对上耶律齐的视线:“会不会取名字!” “嘿嘿嘿!壮胆嘛!”耶律齐挠了挠脑袋,说着还往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你那疯子王爷没来吧?来了我也有十面埋伏!”说着他一挥手,两人哈了一声摆出了防御姿态。 好不容易恢复镇定的翠莹又被吓了一哆嗦,安芷柔一记栗子敲耶律齐头上:“行了!吓到别人了!” 两个彪形大汉看见自己太子被这样对待,也不出手,只躲在后面嗤嗤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来是有事要和你谈!”安芷柔说道。 “好!”耶律齐走了进去,十面埋伏立刻开了道,人一走又立刻合并在一起,堵住了门口。 慈宁殿。 德太妃拉着姜怀年的手,满眼心疼:“我的儿啊!你命苦啊!当年那姓安的给你摆了这么一道!如今你们成婚也以有一年了!”她理着姜怀年鬓角的碎发。 “母亲啊就想着能早些抱上孙子!闭上眼也就心安了!” “母后,这些事,急不来的!”姜怀年有些心不在焉,他本来打算跟着莫小小一起去找苏文心,却被德太妃叫来了慈宁殿,只能派铁石去留意着。只是铁石去了半晌也没回来报信。 姜怀年不免有些着急,时不时往门外看去。德太妃自然也注意到儿子这几日的异常,心中对安芷柔的不满又加深了些,看姜怀年的眼神都有些恨铁不成钢。 元霜极有眼力见地领了两个姑娘进来。 “娘娘,人带来了!”元霜屈膝说道。姜怀年不耐烦地抬眼望去,是两个妙龄女子,眉眼间一个像苏文心,一个有几分安芷柔的味道,他转头看向母亲。 “来,年儿。你房里头人还是少了些,娘还盼着早日抱上孙子呢!”德太妃笑着将那两人招呼来。 “这个是玉月,也会些拳脚功夫。”那个叫玉月的柔柔地看了一眼姜怀年便羞红了脸跪了下去。 “玉月见过王爷!”她的侧脸像极了苏文心。 “这个是玉阳,最是温柔端庄!”与玉月相反,玉阳看到姜怀年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行了一礼。 姜怀年正要开口拒绝,德太妃立刻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那媳妇本就不是我定的!现在闹腾出这么多事!是时候该让她收收心!好好服侍夫君!” 姜怀年要拒绝的话在嘴边说不出口了,他看着与安芷柔有几分相似是玉阳又看看玉月。 安芷柔最近能如此放肆不过是仗着御赐的婚姻,后院又无人相争。若是把这两人接入府中,想必安芷柔便没有心思再去想耶律齐了吧。 他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两人。铁石急匆匆地进来在姜怀年耳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姜怀年就差没直接冲出去。 此刻,安芷柔那边却是云淡风轻的闲适。 “为什么要我做你的大阙氏?”安芷柔抿了一口燕国的奶酥茶,有些奶腥气,她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你很有趣!我很喜欢你!”耶律齐扔了一块奶块进嘴里。 “喜欢我?”安芷柔轻笑出声:“所以要我做你的大阙氏?” “你考虑过我吗?”安芷柔呛声问道:“我是北静王王妃你可知晓?” “自然!”耶律齐语气带着上扬。 “既知我乃北静王王妃,你如此高调不知收敛说要娶我为大阙氏,可考虑过我?”安芷柔高声问道。 耶律齐脸上的笑容一僵,安芷柔继续追问道:“你可知女子三心二意在大陈会是什么下场?” “我…!我带你会燕国!他们管不到你!”耶律齐涨红了脸。 “带我回燕国?我如今是王妃!你怎么带回燕国?让我和离?我这婚事是御赐的!”安芷柔看着耶律齐:“你带不走我,拍拍屁股娶一个公主回去,我呢?” 耶律齐说不出话来…… “我只有死路一条!”安芷柔一字一顿地说。 “我……我…”耶律齐说不出话了,他不想放手,可是中原的礼节他也是知晓一些的,她也不想安芷柔死。 “好!”耶律齐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好什么!”安芷柔气得一拍桌子。 耶律齐立刻抬手捂住头,看样子是熟练极了,在燕国没少挨打!安芷柔瞬间底气足了几分,上前扯开耶律齐的手! “让我以秦国使臣的名义去燕国三年!” “三年?”耶律齐不满地嘟着嘴:“怎么这么短啊?”语气里满是不解。 “秦燕能交好几年?”安芷柔凉凉地问道:“取公主不过是双方如今都无力再战,又怕对方釜底抽薪的保障罢了!” “我留在燕国,无论是大阙氏还是使臣都是第一个死的!你护得了我?据我所知,如今燕国上下都听你母亲的吧?” 耶律齐没想到安芷柔竟然已经把燕国摸了个透,如此年纪对国之重事看得如此透彻,这样的人要是为燕效力就好了! 耶律齐抿了抿嘴:“所以你来就是找我谈此事?条件!”恢复了一开始吊儿郎当的模样。 “什么?” “合作要互利才有可能,不是吗?” “三年内,让燕民安定,户籍制落实!” “成交!”耶律齐伸出拳头,安芷柔学着他的模样一撞! 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放肆!在这宫里还没有人敢拦本王!”姜怀年暴跳如雷的声线穿透力极强。 耶律齐看着安芷柔歪头笑了笑:“需要我去帮你解决吗?” 第15章扔回安家 安芷柔同耶律齐一起出了存良轩,耶律齐看着被十面埋伏拦着的姜怀年:“确定不需要我?” “干你的去吧!”安芷柔推了他一把,耶律齐便往围墙上一跳! “小爷去也!”耶律齐朝安芷柔挥了挥手跳往养心殿方向。 安芷柔看着他的方向笑了笑,转头对上姜怀年的目光,笑容瞬间收敛。 “你!你!娼妇!”姜怀年气得死命垂着十面埋伏,他们的身形都有些趔趄了。 “行了!”安芷柔上前拉住了姜怀年:“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呵?”姜怀年甩开安芷柔的手:“脏!”安芷柔后退了好几步,翠莹和静芳赶紧上前拉住安芷柔,十面埋伏又合在了一起挡住了安芷柔! “行!行!本王还管不住本王的王妃了?”姜怀年破口大骂:“是我最近太给你好脸色了吗?” 安芷柔看不见姜怀年的表情,但是听着语气就知道是张牙舞爪的模样。她拍了拍十面埋伏的肩膀,摇了摇头:“够了别在这儿发疯!回去!” 姜怀年没说话,只是一把抓住安芷柔的手,拉着她走着,一路疾驰无言。日头已经有些西斜,晚霞洒在宫道上,无论安芷柔怎么挣扎手都被姜怀年狠狠扣住! 直到她被姜怀年摔进马车中,安芷柔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像是快要散架了一般。车内还坐了两个姑娘,看到这景象,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靠彼此近了些,离安芷柔远了些。 姜怀年一个箭步也跳了上来。 “这两位以后就是本王的良娣!”姜怀年指着车上的两人看向安芷柔,眼里满是势在必得。他如今也有了两个新人,看她还不乖乖向自己求饶!还敢如此三心二意! 安芷柔没有做上椅子,只是揉了揉肩膀,抬头看向那两个姑娘,一眼便开出了这两人的相貌就是可以选来的! “太妃送的?”安芷柔没有丝毫的介意。 姜怀年没想到安芷柔会是这个反应,他记得自己在军营里遇到一将军,因为常年在外征战,便寻了个外室,准备回去抬成通房。 谁承想回趟家,脸都被抓花了,却还是笑呵呵的,直呼那是媳妇对他的爱。 全然不是安芷柔如今这副模样,姜怀年越想越不爽,看着安芷柔还躺在地上语气更加不善:“还坐地上干什么!” “太挤了!地上宽敞!”安芷柔直接改了一个打坐的姿势坐下,也不管姜怀年。 “滴!姜怀年好感度31!” !!!安芷柔诧异地睁开眼,就对上了姜怀年含笑的眸子,嗯?他这是哪学的变脸,情绪起伏不定的? 安芷柔自然不知道姜怀年心中的曲曲绕绕,她刚刚那番举动在姜怀年看来就是吃醋了!见不得他与旁人恩爱,耍小性子呢! “停车!”姜怀年朝外喊了一声,马车一停,便朝玉阳玉月两人使了一个滚蛋的眼色。 玉阳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车,玉月奏是还欲语还休地看着姜怀年,恋恋不舍。 少了两人,车上立刻空旷了不少,姜怀年手要去拉安芷柔,安芷柔一个转身躲过去,她手腕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这是母后强塞进来!”姜怀年软下了语气轻声哄道:“我也没办法!但是!你放心!” 姜怀年一把抓住安芷柔的胳膊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我不会碰她们的!就把她们放在偏院里!” “哦!”安芷柔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两个姑娘,这样美好的年纪却身不由己,心生了几丝怜悯。 安芷柔坐在了离姜怀年最远的地方,看着车外的天色:“快了!快了!马上就可以摆脱他了!”她在内心反复念着。 这三个攻略者她最不想接触的就是姜怀年,他仿佛一头无法控制的野兽,一点就着,一旦不合他心意便会暴怒,如果不是系统要求,她早就和这样的人老死不相往来。 “你什么反应?”姜怀年没想到安芷柔非但没有欣喜若狂,甚至对他更冷淡了! “本王都说了!不会碰她们!”姜怀年提高了音量,怕是车外的两人也听到了这话! “这是王爷的事!与我无关!”安芷柔淡淡地说道,语气里没一丝起伏。 “无关?”姜怀年说着就要上前去理论:“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去安府!本王要让安毅中好好看看他教的好女儿!”姜怀年吼道。 “何苦呢,王爷!反正臣妾也在北静王府待不了多久了!”安芷柔说道。 “你什么意思?”姜怀年抓住安芷柔的衣领:“你要跟那个白毛私奔!不可能!你死也只能死在北静王府!” 安府。 过了申时,日头也落下了,安府的下人在府前挂上了灯笼。 “御史大人!御史大人!”姜怀年的声音传来。下人眯起眼睛一瞧立刻向里面禀告了去。 “姑爷来了!北静王来了!” 安毅中一家刚用完了晚膳,听说北静王来了,匆匆忙忙赶去迎接。 “御史大人,您的好女儿本王消受不起,还请御史大人自行决断吧!”姜怀年将安芷柔朝廷中一人。 安家三十几口人见状纷纷跪下,安毅中颤抖地问道:“不知小女犯得何事?” “你自己说!还是本王说!早些认错,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安芷柔咬着唇一眼不发,安家的几十口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安母跪着走上前,眼眶微红:“说呀!哪惹了王爷不快!出嫁时娘如何与你说的!敬重夫家,相近如宾!” “女儿不知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哼!”姜怀年冷哼一声:“事到如今还在嘴硬!好!好!今日,就请大家做个见证!” “皇上驾到!”德全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是一惊。安家人更是个个瑟瑟发抖。 自从安太后死后,他们安家个个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惹得帝王不快,就掉脑袋。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看来是安芷柔犯了大错!其中不免有些人怨恨地看向安芷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氏之女安芷柔,外秀慧中,才干过人,不输男儿,今燕国来使求治世之道,特封为越燕使。出使燕域三年,期满归国!”德全的声线穿透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所以人皆是一愣,怎会派一个女人出使燕国?而不是和亲? “不接旨?”姜斯逸扶起跪地的安芷柔,墨玉的珠串轻滑过她的手掌心,带着他的温度。 第16章黑衣人 姜斯逸在耶律齐到养心殿前就已经写好了这份诏书,他不会阻止她想做的一切。 哪怕有可能会再一次失去她…… 只是在听到德全说,她被姜怀年拽着出了宫,直奔安府的方向冲。 他顾不得听耶律齐说什么,盖好龙印就往安府冲,可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看到她被怀年这样粗暴地扔在地上,看着她被安家上上下下来往的下人那样的眼神打量,他恨不得立刻冲去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只是他不能这么做,她没脱离北静王妃的身份,这么做只会让她遭到更多的口诛笔伐。所以他只能咬紧了牙关,装作无事发生。 “起来吧,朕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越燕使。”姜斯逸微微俯下身想去拉安芷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姜怀年一把挡住了姜斯逸:“有我在一天,这事就成不了!”说着,将德全手中的诏书一扔! “八弟!”姜斯逸的声线带了几分冷然,安家的人此刻更是个个噤声,生怕引火烧身。 “臣女安芷柔接旨!”安芷柔跪得恭恭敬敬:“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姜斯逸缓了脸色:“洗耳恭听?” “三年归期后还请陛下答应臣女与北静王和离!” “你说什么?”姜怀年就要抓着他的衣领,姜斯逸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要对朕的越燕使做什么?” “她一女子出使什么燕国?”姜怀年怒吼道:“燕国此次来是求亲不是讲和!” “是吗?文书上可没写!这道诏书也是耶律齐亲自求的!”姜斯逸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不行!使臣秦国多的是!为何偏偏要她!”姜怀年紧盯着姜斯逸的眼,他与这个大哥并不熟稔,也只是寻常的君臣之礼。 今日站一处才发觉,他的身量甚至高上自己几许,阴鸷的眉眼透着天潢贵胄,让人退避三舍。 “若越燕使三年后平安归秦,朕亲自下旨和离!”姜斯逸看着姜怀年不着痕迹地将安芷柔挡个严严实实。 安芷柔只能看见姜斯逸玄色是袍子,像是瀑布一般在自己面前散开,淡淡的龙涎香传入她的鼻尖。 “谢陛下隆恩!”安芷柔叩首拜谢,心里紧绷的防线终于松懈,仿佛只要他在,她就可以在做自己。 即使是这样一个对女子诸多要求的封建时代,他总能给自己兜底。 “越燕使,多日不见家人,这几日便好好陪陪家人吧!”姜斯逸看了姜怀年一眼,推开他径直出了安府。 姜怀年看着还跪地的安芷柔,心里五味杂陈,又苦又涩,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安芷柔,他不明白怎么他们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转身追上了姜斯逸的身影,打算好好问个清楚。 送走了两尊大佛的安家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儿啊!”安母一下扑了过来,抱住安芷柔哭得不能自已,安毅中一个年近半百的人也站在一旁叹了一口气,眼眶猩红。 “妹妹!”安知柏也蹲下身看着安芷柔。 “受苦了我的儿啊!”安母拉着安芷柔哭个不停。 “地上凉,先进去再说!”安知柏拉起痛哭的母亲。安毅中则是牵起了她许久未见的女儿,下人们见状也是纷纷散去。 安芷柔在看到安家人的时候也是震惊了一瞬,居然跟自己在那个世界里是家庭关系一模一样,甚至性格语气。 包括哥哥手腕上红色的胎记,她顾不得悲伤,这个凌云大陆一定与自己有联系。 她立马就想到了250说的,自己在现实世界已经是植物人的状态,难道意思是她的灵魂被困在这里,所以无法回去吗? 她内心呼唤着250,却始终不见它身影,安芷柔不禁努努嘴,又去进修升级了吗? 此刻,他们一行人已经坐到了内厅,安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安芷柔,满眼心疼。 “柔儿,当年姑妈让你嫁给北静王,也是想着万一皇上牵连安家,至少你还有一条活路。”安母哽咽着说道。 “好在陛下并未牵连!”安母拍了拍安芷柔的手:“早知如此,当年我定不放手让你嫁那北静王!” “母亲,女儿知道你们的苦心,女儿这不是求到了和离了吗?”安芷柔看着安母担忧的神情,不由想到她现实世界的父母,此刻他们应该也是如此心碎吧! 眼泪也不禁夺眶而出,大滴大滴地落下,怎么也止不住。安母一见也是哭得眼泪汪汪。 安父则是站在一旁轻拍这安母的背,一脸担忧地看向安芷柔:“燕国苦寒,你此次……” 安芷柔将近几日的事讲了一遍,当然省略了一些要去燕国办事的细节,安父听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知柏,快去给知弈修书一封,让他去燕国,照顾好我的柔儿!”安母渐渐稳定了情绪,对大哥吩咐道。 知柏、知弈,她还有二哥?安芷柔皱起眉头,在现实世界她只要一个大哥,这多出来的二哥,可能就是突破口。 一家人又其乐融融得聊着琐碎的事情,天色也渐晚。 在四周一片漆黑的密室中,黑衣人怒吼道:“你怎么办事的!他们为什么和离了?她为什么回去燕国?” 250低垂着头不再言语,大大的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可是天生,姜怀年不适合她!” “你说什么!”黑衣人怒吼道。一把掐住250的脖子,让它动弹不得:“我才离开几天,就变成这副模样!我告诉你为分分钟钟可以创造上万个你!而你随时都能被我抹杀!” 250吓得翅膀都耷拉下来了:“250知错,请天神责罚!” “务必让剧情回到正轨!他们绝对不能和离!”黑衣人将250朝地上一扔。 250重重地砸在地上,周围黑色的空间也一点点地消失不见,周围是安府的花园。 250一点点撑起自己的身子,拖着有些沉重的翅膀去找安芷柔。她已经回了自己的闺阁,正靠在门上看着月亮。 “升级回来了?”安芷柔轻声问道。 “嗯!”250想让自己的声线尽量上扬,显得无事发生。 安芷柔还是察觉了不对劲:“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她转头,确看到浑身脏噗噗的250大吃一惊:“发生了什么?” 第17章你喜欢上姜斯逸了吗 安芷柔心疼地凑上前去,可惜她摸不到250的实体,只能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是你那个天神干的?” 250的小须须耷拉着,捂着眼睛没有说话,安芷柔啧啧两声:“我看呐!你还是早早弃暗投明吧!” 250的小须须立刻竖起,瞪着眼睛,眼泪一颗颗地往外蹦,像跳珠一样圆滚滚的,口齿不清了还要反驳安芷柔:“你根本就不了解天神!你……我……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呜呜呜…不允许!呜呜呜…” “行了!行了!哭什么?”安芷柔隔着空气点了点250的小须须:“你的主神最厉害了!行了吧!” 250插起腰:“这还差不多!” 安芷柔其实想要问它关于自己现实世界的事情,只是看着它的反应,很大概率都会说些主神叫说的话。听不到什么真话,安芷柔甩了甩袖子又回到了窗边。 “宿主,你在看什么呀?”250又贱兮兮地凑到安芷柔脑袋旁,学着安芷柔的样子抬头看天。 “嗯…”安芷柔继续望着月亮:“按照小说书的套路,这时候屋顶上,或者树上应该跳下一个邪魅一笑的男人!” 此刻正坐在房梁上的姜斯逸逗鸟的手一顿,摸上自己的唇角,不知何时爬上了笑意。 安芷柔的声音继续不真切地爬上来:“然后我就会与他经历,你爱我,我也爱你!但是我们都是哑巴谁也不说!然后呢会有一个第三者激化我们的感情。我跟他误会又和好,和好又误会。最终!” 姜斯逸往前凑了凑想听得更清楚些! “he的话你,就是我们事业爱情双丰收。be的话呢就是阴阳两隔,此生不复…” “这种事不会发生!”当听到阴阳两隔这四个字的时候,姜斯逸一下子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正对上趴在窗头的安芷柔,四面相对月光照亮了彼此的容颜。一身玄色的姜斯逸就仿佛天神下凡一般从天而降。 他眼里是不属于帝王的慌乱神色,手里拿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咕咕作响。 “还…还真从天而降啊?”安芷柔喃喃自语地说道,她只不过在同250打趣,怎么还真的照着这个来? 而且怎么下来的是姜斯逸?那个疑似喜欢安太后却一杯毒酒送走她的人啊?最关键250根本看不到攻略他的进度啊! 安芷柔张着的嘴半天没有动静,甚至一旁的250都看呆了。姜斯逸伸手握住安芷柔有些发凉的手:“不会阴阳两隔!” “哦!”安芷柔呆呆地点了点头,下一瞬反应过来!阴阳两隔,说的不就是他跟安太后吗?得了,皇上这是又糊涂了! 安芷柔有些无奈地看向姜斯逸,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但还是冷酷无情地抽走了手。 “皇上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安芷柔问道,她素来不喜菀菀类卿的剧情,但是要是能帮她顺利通关,利用一下也是不错的! “还有三天,你就要去燕国了。”姜斯逸靠在了窗户另一边,同安芷柔望着同一轮月亮。 月影斜斜地照耀过去,他们地上是背影就仿佛一对赏月的璧人,姜斯逸看着那背影,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拎起刚刚砸在地上的小笼子,里头有一直,晕乎乎打转的信鸽:“它叫晴柔,给你!” 安芷柔结果笼子看见这只养得同体雪白,羽翼饱满的白鸽就知道姜斯逸是尽心养的。小信鸽恢复了些神志,又开始在笼子里蹦蹦跳跳。 看到安芷柔也不认生,小尖尖嘴试探性地碰了碰安芷柔伸出的手指头,然后咕咕地跑开了,逗得安芷柔眉眼弯弯。 “陛下放心!臣妾必定月月把信带到!”安芷柔抬头对上了姜斯逸的眸子。 满天星河都比不过眼前之人眼里的璀璨,那一眼就似乎要将人看透,似月潮将她细细密密地包裹住,抚摸过她每一寸的肌肤。 安芷柔心脏猛得漏跳一拍后,发出了剧烈地生命力,仿佛要响彻云霄。脸蹭地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安芷柔赶紧低下头不去看姜斯逸。 姜斯逸轻笑一声,缓缓低下头:“你脸红了?” 安芷柔拿着笼子往里退:“陛下说笑了!是炭火太热了!”安芷柔说着要去弄炭火。 姜斯逸也不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安芷柔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等你回来!也等你爱上我!”姜斯逸撑着窗棂朝安芷柔喊了一声:“一定要回来!”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风声 安芷柔转过身,走到窗边朝外看了看,不见踪影。姜斯逸刚刚的话一直在自己的耳边萦绕,还有他看像自己的模样。 “小姐,你趴在窗户边干什么呀?”翠莹自从听了姜斯逸的话,就再也没叫安芷柔王妃。 “天呐!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小姐你在笑什么啊?怎么感觉怪怪的!”翠莹刚从小厨房端了些夜宵回来,就看见安芷柔这副模样。 双腿还交叉着,在窗边一晃一晃的,脸上的表情相机了话本子里在等情郎私会的小姐。但她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他们小姐哪有什么情郎啊? 安芷柔顿住:“我笑了吗?” “嗯!”翠莹坚定的点了点头,看向静芳:“姑姑,你也看到了吧?” 静芳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嗯!不知道得还以为小姐有相好的了呢!”静芳开着玩笑说道。 安芷柔摸了摸嘴角,刚刚的笑意还有一丝残留,她又摸了摸脸,烫得像是火烧一般。 姜斯逸那句我等你还在她耳边萦绕,安芷柔感觉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 顺便再在自己心里破口大骂几句:“安芷柔!你真是饿了!这种男人也心怦怦跳!嗯?他喜欢的是安太后,我只是替身!” 安芷柔在心中将那句他只喜欢安太后,我只是替身!重复了好几十遍,才感觉自己恢复如常了一些。 只是苦了听得到这一切的250,这简直就是像紧箍咒一样,魔音绕耳,生不如死。 晚间,安芷柔躺在床上时,脑中无端又想起姜斯逸的脸,他的一举一动。等安芷柔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猛得一惊,被自己吓一大跳。 “疯了!疯了!” “宿主!您再这样先疯的是我!”250趴在安芷柔枕边,小须须有气无力得一耸一耸。 “宿主,你喜欢上姜斯逸了吗?” 第18章 去燕国 “嗯?”刚刚听到250的问题的时候,安芷柔有一瞬间的愣神:“我?喜欢姜斯逸?” 安芷柔转头对上250关切的眼神:“怎么可能!他喜欢的不是安太后吗?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不可能!不可能!” 250站起身:“对啊!最合适宿主的就是姜怀年了!宿主为什么要跟他和离啊?” “啊?”安芷柔吓得从床上坐起:“你认真的?” 250嘟囔着嘴:“那…那总比其他两个好吧!” “好?一个随时发疯,爱掐脖子的超雄人好?”安芷柔坐直了身子:“在我们那里这种行为算家暴,可不能有!” “啊?”250吐了吐舌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再说了,我攻略完他们我就回家了,干嘛非要喜欢一个古代人留在这里!”安芷柔笑着说:“睡觉!” 安芷柔又躺下闭上了眼睛,自然没看到250那欲言又止的小表情。 安芷柔在安府舒舒服服地躺平了三日,这是她来这什么凌云大陆过得最舒心的三日。 没有人打扰,又有疼爱她的亲人呵护着,安芷柔都觉得幸福地有些飘飘然。 第三日,燕国使臣的马车停在了安府的门口。安母泪眼婆娑地拉着安芷柔的手,仔细嘱咐着:“这是锦绣坊新做的冬衣,去了燕国就去找你二哥!” “知道啦娘!这些天我耳朵都要听起茧子啦!”安芷柔靠在安母的头上让她宽心。 安母立刻心疼地搂住她心甘地叫着,恨不得自己一同跟了去。 秦民也凑在马路边窃窃私语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姜怀年也来了,站在姜斯逸的身旁,看着安芷柔,不发一言。 安母松开了安芷柔,拍了拍她的手:“去吧,有些话说清楚了好!” “宿主!宿主!千万不要和离了!和离了怎么攻略呀!”250也趁机在安芷柔耳边催促道。 安芷柔缓步走向姜怀年,少年将军多了几分沧桑,眉眼间是化不开的阴郁,反倒更像姜斯逸了。 姜怀年抓住安芷柔的手:“为什么?本王做错了什么?” 安芷柔抽出她的手,恭敬地朝姜怀年行了一礼:“王爷,我们之间谁也没有做错,只是我们不合适。” 姜怀年还想再说说什么,安芷柔已经先一步上车了,姜斯逸也挡住了他的视线。姜斯逸看着翠莹手里拎着的小笼子,勾唇一笑。 “走吧!” 耶律齐骑着宛天马听到安芷柔的话勒紧了缰绳,秋风飒飒,吹起他银白的发丝,一身赤黑色的袍子,腰间系了赤金如意丝绦,还有一串小铃铛,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拱手向围在周围的秦民示意,秦民哪见过这般神仙人物,尤其这双蓝眼睛,像有钩子似的引得在场的无论是以为人妇的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都是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羞红了脸。 秦女泼辣大胆,有些壮着胆子,抛了一串的鲜花,还有撒香粉的。一时间,整个官道都弥散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多年后,还有秦民闲聊时提起这位燕太子的眼睛。 耶律齐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姜斯逸和姜怀年,那眼神分明就是胜利者的自傲与对败者的不屑。 “她不会回来了!”耶律齐微微俯下身,朝着那两人用口型说道。 “你!”姜怀年握紧了手中的剑,气势剑拔弩张。 姜斯逸一把按住姜怀年的手,笑着对上了耶律齐挑衅的视线:“你做不到!” 马车渐远,飞扬的尘土都又重新归于平静,看热闹的秦民也四下散开,在他们的皇帝面前还是没人感造次的。 “皇兄!你说过她会回来的!我才答应的!”姜怀年一进马车便质问姜斯逸。 “你答应!你答应什么?”姜斯逸有些好笑地看向自己的弟弟,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弟弟的不开窍。 “燕国如此苦寒,难道要让她在那呆一辈子吗?”姜怀年看着皇兄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更加生气了:“耶律齐刚刚的模样明摆着即使三年之期也不会放人!” 姜斯逸撑着下巴,听着姜怀年在一旁义愤填膺,听到最后一句劝,眉毛上扬一跳,张开了手臂撑在大腿上,身体微微前倾:“他若不放人,你待如何?你有什么办法?” “杀了去!”姜怀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不了一死!” 姜斯逸低笑出声:“秦国打不起!” “哥!”姜怀年急的跳脚:“你不是也喜欢她吗?你为什么还要答应!” 姜怀年的一声哥,反倒让姜斯逸有些讶异,看来他是真急了。上一次叫他哥的时候还是要求去军营历练的时候。姜斯逸理了理袍子,往后靠了靠:“嗯?我记得前几日好像你还在因为这个…”姜斯逸指了指自己已经愈合的唇角。 姜怀年吃了瘪,嘴上还是不饶人:“事急从权,她能回来才是最要紧的!”姜怀年顿了顿:“反正,和离书我不签,她还是我的王妃!”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姜斯逸。 姜斯逸也不恼,斜依着靠在车壁上:“第一,朕相信她的能力,她能回来!第二,她提出的,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做到。做不到,朕也能给她兜底。当然,怎么会有柔儿办不到的事呢?”姜斯逸的尾音都带着上扬的气音。 姜怀年别别扭扭地回过头:“那万一…” “没有万一!” 与秦君马车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不同,安芷柔去往燕国的马车,安安静静地只能听见马蹄声轻踏。安芷柔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不大清醒。 再加上250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宿主,你怎么这么对姜怀年说话啊?以后你们怎么回转啊?” “姜怀年好感度多少?”安芷柔被吵的不耐烦了皱起了眉头,在心里问着250。 “31!” “那不就行了!最后有100不就可以了!”安芷柔不满地说道:“我发现你最近怎么总是给姜怀年说话!你该不会是姜怀年那边派来的吧?” “怎么可能!”250大声反驳道。 “不是就不是吧!别打扰我睡觉!”安芷柔挥了挥手,然后刚刚的这一切落在静芳和翠莹眼中就是她舟车劳顿的表现。 静芳心疼地拉住安芷柔的手:“苦了,姑娘这一路颠簸了。”说着又多拿了一个软枕靠在安芷柔的腰测。 翠莹则是想把炭火烧得更旺,打开地笼一看却稀奇地啧啧出声:“燕国也忒小气了,就给这么小小一块炭火!这怎么够用啊?” 第19章 黑金 静芳也凑上前去,只见碗盆大的地笼居然只有一小块木炭,也稀奇地不行:“燕国虽说苦寒,不像是连炭火也供应不起啊?” “是啊!”翠莹也疑惑道:“不顾确实也不见冷,连呛烟也没有,稀奇了!” 安芷柔看着两人蹲在那,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也跟着凑了上去:“在看什么呢?” “小姐,你看!燕国使臣就放这一块炭!”翠莹不满的努努嘴,让了一个口子给安芷柔看。 寻常时候,炭火这些主子都是不让靠近的炭火飞扬容易花了主子的脸,如今眼前这块炭火很是稀奇,燃烧后只是像蜡烛一样融化开,火势也顺着漫延。 她们出发已有两个时辰了,那炭只熔化了一点点。 安芷柔仔细看了看:“应该不是寻常的炭火。” “小姐快去躺着吧!还有好几天呢!”翠莹又把地笼扣住,总归现在冷不着她们。 安芷柔躺回了床上:“250!250!那是什么东西?” “宿主不睡啦!”250也开始傲娇起来了,点着脚,插着腰,小嘴都要撅到翅膀上去了! “你不说?我问耶律齐去!”安芷柔看着生闷气的250,真想捏捏它的小嘴。 “是黑金!燕国盛产的一种矿石!”250还是不情不愿地回答了。 “这黑金这么能烧?”安芷柔在内心啧啧称奇道:“感觉比我那个世界石油还顶用呢!” 安芷柔思索了片刻问道:“欸,之前你说的什么空间功能,能用了没有啊?” “不能!姜怀年好感度不合格!升级不了!主神发了好大一通火。”250扇着翅膀飞了一大圈。 “哦哦!”安芷柔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你们这个还是有考核哒?” “那当然!”250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看来你跟我之前一样!都是个卑微的社畜啊!”安芷柔用同病相怜的眼神看了250一眼。 250立刻像受到奇耻大辱一般,噌地飞起:“我跟你这样的…的…人!才不一样呢!我可是…是哼!” “是什么?”安芷柔来了兴致靠在车壁上看着250! “说了你也不相信!”250转过身,把一个尖尖的屁股对准了安芷柔,安芷柔无奈地笑了笑。 突然有人轻扣车厢,翠莹看了安芷柔一眼后,掀开了帘子。 耶律齐一双明亮的眸子便凑了上来,因为窗户下的缘故,他凑得格外近,整张脸脸毛孔都能看见。 他的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安芷柔透过缝隙能看到,周围是一片草原。 “没冷着吧?还习惯吗?”耶律齐关切地问道。 安芷柔点了点头:“你呢?” 耶律齐笑了一声,转过头,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安芷柔能看到他的上半身。一手握着缰绳,熟练地驾驭着身下的烈马。 “我们燕国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耶律齐猛得一扬马鞭,人便如风一般消失在安芷柔的视野,入目只剩一望无际的草原。 安芷柔忍不住将身子探了出去,草原上的风滑过她的脸颊带来微微的刺痛,偶有飞鸟头顶,留下一声啼鸣。 安芷柔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她短短二十五年都是按部就班地生活,没有时间也空间去体会这般景色。 反倒在这个凌云大陆,带她冷略了她原来的世界里不曾冷略的风景。 “哇——好美啊!”安芷柔忍不住朝着窗外大喊了一声,仿佛要将身上所有的包袱都卸下了。 “呜呼——”前方跑远的耶律齐又调转马头像安芷柔跑来,像是得到了什么召唤,整队的燕国人齐齐开始呼喊了起来。 无论多少的沉珂似乎都诉说给风听,而风吹拂过这三千烦恼丝,仿佛也带走了郁闷! “喜欢吗?”耶律齐的声音带着草原男子独有的雄厚,艳阳高照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气势磅礴。 “喜欢!”安芷柔也笑着说。 “好!”耶律齐笑出了声,大概是察觉到主人的快意,马儿也撒起泼来,时不时撂一下前蹄子! 棕红色的绒毛在风中四下飘荡,阳光照射下,显得油光水滑一看就是精心饲养过的。 “它叫什么名字?”安芷柔问道。 “黑云!”耶律齐笑着回应道,大概是听到自己名字了,黑云的两只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安芷柔仔仔细细地看了这黑云,除了两乌黑的眼珠子,还真挑不出半根黑毛。 一想到他给两个侍从起十面埋伏,安芷柔就料想到了耶律齐的取名功底! “关了吧,越往北走越冷!”耶律齐嘴上虽然这么说,目光却还在恋恋不舍地看着安芷柔。 安芷柔又往外探了探:“你们这烧的是什么啊?这么小小一点能烧这么久?” “暖和吗?”耶律齐提到的时候眼底的得意之色,就像是翻涌的浪就快要溢出。 “所以才问你啊!秦国可没这好东西!”安芷柔笑着说道。 耶律齐听到这话又是哈哈大笑了几声:“我们燕国多的是秦国没有的好东西!可不止黑金!” 安芷柔抬眸,对上耶律齐的视线,那双宝石蓝的眼睛闪烁着光影:“像我这般好的儿郎,秦国也是没有的!” 安芷柔笑着打趣道:“是是是!一万个里头才出您这么一个!” “话说,你们这矿石产量如何啊?一年能挖出多少来?”安芷柔在原来的世界是个会计,碰到这些忍不住就泛起职业病来。 耶律齐沉思了一会:“没算过反正有好几个山头可以挖!” 安芷柔一听眼睛都亮了:“除了当炭火烧你们还哪这个干什么?” 耶律齐又犯难了起来:“煮饭!煮牛奶!热起来可快了!” 安芷柔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缩回了车内,关上了车窗。耶律齐看着突然一下子冷漠的安芷柔有些摸不着头脑。 果然同十面说的一样,这女子的心思那是分分钟,千变万化! 安芷柔靠在车壁却是在思考着这黑金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250!你那个天神有没有给你安装百度?” “搜索引擎?250有哦!”250骄傲得扬起它圆润的下巴! “那能刷视频吗?”安芷柔美滋滋的想着,来这几日最怀念的就是她的宝贝手机了! 第20章 你的眼睛很美 250听到这话差点没被气笑,一脸无语地看着安芷柔,脑袋上泛起一阵阵的泡泡:“滴!宿主!250是系统不是许愿机!” 安芷柔失望地又躺了回去,翠莹和静芳看着自家小姐,一会儿激动地坐起来,一会儿又躺下去,差点就要以为是中了邪,还好躺下后的小姐又恢复正常了:“翠莹,我想吃百合酥,螃蟹小饺儿!翠莹!” 翠莹和静芳对视了一眼,确定自家小姐大概是坐车坐疯了。 经过了十天的赶路,他们终于进了燕国的边境,此时正是牧草最肥美的时候,部队也终于能安营驻扎几日,好好休息一下了! 安芷柔坐在篝火旁,看着面前的火推,火光在她的眉眼间跳动,耶律齐捕了一只兔子,正架在上面烤,酥软的肉香已经阵阵散发出来。她靠着虎皮软椅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赏个脸呗!小爷我第一次给人烤兔子!”耶律齐看着头有些摇晃地安芷柔轻声说道。 安芷柔已经晕乎地口齿不清了:“烤好了,叫我!”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一群人围着一大摊篝火了,大约有十余人。每个人面前都盛放着各种各样的奶制品和一些熏肉类的东西。安芷柔的还格外多了一只兔子! “住在附近的牧民听说小爷我大驾光临,嗯!”耶律齐指了指这些奶制品:“都是欢迎我的!”他眉毛一挑,像极了开屏的孔雀。 “哟哟哟!我们太子殿下也是魅力超群呢!”安芷柔没忍住捏了捏耶律齐的左脸,耶律齐吃痛地眯起了眼,顺势就躺在了安芷柔的手心。 “好痛~”耶律齐就这么巴巴地看着安芷柔,一副望君垂怜的模样。 安芷柔一推:“多大了!还撒娇!” “姐姐,人家今年刚满八岁!” 安芷柔没忍住笑了:“是刚满十~八~岁吗?”安芷柔也学着刚刚耶律齐的语气。 “姐姐!你欺负我!”耶律齐不满的抱紧了自己。 他们的打闹,落在旁人眼中可就别有一番风味。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老妇人,撑着杖走过来,看到安芷柔先是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就朝她跪下。安芷柔赶忙上去扶住她,却被耶律齐拦住:“她是像你请求庇佑的!” 安芷柔不解地朝耶律齐眨了眨眼睛:“我现在该怎么做?” 耶律齐轻笑一声笑,牵过安芷柔的手,交握着放在那老者的头上,周遭的人也纷纷跪下,口中振振有词地说着什么。安芷柔总有一种自己被骗的感觉。 “250!有没有实时翻译器啊?我听不懂啊!”安芷柔在内心咆哮着。 “滴!该功能还有三天上线!”250铁面无私地说道。 大约过了十秒,耶律齐将安芷柔的手刚刚举起,一瞬间都欢呼了起来! 耶律齐看向安芷柔,少女青涩的脸还是一片茫然的模样,她当然不知道这是燕国婚礼上的祝辞,他的臣民都在祝福着他们有一个平安幸福快乐顺遂的一生。他知道安芷柔知道真相后肯定不愿意,但他太想和她站在一起了。 这一刻短暂偷来的幸福也如此美好,耶律齐紧紧地抓住安芷柔的手,不想这幸福从手中溜走。周围的人民载歌载舞,歌声嘹亮,他却看得到爱人低垂的眉眼。 他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了,安芷柔很快就把手抽走了,将老人扶起。耶律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安芷柔,真希望时光在此停住。 “老人家,快起来!”安芷柔将妇人扶起,那妇人眼里都是欣喜,暖暖的手掌心握的安芷柔也有些发热了,看着粗糙的手掌却意外地很光滑,安芷柔有些不解地反复看了几遍。 妇人的眉心有一颗黑痣,更添了几分神性。安芷柔也没多想,继续坐下吃东西了,毕竟饿了一整天了! “尝尝爷的手艺!”耶律齐见她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烤的兔子推到安芷柔的面前。 肉香四溢,还夹杂着淡淡的奶味,鲜嫩多汁,肥而不腻。 安芷柔朝他树了一个大拇指:“想不到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手艺还不错啊!” 耶律齐一听这话,瞬间脸红了大半:“嘿嘿嘿!从小跟我阿爹学的!阿爹说阿娘吃了他烤的兔子才同意跟阿爹的!” “看来,他们很幸福啊?”安芷柔笑着说。 耶律齐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摇了摇头:“在我出生前,他们都是很幸福的。”安芷柔瞬间感觉自己罪该万死,这嘴提什么不好提这个! “你看!我这个样子!”耶律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头发:“和你们都不一样,小时候他们都叫我怪物!” 安芷柔没想到看似开朗的耶律齐还有这番过往,她放下了手中的兔子,想要去安慰他,可是自己安慰人的技术实在有限,只会一句别难过了。正当她两难之际,耶律齐继续说了下去。 “我出生那年,燕国遇上了百年难遇的雪灾,许多牧民和牲畜都死在了那场大雪,他们便觉得我是灾星,要把我烧死!渐渐的我父亲也听信了这些话…” “怎么会!”安芷柔跳了起来:“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人这么说就算了,你自己可不能信了!” 耶律齐有些讶异地抬头看向安芷柔,这是头一次有人同他说这样的话,从前为了平息悠悠重口,母亲日日都会把他的眼睛挡起来,头发也包得严严实实的。直到母亲坐上大燕的王,他立了战功才能像如今这般站在此处。 “你这双眼睛多好看啊!像海一样!”安芷柔笑着说道:“为什么不喜欢它呢?这天生的银发,你知道要做这种头发要漂几次吗?做完以后多伤发质和头皮吗?这些你都没有!多幸运啊!” 安芷柔叽里咕噜说的什么发质什么的,耶律齐没有听懂,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安芷柔是在安慰他:“我的…眼睛…很好看?你不觉得…它很奇怪吗?” “怎么会?”安芷柔掐住耶律齐两边的脸颊:“这是我来这里看过最好看的眼睛啦!” 那一瞬间,耶律齐感觉自己听到了叮的一声,世间万物都在他眼中黯然失色,面前的少女笑着扬起眉眼,欢脱地,肆意地。这样的温暖他从未体会过的,时刻想贪恋着。 第21章 一模一样的人 越往北走,冷气越盛,人也越来越少。 燕民大多住的都是蒙古包类似的房子,大概是为了方便迁徙。直到离乌拉圭近了些的时候,才能看到一些仿中原的建筑,多是官员居住。 九月初一的那一天,安芷柔到了乌拉圭,也看到了耶律齐的母亲,如今燕国真正的掌权人。和安芷柔先前想象的强势精悍的形象不同,是个温柔谦逊的女子,甚至长相更偏向中原人。 她叫纳兰,在燕语里是太阳的意思。就如一见到她时,安芷柔瞬间明白为什么耶律齐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能够长成现在这般开朗的模样。她的眉眼都是舒展的,岁月给她增添了皱纹,却不减她的风度。 穿着一身藏红色的袍子,头顶着白狐裘的帽子,上面还有一个金色的尖顶,象征着皇权,红色的珊瑚将她的整个额头包裹,在鬓角两侧垂下,腰上的腰封镶嵌着两个有巴掌大小的祖母绿。她撑着的拐杖上也镶嵌着各式珠宝,在顶端摇晃着狐尾。 安芷柔朝她行了一个中原的礼节:“臣女安芷柔见过燕王!” 纳兰坐在前座,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上前来,让我仔细瞧瞧!”说的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安芷柔有些诧异地抬头,对上面前那人和蔼的容颜,心里的戒备也放下了不少,走上前跪在了纳兰的左边。 纳兰仔仔细细地左看右看,最后拉起安芷柔的手满意地拍了拍:“不错!是个好姑娘!”说着又转头拎起耶律齐的耳朵:“你小子!眼光不赖!”这句是用燕语说的。看清纳兰的脸后,安芷柔却是浑身一振,冷汗直冒。两手交握时,明明是保养得当的手,却是格外粗糙,像是苦命之人。 如今250已经能够将燕语以字幕的形式出现,目前安芷柔并不打算暴露自己听得懂的事实。 耶律齐捂着耳朵:“啊啊啊!母后!疼疼疼!”安芷柔看着他朝母亲撒娇的模样,由心地有些羡慕,这般年纪还能同母亲撒娇。 “住宅我早就在齐儿书信的时候就准备了,前不久啊,刚修建好!”纳兰牵起安芷柔的手,缓缓起身。 安芷柔这才看到了整个宴会厅的全部,底下坐着十人分座两侧,一侧女子一侧男子,都是穿着燕民的传统服饰。 纳兰牵着安芷柔一点点走下台阶,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有些藏着满满的不善。 安芷柔也不加理会,其实在来的路上,体会了不少燕民的风土人情。她才深刻意识到自己想得有多简单,耶律齐真的同意自己来燕国也无非觉得能困住她,而非为了什么户籍制。 安芷柔来到了翠鸣轩的门前,眼前的建筑气势磅礴,与北静王府也有几分相似! 她无端地想起那句诗,铜雀春深锁二乔,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坐以待毙,这座宫殿将会囚禁她一生。 安芷柔压下心中的忐忑,粉饰上笑颜:“多谢陛下恩典!”这样的殊荣,这样招摇的形式,最后的骂名都由她来承担。 安芷柔看着纳兰的笑,都不免有些晃眼,耶律齐却很是兴奋地凑到跟前:“怎么样?好看吧?” 安芷柔不去看他,轻微地点了点头。 “不开心吗?”耶律齐敏锐地感觉到安芷柔情绪波动的变化,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安芷柔另一只手,有些发凉:“是不是太冷了?” 安芷柔摇了摇头:“大概是赶路太累了!能让我先休息一下吗?” 耶律齐还想说什么,纳兰率先一步,抢在了前头:“那安姑娘就好好休息!”说着,不由分说地将耶律齐扯了回去。 乌泱泱一群人离开后,只留下了翠莹和静芳还陪在安芷柔身旁,安芷柔这才有了些实感:“我做错了吗?”她喃喃地说道。 开弓便没有回头箭了,安芷柔自然是知道这一切,抬手推开了殿门。 她斜靠在炕席上,枕着从秦国带来的宝蓝色绸缎大迎枕,确认了四下无人放心开口道:“翠莹,嬷嬷,这个的皇帝你不觉得有几分眼熟吗?” 翠莹和静芳对视了一眼,一脸茫然的模样:“怎么了,小姐?” “你们没察觉到?”安芷柔难以置信地问道,她仔仔细细地将纳兰的脸回忆了一遍。 “怎么了,小姐?您可别吓奴婢!”翠莹胆子小,一下子放下了手里的盘子,爬上炕,躲在安芷柔的身侧,四下看着。 静芳还算冷静:“姑娘不妨直说。” “还记得我们刚刚道燕国地界时候遇到让我祈福的老者吗?”安芷柔问道。 静芳和翠莹都点了点头。“你们不觉得她们长得太像了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甚至连那颗痣都一样!”安芷柔抓住翠莹的手,她迫切地想要听到答案。 这种感觉很奇怪,自从进了燕国的地界,她心里的不安感就越来越甚,都快把她从骨髓处吸食而尽。沿途她见过太多相似的东西,准确来说是一模一样,以至于她都怀疑自己到底是在赶路还是兜圈子。 “小姐?”翠莹不解地看向安芷柔:“怎么可能?一个是边境平民,一个是燕国皇帝陛下,要是真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是啊!小姐!他们认得耶律齐,没道理不认识纳兰啊?若真一模一样……”静芳做了一个割头的手势。 安芷柔明白,一个国家怎么能允许有一个跟主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安然活着呢?可是安芷柔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忆着两人的面容,她自认为25年来从未认错过人,甚至姜怀年和姜斯逸这亲兄弟她都能找出样貌的差异!怎么会无缘无故认错这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呢? “姑娘,是不是太累了?”静芳上前来给安芷柔按摩头:“一时记岔了?” 安芷柔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头在隐隐作痛,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虑。 “我去给小姐炖猪蹄去!吃完,小姐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啦!”翠莹从安芷柔怀里钻了出来。 “一半都要进你这个小猪猪肚子里了吧?”安芷柔笑着调笑道,“晴柔还好吗?” “好着呢,小姐!您瞧瞧,肥的都可以炖汤喝!”翠莹掀开黑布,信鸽在里头蹦蹦跳跳的生龙活虎。 大概听懂了翠莹的话,伸头就一啄。 “小姐,您瞧!”翠莹笑着说道。 “给我准备笔墨,我要写信!” 第22章 朕还有个好弟弟 “我已到乌拉圭,一切平安,勿念。” 安芷柔提笔写下几字后又想了想,她如今不确定这封信会不会被燕国的人拦截,不宜明写太多信息。但是,总不能真就写这么点点去给姜斯逸吧?再说了姜斯逸让她千里迢迢带着晴柔,总归要带点有用的消息吧! 书到用时方恨少,安芷柔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别的穿越女主好歹能写个什么密文,不被人发现,她现在两眼空空,满手墨也想不出对策来! 最后干脆一拍脑袋,死马当活马医,用拼音写了一遍:“燕国有种矿石,叫黑金,点火可燃,巴掌大能支撑一整天。”翠莹在一旁看着这些歪歪扭扭的字母犯了难。 “小姐,你这个写的是什么啊?奴婢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翠莹疑惑道。 “要是人人都能看懂,万一晴柔没把信带到,被别人看去了,怎么好?”静芳姑姑嗔怪地看了一眼翠莹,在她头上来了一击栗子,也凑上去看安芷柔写的什么。 翠莹摸了摸被砸的脑袋,嘟了嘟嘴:“那…皇上能看懂吗?” “皇上天资聪颖,自然能看得懂!”静芳姑姑自信地说道。 “也不一定!”安芷柔将信卷成一小条塞到了晴柔的脚底下:“看命吧!” “啊?”翠莹是个憋不住的:“那这…!” 安芷柔将笼子打开,轻轻拍了拍晴柔的后背,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走之前个不忘给安芷柔来个飞吻,精得安芷柔都要以为是机械做的了! 一行人注视晴柔飞远的身影。 秦国。 德太妃最近可是舒心了不少,这烦人的儿媳妇总算是不在跟前烦人了,走路也多了几分气定神闲。已经开始给自己的宝贝儿子物色下一位合适的王妃了,只待三年期一过,便可再一次大婚。 “太妃娘娘!呜呜呜呜——”还没高兴几日,一日中午便被门外一阵哭闹声吵醒,害得她午睡也不得安宁。 “什么人哭哭啼啼的?”德太妃不耐烦地挥手问道。 元霜出门后匆匆回来:“回娘娘,是您送去北静王府的侍妾玉月!” “她吵什么?”德太妃撑着脑袋不耐烦地问道。 元霜凑近了些,在德太妃耳边悄声说道:“抱怨咱们王爷不宠幸她!”玉月的哭声还隐隐从隔壁传来。 “哼!”德太妃轻笑一声:“自己笼络不了丈夫的心,谁能帮她?求哀家就成?脚长在我儿子身上!”未免有些可笑了,姜怀年可是她亲自抚养到八岁的儿子,她一个侍妾还想反了天了? “她还说王爷近日天天召幸玉阳,却也不碰她,只睹物思人呢!”元霜继续说道。 “什么?”但凡是扯到安芷柔的,就是德太妃最不喜听到的,一听元霜这话,原本漫不经心想把人打发走的德太妃也正经了不少。 “那安芷柔都去了燕国了还不肯放过我儿子!”德太妃站起身:“她要干什么!嗯?一辈子栓住我的年儿吗?他们安家能不能给放过我看孤儿寡母的!” “太妃,慎言!”元霜紧紧拉住德太妃,指了指隔壁厢房,示意玉月可也在隔壁听着呢! “元霜,去把那样东西取来!”德太妃抓住元霜的手低声说道。反正这东西她如今也用不了,倒不如给别人去。 “太妃?”元霜有些犹豫。 “不用全给,少量就行了!”德太妃轻声吩咐道:“量少,就不会成瘾!” “可是!”元霜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德太妃一个眼神制止了。 玉月在隔壁间哭够了,就见元霜嬷嬷带着一个小盒子进来了。 “太妃娘娘,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元霜面如冰霜地将盒子扔到了玉月面前。 “谢太妃娘娘恩赐!”玉月见状也明白了那里头的是什么,连忙磕头谢恩,千恩万谢地走了。 “安排好了吗?”德太妃问道。 元霜点了点头,德太妃面色凝重:“让王府的人多注意,第二日一定要喂药!”德太妃看着渐沉的夕阳:“去看看皇帝!” 养心殿。 晴柔趴在桌子咕咕地叫着,连抬翅膀的力气都没有了,姜斯逸却只是敷衍着点了点它的额头,便去扯下它脚下的信纸。晴柔显然对主子这么对自己很不满意,一直在咕咕叫个不停。 “嘘!”姜斯逸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打扰我看信昂!” 晴柔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换了一面趴着,它要去找晴逸,晴逸见不到它肯定也急坏了! 姜斯逸看着那一整页用拼音写的字,苦笑不得。她这密文,要不是当年教过他恐怕着天下无人能解吧! “皇上,看什么看得如此专心?”德太妃的声线传了过来,姜斯逸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不动声色地将字条收回袖中。 “母后,更深露重的,还劳烦母后亲自跑一趟,是孩儿不孝!”姜斯逸跪地行了一礼后,又坐了回去:“不知母后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德太妃上下打量着这个儿子,这是哪哪都说不上地不满意,可偏偏她和年儿如今都要仰仗他。 “皇帝,勤政爱民是好事,可也不可太过于劳累!”德太妃在左侧坐了下来。 姜斯逸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看来短时间是不想离开了!他与德太妃说不上亲厚,幼时需要她庇护的时候,她好像日日都在抱着弟弟轻声软语的哄着,会唱好听的儿歌。 如今,她也一心只为了北静王打算未来。无端地让他响起幼年时武海法师说他六亲缘浅,冷心冷情,如今看了确实对了! “如今,陛下朝廷已稳,这后宫一直空悬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早日诞下子嗣,为皇家延续血脉为重。”德太妃见姜斯逸没反应,便继续说道:“听闻右相的女儿年满十七,与皇上甚是相配…” 姜斯逸没等德太妃说完,将桌上茶碗上的茶盖轻轻拨弄出声响。 德太妃见状下面的话也不好再说出来,一时之间气氛就在这儿僵持着,姜斯逸斯条慢理地轻轻转着茶碗:“秦朝北有燕国这一禁敌,东有齐国虎视眈眈,前些年征战,财政年年赤字,何来母后说的安稳一词?” 德太妃的手把帕子绞紧了些。 “况且,朕不是还有一个好弟弟吗,母后?”姜斯逸抬眼看向德太妃,似笑非笑。 “陛下的意思是…?”德太妃被姜斯逸的话吓出一声冷汗,尾音都有些发颤。 第23章 宫宴 “这不是母后希望的吗?”姜斯逸缓缓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德太妃。 德太妃被逼得站起身,步步后退:“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生母!” “生母?”姜斯逸轻呵一声,转过身不再看德太妃:“可母后有一刻把朕当亲生孩儿对待吗?” 德太妃身形猛地一晃,对这个大儿子,她实在问心有愧,只是当时她也别无他法:“母亲当时也是形势所迫,她是中宫皇后,我不过是小小美人!”刚刚生下他时,她也曾偷偷远远的瞧过几眼,只是后来她有了年儿,便把缺给他的一并补给了年儿。 “所以,当年安太后的死,朕一人扛下来!”姜斯逸忍无可忍地转过身朝德太妃怒吼道。 德太妃听闻此言,一下子跌坐在地,元霜怎么拉都拉不住:“原来…原来…你都知道?”德太妃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当报答母亲当日生产之苦!”姜斯逸缓缓说道,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眼角滑落的泪,原以为不会再痛的,原以为已经治疗好的伤痛就这样再一次被撕扯开还是那么痛。 而这一次甚至也没有她陪在身边安慰了。 “皇帝这话什么意思?”德太妃抓着元霜的衣角紧了又紧。 “无论是前朝的事,还是后宫的事,母后都不必管了。”姜斯逸缓缓落座,刚刚一丝脆弱的眼泪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铁面无情:“德全,去把凤印取来!” “不行!”德太妃就要伸手去拦,没了凤印她在这宫中如何立足!岂不是同其他太妃别无他样:“逸儿,你这是何苦呢?” “太妃,您应该唤朕陛下!”姜斯逸拿起手上的奏折看了起来:“毕竟您掌管凤印一日,朕的后宫说不定哪一天就出现一些讨厌的人!”他重重地将奏折拍下。 “朕不是八弟,什么破烂都收!” “好!好!好!好啊!”德太妃气急败坏后,怒而反笑:“你果然同那个姓安的一样,作践我!哈哈哈哈!”她到最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横飞,衣裙凌乱,发髻也歪七扭八。 “朕本就是先太后唯一的儿子,父皇唯一的嫡子!”姜斯逸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德太妃,一下子气得晕了过去。 元霜看到德太妃晕了,一下子也着急了,不停地磕头:“陛下!看在太妃娘娘是您的生母份上,别再刺激她了!” 姜斯逸眉眼一抬,看向元霜:“太妃凤体有恙,还需静养,今日后不许人打扰。” 元霜还在不停地磕头,姜斯逸看向她:“手不要伸太长,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是!奴婢一定转告太妃娘娘!” “朕说的是你!”姜斯逸手一顿,眼神狠厉地盯着元霜,她母亲性子急躁,本质确实单纯,对安太后再看不惯也想不出那种死招,顶多背地嘀咕两句,扎扎小人泄泄愤。 这个元霜仗着自己母亲的掩护,那是坏事做尽,坏名声却让牟其军背着。 “这宫里有资历的嬷嬷多的是,朕随时可以让你消失!”姜斯逸指了指元霜:“滚吧!” 元霜吓得连忙磕头认错保证下次再也不挑唆! 养心殿又恢复了寂静,姜斯逸头疼地将奏折放在一边,袖中那封信被泪有些晕湿。姜斯逸还是小心翼翼地从抽屉中找出一个小匣子来把它装进去,提笔写了回信。 燕国近日都是大好的天气,安芷柔也没有闲着,着手给自己开辟了个小田地,打算试验一下自己之前的猜想是否可行。又要莽撞人各式各样的宴会,人人都说秦国来了个女使臣,纷纷都以宴请她为荣。 安芷柔能推则推,只剩一个长公主的宴会推脱不得,毕竟是耶律齐的亲姐姐耶律影。 一大早翠莹和静芳就在为她梳洗装扮着。 “小姐!您就放心交给我吧!定让您惊艳四座,觉得不给咱们秦国就丢脸!”翠莹自信满满地给安芷柔扑粉。 静芳则是摆了一桌子的手势头面恨不得全插安芷柔头上:“姑娘,多戴些可别让人瞧了寒酸!” “是啊!听说燕国都爱把珠宝戴身上,小姐可不能被比下去!”翠莹也跟着搭腔道。 “行了!行了!咱们来燕国是有任务的,又不是比美的!”安芷柔就只简简单单插了一个玉兰花点翠步摇,点上一点朱唇。玉柳叶的耳环映衬下一个温婉的女子出现在了镜中,浅笑盈盈,不过分艳丽张扬,温润如水,让人不由地想亲近。 “小姐果然天人之姿,无人可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翠莹连连拍手叫好! “翠莹你答应我!”安芷柔一脸严肃,翠莹也立刻将手背在身后虚心听教:“不会用成语咱不用昂~” “小姐!”翠莹羞红了脸:“你又打趣我~” “快去长公主府吧!晚了可就不好了!”静芳拍了拍安芷柔的肩头。 安芷柔点了点头,却没有起身,眼神看向窗棂,那里摆了一小盘吃食和一小杯水,是给晴柔准备的。安芷柔不知道晴柔需要多久才能回来,所以日日都在窗棂换上新的。 静芳不动声色的将安芷柔的神情记在心里,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到底是在等晴柔回来呢,还是在期待那个人的信? 长公主府修的格外气派,四进四出的大宅院,按照燕国的习俗在屋顶上系着祈福的五彩绳,随风翻飞着,像展翅高飞的雄鹰。 安芷柔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因为是秋天的缘故,宴会厅在内室,外庭则有来摆放厚重的披风。 安芷柔跟随着侍女走近了內厅。 宴会厅热闹非凡,隔着厚重的门都能听到里面吵闹的声响,安芷柔出现的时候整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她。安芷柔粗略估计乌拉圭所有的贵族人家应该都到场了。 “柔妹妹,快来!坐着!”长公主格外热情地招呼着。 安芷柔抬头望去,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眉眼英挺,与纳兰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性格也很豪爽,直接起身去迎接安芷柔。燕国尚白,她今日穿的就是一席白袍,跑起来像是一只灵动的鹿。 安芷柔被她拉着坐在了她的身侧,安芷柔几乎都能听卷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抽了一口凉气。 第24章 翠莹受伤 “这就是燕国来的使臣,安芷柔!”耶律影用燕语向着众人介绍着安芷柔。 安芷柔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一家对中原话和燕语都如此流利。 想来应该是从小学起,耶律影的话音刚落,座下就有一个女子呛声:“哼!燕国软弱无骨的样子,怕是连马也没骑不上吧!” 立马就有另一女子搭腔:“怕是咱们冬天的风刮几下就要吹跑!” 瞬间满堂哄笑,她们仗着安芷柔听不懂燕国话肆意地嘲笑着,安芷柔也只当不知道,微笑着点头回应,她看向耶律影。 耶律影没有对那些出言讽刺她的人任何反应,反倒装作一副友好的模样朝自己微笑:“放心吧!有我在!她们都很喜欢你!” 宴席过半,第一位出声呛安芷柔的女子起身:“不知这位是否会骑马?” 安芷柔在听过耶律影转述后摇了摇头,那女子几乎是把刻薄嘲笑写在了脸上:“这样的人如何能当燕国的太子妃?如何比得上萨耶凌?” “住嘴!安姑娘是使臣!不是什么太子妃!”耶律影直接回怼道。 那女子恶狠狠地瞪了安芷柔一眼:“谁不知太子殿下对她不同?听说刚进燕国边境时候就…” “乌琪雅!”没等长公主开口,座下另一个女子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回去!”安芷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位便是乌琪雅口中的萨耶凌,看样子原本这太子妃之位应该是她的。 乌琪雅显然不甘心,一跺脚竟一直转身出了房门。 萨耶凌见状立刻起身,一脸歉意地看向长公主和安芷柔,随后也跟着告退了出去。安芷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青褐色的衣衫,只梳了一股麻花辫,将玛瑙宝石镶嵌其中,低调又不失奢华。 “她们闹了些小别扭,你别介意!”耶律影转头安慰着安芷柔。 安芷柔只装作不知,点了点头。内心都快把自己今天来参加这个宴会的决定后悔了八百遍了!来这里不就是让所有人认准她这个活靶子究竟长什么样吗?这分明就是鸿门宴! 一顿饭吃得吃不知味,安芷柔暗下决心,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呆在翠鸣轩不出来了!这一出来简直就被人当活靶子对待啊!此时的她还没意识到,有些欲加之词不会因为她躲着不见就能避开的。 宴会进行到了傍晚,静芳和翠莹扶着安芷柔出了内厅,喝了不少酒,她此刻的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身形有些晃。 “小姐小心!”翠莹大喊一声,猛地将安芷柔一推,安芷柔直接跌倒在地,脚尖传来一阵剧痛。巨大的抽鞭声,以及翠莹随之而来的惨叫,一下子刺激地她清醒了几分,看清周围的一切。 四下无人,是一处僻静的花园,她原本是打算散散酒气再走的。 静芳此刻挡在她们面前,语气凶狠:“你是何人敢如此对我们小姐!” 乌琪雅红色的衣裙在黑夜里傍晚显得格外醒目,一头的小辫子热辣张扬,手里还拿着马鞭,只不过此时的手被萨耶凌狠狠抓住,不能动弹。否则恐怕此刻,静芳姑姑也被她打了! “打的就是你们秦国人!还敢不自量力当太子妃!呸!”乌琪雅丝毫没被静芳的气势唬住。 反倒是萨耶凌一脸歉意:“对、不、起”她的中原话有些别别扭扭,带着口音:“她、不、是”萨耶凌摇了摇头:“她、是因为、我……” “姐姐!跟她们废话什么!”乌琪雅猛地一挣扎:“你们就算死在燕国又如何?”说着就由要甩起手里的鞭子。 安芷柔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翠莹已经疼晕过去了,背上渗出的血浸透了衣衫,看得出乌琪雅是使了十全的力的。 她顾不上脚疼,连忙起身将静芳拉到了身后。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都要在此刻停顿住,心脏不停地跳动。这一鞭子下来,她的脸估计也毁了。这样她们能放过她了吗?放过她的侍女了吗? “啪!”鞭声清脆,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反倒时乌琪雅发出了一声尖叫。 安芷柔诧异地睁开眼,一头银发印入眼帘。他的手颤抖着握着自己:“以后再伤害她,别怪我动手!” “殿下!妹妹她不是有心的!”萨耶凌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安芷柔此刻也顾不上听她们诉苦,她转头看向翠莹。十面埋伏两人正托着她,上一辆马车:“静芳你哥忙着一起去!” “姑娘你!”静芳确实想跟着翠莹,只是如此安芷柔身边就没人了。 “放心,耶律齐在,她们不会太放肆!” 静芳看了看耶律齐,最终还是跟着翠莹一起走了。 “我不可能成为你们的太子妃,三年后我就会回秦国!所以,你们这些行为很幼稚也很无聊!没有任何意义!”安芷柔推开了耶律齐,直面萨耶凌。她不知道萨耶凌能听懂多少,但是她不想再因为一个男子而收到其他女子无端的伤害。 “柔儿!”耶律齐拉住安芷柔的手,语气温软。 “殿下!请您放手!”安芷柔冷冷地抽出手,耶律齐握得格外紧:“耶律齐,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请你不要再做出这些行为了!我不可能做你的太子妃!我说过很多次了!” “这一次你能赶来,那下一次呢?”安芷柔转头质问。 耶律齐一愣,手松了几分。 “请不要把我拉扯进你无聊的感情生活中,可以吗?我只想好好活着回到秦国,如果你们需要我的计谋,我愿意倾囊相助!多余的就不必了!”安芷柔扯开了耶律齐的手,径直去了自己的马车。 “宿主!你怎么这么说啊?”250急得都快哭了:“你不想攻略了吗?” 安芷柔没有说话,如果不是为了活着,她确实不想干了。 “250,我累了!明天再说吧!”安芷柔靠着车壁疲惫地闭上眼。 翠鸣轩。 翠莹已经醒了,背上裹了厚厚的纱布,眼泪浸湿了着枕头。 “小姐~”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安芷柔顾得疼痛上前抱住了翠莹:“你怎么这么傻?嗯?我不值得的!” “小姐没事就好了…”翠莹慢慢地说:“我会死吗?我死了就保护不了小姐了……” “不会…不会…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安芷柔眼泪留得更凶了,这个傻姑娘,每次都不顾自身的安危护住自己! “姑娘,你的脚!”静芳的声音传来…… 第25章一语点醒梦中人 安芷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脚肿得不像话,翠莹挣扎着爬起身看到安芷柔的左脚:“小姐,是不是奴婢推你你的时候受伤了?”语气里都带了哭腔。 “不是!”安芷柔赶紧将人按下:“是我自己不小心崴到了!倒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可要好好养着!” 翠莹将信将疑地躺下,静芳已经熟练地从药箱里拿出药酒,给安芷柔揉搓了起来,淤血不通,此刻脚已经涨成了紫红色,安芷柔疼得直抽气。 “姑娘,这几日同翠莹一样都要好好卧床修养!”静芳仔细叮嘱道。 “我这是小伤没事,你好好照顾翠莹就行!”安芷柔的话音刚落就立刻收到了两道凝视的目光,立刻闭了嘴。 安芷柔嘱咐好翠莹最近的注意事项后,一瘸一拐地撑着静芳,躺到了暖床上,望向窗外。三天了,还是没有半点晴柔的影子,她心中的不安又加大了几分。 房门被叩响。 静芳开门,两个壮汉直接侧身进来,静芳有些害怕地走远了些,毕竟现在一屋子就她这个老婆子还能动动。 是十面埋伏两人,那个脸上有疤的男子躲躲闪闪地,熊一样的男子尽量得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看一眼安芷柔就脸红脖子粗的,他前头的那位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脑袋,朝安芷柔拱手。 “我、埋伏!太子、”埋伏用着蹩脚的汉语比划着,指了指安芷柔又指了指自己和十面:“保护!” “他派你们来保护我?” 一听这话两人立刻点了点头,安芷柔没有拒绝,挥手让他们下去了!姜斯逸其实也派了不少人随同她一起,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纳兰另给他们安排了住处,整个翠鸣轩就她们主仆三人。 要是有十面埋伏护着至少也是不错的选择。 “250你的空间里有些什么?我怎么拿?”安芷柔靠着窗户用心声问道。 “左边厢房那个箱子,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科技是不会有滴!”250颇有一副霸总上身,把卡一甩,女人刷我的卡的气势。 安芷柔看向窗外,明明才九月初旬,燕国就已经冰寒刺骨。怕是十月就要银装素裹了,这样恶劣的天气,想要发展农业确实不太可能。要安家落户更是苦难,这样恶劣的天气,作为社会底层只能通过不断迁徙至适宜的地区。 在现在的小农时代,只能说,燕国生不逢时。否则光凭黑金的产业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安芷柔拨弄着给晴柔准备的吃食,从里面挑出些飞进去的小虫。 “250,古代农业有没有大棚技术啊?”安芷柔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毕竟在她印象中大棚最重要塑料薄膜就不可能有。 “有啊!不过,现在还没出现!” 安芷柔的眼睛瞬间一亮:“怎么做的?要是在燕国都能成功的话,秦国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建密室,然后通过炭火控制温度!” “不要这种,普通百姓又做不到!”安芷柔不满道:“要出成本低的!” “宿主!现代农业成熟前,反季节的东西都是贵族专有!哪有什么低成本的!”250捧着脸蛋子,一脸忧郁:“你可别为难我了!”见实在问不出安芷柔也不好再说什么。 静芳刚刚翠莹喂好药,正准备去给安芷柔炖些汤,就看见她一脸阴郁地靠着窗口,脚步一顿。终是没忍住,坐到了安芷柔的身边。 安芷柔猛地一回头,才发现身旁有人,吓得身子往里嗦了嗦:“嬷嬷,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静芳一脸无奈:“是奴婢走路声小,还是姑娘心里有记挂的事,所以没听到奴婢的声?” 猛地被人戳破了心事,安芷柔有些难为情,转过头去不回答。 静芳也不继续追问:“姑娘到底盼的是信呢,还是传信的人呢?” 安芷柔一怔,半晌没反应过来:“这有什么不同?” “这自然是不同的,倘若这鸽子不是皇上赐的,你会如此吗?”静芳看着自家姑娘不开窍的模样,无奈地坐了下来,打算好好理理清楚。 安芷柔仔细想了想,要不是姜斯逸让她写信,她肯定不会写啊!这种当卧底的事情被发现掉脑袋都是小事了!她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嘛!”静芳一拍手有些激动:“您在意的是那个写信的人呀!” “我?在意姜斯逸?”安芷柔一脸不可思议:“我在意他干什么?他在秦国好好带着,我还要冒险给他当卧底,在意他不如在意我的小命!!” 静芳看着安芷柔张牙舞爪解释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甚,甚至还带着姨母笑:“你看看,连掉脑袋的事情都愿意干!还不在乎?” “我!我那是!”安芷柔想说个所以然,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反正不是嬷嬷想得那样!” 静芳笑了笑,小姐还是年轻了些。 安芷柔看着静芳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放弃:“嬷嬷,姜斯逸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姑娘原来是担心这个?”静芳松了一大口气:“这还不简单!男人最好拿捏了!嬷嬷我交你几招!” “不是!”安芷柔连忙挥手:“不是!我也不喜欢他!而且他吧就是把我当替身你懂吧?” “替身?”静芳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就是透过我,他在看别人!他通过我怀念别人!”安芷柔做了一个作呕的表情。 “为什么?”静芳有些不解。 “因为我和那人长得像,但是她又不在了!”安芷柔继续说道。 “这世上和姑娘长得相似,但不在世的,不就是仙去的安…”静芳一脸讶异,安芷柔一脸欣慰地抓住静芳姑姑的手,狠狠地点了点头:“现在你知道了吧!” “这不可能啊?”静芳疑惑道:“奴婢瞧着皇上对您是真心的,比那金子还真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嬷嬷!”安芷柔嘟起了嘴佯装生气,将暖床上的靠枕,轻轻朝静芳砸去:“你是我的嬷嬷还是姜斯逸的呀!怎么处处向着他!” “咕咕!”窗台上传来晴柔沙哑的歌喉。 看到准备了吃食,它的叫声也带着几分喜意,还是妈妈好,早早就给她准备了吃食,不像某人临走前才给自己塞了一把小米! “喏!晴柔来了!小姐自己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静芳打趣道。 第26章下药 面对坚信自己观念的静芳姑姑,安芷柔也没办法,只觉得头疼不已。 “老奴活了四十余年,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不会错的!”静芳一脸笃定,吃饱喝足的晴柔,见安芷柔还不主动来解自己脚下的信,斜睨了一眼,傲娇地抬起自己的一只脚,在安芷柔面前点了点。 安芷柔抿住嘴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 “heijin的事交由使团其余人谈判。”看到这里的时候你,安芷柔的眉毛一条,他居然读得懂拼音?这个世界据她所知没有拼音吧,姜斯逸怎么看得懂的,安芷柔继续看了下去。 “日日思卿,衣带渐宽,纸短情长,遥寄相思。”落款处还有一朵小红花,安芷柔的轻轻摩挲过那朵花儿,仿佛能看到烛火下,姜斯逸微微勾起的唇角,温软的笔触清落宣纸。 静芳看着自家姑娘,从一开始整张脸绷得紧紧的,生怕露出一点表情,到现在眉眼一点点舒展开,脸上漫上红晕。 秋风凛冽,带来丝丝寒意,吹得人衣衫凌乱,吹动了少年人的心扉。 静芳看着安芷柔的模样,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收走窗外台上的吃食,关上窗户。 安芷柔也没反应过来,还在痴痴地看着姜斯逸的信。静芳摇了摇头,感情这种事点拨过后还是要她自己顿悟过来才行。不然,别人说到天上去也不见得有成效。 “宿主!宿主!”250着急得拼命在安芷柔的耳边大喊,安芷柔才从刚刚的漪思中醒来。 “啊!”安芷柔揉了揉自己的脸:“我的脸怎么这么烫?怎么这么热?” 安芷柔环顾了四周,发现窗户不知何时关上了,低头一看,带着小红花的纸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 不知道怎的,静芳嬷嬷刚刚说是的话猛得在她脑海炸开,安芷柔立刻跳了起来:“不可能!安芷柔!坚守住!嘿!” “宿主大事不好啦!”250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姜怀年!姜怀年!” 安芷柔皱了皱眉:“他怎么了?” “他在和别的女人同房!”250跌坐在桌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安芷柔感觉把信纸抽走,生怕沾上水花,她倒忘了250是没有实体。 “快快快!别哭了!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姜怀年都有18了吧,在古代这个年纪才开脸,已经算晚的了?”安芷柔将信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了匣子里。 “宿主!”250一听哭得更大声了,腿都蹬起来了:“他也是宿主的攻略目标啊!他现在都这样了宿主怎么办?” “呜呜呜呜!主神一定会惩罚我的!啊啊啊啊!”250在桌上拼命打滚,一路滚到了桌边,掉到了暖床上摔了个大屁股墩。 “好啦!好啦!现在都发生了,能改变什么?我总不能飞到秦国去破门而入耽误他的好事?”安芷柔摊摊手。 “哼!我才不信!你就是不喜欢姜怀年!要是姜斯逸同别人圆房你肯定不会现在这样!”250睁圆了占了他半张脸的眼睛,看着安芷柔。 “不是在说姜怀年吗?怎么扯到姜斯逸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安芷柔转头不看250,低头拨弄着靠枕上的鸳鸯刺绣。 250插着腰走到了安芷柔视线范围内,安芷柔再次侧开:“宿主~,你在心虚什么?” “啊?我没有啊?”安芷柔装傻道。 “宿主要攻略的是三个人!可不是姜斯逸一人!”250正色道。 “知道啦!你看看姜怀年好感度现在多少了?”安芷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再躲避着250的视线。 “35,36,37…” “不是,什么情况?”安芷柔疑惑道。 “40!”250不再继续数下去:“刚刚好感度一直在涨!” “他不是在同其他人圆房怎么还长对我的好感度?”安芷柔惊讶地捂住了嘴巴:“250你能知道圆房那位是谁吗?” 话说玉月在拿到德太妃的药之后,便日日算计着如何勾搭上姜怀年。 只是姜怀年实在算不得什么好脾气,她的院子又是在王府偏院,见到姜怀年的几乎没有。 有几日,她日日在那花园闲逛,只盼能找到点王爷的行踪,才发现王爷竟然日日宿在王妃殿中。有时看到她在花园,立刻横眉以对,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厌恶。 “好好在你自己院子待着!没别的事就别出来!否则,我废了你这双腿!”登时,玉月就吓得花容失色跪地求饶,直呼再也不敢了。 但终究恐惧没过了色心,第二日她便有偷偷摸摸蹲到了王妃院门口,提前将那香料撒自己一身。 一看到姜怀年走来,脚步踉跄虚浮看来是醉了酒。玉月心道,这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在助她一臂之力啊! 待姜怀年再凑近一些,玉月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快步从隐蔽出冲了上去,试图抱住姜怀年。 姜怀年这么多年的仗自然不是白打的,还没等玉月靠近身侧,他便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本王警告过你!不准来这!你当本王的话是耳旁风吗?” 说罢,便将人狠狠一甩,玉月本就被掐得眼冒金星,被甩到地上后瞬间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姜斯逸原本也没多醉,被玉月这么一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晃了晃脑袋,踢开了玉月准备继续往前走。 让铁石明天处理了她就行了! 明明在深秋,他却感到莫名的燥热,恨不得把衣服全解了,赤身裸体地在风中走动。而且热源不断地向自己身下某处聚集。 身为男子,他自然知道自己这反应是怎么回事!看到昏迷不醒地玉月更是气愤万分:“居然敢算计本王!”他拎起晕倒的玉月,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便彻底没了气息。 姜怀年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走路都摇晃着神志不清:“铁石!铁石!冰水!冰水!”他这么一路走一路喊着! 守在院门口的铁石一听动静就冲进来要扶姜怀年。 “别过来!迷香!快备冰桶!”姜怀年伸手拦住了铁石。 铁石看着姜怀年涨红的脸色,这样寒冷的天,衣衫却已经被他扒了个七七八八,裸露在外的肌肤犯着红晕,立刻顿住脚步去准备冰桶,又吩咐管家去寻太医来。 第27章 血簪 姜怀年整个人浸泡在冰水中,脱力地伸出右手给匆匆赶来的许太医请脉。 许太医刚搭上姜怀年的脉搏,瞳孔瞬间一滞,这药…… “太医!这药如何解啊?王爷如此难受!”铁石在一旁担心不已。 许太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药药性猛烈,无药可解。虚得王爷自身疏解过后,配上汤药才可无恙。” “你个庸医!王妃现在不在!王爷这副样子如何自疏?”铁石恨不得破口大骂。 许太医立刻跪地磕头,不再多说一言,铁石心急如焚,猛然看到已经僵硬的玉月,灵光一闪。 吩咐下人将王爷抬进屋,他亲自去把玉阳喊了来。 “王爷从未在深夜召我,今日…”玉阳有些犹豫。 铁石管不了这么多了,抓着玉阳的手就带去了王爷那处,将房门砰的一关。 “玉阳姑娘!对不起了!王妃不在只能如此了!”铁石靠着门,内心暗暗道了声歉意。 玉阳到屋子里的时候,还是蒙的,将信将疑地慢慢走近里屋。没了冰水早就忍耐不住的姜怀年一把将人拉入怀中,撕扯她的衣衫! “王爷!王爷!不要!”玉阳惊叫着要推开他,可是她一介女子气力上怎么能比得上这时候的姜怀年。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柔儿!”姜怀年紧紧扣住她的腰,耳边是他撕心裂肺的怒吼。 他将人一把扔到了床榻上:“本王不行!那谁行?燕国来的那个白毛怪!还是!还是本王的皇兄!”玉阳还没反应过来听到的内容,唇瓣便被人堵住。 “啊啊啊!放手!王爷!你认错人了!”玉阳挣扎着还想起来,可是这一切终究是徒劳。 夜是如此漫长,漫长到她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难熬,都是对她的凌辱。 她并不爱姜怀年,明明她还有三年就满23岁,便可以出宫了,就可以嫁给她的二牛哥了!可是她却并太后送给了姜怀年。 身上这个男人明明答应过她,等王妃回来后,就会给她安排新身份,让她归家的! 可是这一切都在今天毁了,紧紧是因为长了一张和王妃相似的脸,她没有王妃显赫的身世撑腰,就连身体也做不了主。 她能如何,她只能闭着眼睛,流着泪去接受着一切,可是那人似乎还不满意:“你把眼睛睁开!本王就这么让你讨厌吗?不惜去燕国也要躲着本王!还要和离!你看好了!你只能是我的!” 痛!痛到麻木!痛到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她就这么静静望向窗外,可是心脏还是传来阵阵的刺痛感。 他终于结束了! 铁石又进来了,看到玉阳他有些心虚地扭过头去,将她用锦被裹好,抱回了她原来的寝殿。 “玉阳姑娘,今日的事是我铁石对不住你!”他朝着铁石哐哐就是嗑了三个响头:“太医说那药只能如此解,府中又只有你这一个女子…” 玉阳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铁石也不说话,只是又嗑了三个头,便转身离开,王爷还要喝药。今日的事也不可声张。 待所有人都走后,玉阳一点点坐起身,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她拿着锦被不停地擦拭着污秽,却是越来越明显。 天边泛白,她忆起十五岁要进宫前,二牛哥将一根木簪子塞到她手中:“等你回来,哥给你打一个金子做的!” 她那时娇羞得点着头,那跟簪子,便一直插在她的发髻,外皮都有些脱落了,她也一直戴着。 她缓缓拔下木簪子,天边的第一缕朝阳透过窗缝,长发散开铺满了枕头,正如她胸口渗出的嫣红的血。 “二牛哥,玉阳等不到你给我换金簪子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渐渐没了呼吸。 安芷柔听到玉阳这个答案的时候想,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她见过那两个丫头,玉阳是长的像自己的那个,她看得出来,玉阳不喜姜怀年。 不是玉月是玉阳,安芷柔心中五味杂陈,又结合姜怀年对她的好感度上升,那就说明只有一个答案…… 安芷柔有些难受,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就像她不希望姜斯逸透过她看安太后。可是却有人因为她而被如此对待,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沉闷地喘不上气。 “宿主……”250也察觉到了安芷柔的不对劲,即使没有实体也依然在她的脸侧蹭了蹭。 “没事!我只是有些心疼玉阳!倘若我能按时回去,定让她与她真正的心上人在一起。”安芷柔望向远方。 只是她怎么会知道那个小姑娘早就咽了气。 姜斯逸早上醒来,宿醉的头疼,再加上被药的缘故,头疼的厉害! “王爷,你可算醒了!”铁石总算松了一口气,看到自家王爷恢复了正常。 姜怀年揉着脑袋,思索道:“昨夜我好像看到了柔儿……” 铁石一听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请王爷责罚,小的擅自将玉阳姑娘带去了,昨日你和玉阳姑娘已经……” “玉阳?”姜怀年一下子坐起了身:“她怎么会愿意?” 铁石又是一跪一磕头:“小的并未告知姑娘实情!” “什么?”姜怀年立刻起身。 “王爷!老奴有要事要禀报!”自小带着姜怀年的老婆子扣门。 “进!”姜怀年拢了拢衣衫。 “玉娘姑娘房里的丫鬟来报说玉阳姑娘今早遣散了所有人,自…自尽了!”老婆子颤颤巍巍地说道:“她毕竟是在王爷面前开过脸的,该如何安葬?” “什么?自尽!”姜怀年难以置信,看向铁石,铁石也是一脸讶异,世上竟然有如此烈性的女子。 “就封她个良娣,挑个风水好地葬了吧!”姜怀年按下了心中的不满。 老婆子正要退出去,姜怀年又叫住了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去找找这个纸上的人,找到便把玉阳的事告诉他!” “是!老奴告退!”老婆子捧着纸就走了! 姜怀年冷眉对上铁石。 “王爷,要打要罚要杀全凭王爷处罚,只是即使让小的再来一次,小的还是会这么做。”铁石恭恭敬敬地朝他扣首。 姜怀年只觉得心烦,他当然知道铁石是为自己好,只是酿成如今这苦果,他也有责任。一想到那罪魁祸首玉月,姜怀年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既如此,你自取领30军棍!” 第28章 失败的尝试 在静芳静心照料下,安芷柔很快就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了。虽然她还是明令要求安芷柔卧床休息,但是安芷柔怎么可能听呢? “嬷嬷~,你看我现在都已经大好啦~”安芷柔摇晃着静芳的手:“再说了你一直不让我下地,我以后都不会走路了~” 静芳看着安芷柔眨巴着眼睛,无奈地笑了笑,松口能给一个时辰到处转转,可把趴了三天的翠莹羡慕得眼红了。她现在后背正在慢慢结痂,正是最难捱的时候,背上痒得似乎有无数个蚂蚁在啃咬一般,可偏偏现在是最碰不得伤口的时候。 静芳扶着安芷柔在后院慢慢地走着,安芷柔看着大片荒芜的空地,这骨子里想种地的基因就开始蠢蠢欲动,恨不得在上面撒一把种子,然后像游戏里一样,蹭蹭长出来。 只是她也知道,这样的气候,直接种只怕种子都被冻死了。 安芷柔缓缓地蹲下身看着这一片空地,乌黑一片,比寻常的土地还还要黑一些,莫非是黑土?安芷柔想到这儿,激动地都快原地蹦哒两下了,这可是宝贝啊! “250,你就不能通融一下给我个塑料膜吗?”安芷柔在心里暗自神伤,这土地要是有大棚都不敢想丰收成什么样! “如果宿主不想被当怪物斩首示众或者火烧的话,250愿意提供!”250贱贱的机械音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刺骨:“不过,古代到是有不少用帛布涂上棕油后来给植物遮雨的。” 安芷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白色的帛布虽说透光性没塑料薄膜好,封闭性也没它好,但是确实可以当个平替使使。安芷柔戳戳了戳土地,然后再烧上些黑金这样温度不就上来了吗? “姑娘,快起来!地上脏!”静芳看着安芷柔居然还抓起泥巴玩,立刻警惕地把人拉起来:“快进去吧!” 安芷柔还没好好规划好怎么利用好这块土地呢,自是千百个不愿意。 “十面埋伏!”安芷柔乘着静芳去小厨房炖汤时将十面埋伏喊来:“我想见你们的太子!听得懂吗?” 十面还是一如既往地愣愣的垂手不知道在干什么,埋伏一听立刻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连带着壮实的胸脯像是一只高昂的雄鸡一般抖擞。 “她为什么要对我们说汉语?我们又听不懂!你听懂了?”十面一脸懵逼地看着埋伏这自信满满的模样。 埋伏看着自己这个傻不愣登的兄弟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是朝他头上一记暴扣:“太子这两字你听不懂啊?肯定是要见咱们太子殿下啊!” “我就是被你给打傻的!” “哈哈哈哈!你承认了吧?” 看着这两人吵吵闹闹又打打的离开,安芷柔不住的笑着扶额。 耶律齐很快就来了:“听说你找我!”嘴里不知道从那里衔来的一根枯草,笑得一脸灿烂,那神情仿佛就是在说,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给我准备一套短衣短衫,还有三匹帛布在来点棕油。对了,你们这里有耕种的个工具有吗?”安芷柔仔细回想一下:“对了!还有木条,那种柔软的像柳条一样的,在来点石头。” 耶律齐原本兴致勃勃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蓝宝石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雾:“你就不想我吗?不想见我吗?” “想想想!我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谁能不想呢?”安芷柔轻轻点了点耶律齐的鼻尖。 “哼!”耶律齐转过身:“我不信!”眼神却还不住地往安芷柔的方向瞟:“你每次欺骗我感情,好让我给你办事!” 安芷柔见耶律齐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慢慢凑上前去,耶律齐脸上已经有些许松动了,眼睛斜得都快成斜眼怪了,安芷柔点起脚拎起他的耳朵来:“嗯~所以不愿意帮我了?” “唔!疼~”耶律齐伸手就是握住了安芷柔的手:“不帮!” “哦!”安芷柔也不继续追究,反手就是一个冷酷无情地抽手:“走吧!走吧!”说着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欸!”耶律齐一看人走了,立马不装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手刨!”安芷柔挥了挥自己的手,继续一瘸一拐地走。 “你腿还没有好!手还要受伤吗?”耶律齐赶紧追上来:“你是不是纯心要我担心?” “我帮!我帮!”耶律齐牵起安芷柔的手:“真是拿你没办法!” “宿主,高手啊!你都快耶律齐钓成翘嘴了!好感度78了!妈呀!再涨2个点就是此生挚爱的水平了!呜呼~~”250平淡的机械音都隐藏不住兴奋。 不一会儿,十面埋伏两人便将她要的东西都带了来,按照她记忆中大棚的模样,安芷柔指挥着他们两人安装了一个简易版的小型大棚。 “你这是什么?”耶律齐看着半圆形的帐子,还只有薄薄一层帐子的东西有些疑惑。 “大棚,可以用来种菜什么的!”安芷柔满意地看向刚刚搭建好的大棚,打算等自己腿脚好了些,就把种子撒下去,正式开工。 “这个?能行吗?燕国马上就要入冬了,很冷的?这薄薄一层怕是没办法让植物活下来,而且”耶律齐上手推了推那大棚:“如果雪大一些,这个完全支撑不了。” 安芷柔原本兴奋的神情也黯淡了下来,她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可以稍微平替一下现代大棚技术的法子,结果出师未捷而半道崩殂。 “不过!你这个想法是不错的!”耶律齐走到安芷柔身旁,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法子,在秦齐这样肥沃之地可能有大用,只是这里是燕国。常年笼罩在这里的是冰雪。” 他轻轻地拍了拍安芷柔的肩:“想要种地,谈何容易?燕民世世代代都没能做到的事,你不必太过忧心!” “不!”安芷柔定定地看着现在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大棚:“我一定会做到的!” 耶律齐看着安芷柔坚毅的眼神,就仿佛是一团星火,一团正蓄势待发,转化为熊熊燃烧的烈火。 “好!”耶律齐轻拍了安芷柔的肩:“我支持你!你要什么尽管跟我提!” “滴!恭喜宿主成功解锁贤良淑德支线任务!”250突然上线…… 第29章 除掉元霜 清晨,许太医照例去给姜斯逸请平安脉的时候,被留了下来。 “听说昨夜北静王府发生了件大事?”姜斯逸懒懒散散地靠在椅上,眼眸微抬,帝王的不怒自威立刻便宣泄了出来,四周的人都不禁屏气凝声。 许太医毕竟是年过半百又侍奉过两代君王,基本的心理素质还是在的,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姜斯逸的面前:“昨夜北静王中了奸人的歹计,中了迷香。” “迷香?”姜斯逸坐直了身子:“如何解的?” “前些时日,德太妃恰好给王爷送了两个通房丫头,王爷才得以脱险。”许太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哪一个?”姜斯逸问道。 “这…微臣不知!” 姜斯逸看着许太医恭恭敬敬跪地的模样,看不出一丝的隐瞒:“许太医,朕倒是有很多问题,这好端端的怎么北静王府就会有这么腌臜之物?” 许太医凝眉抬头看向皇上,心下犹豫着要不要把心中的猜忌说出口,毕竟这件事情,如今怕是没有证人。 “许太医但说无妨,出了这门,朕就当从未问过你此番话。”说着,抬头看了德全一眼,德全很是上道的将周围一圈的侍女都赶走了,亲自合上了养心殿的大门。 “如此,你可放心了?”姜斯逸拿起桌上的墨玉珠串,轻轻拨弄着。 许太医先是以头强地:“臣罪该万死,医术不精。不能找到救治之法,只能以这样的形式散去余毒。只是,这脉象微臣似乎早些年遇到相似的。” 姜斯逸面色凝重:“宫中曾有人中过同样的迷香?” 许太医斟酌着言语,接下来的话可真是要砍脑袋:“微臣赶去治疗时,曾看到有五分像苏将军的女子,已经没了气息,被人扔在了草丛中……” 姜斯逸手中的珠玉攥得更紧了,许太医这般言语几乎是严明了这背后推手是谁,许太医可是太医院院首,寻常的妃子都用不到他出手医治。除非是同他一样身居高位之人,他又是这样的反应,极有可能就是先帝。 再加上他后面这段话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母亲给弟弟安排的两个通房丫头他也是看过的,昨夜死的那个就是玉月,能让他那弟弟如此暴怒当场了结了性命自然说明迷香是她身上带来的。 玉月一个小小的通房,如何能有这样烈性的药,这背后给她这药的人出了德太妃还能是谁? “这迷香可对身体有损?”姜斯逸沉声问道。 “此药大伤根本,还会成瘾,长此以往,只怕会同先帝一样…微臣有罪!医术不精,不能早日看出先帝异常!”许太医一大把年纪哭得肝肠寸断,将自己的官帽扯下:“微臣不配再留在太医院!应当去被先帝!” “行了!”姜斯逸抬手:“太医院还要许太医效力,此事朕就当未知晓。”挥挥手便让许太医退下。 许太医老泪纵横地跪谢了皇恩,颤巍巍起来要走。 “等等!北静王务必治好!不得有任何祸根!否则,朕不介意让你去陪先帝!”姜斯逸一个眼刀飞去。 “是!微臣定当尽心竭力!”许太医摸了一把冷汗,出了养心殿。 德全一见他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什么也不说。 “师父,你为什么不问问许太医,聊了什么?”来喜走上前去询问道。 德全一听,眉头一皱,手上的拂尘就敲打了来喜一番:“拜师的第一天我就教过你,身为下人该听听,不该听不听!不要妄加揣度主子的心思!” “是是是!奴才知错了!师傅教训地是!”来喜扶正了帽子,跟着德全一同进了养心殿。 姜斯逸手中正端着一碗茶,却不喝。明显是在想事情,德全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候着。 姜斯逸回想着刚刚听到的内容,她可真是下得去手,亲自养在膝下的孩子都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若换作是他,此刻怕是早就要成了一个瘾君子了吧?思及此,姜斯逸自嘲般的勾起了唇角。 “德全,去慈宁殿办件事!”姜斯逸放下茶盏,招呼道。 “是!” 慈宁殿。 “都死了?”德太妃难以置信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底下那人一五一十地将昨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那解药年儿可喝下了?”德太妃紧张地问道,她不在乎那两人的生死,只在乎自己儿子! “铁石看得太紧了,奴才一直没找到机会……” “混账!”德太妃一脚踢了上去,那人便倒地不起,吐了一口血:“三天之内,我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喂到!” “太妃,快消消气!”元霜赶紧拉住德太妃的手轻声安慰,又朝底下跪着那人使眼色:“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办!” “是!是!是!”那人立刻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慌慌忙忙往外跑。 “太妃,皇上跟前的德全来了,说是带了一道圣上的口谕。”那人前脚刚走,守门的宫女便来通报。 德太妃和元霜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详地预感浮上心头:“放他进来吧!” 德全一进门,便是一副笑盈盈地模样,恭恭敬敬地向德太妃请安。 待德太妃让他起身后,他手一挥,他身后跟着的四个小太监便立刻上前擒拿住了元霜,大有要将人带走的意思。 “太妃娘娘!救我啊!太妃娘娘!救救奴婢!”元霜吓得脸色惨白,脚拼命地想扒住地面不想走。 “放肆!”德太妃一拍桌子:“元霜是哀家身边的老人,谁敢动她!” “传圣上口谕,元霜妖言媚主,屡屡酿成大错,先前看在太妃的面子上几次绕过,竟敢再犯!即刻拉入慎刑司!”德全铿锵有力地念完了口谕。 德太妃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耳畔还是元霜鬼哭狼嚎般地求救声,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皇上担心太妃身边无人可用,特地将安若嬷嬷指来伺候太妃娘娘。”说罢也不看德太妃的反应,挥了挥手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了。 安若先前的主子便是安太后,慈宁殿以后有得热闹了。 “事情可办好了?” “回陛下,事情已办妥。” “她什么反应?” “太妃娘娘惊吓过度怕是需要调养几日。”姜斯逸听完点了点头。 “只是奴才去慈宁殿的时候看到有个奴才慌慌张张地从里头跑出。”德全顿了顿看向姜斯逸:“有几分像北静王府的人…” “再见能否认出?” “奴才这宫中三百位太监都记得清清楚楚。” “好!” 第30章 可我偏要勉强 “贤良淑德?这是什么鬼?”安芷柔听到250的播报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我攻略三个男人就行了吗?这个又是什么鬼啊?” “嘿嘿嘿,看得出宿主很有事业心,解锁的新支线,惊喜吗?”250的声音里藏不住的兴奋。 “那我离开时这个什么贤良淑德支线也要全部完成吗?”安芷柔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呢!宿主!”250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安芷柔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一动不动,当场直挺挺地倒下了。吓得耶律齐赶忙抱住她:“欸,你怎么了?” “这个支线任务我可以拒绝执行吗?”安芷柔气若游丝地在内心问道。 “不行哦!”250又恢复了以往贱贱的模样。 安芷柔眼前彻底一黑,此刻哦不无时无刻她都无比后悔她做的举动。因为这次真的是她自找,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安芷柔都想彻底摆烂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触发了什么支线任务。 一个加一个,她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凌云大陆。 “250,这个贤良淑德系统到底要我干什么啊?”安芷柔生无可恋地问道。 “emmm,这个250暂时也不知道,要看主神的意思了!暂时的任务就是研制出古代版的大棚技术,其他的敬请期待啊!宿主!”250摆出了一个十分睿智的神情,做出了思考状。 安芷柔恨不得自己没有多嘴去问。 “没事了吧,吓死爷了!”耶律齐看着怀中的安芷柔幽幽转醒,松了一大口气:“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燕国这么多年都这么过的。” 安芷柔扯了扯嘴角,她倒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系统出任务了,她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懒懒散散。 “嗯!”安芷柔点了点头,将自己从耶律齐的怀中抽出:“今天,还是谢谢你,让你白忙活一场了······” 耶律齐看着安芷柔沮丧的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静芳扶着安芷柔回暖床上躺着后,又折返了回来,看着还站再门口不愿离开的耶律齐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耶律齐朝里望去,少女将自己蜷缩在一团被褥中,背对着他看不出此刻的神情,他跟着静芳去了东边的厢房坐下了。 “太子殿下对娘娘的心思,咱们做奴婢的都看在眼里,对姑娘的好也记在心里。”静芳给耶律齐沏了一盏雨前龙井。 耶律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有些哭,苦味还在口腔漫延,持久不散:“这些都是本王应该做的。”苦涩的就好似听到她一次次拒绝的话语。 “但是,太子殿下可曾有过一次考虑过我家姑娘的处境?”静芳开口问道。 耶律齐放下茶盏,脸色阴沉,原本湛蓝的眸子也多了几分幽暗,像是海面上汹涌的巨浪,要将人掀翻:“你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我不似中原人!” “那就请太子恕奴婢说话难听了。”静芳开口道:“太子殿下这般行事不懂遮掩,只会害了我家姑娘。” “一派胡言!”耶律齐像一只炸毛的兔子一般站了起来。 “若奴婢真的说错了殿下怎会如此着急?”静芳丝毫没有退缩,她知道自家姑娘在感情的事情上木讷又不擅长处理,这些恶名还是她担着比较好。 “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更不会害了她!” “殿下是不会害娘娘,但是其他人呢?”静芳侧过身,指了指耶律齐放下的茶盏:“殿下喝不惯咱们中原的茶,就像娘娘也喝不惯草原的羊奶一样。” “可是来的那天,她分明······” “那只是一时的新鲜感!殿下若再如此没有分寸地对姑娘好,只怕让陷入更加困苦之地。”静芳恭恭敬敬地下跪朝耶律齐磕了三个头:“还请殿下在选择太子妃时,选择燕国需要的,而不是自己喜欢的。” “老奴言尽于此,殿下珍重!”静芳退出的房门,留下耶律齐独自一人。 耶律齐望着那一盏已经有些温凉的茶,揭起盖碗,朝地上一扔,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后狠狠地往桌上一放:“我偏要勉强!”他转身拂袖离去,身后的茶盏只听得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安芷柔靠在窗口,难得的大好的天气,她却依然还被困在这宫殿之中,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就要习惯这种生活,似乎完完全全成为了这个时代中的一员了。 晴柔在院子里飞来飞去,也不飞远,却也无端地让安芷柔有几分羡慕,看着它展翅的模样,她无端想起姜斯逸。他此刻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发着呆呢,不对,他可是一国之君,哪像她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 安芷柔看向桌上的笔墨,又想写信了。 她缓缓直起身子,慢悠悠地给自己磨墨,晴柔一听见这声音立刻就飞了下来,在窗户口等着。安芷柔一看,轻轻的点了点它的鼻尖:“训练得真灵!” 晴柔蹭了蹭安芷柔的手指,高傲地抬起了头。 安芷柔将自己大棚技术的想法告诉了姜斯逸,也不知这个聪慧过人的君主能想出什么绝妙的点子来。 安芷柔想到姜斯逸接到这封信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像她看的霸总小说一样,大手一挥,可怜的农部官员就要加班加点研究了。 静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安芷柔正在轻柔地将信绑在晴柔的脚下:“又给皇上写信了?” “只是想问问他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建议?” 安芷柔收起纸墨,静芳将手上的托盘放下,是一盘蜜饯儿。“奴婢又没问你写了什么?”静芳打趣道。 安芷柔不说话了,拿起蜜饯儿吃了起来:“嬷嬷,天天都有蜜饯吃,怕是吃不了几天了吧?” “娘娘放心了吧,皇上在临行前给姑娘备了三大箱呢!”静芳笑着打趣道。 “嗯?我怎么不知道?”安芷柔瞬间感觉手上的蜜饯都不香了,姜斯逸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蜜饯的,八成是安太后喜欢便以为她也一样喜欢吧······ 静芳看着自家姑娘有些食不知味的模样,凑上前去轻声说道:“安太后不喜吃那甜食的东西。” !!! 第31章红豆 姜斯逸带着德全去了北静王王府,找到了那人,也顺利地让姜怀年喝上了解药。 “皇兄的意思是,此事是母后所为?”姜怀年靠在躺椅上,手一下子抓紧了扶手:“不可能!母后为何要如此对我?” “她不喜姓安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姜斯逸看向姜怀年:“你不知道?” “此事和柔儿又有什么关系?”姜怀年百思不得其解,姜斯逸口中的母后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姜斯逸看着面前刨根问底的样子,不禁有些怀疑他真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吗?怎么会这么傻? “你日日召见玉阳,另一位自然不满,跑去母后跟前乱嚼舌根子,母后这种性子的人,哪经得起挑拨?”姜斯逸看着自家傻弟弟只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一番。 姜怀年听完这一席话,半天没有反应。姜斯逸看着他一副消化不良的模样,忽然响起安芷柔曾经对他的评价直肠连大脑,如今看来真是半点没错! 姜斯逸摇了摇头,回宫去了。也是不知这大将军是怎么让这小子给当上的。 光阴流转,斗转星移。 当晴柔披着一身寒霜,日夜兼程踏着晨露飞到养心殿的时候,四处窗户紧闭,更别提什么准备吃食了,恨不得当即一头撞到墙上。 它这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啊! 好在德全眼尖,赶紧将窗户打开,又叫宫人准备了吃食。卯时三刻,姜斯逸慢斯条理地整理着衣衫:“哟,来了?”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晴柔,姜斯逸冷冷地开口说道。 晴柔也不甘示弱地瞪了一眼,小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悠着。将脚下安芷柔的信,藏在自己的羽翼下,试图不让姜斯逸瞧见。 姜斯逸唇角一笑,怎么都跟自己这个傻弟弟一模一样。他轻轻拎起晴柔的后脖颈,扑腾的翅膀立刻包不住它的大脚丫子。 姜斯逸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信,还不忘在晴柔面前炫耀一番,晴柔自然是狠的嘴痒痒,拼命扭着头去啄姜斯逸。 “行了,去见晴逸去吧!”姜斯逸滴溜着它,朝窗外一扔。德全扯下了晴柔的吃食,换上了姜斯逸的早膳。姜斯逸攥着手中的信条,轻轻摩挲着。 “德全,这才没几天吧?”姜斯逸抬头看向窗外。 “回皇上差不多三日半吧。”德全看着姜斯逸的神色,也跟着笑着补充道:“如此算来,安小姐怕是立刻就回信给陛下了呀!” “这话!朕爱听!赏!”姜斯逸放下了筷子,还是忍不住唇角的笑意。 “谢皇上!”德全立刻带着一屋子的人跪地谢恩。 姜斯逸慢悠悠地揭开细绳,瞧瞧这虽然是普通的麻绳,可是安芷柔还是细心地扎了一个蝴蝶结,这还不能说明她的用心吗?看来她也很思念吧。 “皇上,近日突发奇想想试试反季种植,不知可有何高招?” 落款也是规规矩矩的安芷柔奉上,姜斯逸脸色微顿,不信邪地翻了翻空空如也的背面,德全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微微凑上前去看了看信的内容。这不看还好一看,这到手的赏赐恐怕都要没了。 这安姑娘怎么半句不提陛下,这多寒陛下的心啊。看着姜斯逸越来越黑的脸色,德全默默地把自己缩得更小。 “拿蜡烛来!”姜斯逸沉思了一会儿,手中攥着纸条,看着满桌的珍馐也没下半箸。 “是!”德全赶紧将蜡烛靠得更近些。 透过微弱的火光,还是没有任何字样浮现。 “拿走!”姜斯逸挥了挥手,德全立刻将蜡烛拿了下去。 “皇上还是早些用膳吧,朝臣们还在朝露殿外候着。”德全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吃了!没胃口!撤了!”姜斯逸直接起身披上了龙袍,德全走上前去替他系好腰封。姜斯逸看着德全,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寻常皇帝此刻应该是美人绕膝,从此君王不早朝。他的美人到现在还不解风情啊······ 德全将姜斯逸的烦躁尽收眼底,害~终究是他老了,遭皇上厌弃了~ 于是,大臣们就看到一脸憋闷的皇上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将农部的几个官员反反复复询问解答,揪着几个天方夜谭的问题不停的问。吓得那几人是回去就发了高热,一连几天都上不了朝。当然,这是后话。姜斯逸该知道也都知道了。 等收到姜斯逸回信的时候,安芷柔已经大好了。整天上蹿下跳,一刻也闲不住。翠莹也渐渐能坐起身子了,背上结了痂。等快脱落时又是一段难熬的时间,所以乘着这段时间也能好好放松一下。 “卿卿吾爱,见你来信,喜不自胜。”才刚读了一句,安芷柔便羞红了脸,没想到这姜斯逸竟然也是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写这么肉麻的土味情话。 “你所求之法,朕问过大臣后,稍有可取之处,例如傍晚以马粪覆盖之,可保温。白日以火烧取暖。朕以为花销过大,燕国苦寒,只怕此法也无济于事。不如将夏季所获藏于地窖保存。” 马粪?这在燕国岂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以火烧取暖的话,安芷柔上次参加过燕国的篝火,牧民大多烧的牛粪加木头,如此一来更是可行性高了!地窖,就有些难办了,这跟风俗有很大关系。 “唯愿卿在异国安好,遥寄红豆,以慰相思。”安芷柔看着沾在信纸尾端的红豆,低头浅笑。手指划过红豆,轻巧的小东西便滑到安芷柔的手心,居然是已经打过蜡的。 自从翠莹能坐起来后,安芷柔就让她同自己同睡在暖床上,这样每日还能多晒晒太阳。她瞧见安芷柔手捧的红豆,朝静芳眨巴了一下眼睛。 静芳走上前去:“姑娘,要奴婢去给您串成手链吗?” “只有一个怎么串?”安芷柔看着在自己手心来还在不安分乱窜的红豆。 “这个小姐放心,静芳姑姑编绳的花样可多了!”翠莹也跟上了横添一嘴。 安芷柔将手中的红豆交给了静芳,静芳笑着接过红豆,就出了门。 “小姐这就叫‘留取他年银烛下,却话当时相思苦’”翠莹文绉绉地念了一首诗。 “什么啊?”安芷柔反驳道:“姜斯逸的东西弄丢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嗯?”翠莹却摇了摇头:“小姐早就干了好几件掉脑袋的事,不还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翠莹拍了拍安芷柔的肩膀:“咱们陛下可舍不得伤你分毫~” “姑娘这话说得有八分对了!”一道淳厚的男声突然响起。 第32章 二哥驾到,统统闪开 安芷柔抬眸看向倒挂在窗户上的做鬼脸的少年,眉眼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二公子?”翠莹的称呼也证实了安芷柔的想法:“您怎么来了?” “让个位置!”那人朝翠莹扬了扬下巴。 “不行!”安芷柔一个牢牢抓住翠莹:“她伤还没好,你一个大活人,好好的大门不会走?” 他也不生气,反倒慢悠悠地纵深一跳:“哎!妹妹长大了,不心疼二哥哥了······” “枉费我苦苦寻你多日!哼!”不一会儿安知奕便到了她的床前。安芷柔这才看清了他这位二哥,留着两条小须须,手里吊儿郎当地晃荡着一把剑,看着不像是个富家公子,倒是像个江湖骗子。 “二哥~,若不是翠莹替我挡着,此刻躺着的就是我了!”安芷柔不知道原主跟两个哥哥如何相处的,她就按照在家中的习惯来了。 “谁敢欺负我妹妹?我去跟她拼命!”安知奕说着就要拿着宝剑冲出去:“是不是那个耶律齐?” “欸欸欸,二哥!”安芷柔赶紧将人拉住:“二哥就不想多陪陪妹妹?” “说到这个二哥就更来气了!我是日盼夜盼我这个负心的好妹妹来找我,这一看都快一个月过去了,人影也没有······”安知奕嗔怪地点了点他的鼻子。 “这不是妹妹一直不得空嘛···”安芷柔摇晃这安知奕的袖子,侧身让了一点位置,安知奕那是毫不客气地就一屁股坐下。 “姑娘,老奴编好了,您瞧瞧!”静芳举着红绳,进了屋。 “二公子?”静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经先行礼了。 “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安知奕说着伸手就要去拿。 “没什么!”安芷柔抢先一步推开了他,一把抢过那红绳,藏在了身后怎么也不肯拿出来。 安知奕见挠痒痒都不能让自己这个妹妹松手,幽幽的感叹一声:“长大喽!嫌弃二哥喽!二哥知道!二哥走!二哥以后再也不来了了,可是为了找妹妹二哥可是散尽家财,今夜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说着还幽怨地看了一眼安芷柔,见她还是牢牢地把东西藏在身后:“好好好~这燕国的秋夜寒冷刺骨,我的好妹妹,可要记得明早给二哥收尸啊~” “好啦!好啦!是皇上送的!不能丢!”安芷柔被烦得没法子了,将手中的红绳微微给安知奕看了一眼,又快速地收了回去。 绕是如此安知奕还是看到了中间那颗红豆:“姜斯逸那小子?还挺有情调,看着没那么呆吗?嗯!至少比他那个傻弟弟好!” “这乌拉圭与京城相距千里,你们如何通信的?” 安芷柔看了看在笼子中昏睡的晴柔,安知奕一看立刻啧啧扎嘴,猛得一拍大腿根:“二哥来晚了!妹妹都要被别人勾走了!” “二哥,你常年闯荡江湖的,你可知道一些种植蔬菜之法?”安芷柔在宣纸上涂涂画画。 “嗯?”安知奕有些好奇地看向自己这个妹妹:“你打听这些干什么?这燕国总不能断你吃食吧?” 安芷柔摇了摇头:“二哥不知道就算了!”250自从颁布了这个贤良淑德支线以后整个人又消失不见了。有时候安芷柔都怀疑它只是个半成品,动不动就要升级维修。 安芷柔不知道的是此时的250就在她隔壁的厢房··· “主神!你马上就要有实体了吗?”250看着呈半透明状的黑衣人,笑得灿烂:“主神威武!” “她现在如何了?”黑衣人丝毫没有因为250的夸夸而有什么波动,他只关心他想要的。 “主神放心!宿主她一切都好!” “在我没有彻底融入这里前,不得提前让她离开!” “是!主神!”250跟在黑衣人身后,一阵微风轻抚吹开了门帘。 那人贪恋的目光划过安芷柔的每一寸肌肤:“就快要好了!就快要好了!mesoeuvresd''art(我的艺术品)”忽而他的目光聚集到她手腕上的那一抹亮红色,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格外明显。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姜斯逸的颜色,他感受到了姜斯逸的气味。 “那是什么?”250听到主神阴恻恻的声音,瞬间翅膀都加紧了,也不敢乱说话。 “说话!那是什么!”周围原本的面貌瞬间被一团墨水侵染,不见天日:“她手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哦?” 250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是姜斯逸···送的···” “这就是你说的一切都好?”黑衣人丝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将250拍倒在地:“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谁掌握了你的生死?” 250不知为何,没有再像往日一般低头认错,反而是展开翅膀一跃而起:“心长在宿主生上,她爱上谁自然是她自己决定的!谁对宿主是真心,宿主自然知道,知道了自然珍视!” “不可能!”黑衣人似乎头痛欲裂,再加上250的这番话,让他更加的暴躁了起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轻轻动动手便是翻云覆雨!啊啊啊啊啊!凭你也配妄加指责······”黑衣人说着就提剑向250赶去。 250双手护住头,眼睛紧闭,等待着迎接死亡,预料之中的疼痛,非但没有来,周围的一切还恢复了原状。250劫后余生般地松了一大口气。 安芷柔猛然一瞬间朝隔壁厢房望去,只看到250一人不知道畏畏缩缩在怕些什么。那种感觉好熟悉就好像她曾经也经历过,明明就那么一瞬,她却觉得过了很久。久到沉积的问题都有了新的思路。 安知奕没待多久就拉着静芳走了。 安芷柔朝250的方向看了一眼,250嗖地一下子就飞到她的跟前,看着250有些发红的眼红,安芷柔眼里的心疼完全藏不住:“又被你那个主神欺负了?” “没有哦~宿主!”250挺起了胸脯。 “你瞧瞧都这模样了!” “今天的250很勇敢地反抗他喽!”250在空中来了一个后空翻,又挥舞了两下小拳头,可惜圆滚滚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卖萌:“就这样把他打跑啦!” “好厉害啊!250!”安芷柔在内心夸道,微微抬手,让250靠在自己的手上,虽然它们彼此都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 “真的吗?我真的很厉害吗?” “当然!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打他吗?” “他坏坏。总是想让宿主做不喜欢的事情!所以我把他打跑啦!”250语气里全是轻松,安芷柔听了却红了眼眶。 她在原来的世界看过太多攻略失败者,被他们的系统毫不犹豫地抹杀的小说,她未曾奢想250能为她做到如此······ 第33章 邀请 翌日,安芷柔又开始斗志昂扬地指挥起了十面埋伏,而且这次又新添加了新成员安知奕。 不出半日三人都变得灰头土脸地,安知奕的少爷脾气立刻就上来了:“啊啊啊啊!本想着来投靠妹妹,没想到狠心的妹妹只拿我当长工啊!”只是有些可惜,他这番话是对着十面说的。 虽说安知奕身形对普通男子而言,已经算是高大威猛的了!但是在十面埋伏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衬托像是一只精致的布娃娃挂在十面的身上。一整个上午他的嘴就压根没停过,十面压根听不懂中原话,看着眼前的安知奕,抹着眼睛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推语气凄婉。 半天也没瞧见泪花子的十面便憨憨地冲安知奕一笑,脸上的刀疤都被他挤到了颧骨上方。安知奕这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来,转头看向安芷柔:“他们是什么人?” 安芷柔将安知奕上午的情形尽收眼底,他先是跟埋伏搭话,大骂一通燕国的鬼天气,埋伏冷着脸不说话,他自觉自讨没趣。于是拉着十面要唱号子加油鼓劲,十面也是很给面子地总是在他停顿的时候“嘿哈”一声。 此刻要是知道他两的真实身份,安知奕怕是一下午都提不起劲儿了,可是谁让安芷柔是他的好妹妹呢,她悄悄附到安知奕耳边:“他们都是燕国人,听不懂汉语,是耶律齐派来的!” “什么?”安知奕难以置信地看向十面,他们短短一个上午他以为建立的革命友谊,居然一直都是自己的独角戏!十面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闹嗲,低下了头,脸闷得通红。 安知奕一把抓住安芷柔的胳膊:“好好的,耶律齐把这两人送过来干什么?这么傻能···” “要不你去跟他比试比试?”安芷柔说着就要推安知奕上前,安知奕一个灵巧的闪躲,像是一条灵敏的蛇。 “yi~我还想好好活着!”安知奕紧紧地抱住自己格外地惜命。 傍晚时分,一个长10米宽10米深50厘米的正方形大坑就完成了。 安知奕摸了摸额角的汗水:“你使唤我们一天就是为了挖个大洞?” 安芷柔杏仁一般的眼眸圆睁:“你懂什么?我是要用它来种菜的!” “种菜?”安知奕讶异地看着她,又指了指那个大坑。 “昨日,姜斯逸的信上说可以用地窖保存蔬菜,那么将地窖该一改,说不定就可以做到简易温室。”安芷柔的眼睛亮亮的,眼前的空地上似乎已经长满了绿意。 安知奕看向自己妹妹,从小她便生在深宅后院中,又比不得自己是男儿身,能仗剑天涯,如今看到她找到自己所热爱的事物,身为哥哥,他自然是无比高兴的,这一整天的劳累似乎在她的笑容里湮灭。 安芷柔走了上去和静柔一人一边扯着帛布,衡量尺度,划线:“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人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飞快,又让人不易察觉。就像安芷柔一直没注意到这几日的耶律齐没了踪影,也没人来找她。 乌琪雅的腿因为耶律齐的一鞭子,差点就要落下终身残废了。纳兰当着众人的面拿权杖狠狠地敲打了他二十下,这才平息了萨满里的怒火,作为燕国的大祭司,他的两个女儿怎能招到这样的屈辱。 先是大女儿萨耶凌被退婚,二女儿乌琪雅又被人这样羞辱换作谁都咽不下这口恶气,何况他在燕国地位可是仅次于纳兰的。他主管神的意志,纳兰则是神的执行者。 萨耶凌是自小便被当做太子妃的人选来培养的,岂能是那个秦国来的无名之辈可以相比的?那耶律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他的卦象更改,显示出他的新娘在遥远的东方。倘若私下占卜他还可更改,偏偏是在国祭大典众目睽睽之下。 不过好在那东方来的姑娘不知为何做了使臣,而非太子妃。原本消沉的念头又开始死灰复燃,燕国上下达官贵人无人不知萨耶凌是作为准太子妃长大的,如今太子没能从东方带回新娘,自然也没有新人敢来求娶萨耶凌。 耶律齐等得起,他萨满里等不起。况且据他所知,耶律齐不信鬼神之说,若不尽早控制,只怕他日他成了气候,自己就死路一条。 因为没能顺利带回新娘,所以下一次十天后的国祭大典。这一次,他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萨耶凌注定要成为燕国国后的人!至于那个秦国来的姑娘,那就抱歉了,挡他路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翠鸣轩里的安芷柔还在为她新做好的棚封而开心! “哥哥!你看!白天把这个盖上!这里到时候旁边安一个火炉,然后打通地道····”安芷柔比划着土地,兴奋地说着。 安知奕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目前这个计划还有些漏洞,但是看着明明脸上明媚的笑意他还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除了傍晚的来不速之客,耶律齐。静芳早就事无巨细地将他不在的时间发生的事讲得一清二楚了,他自然不喜耶律齐的张扬。 安知奕挡在安芷柔的面前:“何事需要太子殿下大驾光临?” 耶律齐看向安知奕:“你是谁?我要找安芷柔。” 安芷柔拉了拉安知奕:“二哥,你怎么了?怎么说话这么冲!”安芷柔侧身和耶律齐四目相对,几日不见他瘦得颧骨格外突出,原本就深邃的眉眼,让他显得有些苍老疲态。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安芷柔一脸惊诧,燕北的风凌冽刺骨,吹得耶律齐的袍子随风摇晃,那双宝蓝色的眼睛诉说这难言的伤感。 “十日后的国祭大典,你能来吗?”耶律齐看了一眼安知奕,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安芷柔,手也紧紧地绞在一起。 安芷柔说不出来的心梗,她第一次遇到的耶律齐是明媚的,是自由蹦放的烈马,他天生就是属于草原,遇到自己不过短短数月,却已经失去了开始的肆意。有时候安芷柔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来完成任务的,还是来打扰他们平静生活的。 “燕国的祭奠要我妹妹去干什么?”安知奕不像安芷柔,一把又将她拉了回去。 “有些事情,我想在那天告诉你···” “现在就说清楚!”安知奕毫不客气。 “哥!你别为难他了!”安芷柔赶紧拉住安知奕,转头对上耶律齐:“好!我会去的!” 耶律齐也不久留,翻墙就走了,安芷柔这才意识到他这次是偷偷过来的。 第34章国祭大典 “你!”安知奕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己的妹妹:“当断不断,只会害了你啊!” “我知道的,二哥!”安芷柔此刻也是格外纠结。 她总是习惯于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很简单,在她原本顺风顺水的二十五年里,在这里遇到的一切都是她不曾设想过的。 曾经认为对无聊的攻略游戏,而付出自己的真心去应对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可当她自己真的深入其中,每一个细节都浸透着她的痕迹。因为她一切的秩序开始混乱。甚至原来的安芷柔的安逸人生也被自己打乱了,自己也不知道在何事早就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仿佛她天生就出生在这里。 可她记得他明明不是,她想要回家的。可她能怎么办呢?命运像是有一个既定的终点在等待她一般,将她推入漩涡深渊,她别无选择。 安知奕看到一脸丧气的安芷柔,瞬间气也消了大半又开始心疼起来,理所当然地他又把这份罪责怪到了耶律齐头上:“二哥说话重了·····”他揽过安芷柔的肩膀,将他搂在怀中,像小时候一样,轻声软语地哄着:“有二哥在,料他们也欺负你不到哪去!” 安芷柔点了点头,这样的实感,她怎么相信是游戏呢? “250你实话告诉我,我还能回去吗?”夜晚安芷柔看着一旁熟睡地翠莹,丝毫没有睡意。她终是没有忍住开口问了250. “只要宿主完成攻略任务和支线任务,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啦!”250故作轻松的语气暴露了它的底气不足。 “是吗?”安芷柔内心一片荒凉:“其实我是真的变成了植物人,救不回来了吧?” 250没有回话,安芷柔也没追问,心里也知道了答案。 手腕上红豆传来丝丝痛感,安芷柔抬眼望去。是啊,她早该知道的,她早就是这里的一员了。 “睡吧,250!明天要继续种地!”安芷柔翻了一个身,闭上了眼,想明白了,她也没必要再纠结。 原本她跟着来燕国主要还是想完成攻略任务,不接近攻略目标,怎么能完成呢?现在既然决定留在这里,那这个攻略任务对她而言可有可无! “警告!警告!宿主出现消极完成任务的思想!一次批评!”250突然爆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超过三次将实行惩罚措施!” 安芷柔只是淡定地翻个身,将头蒙住被子。 十天飞逝而过,国祭大典定在了十月初五,安芷柔种下的生菜刚刚抽了新叶。现在她的大棚已经更新了排水系统,温度的把控也很到位了。 万里无云,是燕国难得地带着些温度的大晴天。空气里埋藏着躁动,蛰伏的动物都开始蠢蠢欲动。 安知奕陪着安芷柔一同去了国祭大典。 一望无际地辽阔草原上,搭着足足有五米高的大台。八个方位上都系上了五彩绳,在风中飞扬,飒飒作响。台子的两边是两面巨大的牛皮骨,被画上了繁复的花纹,看着像是饕餮一般的凶物画像。 安芷柔出现的时候,现场传来阵阵骚动。 耶律齐刚想要抬脚过去,便被纳兰用权杖拦住,一个眼刀扫了过去。耶律齐没有再往前一步,转头看向耶律影。 耶律影轻笑一声,抬腿走了过去。 “好妹妹!”耶律影轻拍了安芷柔的肩膀:“好久不见!” “公主!”安芷柔屈膝行礼。 耶律影看向安芷柔身旁的安知奕:“这位是?” “二哥!”安知奕看也不看耶律影一眼,拿着鼻孔对着人小姑娘,语气里也全是不屑。 “哦!”耶律影也不恼,拉过安芷柔的手,去了她的位置。 安知奕就像是一个称职的保镖寸步不离地守着安芷柔,站在她的身侧,拿眼刀斜睨着耶律齐,那样子恨不得当场将人砍个对半。 一阵庄严肃穆的号声响起,全场都静默了下来。 只见纳兰缓缓起身,走上前去。她今日穿的一身白袍,身披狐裘。安芷柔远远瞧去,只能看见她裘衣让的珠宝反射的光芒,在她的周围如同镀了一层佛光一般。 她今日带的头冠也是白孔雀羽毛编制而成,在风中摇曳生姿,气度非凡,仿佛天生下凡。 在天台的左侧,萨耶凌正扶着一位中年男子,缓步拾级而上,他们身旁的乌琪雅怀中抱着一只巨大的龟甲。相较于纳兰的简朴,那男子则是满身金袍,脖间挂着一串只有巴掌大的骷髅头,额间画着一点鲜红和黑影交融,口中似乎在念念有词着什么。 安芷柔本能对他感觉到排斥,总觉得他来者不善。 天台的中央架着一个大火炉,只不过此刻还没有燃烧。 耶律影悄声在安芷柔耳边说道:“那为便是祭司大人,萨满里。”萨满里从乌琪雅的手中顺利接过龟甲按在了火炉上方的架子上。 现场瞬间爆发了巨大的轰鸣声和掌声。这场国祭大典,受邀的官员是有席位的,但是燕国的普通百姓也是能一同观看的,他们只能站在远处观看。等龟甲出结果后,由侍卫巡游一圈,展示内容。 燕民中占卜之风盛行,看得懂卦象的人自然不再少数。这些都是最近安芷柔从250那里打听到的。 “旁边的两位便是他的两个女儿。”耶律影在一旁继续解释着。 安芷柔点了点头,有些后悔答应耶律齐要来这场国祭大典的请求了。毕竟上次的事情把乌琪雅肯定是得罪很了,这祭司大人是她爹,能给自己好果子吃吗? 两名侍卫站到了鼓下,拿起鼓槌开始敲击。 耶律影立刻正襟危坐,不再与安芷柔攀谈。安芷柔往台上看去,萨满里摇起手中的五彩绳,跳起了舞步。纳兰在台下缓缓地跪地,双手合十。 “啊啊——呜呜呜——”萨满里边跳,边发出神秘的声响。 霎时间原本晴空万里地天气,瞬间乌云密布,云层中翻涌着雷电,一场大雨顷刻酝酿。 萨满里顿住舞步,抬头望天。 火炉居然自己就生出了火苗,越烧越旺!萨满里抬手指向龟甲,只听得龟裂的咔嚓声。 霎时,火苗消失不见,云层中乌云散开,又恢复了原本的晴空万里。 众人都闭住呼吸,紧盯着那片龟甲。 第35章风雨欲来 耶律齐却看向了安芷柔。 三个月前,是这着龟甲指引着他们相遇。他不信鬼神学说,大祭司说她的新娘来自遥远的东方的时候,他其实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当他真正踏入秦国,在那次宫宴上遇到了她。百媚一笑众生倾,六宫粉黛皆失色,她就这样闯进了他的世界里。 可惜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看着他们出双入对,耶律齐是第一次尝到吃味的感觉,酸酸麻麻的,却又没立场去说一句话。他会自动地将那人想象成自己,自觉自己一定能做得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天知道安芷柔答应一起来燕国的时候他有多高兴,比他十五岁那年打了五回胜仗,一下子扭转了他灾星头衔的时候还要高兴。即使她暂时不愿意当他的王妃又怎么样? 他坚信燕国三年还不足让她喜欢上他吗? 当时的神预或许真的有几分真呢。 可是,她来到燕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因为自己而受伤。那天静芳的话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隐匿的伤痕,他实在是个卑劣的人,割舍不下这番情谊。他盯着萨满里手中的龟甲,眼神炽热。 他想告诉安芷柔,你看我们天生一对,你是上天安排来送我的礼物。希望她不要再一再推拒自己。他转头望向天台上的龟甲,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丝紧张。 萨满里看着龟甲上的裂痕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抬眸向下看去正对上耶律齐探寻的目光。两名侍卫取下龟甲,放置他的面前。 纳兰睁开了双眼:“叩请神谕,燕国该何去何从?” 萨满里目光落到龟甲之上:“勤勉于政,爱民如子,天神自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看到这里安芷柔差点没笑出声,这大祭司她也能当得了,这些话谁不会说。一个中庸的帝王做会这些都足够留一个美名传后世的了。 “至于太子耶律齐的婚事···”萨满里故作深思地靠近了龟甲细细研读起来:“东方被笼罩上了黑暗,想必已被天子遗弃,不宜做我燕国的太子妃。”听到着里的耶律齐脸色一变,整个人瞬间僵直在原地,这不可能?怎么会如此,明明三月前的卦象还不是这样的。 他转头望向安芷柔的方向,看到的却只有安知奕负剑而立的身影,将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安芷柔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就大概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耶律齐想必是因为这个卦象才来的秦国和亲,他选定的新娘是自己。 “太子妃人选当从我燕国子民中选出。”萨满里振臂高呼。 他虽然没有明说,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这太子妃出来萨耶凌还能是谁呢? 萨满里解读完后,两位侍卫合力抬着龟甲,进行游行一圈。凑热闹的百姓纷纷铆足了劲伸长脖子,看龟甲上的内容,人群中不乏有窃窃私语声。 当龟甲传到耶律齐那边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般抬眼望去!这不可能!整个身体如坠冰窟,摇摇欲坠。他上前一步就要扯过那龟甲,被身旁两个人高马大的人死死托住扣住了嘴,侍卫才得以将龟甲继续传下去,很快便也传到了安芷柔的地方。 白玉般的龟甲上分布着深深浅浅的纹路,她看不懂卦象,只能看到龟甲的右端一块明显的黑斑,很突兀。耶律影在一旁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弟弟,转头小声地与安芷柔搭话:“哎,我的这个傻弟弟,被人算计了个干净。” 安芷柔倒是没听出她到底有几分伤感,反倒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龟甲上的那一团黑墨,就像是一团乌云笼罩在她的心尖。东方来的女子,整个燕国就只有她,被笼罩在黑暗里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话你不必太信。”耶律影大概看出了安芷柔的疑虑:“整个燕国都知道他为了让萨耶凌当太子妃可是煞费苦心。” 安芷柔宽慰地笑了笑,内心还是暗暗下定决心,还是好好缩在她的翠鸣轩,尽量不要出来,省得被人抓住把柄,以此做文章。 国祭活动一结束,安芷柔便婉拒了耶律影做客的请求,带着安知奕脚步匆匆地回去了翠鸣轩。 “今后,咱们还是低调行事,今日的事恐怕没完。”安知奕神色一脸凝重。 安芷柔坐在火炉旁,试探着温度:“嗯!” “尤其是那个耶律齐!”安知奕耳提面命,简直是静芳附身。 “嗯!”安芷柔点了点头,掀开棚封上的小窗,看看今天的生菜长得如何了? “你听进去没有啊?” “听到了!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安芷柔关了小窗,拎起自己的耳朵:“我最近哪都不出去!行了吧!” 安知奕这才将信将疑地不再说下去。 昏黄的烛火摇晃着要将人溺毙在着夜色里,翠莹端上了一盏茶:“小姐,喝了暖暖身吧,夜间寒凉,还是早些歇息吧。” 安芷柔点了点头,手里拿着墨笔,却不知如何下笔告诉姜斯逸此事。 删删改改最终就写了一句,燕国占卜之风盛行,神权大于王权。如果要论她自己肯定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神不过是人在面对逆境时给自己的心理抚慰的存在。 要是能过出门,她倒是很想知道今日这把戏到底是如何配合完成的。安芷柔将字条匆匆绑在了晴柔的脚下,看着它飞远。 两日后,寂静地养心殿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嚎叫:“德全!” “奴才在!”德全的眉毛都要皱一起了,这安姑娘小半个月未来信,如今信来了,皇上怎么是这反应。 姜斯逸胸口憋闷着一股气,无处发泄,想一气之下将那信扔了,又舍不得,最终只能轻放在桌面上:“朕相貌如何?” “陛下貌比潘安,丰神俊朗,才貌双全” “她就半分不想朕?”姜斯逸气得嘴角都忍不住抽抽了,手攥着衣角:“德全你说说!” 面对这道送命题,德全一听恨不得当场上吊:“或许···或许···安姑娘遇到了什么苦衷,不好明言···”德全自己说得都有些底气不足。 姜斯逸一听神色一凛:“暗卫传消息来了吗?” “王爷!王爷!你进去要通报!”来喜的声音传来。 “放肆!本王也敢拦!小心你的脑袋!” 第36章回军营 “进来吧!”姜斯逸撑着头,用奏折将信盖住。 话音刚落,姜怀年就已经闯进了殿中,发丝凌乱,双眼猩红:“皇兄,我要回军营。” 姜斯逸一愣,缓缓起身:“为何?” 姜怀年只是倔强地昂着头不肯说话,唇瓣咬得发白了也没再吐露一个字,只扑通医生跪了下去。 姜斯逸朝德全示意了一个眼神,德全立刻带着来喜退了出去。 “当年,安虞把持朝政,外戚专权。其他几个与朕年纪相仿的弟兄都死于非命,送你去边关是形势所迫。”姜斯逸不解地看向姜怀年。 “皇兄,你莫要劝我了!如今这京城我也没什么牵挂了,只求去边关,早日接回我妻!”姜怀年重重地磕了一头。 墨玉轻叩,姜斯逸有一瞬间的愣神,短短几日,姜怀年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完全变了一个人。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姜斯逸半举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朕考虑考虑!”姜斯逸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皇兄不答应,臣弟便在殿外长跪不起!”姜怀年直接起身一甩袖子,在养心殿外跪得笔直。 德全急匆匆地赶了回来,瞧见姜怀年就这么在外头跪着连忙大呼:“王爷!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能跪在外面呢?” 姜怀年看了一眼德全,朝殿内高声喊道:“皇兄一日不下旨,臣弟便跪一日!” “哎呦!”德全脸都要皱成抹布了,真是觉得自己上辈子造了孽,今生摊上着两个主子,当然这些只能在心里想想。 吩咐好来喜给姜怀年披上裘衣,备上暖炉,自己先去内里瞧瞧皇上。 姜斯逸也被气得不清,猛灌了好几口凉茶,才去了一些火气,一看德全进来:“你说说看!嗯?朕哪一点对不起他了?” 姜斯逸一低头又是一章劝他广纳嫔妃的奏折,伸手就是一甩:“半点不知朕用心良苦。闹什么要回边关?怎么想私自出兵?” 德全知道姜斯逸这番话是说给门外的姜怀年听到,低头默默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礼部侍郎崔如民。德全内心默默地替他默哀了三秒中,希望明天他还是侍郎。心里也默默地跟着吐槽了一句:“嗯!嗯!嗯!你对他好的都撬他墙角,抢媳妇了!” 看着坐在主位的姜斯逸气得七窍生烟,他尽量让自己也看着更小些。这时候还是不要找主子的不痛快了。 “打听到什么了?”姜斯逸没好气地问道。 “今日,王爷晌午进了宫去看了德太妃,席间太妃先是求王爷将元霜放出来,王爷拒绝后,又要给王爷房中塞人!”德全刻意压低了声音:“两人便争吵了起来。王爷甚至说出就当没他这个儿子的话,太妃现在都被气得晕过去了。” 姜斯逸此时的火气也消了一大半,听了德全的话也更加冷静了起来,他自小六亲缘淡,安虞拿他当稳固地位的棋子,生母有更加宠爱的弟弟,所以他能狠下心去做任何事情。 他见过八弟要去军营的前几日,已经许久未碰针线的母亲亲自为他缝制冬衣的模样,一缝就整整五年。 姜斯逸看向门外,少年的身姿挺拔如松,即使在寒风中也没瑟缩半分。直到这一刻,姜斯逸才感受到了一点他们兄弟之间的相似性。他起身推开殿门,暖黄的灯光撒下照亮的姜怀年的脸。 来喜还在劝他穿上狐裘,姜斯逸摆了摆手,一时间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秋风微凉,姜斯逸却觉得自己浑身都燥热了起来,姜怀年缓缓抬起头看向被黑暗笼罩的皇兄:“皇兄,可愿下旨了?” “不着急,咱们先聊会儿天。”姜斯逸说着在姜怀年身旁席地而坐。 姜怀年对姜斯逸的举动先是一愣,从出生起,这是他们兄弟二人第一次并肩坐在一起。 姜斯逸看着姜怀年,他们兄弟二人虽是同父同母,却不并不相像,怀年更像母亲,所以也就更得母亲欢心吧,姜斯逸抬手捶了姜怀年的肩膀,姜怀年也顺势,瘫坐在地:“你小子!命真好!怎么投的?” “我?”姜怀年难以置信地转头指向自己:“好吗?被自己母亲下药,呵呵呵,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吧?哥,你知道吗?父皇就是以为那药没的······” “朕知道。”姜斯逸转头看向虚空,星辰如练,苍茫得找不到归路。 “好羡慕吗?” “羡慕!”姜斯逸收起了笑容,姜怀年一个挺身坐直了身子:“羡慕什么?” “母后对你和对我你是清楚的,你呢,闹脾气了还有个边关可去,眼不见便心不烦朕”姜斯逸缓缓躺下身:“朕虽富有山川四海,出了这座宫殿,朕无处可去。” 姜怀年一愣,他第一次听到大哥的抱怨,一直以来,在他心里这位大哥,虽然与自己亲厚不足,但是身为皇帝确实是没半分不足的,从不妄杀忠臣。即使对方安家也仅仅只是处罚了一些德不配位的。 却从来没想过他的处境或许并未比自己好多少,从小被当做帝王来培养,从不能有半刻地停歇,这辈子要困在这囚牢中。 “所以,朕想让你留在京城,万一哪一天····” “不会!”姜怀年立刻反驳道:“有臣弟在,皇兄·不必担心您的皇位。” 姜斯逸摇了摇手:“朕以前就想过了,等过几年。朕就假死退位,让你来做这个皇帝!” 姜怀年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刚刚姜斯逸的一番刨白,他差点就要泪洒当场,一听到姜斯逸这么说,姜怀年就差没跳起来踢姜斯逸一脚:“哦?!你就是这么对得起我的?” 姜斯逸没说话,坐起身淡淡地开口:“然后朕再同柔儿周游四方,赏万里山河。” “得寸进尺!”姜怀年一下子就抓起姜斯逸的衣领,像是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小野兽:“你痴心妄想!我和柔儿还没和离!她还是我的妻子!” 看着姜怀年还是一点就炸的样子,姜斯逸笑出了声:“你果然还是一点没变!” “哼!”姜怀年狠狠甩开姜斯逸,转身不再与他说话。 “你在这儿跟我怄气有什么用呢?选择权一直都在她身上。”姜斯逸拍了拍姜怀年的后背:“听哥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句话还是留给大哥你自己吧!”姜怀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 姜斯逸抬头看向姜怀年,少年迎风而立,潇洒肆意。 第37章纳兰来访 安芷柔没想到自己不出门躲在翠鸣轩还是躲不掉不请自来的人。 还在睡梦中就被翠莹推醒说是纳兰来了。安芷柔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被套上厚厚的衣服,迷迷糊糊地就出去见纳兰。 纳兰瞧着对这一颗树就参拜的安芷柔,笑得一脸慈祥,赶紧过去拉住安芷柔的手:“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做小姑娘的时候不到日上三竿,那是先帝叫我也没用。” 安芷柔朦朦胧胧地点着头,安知奕不一会儿便披了外衣出来:“见过陛下!” “这位是?” “我二哥,安知奕。”安芷柔拉着安知奕的胳膊,把脑袋支楞在他肩膀上,靠他的力量来支撑着自己。 “不知陛下有何要事相协?”安知弈问道。 纳兰笑了笑,看着精神萎靡的安芷柔也不再多说什么:“先进去说吧。” 安知弈一进屋就将安芷柔放在了暖床上:“长兄如父,陛下有什么话,不妨与我说吧……” 安芷柔一沾上枕头便昏昏沉沉地就进入了梦乡,早忘了什么纳兰迦兰的事了。 纳兰看了看安芷柔,无奈地点了点头。 安知弈带着纳兰去了他的厢房。 “劳烦陛下亲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相商?”安知弈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纳兰被他的坦诚愣住,原以为中原人都是会与自己周旋客套一番,既然如此,她也不藏着掖着:“我虽为燕国国主,但更是一个母亲。作为母亲自然不想看到自己儿子走了偏路。” 安知弈听到这句话,直接轻笑出声,不屑鄙夷之感溢于言表:“身为二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双手插胸,目光一凛:“我的妹妹来燕国不过是为了添一笔功,好拿了和离书,风风光光地嫁给秦国当今圣上,做凤仪万千的皇后娘娘!”安知弈朝东方作揖。 纳兰心下一惊,面上依旧挂着谦和的笑容,安芷柔嫁过北静王的事情,耶律齐与她说过。 改嫁这种事在燕国不算什么,她一开始便不在意。但是如今,既然神谕明确说了,耶律齐应该迎娶萨耶凌,那么她就不会坐视不管。 她不会拿燕国的前途去赌。 只是安知弈后面的话她有些不大明白,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她心下思索着,想起来这次跟来的使团似乎对安芷柔的情况尤为在意。 “想来陛下应该更清楚,太子殿下的心意。但是,我这个做二哥的,并不想看到两人有什么更深入的发展。” 纳兰一滞,开口的话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面前这个无理的男子,如此厉害处处反将她一军,将她要说的,抢先一步说了。 “我妹妹为了避嫌,日日躲在着翠鸣轩闭门不出。陛下,还想要如何?”安知弈不怀好气地说道。 “这样自然好!”纳兰顿了顿:“耶律齐我也会看管好。” “那就多谢陛下了!”安知弈很讲礼仪地叩首作揖。 “国主,您快来瞧瞧!这…这…怎么可能?”门外传来小丫头欢喜的呼叫声。用的燕语,安知弈也听不懂,只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纳兰歉意地朝安知弈笑了笑:“我的丫头不懂事,请见谅!”说着便推门而出。 看到还在熟睡的安芷柔,对翠莹吩咐道:“好好照顾安姑娘!”翠莹点了点头。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纳兰面对那个发出惊呼声的侍女立刻换成了威严君主的模样。 “国主,这底下住的是菜!”小丫头兴奋地指着内院被帛布遮住的一大块地,眼里满是兴奋。 “菜?”蔬菜在他们燕国可是极为稀少的珍贵之物,过了夏季,即便是她这个国君,半月也见不到几次菜色。 所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纳兰自己都有些失态,快步走了上去:“真的能能长出菜?”她难掩兴奋之色,看向十面埋伏。 看到两人骏点了头,纳兰露出了这几日第一个由心的笑意,眼弯如月,眼角散开的细纹都在跳动。 她猛得一拍掌:“天佑我大燕!快掀开我看看!” 十面将棚顶的小窗打开,示意纳兰可以去看。 “呆子!将棚子掀开!你这样让陛下怎么看?”小丫头立刻叫骂了一声。 一听这话,十面干脆将小窗一关:“不能开!会死!” “你!”小丫头气得就要自己上去去掀开,被十面埋伏两人挡得严严实实。 “兰儿!”纳兰看着坚毅的两人,开口止住了这个叫兰儿的冒失丫头:“你们如何做到的?” “启禀国主,这不是我们兄弟二人想到的,是安姑娘想到的!也她教会我们如何耕种的!”埋伏跪地回答道。 纳兰转头,向身后看去。安知弈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里是笃定的闲适,仿佛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故意在这里等着她。 纳兰将手中的权杖握得更紧了些,表面的谦逊再也维持不住,脸色立刻黑沉了下来。转身离开了翠鸣轩。 安芷柔再次醒来的时候果然已经日上三竿了。她一下子跳了起来:“陛下!” “澡走了!等你醒来!她这一天就只能呆在翠鸣轩了!”安知弈没好气地点了点安芷柔的小鼻尖:“放心吧!哥帮你解决了!” “啊呜!”安芷柔一下下抱住了安知弈:“好二哥!二哥好!” “嗯!现在知道二哥好了?”安知弈笑着拍了拍安芷柔的背。 “二哥,陛下找我们所谓何事啊?”安芷柔问道。 “看上你内院那块地了!想抢了去!”安知弈放开了安芷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哥帮你护住了!” “啊?”安芷柔有些丧气:“这些本来就是我要献给陛下的!” “给他们?给他们干什么?我还以为你要带回秦国去呢?”安知弈有些困惑。 安芷柔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这是个秘密!”说着她拿起笔墨将制作大棚的方法写下,教给了埋伏去送给纳兰。 “滴!宿主贤良淑德支线完成5%下一个目标,推进汉话!”250兴奋地摇着翅膀。 安芷柔差点吓一跳,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是有系统任务在身的人。 果然,一旦放下了回去的念头她便什么也记不住了。 埋伏刚离开没多久,耶律影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还不停地四下张望。 第38章出逃 “我的好妹妹!”耶律影一来,立刻扯了披风的头帽,一把抓住安芷柔的手:“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说着,不由分说地将自己怀中的包裹一股脑地全堆到安芷柔的怀中。 安芷柔猝不及防听到这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捧着包裹。看得出来,耶律影来得很匆忙,包裹的口子都没扎牢,珠宝一下子洒了一地,丁零当啷的。 “怎么了?”还是安知奕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转身就要走的耶律影:“不说,就不让你走!” 耶律影拼命挣扎也没能逃脱:“我也是冒险过来提醒一句,你们竟然还不识好人心!”安知奕依旧牢牢抓住耶律影的胳膊不放,耶律影只觉自己的整个胳膊都要变得麻木。 “到底是谁要争对我?”安芷柔也反应了过来,将包裹一放。 “大祭司,再过几日。具体我也不能说了!总之,”耶律影看着安芷柔目光恳切,语气里全是真情实意的担忧:“快点走!走的越远越好,通知秦国的人来救你!” “大祭司的事情你如何得知?”安知奕紧盯着耶律影,似乎想看透她有没有撒谎。 “是萨耶凌告诉我的!”耶律影有些烦躁了:“能放了我吗?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己坐以待毙,别把我牵连了!我要走了!” 安知奕还想再问些什么,安芷柔朝她摇了摇头,耶律影立刻抽了袖子,披上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走了。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耶律影一走,翠莹立刻哭了出来,眼泪珠子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断,紧紧地抓着安芷柔的衣角:“奴婢死也要和小姐死在一起。”她环住安芷柔的腰,死活都不放。 “说什么晦气话!咱们和小姐都会好好的!”静芳收拾好地上掉下的珠宝,看到哭哭啼啼的翠莹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安知奕问道。 “十分。”安芷柔结果静芳手中的包裹,粗略地翻看了一些,都是一些寻常珠宝,也没有公主府的纹样,不易被人察觉,看来这次耶律影应该是把她的私库都拿出来给她了。 安知奕抬眸,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居然这么亲信他人。这样的性子如何是好,他的头又疼了几分:“为何?你就不怕这是他们的圈套。” “萨耶凌是他选定的王妃,我在燕国注定会挡着他的路。早在国祭大典那天,他们就规划好了不是吗?”安芷柔淡淡地扫了一眼:“只是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 “那你如何打算?”安知奕问道。 “像耶律影说的,坐以待毙!”安芷柔抬头朝安知奕wink~。 “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安知奕揪着安芷柔的耳朵,恨铁不成钢:“二哥从小就是这么告诉你的?” “欸欸欸!二哥!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安芷柔手一摊:“逃得到哪里去?秦国远在千里之外,我如今去哪都有人跟着,怎么逃?” 安知奕眉头紧锁着,但是不得不承认,线下她没有更好的法子。他要逃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是妹妹没有武功,又有静芳和翠莹在,要逃也逃不掉。 “二哥,你能逃得掉吗?”安芷柔突然站起,将手中的包裹全都塞进安知奕的怀中:“你能逃就赶紧逃。” 安知奕看着自己手怀中重重的包裹:“好!我很快就会来救你!最多七日!” 安知奕说完深深地看了安芷柔一眼将她紧紧地抱住:“我的厢房那个绿色的箱子里都是毒药,必要的时候不要心软。”说着,他解下了自己腰间的匕首:“这把刀淬了毒,你用它来防身。” 安知奕紧紧地抓住安知奕的手,舍不得放手:“记住你是安家的女儿,闯下多大的祸都没事,你活着是最重要的!” “嗯···”安芷柔眼眶一下子红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被罩着的感觉,自己可以随意放肆地做自己的底气。 “二位,三妹就交给你们了!”安知奕朝翠莹和静芳两人拱手。 “奴婢誓死护住小姐!”翠莹和静芳一同跪下发誓。 安知奕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安芷柔,郑重而深远。 承元殿。 “你们放了我!我要去找柔儿!”耶律齐正被人五花大绑地绑在椅子上,四周也被四个壮汉围堵得严严实实。 他就算喊破了喉咙这四人都像石像一般,不为所动。 “吵什么?”纳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母亲!母亲!”耶律齐急得整个人都要连带着十斤重的梨花雕木椅一同站起来:“你去救救她!不要害她!让我去见见她!我求求你母亲!” 纳兰看着自己的儿子,原本齐整的小辫子,此刻却凌乱得像是一根根毛刺,眼眶通红,朝着自己嘶吼着,因为一个女子,她抬手狠狠地打了耶律齐一个响亮的巴掌。 整个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耶律齐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不是你母亲!”纳兰拿起自己手中的权杖狠狠地朝耶律齐身上打去:“你想着娶她做太子妃,她呢?拿你当跳板要回去做皇后娘娘!你还要替她说话!” “你在说什么?”耶律齐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只痴痴地望向虚空处。 “是她二哥亲口告诉我的,这还能有假?”纳兰停下了责打。 “她不喜欢秦王的!秦王怎么能可能呢?”耶律齐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纳兰看向耶律齐满眼失望:“看好太子,这五天不许他离开承元殿半步!” “你们要干什么?”耶律齐立刻警觉了起来:“放了我!我是不会娶萨耶凌的!这辈子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娶她的!” “婚嫁之事,由不得你!”纳兰说完就要离开。 “太子殿下!安姑娘有东西要我转交给陛下!”埋伏的声音跑着进来。 看到殿内的场景,他一下子闭嘴,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纸条递交给纳兰。余光不停地看向被捆着的耶律齐,看着他不停挣扎的模样。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埋伏,你应该清楚。毕竟你母亲的病···”纳兰接过信,看了埋伏一眼,打开了信纸。里面详细地介绍了如何培育蔬菜,纳兰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安芷柔居然舍得把这个给自己。 这一点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埋伏一听立刻下跪磕头:“是!国主!微臣就算是有心要说,安姑娘也听不懂燕语,我也讲不来汉语。” 纳兰点了点头,就放埋伏走了,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甩袖不想再看见。 第39章 编撰汉书 埋伏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浑身冒着虚汗,手也在不停地颤抖着,他要救太子殿下,可是他又不能害了自己母亲。 当他回答翠鸣轩却发现这里的气氛笼罩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阴暗和忧伤,人人都死气沉沉的。十面一见他回来就立刻跑来:“刚刚长公主抱着一大堆东西冲了进来,还警告我我不能说她来过,随后安姑娘的哥哥也走了!” 十面有些焦急:“我听不懂汉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埋伏看向坐在内屋暖床上的安芷柔,她的身侧正躺着一只信鸽,手里拿着信纸。夕阳透过窗纸暖暖地包裹着她的身体,给这个阴暗的小屋增添了一丝色彩。 “卿卿柔儿,你的书信总是那么官方,倒教我疑心是否我让你会错了意。半月未传书信,晴逸思晴柔而有疾,吾衣带渐宽,见镜中人,容颜憔悴。唯愿卿卿安好,无灾无病。”安芷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也渐渐浮起了一抹红晕。 安芷柔轻轻抚过信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能想象到对面人看到自己的信,一脸幽怨地写下这段话,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垂怜。 安芷柔看着看着,眼前便是一片模糊,这样的信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看到。 这或许也是自己给姜斯逸的最后一封回信。 “小姐···”翠莹见状也抹起眼泪。 安芷柔赶紧擦干自己的泪水:“这夕阳真够刺眼的,我眼睛都疼了!”安芷柔不停地揉着眼睛,可是越擦泪水就越止不住,最终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了起来。死亡的气息在一点点地向她们靠近,但是她们无法防备,甚至都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对付她们都不知道。 “250!250!我要是在这里死的话会怎么样?”安芷柔抽抽噎噎地问着系统,虽然她总是抱怨着这里的一切,可真的要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是舍不得。 “250也不知道,毕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主神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联系了!”它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安芷柔的问题。 安芷柔哭得更凶了,颤颤巍巍地从自己抽屉中拿出一张锦帕,平铺在桌面上,翠莹疑惑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封信了···我总该认真一些,把要交代的事情多说清楚了。”安芷柔止住了哭泣,第一次在现实世界的身死快得让她几乎来不及悲伤就进入到了这个凌云大陆。 这一次的死亡给她留足了充足的时间给自己做告别。或许她会来到另一个新世界,但是对这里的人来说就是永别了。 她不想让别人毫无准备地去迎接她的消失。 “陛下福泽万里,天下之表率。能得陛下青睐实是柔儿之幸,然路途昭昭,前路未知,唯愿陛下万事顺遂,大秦江山永固。最后恳请陛下善待我父母家人。别情无处说,方寸是星河。”安芷柔小心翼翼地待字迹晾干后,将其包裹在一个小布袋中,系在了晴柔的脚上。 “苦了你了!”她轻轻地抚摸过晴柔细滑的绒毛,亲了亲她的头顶:“真希望下一次你来的时候我还能好好活着。” 晴柔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咕咕地叫了两声,飞远了······ 埋伏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因为会的汉语不多,只能手脚并用地比划着:“太子···绑”他做了一个被人捆绑而无法动弹的动作。 “250!能让我说燕语吗?”安芷柔看着埋伏费力比划的模样,自己却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不可以!”250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已经作弊让你听懂燕语了,再多的真的没有了!”250抱紧了自己的两根小须须,颇为无奈。 “啊?那我怎么推进汉语普及啊?我不会燕语,这两国话都会说的,现在一个都不知道去哪了,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呜呜呜呜呜!我的命苦啊!呜呜呜!”安芷柔在内心疯狂地哭嚎着,边哭边看向250。 不得不说,安知奕这招效果还挺厉害的!250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行行行!再作弊一次!真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好嘞!”安芷柔爽快地答应了。 埋伏听到安芷柔用一口流利的燕语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慢慢说的时候,一整个目瞪口呆,耶律齐的事都被抛在了脑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安···安·姑娘···什么···时候···会的燕语?” 安芷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角:“嗯··不太熟练,只会一点。耶律齐怎么了?” 埋伏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倒在地:“太子殿下被国君监禁起来了!救救···” 安芷柔没有想到这次纳兰这么狠,对耶律齐都可以做到这么过分,她抬眸看向埋伏:“如今我恐怕也自身难保,救不了他。” 埋伏一脸诧异地望向她:“安姑娘?” 安芷柔沉思了一瞬:“埋伏,你要是还能再见到他,给我带一句话。你就说我很感谢他的照拂,以后就不要再为我的事情冲锋陷阵了,过好他自己。” 耶律齐难以置信地看着埋伏:“她当真这么说?” 埋伏点了点头。 “不对!不对!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我要救她!”耶律齐靠在了躺椅上,他的四肢已经被捆绳绑得逐渐失去了知觉,再这样下去,他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他紧紧地抓住埋伏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环顾四周,母亲派来的四个人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如何打得过这四人。 耶律齐用衣袖遮掩盖住他和埋伏的手心,用他们之间独有的暗语写下:“下次来,带上刀。要是可以带上迷药。” 埋伏面露难色:“我如今进来都需要验身···” 剩下的话,埋伏欲言又止,耶律齐原本泛着微光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 “或许安姑娘会有法子!”埋伏打完这段话,也不等耶律齐的回话,立刻站起身,冲了回去。 安芷柔这几日一只在书案前,在250的帮助下编撰着字典,她的命数不知会在即使消散,但是若是能在此之前完成编撰,或许能让那位主神稍稍开恩,换取一点生机呢? “埋伏,快来看!”埋伏刚回来,安芷柔就拉着他:“你学完这些音,就可以很顺利地读汉字了!” “安姑娘!您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太子?” 安芷柔一愣,放下了酸软的胳膊:“我连这个宫殿都不能出去,如何能帮他?”安芷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40章 天象有异 “太子需要迷药和刀,可是我带不进去!姑娘可有法子?”埋伏焦急地问道。 安芷柔低头沉思:“有几人把手?” 埋伏比了一个四字,十面在一旁听着也是微微一愣,整个人都如梦初醒一般,晃晃悠悠地:“这么多?殿下怎么打得过?” “所以需要迷药,是吗?”安芷柔缓缓下了暖床,吩咐翠莹将安知奕留下的药箱拿来,在里面挑挑拣拣地找出了一款最符合她心意的。 “咱们现在有药也送不进去啊?”十面看着有安芷柔巴掌大的药罐,整个人都泄气般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身后静芳正端着一盘蜜饯儿,一下子吧静芳姑姑撞得个人仰马翻。蜜饯儿滚落一地,盘子都碎成了六七块碎片。 “唔!”十面一下子明白自己闯了祸,不停地像静芳道歉,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碎片。 “收拾好就出去!什么忙都帮不了!”埋伏本就心里怀着一股气,自己这个傻哥哥又天天这般毛手毛脚实在压不住脾气。伸手就要将十面揍一顿,安芷柔一把拦住了他。 “我想到办法了!” 翌日,晌午埋伏带着食盒去了承元殿。 安芷柔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抬头看着越来越刺眼的太阳,二哥已经离开了四天了,也不知道他是否能真的平安回来。 自己又是否能等到呢? 安芷柔伸出手,光华从自己的手中溜走,字地上留下倒影,沉默悠长。安芷柔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进屋。 只一瞬间,天昏地暗,世间万物都失去了颜色,一切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小姐!”翠莹一下子抓住了安芷柔的手,声音里满是颤抖:“发生了什么?” 安芷柔转过头去,之间太阳正中间有一块巨大的黑斑挡住了太阳的大部分光源,所以导致这里的一切都暗无天日。 安芷柔笑了笑,抓紧翠莹的手:“没事,别怕,只是发生了日全食罢了,过一会儿就好了!你要是实在害怕,就进去吧!” 翠莹拉着安芷柔赶紧跳进了屋子里,生怕自己晚一秒就要被着黑暗吞噬去地狱。安芷柔靠在窗上,抬头看去,在她原来的世界,这种奇异的现象只在新闻中见过,今天总算能实见一回。 她自然不会错过,翠莹和静芳则是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小姐,还是快关了窗吧!” 安芷柔却一脸淡定地看着,还在一旁啧啧称奇:“天呐!这中间这个星球怎么是方的?”安芷柔眯起眼了来:“啊?”确认了是方形后,安芷柔一下子有点不淡定了。 也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黑暗消失殆尽。 仿佛她刚刚看到的都是一场幻影,静芳和翠莹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呼~小姐,您胆子可真大!” “来人!围起来!”殿外传来一阵阵的骚动。 翠莹和静芳刚松下的半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上,两人立刻警戒地将安芷柔围在中间。十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安姑娘,国君还有大祭司带着一大帮人马来了!” 翠莹和静芳虽然听不懂十面说了什么,但是看神情也知道一定不是好事,两人将安芷柔护地更紧了。 安芷柔看了看自己才刚刚写了一个开头的字典,叹了一口气,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了。她轻轻地拍了拍翠莹和静芳的肩膀:“放心!没什么大事,你们不用紧张!” “我出去会一会!”安芷柔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从容淡定一些。 “十面!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二人!”她朝十面吩咐道。 十面狠狠地点了点头。 翠莹和静芳狠狠抓着安芷柔的手不放:“小姐!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安芷柔笑着推开,快步走出了房门,将主殿狠狠关上。 浩浩荡荡地一群人马,已经在向自己的方向冲来了。庭院前光秃秃的枝桠上停着的鸟儿,大概是被声响吵到了,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安芷柔看着它一点点消失在边际,无端想起出发来燕国前夕,姜斯逸在自己窗前说的那番话。可惜了······他等不到她了,安芷柔突然有些后悔没在信里问他对自己的喜欢到底是否与安太后有关。 “妖女在此!坏我国运!”大祭司手举着一根寻龙针,之间那面目狰狞的龙头,死死地锁定了安芷柔。 安芷柔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到场的每一个人。为首的是纳兰和大祭司两人。后面跟着的耶律影,萨耶凌和乌琪雅。 耶律影看到安芷柔傻傻呆呆地站在门口,眼里的责问的意味都快让她克制不住直接冲上去将安芷柔大骂一顿。 萨耶凌则是一脸担忧地看向她,乌琪雅手里拿着那日的小皮鞭,笑得一脸张扬肆意,看到安芷柔这副模样,她只觉得痛苦无比,真是天道好轮回! “啪!”萨耶凌一甩手中的皮鞭:“还不知罪,跪下!” 安芷柔一个目光都没有落在乌琪雅身上,而是直勾勾地对上纳兰的视线:“敢问臣下何错之有?” 纳兰被眼前之人坚毅如炬的目光被灼地一烫。 耶律影直接冲出人群,上来就给了安芷柔一巴掌:“为燕国带来灾祸!你还有何可说!”耶律影一把扯住安芷柔的衣领,轻声说道:“快认错!” 安芷柔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嘴脸,最后定格在萨满里的脸上。 “要我认罪可以···”乌琪雅一听到安芷柔这话,眼神立刻一亮,手里的皮鞭都似乎在跃跃欲试地呼吸。 “慢着!”殿外又传来一道声线,安芷柔循声望去,那人一身紫色绣蟒官袍,头戴管饰,腰封上挂着上的玉佩,端得是一副君子做派:“不知无故缉拿我秦国北静王妃是何故?”他说的是一口流利的燕话。 和安芷柔的视线相撞,他礼貌地一鞠躬:“大司徒,司马允见过越燕使。”安芷柔轻轻地点了点头。 燕国或许有人不识姜斯逸,但是绝对无人不知北静王姜怀年,那个曾让他们燕国连失市城的少年将军。 “什么!这个贱女人是北静王的女人?”乌琪雅难以置信地喊了出口。 乌琪雅立刻上前将她的嘴捂住。 萨满里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费尽心思要除去的女子,居然以为他人妇,还是北静王的女人。既然戏都唱到这儿了,此时退下只会显得丢了燕国的颜面。 萨满里上前一步:“难怪此女身上杀孽深重!本祭司更要好好处处她身上的煞气!” 第41章折辱 秦国的人显然没想到这大祭司竟然能够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放肆!”司马允高举手中令牌:“残害他国使臣,是为不耻!若今日敢动我秦使分毫!他日秦国的铁骑将踏平此地!寸草不留!” 萨满里轻蔑一笑:“秦国如今打得起吗?秦国有北静王,我燕国亦有太子殿下!带走!”萨满里一声令下,安芷柔立刻被两人死死架住,动弹不得。 “司徒大人!照顾好翠莹和静芳嬷嬷!”安芷柔嘲司徒允喊了一句。 “司徒允无能不能救下越燕使,若他朝回秦,必以死谢罪!”司徒允看着安芷柔一个柔弱的女子被燕北的的壮汉强压跪在地,浅碧色的衣裙都染上了尘土。胸口说不出的悲痛,这实在不是男子所为。 “还不把人拿下!本祭司要好好去去此女身上的煞气!以慰藉我死去的千万燕民。”萨满里一挥手,安芷柔便被人拖着走了! “小姐!” “姑娘!” 此刻翠莹和静芳两人终于摆脱了十面的钳制,冲了出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回去!”安芷柔原本已经紧闭着双眼,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听到翠莹和静芳两人的呼喊,她立刻睁大了眼睛,拼命回头望去:“带好我的东西!这几日都好好待在司徒大人处!” “不要!”翠莹说着就要上来去扒拉安芷柔。 安芷柔立马朝司徒允使了一个眼色,司徒允眼疾手快地将翠莹拉住! “听话!翠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安芷柔冲她们微微一笑,毅然决然地转身,隔绝掉了身后他们的哭闹。 在埋伏提着食盒去找耶律齐的时候,自然那盘菜没有被耶律齐吃到,而是这四个守卫吃了去!不一会儿,这四人便倒地不起。 埋伏见状立刻将盘子摔碎,将其中一块脆片捡了起来,用力地去割破绳索。只听得嘭得一声,绳索断裂之时,天黑地暗,眼前一片漆黑。绕是埋伏再镇定也被吓出一身冷汗,手中的瓦片划伤了手。 耶律齐尝试着扭动自己麻木的身躯,全身的血液慢慢地沸腾起来,他站起身扭了扭脖子,看到天色全黑,他神色一凛,幽蓝色的眼睛再黑暗中泛着虚光:“遭了!” “埋伏!你先去找你母亲!”耶律齐看了一眼门外墨黑的天色,直接冲了出去找到了秦国使臣的住所找到了司徒允。 安芷柔再一次开到了国祭大典的天台之上。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是观众,而成了人质。台下是人头攒动的燕民,他们望着安芷柔窃窃私语着,脸色极为凝重。这一次没有了警戒线,他们都离天台格外地近。安芷柔淡淡扫去,不知道是不是日头太烈的缘故,她只觉得每个人都无比的相似,就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她缓缓低下头,身上的黏腻才让她发觉原来自己已经浑身是汗。眼前的光晕虚虚实实,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倒。 没能如她所愿,晕倒失去知觉,反而被人一瓢冷水全身上下淋了个透。本就已到十月,燕北的天气即使在艳阳高照的天也要穿着厚袄。被这么一浇,安芷柔瞬间清醒了过来打了个冷战。 整件皮袄都浸透了冷水,凛冽的寒风一吹,安芷柔禁不住牙齿也开始打转。她缓缓地抬起头,发丝贴着她的皮肤还在流淌着水渍。映入她眼帘的是拿着一整瓢冷水的乌琪雅,看见安芷柔抬头,她微微勾唇一笑,迎面就朝安芷柔的面上泼了一盆冷水。 即使安芷柔努力回避,还是架不住有不少的水进入了眼睛,刺激地她睁不开眼。 “醒了!”乌琪雅将手中的瓢朝水缸中一扔,拍了拍手,看向父亲。 萨满里这才慢悠悠地走到台前,振臂大呼:“晌午日华湮灭,阴阳颠倒,此乃神谕警告!”他手中拿着的寻龙针还在指向着安芷柔:“诸位!这位便是神要惩罚的人!” 一瞬间底下的燕民像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乌琪雅见状,在高台一甩皮鞭,声响震天,瞬间全场又恢复了安静,萨满里这才幽幽开口:“在座的燕民们,请静一静。或许你们还不知此人的真实身份!” “她不仅仅是秦国派来的使臣,更是秦国那位北静王的王妃!”萨满里这句话一出,北静王三个字就像是炸弹一样,丢进了人群中,炸开了声声咒骂!已经有人开始向安芷柔扔着枯草,一切他们觉得污秽的东西。 安芷柔只觉得自己的脑门被砸得嗡嗡作响,眼前似乎又要陷入一片漆黑,周遭的咒骂声也开始渐渐飘向远方。但是乌琪雅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迎头又是一瓢冷水,让安芷柔不得不保持着清醒。 “静一静!”大祭司按了按手示意百姓都安静下来,虽然声音小了不少,但是还是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试问这样罪孽深恶的女子在燕国,那些牺牲的燕民岂能安眠?晌午的气候变叫日月颠倒!那是他们在鸣冤在怒吼!” “还我父兄命来!”底下一位激奋不已的燕民,竟然直接从脚下拿起一块石头,狠狠得朝安芷柔砸去。堪堪擦破了安芷柔的额角,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滑进了安芷柔的眼睛,她只觉得眼前血红一片。身体的疼痛早已麻木,毫无知觉。 有了这一个带头,越来越多的人群起而攻之,安芷柔渐渐地也不再躲避了,毕竟无论怎么躲都会有飞石袭来。萨满里耐心地等着燕民宣泄完自己的情绪后才开口阻止:“今日!便由我来亲自给她去掉煞气!以慰藉我牺牲的烈士们!” “大祭司英明!”底下的燕民个个振臂高呼!安芷柔此刻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身处高台,否则此刻她恐怕早已成了肉泥了。 乌琪雅转头拎起自己的皮鞭,缓步走向安芷柔,眼里折射出异常的光彩,仿佛在为自己的新作蓄力。 安芷柔看着她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牵扯着脸上的肌肉也开始疼痛起来!她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 “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乌琪雅被一直沉默着的安芷柔的突然爆发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狠狠地掐住安芷柔的脖子。 “懦夫!你们都是一群懦夫!”安芷柔用着燕语大声地喊着。 第42章 求医 全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乌琪雅难以置信地看着安芷柔。 “懦夫!杀你燕民的是北静王,杀不了北静王,便拿我这个弱女子来磋磨!不是懦夫是什么!”安芷柔目眦欲裂说完还朝乌琪雅狠狠地淬了一口唾沫:“懦夫!” “你!”乌琪雅气得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朝安芷柔抽去! “杀了我!有本事就杀了我!来啊!”安芷柔强忍着疼痛怒吼道:“折辱我!不如杀了我!” “好!好!好!”乌琪雅被气得失去了理智狠狠抽了安芷柔两鞭子,台下的燕国人连连叫好!乌琪雅在这样的氛围之中,逐渐失去立志,将自己的皮鞭慢慢收紧,渐渐向安芷柔靠近。 “住手!”萨满里一把抓住乌琪雅的手:“你要干什么?她故意激怒你,你不知道?”萨满里低哑的声音,像是一击闪电,乌琪雅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满脸诧异地看向安芷柔,眼前的人虽然满脸血污,血和泥混合在一处。目光却依然坚毅,犹如星辰在闪烁着,竟比这晚霞还要绚丽上几分。 “住手!”另一道声线传来,是耶律齐。 少年勒住缰绳,黑云猛地一立。银发四散,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人群纷纷四散开,自动给耶律齐让出了一条路。耶律齐翻身借住了黑云的力,猛地一越,落在了高台之上。 “柔儿!”耶律齐看到奄奄一息的安芷柔,一下子扑了过去,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安芷柔虚脱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你来了···逸···我以为···”她话还未说完人直接倒在了耶律齐的怀中。 “柔儿!柔儿!你快醒醒!你别吓我!”耶律齐看着安芷柔亲眼倒在自己的怀中,湿冷的衣服混合着血水从他的指缝见流过,这间碧色的衣裙,早就被血色浸染透彻。 “医官!医官!”被耶律齐抢拽来的医官,这才从楼梯上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天台:“快!救她!快!” 萨满里见状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医官瞬间不敢动半分,僵持在原地不动。 耶律齐抱着安芷柔冰冷的身体,右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试图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快来啊!”耶律齐转头看到医官一脸为难地看向自己,又看向一旁站立着的萨满里。 “宿主!醒醒啊!宿主!”250看到安芷柔昏迷不醒的模样,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伤心的情绪,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耶律齐的好感度在升高!宿主!” 安芷柔依旧躺在耶律齐的怀中一动不动,再也不像往常一样撑起笑脸逗它开心了!250再也忍不住趴在安芷柔的身上哭了起来,即使无人能看见它流泪,也无人替它拭泪。 耶律齐看向萨满里,蓝色的眼睛因为泪而更显得剔透,隐隐从深处泛出黑影,像是深夜海面上数十丈的浪花,要将人通通淹没。 他抱了抱怀中的安芷柔,又轻轻将她放在地上。 缓缓起身,面向萨满里。萨满里看向这个身躯已经比自己高大的年轻人,未来燕国的王,狂风席卷着他的碎发,原本素白的衣衫也被血色浸染。天边的残红映照在他的脸上,更添得几分傲骨凌霜。 “太子,可是要对老臣动手?”萨满里无端想起那年只有十岁的耶律齐,彼时的他还没当上太子,纳兰也没有成为国君。 他的眼睛蒙着白布,头发被包裹地严严实实地,当时他刚踏进院子便被他撞个满怀:“叔父!叔父!” “这孩子真有意思!”他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 他解开了缠在他眼睛上的白布,那双蓝色的眼睛便像是一面水汪汪的镜子,能将人的心灵洗涤干净。 “原来,叔父长这个样子啊!”小小的耶律齐不懂礼数地伸手去揪的胡子,自然被纳兰狠狠训斥了一番。萨满里和煦的笑着:“没事!叔父喜欢!欧呦!咱们太子殿下可是有劲!” 纳兰一脸讶异地看向他:“太子殿下?” “咱们齐儿就是太子殿下!” 后面的故事就是这么顺其自然发生着,纳兰在他的助力下成了燕国的国君,而耶律齐则成了太子殿下。 “叔父!”耶律齐对上他的视线,掀开自己的衣角,扑通一身跪了下来。 萨满里身躯一震,这一声叔父连他自己都忘了上一次听到是什么时候了,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耶律齐开始叫自己大祭司的。 “求叔父放过她!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承担!”耶律齐卸下自己腰间象征着太子身份的腰牌高高举起:“从今日起,本王就卸下这!” “住口!”纳兰撑着权杖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风尘仆仆的安知奕。 安知奕一看到安芷柔血肉模糊地躺在一旁,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一把将安芷柔抱在怀里。 看着安芷柔的衣裙被乌琪雅用鞭子抽破的地方还渗透着丝丝血迹,安知奕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地给安芷柔盖上:“哥哥,来晚了···哥哥,对不起你···” 他转头看向纳兰,一改刚刚面对安芷柔时的温柔小心,眼神里全是凶光毕露,语气也极为不善:“既然贵国如此欺辱越燕使!那么,休怪我秦国不能向刚刚谈判的那样了!” 安知奕一把抱起安芷柔:“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内部解决!这一战,在所难免!” 安芷柔说完便抱着安芷柔大步流星地走了。 在场的燕民早就在纳兰来之前就被人全部清理走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刚刚耶律齐写下玉牌的动作。 纳兰一巴掌甩在了耶律齐的脸上:“蠢货!那个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药了,把你迷得是非不分!”纳兰一把夺走耶律齐手中的腰牌:“太子之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混账!” 耶律齐的目光一直汇聚在安知奕抱着安芷柔离开的背影,他只能看见安芷柔的一点墨发,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明白了那日静芳对自己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弟弟!你若是一直如此怎么能担任我燕国的太子呢?”耶律影不知何事走上了天台,轻轻地拍了拍耶律齐的肩膀,似笑非笑。 “母上,您觉得呢?”耶律影在耶律齐身边缓缓跪下,伸出双手。 第43章夺太子位 姜斯逸收到安芷柔来信的时候,正刚刚听属下汇报完温室种植的成果,若是可行,那么他们这个冬天对于普通百姓或许就没有这么难捱了。 晴柔精疲力尽地飞回来的时候,姜斯逸也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一次这么快就收到了回信。他看着晴柔脚下绑着的名贵丝绸,心下有些疑惑。一种不好的预感,翻涌着向他袭来。 他扯下丝帕,安芷柔的信缓缓在他面前展开,看到最后的字,姜斯逸几乎就要吓出一身的冷汗:“她这是在向朕托付双亲?暗卫呢?可有来信!” 姜斯逸坐不住了,站起来,这封信恐怕是安芷柔的绝笔信。 姜斯逸恨不得现在就骑上一匹马飞奔去燕国一探究竟。 “陛下!暗卫竟然没传来消息,那就说明安姑娘她定然没事。”德全看着姜斯逸走来走去的模样劝道。 “陛下!恳请陛下出兵伐燕!救我妹妹!” “雾刃!你怎么回来了?朕不是让你护好···”姜斯逸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是的!安知奕的另一个身份便是姜斯逸的暗卫,他四处游历也并非游山玩水,而是做陛下看不见的爪牙,解决掉一些不该存在的人。 “他们要如何对付妹妹,臣尚未可知!只是有人来劝妹妹逃走,妹妹深知自己逃不掉,便让臣先逃出来!恳请陛下看在臣这些年的犬马功劳,救臣妹妹一命!” “废话!”姜斯逸站起身:“朕自己不坐这皇位也会护住你妹妹!” “你来时,可遇到怀年?”姜斯逸问道。 “臣日夜兼程,并未注意到北静王。” 姜斯逸沉思了片刻,如今国库空虚,这一战若真的打了,只怕会两败俱伤。届时,反倒会让齐国坐收渔翁之利。可若是不打,堂堂秦国派去的使臣竟被燕国说杀就杀,秦国的颜面往哪搁。 “雾刃听令!”姜斯逸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臣在!”安知奕跪下接旨。 “速去秦燕边境通知北静王,即刻备战!”姜斯逸一拍桌案,有些战,早晚都得打,只是如果能暂缓几年会赢得更漂亮:“记住!柔儿若平安归来,便不可开战!” “臣明白!” 风的形状没有人能琢磨透,可风划过万物都会留有痕迹,那便是风的形状,只是可惜终究是抓不住风的。 纳兰看着这个突然跪地的女儿,一时语塞:“影···儿,你这是何意?” 耶律影抬头,额间鲜红欲滴的鸽子血像是一只邪恶的眼睛在向周围散发着黑气:“母上,不觉得儿臣更适合这太子之位吗?” “你疯了?”纳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亲女儿,她一直最放心的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反咬自己一口。没想到她居然一只觊觎着自己身下的高位。 “这太子殿下是你弟弟的!” “当年大祭司断言弟弟具有天子命格,如今这命格我也有了!是吗?叔父?”耶律影看向萨满里语气里不容置疑。 萨满里看了一眼快被自己亲姐姐抢了皇位还无动于衷的耶律齐,缓缓地摇了摇头,失望至极。“臣的演算结果是如此!”扶持一个与自己离心的太子还是一个易于掌控的公主,这道题根本不需要他多做选择。 “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纳兰喃喃自语道。 “母上,为何偏宠弟弟呢?我亦是您的孩儿,怎么不能成太子?”耶律影笑着问道。 “你弟弟他从小···”纳兰正要开口话。 “可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耶律影缓缓转起身:“在他没出生以前,我是整个大燕最尊贵的公主,父皇宠我,时常背我在肩头!可是!”耶律影转身狠狠拉住耶律齐的衣领:“自从你生了这个怪物!” “闭嘴!”纳兰一巴掌打了过去:“他是你的亲弟弟!” “我就要说!怪物!”耶律影丝毫不在乎红肿的脸颊,头戴的珠宝都要摇摇欲坠:“都是因为你!父皇才会厌弃了母上!都是因为你!我养尊处优安逸的生活全部被打乱了!都是因为你!人人都可踩我们母女二人一头!” “姐···”耶律齐没有想到耶律影内心憋了这么多的不满,对自己有这么多的愤恨,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能选择的,若是可以他亦不想出生。 “母上!您心疼他!自小被人当做怪物对待,什么好处都想着他!处处都维护着他!”耶律影的眼前逐渐模糊不清,她开始有些站不稳,指着自己无力地说道:“可曾想过我的处境?可曾知道我亦被人怪物!怪物!的叫!” “影儿···”纳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崩溃的耶律影,这些事情她从未考虑过,她缓缓走过去,抱住跌倒在地的耶律影:“我···”纳兰开口却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终是欠了这个大女儿良多。 耶律影却在纳兰陌生的怀抱中逐渐冷静了下来,将她手中的玉牌轻轻一扯,便拿到了自己手中:“儿臣多谢母上抬爱!”耶律影立刻挣脱了纳兰的怀抱,扣头谢恩。 “参见太子殿下!”萨满里和他身后的萨耶凌一同跪下高呼。只有乌琪雅一人手里拿着鞭子,转了一圈,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纳兰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一点点攥紧:“你们!你们!早就···早就···”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母亲!”耶律齐冲了过去接住了纳兰:“姐姐!为什么?这太子之位我从来都不想要的!你为什么不同我说?你想要我都会给你!你为何要为难母亲!” 耶律影看着地上此刻毫无风度可言的弟弟,崩溃地向自己哭诉怒吼,心底竟然产生了莫名的快感,她冷冷地瞥向耶律齐:“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高高在上!你什么都有,而我需要你的施舍吗?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会争来!” 医官已经为纳兰把了脉,是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昏迷,并无大碍。 “非要让母亲如此你才满意吗?” “从你出生以后,她就不是我母亲了!而是你的!”耶律影指着耶律齐,夜色笼罩下,天台火炉升起的火苗将他们三人隔绝开。 第44章不良于行 安知奕小心翼翼地将安芷柔,在马车上平放好。随行的太医立刻上前医治,看到安芷柔的腿,绕是行医多年的许太医还是狠狠地抽了一口凉气。 “许太医,我妹妹如何了?”安知奕看着许太医凝重的神色,一颗心也旋即提了起来。 “安姑娘这腿恐怕···”许太医看着安知奕的脸色,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这皮鞭上混合了泔水,还好这燕北天冷,穿得衣物厚重,能减少些伤害。 “她的腿怎么了?”安知奕握紧的拳头,她妹妹的腿废了,那么他不介意将在场的人的腿都废了! “多亏又衣物遮挡,安姑娘这腿是能保住!只是这鞭子上混合了泔水,这伤口稍一不小心便会反复感染。”许太医愣了愣,继续开口说道:“这疤痕可能要伴随姑娘一辈子!” 许太医边说边小心翼翼地从药箱中拿起剪刀:“多有得罪了!”许太医朝安知奕行了一礼,剪开了安芷柔的腿脚,受伤的皮肉已经和裙裤黏连到了一起,几乎让人分辨不清。 许太医极为小心地夹起衣物的一角,一点点得将粘黏的衣物剥落,即使在昏迷之中,安芷柔依然疼地皱起了眉头,豆大的汗珠浸湿了被褥。 安知奕一把抓住安芷柔的手,紧紧握住,贴在自己耳测:“二哥的错!二哥来晚了!都是二哥的错!”安知奕为安芷柔擦着汗,一边看着许太医将腐肉刮去处理,心里只觉得刺痛无比,这样的伤口他为自己处理过不少,可是他如此拼命是为了家人不用尝这样的苦。 而如今他唯一的妹妹却受了如此重的伤,她那么怕疼的小姑娘怎么能忍受,今后换药之苦呢? 许太医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所有伤口,将写好的药方递给窗外的小厮,好让他提前去熬药:“每日早晚微臣都会来换一次药。安姑娘这几日都不可碰水,不可下床走动,更不可情绪波动过大,都有可能导致伤口复发溃烂。” 安知奕仔仔细细地将许太医嘱咐的每一条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妹妹以后这腿除了留疤外,可还会有其他后遗症?” 许太医沉思了片刻:“微臣现在也不敢妄下定论,还要看安姑娘今后恢复的情况如何。只是多半在阴雨天,这腿便会酸软无力,不良于行。” 安知奕听完神色一暗,他低头看向自己怀里沉睡着的妹妹,不良于行?这四个字何时能用在他妹妹身上:“有劳江太医了!” “臣自当尽心竭力!” 一室寂静无言,安知奕沉默着握紧了安芷柔的手不断宽慰着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自己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认识的神医不少,总有一个能治好妹妹的腿!” 翠鸣轩自然是不能再住了。 安知奕他们一行人到了司徒允的住所,城外的一家驿站。 翠莹和静芳一看到被抬着进来的安芷柔,立刻扑了过去。翠莹更是哭得撕心裂肺,都快把整个驿站的人都哭嚎过来了。 立马被安知奕一整个吊了起来:“哭什么哭!让她好好休息才是真的!” 翠莹立刻抽抽噎噎地停住了哭泣,安芷柔的担架才得以继续前进,安知奕有将注意事项同她们两人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翠莹用力地点着头说自己一定会尽力照顾好小姐的:“这个乌琪雅!下次见到她,我翠莹命不要了!也要把她的腿打开花!”翠莹边说着边要去给安芷柔端药。 被安知奕一把拉住,静芳见状自己前去端药。 “你刚刚说的乌琪雅是谁?什么意思?”安知奕开口问道。 “小姐腿上的鞭伤一看便知是她的手笔!奴婢当时背上的伤就是她原本想抽在小姐身上的!”翠莹义愤填膺地说着:“没想到她居然贼心不死!还敢继续打小姐!” 安知奕缓缓将手放下,仔细回忆着刚刚在场的所有人,隐约记起有一个手里拿着皮鞭的姑娘:“她是什么身份?” “哼!说到这个奴婢就更来气了!仗着自己是大祭司的女儿,便可以为所欲为吗?”翠莹气得整张脸涨红。 安知奕低下头沉思:“我知道了···”说罢,他便拿起桌架上的佩剑,直接冲了出去。 “二爷!”翠莹看着安知奕的神色不对劲,连忙想去追。安知奕的身手怎么是她一个小丫头能比得上的:“不要冲动!二爷!” 静芳看着翠莹傻站在门口:“傻站这儿干什么?还不去看小姐?” “哦···”翠莹跟着静芳去了内屋,不住地回头望向安知奕离开的方向。 安芷柔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酸软,自己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怎么也挪动不了身体:“250,我是死了吗?”她在内心问着。 250听到安芷柔的声音立刻哭着扑了上去:“宿主!你终于醒了!呜呜呜····是我不好没有升级得更快!宿主!呜呜呜···” 250的一通哭嚎瞬间让安芷柔清醒了不少,头疼欲裂,随之而来的全身的疼痛,刺激地她一下子睁开了眼。 “小姐!您总算醒了!”一醒来就听到翠莹的欣喜的声音:“奴婢给您喂药!” 安芷柔点了点头,环顾了四周:“二哥呢?”她想强撑着自己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几乎不能动分毫,疼痛立刻席卷了她的大脑,安芷柔没有忍住轻呼了一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额角瞬间沁出了汗水。 “小姐!您好好躺着休息吧···二公子出去办事了。”静芳拉住了安芷柔的手,轻柔地哄着。 “我的腿···”安芷柔不可置信地望向静芳:“嬷嬷!你说实话!嬷嬷!”安芷柔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抓住静芳的手。声音到最后都带着哭腔,泪水经不住地留下来。 “小姐!好好养伤!一切都会过去的!”静芳没有正面回答她。 “我的腿好不了了吗?”安芷柔一点点地松开了静芳的手。 “不是的!小姐太医只是说会有些疤痕!不是好不了了!”翠莹连忙说道:“奴婢还等着和小姐放纸鸢呢!” “是啊!姑娘留些疤没什么,太医说您现在情绪千万不可有太大的起伏!”静芳赶忙接上。 安芷柔看着她们围在床前宽慰自己的模样,心下却更加悲凉。她自己的身体怎么会没有知觉呢?安芷柔一点点地将被子蒙住了头,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耶律齐在门外硬闯了进来!说要见小姐!”小厮突然来报! 第45章 别叫我二哥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安芷柔躲在被窝中闷闷地说道,她此刻实在不想见任何人。她只想一个人躲起来,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受不了别人拿那样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宿主!250会想办法医治好宿主的!”250扑闪着翅膀小心翼翼地开口。而此刻安芷柔的内心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进去。 “你作弊帮我会有惩罚的吧?”安芷柔呆呆地望着一片漆黑的四周,她自己已经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了,实在不忍心看到其他人为了自己而再一次受伤。 “如果是帮助宿主,主神一定不会怪罪我的!”250底气十足地说道。 “欸!我家小姐说了!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打扰!”翠莹的声音还是从棉被上方传来,紧接着似乎就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 “柔儿!”耶律齐焦急的声线传来。 安芷柔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此刻真的有些不想看见耶律齐。 只听得扑通一声,耶律齐跪在了安芷柔的床边:“对不起!是我执迷不悟!是我害了你···”声泪俱下。 倒把这个真正受伤的安芷柔哭得有些不自在了,一下子将蒙在自己头上的被子掀开,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一开口却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我今日的处境,你从前不都体会过吗?” 耶律齐顿住,那段被他刻意遗忘,可以尘封的记忆再一次被唤醒。那一声声的怪物!灾星!因为蒙住眼睛,甚至都看不到欺负他的人长什么样子。日日鼻青脸肿,却还是不敢同母亲说真话,直说自己贪玩摔进洞中了。 “宿主!耶律齐好感度90!”250的声音在脑海翻涌。 安芷柔诧异地转头看向耶律齐,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不下心牵扯到了伤口,安芷柔疼得有些皱眉。 耶律齐吓得连忙上前:“你别动!我这次来!一是为了和你道歉,二是来同你告别的!”耶律齐替安芷柔理了理额角的碎发,凄然一笑:“从前太多人劝我,我的爱只会害了你!我都充耳不闻!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害你呢?” 耶律齐摊开了手:“可是昨日你就这样晕倒在我的怀中,而我什么都做不到的时候,甚至带来的医官都不能给你医治的时候!我才深深地知道从前我错地多离谱!”说道最后耶律齐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安芷柔伸出手,替他擦了擦脸颊留下的泪水:“这件事本就不怪你!不是我也会有另一个替罪羊的。根本的原因不在你!” 耶律齐缓缓抬头不解地看向安芷柔,少女的唇色苍白,目光却是很随和,虽然少了几分往日的活力,但是更显坚毅果决。像是开在凌冽寒风中的梅花,风雪挤压也不改颜色。 “即使我没来燕国,这场日全食照样会发生。就像即使那年你没有出生那场雪灾也照样会发生。”安芷柔收回了手:“大祭司都会找到另一个替罪羊,那么这个灾祸的称号就会转嫁到另一个人头上。所以,对错是非从来都不在我们身上。而在于有人滥用了神权将神权转化为自己的权利。” 耶律齐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从前只觉得大祭司凭借着这一根寻龙针先是把自己推到了灾星的位置上,又将自己推上太子之位。如今又如法炮制将他的姐姐捧上了太子之位。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所以,王权处处受制于神权,也不得不为神权让路。”安芷柔深吸了一口气:“我只希望他日燕国不再会诞生下一个你与我这样悲剧的人!” “耶律齐明白!”耶律齐如梦初醒般被敲响了警钟,他看向安芷柔,头上还裹着纱布,昨日被石块砸到的青紫还没消下。可她却还在宽慰自己,甚至还在点者自己燕国存在的问题。 耶律齐想时至今日他才彻底明白自己为什么爱安芷柔了,他怎么会不爱呢?为了家国大义可以孤身一人来到燕国,可以将自己辛辛苦苦研究的技艺无条件地交给母亲。他怎么会不爱呢? 这样勇敢坚毅的她,瘦弱的身躯散发着地强大生命力和悲悯众生的心怀,一切的一切汇聚成了她!也一点点地吸引着他逐步深入沦陷。 “宿主!耶律齐好感度92!”安芷柔共感到了耶律齐此刻的心跳声,澎湃如海水上涨,将他们两人淹没,沉溺。 “他居然还敢来!”安知奕在门外一声怒喝,瞬间破坏了刚刚升温起的旖旎气息。 “嘭”地一声门被人狠狠一踢。 耶律齐被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安芷柔听着二哥的语气就知道耶律齐这样肯定要被他二哥揍:“快!躲起来!” “躲哪?” 安芷柔环顾了四周,指了指自己的床底,耶律齐想也不想就滑进了床底。 “还躲?当老子瞎吗?”安知奕怒气冲冲地直奔安芷柔的床底,揪住耶律齐的衣领一把将人拉了出来:“嗯?躲什么?” 耶律齐吓得像个鹌鹑蛋一般瑟缩着,不敢看安知奕。 “二哥,是我让···” “闭嘴!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安知奕转头冲安芷柔说道:“教训完他我再教训你!” 安芷柔瞬间也不敢吱声了,向耶律齐投射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你还敢来!你还嫌我妹妹被你连累得不够多?”安知奕说着就给耶律齐一拳,耶律齐一声不吭地承受了下来。 “二哥!”安芷柔挣扎着想起身,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啊!”地亲呼出声。 安知奕又冲着耶律齐挥了一拳,打得耶律齐两个脸颊都肿了起来。一脸这辈子拿你没办法的神情走到了安芷柔的床边,去查看伤口有没有受伤。 “二哥!我这次来是跟···”耶律齐解释道。 “你别叫我二哥!谁是你二哥!”安知奕甩袖子:“别乱攀关系!” “二哥!他是来跟我道歉的!”安芷柔轻轻地拉住安知奕的衣袖哄到。 “一句道歉就够了!能弥补你受的这些伤害了?”安知奕呛声反驳道:“还替他说话,等会换药的时候有你哭的!” 第46章失控 说曹操到,曹操到。安知奕话音刚落便有人轻叩房门:“安姑娘!,我是许太医!方便进来换药吗?” 安知奕看了一眼刚刚还被扯到伤口喊疼的安芷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也狠狠地纠在了一起。 “进来吧!”安芷柔朝门外喊了一声。 许太医便提着药箱进来了,安知奕冷冷地扫了一眼耶律齐:“不是喜欢来吗?好好看看我妹妹受的伤!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安知奕没有再说下去。 安知奕接过翠莹手里的帕子:“咬着,疼的时候就咬着···会好受些···” 耶律齐站在一旁,全程都被人隔绝在外,他只能看到隐隐看到本该细腻光洁的肌肤此刻被厚厚的纱布包裹,随着许太医一点点地掀开,血腥之气混合着草木味冲他席卷而来。伤口也彻底暴露在他的眼前,皮肉分裂,腐肉翻涌着摊开。 许太医暗暗叹了一口气,从医箱中再次拿起刮刀,将最上面的腐肉刮去。绕是咬着锦帕,安芷柔也没忍住惊呼出声。痛!太痛了!她的整张脸都被憋得通红,听觉在高度紧张地氛围下被无限扩大,她几乎都能听到许太医的刀划过自己腿的声音,眼泪无意识地落满了枕头。 翠莹和静芳在一旁压住安芷柔因为疼痛而瑟缩的手和脚:“小姐!您先忍着!马上就好了!” 许太医也加快了处理的速度,好减轻安芷柔的痛苦。 “啊啊啊啊!”安芷柔终是没能挺过换药的痛苦,惊叫一身后晕了过去。 翠莹惊呼一声:“小姐!”她看着安芷柔被包扎好的腿哭得不能自已:“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我当时也没有这般严重过啊!呜呜呜···” 许太医将自己与安知奕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翠莹哭得更伤心了,静芳看着安芷柔的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姑娘受苦了!” 许太医朝安知奕行了一礼:“安姑娘暂时不宜长途奔波,燕国天寒,对安姑娘养伤也多有益处。微臣以为应当在伤口结痂后再考虑将安姑娘送回秦国!” “多谢!”安知奕沉思了一会,起身送许太医出门:“今后还要多劳烦许太医!”顺便也把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的耶律齐吊着去了外厅。 “我真的不知道乌琪雅会这么心狠···”耶律齐越说越小声,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的话。 “刚刚!我提着剑去了大祭司府上!”安知奕双手叉腰:“你如今不是太子了?” 耶律齐讶异地抬起头,意料之中的拳打脚踢破口大骂并没有发生,安知奕此刻意外地柔和,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后悔吗?因为我妹妹丢了太子之位?”安知奕转身坐下,示意耶律齐也找个位置坐下。 耶律齐并没有落座,反而朝安知奕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只后悔害了柔儿如今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安知奕听到他的回答有些诧异,抬眸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耶律齐,却并没有扶他起来,转而轻蔑一笑:“知道我今日在大祭司府上瞧见什么吗?听见什么吗?” 耶律齐摇了摇头,安知奕本来也没打算耶律齐说出个什么来。 “他们说半月前你为了护住我妹妹伤了乌琪雅的腿,她便把这罪过强加到我妹妹头上!”安知奕将茶盖叮地一放,敲击出不悦的声响:“乌琪雅如今也被罚了三十大板,你说说看,是真是假?” “当时情况紧急,我一时冲动,没想到害了···”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问你一句话,是真是假?”安知奕失去了耐心,将台面上的茶盏一掀,上好的雪山龙井便顺着桌面一滴一滴地滑落到耶律齐的衣衫上。 “假···”耶律齐闷声说的。 “好!”安知奕不再说话,也不看耶律齐:“这笔账我会记住!秦国会记住!我希望你也能记住!” “耶律齐明白!”耶律齐拱手起身。一直以来,他总是在缅怀自己过去的伤痛,总觉得那段伤痛足以让他成长,总认为他已经经历了绝大数人不会经历的磨难。 时至今时今日今地,他才明白自己一直没有长大,他一直活在母亲对自己的保护伞下。他其实一直都在做自己,我行我素。他理所当然的认为爱是温暖的,爱是良药。 可是,他的爱对安芷柔来说是毒药!他靠得越近,她只会伤得越深。除了那一战的军功,其他的光环都是靠着母亲的偏爱得来的。需要付出代价去维护,否则就会如今天这般。 除了军中千夫长的称谓,他一无所有······他知道安知奕这句话什么意思。秦燕边境百年不平,终有生死存亡一阵。若那是乌琪雅有何不测,他都不能插手。 安芷柔从疼痛中醒来的时候,身下的被褥已经换了新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她最爱的味道。而此刻她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去想这些,甚至回想起刚刚自己大义凛然地同耶律齐说的那些话,她都有些后悔。 夕阳散落在她的暖床上,残阳如血,总让她想起自己那日的狼狈!她有些烦躁,想将窗户关了,可是自己怎么也不能移动身体分毫。几次尝试都无果后,她只能丧气地将手锤打在棉絮上。 终是没有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她不断地举起自己的手,想去锤打自己的腿,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听到哭声翠莹立刻进来:“小姐!你别哭呀!没事的!小姐!马上就会好的!”翠莹紧紧抓住安芷柔的手,不让她再做出自残的行为:“许太医刚刚还夸小姐恢复得好呢!” “是呀!小姐!您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静芳也跟着说道,边掀开棉被看伤口也没有破裂。 “出去!”安芷柔用着仅存的最后的理智和翠莹他们好好说话,她不想将自己的坏脾气散发到别人身上。 “翠莹就在这陪着小姐!哪也不去!”翠莹拉住安芷柔的手不放。 静芳见伤口安然无恙,先是松了一口气,又观察着安芷柔的脸色。悄悄地拉起翠莹,使了一个眼色。 “姑娘好好休息!嬷嬷给你做你最爱的马蹄糕去。”说罢,不由分说地就要带翠莹走。 走之前,静芳看着安芷柔可以避开窗外的神色,躬着身子打算去把窗户关上。 “姑娘!您看这是晴柔吗?”静芳惊呼了一声。 第47章 御驾亲征 “咕咕!” 翠莹也有些欣喜,连忙凑到安芷柔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小姐,要不看看?” 安芷柔只是微微抬眸,便又闭上了眼睛。 脸颊似乎被一个坚硬的东西啄了两下:“咕咕!咕咕!”声音里不满大有,安芷柔不答应就要把她的脸给啄破的趋势!安芷柔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晴柔的脑袋。 这一摸手心里反倒出现了两个圆碌碌的小脑袋,安芷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白一灰两只信鸽,正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看。 “你就是晴逸?”安芷柔眼前一亮,点了点灰色那只的额头。 晴逸便立刻挺起胸脯,他的脖颈间有一圈白色,像是系了领带衬得格外高贵。晴柔一看到晴逸这模样,咕咕叽叽地跳着脚站到晴逸身旁,拿脑袋蹭着晴逸的脖子。 安芷柔呆呆地看着两只信鸽对自己秀恩爱,有些忍俊不禁。 摸索着扯下晴柔脚下的信,丝滑的触感让安芷柔不由一笑。静芳看到安芷柔现在的模样,放心地拉着翠莹退了出去。 几乎就在扯开的一瞬间,丝帕也随之散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何事悲风托双亲,去时豪情消减半。风尘四散三千里,随月追梦到燕北。卿卿芷柔,古人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生机已现,可缓缓归秦。”落款姜斯逸画了一个铜钱大的小人坐着数叶子的模样。 安芷柔轻笑出声:“在等我回来吗?”安芷柔的手轻划过信上的小人。是啊!他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呢?想必二哥敢孤身闯到天台救她于水火,应该是去见了姜斯逸,求了他。 安芷柔转头看向自己残破的双腿,泪水一下子就喷涌而出,怎么也忍不住。她紧紧地抓着姜斯逸的信,可是她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初生牛犊不怕死的安芷柔了! 她怕!她怕的要死!她怕疼!她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她怕自己就这么死了! 她也怕今后自己拖着这双病腿举步维艰,她怕着未知的一切。在原来的世界里一眼能望到未来的日子,似乎也成了奢侈。 而另一边远在秦国的姜斯逸也收到了快马传来的信件。 “什么?”姜斯逸将手中的信报反反复复看了几百遍,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还是晚了吗?” 他的手颤抖着,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信报被他揉作一团。理智最终压不住那跟弦! “朕要御驾亲征!”姜斯逸一拍案,连夜将御史大夫安毅中和丞相范宇召集到了养心殿,托付了国事。 对外只是称病不上朝,国事全全交由他们二人处理。月朗星稀,一匹孤马,一方宝剑,便是他全部的家当。 不能!不能!他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 姜斯逸不断地扬起手中的马鞭!他的柔儿,是多么骄傲的人,却受到这样折辱,他怎么甘心!他怎会舍得! 他都舍不得碰的人,他小心翼翼维护的人,才不过短短数月,怎会如此?明明他都已经安排地这么妥当了,为何还是会出差错! 连续三天的赶路,在第三天,天际泛白的时候,姜斯逸赶到了姜怀年的军营。终于是体力不支没能撑住一头栽倒在地。 “皇兄?”姜怀年在看到姜斯逸的时候也愣了一瞬。 他前几日不才刚让自己备战吗,怎么现在出现在他的军营里?姜怀年看着姜斯逸沉睡中还紧锁的眉头,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能让皇兄抛下政事还赶到边境来,只有安芷柔遇到了什么不测。 思及此,姜怀年也开始焦躁了起来,在姜斯逸床前来来回回地踱步。想一把把他拉起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兄长因为赶路而疲惫的眉眼,最终还是叹着气,一屁股坐在了床头! “柔儿!柔儿!”姜斯逸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也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便惊叫着醒来! 看到熟悉的军帐,他先是大松了一口气,随机立刻翻身就要下床,正对上自己亲弟弟幽怨的眼神。 “皇兄!如今你是一点都不背着我肖想我的妻子!”姜怀年气得脸涨得通红。 姜斯逸此刻没有时间和他废话,一把将他推开,起身披衣:“军队练得怎么样?有多少把握打的赢?” “她怎么了?”姜怀年抓住姜斯逸的胳膊,不让他继续穿衣。 “暗卫传来密报,她恐怕此身不良于行!”姜斯逸神色凝重,眼里布满了血丝。 “什么?”姜怀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叫不良于行?她怎么……” “没时间了!”姜斯逸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新日:“再多的等我回来!”姜斯逸拍了拍姜怀年的肩膀:“将士在外,君有不受!这里的一切都听凭你调遣!” “臣弟明白!”姜怀年松开了姜斯逸跪地接旨。 又命属下将最快的千里马送来,在交付缰绳的那一刻,姜怀年凑上前去低声说道:“这千里马可是我寻来的!等回了秦国接去我北静王府养伤!” 姜斯逸勾唇一笑直接扯出了缰绳:“这就由不得你说了!”说罢,一拍马鞭,扬长而去! 只留下姜怀年在风中凌乱! “将军!你说你这不是亲手把媳妇送人吗?”一旁的小将啃着干粮面悠悠地说道。 “你懂什么啊?”姜怀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干粮面,狠狠地啃了一口:“我这是要保证后方!我走了谁来操练你们?” “哦!”小将看着自己的干粮面咽了咽口水。 “看什么看?”姜怀年眉眼一横:“今天的功夫练完了?再去加练十圈!” “啊?”小将一脸懵地指着自己:“为什么?”苍天啊!他只是路过的吃瓜群众,他的早饭还被人抢了!还要加练?偏偏那人还是自己顶头上司,敢怒不敢言呐! “啊什么?”姜怀年将手中的干粮面还了回去:“你哪来的干粮面?” 小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前几日俺媳妇来看我,给我带嘞!嘿嘿嘿!” “再加练十圈!再啊加二十圈!”姜怀年从架子上举起自己的长枪气势汹汹地去了教练场,一下子干翻了十人! 第48章 生闷气 “柔儿!”安芷柔在睡梦中隐隐听到有人声传来,气恼地将自己的头用被子死死围住,大清早扰人清梦的通通该死!自然没有听到门外的人齐齐下跪喊陛下的声音。 姜斯逸马不停蹄地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鞭一扔:“柔儿在哪?” 安知奕接过马鞭,指了指安芷柔的房屋。 当看到把自己整个头蒙住的安芷柔,姜斯逸整个心跳都漏了一拍,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安芷柔床边,一下子把被子掀开:“你为什么要做傻事!” 还在睡梦中的安芷柔被冻得激灵,不耐烦地大吼道:“谁啊!大早上就不让人睡觉!”顺势就要抬脚踢人,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口!安芷柔嗷地一嗓子就喊了出来。 “是我!柔儿!”姜斯逸抓住安芷柔胡乱挥舞的手,轻声说道。 安芷柔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人的模样,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姜···斯···”刚开口便哽咽出声。 “是我,柔儿!”姜斯逸小心翼翼地上前捧起安芷柔的脸,轻柔地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对不起,我来晚了···” 安芷柔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看到姜斯逸眼泪便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明明前不久才收到他的来信,明明才短短四个月没见,他们紧紧地相拥着,天地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姜斯逸将头埋在安芷柔的脖颈间,淡淡的栀子花香在他的鼻尖萦绕,连夜奔波的疲惫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只想时光在这一刻停留,时间只剩他们二人。 “对不起,我不该放你来燕国的!” 安芷柔拍了拍姜斯逸的背:“是我自己求来的,与你何干?” 姜斯逸还是不放心,再一次把许太医叫了过来。仔仔细细里里外外问了一个遍,就差没让许太医指着九族发誓一定能治好安芷柔的腿了! “行了!多亏了许太医!我如今这腿还能保住!”经过这几天的卧床修养,安芷柔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又开始发扬光大了!至少她比绝大多数的人的运气都要好太多了,有太医院院首亲自为他医治。即便她今后真的不良于行,也不必担忧生计。 她背后有安家为她撑腰,他们都没有放弃自己,她怎么能轻言放弃呢?她这样严重的腿伤,即使在现代意料高度发达的时代也免不了要遭受一番刮骨之痛。甚至治疗不当还有截肢的可能性,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这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要是养伤大半年,存款没了!工作估计也要丢了! 所以!现在这样的日子已经是老天烧高香了!好伐?整天就躺在床上吃吃喝喝,除了换药的时候痛苦了些,缺了一部手机可供消遣以外,这简直就是安芷柔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 安芷柔明显感觉到自己最近腰围胖了一圈。 司徒允前几日看见他刚刚编纂了一个开头的字典,最近便天天来向她请教这字母的读法,倒也给安芷柔找了不少事做,不至于太无聊了。 有了安芷柔的解围许太医总算是能摸着一把冷汗出去了。 姜斯逸看着安芷柔现在的状态,心下也松了一口气,旋即也暗自欣喜了起来,不愧是他的柔儿,无论什么样的困境都不会把她打倒。她就像那旭日,总能冲破沉寂的黑夜。 安芷柔渐渐恢复了平静一下子将姜斯逸推开,毫无防备的姜斯逸就这样摔了一个大屁股墩,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 “安芷柔!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姜斯逸咬牙切齿地问道。 “唔!”安芷柔一开始也是有些害怕的,一看到姜斯逸这模样,心里没底气却壮起来了:“啊?你是皇帝啊?那你不好好待在秦国怎么来这里了?” 姜斯逸拍了拍衣角起身,看见安芷柔半着唇角笑得奸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识好人心!好心为了驴肝肺!”舍不得碰安芷柔只能抓着她身旁的大迎枕狠狠一锤:“我这不是担心你!” “吼!担心我?”安芷柔不满地叉腰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点点打击就一蹶不振的?” “你!”姜斯逸没想到安芷柔会这么说,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拿安芷柔没办法,只能一个人坐在桌边生闷气。 安芷柔看到姜斯逸气得都转过身不理她了,莫名的心里也升起一股气。什么吗!她又没说错!姜斯逸作为皇帝这样冒冒然到燕国,万一被人发现多危险啊?燕国使团才多少人,怎么护得了他?他怎么反倒生气起来! 不对!我担心他干什么?他死在燕国都跟我没关系!哼!一个爱玩菀菀类卿的人!我才不喜欢呢! “宿主!这边建议呢,给姜斯逸开通一个关于你的读心术呢?”250靠在床边敲着二郎腿贱兮兮地说道。 “嘿?”安芷柔一个眼刀扫了过去:“你是谁的系统啊?现在不听主神,转头要听姜斯逸的了?” 250看着安芷柔横眉冷对的模样,眼睛眨巴眨巴地将自己默默地翻了一个身,这大概就是爸妈吵架,苦得是孩子吧!250尽量让自己蜷缩进一个角落里。 门口传来三声叩门声。 是司徒允的信号。 “安姑娘,您现在方便吗?”司徒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生还有几处不懂,可否进来请教?” 安芷柔看了一眼还在生闷气的姜斯逸:“进来吧!” 姜斯逸一听立刻转身看向安芷柔,眼里的委屈怎么也藏不住,手紧紧地卧成拳头。那眼神仿佛说安芷柔是个忘恩负义,抛夫弃子,不尊道义的人。 司徒允得到了准许便立刻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整版的拼音字母,径直走到了安芷柔的面前,他已经将自己不会的内容用朱笔标注了出来。 方便安芷柔直接教他读音,安芷柔觉得他确实是个好苗子,学什么都快!对燕语也比自己精通得多,要是能有他编纂汉书,她能轻松许多了! “这个读un,这个是ong”安芷柔耐心地回答道。 “你为什么教她这个?”姜斯逸不知何事站在了身侧,满脸黑线得看着司徒允手中的拼音表:“你不是说只教我一个吗?” 第49章误会 姜斯逸的声音破碎地都快要哭出来了。 司徒允手里拿着拼音表,一脸懵地转头看向姜斯逸。他印象中沉默寡言硬朗刚毅的皇帝陛下,此刻眼里含着泪水,委屈地像是没吃到糖的小孩子一般。 司徒允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纸瘦了起来,颤巍巍地起身:“微臣以睛明白了!先行告退!”说完便一刻不留,溜之大吉。 安芷柔看着司徒允远去的身影有些不解地看向姜斯逸:“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姜斯逸一把抓住安芷柔的手,一点点地靠近安芷柔,安芷柔第一次看到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向自己宣泄的姜斯逸。 整个人像是一只压抑的野兽在一点点地释放自己的野性,向自己强压过来。而她无路可逃,只能被动地等待他怒火的降临。 “为什么?你到底还要几个?”姜斯逸一手抓住安芷柔的手,一手揽过她的腰侧。 “姜斯逸!你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安芷柔努力挣扎着,却发现自己被姜斯逸紧紧地锢住。 “我早就疯了!你不知道吗?我等了你这么久,我怎么会不疯?我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明明那些是只有我才有的!”姜斯逸松开禁锢安芷柔腰间的手,轻轻划过安芷柔的眉眼,勾住她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这一次你逃不掉的!” 安芷柔一下子失去了呼吸,正口腔被他的龙涎香沾满,攻城略地,无处躲藏,节节败退。 “呼吸!”间隙间听到姜斯逸轻声说道,安芷柔只觉得自己呼吸肺腑都被他掌控,无法言语。 一吻终了,姜斯逸终于放过了她。 安芷柔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出去!看清楚了我不是她!也不可能是你心中的那个她!别在我身上找别人的影子!恶心!出去!” “柔儿!”姜斯逸伸手要去抓住安芷柔的手:“你就是···” “你出去!出去!二哥!二哥!”安芷柔捂住耳朵大声喊着,情绪的波动搅和地她双腿也开始隐隐作痛:“出去!二哥!” “来了!”安知奕听到安芷柔的呼喊立刻闯了进来。 看到自家妹妹捂着头低头呐喊的模样,他的心立刻纠在了一起,看向姜斯逸:“陛下,您还是先出去吧!她如今受不得刺激!” 姜斯逸看着安芷柔的模样,看向自己的双手,他都干了什么?他对安芷柔都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安知奕上前将搀扶着失魂落魄的姜斯逸出去。在安芷柔抬手间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红绳,上边编制着自己送来的红豆,他明明是欣喜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随后又折返回来,看到自家妹妹,发丝凌乱,唇角微肿,他自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安芷柔捂着胸口:“二哥!好疼!好疼啊!” “啊?怎么了?”安知奕立刻紧张地掀开棉被,原本包扎好的伤口竟然又渗出丝丝血迹。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许太医!许太医!” 许太医刚回到自己的厢房,茶还没喝上几口,又被叫到叫去安芷柔那儿! “伤口崩裂!嘶!”许太医看着安芷柔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的伤口,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老夫千叮万嘱不可情绪波动过大!当耳旁风吗?”许太医对着安知奕劈头盖脸地责问。 姜斯逸站在一旁,身形佝偻,他们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明明他来是想和她好好的,怎么会? “出去!出去!”安芷柔看到姜斯逸便扭头不看他。 安知奕看向姜斯逸:“陛下,还是请回吧。” “我走!我走!你不要生气!我走!”姜斯逸看着安芷柔的模样,失魂落魄地出来房门,等在外面。 “二哥!我好痛!好痛啊!呜呜呜呜!”安芷柔抓着安知奕的手哭得不能自已,安知奕心疼地搂住安芷柔:“二哥在!别怕!二哥在!又二哥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安芷柔感觉不到许太医处理伤口的疼痛,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得快要无法呼吸!原来心痛大过于身体上的疼痛是这般滋味!姜斯逸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呢? 她更痛恨那个被迷惑的自己,被他的三言两语便被迷了心窍,觉得姜斯逸或许真的是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呢?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自己错得多离谱!姜斯逸字字句句都在怀念那个她不知道的“她”,甚至在吻自己的时候也在寻找“她”的身影。 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喜欢上了姜斯逸,她希望他爱上的是自己,纯粹的自己,而不是他人的影子!手腕上的一抹红绳刺激着安芷柔的每一根神经,提醒着她这段时间的可笑,安芷柔挣扎得将手腕上的红绳褪下。 “小姐···”静芳看到地上的红绳一滞,小姐有多珍视这样东西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平常沐浴都是要摘下放好的,如今却被这样扔在了地上。 青纱帐落,是梦总要醒的! 姜斯逸在门外听着安芷柔的嘶吼,倚靠着门框的身体也一点点地滑落,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他都保护不好她?每一次他都会因为自己而受更严重的伤害呢? 半个时辰后,里面的声音渐渐平息。 安知奕领着许太医从里间出来,许太医一脸凝重:“千万在不可情绪波动过大,否则神仙来了,安姑娘的腿恐怕也要保不住了!” “是!”安知奕送走了许太医,看向姜斯逸:“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姜斯逸浑身战栗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安知奕看着姜斯逸的模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如今全然没有那段记忆,你行事也要多注意些!我妹妹心气高,断然不会允许被当做他人的!” 姜斯逸愣愣地点着头,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个模样:“她何时才能记起我来?” “谁知道呢?或许这次醒来!或许一年,十年,甚至可能一辈子!”安知奕站在姜斯逸的身侧:“你到底是爱我妹妹呢?还是仅仅因为年少的往事而喜欢呢?” “可是她们不都是一个人吗?” “那如果我妹妹真的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呢?”安知奕问道:“你一辈子守着过去,那么你只能失去我现在的妹妹!”安知奕将红绳递给姜斯逸:“还请陛下考虑清楚再许诺!” 安知奕不再说话,起身去了药房给安芷柔配药去了。 独留姜斯逸一个人待在原地,安知奕的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将她点醒!他爱的是安芷柔,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只要是她!他要的自始至终也就一个她! 第50章 寿数将尽 有些话,有些事,一但错过了开口的时机,便再难有机会说出口。 安芷柔醒来的时候,四下无人,寂静地仿佛天地只有自己在呼吸。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白日的荒唐冲动,此刻也冷静了下来。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心里有着真正喜欢的吗?她不顾是退而求其次的产物。自己活了二十五年来的第一次心动,便就这样输个彻底。安芷柔慢慢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咕咕!咕咕!”聒噪地鸟声又响起了。 若换做寻常的时候,安芷柔一定已经起身去查看,然而现在她只觉得连带这晴柔她都有些厌烦。 窗边的鸟儿似乎并没有被里面的人冷漠的态度给吓退,依旧守在窗边低低地叫唤,安芷柔不耐烦地朝窗口挥了挥,都被它灵巧地躲了过去。无奈之下,安芷柔只好起身。 这次来的不是晴柔而是晴逸。 “晴逸?”安芷柔喃喃地说道,晴逸一听,立刻将口中的信纸放到安芷柔的手掌心,见安芷柔痴痴不打开看,又努力地滚了滚信纸。 晴柔,晴逸!安芷柔喃喃自语着,她这才发觉这两只信鸽的名字另有玄机。看晴柔晴逸的精灵劲儿,想必是自小就练起来的,那时她都还没来到这个凌云大陆吧! 安芷柔自嘲般地打开了信。 姜斯逸要走了,燕国他不宜久留,此次冒险前来也是为了确认她好好活着,别无他想。安芷柔看着他字字珠玑的道歉信,他说他们之间又诸多误会,不知如何言明,说让她相信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绝无他人。 安芷柔手轻划过信封,院落外马蹄声起,他要走了······ 安芷柔看向窗外,她只能看见院外人影重叠,昏暗夜色,让她看不清理人的神色,她缓缓伸出手隔着薄雾,抚摸过他的剪影:“我能相信你吗?” 理智告诉安芷柔不行的!还想着再一次被欺骗吗?还想再一次受伤害吗?越早抽身对自己越好,可是她的心告诉自己再相信一次吧!最后一次!姜斯逸!你不要让我失望。 “宿主,你真的喜欢上姜斯逸了吗?他只是你的攻略人物之一啊······”250的声音在颤抖:“你对攻略人物产生了感情?” “真做假时假亦真···”安芷柔看向250:“不好吗?反正也是要攻略他的?” “可···”250看向安芷柔不再说话:“宿主真的打算一辈子留在这儿吗?” 安芷柔沉思着,手中的信随着微风浮动:“我不知道···” “不过!你最近怎么时隐时现的?”安芷柔不解地问道:“我还在想能不能帮帮我减轻点痛感?”安芷柔看着自己的腿叹气道,换药的疼痛,她真的不想再忍受了。 安芷柔话音刚落,250又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欸?”安芷柔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不想帮忙就直说嘛,玩消失干什么呢?” 250的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漆黑,这熟悉的压迫感,让它不敢睁眼。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主神了。 “她怎么了?”黑衣人阴沉的声线在250的耳畔响起。 “腿受了重伤,恐怕不良于行!”250低垂着头回答道。 “不良于行!好啊!哈哈哈哈!”黑衣男子不似250预料中打发脾气反而满意得很。 250有些困惑得看向主神,明明是他让自己保护好宿主的,怎么如今他反倒是这副模样。主神现在的模样,它只觉得格外陌生,而且它能感受到主神马上就可以在这里拥有实体了。 “250知错!没能护好宿主!” “不!你做的很好!她就该如此!这样她或许还能再乖一些!”黑衣看向安芷柔,手腕上的红绳也不见了,勾唇一笑:“哼!他也不过如此!” “嗯?”250疑惑道。 “那日的事情我可没忘!”黑衣人一把拎着250的身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我就会糖你飞灰湮灭!” 250缩紧了身体,胸口的滞堤让它用气声回答道:“是!” 黑衣人抬手就将250一扔,黑雾散去,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清明了起来,250看向安芷柔,她此刻正靠在窗棂上,眺望着远方。 250捂住胸口深深地看向安芷柔,宿主,250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它在心里喃喃自语道,它有些庆幸安芷柔听不到自己的心声了。 胸口传来一阵腥甜,原来是血。 窗外的动静渐渐平息,安芷柔收回了目光,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嗯?” “嬷嬷!”安芷柔喊了一句。 “姑娘?”静芳急匆匆地进门:“姑娘什么时候醒的?药奴婢一直温着呢!” 安芷柔晃了晃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我的红绳呢?” 静芳端起药:“哦!姑娘刚刚换药时,不小心掉地上了,被二公子捡了去。” “二哥?”安芷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头喝药。 公主府。 耶律影倒下一壶酒,对月而饮。 “太子独自一人饮酒多没意思啊!”萨耶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耶律影的对面。 “害!看来孤得好好查查下人了,怎么你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耶律影笑着直接给萨耶凌酒碗满上。 “哦豁!这就摆上太子爷的谱了?”萨耶凌笑着一饮而尽。 “你还不了解我?”耶律影看向夜空:“倒是我有些后悔当着太子了···” 萨耶凌神色一顿:“因为那个女人?” 耶律影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喝酒。 “该帮的我们都帮了!该提醒的我们也也提醒了!是她自己要留下的,落下腿疾已是轻的!再说,那秦国的皇帝咱们也没派兵暗害,已经算是还了恩情了!”萨耶凌眉眼一挑。 这一切本就是她与耶律影规划的,她不想嫁耶律齐,而耶律影想当太子。安芷柔只是在这其中出现的意外,让这次计划更为顺利一些,没人能看出他们联手的痕迹。 毕竟人人都知道她爱慕耶律齐,非他不嫁。 而如今耶律齐只不过一个千夫长,萨满里是绝对不会把自己嫁给现在的耶律齐的。她要的从来不是太子妃之位,而是大祭司的位置。 若说真的问心有愧,她也只对自己的妹妹有愧。因为只有她的亲妹妹都相信了她爱耶律齐,旁人才不会多加怀疑。 “事已至此!如何应对好秦燕的第一战才是最重要的!”萨耶凌抓住耶律影的手:“秦国一旦恢复了元气,不是燕国能对付的!而你现在正需要战功!” “可是···” “没有可是!那是最好的办法!” 第51章 黑暗来临 安知奕亲手为安芷柔打了一把轮椅,还特地去集市上买了上好的皮毛包裹好边边角角,保证安芷柔能坐得舒舒服服,天气好的时候就会推着安芷柔在屋外晒晒太阳,呼吸着新鲜空气。 安芷柔也很快就适应了坐轮椅的日子,腿上的终于结痂,去掉了纱布。安芷柔感觉自己呼吸都顺畅了几分,心情也好了很多。 司徒允现在已经能够完全熟练地掌握了拼音的用法,甚至将燕语的读法也用汉音标注了出来。安芷柔看得连连称奇,不愧是读书人!脑子就是灵活好用! “许太医!如今我妹妹的身体可能承受长途奔波?”安知奕看着阳光下安芷柔笨拙地跟着司徒允一点点地学习燕语的模样,他眼底的愁云不散,燕国还是太危险了!她能越早走越好! 多待一刻便多一刻的风险,边关如今两方阵营势如水火,只差一个火引子便会开战。 他一定要在开战之前将妹妹送回秦国,否则安芷柔恐怕会变成人质,安知奕最近几日都格外的紧张。 “安姑娘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倘若长途奔波,若是一路无虞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许太医也没继续往下说,谁能保证呢,在帝国护送一个体弱的女子,不被袭击呢? 安知奕看向安芷柔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拼一把···”他拼死也会护送好自己的妹妹,安知奕走上前去:“妹妹,想回秦国吗?” “秦国?”安芷柔讶异,司徒允见状便起身告退:“如今便要回去吗?不是要三年吗?” “嗯!现在就走!”安知奕推着安芷柔进了屋,吩咐静芳和翠莹立刻收拾必要的东西,今晚便出发回秦。他们会混迹在一队商队之中,经过燕国的边境。 萨耶凌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公主府,刚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大喊:“影!快!快!机会来了!探子说,他们今晚就要离开秦国!” 耶律影匆匆赶来:“消息当真?” “岂会有假?”萨耶凌激动地抓住耶律影的手:“咱们现在就出发,去边境!”语气里是难掩的兴奋。 “可是···” “影!你在心软什么?这个机会错过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她一个能牵制三人!这么好的机会!”萨耶凌明显有些恼气,语气里不免多了责怪。 “她的腿如今已经不行了,若是我们再···她恐怕这辈子都不能站起身!”耶律影说道。 萨耶凌眉目一冷:“这与我们何干?要怪就要怪她的命不好!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萨耶凌不由分说地将耶律影扯上了马,飞驰奔向边境。 耶律齐最近几日都在边境操练军队,也视察过秦国的军队,当然也看到了自己的老对手姜怀年!说实话,这一场仗,他们双方都没有胜算,徒增伤亡罢了。刚刚收到了安知奕给自己递来的密信,今夜他们便会到达边境,届时还需要他网开一面。 耶律齐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只是他无比担心安芷柔现在的状态,也不知道她的腿现在如何了?这样长途的劳累奔波,她可还受得住?只是没想到比安芷柔先来的是他的姐姐耶律影和萨耶凌。 “姐?”耶律齐看到耶律影地时候愣了一瞬,她这个时候过来,实在是蹊跷得很,耶律齐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们二人。 “齐!你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萨耶凌从马上跳了下来:“莫非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能说?” “你们怎么来了?”面对耶律影时耶律齐还能有几分客气,但是对于萨耶凌他可就毫不客气了!眉眼一冷,若是柔儿有什么危险,他就算反了他们又如何? “齐,你生气什么?”萨耶凌歪头一笑:“咱们燕国向来是马背上争天下,影自然要来亲自作战!” 耶律齐看向自己的姐姐,她自小从未习武,上战场?这像话吗? “姐,到底是为了什么?”耶律齐看向耶律影。 耶律影别扭地转过头去,不看他:“这次作战孤亲自指挥!” 耶律齐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己姐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姐姐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他念着那点亲情似乎对耶律影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他转头不再言语。 耶律齐来到了马厩前,将黑云牵了出来,翻身上马。 “齐!你要去哪?”萨耶凌的声音在后背响起,耶律齐一个眼神都不想给,直接扬起马鞭就要疾驰而去,既然容不下他,他便离开! “千夫长擅自离营!”萨耶凌高呼:“拿下!” 四下瞬间窜出十几个人将耶律齐团团围住! “让开!”耶律齐大吼一声,扬起手中的马鞭:“我看你们谁赶拦本王的去路!” “你敢吗?”萨耶凌在耶律齐身后嘲讽出声:“为了敌国的女子,像自己的臣民大打出手!光这一条就够你在军营斩首示众了!” 耶律齐扬起的马鞭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还不将人拿下!”萨耶凌一声令下,那十人便冲上前将耶律齐扣押住。 萨耶凌缓缓蹲下,看着耶律齐被人压弯了脊梁,她微微勾起他的下巴:“想去通风报信?我告诉你!她注定要落在我们手里!”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耶律齐大吼道:“她已经被你们害得伤了腿,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嘘!”萨耶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安静一点!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不把她带来燕国,恐怕现在我们也没有机会!哈哈哈哈哈!” 耶律齐蓝色的瞳孔几乎就要被震碎:“毒妇!毒妇!我要杀了你!啊啊啊!放开我!” “带下去!”萨耶凌挥了挥手,耶律齐便被压着下去了,耳边的怒吼声也越来越远。 残阳终于收掉了最后一丝光忙,夜幕沉沉降临。 商户的车队来到了闫玉关,出了这一道门,便是秦国的地界了。 安知奕做在车前赶着马车,他早已给耶律齐传信,此刻他应该已经出门迎接了。可是他却迟迟不见人影。 “停下!检查!”队伍前端被叫停,安知奕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好! 第52章折手 安知奕翻身下马:“护好小姐!” “是!”翠莹和静芳将安芷柔团团围住,安芷柔有些诧异:“怎么了?”看翠莹和静芳一脸噤声的模样,安芷柔也不再继续问。 难道他们此次离燕是并未得到纳兰的许可吗?安芷柔的手不禁抓紧,眼睛紧紧盯着车外。燕国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出逃,派人前来拦截了,比起再次落在燕国的手中,她更担心二哥。 她已经是一个半废的人,她二哥不同,他还有更好的未来,一身武艺不应该浪费在此。安芷柔缓缓挪动自己的身体,去听门外的动静。 “车里坐了什么人?”士兵厉声喝道。 “是在下的小妹,前几日不慎染了风寒,不宜见风。”安知奕开口说道:“还请官爷通融通融!”紧接着就是传来一阵钱袋的碰撞声。 安芷柔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士兵低头看着怀里多出来的钱币,勾唇一笑。接过安知奕递来的钱袋子:“这客气做什么?”安知奕悬着的心并未放下,拿了钱财的士兵也并未离开,转而轻蔑一笑:“拿下!” 不知何处窜出一队骑兵将马车团团围住,一瞬间整个闫玉观灯火通明,连墙头的栏杆上都沾满了人。安知奕心下一惊,他明明已经给耶律齐传了信,怎么会造成现在这个模样? 安知奕抬头望去,灯火葳蕤,隐约看见站在城楼最中心的是两名女子的身形跟本不是什么耶律齐。安知奕正要计算着自己硬闯的概率有多大,就听见车内的安芷柔传来声响。 “哥,他们要的是我!寡不敌众,不要再为我受伤了·····”安芷柔推开了翠莹和静芳两人,拉开了车帘。 “你怎么出来了?”安知奕连忙上前查看安芷柔的情况,转头又看向城门楼上的情形:“是二哥对不起你···太急功心切了···”是他没有想好周全的办法就贸然带着自己病重的妹妹赶了这么远的路还是被别人捷足先登。 安芷柔顺着安知奕的目光看去,城楼上的人已经举着火把下来了。 “好久不见~安小姐!”萨耶凌温和谦逊的声线响起。 “是你!”安知奕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萨耶凌:“一切都是你搞得鬼!”安芷柔赶在安知奕发火前抓住他的手,转头看向来人,是耶律影和萨耶凌两人,大概也没明白了过来。 安知奕看向自己妹妹,半分不解。自己妹妹从未做错任何事情,甚至还被她们利用来一个夺得了太子位,一个顺利退了一桩不满意的婚事,只有自己的妹妹,不仅以后腿上留下丑陋的伤疤,甚至还可能无法像正常人一般直立行走。这样还不够吗? 她们到底要把自己的妹妹逼到何种境地才啃松手!他的妹妹就是太心软了,事事都不与别人争锋,不想为难别人,便只能一直自己吃哑巴亏,更不可能有人会去体谅她的难处。 就像今天这般局面。 “安二哥,何必这副面孔呢?”萨耶凌带着浅笑:“我们不过是想多留安妹妹一些日子罢了,毕竟当初的文书上写的也是三年?” “秦国泱泱大国,总不至于毁约吧?” “闭嘴!他国使臣在燕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有脸来要求秦国履约!”安知奕甩开安芷柔的手,上去就指着萨耶凌一顿臭骂。 “出使他国本就危险,别说受了伤,自古能平安归国的使臣能有多少呢?”萨耶凌丝毫不畏惧安知奕的怒火,继续四两拨千斤地激怒他。 安芷柔抢先在安知奕发话前看向耶律影:“不知太子殿下留我在燕国是为何事?”随机自嘲般的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轮椅:“左右我的这双腿也是废了!只求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我一条苟延残喘的命吧······” 耶律影看着安芷柔凄然一笑的模样,神色一顿,脸上浮起了几丝愧色,看向安芷柔的伤腿,回避着眼神的触碰:“安姑娘还是···早些下来马车吧···” 安芷柔苦笑着:“我如今这副模样,恐怕也下不了马车了···” 萨耶凌确顾不上这么多,挥了挥手,两个壮汉便上前来! “你们要干什么!”安知奕挡在了安芷柔的面前,不让他们靠近。两个壮汉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们竟然比十面埋伏还要壮上一圈。安芷柔只见其中一人,一把抓住安知奕的手。 只听得咔嚓一声,安知奕的手便呈现出了一个诡异的折断形状。安知奕几乎在这一瞬间低吼出声,失力一般地跪在安芷柔面前。眼前一片漆黑,一瞬间的疼痛,让他甚至无法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疼痛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扉,安知奕用着残存的理智,倒在安芷柔的怀中,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轮椅的把手 “二哥!”安芷柔失魂落魄地保住倒在自己膝前的安知奕:“二哥!啊啊啊啊啊!”她禁不住崩溃大哭,安知奕伤得是右手,是他提笔写字,是他提剑挽花,也是他用这双手替她打造的轮椅,而如今这双手废了! 安芷柔看着二哥被折断地手,却又不敢触碰,胸腔滞塞的情感一下子喷涌而出:“你们对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什么要伤我二哥!啊啊啊!” 耶律影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模样,一瞬间地怔愣,不解地看向萨耶凌,萨耶凌神色不变,缓步走上前,推开那两名壮汉:“谁让他不受点伤,不肯放你呢?”萨耶凌勾起安芷柔的下巴:“要怪啊!就怪你自己喽!太没用了!” 说罢眼神在翠莹和静芳的身上流连着:“亲近你的你一个也留不住!呵!” 翠莹和静芳看到安知奕受了这么重的都在看着安知奕的模样垂泪并未察觉到萨耶凌的目光,安芷柔却看得浑身发毛。翠莹已经为自己受了两次伤了,她不能再让她受伤了! “现在!能站起来走了吗?”萨耶凌转身不再说话。 “太子殿下!”安芷柔没有正面回答萨耶凌的话,转而看向耶律影:“我跟你们走,能放过我二哥吗?他如今手也废了,对你们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剩下的人便放他们归秦吧!” 第53章 未归人 “你在跟我们讨价还价吗?”萨耶凌不耐烦地转身说道:“再废话!信不信他另一只手都废了!” 早啊这人没再理会她,只死死盯着耶律影,用自己赢弱的身躯死死压住安知奕:“那边先杀了我吧!” “好!”耶律影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我答应你!放他们走!” “影!”萨耶凌有些恼气地看向耶律影,这不是放虎归山吗?她怎么总是这样心软! “不要!小姐!我们不走!我们留下配小姐!”翠莹一下子不愿意了:“就算死,奴婢也要死在小姐前面!下去也要先替小姐探路!”死死抱住安芷柔的手不撒开。 静芳也是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听话!”安芷柔使劲推开了翠莹的手:“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我二哥怎么办?”安芷柔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安知奕,泪眼朦胧。她的二哥正值青春年壮,却因为自己而前途尽毁,她已经是愧疚万分。只求能换二哥平安归秦,这双手能恢复就好了。 此刻安知奕的手已经肿胀起来,显现出骇人的深紫色,让人看了不禁胆寒。 “二哥,以后就由你们照顾了!”静芳和翠莹从安芷柔的怀中接过安知奕,脚都在微微颤抖,半跪着看向安芷柔:“许太医呢?” 人群一阵骚乱后,许太医出现在了安芷柔面前,安芷柔挣扎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扑通一下跪地,翠英和静芳一看也跪了下来。 “安姑娘!快起来!您着腿伤还未好!跪微臣,岂不是折煞医者!”许太医说着就要将安芷柔搀扶起来。 小腿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刚刚结痂的伤口,此刻似乎又破裂了:“还请许太医尽力保全我二哥的手!” “臣定当穷尽此生所学!”这话不用安芷柔说,许太医也会这么做!这可是姜斯逸手下的第一暗卫!许太医说着便要将安芷柔扶起。 安芷柔却挥了挥手,擦净了自己脸上的泪痕冲着众人,粲然一笑。星星点点的烟火照亮了她的眼眸,火光中少女美如画卷,一席玄衣,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得高贵典雅。在场的秦人,都被眼前这景折服,纷纷下跪叩别。 “走吧!”安芷柔轻声说道,好像在说一些稀松平常的事,好像明天依旧能看到她坐着轮椅,晃悠着晒着太阳。可是谁都知道再没有机会了······一个女子孤身一人留在即将开战的两国边境会发生什么,在场的人都知道。 安芷柔就这么跪在原地,看着大部队将安知奕抬上了马车。商队悠悠地驶出了闫玉关,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转头试图去够自己的轮椅。 萨耶凌因为耶律影放安知奕一行人心中本就有气,看向安芷柔的目光就更加得不客气起来,看见她挣扎着要爬上轮椅,没等耶律影反应过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安芷柔扯开,往地上一扔! “我敲着你是精神得很!跪这么久也没什么事!”萨耶凌冷眼敲着安芷柔:“这轮椅我看也是多余!”说罢,便从随从手中接过火把,一把就将轮椅点燃! “不!”安芷柔挣扎着就要爬去,身体却被耶律影一把抓住:“太危险了!别去!她心里有气!让她发泄完就没事了!” 安芷柔的嘴也被耶律影死死捂住,不能发出一丝声响,身下的腿也越来越疼,她只能无助地摇着头,眼泪无声地落满了耶律影地整个手心,熊熊烈火中,二哥留下的唯一的东西都要被这火苗吞噬了! 耶律影看着安芷柔伤心欲绝的模样,禁不住别过头去。她这一辈算是永远都要欠着安芷柔了!若不是立场不同,她是真的很想同她成为真正的朋友!可惜,先是就是这么残酷!又不讲人情! 万物都化作了一捧烟灰,安芷柔也合上了眼,世界只余下一片清静。 天际将明,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将一夜的黑暗洗涤,赶路的人终于到了函玉关,秦国边塞第一要口! 姜斯逸和姜怀年早早地后在门前眺望,会有一同前来的苏文心,她身披战甲,威风凛凛,迎风而立!安芷柔的遭遇她早已听说,总是不轻弹眼泪的她,在沈阳也忍不住为她流泪。 若非安芷柔此刻受伤的恐怕就是她,即使她有着一身的武艺,也只怕下场还没安芷柔好!不仅会落得个武功全废,还会被当做灾星斩首示众吧! 远远的就看到了商队的身影,三人立刻加紧了马腹,飞奔向了最后一辆马车。 “柔儿!”姜斯逸和姜怀年几乎是一同喊出声,苏文心赶来的有些晚,只能隔着两人朝马车喊了一句:“妹妹!” 掀开车帘的是面色惨白的翠莹,她已经哭了一路了,此刻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光彩,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白纸,脆弱不堪。 姜斯逸一看翠莹的脸色,心下便又了不好的预感,赶紧追问道:“你家小姐如何了?”他隐隐瞧去似乎有一人躺在马车内,眉眼间有几分像安芷柔,他便以为是安芷柔受了伤。 “王妃如何了?”姜怀年也不甘示弱地开口问道。 “小姐······她······”翠莹一开口声音便沙哑地不行,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立刻有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怎么了?受得伤很严重吗?”姜斯逸焦急地探头朝窗内望去:“许太医可由瞧过了?”丝毫不顾及自己此刻还在马背上,这样的动作多危险! 姜怀年见自己插不进去,顿时只觉气恼无比!只能竖起耳朵去听。 “许太医呢?” 许太医也在马车中,听到陛下的声音,便上前来到了车窗前,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她如何了?严重吗?” 许太医试图开口,又闭了上去,此刻马车也到了函玉关。商队便与他们分离,马车也停了下来。 姜怀年与一个翻身下马,抢先进了马车,苏文心也紧随其后。一辆小小的马车,一下子挤了五个人,立刻显得拥挤不堪。 姜怀年看到躺在马车上的不是安芷柔而是安知奕:“怎么是他!王妃呢?” 第54章 讲和 “小姐···,小姐她没能回···来···”翠莹抽抽噎噎地说着。 “什么叫没回来?你在说什么?”姜怀年一把拉住翠莹的衣领:“你们都回来了!她怎么会没回来!耍本王呢!” “年哥!你冷静一点!”苏文心看不下去立马扯开姜怀年将翠莹护在身后:“先安置好他们再说!现在问你也问不清楚!”说着便强拽着姜怀年出来马车,招呼下人将安知奕抬下去。 姜斯逸没马车外听得不大真切,看见士兵们从马车上抬下毫无血色的安知奕的时候,他的身形猛地一趔趄。不死心地继续盯着空荡荡的马车,直到苏文心来拍他的背。 “陛下,先回去吧···安妹妹没跟着一起回来···” 姜斯逸脱力一般地跌坐在地上,荒芜的枯草席卷着微风拍打着他的身躯,留下萧瑟的背影:“她还在怪我···都不愿意回来见我····”一行清泪划过脸颊,苏文心稳稳地扶住他。 “或许另有隐情呢?”虽然她也不知道安芷柔和陛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安妹妹的二哥如今还在昏迷着,还要等他醒来才能得知。” “雾···安知奕怎么····”姜斯逸看向苏文心,安芷柔没能回来的悲伤对他的打击已经够打量,雾刃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姜斯逸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到营帐中:“许太医!许太医!” 姜斯逸看着躺在床上还再昏迷的安知奕,表面看着似乎并没有外伤,越是这样姜斯逸就越心惊,他一直不醒来,说明问题更大! 许太医上前来回话:“陛下!” “他如何了?”姜斯逸斜坐在靠椅上,一手支撑着扶手,满面愁容,声音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疲惫之态。 “回陛下,安大人的右手怕是要废了······”许太医说到此处也不禁为安知奕感到心疼,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身为陛下的暗卫,要经历多么严苛的选拔,他不是没有耳闻。出行任务遇到的危险也绝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就这样失去了右手,不就相当于断了他的生路吗? “废了?”姜斯逸难以置信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安知奕的床前,就连在一旁的姜怀年和苏文心都到抽了一口凉气。废了一个习武之人的右手,不如将他杀了! 姜斯逸将安知奕的右手拿了出来,已经被许太医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那可怖的青紫色顺着纱布包围了一圈:“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昨日傍晚,我们一行人到闫玉关却被人拦截,安大人为了护住安姑娘,被人生生折断了手骨,也未吭一声。”许太医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平静:“后来安姑娘为了护住我们答应留在燕国为质······” 翠莹听到这里没忍住一直紧咬着地唇都出了血,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是奴婢没能力保护小姐!小姐是为了我们才······呜呜呜······” “什么!”姜怀年说着要提剑:“老子这就去把人抢回来!本王的王妃也敢动!” “住手!”姜斯逸怒吼一声:“她已经因为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了!你这次再贸然行动!只怕你还没打倒闫玉关,他们就已经先杀了柔儿祭旗了!” “什么叫她因为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姜怀年一脸懵地看着姜斯逸:“你什么意思!” “前月乌拉圭白日突然日头便被遮挡,天地昏暗。燕国人说是因为姑娘是北静王妃的缘故,身上沾了煞气。以去煞气的名头,差点废了姑娘的腿!”静芳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姜怀年提剑的手一顿,安芷柔竟然因为他而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一室静默。就连最擅长调解情绪的苏文心都拿现状无法了,阴霾笼罩在场上的每一个人心中,迟迟不能散去。 “皇兄!这次我听你的!你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还是姜怀年率先打破了僵局,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下安芷柔,面子什么的以后可以在争!尤其当他知道安芷柔因为自己而受牵连,新来的愧疚更难以言表。 姜斯逸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手心里包扎好的安知奕的右手,五味杂陈。他派雾刃守护安芷柔,一方面认为他们毕竟是亲兄妹,安芷柔能开心些,另一方他对安知奕有足够的信心能保全安芷柔。可是如今一个废了手,一个还被扣押在燕国。 不出兵,那么安芷柔就一日得不到解救,她的腿也才刚刚结痂,还没好!两房一直在边境剑拔弩张,想来也不会给她什么好日子。多拖一日,安芷柔便多一份风险,可能今后都无法再站起身。 可若出兵,那毫无疑问,安芷柔会被第一个拿出来挡枪,战场刀剑无眼,只怕会伤了她!士兵们杀红眼的也根本不会在意她的身死。 姜斯逸将安知奕的手又重新放了回去:“讲和吧!” “不要!不要!”安知奕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手下意识地就要撑着床板,姜斯逸赶紧一把扶住。 安知奕想来一看到姜斯逸便紧紧抓住他的手:“陛下!臣的妹妹呢?柔儿!妹妹!”安知奕毫无章法地呼唤着,可任凭他喊破了喉咙也注定没有人会回应他,只有满室的寂静,回荡着他的声响。 “柔儿没···回来···吗?”安知奕一字一顿地问道,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形。 “还是先好好照顾自己吧···”姜斯逸不知道怎么和安知奕对讲他的手的事,只能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柔儿的事朕来办!”说罢站起身,挥了挥手,将众人都赶了出去。 安知奕看着姜斯逸的神情,低头看向自己被纱布缠绕的手,还被木板固定住。昏迷前的记忆他也不是全然不记得,自然也看到安芷柔眼里的恐惧。 他的右手折断了······ 可是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救出妹妹。 第55章 和谈意外 安芷柔被耶律影半扶半拖着进了帐中,雪白的毛毯上瞬间被血侵染。 “医官!”耶律影被吓了一大跳,立刻将人拖到了床上躺下,撕扯开她的下半身衣裙,结痂后又破裂的伤痕一下子暴露在她的眼前,血肉模糊,看得人心惊。 耶律影从前只在萨耶凌口中听到她不良于行的消息,没想到伤得这么严重,不禁有些责怪地看向萨耶凌。医官急匆匆敢来为安芷柔医治。 “你在怪我?”萨耶凌问道:“谁知道就这么几记鞭伤,她隔这么厚的衣衫还能伤得这么重?”安芷柔现在她们手里,也算得一个筹码。她自然是不希望她出太大的问题!否则就真的玩脱了! 耶律影看了一眼萨耶凌:“事情的严重性你自己心里清楚!到时候!秋后算账起来!孤也保不了你!” “哼!”萨耶凌一甩袖:“放心!太子殿下!”她的太子殿下叫得格外阴阳怪气,一字一顿都在提醒着耶律影她是如何能有今天的地位的! 医官替安芷柔包扎好后,又特意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只不过经此一伤,安芷柔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了! 耶律影有些愧疚地坐在了安芷柔的身旁,等待着她醒来。 所以当探子传来消息说,秦国有意和谈后,耶律影几乎是立刻同意的! “不行!”萨耶凌听说耶律影同意和谈后也不顾他们现在还在吵架,火急火燎地赶过去:“你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吗?放了安芷柔,下一次你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两军交战必有伤亡!他们秦国打不起持久战!咱们燕国就打得起?”耶律影站起身,将手中的信件交给萨耶凌:“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条例!咱们燕国不亏!” 萨耶凌打开羊皮纸上的文字,秦国愿意割让函谷关城外的三座城池作为条件,换取燕国闫玉关外的陵南一城。剩下的要求就是让安芷柔平安归秦。 “凌!”耶律影缓缓起身:“我知道你的抱负!知道你有野心!我不介意也乐意给你权力去做你想做的!”拉过萨耶凌的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忘了你当初找到我时说的话了吗?” 萨耶凌抬头,她当然记得! 她记不清那次是第几次被父亲责打了,自小被当做太子妃培养的她,一举一动,一鼙一笑都要符合太子妃的规范。一有不合规制的时候便会责打,罚跪!相反,这一切妹妹就不用。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在父亲膝前撒娇,她最爱的小羊皮鞭也是父亲亲手做的,幼时她见过最多的便是妹妹无忧无虑地奔跑着,而她只能跪在烈日中,一遍遍地被耳提面命。 恨过吗?当然恨过!恨谁呢?恨妹妹吗?可她会为自己端上冰饮,会哭着为自己向父亲求情。恨父亲吗?她现在从属的一切都是源于他!她怎么去恨!只好把恨寄托在那个虚无的太子身上。 十二岁那年,太子的人选终于确定了下来,她终于可以将恨落实到具体的人身上。这一刻她喷薄的恨意再也无法遮掩住,平心而论,若耶律齐只是一个普通皇子,她或许真的对他有几分喜欢!只是他偏偏当了太子! 所以,她那日故意在妹妹面前提起耶律齐灾星的传言,装作一份忧思的模样。果然,当日,乌琪雅就提着小皮鞭子去找耶律齐了! 这样的小伎俩瞒的过乌琪雅,却瞒不过萨满里,她又一次跪在了烈日中!又一次次地听着,自己这辈子只能是太子妃这些话! 可是凭什么呢? 她凭什么只能是太子妃?大祭司的位置可以世袭,父亲没有儿子,宁肯过继侄子这样资质不佳的人,也不愿考虑她!就向长公主,明明比耶律齐大同纳兰一样身为女子,可是纳兰还是毫不犹豫地将皇位传给耶律齐。 为什么?凭什么?女子究竟差在了什么地方!她不甘心!她不要依附男子才得到权力!她要自己掌握权力! 于是,她找到了长公主耶律影! “凌,你那时同我说:‘影,天下女子身困牢笼,愿你我化飞蛾为女子博一线生机!’”耶律影一点点起身:“孤到现在都还记得!你还记得吗?”语气里带着惋惜。 “你恐怕早就忘了吧,否则你睁开眼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在你面前现在躺着的就是女子!因为我们她此生都要烙下残疾!”耶律影指着昏迷的安芷柔吼道:“而你还在一步步地将她逼入死局!” “凌!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所谓的女子盛世如今难道要靠吸食另一个女子的骨血才能成吗?”耶律影一甩袖:“恕我无法答应此事!” “若你执意如此,那你我便自今日起分道扬镳吧!” “你说什么?”萨耶凌难以置信地看着耶律影:“分道扬镳?你要为了一个秦国人与我分道扬镳?” “她首先是个人!是个受伤的女子!其次她才是秦人!” “好!好!好!”萨耶凌看着眼前的耶律影发出阵阵苦笑声:“你要如此逼我?我帮你这么多!到头来为你做了嫁衣还······哈哈哈哈哈”她指着躺在床上的安芷柔:“她!回不去的!” 翌日,陵南城。 姜斯逸之所以要陵南也是因为陵南有一处矿山产黑金,能让安芷柔写密信传给他的一定很重要。 “人呢?”姜斯逸看着独自前来的耶律影有些不耐烦。 手里虽然握着陵南的地契户籍信息,可是这些跟安芷柔比起来一文不值! “安姑娘腿脚不便,正在后头的马车里呢!”耶律影说罢,便转身走向缓缓来吃的马车。 掀开车帘,却是空无一人! 糟糕!怎么会!她今早明明亲自看着安芷柔坐进了马车中,她还亲自送了一条羊毛毡毯子给她!而如今车内只有被扯碎的毯子,一片狼籍! “人呢!”耶律影一把抓住车夫的手焦急地问道。 她毫不怀疑只要她交不出安芷柔,大秦的铁骑顷刻就会踏平燕国! “别找了!在我这儿!” 第56章 身死 众人寻声望去,塔楼高处是被挟持着的安芷柔。 发丝凌乱,风吹过阁楼卷起衣衫,看不真切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萨耶凌的一把弯刀横亘在她的脖颈之间,推着她跪在城墙头上! “柔儿!”姜斯逸顾不得危险就要往城楼处冲去! “敢过来!我立刻杀了她!”萨耶凌的刀锋离安芷柔更近了一分。 “不要!”姜斯逸生生顿住了脚步,紧紧盯着萨耶凌的刀锋,双手托举着,试图劝住萨耶凌:“她身上还有伤,别!” “哼!”萨耶凌看向安芷柔,她昏迷着倒在自己的臂弯中,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难怪能惹得这么多人心疼呢!她不在乎秦国那些人的表情和看法,只是缓缓看向耶律影。 惊慌!失望!还有几分不安与担忧!也不知这担忧几分为她?萨耶凌冷笑着收回了目光。罢了!罢了!她自小就不是有人喜欢的,自小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凭什么呢?凭什么命这么好!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而她费尽心思步步算计到如今都作了一捧泥沙!连唯一在乎她的人都被她抢走了! “放了她!有本事跟老子打!把你们燕国打得屁滚尿流的是老子!”姜怀年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大骂道:“威胁老子婆娘算什么本事!”苏文心在后面拼命拉着姜怀年试图堵他的嘴都来不及。 萨耶凌明显也是听到姜怀年的话,原本寂寥的眼神瞬间化作凌厉的刀锋飞了过去。姜怀年还要再说什么,姜斯逸乘着苏文心钳制住他的一瞬间给他脖颈来了一记,便到在一旁。周围的将士赶紧上前将他抬了去,这个时候最不能做的就是激怒萨耶凌的任何行为。 姜斯逸看向耶律影眼神中的警告不言而喻,此次谈判秦国已经让步良多,若是安芷柔还有什么问题,只怕大战在所难免。 萨耶凌听了姜怀年的话倒是有些被气笑了,推着安芷柔往前一倾,安芷柔的腿狠狠磕在了石阶之上,昨天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早就在她的粗暴之中瓦解。甚至比一开始更加地严重。 安芷柔在痛骨的刺痛中迷迷糊糊的清醒,她只记得有人在她的香炉里做了手脚,等她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她没有忍住惊呼出声,双手被人缚在身后,无法动弹,看到下面的情形。 她想低头去查看自己的伤势,就听到一声怒吼:“别低头!” 是姜斯逸的声音!他怎么来了?他来救自己了?一瞬间的喜悦冲淡了不少她腿部的疼痛。嘴角牵扯出一丝微笑,她没想到还能看到姜斯逸,上一次没来得及好好告别,又说了很多重话! 或许她应该听听姜斯逸说的话的!以前吐槽男女主不张嘴解释清楚的时候,没想到竟然回回旋镖到自己身上,自尊将她拖累着,不肯低头。 姜斯逸看到安芷柔的表情神色却并没有几分松懈,因为他看见了在萨耶凌的压迫下,安芷柔的腿再一次受伤了,他不敢想这坚硬的城墙会硌着多疼! 晚一刻柔儿就多一分的危险! 萨耶凌的弯刀折射着太阳刺眼的光芒,让安芷柔渐渐看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局势,果然,从她留在燕国的那一刻它就知道自己注定是要被当做人质的! 既如此,安芷柔便也释怀了! 她缓缓抬头看向250,淡淡一笑:“对不起啊!摊上我这么一个窝囊的宿主!这么快就要任务失败了······” “宿主!不会的!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宿主了!250哪怕重启了都要来找你!而且···而且···250已经想到···”大概是有些着急250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了。 安芷柔朝着它微微一笑:“没事!我很开心了!”她转头看向城墙之下的姜斯逸,年幼登基,少年称霸的他此刻因为她而自乱阵脚,像是孩提一般。她便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了! 能影响帝王决策的女子,注定是要成为王位台前的第一道血路。所有人都会想着以她为要挟,姜斯逸也不可能次次都能护好自己。 所以,安芷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陛下!” 姜斯逸听到着疏离的称呼,身躯一怔,抬头看向安芷柔,那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几年前他第一次失去她的时候就在她的眼中看到过,那时候的他不懂。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 “不要说了!我不允许你做傻事!” “有些话现在不说只怕以后就要没机会了······”安芷柔淡淡开口道。 “安妹妹!我们一定会救下你的!不要说这样丧气话!”苏文心一直忍耐着没有说话,看到安芷柔此刻没了生志也有些着急了!安芷柔本就是替自己去的燕国,光是伤了腿就够她赎罪一辈子的了! 姜斯逸不管不顾地冲破了人群,朝城楼上奔去。 燕国的士兵要拦也被耶律影阻止了,她跟着姜斯逸一同踏上城楼。 萨耶凌也没有想到安芷柔居然是这种想法,一时间架在她脖子上的刀都有些无处安放。 “你!” 一击飞石击打住萨耶凌的手腕,手中的弯刀顺势脱力,掉到了城楼之下。耶律影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你疯了!不要命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啊?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萨耶凌有些怔愣地看着将自己紧紧护在身后的耶律影,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了,耶律影居然担心的是她的安危,而不是责怪她将这次和谈搞砸。 失去了萨耶凌支撑的安芷柔一屁股坐在了城墙头上摇摇欲坠,身下素色的衣裙已被鲜血染红,像是一朵朵炫美刺目的花。 “别过来!”安芷柔冲着要上前抓住自己的姜斯逸说道。 “柔儿!那些事情我都可以解释!你不要做傻事!”姜斯逸站在离安芷柔五步外不在靠近,他怕安芷柔一下子就翻身跳了下去! “陛下来到这里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你说的误会,王爷相信你!只是,我确实该走了······”说罢,安芷柔直接仰头倒下。 第57章 回溯 安芷柔感受着身体极速的下落。周遭一切的声响都被他屏蔽在外,耳畔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没有不甘,没有期盼……这里的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归宿在哪,即使可能飞灰湮灭,如今的她也不怕了…… “柔儿!”姜斯逸目眦欲裂,声音沙哑!他冲上城墙想去抓住安芷柔,却只能触碰到她划过的衣衫! 又一次!又一次!安芷柔又一次在他面前死去……一瞬间气血上涌,周遭的一切都在快速褪去,他看着自己的爱人又一次陨落。 安芷柔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她释怀了!可是他呢?她为什么每一次都能这么狠心地丢下自己不管! 为什么他又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这一次她甚至没有说一句等她! 几乎就是一瞬间黑暗完全侵占了姜斯逸的头脑,最后一丝的理智被吞没。他独坐皇位这么多年等着安芷柔回来,此刻却又失去了她,姜斯逸有些庆幸自己写好的退位诏书。爬上了城墙,闭上了眼睛一同跟随着安芷柔跳了下去。 “陛下!”苏文心看到安芷柔跳下城楼的时候,立刻要扬鞭策马赶了过去。 耶律影只说了不拦姜斯逸没说不拦苏文心,况且苏文心可是秦国大将,让她进入岂不是闯下大祸。 苏文心只能眼睁睁看着安芷柔不断坠落,看着她像是一朵糜烂的花片片飘下坠落。 “陛下!”苏文心怎么也没想到姜斯逸居然要殉情!秦国该如何!秦民该如何!她更恨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朋友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坠落高楼,她再也忍耐不住,一掌将阻拦自己的燕民拍了个半死。一时之间,双方带来的小部队扭打厮杀在了一起,压抑在心中的阴云也在这一刻释放,双方都失去了理智一般发泄着怒火。 一阵马蹄嘶鸣,城门大开。一匹黑马凛然而立发出一声长鸣,马上的少年策马而立,飞身上前一把扯过坠落的姜斯逸将他,粗暴地将人拉到自己的马上。银发如瀑布般散落三千尺,蓝眸似水,在夕阳下不见颜色。 姜斯逸没有感受到身上巨大的疼痛,反而是后背落在了一处柔软,他猛得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耶律齐焦急的神情。 他猛地呼吸了几下,随机立刻起身下马!耶律齐也跟着跳了下来,两人齐齐奔向一旁的安芷柔。 “还是来晚了···还是来晚了···”耶律齐趴在安芷柔的身边低声啜泣着,他就晚了这么一步,就一步!要是他早一些来救下的就会是安芷柔了! “柔儿!不要丢下我!柔儿!”姜斯逸似乎是爬着过着的,他一点点抱住安芷柔尚有余温的躯体,试图用自己的温暖着怀中人逐渐失去的温度:“你说过不会再让我一个人的!柔儿······” 可是他怀中的安芷柔像是一件已经破碎的玻璃娃娃一般,软弱无力。鲜血还在从她的后脑勺不断涌出,他怎么去堵住都没有任何作用。姜斯逸满手的鲜血:“我怎么办啊····我怎么救你啊····啊啊啊啊” 耶律齐看着安芷柔还被束缚着的双手,腿上明显加重的伤,瞬间明白了过来。他抬头向上望去,眼里的怒意都快喷涌而出。城楼之上是耶律影护住萨耶凌的身影,耶律齐抽刀而立,快步走了上了城楼。 听到耶律齐的声响,双方的士兵都停了手,静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苏文心快步走了过来,她的左臂受了伤,此刻也在冒着血,她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跌坐在安芷柔的面前。 “陛下!”苏文心跪地叩首:“节哀!” “不!不!不!芷柔没有死!她没死!”姜斯逸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将怀中的人越拉越紧:“醒醒!柔儿!醒醒!别睡!我们回秦国了!回家了!醒醒!” “陛下!”苏文心看着姜斯逸的模样,不知道说什么好!此刻他的状态恐怕受不得任何刺激,她只能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姜怀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不顾众人的阻拦,闯了进来。突破重重阻碍后,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哑口无言。 他不过昏迷了一瞬,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王妃···”他低哑着哽咽出声,一瞬间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一句,他还没搞明白自己对安芷柔到底是什么心思,她就着样死了····· 他的王妃豆蔻年华便被太后赐婚与他,他们相敬如宾过,彼此撕破脸皮争吵过,可是她才不过二八年华,怎么就会死了呢?他总以为多的是时间让他去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上天好像并不偏爱他,就这么飘飘然地夺走了他的王妃。 她连十七岁的生日还没过呢!他亲手在她院中栽下的银杏树,本想着三年后,它应该亭亭玉立如同快满双十的她风华正茂,可如今现在它还没抽芽······ “王妃!”姜怀年扑了过去,试图推开姜斯逸,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推不动,气血上涌,一巴掌拍了过去:“为什么!皇兄!你明明保证过的!她不会有危险的!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 姜斯逸也没有反抗生生受了姜怀年这一巴掌,似乎疼痛才能让他好受一点,似乎这样他也能够体会半分安芷柔所受的疼痛了!他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安芷柔好好活着······ 安芷柔只觉得自己沉溺在一片虚无之中,她听得到周围人的哭声,她也很想将姜斯逸脸上的擦去,想告诉他振作起来!她选择离开不是想让他一蹶不起,而是希望他好好活着,当个没有软肋的好皇帝的,可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想来要不了多久,怕是连这点意识都要消散了。 250看着安芷柔逐渐变的僵硬,到被姜斯逸抱着回了秦国的马车! 她终于要回家了!可她又没能回得了家······ 机械的心脏也在这一刻生出了一丝疼痛的滋味来,它轻抚过自己的脸颊,竟是有泪:“宿主,这是250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就真的只有宿主一人了···” 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下子撞击进入安芷柔的脑中。 疼痛!它竟然也有了痛觉!也对它之前挡下这么多的惩罚,现在一点的显现在它的身上了! 它生出了npc不该有的情感,它就要被清除了!再一次醒来的250就不是250了······ 第58章 成了小宫女 安芷柔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大难不死,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这一次她运气就没这么好了,她刚刚恢复了点知觉就被人用棍子狠狠敲打了一番:“死丫头!就知道偷懒!”安芷柔只觉得疼痛无比,自己都要飞灰湮灭了,怎么还疼成这样呢? 安芷柔遮挡着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拿着大棒责打自己的老嬷嬷,眉目横竖,凶神恶煞,处处不留情。安芷柔一个箭步跳了起来,逃脱了下一记重击。 她的腿居然能动了!安芷柔欣喜地低头查看,却发现自己居然只有五六岁小孩这般大小!一瞬间的愣神,让那老嬷嬷一棒子敲了头:“死丫头!还学会逃跑了!” “啊!”安芷柔一把捂住自己的头:“嬷嬷!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安芷柔还是急忙认错! “哼!”老嬷嬷这才哼气一声不再朝自己挥舞大棒:“这些衣服通通给我洗干净,给皇后娘娘送去。” 安芷柔朝脚下望去,这盆大得都可以装得下一个她了:“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好顺着老嬷嬷的心意坐下来拿起棒槌敲打着衣衫。嘿!这地方还真是黑心又贴心,雇佣这么个童工还给配备了小孩用的工具。 “250!250!你在吗?这是哪啊?”安芷柔坐下后就呼喊着250. 自从清醒后她便再也没看到250的身影,心下有些疑惑,眼神不住地四处看着,生怕自己错过了250的身影。 “在!宿主!”250冷漠毫无温度的机械音久违地在安芷柔的耳边响起,刺激得她身子一抖。 “现在是秦怀王二十年,七月。”250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播报完就不再有任何反应。 秦怀王?那不就是先帝?她穿越到先帝时期了! “250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啊?”安芷柔问道。 “死丫头!还偷懒!”老嬷嬷看着安芷柔不干活又是一棒槌砸到安芷柔的手上,疼得她手中的棒槌都掉进了盆里:“天亮前没洗完,今天早饭就别吃了!” 安芷柔看着天际泛白,朝阳正在蓄势待发。好家伙!原主居然还没天亮就要起来洗衣服!难怪会困呢!这作息哪是个小孩子能承受的! 安芷柔在内心暗暗咋舌,只好任命地继续拿起棒槌锤打着:“250!能不能帮我作弊一下啊!” “你之前也一直这样作弊吗?”250突然口中含刺一般地说着。 “怎么了?250~你今天很不对劲啊~”安芷柔疑惑地看向250,样子是一点没变,但又总觉得是哪哪都变了:“怎么冷冰冰的!”趁着老嬷嬷没注意的功夫,捧了一小小一手掌的手泼向250。 “请宿主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按时完成任务!当前姜斯逸好感度为0!”250并没有像她想象中同自己嬉闹着跳开,而是很平静地挪了一步,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格外冰冷。 “你不是一直看不到姜斯逸的好感度吗?”安芷柔有些怀疑起眼前的250起来:“你是谁?你不是250!” “哼!真是有够蠢的!”不知道为什么250明明没有眼镜,安芷柔却觉得它做了一个推镜的动作:“我是250!不过确实不是你之前的那个250。” 安芷柔的心一提:“你把它怎么了?”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250一击眼刀扫了过去,仿佛是在责怪着安芷柔。 “你什么意思!”安芷柔不解地问道。 “消极攻略任务是要受到雷击惩罚的,不知道宿主有没有体会过呢?攻略未完成,宿主私自选择结束生命也是要有代价,如今你却还在这里好好的!”250平静的声线多了几丝愤怒:“宿主当真不知吗?” “雷击?”安芷柔当场石化在原地,手中的衣衫也落入了盆中,她哪里受到过这些惩罚?难道那些惩罚都被250挡了下来? 安芷柔突然想到后来的250总是动不动就会消失不见,总是姗姗来迟,每次见她的时候也是疲惫极了的模样,她自己私下的时候还偷偷埋怨过此事。 它是替自己挡雷击去了?甚至现在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它消失不见了。眼泪似珠玉般滚落,一颗一颗怎么也忍不住落到铜盆之中。 “死丫头!还哭!不干活!就知道哭!”老嬷嬷的棒槌再一次落到安芷柔的身上,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躲,好疼啊! 雷击的话应该要比这个还要疼吧!安芷柔就这么想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不发一言。那模样,反倒把老嬷嬷吓得一大跳以为中了什么邪!拎着安芷柔就出了门外,美名其曰驱邪! “你现在在这里假惺惺的有什么用呢?”250冷冰冰地开口说道:“好好遵守规定完成攻略任务,它的牺牲才真的有意义!”250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她怎么为你这样的人牺牲到这种程度!傻子!” 朝阳穿透云层一点点地洒落在大地之上,也照亮了安芷柔的眼前的黑暗。因为是夏日不久便有了几分暑气,烈日之中,安芷柔抹了一把泪! 她已经死过一回了!不能再一次重蹈之前的覆辙,总不能让250白死。 只是,她真的能成功吗?至少她从未听闻姜斯逸和一个浣衣的宫女有什么传闻。事在人为,或许未来也会因为她现在的举动而改变。 安芷柔抹了一把泪,平复了心情:“嬷嬷!我想明白了!我跟着你好好干!”还在浣衣的老嬷嬷看了一眼站在屋外的小姑娘。 十岁的年纪却只有五六岁的个子,家里生的孩子多养不起便虚报了年龄托了关系进宫来。月例还要寄给家里,人饿得都有些焉巴了,眼睛却一直亮亮的,像是会说话的。 心下也是一软,她这一辈子在宫中蹉跎了一辈子,也不过一个浣衣的小管事,想来也是没儿女缘的。不如就此认下这个,也可给自己养老。 这么想着老嬷嬷缓和了神情:“来!红菱!想不想做我女儿?” “想!”安芷柔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跪了一下来:“娘!”以她现在的身份只有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往上爬,保持清高只会被人踩在脚底碾死。 “哎!”老嬷嬷一听喜笑颜开,将安芷柔拉起,小小的人,手掌还没她一半大。掀开她的袖子,里面是清早留下的伤痕,还有些旧伤:“可还怪嬷嬷严苛?” 第59章看到了安太后 安芷柔看着老嬷嬷担忧的神情,低下了头:“不怪嬷嬷!嬷嬷也是为了红菱好······” “嗯?”老嬷嬷看着眼前这个机灵的姑娘越发添了几分赞赏。 “嬷嬷对我严苛是为了让我早日学会规矩,在嬷嬷面前怀了规矩顶多挨板子。若是在主子面前坏了规矩,红菱怕是连命都没有了···”安芷柔低垂着头说得格外真切。 老嬷嬷满意地看着自己选的接班人,好好教养,将来定然比她好。她轻轻拍了拍安芷柔的手:“回去好好上药,晌午的时候把这些衣服送去皇后娘娘那!” “谢嬷··娘!”安芷柔立刻改了口。 老嬷嬷一听眉眼弯弯都合不拢嘴,让安芷柔回去好好休息去了。 一路上安芷柔都低垂着头,她现在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能见到姜斯逸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也不知道他现在当上太子没!要是当上太子岂不是更难攻略。 眼前唯一的机会就是今天晌午去皇后娘娘处送衣服的机会,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和姜斯逸说上话。安芷柔有些头疼地倒在床榻之上,一切都变化得太快她都来不及去细想。 如今的皇后娘娘应该就是当初给自己指婚的安太后,安芷柔倒是有些好奇,她们到底是有多相像才能让姜斯逸把她当做皇后娘娘的替身呢?不知道何事,安芷柔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晌午十分,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只听得声声蝉鸣,周围的一切都焉巴着,昏昏欲睡。安芷柔站在凳子之上,将皇后娘娘的衣服拿了下来叠好,前往玉宁殿。 宫道之上,安芷柔一人端着快把她都盖过去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摔一觉把衣服弄脏了。纵使她再小心,也挡不住暗箭难防,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少年两人狠狠相撞。 “啊!”安芷柔狠狠地摔了一个屁股蹲,手中的衣物一下子散落在地上。 “是谁不长眼睛!”身旁的少年长身玉立,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样。 安芷柔从一大堆衣物中探出了脑袋:“不长眼睛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你!大胆!你知道本王是谁吗?”少年手执弹弓,眼神轻蔑。 安芷柔站起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绛紫色色的丝绸做的圆领袍子,领口和胸前都秀着小虎的暗纹。整个人油光水滑,脸蛋圆圆,眼睛大大,一看就是娇养的小公子,眉眼之间还与姜怀年有几分相似。 看这人的语气和装扮便知是这宫里横行霸道惯了的主子,安芷柔心下便有了猜测,看来这姜怀年还真是从小一个样! “我管你是谁都得跟着我到皇后娘娘面前请罪!”安芷柔上前一把抓住姜怀年的胳膊:“休想跑!” “大胆!狗奴才!我可是八王爷!居然敢碰本王!”姜怀年瞬间暴躁如雷,他可是堂堂八王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桀骜不驯!今天在这里居然被一个个头才到他眉眼的小宫女给摸! 他脏了!姜怀年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安芷柔本就瘦小,这一跳可把她害得跌倒在地,膝盖传来刺心的疼痛,大概就是有些受伤了。安芷柔的手却还是紧紧地抓着姜怀年的手不松开,瞬间哇哇大哭起来:“你不准走!呜呜呜!我的膝盖好痛!都怪你!啊啊啊啊!没把衣服送到皇后娘娘那里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也要拉你垫背!” “啊啊啊!”姜怀年本就是从学堂那里偷偷溜出来的,谁知道居然遇到这样胡搅蛮缠的宫女:“你现在再吵,现在你就没命了!”他忍无可忍地大吼道。 两个幼稚鬼大中午得便在宫道边用着音量魔法对冲!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姜怀年的头突然被人打了一下,打断了两人的魔法攻击。 ??? 安芷柔斜过头望去,嘿!原来小时候的姜斯逸长这样啊!一整个软绵绵的像是一块巨大的棉花糖,感觉软软糯糯的。看着安芷柔都有些手痒了。 姜斯逸奇怪地看着这个这个对着自己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宫女。心想着丫头还真是胆大,敢对着皇子这般态度。 头发亚黄,整个人也瘦瘦小小的,嘴唇都有些干裂,眼神里却丝毫不见胆怯,也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多大的货。 姜斯逸看了看姜怀年和安芷柔的模样,摇了摇头。算了,确认过眼神都是不靠谱的人。 姜斯逸缓缓蹲下身,将散落一旁的衣服,仔细查看了一翻。好在只是有些小灰尘,无伤大雅。 “起来吧!跟随我一同去吧!”姜斯逸低声说道:“我同你在母后面前解围。” 安芷柔一听姜斯逸这话,眼神一亮,立刻就松开了紧握姜怀年的手。看着姜斯逸是越看越满意,果然还是姜斯逸好!呜呜呜呜!太感动了! “250姜斯逸现在好感度多少?”安芷柔激动地问道。 “0!”高冷250冷冰冰地报了一个数字。 “0!”安芷柔差点就要开口大喊了:“你没看错吧?你这个机器坏了吧!”安芷柔抬头看向面容和煦的姜斯逸跟一旁目眦欲裂的姜怀年形成了鲜明对比!怎么可能是0呢! “你!”姜斯逸抬眸对上姜怀年的视线:“快些回去!天天逃课被德妃知道!” “母后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姜怀年插着腰哼了一声。 姜斯逸看着他的模样有一瞬间的失神,眼神一暗,原本想说的话也按耐了下去。安芷柔赶忙上前一步挡住了姜怀年的视线:“王爷,咱们快走吧,别人皇后娘娘等急了。” 玉宁殿。 安芷柔总算见到了安虞,如今的皇后娘娘。一身的金丝缕衣,头戴凤冠,雍容华贵。岁月并没有给她添上皱纹,却为她添上了几点愁云,像是一朵颓靡的花。 “儿臣参见母后!”姜斯逸朝着安虞行了一礼。 安芷柔也紧随其后,偷偷地看着。安虞睨了一眼姜斯逸:“起来吧,学堂散了?” 第60章 她是她的替身 安芷柔有些紧张地看向姜斯逸。 从进门开始安虞便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先生派儿臣去寻八弟,路上不小心碰到了这位小宫女不慎弄脏了母后的新衣。”安虞这才施舍一般朝安芷柔看了一眼,眉头一蹙。 安芷柔心下一紧,立马将头低得更下了:“奴婢知错!” “还请母后网开一面,饶了这宫女一命吧···”姜斯逸垂手说道。 安虞没有说话,只沉默着看向姜斯逸,喝了一口茶:“所以你便因为此事不去学堂!”手重重地砸在桌面之上:“逸儿!我送你第一天上学堂时说过的话可还记得!” 安芷柔被眼前严肃的氛围吓得身形一抖,这一次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一个小宫女这件事,她从前的肆意放肆不过是仗着有人护着兜底,而安芷柔又是御史大夫的独女的身份罢了!当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她再这样做的行为就是自寻死路。 毕竟,杀死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或许只是因为一时兴起。 “母后同儿臣说父皇子嗣众多,若是儿臣不够突出优秀,即使背后有安家撑腰,也无望皇位!”姜斯逸跪地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既如此为何还要离了学堂?”安虞怒道。 安芷柔有些不解,不是因为姜怀年先逃课,先生让姜斯逸来寻的吗? “你是我的儿子!你同德妃的儿子也豪无关系!他的事也同你无关!”安虞从身旁的宫女接过一根软枝:“你为什么次次都不听!她的儿子将来注定是当藩王的!同你能一样?”说罢便是一鞭子。 安芷柔猛地一抬头,姜斯逸小时候便是这样度日的吗?她看向姜斯逸,眉头微微皱着一声不吭,看样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责打。 安虞一下子打了十几鞭子后才微微有些解气,放下了软枝:“先去学堂吧!别让先生等急了!” “是!儿臣谢母后!”姜斯逸有些踉跄着起身,稳住身形后像是没事一般出了殿门,安芷柔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离去而动。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的姜斯逸,从前只看到他作为帝王的威严和沉着冷静的一面。 安虞看着安芷柔的模样,又坐了回去:“倒是忘了你!” 安芷柔一听这话身子止不住地抖动起来,把头低得更下了。 “怎么觉得本宫凶神恶煞?”安虞轻笑一声,端坐上方。 “奴婢不敢!”安芷柔颤抖这声线回答道。 “那就把头给本宫抬起来!”安虞一甩袖子,语气不容置疑。 安芷柔抖着身子抬起头,她现在的模样是同自己儿时别无差别,就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弱小瘦削了些。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安芷柔会不会也同自己有几分相似,要是相似也不知是好是坏。 安芷柔的心中百感焦急,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人的神色。 果然,她刚刚抬了一个眉眼,便有人冷抽一声。看样子确实和现在的安芷柔有几分相似啊,安芷柔不禁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250不至于我刚出场就要死了吧?”安芷柔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他人的行为250无法预测,结局都是宿主的行为决定的。”250冷冰冰地说道。 听完这话安芷柔差点两眼一黑就要晕过去了。 坐在主位的安虞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红菱。”安芷柔颤着声回答道。 “年岁几何?” “奴婢今年十岁。” “这么小?”安虞有些诧异,一时这么小的宫女被派来给她送新衣,二是安芷柔看着确实不像十岁,看着跟自己侄女差不多大。 “浣衣局的日子如何?”安虞慢悠悠地问道,让人揣摩不透她的想法。 “每半年能给家里送去三四两银子,奴婢已经知足了。”安芷柔中规中矩地回答道,故意避开了人际关系这个棘手的问题。 一两银子···安虞在心中默默地回忆了一下,这么一算。红菱在宫中每月的开销也不过一吊钱,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 看着她瘦削干瘪的模样,一想到刚刚她刚刚看姜斯逸的反应。安虞思索了片刻,又换了一副和煦的面容:“红菱想不想一个月就能有三两月例啊?” 安芷柔眼前一亮,她这是要涨工资了?可对上安虞这慈眉善目的面孔她却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老板突然涨工资,一定是有利可图啊!安芷柔小心翼翼地看着,不知道安虞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安虞看着安芷柔一亮的神色微微一笑:“红菱,你觉得四王爷如何?” “王爷他···”安芷柔立刻头脑风暴,将自己能想到的成语都用了上去:“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貌双全,沉鱼落雁,闭月···” 安虞身旁的小宫女都有些忍俊不禁,安芷柔在才意识到自己说太快,后面这些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一下子噤声,看着安虞不说话,捂住了自己的嘴。 “嗯!”安虞笑着起身,将安芷柔拉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跪久了膝盖疼吧?” 天啊!以安芷柔超高的社畜涵养,老板突然的关心,一看就是会给安排超出她能力范围且难搞的事啊!果然,之间安虞幽幽开口道:“四王爷府中还缺给伶俐的丫头,你可愿意去伺候四王爷?” 嗯?天上居然还有这等掉馅饼的好事!安芷柔心中一喜,面上却还是强压平静,殊不知涨红的脸早就出卖了她。 “嬷嬷还等着奴婢去复命···”安芷柔轻声说道。 安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安芷柔,自然也是看到她身上的这些伤,面色一沉:“彩霞,你去把衣物送回去,顺便再好好审审!” 安虞一旁的宫女立刻上前领命。 安芷柔则是被另一个宫女彩云带去了四王姜斯逸住的云霞宫。 安芷柔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安虞会突然让自己去伺候姜斯逸呢? 看着走在自己前头的彩云,装作小孩童一般地天真问道:“彩云姐姐,皇后娘娘为何要派我去伺候四王爷呀?” 彩云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好事怎么会轮到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人身上呢?这姑娘长得与皇后娘娘的侄女有些相像,不过是现在培养些感情,等真的大小姐长大嫁给四王爷时轻松些。 “莫要擅自揣度主子的心思!”彩云最终只是冷冷得说了一句。 “哦!”安芷柔低着头,别人不说她也不好逼问。 等等!安芷柔突然想到了什么!姜斯逸先前一切反常的举动,她突然就会想明白了!所以那个人是她! 她当了她自己的替身! 第61章 出师不利 脑海里冒出这一想法的时候,安芷柔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脚步都有些虚浮了起来,所以一直都是她!姜斯逸一早就认出了她,她还傻乎乎地一直在那里猜测。 甚至他们最后一次在燕国见面时,她还在为此生他的气。 他当时一定是很委屈吧,自己作为爱人有时候真的有些不合格······安芷柔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眼前的路都有些看不清。 彩云顿住了脚步,看到自己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心生了几丝怜悯。也不过才十岁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害怕呢?等安小姐长大了若是心善,她还有活路,只怕到时安小姐心善,皇后娘娘可不一定。 安芷柔就这撞了彩云满怀:“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马跪了下来:“彩云姐姐,奴婢知错!” 彩云叹了一口气将安芷柔拉了起来:“咱们都是奴婢,没必要守那些破规矩,左右见了主子再跪来跪去的。” 安芷柔一怔,点了点头。彩云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安芷柔,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莫要动真情!” “嗯?”安芷柔有些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彩云来着安芷柔边走边说:“皇后娘娘将你安排进四王爷的府中,你可知为何?” “四王爷救了奴婢一命,奴婢自然是愿意报恩的······”安芷柔说罢低下头来,羞红了脸。 彩云一瞧安芷柔的模样,神色一紧,手也紧紧抓住安芷柔不放:“是要抬你做四王爷的通房丫头!” 安芷柔一怔,随机脸涨得通红,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姜斯逸身为王爷,自然不可能真的娶她为妻,若是没有旁人,她对名分倒也不是很在意:“若是···王爷不嫌弃奴婢····奴婢···也是愿意···” 彩云看着安芷柔的模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语气都有了几分恼意:“傻子,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安芷柔不解地看向彩云。 “你知道你同皇后娘娘的侄女长得有多像吗?”彩云将安芷柔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若不是小姐此刻在家中,你就说自己贪玩出去玩了几天饿成了这副样子都有人信!” “皇后娘娘之所以将你安排在王爷身边可不是成全王爷和你,王爷最终还是要娶安小姐的!只不过到时候你可就不一定还有命活着!”彩云压低了声线说着。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到了云霞宫。 安芷柔还没从彩云的话中反应过来,所以她这是替他人做嫁衣? 安芷柔忽然想起,姜斯逸似乎特别害怕提到死字,在去燕国前夕那夜,她一句阴阳两隔,姜斯逸就有很大的反应。 所以她的死在这个时间线里是注定的? 甚至可能姜斯逸也知道了她的死讯。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想再死一次!怎么会呢!安芷柔从前向来不信这些,可是自从来了这个什么凌云大陆很多东西她不得不信。命运就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般,别无选择。 安芷柔怔愣地随着彩云的步伐踏进了云霞宫。 只有零星的几个宫女在门外打扫着,见彩云来了便都停住了动作:“见过彩云姐姐!” “这位叫红菱以后就是四王爷的房里人。”彩云侧身让众人看清了安芷柔。 安芷柔抬起头,看向众人微微一笑:“你们好···” 几人都有一瞬间的沉默,彩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回去复命了。人各有命,若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那么以后也没有帮衬的必要。 见彩云一走,一院子的人瞬间就换了一副面孔。 “哼!”一人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扫帚朝安芷柔一扔,差点砸到她的头,还好安芷柔快一步躲了去。 “躲什么!来了我们云霞宫,不干活就给我出去!”那宫女斜睨了安芷柔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屑与傲慢。 安芷柔有些不解地看向她,挺着了身板:“皇后娘娘只说让奴婢来照顾四王爷,这些琐事本就不归奴婢管。”说罢直接径直就要去到屋内。 “欸!”那宫女一把抓住安芷柔的衣袖:“在云霞宫!我最大!干活去!” “不去!”安芷柔也丝毫不退缩,虽然她看着瘦瘦小小,可不代表她好欺负。 “行了!行了!”一旁另一个宫女上前来拉过安芷柔:“这丫头现在还这么小懂什么呀!这地咱们几个扫又不是不行!” “哦?”很显然这一番话并不能让她满意:“春林,你这意思就是咱们以后还得伺候这一个小宫女了?我春月可不认这个主子!”说罢双手负胸要进屋:“既然如此这院子就给你打扫吧!”说完扫视了全院子的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众人见春月进了门,看了一眼护着安芷柔的春林也都进门去了。 一院子瞬间空空荡荡,只剩安芷柔和春林两人。安芷柔有些歉意地看向春林,她自己被针对倒是无所谓,连累了无辜的人她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安芷柔捡起春月扔在地上的扫帚。 小小的人只是抓住扫帚都有些困难,春林反倒冲她嫣然一笑:“害!我还怕她们!那春月···”春林靠近了安芷柔的身边:“你没来之前她一直觉得王爷是她一个人的呢!现在你来了,岂不是狠狠打她的脸?”春林说罢还做了一个鬼脸。 安芷柔瞬间明白了春月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恶意是怎么回事了! 春月同自己一样都是宫女,即使真的得到姜斯逸的心,也不过就是和她现在一样当一个通房丫头。王爷的通房丫头又不可能只她一个,以后还会有正妃,侧妃,良娣。她难道个个都要这样争对吗? 安芷柔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扫着地。 夕阳垂暮,染红了一片天。彩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安芷柔扫着院子,有些失望地看向她:“收拾好没?还不去接王爷!” 彩云一来,原本躲在房中的宫女们都一窝蜂地出来了。 “红菱还在扫院子,不如让奴婢去吧!”春月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哼!”彩云轻哼一声,红菱人小好说话她可不是:“皇后娘娘点名要的红菱!” 春月的笑意一瞬间僵持在了脸上,身形都有些僵硬,看向安芷柔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不善。 安芷柔放下扫帚上前一步,就要跟着彩云去。 彩云却是停顿住看向春月,眼里全是轻蔑,随后又扫视了一圈跟着春月一同出来的人:“有些人端清楚自己的位置!奴婢就一辈子是奴婢!”说罢,拉着安芷柔便走,也不去看后面气急败坏的春月。 安芷柔到了玉宁殿,主殿之外跪着一挺拔身影······ 第62章高冷的四王爷 在来的路上安芷柔就听彩云讲了个七七八八,晌午的事还没完,姜斯逸下了学堂还得在皇后娘娘那跪半个时辰才算了事。 安芷柔跟着彩云去了内殿,安虞端坐主位,屋里正烧着香,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安芷柔上前一步:“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云霞宫可还习惯?”安虞微眯着眼打盹,下午的事情她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柔儿身子骨不好,在嫁给姜斯逸之前,姜斯逸的后院最好还是处理地干净些好。 眼前正好有个现成的靶子,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回皇后娘娘云霞宫···很好。”安芷柔边说眼神不住地向窗外的姜斯逸看去。 安虞睁开了眼,倒是有些新奇,若是换了旁人今日受了这样大的恩典只怕会得意忘了形,接机将不对付的人处理了。这个姑娘到确实有些意思,安虞撑起身子,看向安芷柔。 却发现她的目光飘忽不定,似乎在担忧着什么。既然她现在还不需要自己插手,那安虞自然也不会去管。她倒是想看看这小姑娘的手段到底如何,这命今后是留还是不留。 “皇后娘娘,该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吧,奴婢···”安芷柔斟酌着用词好让安虞不生气的情况下放姜斯逸和自己回去。 安虞眉眼一挑,有些想发笑,看着安芷柔与自己相似的眉眼,倒有几分像自己年轻时候,她也是这般给陛下求情的。陛下背不下诗书,总是会被先帝责罚,她就是这般在先帝面前周旋的。 “回去吧!今儿个不留用膳了!”安虞抿唇一笑,一挥手。 安芷柔喜逐颜开,磕头领恩后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安虞叫住了安芷柔,看向桌上的药瓶:“这药给他送去。” “谢皇后娘娘!”安芷柔上前接过了药瓶,去了庭院处。 算算年纪现在的姜斯逸也不过八岁,壮实地居然比现在十岁的自己还大两轮。跪在庭院的正中央,眉头紧锁,身姿挺拔。额角渗出的点点汗珠,低垂着眉眼,也不曾挪动分毫。 安芷柔从袖中掏出帕子,走上前去。微微俯身,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姜斯逸这才缓缓抬起眉眼,大概是跪得有些久了,反应有些迟钝,在安芷柔擦完了汗,他才一把紧紧抓住安芷柔的手腕。 疼得安芷柔惊呼一声,手帕就从手中滑落,轻滑过姜斯逸的脸颊。年幼的他已经能窥见日后锋利阴鸷的眉眼,看向她眼里全是防备。 “你要做什么?”姜斯逸低吼道。 “四爷,皇后娘娘同意你回去了!”安芷柔皱着脸,忍着痛说道。 在听到四爷两个字的时候,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最终松开了安芷柔的手腕,转身正对着殿门:“儿臣叩谢母亲!” 说罢,撑地起身,安芷柔上前一步抓住了姜斯逸的手,也被他狠狠忽略。 安芷柔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还有几分不习惯!嘿!她看向面前面无表情的姜斯逸,明明膝盖疼成那样,还一个人逞强的模样!嚯!你现在不牵的手,以后想牵都牵不到。 疼得走路都踉跄了,逞强什么呢? 安芷柔上前一步主动扶住姜斯逸的右手:“四爷还是扶着奴婢吧!路还长着呢!” “姜斯逸好感度减一!”250冰冷无情的声音在安芷柔耳边响起。 啊!不是!没记错之前好感度是零啊!现在变负数了嘿!呵呵呵呵!要不是周围还有人,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宫女,她估计早就把姜斯逸狠狠一推,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老娘这么尽心尽力对你好,嚯!就是这么回报老娘的? 姜斯逸看着自己右边莫名其妙多的小宫女,还一脸抽搐地看着自己,好像有多不满似的。他好像没有叫她跟着来吧,她自己要扶他,还这副模样!他没治她一个大不敬的罪已经是宅心仁厚了! “姜斯逸好感度减一!”250的又一次播报。 不是!安芷柔有些憋不住气了!姜怀年当年也就负一啊!好啊!你姜斯逸还来负二!安芷柔没忍住抽气了一声。 “本王很重吗?”姜斯逸冷冷地声线传来,右手微微使力便挣脱开安芷柔的手。 “不是!不是!”能怎么办呢?自己喜欢的姜斯逸!还能怎么办呢?顺着毛撸呗!安芷柔回忆起未来姜斯逸对自己的态度!嘿!玩他不就跟玩狗似的!哼! 安芷柔眉头一蹙,鼻头一酸:“奴婢只是有些心疼王爷···”不知怎的,她真的有几分想哭了。紧绷了一整天的心,在姜斯逸面前彻底松懈了下来。可是现在的他不爱她! 她的爱人此刻不能再给她任何依靠,甚至对她如此防备。他看着自己眼神不再是那样温柔充满爱意,那样冰冷地毫无温度。她真的有些怕了,眼泪怎么也憋不住,哗啦啦地流。 她也终于明白姜斯逸当年看到她是什么心情了······ 姜斯逸看着眼前突然抽抽噎噎的小宫女,心中暗暗啧声,这女子果然麻烦! 他捡起地上的帕子,递给安芷柔:“擦擦!本王的伤无伤大雅,你快回去吧!” 安芷柔抬头,看着扭头不看自己的姜斯逸,嗯!还是能看出小帅哥的影子的!既然咱们都经历过一样的事情,这件事就扯平了!我原谅你了!就这样安芷柔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单方面原谅了姜斯逸。 姜斯逸见状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靠!这么无情!安芷柔再内心吐槽着!不行!扣分!她要拿小本子记下来!以后找姜斯逸一笔一笔算账,不过,也不知道她还有以后吗? 安芷柔快步追上了姜斯逸,跟在他两步之外。 “还跟着本王做什么?”姜斯逸忍无可忍转身吼道。 “姜斯逸好感减一!”250格外发贱了起来,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有一瞬间安芷柔都觉得是以前的250回来了! “皇后娘娘让奴婢跟着过来伺候王爷的!以后奴婢就是王爷的人!”安芷柔的眼里还挂着水珠,被姜斯逸这么一吼,眼泪瞬间憋不住。 姜斯逸怎么敢这么同她说话!呜呜呜呜呜!安芷柔越想越憋屈!可是她知道面对眼前的姜斯逸着一切都没有用,会心疼她落泪的姜斯逸在八年后。 她就这么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不让泪落下,直到口中都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姜斯逸抬起手。 第63章 我好人吗? “王爷,是不要奴婢吗?”安芷柔委屈巴巴地看向姜斯逸。 姜斯逸看向安芷柔,母后派到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人怎么能说不要便不要呢?他头疼地摇了摇头:“罢了!你跟我回去吧······”左右当个摆设或者离远一些就行了。 “姜斯逸好感度减一!”250报道多了,安芷柔竟然还生出了几丝免疫来,姜斯逸小小年纪便能做到喜怒不行色,天生的皇帝料。 安芷柔的脸皮也开始厚了起来,现在能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待在姜斯逸身边,还差没机会撩拨他吗?安芷柔自信地想着,或许是在从前的姜斯逸宠坏了,她总是会忘了表情管理。 在现在的姜斯逸看来,眼前这女子上一秒还可怜兮兮地垂着泪,现在就嘴角上扬。皇后想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也找个聪明机灵的人,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有些蠢的? 云霞宫。 当安芷柔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跟在姜斯逸的身后,一进殿门。一道道视线就紧紧地追随着她。 此时尚年轻的德全从石墩子上跳了下来:“哎呦!王爷!”快步上前挤开了安芷柔,撑起姜斯逸的身子:“还愣着干什么!请太医啊!” 底下人慌慌张张地跑去请太医,德全则是扶着姜斯逸进了里屋。安芷柔刚要抬脚一同进去,春月便上前一步,将安芷柔拦在了门口:“没王爷的准许可不能进门!” “四爷!”不让她进?安芷柔就踮起脚扒拉着门框朝里头喊去:“四爷!奴婢这里有皇后娘娘送的药!” 四爷!安芷柔的称呼一下子刺痛了春月的心,这么亲昵的称呼这个小贱逼怎么敢的? 此时,里屋的姜斯逸刚刚坐下,德全掀起了他的裤腿,两个膝盖跪得通红,可把他心疼的,眼泪汪汪!安芷柔又在门口四爷!四爷!的喊。 “叫她进来!”姜斯逸撑着脑袋,眉头紧锁,小小年纪便是化不开的忧愁。 安芷柔被顺利放了进来,春月看到德全来请也不好说什么,只怨怼地看了安芷柔一眼,便快步离开了。 安芷柔缓缓走上前,从袖中掏出药瓶。看着姜斯逸红肿的膝盖鼻头一酸,缓缓蹲下身,将药瓶中的精油倒在了自己的手中,搓热自己的双手附上了姜斯逸的膝头。 姜斯逸本想躲开,不知道为何还是止住了动作,静静地看着安芷柔小小的手在自己的膝头揉搓着。 “你为什么动不动就哭?”姜斯逸看着边上药眼泪边吧嗒吧嗒落下的安芷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安芷柔在透过他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看着他却又不在看他。 安芷柔吸了吸鼻子:“奴婢以前腿受过伤,差点就站不起来了······陛···王爷还是要多保重身体。莫要惹皇后娘娘生气,少受些苦也是好的···” 姜斯逸俯身只能看到安芷柔亚黄色的头发,心下一软:“你如今几岁了?” “今年开春,奴婢就满十岁了。”安芷柔回答道。 “十岁?”姜斯逸有些不敢相信重复道:“比本王还大了两岁?择你们这般瘦小,你家人怎么舍得你这般小小年纪就进宫的?”到底还是孩子,现在的姜斯逸还是沉不住气的,一股脑就问了一大堆。 “左右是养活不了奴婢了,能来宫中也算是有口饭吃,还能为他们赚些银两。”安芷柔平静地说着。 姜斯逸此刻却沉默了起来,看着比自己大两岁的女子却比自己还瘦小,一股心疼之感莫名涌上心头。 “姜斯逸好感度加一!”250的播报声响起。 不是?这都要减?等等!这是加?安芷柔眼神一亮,看来现在的姜斯逸吃这一套!那以后她就多示弱? “不过奴婢还是运气好的!进宫后都遇到了很好的人!”安芷柔仰起头粲然一笑。烛火明灭见发出轻响,就像是敲击着姜斯逸的心扉,他也是很好的人吗? 姜斯逸自认为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从未体会过半分的温情。母后总是以储君的要求来对待自己,可是父皇的立储诏书却一直没下来。宫里因此而笑话他的不再少数,痴心妄想是他听过最多的词了。 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八弟,父皇的几个儿子,他和八弟最为相似,最羡慕的还是八弟有一个爱他的母亲。会纵着他爬墙头散心,背不出四书也没关系。玩累了还可以躺在德妃怀中,听着她唱童谣入睡。甚至上次他去德妃那里的时候还吃到了甜甜的粽子糖······ 那是母后从来都不准他碰的,那天粽子糖的香气很香很甜,甜得他都有些忘却了烦恼。只是母后知道后,朝他狠狠发了一通大火,严令禁止他再去德妃处。他背上的疤痕就是那天留下的,他有时候不明白母后为什么会这么对他。 姜斯逸百感交集低头看向安芷柔亮晶晶的眼神,比那烛火还要明亮几分,可她偏偏是母后的人。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是个伪善的人,为了让人觉得他宅心仁厚,会刻意去帮扶一些弱小的人。 就像那天遇到安芷柔,他是真的怜悯那个犯错事的小宫女吗?姜斯逸知道不是的!只是他一时兴起的善念······ 和煦的话语,谦和的表情内里的他都是高高在上的,知道安芷柔站在他面前,书中那句哀民之多艰才在他眼前撕开一小角。 “奴婢能遇到王爷此生足矣!”安芷柔抬头对上姜斯逸的眼眸,或许现在的姜斯逸不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安芷柔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能活多久,只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诉说她的爱。 姜斯逸勾唇一笑,绕有兴趣地撑起头:“哦?” “王爷!太医到了!”门外地德全煞风景地喊了一声。 两人瞬间移开了眼神,距离也拉开了······ “姜斯逸好感度加二!”伴随着250的播报声鼓动如雷的是安芷柔的心跳! 该死!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64章 初雪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到了姜斯逸十岁。 期间好感度也就涨到了15,算得个相熟的程度吧,现在的安芷柔已经和德全一样能够头姜斯逸同进同出了。 但是安芷柔心里苦啊!要知道她可是真一点苦没少吃,着安虞居然鸡娃成这样,她也得跟着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要伺候这姜斯逸刻苦读书。 有时候姜斯逸读着读着就会听见咚一声,安芷柔脸就这么直直得倒在了砚台上变了个大黑脸。 姜斯逸看不下去允许她睡醒了再来照顾,也会在皇后面前多加遮掩。好不容易睡眠时间延长了。结果总有人三天两头地对着她的棉被泼水,睡得湿乎乎也就罢了,还会被人笑话是尿床的! 天知道她多冤枉! 嘿!有时候就不得不承认,穿越来的就是好!气运就是会降临在她的身上,没几天姜斯逸就一脸深沉舍身取义一般对着安芷柔咳了咳,脸红到了耳根子:“本王的偏殿还空着···你先搬去住···万一母妃查岗,有德全报信,你也能快些!”说道后面手也放下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秦怀王二十二年,十一月。 天寒地冻,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包裹在雪中,刺眼地看不清来路。大雪一下十多天都没有停止,秦国迎来了百年难遇的一场雪灾。 安芷柔蜷缩在炭盆前,看着眼前烧得火旺的木炭,有些想燕国的黑金了,若是秦国也有黑金的话就好了,这样小小的一块就可以温暖一整天。 屋外的雪已经停了,陆陆续续有人影出来扫着积雪,是不是还会停下搓一搓他们冻红的双手,口中呼出的热气化作一缕白烟。 安芷柔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身上穿得是今年绣坊新做的红色壮话绫子对襟小袄,手里还被德全塞了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若是要出门还会有一件绛红灰鼠皮做的披风,冷不到哪里去。 她缓缓抬头望向主座正在临摹字帖的姜斯逸,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若不是他当时的心软救下了她,若不是自己与现在的安芷柔有几分相似,现在的她恐怕也要在着寒冷的天气里扫着积雪吧······ 冬日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难捱的! 安芷柔在人群中看到了春月,她带着厚厚的帽子,将自己的头裹得严严实实的,脸涨得通红。她知道那些明里暗里的欺负不少是来自她,从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好像在这里待久了就想明白了······ 春月大概不是讨厌她,而是讨厌她能被皇后看重,不用在这样的冬日受苦吧······ 安芷柔低头理了理怀中的棉絮,将它们塞进刚刚做好的手皮套中,最后再下面封了口。做完一个后,安芷柔拿起来,拍了拍抖一抖。 去年她也做了一堆的手套,不过虐都是照着春林的手,男的则是德全的手大小做的,毕竟手的大小也不会有太大差距。只是可惜,她第一回做,没几个能看的,除了春林也没几人接受她的好意。 今年可不一样了!她的技术简直就是平地起高楼,这小手套做的!安芷柔试着戴一下,充棉量适中,不至于臃肿,皮质的外皮也能够抵挡住风寒。 安芷柔为了验证做完了一双跑到屋檐之下,测试了一番。 “还做这么多?”姜斯逸看着蹦蹦跳跳回来的安芷柔,才出去一小会儿,脸蛋便红扑扑的。去年她做的那些个手套,几乎都被人拒绝了······虽然确实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技术问题。 “今年和去年不一样,去年的冬天倒还是能捱过,今年这雪不正常······”安芷柔不停着手中的操作,就算再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这样大的雪也会导致高速封路,铁路停运,整个社会都会停止生产。 别说在古代了,平民百姓能活下来都算命大的······就像她做的手套,她的能力也仅仅够照拂云霞宫的下人们,做到她能做的,安芷柔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她不是什么圣母,个个都要庇佑。 过好自己的前提下能帮则帮。 “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安芷柔悠悠地说着,继续低头做手套。 有时候安芷柔真想抽自己几嘴巴子,真是好日子过多了,就要嘴贱说些不好的。日头偏西的时候,安芷柔刚刚做好了手套,德全跑前跑后地将手套送给了每一个人。这次倒是通通接受了,安芷柔也缓缓送来一口气。 最后自己也得看一个灰鼠皮做的小手套,一个劲儿得直乐呵,在屋里也不摘下。姜斯逸看了一眼德全的手,有看向自己光秃秃的手,神色一暗。 眼神又不知道瞥到什么地方去了······ “姜斯逸好感度减一!” 安芷柔刚伸着自己酸软的肩头就听见250嘲讽出声,安芷柔猛地一转头看向姜斯逸,动作幅度之大到,她几乎都能听见肌肉撕拉的声音。 “啊——!”云霞宫的上方都回荡着她的嚎叫。 “哎呦!红菱姑娘!你这是咋了?”德全现在可是对安芷柔看护得紧,他一个太监注定不能有儿女,安芷柔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可以做他女儿,他也是这么疼安芷柔的。 德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安芷柔现在只觉得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漆黑,手死死抓着脖子,腿软着跪倒在地。 “把头转过来啊!”德全说着就要去懂安芷柔的头。 “别碰!别碰!呜呜呜呜!”安芷柔边哭边嚎叫道:“转不动了!转不动了!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安芷柔的脑袋此刻只能维持着向左转,一动便觉天昏地暗······ “啊!这···这可怎么办···?”德全看着安芷柔的模样急得直掉泪。 原本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的姜斯逸也走上了前,安芷柔一见他来,心里也又几分气,借着痛意偷偷锤了姜斯逸几下。 德全去请太医了。 姜斯逸将安芷柔抱到了小榻之上躺着,安芷柔摩挲着从自己袖中掏出一双狐裘做的手套,气若游丝:“奴婢也给王爷做了一份,王爷莫要嫌弃奴婢手笨······” 姜斯逸低头看着手中的手套,居然还坐了五指,毛绒的狐绒看着就让人心化了。 “姜斯逸好感度加一,加一,加一······20了!”250有些惊奇! 姜斯逸正要开口说话,门外便传来一阵声响。 “圣旨到——!!!” 第65章 有孕 姜斯逸看向门外,又看看躺着的安芷柔,起身放下了珠帘。 起身去接旨,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安芷柔静静地趴在榻上,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愫,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注定不能符合礼仪规范,所以拉上了珠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王爷聪慧敏捷,率土系心,文韬武略,而今乾州雪灾特派尔亲去赈灾,以示皇恩——!三日后出发——!”太监细长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 安芷柔爬着听完着一切,皱紧了眉头,这样大的雪灾,身为帝王自己不以身作则亲慰灾民,派一个连自己府邸都没有的王爷去,不就是欺负人吗? 安芷柔有些生气地想坐起身子,脖子传来的刺痛,又让她眼前一黑。 这样的差事让现在毛都没长齐的姜斯逸去,不就是相当于将一块羊肉都进狼群?这赈灾款里的油头可大着,能落到百姓头上的能有三分之一已是很好了······ 况且这次还是遇到姜斯逸这样的软柿子,那些人岂不是更猖狂?京城的雪已经这般大了,乾州只怕是现在还在鹅毛飘雪,雪路难行,恐怕到半路还要下车冒着风雪前行。 想到这里安芷柔的心揪做一团,担忧地看向珠帘外的姜斯逸,他跪着接下了圣旨,又同宣纸的公公说了一堆恭维的话。 人走了,太医也到了。安芷柔的脖子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太医的毒手狠狠一掰,痛得她叫得躲在屋檐下的鸟都探出了头。 眼前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是不会要死了!啊啊啊啊!我要死了!不要!” “没有!没有!”姜斯逸抓住安芷柔乱挥舞的手:“让太医上药!否则你才是真的要死了!”小小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竟然把她禁锢地死死的! 不行!她还得练!安芷柔在内心愤恨地想着。 安芷柔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用支架狠狠地顶了起来,不能动弹。 “皇后娘娘到——!”门外通传的太监声音嘹亮。 “你先在这休息,你这样母后想必也不会多苛责。”姜斯逸看了一眼安芷柔,便出门迎接皇后去了。 安虞一脸欣喜地拉着姜斯逸的手进了内屋,甚至都没往安芷柔方向看一眼,径直坐到了主位上。安芷柔挣扎要爬起身行礼发出了声响,安虞也只摆摆手作罢,又把目光放到了姜斯逸身上。 “儿啊!咱们总算是要熬出头了!”她的语气里满是欣喜,眼里折射出的光泽是安芷柔从未见过的。从前她只觉得皇后如同一汪清潭,无波无澜,喜怒不形于色。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舒心,她都有些好奇地看去,什么事竟然能将她高兴成这样,嘴角都藏不住笑意,连头上的凤钗都在步步摇晃:“你父皇可是把乾州赈灾的肥差教给你了?” 姜斯逸怀中还抱着明晃晃的圣旨,眼瞎的人才不知道吧!他上前一步将圣旨交给了安虞,安虞打开圣旨仔细地看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收了圣旨放在桌上,恢复了以往镇定的神色。 “此次乾州之行,便是父皇对你的考验!若办得好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安虞说道最后语气又有了几丝波澜。 姜斯逸僵持着没有说话,抬头看向安虞,眼里有几分失望过的了然:“儿臣明白!” 许是看出了姜斯逸眼里的焦虑,安虞牵起他的手拍了拍:“此时你不用担心!本宫的亲哥哥便是乾州御史,定会祝你一臂之力!”随即她的神色一冷:“此次便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了以后便不会再有了!” “是!儿臣明白!”姜斯逸低低地回应道。 安虞见要交代地也交代玩了,起身便要离开。刚刚下了台阶便觉得头晕烟花,身子一软跌坐了下来。 正好刚刚的太医还没走,便立刻上前为皇后搭脉。 江太医眉头紧锁着,看了看安虞,又看了看四周:“娘娘忧思过度,还是要多加保重身子,微臣稍后便给娘娘开一副药。” 安虞心冷神会没有再多加追问什么:“那本宫便在玉宁殿等着江太医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皇后有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阖宫。 姜斯逸知道的时候,眼神晦暗不明,手中的笔顿了顿又继续落笔。 皇后怀孕?安芷柔听到的时候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刚固定好的脖子又疼了起来,姜斯逸瞥了一眼:“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消息是真的?”安芷柔可不记得安虞除了姜斯逸这个养子还有其他什么孩子,甚至连一个公主都没有。消息不假的话,这个孩子十成就是保不下的。 姜斯逸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养子的消息,安虞待他又不算亲厚,这一来一回必然会又落差,也不知道姜斯逸能不能接受。 安芷柔在一旁忧心忡忡地思量了半天,姜斯逸还是在那心平气和地练着字,直到德全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捧着一盒子。 “王爷,您托人寻的百年人参。”德全似邀功一般递到姜斯逸面前。 姜斯逸放下了笔墨,看向安芷柔:“现在能走了吗?” 安芷柔点了点头,从小榻上蹦跶了下来:“没问题。” “好!去看母后!”姜斯逸看了一眼德全从怀中掏出安芷柔特意为他准备的手套,晃了晃后,慢条斯理地带上。 “王爷今年内务府怎么回事?这手套做得如此粗糙?”不明所以地德全愣愣地说道:“奴才回来便让他们新做一副!” 德全只顾自己说着,丝毫没看到一旁两人如黑炭一般的眼神!姜斯逸勾唇一笑:“有吗?本王倒是很满意!”说罢背着手任由安芷柔给他披上大氅。 玉宁殿。 今日的玉宁殿灯火通明,安芷柔一行人在来的路上便听说了皇上也来玉宁殿,说起来皇上与皇后成婚也有二十三载,现在这个却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安芷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姜斯逸刚到玉宁殿门口便被彩云拦住了去路:“今日皇后娘娘不见客,王爷还是请回吧!”彩云看向姜斯逸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怜悯,许太医诊断娘娘这次八成是个男胎。 若是如此,即使此次姜斯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这太子之位也只怕另有其人。 安芷柔也看出了彩云的眼神,在场不知道真相的也就姜斯逸一个······ 大家又心知肚明地什么都没说,德全将贺礼交给了彩云。 主仆三人就这样冒着风雪又回到了云霞宫,德妃等在了门口,神色焦急······ 第66章尘封的真相 安芷柔在看到德妃站在风雪中的时候心下一紧。 德妃一看到姜斯逸便快步走了上来,想上前一步去牵姜斯逸的手,最终还是退回了一步,在姜斯逸的三步之外行了一礼。 姜斯逸也回敬了一礼,只不过刚刚没有见到母后,他的心情并不怎么舒心,所以面对德妃也是有几分敷衍。 德妃倒是不在乎,牵起一丝笑意:“王爷是刚从皇后娘娘处回来吧?” 姜斯逸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殿外还是有些冷,安芷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姜斯逸看了后便说道:“德妃娘娘若是有事不妨进殿一叙?” “不了!不了!”德妃连忙摆手,接过身后宫女手上的盒子,递给了姜斯逸:“本宫听闻王爷三日后便要去乾州赈灾。乾州天寒,特意赶工了一些衣物来。” 德全捧过德妃手上的盒子,退到一旁,姜斯逸有些诧异:“多谢德妃娘娘用心,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制,儿臣无以为报。” 德妃看着自己这个不能相认的大儿子,默默侧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面对姜斯逸的时候又恢复了平静:“王爷回去试试这些衣衫,看看合不合身。此次乾州之行要平安回来才好!” “儿臣多谢德妃娘娘!”姜斯逸心下一动,强忍着哽咽回道。 两人告辞后,姜斯逸在殿中静坐着,痴痴地看着桌前的棉衣,不难看出这是两件二改后的衣服。原本是为谁准备的一目了然,想来原本是给八王爷准备的,就连配色也是他喜欢的绛紫色。 德全遣退了殿中的众人,一室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姜斯逸才卸下了防备,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了衣衫上。他瞧见了送去母妃宫中的布料都是些丝绸,想来应该是为那个明年夏日出生的孩子准备,母后现在满心满眼估计都是她未出世的孩子,哪里还记得他要去乾州的事? 姜斯逸哭着哭着自嘲地笑出了声,唯一送来了的棉衣还是二改的!他好像永远都是排在后一位的,他也从未体会过母亲的半分恩情,从前他只以为母亲淡泊,而现在这个为出世的孩子彻底击碎了他从前未自己找过的千万个借口。 姜斯逸一点点地低下头,靠在了棉衣之上。 知道真相的安芷柔和德全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低下了头。 安芷柔上前一步,轻轻拍着姜斯逸的背:“王爷为出生时,娘娘自然也是这般盼着,只是王爷如今大了,再亲昵便有些别扭了······”安芷柔硬着头皮安慰道,这些她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是吗?” “嗯!”安芷柔摸了摸姜斯逸的头:“每一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是不同的!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呢?皇后娘娘虽然对殿下严厉,其实也是想王爷将来能当上好皇帝······” 姜斯逸愣怔着看着安芷柔,泪痕还挂在他的脸上,却不再继续哭了! “你么也出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姜斯逸慢慢地说着。 安芷柔和德全看了对方一眼,双双退了出去,去了偏殿。 安芷柔现在脖子上被许太医拿枝条撑着,行动极为不便。德全上前给安芷柔倒了一盏暖茶:“咱们先在这儿等等吧,让王爷一个人静静!” “哎······”安芷柔轻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皇后娘娘严令禁止提起,只是这次皇后娘娘有孕,又这般大张旗鼓,只怕底下有会有蠢蠢欲动地人捅到王爷面前去。”安芷柔从皇后那回来又看到德妃后一直在担忧此事。 “奴才也是看着王爷长大,只能说终究是隔层肚皮,”德全也坐在一旁惆怅着:“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是皇后娘娘肚子离怀得是个公主,王爷这些年才不算为他人做嫁衣。” 回应德全的是长久的沉默,这一夜对云霞宫的每一个人都是难捱的。 原本对姜斯逸来说安慰的太子之位都会因为这个新未出生的孩子而充满了不确定性。 斗转星移,三日已过,姜斯逸出行的装备都已经准备好了,期间皇后娘娘也未曾前来。只派了彩云来问可需要添置些什么,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临出发前,姜斯逸再一次来到了玉宁殿与安虞告别。 安芷柔看着姜斯逸如今还抱着拳拳孝子之心,心中只觉无比泛酸。她已经从彩云口中打探出来消息,皇后这胎是个小皇子。 “天冷,你就在马车内候着吧!”姜斯逸对安芷柔说道,今日一大早便起来收拾,安芷柔此刻有些昏昏欲睡。 她睡眼蒙眬地点了点头,向德全递去了一个眼神,德全也同她眨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王爷可别让奴婢等太久!”安芷柔扯了扯姜斯逸的衣角。 若是安芷柔知道最后结果会是这样,那次她绝对不会犯懒躲在马车里打盹了······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宫里最多也就是见风使舵的人,怪不得她们,有时候他们的意思也是上面之人的意思,不便传达,便通过她们的悠悠众口传播。 姜斯逸还是知道了他身世的秘密,安芷柔没有亲眼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德全的转述。 他说,那天皇后娘娘看到姜斯逸出现的时候满眼戒备,身子往后退了退,抱紧了自己的肚子,看姜斯逸的眼神仿佛他会对她有什么不利。 他说,那天皇后底下的人嚼舌根子,便姜斯逸听见了。 养子到底不如亲子······ 安芷柔知道就是那天姜斯逸脚步虚晃,看到他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问道:“他们说我不是母后的亲子,这不是真的对吗?姐姐···不是真的···我是德妃娘娘的孩子!我怎么会是德妃娘娘的孩子呢?” 安息日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把拉过姜斯逸把他放在自己膝头,轻抚着:“没事的!没事的!” “不对的对不对!姐姐!姐姐!”这是姜斯逸第一次叫她姐姐,可是安芷柔却听得格外心酸,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 “所以,你也知道?”姜斯逸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坐起身,有看相一旁的德全:“你也是?” 第67章 民之艰 姜斯逸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看着眼前的两人。他最信任的两人明明都知道真相,却同时都选择了隐瞒他! 让他像一个小丑一般到了皇后跟前垂尾乞怜,期盼这有一天能从她的之中舔舐到一丝母爱,原来一切从源头上都是错的!从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母后不让他见德妃,为什么对他总是不咸不淡。 气血一下子翻涌上来,原本室外天寒地冻着了凉,马车内却因为炭火烧得旺暖和不少,若是正常情况下对姜斯逸而言一定没什么问题,可偏偏他如今因为那是七魂失了三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爷!”安芷柔急急上前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姜斯逸,马车已经使出宫外。此次出行是为赈灾自然不能兴师动众,姜斯逸也只带了他们两人出行,连个太医也没有。 安芷柔只能学着电视中看到得掐着姜斯逸的人中,掐红了姜斯逸也只软软得倒在她的怀中毫无反应:“你快醒醒啊!别吓我!姜斯逸!醒醒啊!”安芷柔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停地摇晃着姜斯逸的身体。 还是德全保留着一丝理智,按住了安芷柔:“算了吧······红菱姑娘,总要给王爷时间去接受这些事情······”德全看着姜斯逸惨白地没有血色的脸,心里也泛着酸:“毕竟这么大的事······” 越往北走,风雪越大,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 安芷柔有时候会掀开车链子往外瞧去,白茫茫一片,毫无人烟。 飘进来的每一缕空气都像是带着刀刃一般,姜斯逸缓缓醒了过来,此刻地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没有像寻常的孩童一般大哭大闹,只是眼神空洞地落在虚无之处。 只是在安芷柔和德全试图和他交流的时候冷冷地背锅身去。 乾州。 一进到乾州的地界,一股忧伤满已然漫延在空气之中,安芷柔掀开帘子看去,白雪之上有着点点黑星,是一个个匍匐在地的百姓,他们团坐一处,试图用体温温暖着彼此,可还是在瑟瑟发抖着。 也有些人僵硬地躺在雪中,无人前去处理。 姜斯逸的马车成了这里唯一活动着的物体,这般格格不入。 安芷柔说不出话来,她生活在人人都能吃饱饭的21世纪,杂交水稻的种植甚至不需要大把的年轻人耕地。她出生在一个好时代,即使到了这个凌云大陆,她也是享受特权的阶层。 看到他们的马车经过,也只是偶尔有几双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姜斯逸透过车帘看到这样的景象也愣怔着,他第一次对书本上背的那些民生之艰难有了实感。 “停车!”姜斯逸冲着马车外的车夫喊了一声。 马车缓缓停下,姜斯逸就要下马车,安芷柔扯过大氅替他披上。 即使披上了上好的大氅,姜斯逸刚刚下了马车的时候也是狠狠瑟缩了一下。安芷柔沉默着跟他一起下了马车。 “你下来做什么?跟着德全先去安顿吧···”姜斯逸心中还有气,不去看安芷柔,只冷淡着说道。 安芷柔直接转头对上德全担忧的眼神:“先去驿站安顿吧,我看着王爷!” “你!”姜斯逸转头看向安芷柔语气里带着愠怒。 德全是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手握着马鞭不知所措。 “不是好人心!”姜斯逸嘟囔了一声,便快步向前走去。 安芷柔也快步跟上,脚下的雪都微微作响。 姜斯逸渐渐地也放慢了脚步,一点点地往前走去。周围的人们身上披的大衣有些已经破了大洞,漆黑地看不见原本的颜色。这一路无言,安芷柔说不出她此刻什么心情,只是看着这些百姓的模样,这是千千万万个封建时代百姓的缩影。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宫里人或许会心疼自己小小年纪入了宫闱,殊不知那里无形之中给人保护。 “见过四王爷!”一道突兀地声线响起。 安芷柔抬眸:“二哥?” 第68章 露馅 安知奕皱起眉头看向安芷柔,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纠起安芷柔的耳朵,质问道:“你这丫头,冰天雪地的来这里干什么!你身子骨受得住?还不快回去!” “啊啊啊!疼!疼!”安芷柔护住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二哥小小年纪力气就已经这么大,安芷柔疼得都睁不开眼。 “知道疼就赶紧回去!”安知奕没好气地说道。 姜斯逸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红菱,他怎么会是你二哥?你···” 姜斯逸的一翻话让安芷柔如梦初醒,她现在的身份是红菱不是什么安芷柔,她只是一个被父母卖进宫中的小可怜! 安知奕也渐渐回过味来,他的妹妹身娇体弱,在这样的天气里怕是刚出门就要大病一场,怎么可能生龙活虎地在这儿跟自己打闹:“你谁?”他警惕地看向安芷柔,那张脸实在是太像了,居然连他都被迷惑了! “你为什么会叫我二哥?”现在的安知奕也不过十五岁,却已经像一个小大人似的审问着安芷柔。 安芷柔稳了稳心神,屈膝朝安知奕行了一礼:“奴婢红菱,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王爷的!” 安知奕听到皇后娘娘这四个字,眼睛微不可查地眯了眯,姑母这是什么意思? “为何叫我二哥!”安知奕可以加粗了声线,眉毛上扬,让自己显得更加凶狠一些。 安芷柔绞着帕子憋着笑,相熟的人在你面前突然扮正经的模样确实是有些好玩,安芷柔赶紧压下自己上扬的眉脚,微微蹙起,做出一副忧伤的模样:“大人同奴婢家中的二哥有几分相似,奴婢刚刚一时看花了眼,便以为是二哥来寻奴婢了······” 安知奕信没信安芷柔这番说辞她不知道,只是安芷柔演得自己都要信了。 姜斯逸在一旁看着安芷柔的模样,没有说话。安知奕挠了挠脑袋,自己的妹妹与眼前这位奴婢长得如此相似,她家中有一个与自己相似的哥哥也再不算什么奇怪吧! “王爷!”安知奕说服自己后,转头对上姜斯逸讳莫如深的眸子:“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王爷先随臣安顿吧!”安知奕拍了拍手,两匹黑马跳跃着出现在风雪之中,昂扬着头。 安知奕翻身上马,勒住缰绳,风雪漫天中,少年长身玉立。 姜斯逸自然而然地接过另一匹马的缰绳,并没有立即上马,转头看向安芷柔:“会骑马吗?” !!!安芷柔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手都有些颤抖,她这个样子是能骑马的? 姜斯逸看到安芷柔的反应,立刻抓紧了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 不是!安芷柔看着前面两给人高马大的贵族,恨恨地咬碎了牙!这意思是要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跟着这两匹马后面跑?安芷柔有些后悔没有跟着德全一起回去了。 “上来!”姜斯逸坐稳身形后,俯下身朝安芷柔伸出了手。 冰霜肆意地凌略过安芷柔的脸颊,她做的手套此刻正被姜斯逸牢牢地戴着,他的脸大概是被冻得泛红,眼神故意和自己错开。 安芷柔正要伸出自己的手,坐上姜斯逸的马。 就感觉腰腹一紧,被人拦腰抱起稳稳地落在马背之上,还未反应过来便马儿便已经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还是臣来吧!王爷也刚学会骑马没多久!”安知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安芷柔的耳畔。 姜斯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又看向前方飞驰而去的安知奕手正紧紧地握住安芷柔的腰,抿了抿嘴沉默地挥鞭向前赶去。 安知奕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大概是红菱与自己妹妹长得太像了,他总是会时不时地认错。总觉得他两站在一起,姜斯逸就仿佛在调戏自己的妹妹似的!不好!一点都不好!自己妹妹哪怕是王爷都是配不上的! 钱越客栈。 德全已经将马车安顿好和安毅中一起站在客栈门口等着姜斯逸。 “微臣见过王爷!”马蹄渐进,安毅中率先跪了下来,大声说道。随后的一众都齐齐跪下。 “免礼!”手机也扔掉手中的马鞭,翻身下马,德全上前一步接住了马鞭。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进入驿站之中,而是立即站到了安知奕的马下。 这一次他不再讲什么礼仪规范,一把将安芷柔从安知奕的马上扯了下来,圈在自己的怀中,安知奕都还没反应过来,怀中便是一空。 “微臣已为殿下备好了接风宴,还请殿下移······”安毅中缓缓起身去看到姜斯逸怀中人的容貌之后愣住了半刻,才颤颤巍巍地出声:“柔···柔儿,你怎么在这儿?” 明明他出门前还在病榻之上连与自己挥手告别的力气都没有的女儿,居然生龙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还同王爷搂搂抱抱!这!这!这!成何体统! “她不不是小妹!”将马牵到马厩后折返回来的安知奕开口道:“是姑母派去伺候王爷的小丫鬟。”安知奕一步步上前最后站在安芷柔身侧:“叫红菱。” “哦!哦······”安毅中立在原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般,上下打量着安芷柔。 姜斯逸站在一旁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只是大家都很默契地各敛心事,装作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去了前厅。姜斯逸慢了一步,拍了拍安芷柔的手:“若是累了,便早些去休息。” 安芷柔倒是不困,只是姜斯逸这么说,那就是希望后面的场面她不能看呗!说这些弯弯绕绕的,安芷柔看着小小的姜斯逸,心思却一点不少,拼命隐忍才忍住没摸姜斯逸的脸颊。 觥筹交错间姜斯逸端起一杯酒,对上安毅中:“安大人,本王敬你一杯!本王年幼,于政事多有不通,还望大人多加指点。” 安毅中见状赶紧起身回酒:“能辅佐王爷是老臣之幸!请陛下放心!老臣必当尽心竭力!” “还望大人有了亲侄子,也莫要忘了本王!”姜斯逸直接将口中的杯盏一饮而尽。 安毅中持这手中的酒杯一时静默,看向面前不过十岁的孩童。这位主子虽然年纪小,但是看样子不是好糊弄的。妹妹竟然这般沉不住气,怎么这么快就让殿下知道此事。 况且她这个孩子本就是留不长久的。 “殿下这话老臣倒是不明白了,老臣只有殿下这一个亲侄儿!自然何时都会尽心辅佐!” 第69章 告诉他真相 安毅中说完便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姜斯逸看着安毅中手中空了的酒盏,不发一言。 安毅中也知道光是如此,姜斯逸必然不会全然相信。但是,他不着急,时间会慢慢证明,他们都是彼此唯一的选择。 安芷柔躺在软榻之上,一路的舟车劳顿,也渐渐地生出了一丝困意。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慢慢模糊不清。 再一次清醒的时候,她只觉的脖间被抵住了一双不断收紧的手。 “唔!”安芷柔忍不住上手抓住那双手,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谁?干什么!” “这话应该本王来问你吧!”姜斯逸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在安芷柔的耳畔响起,脖颈间的窒息也慢慢消失了! “王爷···”安芷柔在回过神后一骨碌爬了起来,姜斯逸一把将安芷柔的手紧紧握住,眼神冰冷:“想跑?给谁通风报信!” 安芷柔抬头看着眼前的姜斯逸,眼里的猜忌怀疑,甚至有几分笃定,安芷柔没有挣扎只是定定地看着姜斯逸:“王爷想听奴婢说什么?如果王爷早就有了自己的论断,何必再来问奴婢呢?奴婢说什么王爷都是不会信的!” 姜斯逸看着眼前不知道时不时因为窒息而产生的胜利性的泪水和真的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垂泪的红菱,他何尝不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呢?可是太多的巧合他说服不了自己。 “本王有耐心听你在这里回答问题,已经是看在这几日的情分之上了!”姜斯逸勾起安芷柔的笑吧,强迫她也自己对视。泪水就这样滴落在他的手上,灼热滚烫。 “王爷想知道什么?”安芷柔勾起唇角,语气平淡,就仿佛他们只是像平常一般聊天。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接近本王?”姜斯逸说出了这个藏在他心里两年的问题,只有搞清楚这些他才能彻底放下自己的戒备。 “臣妾若是说了,殿下会信吗?”安芷柔一改先前对姜斯逸毕恭毕敬的态度,缓缓抬起手抚摸过姜斯逸的脸颊。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安芷柔明显感觉到了姜斯逸的身子一颤,原本坚定的神情都有了几分松懈。 “信与不信是本王的事!你只负责实话实说!”姜斯逸躲开了安芷柔的触碰,也松开了禁锢安芷柔的手。 “那好!臣妾就实话实话!”安芷柔轻笑一声:“臣妾不是真的红菱!” 姜斯逸看向安芷柔露出一副你果然如此的表情,安芷柔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真正红菱早就被那个老嬷嬷磋磨死了吧,而我占据了她的身体。” 姜斯逸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僵住了一瞬,带着一丝惊恐地看向安芷柔:“所以你是···鬼?”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有些害怕的,姜斯逸此刻有些不淡定地站起身,戒备地看向安芷柔,握紧自己腰腹间的剑。 似乎安芷柔只要有任何异常,他就会立马抽刀了结了安芷柔。 “哈哈哈!”安芷柔有些好笑地看向姜斯逸:“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可爱啊!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 安芷柔的笑声在空荡的屋子中回荡,更增加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感觉。姜斯逸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别过来!你说什么胡话!” 安芷柔不打算再逗姜斯逸了,正了正神色:“我的灵魂来自十二年后的安芷柔,不是什么鬼!”说罢还调皮地朝姜斯逸眨了眨眼睛。 “安芷柔···”姜斯逸观察了半天也没见红菱有任何异变的现象,渐渐地放松了警惕,不再抗拒安芷柔的靠近,反而开始认真听红菱说的话。 “安知奕的小妹?”姜斯逸将信将疑地问道。 安芷柔点了点头,环抱住胸口:“嗯!我知道很多未来的事哦!比如,再过两年,你!”安芷柔手直直地朝姜斯逸指去,姜斯逸吓得腿一软又跌坐在了软榻之上。 “本王怎么了?”姜斯逸强稳住心神,试图让自己看着冷静些。 “就要当皇帝了!”安芷柔笑得肆意。 “大胆!父皇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也未有大病,怎么可能!况且本王还未被册封!”姜斯逸听着安芷柔口中大逆不道的话,要是隔墙有耳,他们此刻都要完蛋! “不信!王爷大可等两年就知道了!”安芷柔既然都已经开口说了,便憋不住话头,一股脑真想把那几个月的事通通说一遍,但是她还是生生地止住了话头。 “皇后娘娘必定会助殿下一臂之力!”安芷柔还要说什么被姜斯逸一把捂住了嘴,倒在了软榻之上,两人身影交叠。 “够了!”姜斯逸看着安芷柔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一派胡言!怕不是睡懵了!” 安芷柔不服气地想出声,却还是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安静!”姜斯逸在安芷柔的耳边轻声说着。 安芷柔也一时到了不对劲,静下了声。只听到房顶上似乎有轻微的响动,之后便寂静无声了。 “德全!”姜斯逸立马反应了过来,将德全唤了进来。 “老奴在!”德全屁滚尿流地就进来了,他原本靠在屋外的柱子上打盹儿,听到姜斯逸的声音立刻就前去。 “你干什么吃的!屋上竟然有人!”姜斯逸一脚踢在了德全的正背上,着偷听之人不知是谁,刚刚红菱的一席话要是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别说做太子,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奴才这就去查!一定替王爷把人找出来!”德全边说边向姜斯逸磕头。 “还不快去!人都要跑没影了!”姜斯逸吼道。 “是!”德全正要起身去追。 “不用了!”安知奕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过来,伴随着阵阵冷风。 “嘭!”地一声,一团黑影率先被扔进了房中,在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便没了声息。 “人微臣已经抓到了!”安知奕这才缓步踏进了房中。 安知奕在看到姜斯逸时一甩衣摆跪地:“微臣安知奕见过太子殿下!” “慎言!本王不是什么太子!”姜斯逸看着跪地地安知奕没有将他扶起。 安芷柔则是看着自家二哥这英姿飒爽的模样,简直帅呆了!不愧是她二哥!大概察觉到安芷柔的目光,安知奕也抬眸看了一眼安芷柔勾唇一笑。 “殿下很快就是了!”安知奕低头说道。 “那便等真的那天再改口吧!”姜斯逸丝毫没有被他眼前的这份殊荣失了理智。 “有意思!好!殿下这性格微臣喜欢!”谁知安知奕听到这话爽朗一笑:“愿殿下赐号,此后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第70章 欺骗 “赐号?”姜斯逸疑惑得看向安知奕:“本王为何要为你赐号?” “微臣愿为殿下暗卫!”安知奕朝姜斯逸一叩首,语气坚定。 姜斯逸有些诧异地看向安知奕,不知道他们安家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一会儿来一个十二年后安芷柔,一会儿又来巴巴得要求做他暗卫。 姜斯逸看向安芷柔,却发现这死丫头正一脸崇拜地盯着他二哥,眼冒爱心,犹如看天神降临一般。 许是看出了姜斯逸的犹豫,安知奕起身将躺到在一旁的人质拖了上来:“嗯!殿下!这便是微臣的诚意!确实是父亲要求我给殿下做暗卫的,但是我不同意的事,父亲也奈何不了我!” 安芷柔立刻反应了过来,从水缸中摇起一瓢冷水直直地就朝昏迷的人脸上泼了上去。那人呛了一口冷水,醒了过来,刚想要挣脱,便被安知奕牢牢禁锢住。 “谁派你来的?”姜斯逸云淡风轻地坐在席位之上,单手撑着座椅,帝王之威已经隐隐可窥。 安芷柔站在姜斯逸地身侧也学着他的模样,恶狠狠地叉腰:“速速招来!” 黑衣人咬着唇不发一言,安知奕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处,又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掐住那人的嘴,伸手将牙缝后藏着的毒药拿了出来:“没说完之前你死不了!” 姜斯逸看着安知奕行云流水的操作,这样的人做自己的暗卫有些屈才了······ 只是,现在的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父亲儿女众多,他要想登位,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安家。但自己要做一个真正的帝王,以现在安家如日中天的权势,自然是自己日后最大的困难。 前路漫漫,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从前他矫情地想过来世不入帝王家,若是换做寻常百姓,活着也无需这般小心翼翼。只是今日一见,地上躺着的黎民百姓这般困苦,有点甚至还在襁褓之中。 寻常百姓也要遇到明君才能有栖息之地。 而他要做的就是成为这样的君王,百姓有所居,官员各司其职,外敌不敢入侵。 “呸!狼子野心!”那黑衣人朝姜斯逸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这帝王之位不可能属于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要将这一切告知陛下!” 姜斯逸闻言纹丝未动,安芷柔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大哥!你都被我们抓住了,还以为我们能放你回去禀告主子啊?”说罢毫不留情地指着黑衣人嘲笑一翻。 “你个娘们,你懂什么!”那黑衣人见自己被一个小娘们给嘲笑正气不打一处来!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还有同伙!”安芷柔踱着步子,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兴奋地说着:“想要给他传信吧?” “哼!他早就去给主子传信了!”黑衣人恶狠狠地对着屋内的四人吼道:“你们死定了!” “是吗?”安芷柔一改温柔可欺的语调,变得格外凉薄:“我二哥就没有失手的时候!他应该还在城中某一处等你回信吧!” 见被拆穿,黑衣人神色一紧,安知奕则是诧异地看向安芷柔,她刚刚叫自己二哥?不是白天才刚刚否认了不是自己小妹,怎么现在又叫自己二哥了呢? “既如此,”见安芷柔把自己要说的话全说完了,姜斯逸才悠悠地开口说道:“咱们就来瓮中捉鳖吧,你问不出来,你的伙伴可就未必!” 姜斯逸朝安知奕使了一个眼神。 京城,玉宁殿。 月色如练,安虞的眉头紧蹙着,靠在窗边,腹中的坠痛让她寝食难安。 “许太医,你实话告诉本宫,这胎还能保多久?”安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角滑过一丝泪,身为母亲她如何不想生下自己的亲生孩子,可是她又能清楚地感知到下坠的痛感。 她终究是连这个唯一的孩子都要留不住······ 她已年近四十,容颜不再,曾经取下海誓山盟,一生一世的爱人也早已有了新欢,只有她在这个玉宁殿中像是一朵开到糜烂的花,就要枯萎。 这个孩子的离开,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会伤心,所有人都会大松一口气。 “微臣竭尽所学也不过能保这胎儿一月!”许太医带着几分沉痛,有些实话,他也只能埋在心里。皇后娘娘这身子本来是根本不可能有孕的,这次也纯粹是这个孩子命大,只是······ “一个月啊···”安虞轻抚摸过尚且平坦的肚子,她甚至都没能好好感受他的存在就要离开自己了:“退下吧,本宫知道了······” 许太医收起药箱后,彩云跟着送他出去了。 只留下彩霞在身边:“娘娘,孩子总会再有的!” “不会了···”安虞说完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眼角落下的清泪,她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在这宫中,哪怕是最低贱的宫女都能生下皇子,唯独自己不可能再有了。 她早该知道的,那人怎么会允许未来坐上皇位的人有安家的血脉呢?安虞看着桌上放着的簪子,是他们定亲之时,他亲手为自己戴上的。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就是错的!也许更早在他们御花园相遇那次,她以为的天赐良缘,或许便是他的处心积虑。 “娘娘!安家来信了!”彩云急匆匆地捧着一封信进了门,连身上的雪都来不及掸落。 安虞急匆匆地拆开信,心下又是一惊:“逸儿如何得知不是我亲生的?”她紧紧地抓住桌角,腹部的疼痛又一次袭来,她现在唯一的指望便是姜斯逸,是谁要害得他们母子离心! “娘娘!您要先保重身子!”彩霞见状赶紧将信拿走:“左右四王爷还是记下你的名下,知道又如何,同娘娘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行!”安虞撑着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看向自己的肚子。 她的手慢慢开始握紧,她早该明白的!安虞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不能白白牺牲! 她要为逸儿的后路做打算······ 第71章 流产 即使深夜,安虞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好好谋划。 如今逸儿也已经十岁了,太子之位早日定下来也是能吃一颗定心丸。 省得夜长梦多,多生变数。 有些事情,她不说不代表自己真的不知道。他的三心二意,对安家的忌惮,都是阻碍姜斯逸的原因。 安虞抚摸过尚且平坦的肚子:“孩子,助母后一把……” 翌日,皇后这胎坐得极不安稳的传言便传得沸沸扬扬。妃嫔来请安的时候眼神是不是往安虞的肚子上瞥去。 多年来中宫这才盼来来唯一的孩子,几个有皇子的嫔妃自然是蠢蠢欲动。 就连秦王也听闻了这个消息,下了早朝便来玉宁殿看望安虞。自从她怀上了孩子,秦王也来得勤了些。 已经有好些年,他只在初一十五的日子来自己的玉宁殿。 安虞未着红妆,脸色显得格外苍白,神色也格外疲倦。秦王看到的时候愣怔了一瞬间,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皇后。 疲惫脆弱,像是一张皱巴巴地纸,即使抚平了还是留下痕迹。他见过太多年轻貌美的世家女子,包括眼前这位皇后的。 明眸皓齿,灿若莲花,翩翩起舞间世间万物都失色,越是看着现在的她,越是怀念年轻时的她。 怀念尚且还年轻的自己…… “陛下!”安虞缓缓起身,朝他盈盈一拜。秦王上前一步扶起了她:“你我夫妻,你还有着身子,行什么礼啊?” 安虞握紧了秦王的手,看着眼前人,才惊觉自己老得这么快。他还是如年轻般丰神俊朗,岁月如此偏爱他,只在眼角留下稀碎的纹路。 而她从内到外都老了,累了。还能如此坦然与自己做戏,而自己已经做不到了…… “陛下,”安虞顺从地靠在秦王的肩头:“臣妾有些累了,这些天他总闹我呢!” “是吗?”秦王轻笑一声,抚上安虞的腹部:“那等他出来,朕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怎可这般让母后受累!” “陛下又说笑了!”安虞似撒娇一般地敲了敲秦王的胸口:“陛下,臣妾过几日想去敬亭寺为孩子祈福,希望他能平安降临。” “你说什么胡话!”秦王刮了刮安虞的鼻子:“我们的孩子能有什么事!定然能平安降临!” “陛下~”安虞轻摇着秦王的手臂:“大皇子出生前陛下不也亲自去庙中祈福?”安虞故作生气:“难不成臣妾年老色衰,便享不得这殊荣了?” 一提到大皇子,秦王的脸色变了变。大皇子如今十五岁,也他们夫妻感情破裂的始端,如今她居然能够这般提起。 也就一瞬,秦王便收起了疑惑的神色,轻笑:“皇后决定的事,那边皇后说了算…” 两人就这样一言一语地回应着,乍一看像是一对恩爱夫妻,殊不知早就千疮百孔。 安虞准备得很快,三日后,便已经出现在了敬亭山脚下。 秦王却并没有如期而至,大概前一晚太过于尽兴。换作从前,安虞定然是要劝诫一番。 如今却只盼着他早些掏空内里,好驾鹤西去! 安虞独自一人登上山顶的时候,秦王依旧还没到。 方丈看到她一个人来时,也丝毫不讶异:“施主,如今可算信了当年的箴言?” 安虞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缓缓伸手接住了滴落的露水,凄然一笑:“悔不当初……” “娘娘请进吧,有人已经恭候娘娘多时了!”方丈让出了一条羊肠小路,通向一处幽静的禅房。 安虞有些诧异,这在她的预料之外,看向身后的彩云,她手中端着一直温着的药碗。 缓步走去,看清了站在禅房门口的人。 “哥哥?”安虞诧异地看向面前的人,他不是应该在乾州吗?怎么会在这里? “进去说。”安毅中急匆匆地拉安虞进了禅房之中。 “怎么这般不小心!让四王爷知道了身世?”安毅中一进禅房之中便语气不善:“这几日他对我多有试探!要是以后登上皇位……” “只会多!不会少!”安毅中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己妹妹,又看向她平坦的肚子,叹了一口气。 “他着急什么?”安虞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小脾气:“有我们谋划,这皇位还怕落不到他头上!” “亲生的与领养的总是有差别的!”安毅中有几分疲惫:“将来他如何对你?” 安虞顿住,垂下了泪:“左右怪我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安毅中看着自己的妹妹,叹了一口,或许早应该告诉她真相:“你本就不可能有孕!这次只是一个意外!” 安虞诧异地抬头看向自己的亲哥哥,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所以…”安虞发出声的时候都在颤抖:“哥哥也一早就知道?” “妹妹!”安毅中上前想要抓住安虞。 却被安虞狠狠躲开:“别碰我!”安虞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严冬的天气,屋内炭火烧得再旺都止不住她浑身的冰冷。 她摸索着门框,冲了出去。 她能接受秦王的处心积虑,唯独不能接受这一切居然是在自己哥哥的默许之下的。 她就像一只白兔被人引诱着跳入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之内,被吸食骨髓,榨干着一切价值。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烈,她摔倒在地。 好痛!好痛!好痛! 血红从她的身下流出,眼前也变得一片血红。 好痛!好痛!好痛!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生命在流逝,周遭人声呼喊都一点点悄然远去…… 她被困在原地无处可逃。 “皇后!”梦中的少年郎似乎像她飞奔而来! 不对!不是他!他不会唤她皇后,他身上没有那么多混杂的香味,不知道是从哪个妃子那沾染的…… “醒醒!别睡!”秦王紧紧地抱着安虞,看着她脸色一片苍白:“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好红… 她的血浸染透她的衣衫,就连地上也漫延开了一大滩,怎么都止不住! “许太医!许太医!”秦王嘶吼着,撕心裂肺。 怀中的温度就这样一点点地消失…… “朕不许!朕不许!你不准死!” 第72章 不会领导你只会干到死 安毅中看到安虞躺在血泊之中时,手攥紧地都快要出血了,最终还是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匆匆背过身,往反方向的羊肠小道下了山。 他不能在此地久留,姜斯逸还在乾州等着他,秦王反应过来封锁的时候更有可能把错处怪到他身上,那么姜斯逸的甜滋滋之位也就不保了。 安毅中已经隐隐有些后悔押注姜斯逸这颗棋子了,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未来真的成了帝王恐怕安家只会更难过。三日前,他正在伏案写着公文,如何安顿好灾民的事项,姜斯逸便带着自己儿子压着两黑衣人急匆匆赶了过来,说是抓到了奸细。 两个黑衣人缺德被绑成脸对脸的样子,两人是只能干瞪着眼,一点大动作都不敢做,生怕一不小心就来一个亲密接触,又或许是已经尝试过了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混不吝的招一看就是自己那不着家的孩子想的,安毅中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安知奕,坐下没说话。他倒要看看这两小辈到底要说什么? 姜斯逸见他坐下,竟然也慢条斯理地找个位置坐下,一点不着急开口。反倒是自己儿子,沉不住气地跳上前:“父亲!父亲!看咱们抓到的奸细!”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安知奕将两人中间的绳索一拉,翻滚离安毅中更近些。 安毅中也看清了这两个贼人,其中一人左脸还有一道可怖的疤痕。 “哦?什么贼人?”安毅中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的主谋定然是姜斯逸,他却成了出头鸟,这样的性子以后恐怕要吃大亏。 “儿子看到有贼人慌慌张张的在王爷屋顶,便守株待兔一举将贼人拿下!交给了王爷!”安知奕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老爹,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夸我老爹,您的好儿子干了一件大事! “那另一个怎么回事?”安毅中指了指那个刀疤脸。 “还是咱们四王爷足智多谋,思虑周全!”安知奕一听更来劲了:“一眼就识破了那贼人是团伙做作案!” “那贼人身上系这一根竹哨子!”安知奕从袖子中掏出一只短笛交到安毅中的手上,这把短笛一看就是被人烧制地漆黑,末尾处处还刻了一个八字。 “八王爷的人?”安毅中将信将疑地问道。 安知奕一听这话将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这些都是迷惑人的手段罢了!一开始他们还想将罪名嫁祸给陛下!还是咱们四殿下冰雪聪明!” 安毅中满脸黑线的看着自家儿子乱用成语的模样:“不会用就不用!直接说重点!” “咱们故意吹了两声哨音,没多久就蹲到这个小兔崽子!”安知奕说道激动处,手一挥:“嘿!您猜怎么着?” “快点!唱戏呢!”安毅中看着安知奕活像是唱戏的! “这么分开一审,”安知奕压低了声线:“是大皇子的人。” 秦国没那么严重的嫡长子情节,立王之时,贤能为主,身世为后。只是现在皇子尚且年幼,具有竞争力的便只是大皇子姜逆瑜和姜斯逸。中间的二皇子早逝,三皇子身子孱弱。 再后面些的那就更不用说了,不足为惧。大皇子不同,他是齐妃亲生的孩子。齐妃的父亲便是镇守大秦边境的骠骑大将军,手握兵权,朝中的威望也丝毫不低于安毅中。大秦尚武,战事吃紧时安毅中也得避其锋芒。 之所以让安知奕去习武也是想打破安家在军中无望的僵局,只是他忘了考虑陛下怎么会允许朝中有人能文武兼得呢?所以安知奕参军的事便一直耽搁到现在,直到寻到这个机会。 姜斯逸如今缺一把趁手的刀,他如今送去,也忘日后即使针对安家也能留一个根在。安毅中抬眸看向姜斯逸,却发现他甚至颇有闲情地喝着茶,还将茶盏捧到一旁的小侍女鼻尖嗅茶香。 “殿下意欲如何?”安毅中看向姜斯逸,在没找到新的合适的人之前,他不能得罪姜斯逸。姜逆瑜登上皇位,他必定是要死路一条的! “父皇正值春秋鼎盛自然是看不得做儿子的为了太子之位相争,如今还不是与之相斗的时候。咱们先按兵不动,这次乾州之事才是最要紧的。”姜斯逸放下了茶盏,冷静地分析道。 “不知大人可想到什么对策?”姜斯逸将话头一转,看向安毅中,他想要试探出安毅中到底有几分真本事。从前他只想做皇帝自然是要事事亲力亲为的,今日有了安知奕这个帮手在他觉的轻松了不少。 用红菱刚刚告诉他说的话就是不会带团队你只会自己干到死。姜斯逸这么想着,低头看向安毅中呈上的灾情部署,井井有条各项灾款如何利用,灾后如何重建他都考虑的一清二楚。 姜斯逸突然明白为什么父皇迟迟不动安家了,安毅中的处事的能力经验眼界都是极高的至少现在的他远远不及。国家能有这样的能人在,确实比一个独断专行的君王好多了。 他需要剔除的是吸附在安毅中身上的蛊虫,靠着安家这颗大树乘凉的人,而不是因此去残害一个有能力的老臣。 姜斯逸合上奏折:“很好!明日便会按照安大人的部署一点点完成。” “谢殿下赏识!”安毅中跪地叩谢,随后为难地开口:“老臣近日寻得一方良药,想送去京中为小女疗伤?” 姜斯逸眉头微皱,刚刚心里对安毅中的肯定又有些动摇。 “就两日!明日安顿好一切,老臣再离开。”安毅中连忙开口。 他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自然姜斯逸自然也不好不放人,安毅中这才寻到机会找安虞谈话。 安虞再寺庙的禅房之中悠悠醒来,再浓重的熏香也止不住房中的血腥味,此刻还在熏着艾叶。 “小鱼儿,你终于醒了!”秦王拉着安虞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留下一片湿润。 安虞又一瞬间的失神,小鱼儿?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回溯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可是眼前男人惺惺作态的眼泪,看得她实在想干呕。他哭什么呢?这一切不就是他一开始就预想到的结局吗?有什么好哭的呢? 秦王哭得越凶,安虞反而越冷静,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渐渐浮上心头······ 第73章 太子之位 安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底浓浓的杀意掩盖,再一次睁眼唯有一片死寂。 “别哭了······吵······”她缓缓抽出秦王紧握的手,将头移到一侧,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装深情的人。 秦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一时间有些愣怔,眼泪也定格在眼中。 “臣妾有些累了,陛下还是先回吧······”安虞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 “皇后这是在怪朕?”你看现在就变成了皇后,刚刚的那一声小鱼儿就像是水上的晕纹早就消失不见了。秦王又恢复了以往那副凉薄的模样,在他看来他已经认错了,是安虞自己抓着不放! “况且这个孩子是你自己跑···!”秦王将安虞的脸掰到自己面前,却发现自己满手湿润,一下子顿住了接下来的话。 安虞忍无可忍般的睁开了眼,声音颤抖着:“这些年,陛下真···当臣妾···全然不知吗?” 安虞颤抖着手从胸口拿出那把簪子,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旧样式了,上面是珠花都有些泛黄了,精美雕刻的细纹也磨损,找不到当初的精美绝伦。秦王看到那把簪子的时候,神色一顿。 随即像是有些烫手一般地松开了安虞的脸。 彩霞看着安虞的神色,赶忙将周围的伺候的都叫了出去。安虞撑着虚弱的身子一点点坐起身,眼神却一直盯着秦王,似乎想要将头他看穿。 可惜他一直躲避着不敢看她,安虞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这个簪子是陛下当年亲手为臣妾戴上的,臣妾带着它从王妃做到太子妃再到皇后未有一日离身。” “皇后······”秦王低垂着眉眼,愧疚填满了他此刻的心扉。 “陛下听臣妾说完,”安虞打断道,她就是要乘着秦王还有愧意,趁着他们之前还仅存的那一点愧疚之感,一点点的达到自己的目的:“臣妾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臣妾每每看到宫中有新生的孩儿,哪怕是个公主,臣妾都格外羡慕······” 安虞抱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宫里人人都能有自己的孩子,唯独臣妾不能有!臣妾只能孤枕安眠,盼着陛下能来多看看臣妾!可本宫是皇后,不能善妒,不能独自霸占着皇上,要督促皇上雨露均沾,要护好皇嗣······”安虞说着说这边变有些体力不支地倒下。 “别说了!”秦王一把将安虞拥进自己的怀中,没有一丝间隙,相拥的陌生感还是清清楚楚地映照着这些年的隔阂:“是朕!朕对不起你!”他缓缓结果安虞手中的簪子:“朕再给你打一把新的!” 安虞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反而越来越冷静了下来,秦王将手中的簪子抽过的时候,甚至发出了无声的冷笑。是吗?还不够! 安虞虚弱着开口:“臣妾真的以为自己这次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呜咽着从喉咙着发出一丝丝气音,更显得楚楚可怜,眼眶微红,发丝凌乱,怎么不让人心软呢? “咱们不是还有逸儿吗?”秦王快速接过话头:“你把逸儿教养地极好!在朕心中逸儿便是你我亲生的孩子,是朕主意的太子!” 安虞要听的就是这句话,若是在以前听到这句话,她或许会放下先前的一切。只是现在大不相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唯有冷意,与其等着他一点点老去,不如直接加速这个进程。 这句话哄骗她还是真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之位必定要是姜斯逸的。 安虞装作惊讶地抬起头,捂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说出来的话却是推脱之词:“逸儿?他还未及束发,会不会太早了些?臣妾只愿他平安长大······也不知他在乾州如何了?” “乾州之事有你哥哥的帮衬,逸儿干得格外出色!朕打算他回来便下旨册封他为太子!”秦王抱着迁怒于承诺道,像是安慰又像是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谢陛下···如此看重逸儿···”安虞缓缓平复了心绪,本就有些疲惫的身心一下子昏睡了过去。 乾州。 临时搭建的避难住所已经搭建好,安芷柔正同一群妇女在厨房之中忙碌着,锅中正煮着浓浓的粥。从他们的交谈之中得知,他们之所以流离失所是因为,大雪大风将他们的房子吹倒压塌。 这样恶劣的天气,又无法出远门做工,便只能流落街头······ 安芷柔坐在火堆旁静静地听着,这些天雪渐渐小了,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雪停。得提前将雪铲除,多备炭火,雪化之后天气只会更加寒冷!她考虑到的安毅中这种老狐狸自然也是算无遗策。 下午雪一停,便由姜斯逸带头开始铲雪,恢复气力的男子基本都抄起家伙事干起来,他们此刻要将雪运输到城外的护城河,还能拿三钱。 那些官吏富商见皇子也亲自下场,自然不好坐视不理也意思地派了些下人来帮忙,出了些钱财。安芷柔也要拿着铁锹跟在姜斯逸身后,被知道真相的安知奕一把拎着扔进驿站。 “凑什么热闹!他一个大男人还能伤着?”安知奕没好气地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当安芷柔跟他说她是来自未来的妹妹后,他丝毫没怀疑,也不惊讶立刻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就是看着自己妹妹对姜斯逸这个黏糊劲儿,有些不顺眼。这个姜斯逸怎么将他们姜家个个都吃得死死的! “可他现在还是小孩子啊!”安芷柔不满道。 “哦!你还知道他还是孩子!那你现在对你个孩子存什么心思?”安知奕低下头,看着安芷柔。 “哼!我这不是培养感情吗?”安芷柔不服气到。 “好好呆着!感情不是你这么培养的!”安知奕敲了敲安芷柔的脑袋:“怎么长大了也笨笨的!” “啊啊啊啊!二哥!”安芷柔气得在安知奕身上砸了两下:“我笨你又聪明到哪去!哼!” 回应他的是安知奕潇洒离开的背影。 夜幕降临,安芷柔分发好粥食后,回到客栈,却发现还是空无一人······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她的胸口打着鼓点。茶饭不思,怎么会现在还没有回来! “红菱!快走!”德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出事了!快!” 第74章 危机 安芷柔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德全拽上马车,快速奔走。 从德全的只言片语中,她大概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护城河有人埋伏在此,幸好有安知奕舍命相护,才没伤及姜斯逸的要害,只是如今两人现在都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安芷柔腿软地坐在马车之中,周遭的声响都如鼓歇。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姜斯逸从来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过从前的这么多事情。她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了他幸运儿的过往。 却不知道她认为的幸运儿,从小就是活在算计之中的。 城南的医馆被官兵围地严严实实,不准任何人打扰。安芷柔一下马车便冲了进去,安毅中正坐在外厅听着医师的讲话,看到安芷柔冒失地闯进来后,不悦地皱了皱眉。 “草民自当竭尽全力救治四殿下,只是草民医术有限,恐不能根治······”医师擦着额角细密的汗珠,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底气不足。 “我以快马加鞭传信回京,不久便会派太医前来,这几日还请多加照拂!”安毅中说着便要朝医师下跪。 安芷柔也跟着他身后跪了下去,他并未告诉安毅中自己的真实身份,安毅中只当她是皇后的人。 医师连忙推辞,借口自己熬药便匆匆离开。 “安大人,殿下和安公子伤势究竟如何了?”安芷柔焦急地问道。 安毅中的眉眼间都是化不开的憔悴,他刚刚快马加鞭赶回乾州居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都一些撑不下去。沉默地掀开了内屋的帘子,映入安芷柔眼帘的是两张虚弱的面孔。 姜斯逸的脸上毫无血色,甚至连呼吸都微浅,仿佛一用力便会被扯断。安芷柔一下子扑了过去,手却不敢触碰他分毫,只能小心翼翼地跪在一旁垂着泪。 她又朝里望去,原本还生龙活虎的安知奕现在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二哥!站起来啊···我不听话···偷跑出驿站了···你快骂我···把我拎回去啊···”安芷柔低低地啜泣着,又仿佛在自言自语,没有人听得见她在说什么,就像她现在即使拉扯着安知奕的衣角,他也不会给她任何的反应······ 安毅中疲惫地坐在一旁的椅中,紧捏着眉心,胸口的钝痛凌迟着他。他这一辈子为了权力,为了地位,做了太多错事,无法回头。这一切的罪孽似乎都在慢慢地报应到他的身上。 兄妹离心,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离他而去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安芷柔哭着问德全:“可又查明是谁人所伤?” 德全低下了头,抹了一把泪:“有一队人马埋伏在护城河边,只等殿下出现一击毙命。若非安公子舍命相救,只怕殿下此刻早已心脉断裂,无力回天。那剑锋只差一寸便要了人性命。” 安芷柔听完心下一惊,胸口像是被人刺穿一个大洞,凉意贯彻全身。什么样的人要对一个尚且是孩童的姜斯逸下这般毒手? “安公子呢?”安芷柔此刻的心绪已经稳定多了,语气也格外平静。 “安公子腰腹中了一剑,医师的能力有限,一切还要等许太医来定夺······”德全说完,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安芷柔知道未来现在躺着的两人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却还是止不住心中的紧张。真的会毫无后遗症吗?安芷柔望着姜斯逸昏迷中依旧紧锁的眉眼,这个人向来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 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己呢?他们都是一类人,孤独地太久,突然有亲近之人也不知道改如何去相处,去表达。 “大皇子身后的人动手了······”安毅中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人,低闷地说道。 “太子之位的事情?”安芷柔紧接着问道。 安毅中有些讶异地看向眼前这个与自己女儿十足像的小丫头,没想到人也如此机灵。 “可陛下并未有任何举动,表明要立殿下为太子啊?” 安毅中摇了摇头:“乾州之事,便是一次信号。况且···”后半句话他终是没能说出口,妹妹失去的那个孩子更有可能是助姜斯逸的最后一把火。 “有的人等不及了······”安毅中手轻敲着桌椅:“越是着急,破绽就会越大。只要他们这次能挺过来,后福无量。” 可谁都知道这一切的前提是姜斯逸能挺过来······ “他会的!”安芷柔坚定地站起身:“殿下会醒过来的!” “安大人!那几名跳河的死士抓到了!”一个骑兵飞速越门禀报。 “说了什么?”安毅中问道。 “属下派人拦截了河道各出口,尤其是通往京城的河道。只是他们在湖中一见有人,便纷纷划伤脸颊,吞药自尽了!”骑兵继续回道:“属下无能!” 线索再一次断裂,大皇子想来也是不好对付的人物,尤其背后还有齐家的助力,自然线索不是这么好找的。 “仵作可寻了没?”安芷柔上前一步询问道。 “还未······”骑兵有些发愣,哪来的小姑娘竟然这般没规矩,竟然指挥他做事? 安芷柔转身朝安毅中一拜:“安大人,立刻派仵作验身,有时候死人身上的信息可比从活人口中套出来的准确!” “照你说的办!”安毅中摆摆手,吩咐骑兵下去。 “250!250!”安芷柔呼叫着250,这个新的250与自己并不亲厚,时常消失不见,有时候她甚至都会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系统在身。 “他们两人的伤能治好吗?你有什么办法吗?”安芷柔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人,心底不免生出几丝不自信。 “攻略人物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死掉吧?那二哥呢?”250不回答她,安芷柔就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需要用好感度抵换,如果需要挽救攻略人物!”250冷漠的机械音想起。 “要多少!”安芷柔此刻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全部。” 安芷柔一下子跌落在地,如果现在她的好感度清零的话,毫不意外自己会受到雷劫的惩罚,甚至这些年的努力全部白费。 医师的女儿端着药碗进来,径直走向了姜斯逸的床边,伸手付上了他的额头! “遭了!爹!”她惊呼出声:“发烧了!” 医师急匆匆地掀开帘子,闯了进来,对着姜斯逸的脉搏反复确认着什么。 “安大人,太医什么时候到?殿下恐怕······” “你说什么?”安毅中语气里藏着刀锋:“无论如何,你必须保证他活到太医赶到,否则我要了你们命!” “放开我爹爹!放开我爹爹!”小女孩肉肉的手不停地锤打着安毅中,开始撼动不了分毫。 “我愿意!”没人注意到角落中安芷柔轻声说了一句话,满行清泪。 第75章 主神降临 “宿主真的考虑好了?”250的心中升腾起一股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从未有宿主体验过这个功能,所以我无法保证运用该功能时不会出现偏差。 “偏差出现在谁身上?”安芷柔看周围忙绿奔波的人群,头脑缺越来越冷静了下来,死过两次的人已经不再害怕这些了······ 血腥味再一次在房中弥漫开来! “血止不住了!” “你!”250的声音和医师的声线相互交叠。 “好!”安芷柔轻轻推开房门:“动手吧!后果我来承担······” “枯木逢春——!”250从空中一跃而起,身体折射出一道金光,直直地向躺在地上的姜斯逸投去。一瞬乱码便被它勾起,打乱重组。 “姜斯逸好感减一、减一、·······滴滴滴!滴滴滴!清零!出现异常!启动惩罚模式!”停歇的大雪再一次飘落,大得让人看不清周围一切的,混沌之中。安芷柔的全身像是有一阵电流声轻响。 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身形不稳,一下子跌落在雪地之中。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在为屋内的姜斯逸担忧,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安芷柔撑起身子,一点点地挪到自己的偏房,雪中她爬行的痕迹也很快被风雪淹没。一道又一道的电流在她的身体中乱窜,即使咬紧了牙冠还是没惹住轻呼出声。 “它当时也这么痛苦吗?”安芷柔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笨拙的躯体,稍微一动便觉浑身碎裂一般,竟是比当初废了双腿的时候还疼。 250有些愣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安芷柔说的是以前那个250,原本对她的怜悯之色顷刻变得冷漠无比:“它只会更疼。” 安芷柔不再说话了,一方面是她现在实在没力气说话了,推开偏房的门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另一方面愧疚占满了她的全心。 它怎么这么傻?为了她这样的宿主何至于做到如此?在自己面前还如此强撑着不让她看出一丝破绽。 风雪吹灭了屋中的炭火,白雪无情地将她覆盖,寒冷让她陷入了黑暗之中。 “血止住了!”医师大松了一口气,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这样的奇迹,也不妄他活这一遭了! 安毅中疲惫地倒在椅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鹅毛大雪,也不知许太医何时才能赶来,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啊!”德全激动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好!好!红菱!你看!”他伸手就要去看红菱,却发现她不知何去向? “红菱!红菱呢?”德全一下子站起了身子,环视了一周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那个小姑娘吗?”医师的女儿端着一盆热水:“我看见她刚刚慌慌张张跑出去了!看见点血就受不了!”说话间瘪了瘪嘴,言语间满是嫌弃之意。 “闭嘴!你什么身份敢非议红菱!”换做平时德全早就一巴掌扇了上去,只是现在又救命之恩,不能太过于放肆。 听到红菱的名字,原本在深度昏迷之中的人也睡得不安稳,深深地皱了皱眉。 德全不顾外面的风雪,去寻红菱。 “红菱!”这么短的时间他肯定走不远,一定在附近。德全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偏房,放门口大开。心下便觉不好,放慢了脚步。 刚踏入房门口,便觉得浑身一冷,四周一片漆黑,一丝月华都透不进来。 “红···菱,你···”德全将信将疑地朝着阴暗处喊了一声:“有人吗?” “有。”一道淳厚空灵的男声,仿佛从天而降般环绕在他的上空。 “啊啊啊啊!鬼!”德全一下子跌落在地,惊叫了起来,全身没了刚刚总管太监的气魄。 浓雾之中,一位黑衣男子抱着昏迷不醒的安芷柔缓缓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鬼?”男子轻笑一声:“呵!我的皮囊应该不错吧!”说着还颇为满意地舔了舔上唇。 德全到底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就失态那么一瞬便恢复了镇定。微眯起眼,看向那位不知何处来的陌生男子。 刚刚他的一声惊呼已经将周围的侍卫吼了过来,乌泱泱一群人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 “这么多人?”黑衣人将怀中的人拢了拢,抬起脸,一声轻笑:“看来你们都很欢迎我的到来啊!” 一瞬间,笼罩这里的烟雾退散,众人都看清了眼前这位黑衣人的容颜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分明同躺在病床上的安家二公子一模一样。 “这!”为首的骑兵队长,顿时哑了火。二公子不是还昏迷不醒这吗?那现在眼前站着的又是谁。 安毅中得知消息后,急匆匆地赶来,火冒三丈,自己儿子如今还性命垂危,居然有人冒充他!可当他真的站在那人面前时顿时哑口无言,那容颜竟真的与自己儿子分毫不差。 只是他儿子不会露出那样嗜血又阴鸷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血溅当场之后带来巨大的狂欢。 “你是谁?”安毅中迟疑着开口。 “她的哥哥~”那人将怀中的人缓缓放在身后的椅子之上,手摸挲过安芷柔的脸庞,有意无意地在她的唇瓣间逗留:“小妹不懂事,偷跑出去,作为哥哥的自然要将她抓回去!” “不对吗?”那人斜睨了众人一眼,语气中全然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他们如同蝼蚁一般。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哥哥对红菱绝对不一般,但是这些到底是别人家事,不好插手。 “所以,让路吧~” 众人颇有默契地让出一条路来,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等等!”德全突然清醒一般站了出来,挡住了去路:“红菱姑娘是皇后娘娘赐给四殿下的人,你怎么能说带走便带走!卖身契还在京城!你带不走红菱姑娘!”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他自己都在颤抖。 但是他知道红菱姑娘对自家主子的重要性:“殿下如今尚未清醒,红菱姑娘是去是留,还等殿下醒来再做定夺。况且!况且!红菱姑娘如今还昏迷着你如何知道她的想法!”德全越说越多了几分底气。 看向周围,却发现除了他,周围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像是定在了某处。 黑衣人看着沉睡地颇深的安芷柔:“你果然是一个不一样的bug!呵呵!” 转头对上德全怂包中又带着几分的无畏的眼神,嘲讽一笑:“且不说你家主子能不能醒来是一回事,就算他醒来也不会记得什么红菱、绿菱!” “滚开!”他直接将安芷柔打横抱起,抬脚将德全踢倒在地。 “主神,你终于有实体了!”250在一旁为他欢快地鼓掌。 “在这里我叫萧默。” 第76章 萧默 安芷柔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幽静的小院,院外青竹摇晃,沙沙作响。 “250,我这是在哪?”安芷柔警觉地看向四周,诡异太诡异了,虽然做了仿古的建筑,但是多了很多古代不可能有点东西。 “醒了?”一道魅惑的声线从身后传来,触摸上她冰凉的双手。 “你谁!”安芷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浑身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一股寒栗席卷全身。 “在下萧默。”身后的人轻轻一使劲,便将安芷柔拥入了怀中:“你的~夫君~” “你干什么!”安芷柔毫不客气地用胳膊使劲朝后一击,自己也顺带着滑落在地,她看清了那个名叫萧默的男子,竟然长得和他二哥一模一样!但她知道这个萧默绝对不是安知奕。 安芷柔浑身都在颤抖着,跌跌撞撞地站起身,逃一般似的推门而出。 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石化,明明是寒冬腊月,她却如同置身春日,甚至院内的畏寒的花草都生机勃勃。可望向远方,分明都沉浸在冬日之中,雪覆盖了满地,唯独她脚下的这块。 在篱笆处光影折射出不同的阴影,仿佛是有什么东西隔断了这里和周围的一切。安芷柔试探着向前走去,试图离开这个地方。手刚刚触碰那面透明的气壁,一股巨大的推力便将她弹开。 大脑一下子宕机,太多的信息爆炸似的涌入她的脑中,尖锐的疼痛使她抱住自己蹲坐在地。 凌云大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从前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世界,可是这里的一切却又处处透露着诡异。难道还有修仙之人吗?这样的罩子,恐怕只有仙法才能做到吧?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离不开这里!甚至可能周围人都看不到这里。浙江就是250说的偏差吗?安芷柔不敢想,心中似一团乱麻,万般愁绪交织在一起。 一道人影突然立在她的身前,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娘子,怎么做在地上,小心着凉。” “我不是你什么娘子!”安芷柔一把将头扭开,蜷缩着离眼前这个男子远一点,直觉告诉她,他不是好人! “你怎么会不是我的娘子呢?乖乖!”萧默勾唇一笑,缓缓单膝跪在安芷柔面前,强迫着安芷柔只看着自己。 “我不是!我是姜斯逸的”安芷柔还没说玩,嘴便被人一把堵住。 “嘘!我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萧默一手放在手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现在在哪放我出去!”安芷柔一把甩开了萧默的触碰,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跟我在这里一直呆着不好吗?”萧默没有因为她的逃避而生气,反而上前一步挡住了安芷柔的去路,将她死死禁锢在自己怀中:“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安芷柔只觉得的自己身子不知为何突然被人抽去了所有的气力,不停地下坠,只能无力地靠在萧默的怀中,无法挣脱。内心的抗拒又使她难受地天旋地转,直觉告诉她后面的一切她都不想知道。 萧默袖子虚掩的手露出了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摁:“留在这里,我们一起渡过无数个春、夏、秋、冬。”随之他的按键,周遭的景色也跟随着他的话而变动着四季的景象。 “你要是看腻了,我们还可以自己在重新构建!不好吗?”萧默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具诱惑性:“外面有什么好的呢?有那么多危险。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吧!” “呕!”回应他的是,安芷柔再也忍不住的干呕。 “谁要跟你留在这里!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姜斯逸!他一定在找我!”安芷柔放着狠话,身子却越来越无力,脑袋也越来越迷糊。 “他早都把你忘了!你惦记他做什么!”萧默在听到安芷柔再一次提前姜斯逸的时候再好的脾气也被磨灭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跟我提他!” 安芷柔的脸被萧默狠狠掐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说·什么···?”安芷柔难以置信地听着萧默的话,明明是同自己二哥一模一样的长相,她却觉得这张脸长在萧默身上确实格外恶心! “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和我站在一起!”萧默继续说道,拖着安芷柔进屋:“你看!这里!这里!”安芷柔顺着萧默的方向看去,这里居然有着现代才有的电脑,手机,点灯,空调······ “你是现代人,留在这里不是很好吗?出去!忍冻挨饿!甚至没有任何娱乐设施!这里你想要什么,我只要敲击几下,你就可以拥有一切!不好吗?”萧默拉着安芷柔一件件地看过去。 眼里折射着异常兴奋的光彩,安芷柔只觉得浑身透凉!她承认这样的生活对她确实有很大的吸引力,可是一想到是要和这样一个可怕的人日夜住在这间破屋中,她就觉得这里就像是地狱一般。 可怕至极,呆在这里多一刻,她都要窒息而亡。这里再好又如何,她不过是被人囚禁的一只笼中鸟。曾经她当社畜时,看到女主被强制爱囚禁时,开着玩笑说过,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被娇养在豪宅,吃喝不愁死,干嘛还要逃出去当社畜啊! 可是当这样的剧情真的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只恨这个世界不能打110。只想逃离,她不要过这样的生活,活在泥泞里又如何,总比现在的情况好! 她想姜斯逸了!他从来都不会这样对自己,即使身处强权,他也从来没拿强权胁迫过自己。 萧默还在絮絮叨叨着未来的蓝图,在看在安芷柔神情淡墨的时候,原本兴奋的神情随即一冷:“你在想什么?这样你都不肯留在来吗?” “不想!”安芷柔没有丝毫犹豫地摇着头。 “你还在想着那个人!”萧默语气都有些破音。 “跟他没有关系!这里很好,但是有你在,再好也不做数!”安芷柔静静地说道。 “你还放不下他!那好!我这就让你死心!” 第77章 告别 萧默全然没有在听安芷柔在讲什么,全然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觉得安芷柔是因为心中藏着姜斯逸而不愿留在此处。 “对!对!对!我带你去!去了,你就会死心!”萧默像是很着急一般,抱住安芷柔的肩膀:“你就会乖乖留在这里的,对不对?” “我···”安芷柔刚要开说些什么,人已经被拽出了屋子。 萧默头也不回地拽着她,出了那个保护罩,在半空中快速飞行着。安芷柔在心中默默地记着地貌,他们还是处在一个小小的保护罩里,周围的人应该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脚再一次落在地上时,他们已经到了那家医馆。 门口停着一辆新来的马车,看来许太医已经到了。安芷柔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一步,头却狠狠地磕在了保护罩之上。 而萧默冷漠地在一旁看着:“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安芷柔的手,拉着她一步步走进了医馆内。明明自己不过离开一夜,这里的一切对安芷柔却有了陌生感。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似乎没有一个人在乎她是否存在。 “醒啦!他醒啦!”是医师的女儿兴奋的声音。 整个大殿霎时如同雨后初晴,众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许太医也狠狠捏了手心的一把汗,四殿下这次啊能活下来,只能说天意如此,与自己医术无关! 姜斯逸睁开了混沌的眼皮,周遭的一切开始慢慢清晰起来,一圈人为着他,他扫视一圈:“她呢?” “殿下,要找谁?”德全赶紧凑上来,看了一圈:“都在这儿呢!” 听到姜斯逸这句话的时候,安芷柔的指甲陷入了掌心,他还是记得她的,对不对,姜斯逸怎么会把她忘了呢?他不知道未来经历的那些,至少不能忘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吧! 姜斯逸看着一圈人,每一个人都很熟悉,可心底还是觉得空了一块,总觉得自己的手边现在空落落的。仔细一回想又觉得,什么都没缺:“没谁······”姜斯逸气若游丝地说着。 “殿下,大病初醒还需要休息!”德全连忙跟众人解释道。 安芷柔的手瞬间失力,放开的一瞬间她才察觉道几丝痛意来,她竟然生生将自己的指甲陷入了肉中。 “别挣扎了!他已经彻底忘记你了!”萧默扯过她鲜血淋漓的手,撕下衣摆上的布条,细心地给安芷柔包扎起来:“现在肯跟我回去了吗?” 安芷柔冷冷地看着萧默,他正在专心致志的为自己包扎伤口,可正是他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将自己存在的痕迹从这个世界抹去,她除了跟他回去,别无他法。 安芷柔紧紧盯着萧默放在胸口的那个遥控器,她一定要找出这个人的不同寻常之处,恢复自己的身份。 “既然殿下行了,咱家便宣读圣旨了!”这一次就连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的黄公公也跟着过来,姜斯逸正要强撑着身子起来,黄公公连忙将他按下:“陛下特许殿下可以躺着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四子姜斯逸,兹恪遵初昭,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黄公公公念完了圣旨俯身低下头:“太子殿下,接旨吧!” 姜斯逸原本虚弱的身体,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失了仪态,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拉着德全的手就要爬起来,接过黄公公手中的圣旨,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过去。 “还不快谢恩,太子殿下?”黄公公笑着说道。 “谢父皇厚爱,儿臣定当勤勉国事,为陛下分忧!”姜斯逸的声音虚弱中都带着几丝因为兴奋而颤抖。 黄公公手一挥,身后的跟着的几个小太监捧着宝玺上前:“册宝咱家已经带到了,也该回去复命了!” 德全很有眼力见的接过册宝,又起身送黄公公出门。 当上太子的兴奋劲儿已经过了,身子的疲惫上姜斯逸再一次躺下,怀中还是抱着那封圣旨。 “我做到了!做到了!红···”他总觉得自己想要同一个人分享这个消息,可是好像又没有这个人。 安芷柔低下身看着姜斯逸:“我看到了,阿逸。你会做的做得很好的,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 姜斯逸就这样抱着圣旨静静地睡去······ “够了吗?”萧默做在一旁的凳子上,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演着苦情戏:“够了!咱们就该走了!” 安芷柔转头看向他:“能让我最后再见他一面,告个别吗?” “你别得寸进尺!”萧默站起身,看着安芷柔:“我带你看他已经是恩赐了!” 安芷柔不说话,蹲在地上没动,只是眼神一直直直地看着萧默,不发一言。 “起来!走!”萧默不耐烦地啧声,安芷柔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严重流出几分可怜。 “草!就这一次!”萧默气得一拍椅子,一屁股又坐了下来:“说完就给老子一起走!” 罩在安芷柔周身的薄膜渐渐散去,她感受到屋内炭火传来的阵阵暖意。 “阿逸!”安芷柔坐在床边轻声呼喊着,本来有些担心自己突然出现会不会吓到众人,却发现旁人好像还是看不到她。 姜斯逸睁开了一条缝,诗经中所说的窈窕淑女就这样端坐在自己床边。 安芷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们都看不见我!我不要发出声音!” 此刻姜斯逸的脑子还是懵的只是下意识地点着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身上散发的味道让他格外熟悉和安心,刚刚迷失的那一块不安顷刻好像就被填满。 他的身体先给出了反应。 安芷柔看着姜斯逸现在虚弱的模样,垂下了两滴泪来:“我要走了······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以后就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之后的困难了!要好好保护自己啊!以后我也没办法救你了······” 安芷柔轻划过他的脸颊,将他鬓角的碎发,放到耳后。 缓缓俯下身,看着尚且年幼的姜斯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我叫红菱,别忘了!” 那一层薄雾再一次升起,她再一次失去了自由,成了笼中鸟······ 第78章 囚禁 姜斯逸看着在自己眼前慢慢消失的女子,想要伸手抓住她,可确实如同隔岸观花,一捧云烟罢了。 “红··菱···”他幽幽地喊了一声,又再一次陷入昏迷。 萧默一刻也忍耐不住,直接拉过安芷柔瞬移回了那家熟悉的屋子。安芷柔心下一惊,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世上真有仙人,毕竟这瞬移技术,就是她原来的世界也是没有的。 安芷柔渐渐平复下心绪,眼前这个藏着诸多秘密的男子,显然不是个善茬。在这里他几乎为所欲为,皇权也奈何不了他。这个世界就仿佛他才是造物者,随手的易涂抹,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柔儿,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房间!”萧默兴奋地拉着安芷柔走上了二楼。安芷柔沉默地跟在身后,随着他开门的动作,像里面望去。 “怎么样?你一定很喜欢吧!”萧默巡视一圈,无比满意地转头看向安芷柔。 安芷柔在看到屋内的陈设时,整个人一下子僵直住。居然自己原来的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那只躺在沙发上巨大的人偶熊,茶几上随意翻开的书页,甚至门口还有一双摆放凌乱的粉色小熊拖鞋。 就好像她不过只是出门买了一个东西回家一般,这些天经历的这些却又明确地告诉着她,不同的这里的一切不过是眼前这个男子伪造的“桃源”。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家中的装横呢! 萧默见她愣怔着,勾起唇角:“我记得应该是没差的!你进来看看还差点什么?”他只当安芷柔是太过于兴奋而在微微颤抖。 安芷柔就这样强硬地被带进了这个屋子,不仅仅是客厅,甚至连卧室、浴室、书房的装横都是一模一样的。 安芷柔扪心自问,她在来到这里前的二十五年来一直洁身自好,过着两点一线的无情打工人的生活,只是会偶尔跟朋友出去聚餐。她没有什么异性好友,这个家也只有父母和与自己一同长大的闺蜜琪琪来过。 而眼前这个人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家的装横,甚至对一切都熟门熟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早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前,萧默就已经盯上自己了。 “250!250!”安芷柔在内心疯狂地呼喊着系统,自从来到了这个鬼地方,250这个混蛋就彻底消失了······ “别喊了!它不会出现了!”萧默的声音蓦然从头顶落下,毫无温度。 “它怎么了?”安芷柔问道:“还有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我是你夫君。至于250自然···”萧默双手一摊,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完成任务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出现了······” “你把它怎么了!我还没完成任务!250呢!”安芷柔焦急地喊着,三个男主她现在一个都没有攻略好,250怎么会消失呢。 “因为你现在的任务变了······”萧默轻笑出声,缓缓俯下身贴近安芷柔的耳旁:“你现在的任务是做好我的妻子。” “放屁!我说了我不是你的什么狗屁妻子!”安芷柔一巴掌就拍在了萧默的脸上。 萧默轻轻抚摸过安芷柔刚刚扇过的脸颊,微微有些红肿刺痛,看来是用了力气的。萧默摩挲着手中尚且还残留着安芷柔体温的巴掌,颇为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疯子!”安芷柔无可理喻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我先去做饭!”萧默心情颇好地看向安芷柔:“你先好好休息!以后,”他拍了拍安芷柔的手:“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天长地久。” 说罢,便转身下了楼,关上了房门。 安芷柔立刻转身,查看了每一处的窗户,不出意外,能够打开,但是都是有一层层的薄雾,她要是想通过翻窗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安芷柔检查完这一切,只能无力地躺回自己的床上。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头疼欲裂,自己来到这个什么狗屁凌云大陆,八成也是这个男人搞的鬼! 安芷柔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整整母胎单身了25年,不是没有原因的!上班就足够消耗她所有的精气了,每次只有在下班的路上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天天顶着黑眼圈快到嘴角,唇角苍白的下一秒就要晕倒的脸,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有追求者的痕迹。自己的屋子也没有什么变态,停留过的痕迹。萧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想着,想着,安芷柔的眼皮就越来越沉,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她感受到脸上传来一阵瘙痒,似乎有人在轻抚着她的脸蛋。安芷柔一下子弹跳了起来!原本半睡半醒间的状态立刻消失不见。 她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子,一脸警惕地看着坐在自己床边,悄无声息的萧默。 她不知道萧默何时坐在自己床边,又这样看了自己多久!甚至可能早就在之前,他就已经开始这样做很久了,而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意识! 察觉到安芷柔的防备,萧默的眼神一暗:“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况且,现在的你还这么小······”说话间手就已经不自觉的放在了安芷柔的头顶。 “柔儿,我等的起······”萧默将她拥进怀中,将她整个人抱下了楼。 桌上是丰盛的晚餐,糖醋排骨,大闸蟹,麻辣小龙虾!安芷柔看到这些肚子里的馋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外面还真的没有这些好吃的! “明天,我在给你准备火锅!”萧默轻飘飘一句话,安芷柔没骨气地想过一秒留在这里大吃特吃。 理智还是打败了肚子里的馋虫,安芷柔看了一圈周围的陈设。比起自己房间充满少牛心的装横,萧默这里就是很简约的风格。最扎眼的便是靠在窗台上被精美的云锦织布盖上的电脑。 安芷柔盯着那个电脑看了一阵子,萧默布好菜后,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安芷柔的视线。 “快吃吧!” 安芷柔接过碗筷,地下了头。 蛰伏,她最擅长的就是等待后的一击毙命。 第79章 蹊跷频生 姜斯逸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床头摆着的是一碗正在温着的药碗。 德全一见他醒来,便立刻带着药碗上前。 “德全,”姜斯逸压低了声音:“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可有女子进出过房间?” “殿下,昨夜老奴一直守在您身边,绝对是连一只母蚊子也没有啊!”德全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姜斯逸的手,他总觉得自家殿下自从醒过来时,就变得神神叨叨。 总念叨什么人,又什么都没有,德全把这一切都归因于当上太子的兴奋劲儿产生的错觉。毕竟自家殿下如今只差美人在怀,便是人生赢家。 emmmm······虽说殿下这年纪是早熟了些,但是再过个三年五载也差不多可以娶亲了。 “殿下放心,您的婚事皇后娘娘自然会为您张罗。”德全笑着说道,手上喂药的动作不停。 “去!”姜斯逸第一次被人调侃情事,羞得踢了德全一脚。 “参见殿下,”小丫捧着一个托盘跪在了姜斯逸窗前。 “起来吧,若是没有你父亲,本王今日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姜斯逸挥挥手让德全去扶人起来。 小丫也不客气,顺势就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这是施救那日,殿下的贴身之物。”德全连忙上前接过托盘端到姜斯逸面前。 “殿下查验一翻可有遗漏?”小丫无聊地将腿绞成麻花状在椅子上晃儿晃。 姜斯逸朝托盘之中望去,最扎眼的便是一双被鲜血浸染的奇异手套,看得出原本是珍贵的白狐裘料子做的,中间被利刃扎了一个大洞。只是这针脚粗大,上边绣着的一朵花也格外粗糙,实在不像出自宫中绣娘之手。 剩下的几样无非就是证明身份的玉牌之类的,他都记得来处,唯独这双手套,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得来。姜斯逸朝德全看了一眼,又朝那血手套看一眼。 德全立刻拿起放在小丫眼前:“小丫头,这副手套是在何处寻得的?” “就被殿下放在胸口的衣襟里,也起到了一定的止血作用呢!”小丫看了看仔细回忆道:“当时费了好大劲才把殿下手拿下呢!只是这手套如今也算是废了!” “如此,便一切都对上了,多谢姑娘了!”德全起身送小丫出了房门。 姜斯逸盯着那双被血色浸染的白手套不发一言,听小丫的意思,自己将这个手套放在胸口,肯定是十分珍视此物。既然十分珍视,那为何又全然对这双手套没有印象。 姜斯逸百思不得其解,不觉间又想起了,昨夜朦胧中看见的女子。她说让自己别忘了她,又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姜斯逸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她叫红菱。 可是有关于她的记忆是真的一点都回忆不到,姜斯逸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失忆了。可是几番试探德全,似乎他也不记得还有什么人。自己受了重伤,德全总该是没有的,记忆不可能出现差错。 “殿下!殿下!您快看!”德全慌慌张张地捧着一样东西走上前,也是一双手套,料子虽然比不上自己华贵没,甚至偷懒地只做了大拇指的分割。但是末尾那朵小红花还有缝制的针脚都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奴才刚刚瞧着这手套便觉分外眼熟,记得自己屋里似乎也有一双图案差不多的。”德全小心翼翼地查看这姜斯逸的脸色:“便拿来给殿下您瞧瞧!” 不难看出这两双手套出自同一人之手。 “可还记得这双手套是从何而来?”姜斯逸沉声问道。 “怪就怪在这儿,老奴也对这手套如何来的一点印象也无!”德全自诩自己一个庸人,也就记东西勤快些,承蒙了殿下的厚爱。现在发生这情况,不是砸自己声誉吗? “你将此物放在哪了?”姜斯逸问道。 “说道这个更是奇怪了!”德全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手套老奴就放在殿下赐给老奴的小箱中。”这个箱子他平时最是珍爱,时常拿来擦拭,里面放的也都是自己的宝贝。 这双手套出现在这个箱子里,他竟然答不上来怎么来的! 姜斯逸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和德全都是如此珍视这双手套,想必那个人必定是同他们关系匪浅,可他们竟然都对此人一点印象也无。 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姜斯逸无端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朦胧间遇到的红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殿下,会不会是大皇子那边搞得鬼?”德全压低了声线悄声问道。 “殿下,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了!”几乎是压着德全的尾音,安毅中拿着情报急匆匆地推门而尽:“殿下此次遇刺乃是大皇子背后所为。” 安毅中呈上仵作的验尸结果:“此次行动,落水潜逃的三人均是在水中服毒自尽而亡,身上穿得也不过寻常百姓的衣物。只不过那些人身上伤痕累累,尤其是小腿格外强健,几乎同他们大腿一样。” 姜斯逸看着仵作的验尸结边听着安毅中的汇报,心下大惊。上一次来偷听的两人比起这队人马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安毅中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想法:“这些都是齐家军训练出身,大概率都是上过战场。腿骨有不少重复断裂的痕迹,下盘极稳。与传言中齐家的训练之法相近。” 姜斯逸对齐家的兵法也有所耳闻,据说训练出来之后,一脚便能踢得人肝肠寸断,内脏破裂而亡。 “这些只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扳倒大皇子靠这些完全不够。”姜斯逸看着散落的纸张,这些证据只能指向齐家,而齐家现在根本就动不了!父皇也不可能动齐家,齐家不倒,大皇子就有一层保障。 而此刻大皇子府上,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了主子的兴致。 今日一早,黄公公便已经进宫汇报了乾州灾情的处理情况,龙心大悦,当即宣礼部尚书准备太子的册封之礼。 大皇子一回来便将屋内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个干净。 “你在干什么?”齐妃听说了这个消息也立刻赶到了大皇子,入目的便是一地狼。 “母妃!” “我问你在干什么?”齐妃冷着脸看向大皇子:“我齐家的人没有像你这般软弱的!” “母妃!”大皇子心中满是委屈:“那贱人都被册封太子了!”扑倒在齐妃的膝头。 “太子而已,最后谁坐上这位置,才是最重要的!”齐妃怜爱地摸着大皇子的头:“你母妃当年可是第一个有孕的妃子······年轻时候她比不过我!她的养子又怎么比得过我的瑜儿。” 第80章 先人一步 玉宁殿。 香炉中正飘起阵阵轻烟,安虞斜依在暖床上,案几上还留着前几日为那个孩子准备的肚兜,才刚刚打了一个老虎头的样式。 安若嬷嬷几次想要将这些拿走,都被安虞拦了下来。 “左右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安虞的唇角漫延出一丝苦笑。 “娘娘,您可要振作起来啊!四殿下才刚刚当上太子,根基还不稳。”安若嬷嬷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她如今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没跟着一起去敬亭寺,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查清楚当天是谁在嚼舌根子吗?”安虞没有搭话,她还在坐小月子,很多事情无法亲力亲。 “娘娘,查清楚了!”彩云上前一步:“那日恰巧花房的几个丫头来送花,有两个小丫头借口小解,故意在殿下提及此事。” 听到这里安虞便大概擦到是何人所为了:“她们可有家人?” “奴婢去花房寻人的时候才知道这两人已经年满二十五出宫了。”彩云的语气里不满带着些懊恼。 宫女年满二十五出宫的事宜一向都是她这个皇后管理,只是有孕之后,秦王特赐了齐妃协理六宫之权,说是减轻她的负担。安虞冷笑一身,是年满出宫,还是早就成了这皇城中的枯骨一具,谁知道呢? “那齐妃竟然如此恶毒!”彩霞在一旁听着不由皱眉:“耗费心机,最后这太子之位还不是咱们四王爷!” “听说,今日一下早朝,那大皇子的脸都快黑成炭了!”彩霞颇为幸灾乐祸:“齐妃也匆匆出宫去了大皇子府!哼!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彩云拉了拉她的衣角:“行了!就你一个人知道?” 安虞听了彩霞的话,笑了笑,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饶有兴趣地抬头,看向两人:“你们都觉得这件事是齐妃做的?” “不是她,还能有谁?”彩霞是个憋不住的。 安虞看向窗外,难得的艳阳天气,雪水顺着屋檐一点点滴零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里的一切哪里逃得过他的手掌心呢?” “娘娘?”安若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慎言。” “连你们本宫都要信不过了吗?”安虞苦笑一声,继续低头做着肚兜。 一室静默,陷入了极度的尴尬之中。 时至今日,安虞才稍微看透了自己大半辈子相守的男子的品性。 其实,这个太子之位他一早主意的便是姜斯逸,却又偏偏要给齐妃母子不应该有的指望,就像哄骗着自己还能生育的假象。德妃更是不久后便有了第二个孩子,对姜斯逸的执念也少了半分。 如此狠毒的心计,每一个人都被他算计在内,环环相扣。齐妃的出身注定了她的孩子不可能登上太子之位,手握兵权的武将哪朝哪代不被君王所忌惮。 若是政治气息敏感一些,不难看出陛下现在正在扶持苏家与齐家对抗,若是大皇子上位,齐家的地位便又水涨船高,难免不会生出二心。 如今只是捧到了和姜斯逸一同的地位便有野心争太子之位,更别说真的当上了皇上。这江山怕不是直接就要姓李了去。 一直以为自己还能有亲子的安虞,对姜斯逸也谈不上多疼爱,一直以来都是不咸不淡,母子情分稀薄。所以就给了他再一次出手的机会,彻底让他们母子离心。如此,将来等姜斯逸真正掌权的时候,安家也不会受到重要。 至于德妃,安虞还是没有看不透。 大概他希望太子如他一般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吧,独自守在高位之上。 “这香闻着发腻,让内务府配些新的来。”安虞揉了揉脑袋。 “娘娘,这香料是您亲手调配······”彩云不解道。 “本宫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安虞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从前怕有人在自己的香料中动手脚,所以安虞都是自己亲手调配,如今梦破了,便也不用在意这么多了!至于秦王,他自求多福吧! 这件事也是偶然一次,安芷柔得知的。 那时,秦王刚刚把姜斯逸抱给她抚养,所以对德妃格外偏宠些。有时候会在自己和德妃那里两头跑,前半夜宿在德妃处,后半夜宿在自己处是常有的事。 那味道便是在那时候闻到的,迷情香,只要一点点便足矣留住所有人。不过德妃这个可不止迷情这么简单,里面加了粟阴草,久之会令人成瘾。 安虞那时候已经同秦王离心,贸然去德妃处探查,只会惹得不快。于是只能在他来时,往香料中偷加些解药。只是不知具体配方,效果也甚微。 最近秦王去德妃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怕是只有在那才能一展雄风。不过最近那香中粟阴草似乎也不常用,毕竟用多了难免会察觉出不对劲。 秦王的身子也早就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健,否则逸儿绝对不会这么早被立为太子,想必要不了几年。但是安虞并不想等太久,与其做操劳的皇后,不如做颐养天年的太后。 她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另一边的安芷柔此刻正趴再自己的电脑桌前,查阅着古籍。最近几日,她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很有可能这里的一切都被萧默监视着,除了吃饭,她很少下楼。 最近她狠狠进修了一下古代的改革史,把她觉得有用的和要改进的地方都拿小本本记了下来。 “你觉得这些能帮到他吗?(?_?)?”突然电脑屏幕一黑出现了一行大字。 “谁?”不是?这里都有黑客? 屏幕又变成了雪花文最后变成了萧默的,听到安芷柔的声音,他轻笑一声:“没有用的!” “或许我一个告诉你我另一个身份,”萧默潇洒地朝身后的躺椅一靠:“主神。” 他仔细地观察着安芷柔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她的惊慌失措,可安芷柔仿佛知道答案一般看着他,不发一言。 “主神什么意你知道吗?”萧默有些着急:“我是主宰这里的一切的神。domout” “哦,没事你可以把视频关了吗?”安芷柔无所谓的耸耸肩,像这种中二病晚期的痴傻小孩治好也只会流口水。 第81章 她到底是谁 吃了瘪的萧默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安芷柔拿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萧默将椅子扒拉地更近一步,将自己凑得更近些,那张同安知奕如出一辙的脸,此刻眼里只有清澈的愚蠢,安芷柔别扭地自己挪动椅子往后靠了靠:“我说我是主神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我创造的!嗯?” “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我亲手制作的!”萧默双手摊在胸前,说得颇为认真。 安芷柔横眉对上他萧默迫切的眼神:“好厉害呀!萧默哥哥!”这些天,安芷柔也摸清了萧默的脾气,表面乖张了些,假装撒个娇说句软话,便会被迷得晕头转向。 “也没有多厉害吧~”萧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是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做好的!” 呵呵呵!女娲造人都不止花了十年吧,这萧默还真是说话不打稿子,真当自己是什么神人啊! “嗯嗯嗯!现在可以关了吗?”安芷柔无所谓的抱胸回道。 “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萧默有些无语的看向安芷柔:“你不就是想着哪一天出去了可以帮到姜斯逸吗?” “帮他?”安芷柔有些无语地看向萧默:“你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我可以创造这里的一切,想要毁灭也是易如反掌!”萧默唇角一丝嘲讽的笑:“你们再怎么力挽狂澜都是没有用的!” “第一,我不知道你到底天天神神叨叨的要干什么,我也不想知道。第二,我是喜欢姜斯逸,但是我首先是我自己,要做的也是我自己想做的,不存在帮不帮谁。第三,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一样神,乾州雪灾还会有这么多人流离失所吗?”安芷柔不想再同他纠缠下去,站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萧默的声音有些着急:“我是真的有事!” 安芷柔皱了皱眉:“到底有什么事?” “我要外出几日,这几日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吧。”萧默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安芷柔听到这话,原本不耐烦的神色一收,心下暗自窃喜,机会来了! 这一丝窃喜自然没能逃脱萧默的眼眸:“我不在,你很高兴?” “难道要我哭着说舍不得吗?”安芷柔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萧默看着安芷柔的神色,脸色一顿,手脚都有些僵硬:“怎么会,我舍不得让你哭。” “什么?”安芷柔没有听清他最后的低语。 “没什么!照顾好自己!”萧默的手伸向屏幕,隔着温热的显示屏,轻滑过她的脸颊。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够多在乎自己一点呢?哪怕就一点点。 “下来吃饭吧。”萧默放下了手,轻声说道:“吃完这顿,我就走了!” 一顿饭,两人都吃得格外沉默,各怀心思。 “吃饱了!”安芷柔起身:“今天我洗碗吧,你收拾行李吧!” “就这么想让我走啊~”萧默伸手抓住安芷柔的衣袖,淡淡的栀子花香就这样侵入了他的鼻尖:“可我突然舍不得,不想走了,怎么办?” “随你!”安芷柔摇晃了自己的衣袖一下,试图将萧默的手甩下去。 却发现自己的手蓦然一轻,低头一看,萧默的手竟然就直直地穿过自己的衣服,成了透明状。 显然他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惊恐地站起身,转身就要往自己的房间狂奔。 不行!不行!不要! 萧默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都能够直接穿过椅子,最终在到达房间前一秒,他的眼前彻底一黑。 安芷柔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消失,手中的碗也随之摔碎一地。萧默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这样毫无征兆的消失,消失前的身体为什么会像250一样变得透明,又为什么一定要回房间? 安芷柔看着地上瓷碗的碎片,眼神却锁定了她眼前萧默虚掩着的房门,她径直跨过了一地的碎片,推开了她之前从未踏足的房间。 萧默的房间没有开灯,窗帘格外得厚重,透不出一丝光亮,只有正中间的一台电脑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整个房间莫名得有种诡异感,屏幕上的蓝光照在玫红色的窗帘,让人不由地后背一冷。 安芷柔摸索着在墙壁上找到了灯的开关,屋子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她的瞳孔不适应地眯了眯。 萧默房间的全貌才彻底展露在他面前,安芷柔看着自己眼前玫红色的一床被子,忍不住嘴角抽抽。没想到萧默的品味是这样的!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 她径直走向那台电脑,桌上只有简单地一杯枸杞茶,和一个鼠标,鼠标底下垫的还是玫红色的垫子。 包括那张看着就很舒适的电竞椅竟然也是玫红色的!安芷柔只觉得自己都要被玫红浸染了······ 她颇为小心翼翼地坐下,看向萧默的电脑。 桌面干净地只有一个文件夹和一个大概像游戏一样的图标。 安芷柔想也没想地就点开了那个文件夹,第一个子文件夹便是一个叫人物的。安芷柔不知为何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连续两次都没有将鼠标点击对,心中的惴惴不安感,随着电脑反应的白屏而愈加强烈。 安芷柔。 最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一个以自己名字为命名的文档,后面紧跟着的是姜斯逸,姜怀年和耶律齐还有一个待定的文档。 安芷柔挪动着鼠标,深呼吸着点开那个自己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文档。一颗心脏几乎就要喷涌而出,手脚都有些冰冷无力。 点开文档,里面记录着几乎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父母朋友,处处都很详尽,包括自己穿越到凌云大陆遇到的三个男人。 安芷柔到这里呼吸都是停滞的,因为她的记忆居然也就这个文档里记录的所有,其他的一概都记不住。 她继续往下翻着,出现了一张女子的照片,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一件纯白色的衬衫,穿着一条简单的牛仔裤。看向镜头的眼神阳光热烈充满了活力,阳光都格外偏爱她,不舍得夺取她笑颜的闪耀。 安芷柔知道这个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自己从来没有拍过这张照片。 她继续往下翻着,看着自己的脸满满从线稿到彩稿,从平面到立体。 安芷柔原本猛烈跳动的心脏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都是假的打击了。 她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第82章 真相 安芷柔克制着自己发抖的双手,一点点地将剩下的一个文档翼翼看了过去。 等看完所有的时候,天光微亮,透过厚重的窗帘撒进沉默的房间。纵使灯光强烈刺眼,也抵挡不住朝阳一丝的辉煌。 安芷柔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吓得出过几身冷汗了,纵使百般不想承认自己看到的事实。可电脑上记录的桩桩件件都在敲击着她,残酷地真相。 她几乎脱力般地从椅子上滑落,身下地板温凉的触感,明明都是那么真实,怎么回事假的呢?她明明能感受一切,喜怒哀愁,酸甜苦辣,这些她都有记忆,怎么会是假的呢?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安芷柔试图将自己撑起,手一遍又一遍地打滑,膝盖一次又一次地磕地,最后一次她的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钻心的疼痛传来,这算什么? 她此刻终于明白萧默口中那句这个世界是由他主宰的是什么意思了。因为这里的一切不过都是他编撰的一个程序,她不过是一个是他创造出来的一个人物,而这个世界因为她而建立的衍生产物。 她的父母亲人都是如此,包括她在凌云大陆遇到的三个男主都是注定的,她经历的那些不过也是别人一步步设置好的剧情。她要游离在三个男人之间,获得他们的好感度。 甚至她的出现不是都不是纯粹的,她是另一个叫安晴柔的女孩的化身,那张照片上笑得明媚的女子才是萧默真正喜欢的人。而她是他夹杂他自己阴暗面和无端臆想出的一个npc。 他早早地替自己安排好了结局,最后的最后她要和姜怀年厮守一生,游历山河。姜怀年的存在就是他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化身,他卑劣地企图让他们在这段程序里在一起。 可是她偏偏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她爱上了姜斯逸,甚至她超脱的思想,已经影响到维持世界运转的系统250。和她接触久的npc也或多或少地出现了异常,所以萧默来到了这里。 囚禁她,看牢她,修复她身上的bug,让自己改变世界的一部分也随之消失。所以他会在自己努力去记住那些对民有利的政法时,轻飘飘告诉自己一句不可能的。 安芷柔感觉当年在燕国受伤的腿开始隐隐作痛,迟到的钝痛,刺激地她眼泪不停地分泌,她使劲地捶着痛入骨髓的双腿,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这算什么呢?她曾经受的那么多的苦难,支撑不下去的每一瞬,不过都是他满足自己欲望的一次小小游戏罢了,看着自己在绝望中挣扎出生意,看着自己一次次地被打倒。 最后来到这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轻飘飘地否定自己所有的努力。 安芷柔只感觉到胃里一阵反胃,胃中一阵剧烈的抽痛,她竟直接叫吐在了地上。胃里已经没有食物了,吐出来的也只能是泛苦的胆汁。 空荡荡的屋子此刻回荡着她粗重的呼吸,像是一只沉默的巨兽,只等待着自己咽气的那一刻就将自己剥皮抽筋,吞噬干净。 而此刻萧默在病床上睁开了眼,胸口挤压着钝痛,鼻尖传来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你醒了?”护士上前一步:“你这次啊!多亏了你朋友来看你!再晚来这么一会你就要没命了!” “嗯!”萧默低低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他是真的不想回到这个世界。 护士看了一眼这个完全拒绝沟通的病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三十五岁的年纪,长得也是风韵犹存的,看样子也是个不缺钱的,住的可是n市最好的私人医院最好的vip病房,干嘛想不开要自杀呢! 有钱人的烦恼她是不明白,低头专心为病人插好针后,便退出了房门。迎面便碰上了将病患送来的一对夫妇,处于好心还是悄声说道:“病人情绪不稳定,依然没有生志,你们多劝劝。” “多谢!我们一定会的!”安晴柔温柔地接过话头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护士手上的门把手,推开了病房门:“哎呦!我的小老弟!可算是醒了!我和你哥可担心死你了!”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轻轻放在床头。 萧默睁开了眼,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正冲着自己笑,嘴角也不知何时牵起了一丝弧度。 “你倒是也说句话呀!老公!”安晴柔有些嗔怪地捶了跟她一起进来的萧笙一下。 一直沉默的男人,看着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亲弟弟,缓缓点了点头:“嗯!快点好起来!” 萧默的眼神扫到萧笙的时候立刻转移,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尤其在那个安芷柔也喜欢上了游戏里的姜斯逸后,他就更加厌恶了。 “你都不知道!那时候吓死我了!你全身上下都缠着电线,带着一个头盔!妈呀!”安晴柔便说边将床头柜上的鸡汤打开,倒出来:“我就赶紧打电话喊你哥过来!又打了120,费了好大的······” “为什么要救我?”萧默沉默地躺着,语气不善。 安晴柔被他冒刺的态度吓得一愣,端着的碗医师不知所措:“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要救我!让我直接死了不行吗?”萧默继续吼道。 “萧默!”萧笙站起身:“她是你嫂子!” “嫂子!呵!”萧默抬头看向萧笙:“哥,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问心有愧吗?” “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拜你所赐吗?” “你要怪就怪我,别把气撒在你嫂子身上!”萧笙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我是怪在你身上的!”萧默破罐子破摔到! “好啦!好啦!你们兄弟两就别吵了!萧默,以后肯定不会了这样了······”安晴柔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便赶紧放下汤碗拉开了两人。 “他不是我哥!我妈只生了我一个!”萧默说完便拉起被子,将自己一整个罩住:“还有嫂嫂!”他的声音格外沉闷。 “以后我干什么你们都不要再插手!”说罢,便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萧默,你不要干傻事!”安晴柔还想说什么,被萧笙一把拉住。 “先让他一个人静静吧······”萧笙朝门外站着的人使了一个眼神:“我会安排人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