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环》 第一章 外乡人(求月票) 高约3米的灰白色城墙屹立在前方,向着两侧延伸出去,直至卢米安视线的尽头。 不少包厢式马车、四座马车、敞篷马车、串联式马车、拉货马车排成队伍,等待着通过城门。 那里有穿蓝色制服的税官和套白衬衣黑马甲的警察在一辆一辆地检查,时不时让路过的行人拿出身份证明文件或者打开手提箱。 提棕色行李箱的卢米安眺望着那里,时不时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逃避关卡的办法。 没多久,注意到他行为的一个男子靠拢了过来。 “怎么了,朋友,我感觉你很烦恼?” 这男子身高比卢米安略矮,但宽度足有他的两倍,脸颊的肉鼓起,把蓝色的眼睛挤得很小。 他刚一靠近,夹杂着汗味和劣质香水味的气息就钻入了卢米安的鼻端,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卢米安指了指门口,一脸茫然地问道:“那是在做什么? “找通缉犯?可为什么只查进特里尔的人,不管出城的那些?” 黄色头发有些乱糟糟,蓝色短上衣被撑得有些臃肿的男子打量了卢米安两眼:“我的朋友,你来自小城市或者乡村、小镇?” 见卢米安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道“这是在收税啊!入市税! “进入特里尔市场的关税?”卢米安反问道。 男子点了下头:“是啊,这圈城墙把整个特里尔都包围了起来,开了54扇大门,每扇大门都有税官和警察,顺便还会抓一抓通缉犯。” “所有商品都会收税?”卢米安好奇问道。 那男子摸了摸帆布制成的蓝色短上衣道:“几乎,只有谷物、面粉这些不用交入市税。”过去是有,但几年前不是有战争吗,特里尔的面包价格涨疯了,害得好多市民上街抗议、暴动,最终让政府取消了全部食物的入市税。 “哎,你说酒鬼们怎么就不敢这么做呢?现在烈酒、葡萄酒、香槟酒的税率是最高的,不少人到了周末都会跑到郊外来找小酒馆喝免税的酒,他们管这叫‘城关酒’。 “这样啊……”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那男子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嗓音道“你身上要是有什么东西不想交税,我可以带你进城只需要支付我一点点报酬。” “你要买通他们?”卢米安用下巴指了指城门处的税官和警察。 那男子顿时嗤笑了一声“他们的胃口比大象还要夸张。 “我是带你走没有关卡的小路进城。” “整个特里尔不都被城墙围起来了吗?”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 那男子笑了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随即用调侃的口吻道:“尊贵的先生,需要我服务吗?” 卢米安想了一下道:“多少钱?” “3费尔金。”那男子热情笑道,“你要是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等到了城里,你再支付。” “好。”卢米安按了下头顶的深色宽檐帽,提着棕色行李箱,跟着那胖子走向远离城门的地方。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一处植被和泥土翻开,露出灰白色石头的山丘上。 这里有脚手架,有腐烂的枕木,有许多明显的坑洞,似乎是一处废弃许久的矿场。那名肥胖男子领着卢米安穿过一堆堆凌乱的石头,来到某个矿洞的入口。 “这就是小路?”卢米安面露警惕地问道。 穿着蓝色短上衣的胖子笑了一声“你对特里尔真是没什么了解啊。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地下的特里尔比地上的特里尔更加庞大!” “没有。”卢米安摇头。 那男子简单解释道“以前的特里尔比现在小多了,周围全是用来修城的采石场,后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城市不得不往外面发展就把这些采石场都包了进去,地下全是挖出来的空洞、矿道。”加上第四纪沉到地底的那个特里尔,政府弄的下水道、挖的地铁、埋的瓦斯管道,这不比地上部分庞大?” 卢米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是带我走地下特里尔进城?” “对。”那男子转过身体,一边弯腰进入矿洞,一边随口问道,“怎么称呼?” “夏尔。”卢米安摸了下鬓角的金色头发,“你呢?” “你叫我拉马耶就行了。” 几乎有卢米安两个宽的男子在矿洞角落的石堆里拨弄了几下,翻出了一盏铁黑色的提灯。 这灯明显由金属制成,表面已有锈迹,整体呈圆柱形上面部分比下面部分窄了略一根手指的宽度,最下方是黑色的橡胶底座。 窄圆柱和宽圆柱连接的位置镶嵌着一个喇叭状的金属事物,它被擦拭得很干净,打磨得非常光滑,但依旧有几个地方生锈。 拉马耶掏出火柴盒,捣鼓了一阵,那金属喇叭处立刻有橘黄带些许蓝色的光焰出现,照亮了矿洞的深处。 “这是什么?”卢米安一脸不懂就问的表情。 拉马耶提着那盖铁黑色的灯,向着地底走去,并絮絮叨叨地说道:“电石灯。”洞穴协会那帮人搞出来的,很多矿场的工人都在用,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发光,反正就是把一些石头和水弄进去,分别装在下面和上面,等到要用的时候,按下这里,再划火焰点燃喇叭口就行了。“电石和水反应生成乙炔,乙炔燃烧发光?卢米安回想起了几个月前还在复习的化学知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跟着拉马耶进入地底,沿一条遗留的矿道向前走去,才继续问道:“洞穴协会?” “特里尔洞穴协会,一帮喜欢探索洞穴研究洞穴的人弄出来的,现在好像连矿洞的事也有掺合。”拉马耶侧头看了眼走在旁边的卢米安,笑着问道,“你怎么不直接坐蒸汽列车进特里尔?列车站的关卡一直不怎么严,只是抽查。”卢米安回忆着说道:“我主要是想体验古典时代遗留的最后一点浪漫。” “驿站马车?”拉马耶笑了,“这可比蒸汽列车贵多了,我听你口音像是利姆、来斯顿那一带的,从最南边到特里尔,大概得120费尔金吧?还得花费四天半的时间!要是换成蒸汽列车,三等座不到50费尔金,不超过20个小时就能到,呵呵,什么古典时代的最后一点浪漫,就是骗你们这种……呃,你花了不少钱吧?” 卢米安老老实实回答:“是挺多的,身上只剩267费尔金了。” 拉马耶又侧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道“真是浪费啊……” 他提着金属铸就的电石灯,通过喇叭口橘黄带蓝火焰的照明,穿过一处形似拱门的地方,拐入了另外一条道路。 卢米安抬头望了眼上方,看到高处是沉睡在黑暗里的石头,偶有苔藓点缀,有渗出的水珠滴落。 他脚下的道路则坑坑洼洼,两侧有一根根石柱耸立,撑住了洞顶。 柱子之间堆有石头等事物,宛若平行的墙板,夹出了一条能供六七人并排而行的“街道”。 因着电石灯光芒的照耀,一根石柱上显现出了钢铁制成的铭牌,上面用因蒂斯文写道:“右街”。 “这里还有街道名?”卢米安疑惑开口。 提着电石灯的拉马耶呵呵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这叫地下特里尔。” 好吧,其实是几十年前市政改造的时候弄的,上面那些戴假领子的人觉得地底太乱,就跟迷宫一样,不管是暴动的,杀人的,还是走私的,搞邪教的,都往这里躲,得管一管,而且,不少房子因为地底的采石场空洞倒塌、下陷,需要加固,所以,市政厅用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来修柱子,建地基,打通原本独立的采石场、地底遗迹、地下墓穴和下水道。 “为了不让工人们迷路,他们在改造的时候特意和地上做了对应,道路、广场和巷子都在这里被还原了,然后挂上了对应街道的铭牌,标上了名称,以后再要维修,直接报地名就行了。” “也就是说。”卢米安用没拿手提箱的右手指了指头顶,“上面是真正的右街?” “对。”拉马耶继续前行,“这就是地下特里尔,嗯,前面有防走私墙,那些采石场警察经常过来巡逻,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带你走一条小隧道绕过去,呵呵,那些戴假领子满嘴谎话的人还以为自己能像掌握地上一样管理地下的特里尔,但他们知道的出入口、改造过的道路,也就一半多点…… 说话间,他领着卢米安来到一处死路的尽头,然后找到一个狭小的缝隙,钻了进去,卢米安紧随其后。 两三分钟过去,他们从小隧道内钻了出来,前方同样是一根根石柱组成的“墙壁”和它们夹出的“街道。” 此时,有道魁梧的人影正提着电石灯立在石柱旁,对拉马耶道:“这是我们的客人?” 拉马耶转过了身体,对卢米安笑道:“外乡人,我改变主意了,报酬是265费尔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仁慈,还给你留了今天买面包和住旅馆的钱?” “如果我,我不给呢?”卢米安一脸恐惧,又带着点倔强。 拉马耶笑得脸上肥肉乱抖:“你觉得会怎么样? “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出门在外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吗?” 他和那个魁梧的男子从两个方向一步步靠拢着卢米安。 卢米安跟着笑了起来,弯腰将手提箱放到了一旁。 他迎着拉马耶和他的同伴走了过去。 摇晃的火光里,十几秒时间很快过去,电石灯到了卢米安的手里。 他蹲在满脸青肿、瑟瑟发抖的拉马耶身旁,从对方的皮夹里抽出全部钞票,就着橘红带蓝的光芒,认真点数了一阵。 他随即用这叠钞票拍了拍拉马耶的右脸,笑着说道“现在只剩319费尔金了。” 说完,卢米安收起钞票,走向一段似乎能通往地上的道路。 那里的石柱挂着铭牌,上面有两排因蒂斯文:“老实人市场区,夜壶街。” 其中,“夜壶街”被人用石头划花,在旁边补了一个名“乱街。” ps:今天正常更新,调整下,明后天有加更,求月票~ 第二章 “恶作剧”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莱恩很有礼貌地对卢米安道了声谦。 卢米安“嘿嘿”笑道: “这是不是值又一杯‘绿仙女’?” 不等莱恩回答,他转移了话题: “外乡人,你们来科尔杜做什么,收购羊毛、皮革?” 科尔杜有不少居民以牧羊为生。 莱恩无声松了口气,抓住这个契机道: “我们来拜访你们村‘永恒烈阳’教会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可他既不在家里,也不在教堂。” “不用说是哪个教会的,科尔杜只有一家教会。”喝了莱恩免费苦艾酒的皮埃尔好心提醒了一句。 吧台周围的其他本地人各自喝着酒,没谁回答莱恩的问题,似乎那个名字代表着某种禁忌或者权威,不能随便谈论。 卢米安喝了口酒,思索了几秒道: “我大概能猜到本堂神甫在哪里,需要我带你们去吗?” “那就麻烦你了。”莉雅没有客气。 莱恩跟着点了点头: “等你喝完这一杯。” “好的。”卢米安端起酒杯,咕噜咕噜喝完了淡绿色的液体。 他把杯子一放,站了起来: “走吧。” “真是太感谢了。”莱恩边招呼瓦伦泰和莉雅起身,边向卢米安致意。 卢米安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关系,你们听了我的故事,我又喝了伱们的酒,大家算是朋友了,对吧?” “是的。”莱恩轻轻点头。 卢米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伸出双臂,似乎要给对方一個拥抱。 与此同时,他热忱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的卷心菜们。” 本准备迎接拥抱的莱恩一下僵住: “卷心菜?” 他的表情既茫然又尴尬。 瓦伦泰和莉雅亦是如此。 “这是我们对朋友的爱称,达列日地区的人都知道,几百年来都是这样。”卢米安一脸无辜地解释,“相信我,我的卷心菜们。” 莉雅忍不住环顾了一圈,带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等人相继点了点头,表示卢米安这次没有撒谎,可他们脸上的笑意却似乎在说,他们很高兴看到外乡人吃不消这么亲热的称呼。 卢米安摸了摸下巴: “不喜欢吗? “那我换别的,也是用来称呼朋友的。 “我的兔子们,我的小鸡们,我的鸭子们,我的小羊羔们,你们喜欢哪个?” 莱恩的表情愈发僵硬,瓦伦泰皱起了眉头。 莉雅好气又好笑地回答道: “还是卷心菜吧,至少它听起来正常一点。” 呼,莱恩悄然吐了口气,按了按瓦伦泰的手肘,微微颔首道: “听起来都是家里珍贵的东西。” 不等卢米安回应,他侧过身体,对酒保道: “买单。” “2费尔金。”酒保扫了眼吧台上的杯子。 莱恩付账的时候,莉雅转移了话题: “卢米安这个名字很少见啊。” “至少比什么皮埃尔、纪尧姆好。”卢米安笑道,“你要是在这里喊一声皮埃尔,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会回应你,再喊一声纪尧姆,又有三分之一的人回应你,而这位……” 他指了指正喝着免费酒的瘦削中年男子: “他全名是皮埃尔.纪尧姆。” 莉雅应景地笑了笑,算是把卷心菜的话题糊弄了过去。 临出酒馆前,卢米安回头扫了一圈。 “怎么了?”莉雅好奇问道。 卢米安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今天不止你们三个外乡人到酒馆,之前还来了一个,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什么模样?”莱恩神情一正。 卢米安回想了下: “一位女士,很有气质,一看就是大都市来的,长什么样子我说不出来,要不给你们画?” “你会画画吗?”莉雅对卢米安的秉性已有所了解,警惕反问道。 卢米安笑了起来: “不会。” “那还是先去找本堂神甫吧。”莱恩中止了这个话题。 科尔杜村的夜晚没有路灯,但并非一片漆黑,高空闪烁的群星带来了静谧的微光,加上道路两侧部分人家窗口透出的偏黄光芒,一行四人走得平平稳稳。 没过多久,他们抵达了位于村子广场旁的“永恒烈阳”教堂。 偏黑的晚上,这座村庄里最宏伟的建筑仿佛融进了夜色里,略显朦胧。 “我们来过这里,没有人。”一直冷漠不语的瓦伦泰皱眉说道。 卢米安笑道: “正门没有人不表示别的地方没有。” 说话间,他领着莱恩三人绕过教堂正面,来到靠近墓园的地方。 这里有一扇深棕色的木门。 不等莱恩敲门,卢米安伸手过去,于锁孔位置捣鼓了几下。 吱呀一声,他把侧门打开了。 “这,不太礼貌吧?”莱恩皱起了眉头。 莉雅叮叮当当颔首: “我们是来拜访本堂神甫的,不是来对付他的。” “好吧。”卢米安非常能接受别人的正确意见。 他把那扇木门拉拢,轻轻敲了敲。 “喂,有人在吗,不回答我就进来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就像在夜里自言自语。 教堂内一阵静默。 下一秒,卢米安又推开了门,指了指里面: “进去吧。” 莱恩原本想拒绝,可看着门后深邃的黑暗,沉思了几秒后,与同伴对视了一眼。 “好。”他往前迈开了步伐,缓慢但坚定。 莉雅和瓦伦泰紧随其后。 这个时候,莉雅两只靴子和头纱两侧系的四个银色小铃铛竟然都没有发出声音。 昏沉黯淡的环境下,四人往前行进着。 忽然,莱恩停下了脚步,压着嗓音道: “似乎有什么声音?” “是啊。”卢米安深表赞同。 话音刚落,他猛地往旁边一推,哐当又打开了一扇门。 那似乎是教堂的告解室,黯淡的星光流入,照出了一张简易矮床和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壮年男子。 那壮年男子正压在一具白花花的女体上。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那壮年男子和他身下的女士。 几秒后,那壮年男子扭过头来,冲着莱恩等人怒吼道: “婊子养的,你们破坏了神圣教会的行动!” 回荡的吼声里,早挪到莱恩等人身后的卢米安挥了挥手,语速极快地笑道: “看来找到本堂神甫了,我的卷心菜们,明天见!” 话到一半,他已是转身奔向侧门,后面那些单词随风飘扬,越来越低。 这一刻,莉雅、莱恩和瓦伦泰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了一句话。 那个叫做皮埃尔.纪尧姆的中年男子说的话: “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 高空洒落的星光下,卢米安吹起了口哨。 他双手插兜,迈着脚步,悠闲地走在乡间道路上。 “本堂神甫果然在和普阿利斯夫人偷情。 “这几个外乡人一看就有些身份,本堂神甫肯定不敢对他们做什么,他必须得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阻止在教堂内偷情的名声流传出去吧? “哼,谁让他总想打奥萝尔的主意,我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 内心嘀咕间,卢米安回到了位于村落边缘的家里。 这是一座半入地式的两层房屋,一楼是兼职客厅的厨房,有一个烤炉和大的灶炉。 “奥萝尔!奥萝尔!”卢米安一边沿着楼梯往上,一边喊道。 没人回应他。 二楼有三个房间加一个盥洗室,此时都敞开着门。 卢米安相继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姐姐的身影。 他想了想,来到走廊尽头,从架在那里的梯子爬上了屋顶。 橘红色的屋顶被弥漫的夜色包裹着,中央位置坐着一道身影,正抱着双膝,静静地看着星空。 这是一位异常美貌的女子,留着长而厚的金发,眼眸浅蓝,五官明艳。 此时,她目光专注地望着天空,望着那闪烁的一点点璀璨,神情静谧,如同雕像。 卢米安没有说话,挪到那女子旁边,同样坐了下来。 他微抬脑袋,眺望起远方的山林,听到一阵风刮过树木的声音。 不知多久过去,那女子抬起双臂,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奥萝尔,我不明白这样的景色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经常到屋顶来。”卢米安发出了声音。 “叫姐姐!”奥萝尔勾起手指,轻敲了卢米安脑袋一下。 接着,她叹了口气,神情转暗道: “曾经有位哲人说过,这个世界上值得敬畏的只有两种东西,一是心中的道德,二是头顶的星空。” 卢米安看了姐姐略显忧郁的脸一眼,故意笑道: “这道题我会答,罗塞尔大帝说的!” “噗……”奥萝尔笑出了声音。 她旋即抽了抽鼻子,好看的金色眉毛一竖: “又喝酒了!” “这叫交际。”卢米安顺势说起刚才的事情,“我遇到了三个外乡人……” 奥萝尔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真怕本堂神甫被吓出什么疾病来。” 下一秒,她脸色变得严肃: “卢米安,不要再招惹本堂神甫了,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换一个新的来反而麻烦。” “可我看到他就讨厌……”卢米安话未说完,奥萝尔已是站了起来。 她低头望向弟弟,笑了笑道: “好啦,该睡觉了,我的酒鬼弟弟。” 说话间,奥萝尔随手一抛,洒出了些许银色的粉尘。 然后她整个人飘了起来,如同一只小鸟,从屋顶缓慢飞下,转入了二楼的窗户。 卢米安静静看完,急声喊道: “我呢?” “自己爬下来!”房屋内的奥萝尔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声。 卢米安撇了撇嘴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他望着夜色里飞快熄灭的银色光点,轻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这样的超凡力量……” ps:感谢人在梧桐下打赏黄金盟,感谢sfqk、木白金玉、珈蓝雪、清绫絮散、薇拉0205、路人orzz、狐尾的笔、帝国|秦殇、悠哉大王想摸鱼、古逸川、飞灰黑度一打赏白银盟,感谢这几天很多朋友的打赏。 还有,黄金盟的加更放到上架的时候,正常加更外还会有黄金盟的加更。 第三章 梦 卢米安坐在屋顶,没有立刻下去。 他脸上的表情早完全收敛,沉静严肃的样子与酒馆内那个爱笑爱恶作剧的青年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自从偶然间发现奥萝尔拥有那些神奇的能力,他就一直想要获得,可奥萝尔总是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值得羡慕和追寻的事情,恰恰相反,这非常危险,也充满痛苦,所以,她不会同意弟弟走上这条道路,哪怕她确实掌握着让普通人也能驾驭超凡力量的方法,也不会告诉卢米安。 对此,卢米安只能不断地找机会劝说、求肯,没法强迫。 过了十来秒,卢米安站了起来,身手矫健地走到屋檐边缘,沿木制的梯子爬回了二楼。 他散步般来到奥萝尔的房间外面,见棕色的木门敞开着,便探头往里面瞧了瞧。 此时,一身轻便蓝裙的奥萝尔正坐在窗前书桌后,就着明亮的台灯,埋头写着什么。 这么晚在写什么?巫术相关?卢米安抬手按住门扉,开起玩笑: “写日记?”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奥萝尔头也不回,依旧用手里的香槟金色精致钢笔书写着文字。 卢米安表示不服: “罗塞尔大帝不也有很多日记流传。” 罗塞尔是他们姐弟当前生活的因蒂斯共和国历史上最后一位皇帝,他结束了索伦王室的统治,又由执政官加冕为“凯撒”,自称大帝。 他有包括蒸汽机在内的多个重要发明,找到了通往南大陆的航道,掀起了殖民浪潮,是一百多年前那個时代的象征。 可惜,他晚年遭遇背叛,于特里尔白枫宫被刺杀。 这位大帝死后有多册日记流传于世,但都是用别人看不懂似乎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文字写成。 “所以罗塞尔不是什么正经人。”背对卢米安的奥萝尔嗤笑了一声。 “那你在写什么?”卢米安顺势问道。 这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 奥萝尔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信。” “给谁的?”卢米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奥萝尔停下那支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香槟金色钢笔,检查起前面的单词和句子: “一个笔友。” “笔友?”卢米安有点茫然。 这是什么玩意? 奥萝尔笑了起来,边顺手把金色发丝撩到耳朵后面,边教育起弟弟: “所以我说要多看报多读书,别天天在外面玩闹,甚至喝酒! “你看你,现在和文盲有什么区别? “笔友就是通过报纸专栏、期刊杂志等认识,从未见过面,全靠书信交流的朋友。” “这样的朋友有什么意义?”卢米安对这件事情相当在意。 他忍不住收回按住门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奥萝尔都没交过男朋友,可不能被面都没见过的家伙给骗了。 “意义?”奥萝尔认真想了想,“首先是情绪价值,好吧,我知道你不懂什么是情绪价值,人是社会性动物,是需要交流的,有的事情,有的情绪,我肯定不会和村里人讲,也不可能告诉你,需要一个更隐秘的宣泄渠道,这种不会见面的笔友正好,其次嘛,你也别小看我的笔友们,他们之中有好几位非常厉害,也有知识特别渊博的,像这台使用电池的灯,就是一位笔友送给我的,煤油灯、蜡烛都太伤眼睛了,不适合晚上写作……” 不等卢米安再问,奥萝尔抬起左手,向后挥了挥手: “快去睡觉吧,我的酒鬼弟弟! “晚安!” “好吧,晚安。”卢米安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没有追问。 奥萝尔紧跟着又吩咐道: “记得帮我把门带上,这敞着门又开着窗,有点冷。” 卢米安缓慢合拢了那扇棕色的木门。 他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脱掉鞋子,坐到床上。 朦胧黑暗的夜色里,抵着窗户的木桌、斜放着的椅子、靠着侧面墙壁的小书架、另外一边的衣柜,都映入了卢米安的眼帘。 他静静地坐着,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都知道奥萝尔有自己的秘密,有许多事情没有告诉过自己,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只是担心,这些秘密这些事情可能给奥萝尔带来危险。 而一旦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能做的相当有限。 他只是一个身体结实点头脑还算灵活的普通人。 一个个想法浮现,又一个个落了下去,卢米安轻轻吐了口气,离开床铺,去盥洗室简单洗漱了一下。 然后,他脱掉夹克式的棕色外套,将自己扔到了还没有热起来的被窝里。 四月初的山上,天气依旧有点冷。 ………… 浑浑噩噩间,卢米安仿佛看见了一片灰色的雾气。 它们弥漫于四周,让远处的事物完全消失不见。 卢米安神智模糊地走着,可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行进,于灰雾内走了多远,最终都会回到同一个地方: 他的卧室。 由铺着白色四件套的睡床、横放于窗前的木桌和椅子、书架、衣柜等组成的卧室。 ………… 呼,卢米安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透过不算厚的蓝色窗帘,照亮了半个卧室。 卢米安坐了起来,怔怔看着这样的画面,有一种自己还在做梦的错觉。 他又做那个梦了。 梦到了那片永不消散般的灰雾。 他抬手捏了捏两侧太阳穴,无声自语道: “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几乎每天都会做……” 如果不是这个梦没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卢米安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镇定。 当然,它也没带来任何好的影响。 “真希望这隐藏着什么奇遇啊……”卢米安嘀咕了一句,翻身下了睡床。 他刚打开房门,来到走廊,就听见奥萝尔房间有声音传出。 真巧啊……卢米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突然,他心中一动,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房门边缘。 等奥萝尔卧室的门打开,卢米安迅速抬高右手,捏起太阳穴,脸上浮现出了略显痛苦的神色。 “怎么了?”奥萝尔注意到了这一幕。 成功!卢米安在心里喝了声彩,做出努力平复自身状态的样子。 “我又做那个梦了。”他嗓音低沉地回答道。 奥萝尔一头金发随意垂着,眉宇间逐渐染上了几分忧虑: “上次的方案没有作用啊……” 她想了想道: “或许……我该给伱找一个催眠师,真正的催眠师,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拥有神奇能力的那种?”卢米安故意问道。 奥萝尔轻轻点头,以此做出回答。 “你笔友中的一位?”卢米安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关心这个干嘛?想想你自己的问题怎么解决吧!”奥萝尔未做正面回答。 我不是正在想吗?卢米安于心里嘀咕道。 他顺势就说: “奥萝尔,如果我成为巫师,成为掌握着超凡力量的人,应该就能解开梦境的秘密,彻底结束它。” “你不要想!”奥萝尔毫不犹豫地回应。 她神情温柔了下来: “卢米安,我不会骗你的,这条路危险而痛苦,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危险,我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作家,开开心心地生活。” 卢米安当即说道: “那让我来承受那些危险和痛苦,我来保护你,你只用开开心心地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些话,他在心里想过很多次。 奥萝尔默然了两秒,笑容忽地绽放开来: “你这是在歧视女性吗?” 不给卢米安重新陈述的机会,她正色说道: “没用的,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好啦,好啦,我要去洗漱了,你今天在家好好学习,准备六月的高等学校统一入学考试!” “你都说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危险了,还考什么试?”卢米安嘀咕道。 他觉得当前最重要的是获得力量,而不是做卷子。 奥萝尔笑了笑: “知识就等于力量,我的文盲弟弟啊。” 卢米安无话可说,只能目送奥萝尔走入盥洗室。 ………… 下午时分,科尔杜村的广场上。 雷蒙德.克莱格远远就看见卢米安.李蹲在一株榆树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学习吗?”雷蒙德走了过去,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羡慕情绪。 他是卢米安的朋友,身高一米七差点,棕发褐瞳,长相普通,脸庞带着些坨红。 卢米安抬起脑袋,笑着说道: “奥萝尔不是给你们讲过吗?上吊也要让人喘口气啊!我学了那么久,总得休息一下。” 他上午不停地在想,自己有没有可能不通过奥萝尔就获得超凡的力量。 这需要寻找,需要线索,需要他主动去调查。 想到最后,他觉得村里流传的、涉及神奇力量的那些故事可能隐藏着某些真实,隐藏着一定的线索,因此特意来这里等雷蒙德。 “如果我是你,最多休息一刻钟。”雷蒙德靠着那株榆树道,“我们可没有一个读过很多书的姐姐教我们,我明年就要去学牧羊了。” 卢米安没理睬这句话,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把上次讲的那个巫师的传说再讲一遍。” 雷蒙德不太明白卢米安的用意,疑惑回忆道: “巫师那个? “以前村里有个巫师,后来他死了。下葬的那天,从屋外飞来一只猫头鹰,停在床顶上,一直到尸体抬走时才飞走。 “然后,棺材就变得很重,足足九头牛才拉动。” “以前是多久以前?”卢米安追问道。 雷蒙德愈发茫然: “我怎么知道,我是听我爸爸讲的。” 第四章 牧羊人 “那我们去找你爸爸。”卢米安刷地站了起来。 他向来有行动力,并且非常清楚调查村里传说这件事情不能拖,拖久了就容易被姐姐发现,而姐姐奥萝尔必然不允许自己继续。 这是因为在奥萝尔眼里,追寻超凡力量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有危险,奥萝尔不会在这点上骗我的,可哪怕前面是刀堆成的山火组成的海,我也要走下去,不能让奥萝尔一个人去面对……起身的同时,卢米安脑海内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每当提及这个世界越来越危险时,奥萝尔脸上的严肃和忧虑骗不了人! 雷蒙德.克莱格更加迷茫了: “找他干什么?” “问那個巫师的传说发生在多久以前。”卢米安打量了雷蒙德一眼。 这家伙怎么就听不懂人话?看来有必要找机会测试一下他的智商。 雷蒙德脸上写满了疑惑,看着卢米安道: “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呃……是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这家伙,还是直说呢?卢米安顿时陷入了沉思。 考虑到自己之后的调查不可能完全瞒过身边这几个朋友,而追寻传说真相这个理由本身就像在骗人,传扬出去也不会有村民相信,卢米安迅速有了主意。 他瞬间露出了平常骗人时的笑容。 “……”雷蒙德猛地退了两步,“你好好说话!” 卢米安理了下自己的深色短上衣和里面的亚麻衬衣,笑着说道: “我觉得那个巫师的传说很值得思考。” “哪里值得思考了?”雷蒙德想了好一会儿才道。 “‘以前村里有个巫师’这句话。”卢米安正色说道,“你想想,我编故事骗人的时候,肯定不会说大家立刻就能确认的时间、地点和背景,而那个传说很明确地提到,村里,我们科尔杜村,曾经有过一个巫师,这如果是谎言,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大家揭穿?”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雷蒙德反驳道。 “我指的也是很久以前这个故事刚开始流传时的大家,他们应该很容易就确认当时村里是不是死了一个巫师。”卢米安微笑说道,“这个故事既然能一直流传下来,那就说明它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个理由无法让雷蒙德信服: “可你编故事的时候也经常会用‘一百多年前’‘几百年前’‘很久以前’来让大家无法证实。” “所以才要找你爸爸确认啊!”卢米安一脸“这下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爸爸”的表情。 “也是……”雷蒙德接受了这个解释,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两人离开广场,往村庄深处走去时,雷蒙德终于醒悟过来: “可伱为什么要确认这么一个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巫师啊,那可是巫师啊!我们要是能确认他曾经住在哪栋房屋内,后来被埋葬在了哪里,说不定可以发现他的秘密,让自己也获得超越普通人的神奇力量。”卢米安说着像是谎言的实话。 雷蒙德果然露出了一脸“你不要骗我”的表情: “那些故事大部分都是编来吓小孩的,怎么可能是真的? “而且,追寻巫师的力量可是会被投进裁判所的!” 因蒂斯共和国位于这个世界的北大陆,处于正统地位的神灵是“永恒烈阳”和“蒸汽与机械之神”,两者的教会瓜分了几乎所有民众的信仰,并且不允许同处北大陆的鲁恩王国的“黑夜女神”教会、“风暴之主”教会,费内波特王国的“大地母神”教会,伦堡等中南诸国的“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弗萨克帝国的“战神”教会进来传教。 而“永恒烈阳”教会的宗教裁判所一向让民众们畏惧,不知多少异端、异教徒被关了进去,遭受残酷的对待。 卢米安哈哈笑了起来: “你现在担心这个干什么?你自己也说了,那些传说绝大部分都是编的,找到巫师遗留的可能几乎没有。 “再说,就算真找到了巫师的遗留,我们也不是一定要继承那种禁忌的力量,完全可以交给教会,换取他们的奖赏,嗯,作为一个巫师,陪葬品里肯定有不少财宝。” 卢米安口中的教会指的是“永恒烈阳”教会,因为他们所在的科尔杜村没有“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这往往集中在各个大城市和有工厂的地方。 见雷蒙德听得怦然心动,卢米安暗自“啧”了一声,补了一句: “难道你真的想去当牧羊人?” 他口中的牧羊人可不是大城市市民们认知里那种田园牧歌般的牧羊人,不是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每天早上赶着几只羊去吃草,照看好它们就行了。 科尔杜村所在的莱斯顿省达列日地区,牧羊人是一份职业,一份注定辛苦和孤独的职业。 他们接受羊群主人的雇佣,赶着几十乃至几百只羊在山区和平原之间来回奔波。 这被称为转场——每当秋季来临,科尔杜村周围这片山脉的高山草场凋零,牧羊人们就会驱赶羊群去山口外面,去远方较为温暖的平原草场,这往往会越过边界,进入费内波特、伦堡等国境内,到了五月初,他们赶着羊群回到各个村里,剪下羊毛,给羊羔断奶,六月,他们上山,进入高山草场,住在窝棚里面,边制作奶酪,边放牧羊群,直至天气转冷。 就这样,牧羊人们一年复一年地转着场,一生都在跋涉,只有极少量时间能回到村里,所以,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单身,很难结婚,无法组建家庭,而那么寥寥几个为了生计不得不去牧羊的寡妇在这个群体里非常受欢迎。 雷蒙德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犹豫着开口道: “听你的,这件事情听起来很好玩,可以用来打发空闲的时间。” 正常情况下,家里决定好哪个孩子需要当牧羊人后,就会在他十五到十八岁间将他送去某个牧主的家里帮工,学习怎么牧羊,三年后,那个孩子正式成为牧羊人,到处寻求雇佣。 今年十七岁的雷蒙德已经找不同的理由拖延了这件事情两年多,如果之后的生活像现在这样没有变化,那他明年就必须去学牧羊了。 “走吧。”卢米安拍了拍雷蒙德的肩膀,“你爸爸在田地里还是家里?” “最近没什么活计,四旬节又快来了,他不是在家里,就是在酒馆。”雷蒙德再次发出艳羡的声音,“你这些都不知道?你果然不是农夫,你有个好姐姐啊!” 卢米安双手插兜,慢慢往前走着,没搭理雷蒙德的感叹。 快到村里那家破旧酒馆时,侧面道路走过来一个人。 这人穿着带风帽的深棕色长衣,腰间系了根绳子,脚下踏着双崭新的、看起来质地柔软的黑色皮鞋。 “皮埃尔,贝里家的皮埃尔?”雷蒙德诧异出声。 卢米安也停下脚步,望向侧面那条道路。 “是我。”皮埃尔.贝里笑着挥了挥手。 他体型偏瘦,眼窝略有凹陷,黑色的头发油腻腻地打着卷儿,脸上满是胡须,不知多久没有剃过。 “你怎么回来了?”雷蒙德疑惑问道。 皮埃尔.贝里是一名牧羊人,现在是四月初,他应该在山口外的平原草场放牧,怎么可能出现在村里? 就算他这次转场去了伦堡或者费内波特北境,如今也只是刚开始启程,往达列日山区返回,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抵达。 皮埃尔有双温和带笑的蓝色眼眸,他颇为高兴地说道: “这不是四旬节快到了吗?我好几年没参加了,今年怎么也不能错过! “放心,我有同伴帮我看着羊群,做牧羊人就是这点好,没有监工,只要找得到人帮忙,想去哪就去哪,非常自由。” 四旬节是因蒂斯各地广泛存在的一个节日,人们以各种形式迎接春天的来临,祈求一年的丰收。 这和“永恒烈阳”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没什么关系,但已经形成了民俗,且没有崇拜异教神灵的情况,所以得到了正统们的默许。 “你是想看今年谁被选为春天精灵吧?”卢米安笑着打趣道。 科尔杜村的四旬节里,人们会选出一位漂亮少女扮演春天精灵,这是庆典的一部分。 皮埃尔跟着笑道: “我希望是你姐姐奥萝尔,但她肯定不会答应,而且年龄也不合适。” “好了。”他随即指了指不远处的酒馆,“我到教堂做个祈祷,等下请你们喝酒。” 雷蒙德下意识回应道: “不用了,你都没什么钱。” “哈哈,神灵教导我们,‘哪怕只有一个铜子,也要和穷兄弟们分享。’”皮埃尔说起达列日地区牧羊人之间流传的一句谚语。 这时,卢米安对雷蒙德笑了笑: “皮埃尔发财了,肯定要请我们喝酒!” 他是指着皮埃尔.贝里那双崭新的皮鞋说的。 皮埃尔.贝里很是高兴: “这次的雇主不错,分了我好几只羊,之后还有一些羊毛、奶酪和皮革。” 牧羊人们的报酬由食物、少量的金钱和分享的牲畜、奶酪、羊毛、皮革组成,具体能拿哪些拿到多少,看事前和雇主签订的合同是什么样的。 而对需要长途跋涉的牧羊人来说,一双好的、合适的皮鞋是最迫切也最实际的渴求。 看着皮埃尔.贝里走向村里广场,卢米安的目光逐渐变得沉凝,带上了几分疑惑。 他无声自语道: “就为了参加四旬节,花费一两周甚至近一个月的时间赶回来?” 想了片刻,卢米安收回视线,和雷蒙德走向了酒馆。 酒馆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科尔杜村就只有这么一家,村民喜欢称呼它为老酒馆。 刚进酒馆,卢米安习惯性地环顾了一圈。 突然,他的目光在某个地方停顿了。 他看见昨晚那个提前离场的外乡人了。 和莱恩、莉雅、瓦伦泰明显不是一伙的外乡人。 这是一位女士,身穿橘黄色的长裙,褐发微卷地披着,淡蓝色的眼睛正盯着手里那杯淡红色的酒精饮料。 她美貌而慵懒,与低矮昏暗的破旧酒馆仿佛不在同一幕场景里。 ps:感谢司空燚滨打赏白银盟。 第五章 牌 淡红酒,果然是大都市来的人……卢米安的目光最终落到了那位女士手中的玻璃酒杯上。 淡红酒是由糖和腌渍过的樱桃酿成的烧酒,无论颜色还是口感都很受女士们欢迎,当然,也可以用别的合适的水果代替樱桃,口感上会略有差异,但不是太大。 这是科尔杜村老酒馆能拿出的少数几类上档次的酒之一,他们之所以会备着,是因为普阿利斯夫人去过一次省府比戈尔后就爱上了这种颜色淡红的酒。 ——普阿利斯夫人是本地行政官兼领地法官贝奥斯特的妻子,祖上是贵族,在罗塞尔大帝时代没了爵位。 她同时也是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的情妇之一,这事村里知道的人不多,卢米安是其中一个。 卢米安收回视线,走向了吧台。 那里坐着个单穿亚麻衬衣和同色长裤的四十多岁男子,他棕发已不够茂盛,颇为凌乱,眼角、嘴边、额头等地方因常年的劳作有了些皱纹。 这正是雷蒙德的父亲,皮埃尔.克莱格。 又一个皮埃尔。 所以,卢米安才会在莉雅、莱恩等人面前开玩笑说在酒吧里喊一声皮埃尔,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会答应。 村里的人在讲这些皮埃尔、纪尧姆时,都会加上谁谁谁家的限定词,要不然根本分不清。 不少家庭,父亲和孩子还是同名,都叫皮埃尔或者纪尧姆,邻居们只能加“老”、“大”、“小”来区分。 “爸爸,怎么不去村里广场和其他人聊天?”雷蒙德走到父亲旁边。 村里的男人们最喜欢在广场榆树底下或者某個人家里聚集,玩骰子、纸牌、下棋,讨论各种传闻——到酒馆是需要花钱的。 皮埃尔.克莱格端着杯红色的葡萄酒,侧头看了自己第二个儿子一眼: “等一会再去,现在广场上应该没什么人。” 对啊,村里那些男人都去哪里了?卢米安顿时有些疑惑。 刚才在广场时,他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叔叔,我找你想问点事情。”卢米安直截了当地说道。 皮埃尔.克莱格一下警惕: “新的恶作剧?” “狼来了”那个故事确实是有现实依据的……卢米安侧过脑袋,示意雷蒙德开口。 雷蒙德组织了下语言道: “爸爸,你给我讲过的巫师传说究竟发生在多久以前?九头牛才能拉动棺材的那个。” 皮埃尔.克莱格咕噜喝了口葡萄酒,疑惑说道: “问这个干什么? “这是我小时候,你爷爷给我讲的。” 科尔杜村所在的莱斯顿省和临近的奥莱省、苏希特省都位于因蒂斯共和国南方,是有名的葡萄产地,这里的葡萄酒尤其是劣质的那种非常便宜,某些年景,人们甚至能拿葡萄酒当水喝。 雷蒙德听得一阵失望,因为他爷爷早就过世了。 就在这时,皮埃尔.克莱格又补了一句: “你爷爷说是他小时候亲眼看到的,从那之后,他就害怕猫头鹰,担心会被这种邪恶的生物带走灵魂。” 卢米安和雷蒙德的眼睛同时一亮。 竟然真的有线索! 那个巫师的传说居然是某些人亲身经历的事情? “爷爷有说过那个巫师原本住在哪里,后来被抬到哪里埋葬了吗?”雷蒙德追问道。 皮埃尔.克莱格摇了摇头: “谁会关心这个?” 卢米安见雷蒙德还想再问点什么,伸手拍了他一下,大声说道: “该去河边了。” 雷蒙德正待追随卢米安离开,皮埃尔.克莱格突然想起一事: “等等,雷蒙德,过两天你要去当‘看青人’了,我和你说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看青人”是负责巡逻村庄附近高原草场和周围田地的,防止有人在禁牧期放牧或者任由牲畜破坏青苗。 卢米安没有旁听,去了酒馆附属的盥洗室。 出来时,他特意经过了那位喝着淡红酒、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外来女郎。 虽然他不会做搭讪这种事情,但想提前进行观察,搜集好细节,等时机到了,这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就像他利用莱恩、莉雅等人撞破本堂神甫偷情现场一样。 不露痕迹地扫了几眼,卢米安准备绕过这个角落去酒馆门口等待雷蒙德。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穿着橘黄色长裙,气质慵懒的女士抬起了脑袋。 卢米安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与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一时之间,以卢米安的脸庞厚度都有些尴尬。 他脑海内随即冒出了一个个念头: 我是该学本堂神甫、行政官那样,顺势赞美她的美貌,从观察变成搭讪,还是展现青涩一面,匆忙转身离开…… 他刚拿定主意,那位女士笑盈盈开口了: “伱最近在频繁做梦?” 刷地一下,卢米安就仿佛被闪电劈中,整个脑海都变得麻痹,所有的念头都冻结在了那里。 也就是一两秒的工夫,他强行笑道: “做梦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位女士单手托着腮部,打量着卢米安,低笑道: “身处一片大雾的梦。” 她怎么知道的……卢米安的瞳孔瞬间放大,神色里多了些许惊惧。 他虽然经历过不少事情,但毕竟年轻,一时竟有点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冷静,冷静……卢米安一边安抚自己,一边缓和了脸上的肌肉,反问道: “你昨晚听完了我给那三个外乡人讲的故事?” 那位女士未做回答,从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橘色手包内拿出了一叠牌。 她再次望向卢米安,微笑道: “抽张牌吧,或许能帮你解开那个梦境隐藏的秘密。” 这……卢米安又惊又疑。 他一时既怦然心动又高度警惕。 他看了那副牌一眼,微皱眉头道: “塔罗?” 那看起来像是罗塞尔大帝发明的,用来占卜的塔罗牌。 那位女士低头看了一眼,自嘲一笑道: “不好意思,拿错了。” 她把那二十二张塔罗牌塞回中型手包内,重新拿出了另外一副牌。 “这也是塔罗,但属于小阿卡那牌,你还没资格抽大阿卡那牌,我也没资格让你抽……” 小阿卡那牌共五十六张,由圣杯、权杖、宝剑、星币四种“花色”组成。 她在说什么啊……卢米安听得一头雾水。 这女士看起来又美貌又有气质,但实际表现却不太正常,精神上似乎有点问题。 “抽一张吧。”那位似乎来自大都市的女郎摇晃起手中的小阿卡那牌,含笑说道,“免费的,试一下不用花钱,反而可能解决你梦境的问题。” 卢米安呵呵笑道: “我姐姐说过,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这句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那女士想了想道。 她把小阿卡那牌放到了盛放淡红酒的玻璃杯子旁,接着又道: “可只要你不管怎么样都不付钱,我一个外乡人哪有能力在科尔杜村强迫你支付费用?” 说得没错……抽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好不容易有关于那个梦境的提示,不尝试一下怎么甘心……可这会不会涉及巫师的诅咒……找奥萝尔帮忙?卢米安脑海思绪纷呈,一时难以下定决心。 那位女郎也没有催他。 过了十几秒,卢米安缓慢俯下身体,伸出右手,打散那叠小阿卡那牌,从中间抽出了一张。 “权杖七啊。”那位气质慵懒的女士看了眼牌面。 那张牌上,一个面容坚毅,穿着绿色衣服的男子站在山顶,手持一根权杖,对抗着敌人从山下攻来的六根权杖。 “这代表什么?”卢米安问道。 那位女士笑了笑: “自己根据图案解读啊,危机,挑战,对抗,勇气,等等,等等。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张牌现在送给你了,命运来临时,你会发现它真正的含义。” “给我了?”卢米安愈发疑惑。 这张牌不会真的下了诅咒吧? 那位女士收好剩余的小阿卡那牌,端起酒杯,喝光了里面不多的淡红酒。 她无视卢米安的问题,漫步走向老酒馆一侧的楼梯,上了二层。 很显然,她住在那里。 卢米安本想追赶,可只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思绪起伏不定: 这真的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牌? 她把这张牌送给了我,那副牌岂不是永远缺少一张,没法使用了? 奥萝尔应该能看出问题吧…… 这时,雷蒙德找了过来: “怎么了?” “没什么,那外乡人长得真不赖。”卢米安随意敷衍道。 “我觉得还是你姐姐奥萝尔更好看。”雷蒙德随即压低了嗓音,“卢米安,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我爷爷都去世很久了。” 急着回家的卢米安想了想道: “一是找和你爷爷差不多年纪,还活着的老人询问,二是去教堂翻登记册,呃,这个最后再考虑。” 想到自己刚破坏了本堂神甫的好事,卢米安觉得最近应该非必要不去教堂。 ——在科尔杜村这种只有一个教会的乡下,由于行政官的手下人数极少,教堂承担了一部分政府功能,比如,记录丧葬、婚嫁情况。 不等雷蒙德再问,卢米安补充道: “我们分头看看符合条件的老人有哪些,明天去问。” “好。”雷蒙德当即答应了下来。 ………… 半入地式两层建筑内。 奥萝尔听完卢米安的讲述,仔细看了那张“权杖”牌一阵道: “确实是很普通的牌,我没有察觉到诅咒或者其他特异的存在。” “奥萝尔,呃,姐姐你说,那个外乡人究竟想做什么,她为什么知道我在做那样的梦?”卢米安问道。 奥萝尔摇了摇头: “她既然已经明牌,那相对来说还好。 “这几天,我会好好‘观察’下她。 “嗯……这张牌你先拿着,或许会有些变化,放心,我看着的。” “好。”卢米安努力让自己放松一点。 ………… 夜晚时分。 卢米安将那张“权杖”牌塞到了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内,自己上了睡床,闭眼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的他似乎又看到了那片灰雾。 突然,他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在梦中“醒”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恢复了清醒,找回了理智。 而弥漫着灰雾的梦境依旧存在。 ps:感谢livy37打赏白银盟 第六章 废墟 卢米安下意识环顾了一圈,看见了熟悉的桌椅、书架、衣柜和睡床。 这是他的卧室,但被淡淡的灰色雾气笼罩着。 清醒梦?我做了清醒梦?卢米安的瞳孔瞬间放大。 清醒梦指的是虽然在做梦,但本人保持着清醒时的思考和记忆能力,这是一种相当少见的状态,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可以更高概率地触发。 之前,奥萝尔为了解开卢米安灰雾梦境的秘密,帮他彻底消除这个隐患,曾多次用不同方法创造清醒梦,可都没能成功。 而现在,卢米安莫名其妙就在梦境里恢复清醒了。 短暂的震惊错愕后,卢米安找回了思绪,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那张代表‘权杖七’的塔罗牌造成的? “那个女人说过,这张牌有助于我解开梦境的秘密…… “所以,它的作用就是让我进入清醒梦状态,可以真正地探索这片灰雾笼罩的区域? “嗯……和我之前的印象相比,现在的灰雾好像淡了很多,很多……” 念头电转间,卢米安侧过身体,快步来到斜放的椅子旁,双手撑着抵住墙壁的桌子,探头望向窗外。 映入他眼帘的并非他熟悉的场景。 这個梦并没有复刻他生活的科尔杜村。 那淡而稀薄的灰白雾气下,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座高耸的山峰,它纯粹由棕红色的石块和红褐色的泥土组成,往天空方向延伸了二三十米。 围绕这座山峰的是一圈又一圈建筑,它们或倒塌于地,或被烧得漆黑,让人看不出完好时是什么样子。 从卢米安所在的地方望去,它们就像是被破坏的陵墓,以圆环的形式不算整齐地排列着。 而整个区域,地面坑坑洼洼,碎石众多,没有一根杂草。 另外,高空雾气转浓转白,卢米安无从确认有没有太阳,只知道这里异常昏暗,像是只有星光照耀的夜晚。 认真观察了一阵,他低声自语起来: “这就是梦的全部场景?” 这个困扰了他很多年的梦,真实状态竟是这个样子? 短暂失神后,卢米安思考起更加现实的问题: “所谓的梦境秘密藏在哪里? “那座山峰上,或者某个被破坏的建筑内?” 卢米安没有急切地离开卧室,进入那片区域,探索梦境,依旧停留于原地,打量着能够看到的每一个地方。 突然,他感觉围绕山峰的那片建筑废墟内有身影一闪而过。 碍于本身所在房屋只有两层,高度不够,而灰雾虽然淡薄,但存在感不容忽视,卢米安一时竟无法肯定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隔了一阵,他缓慢吐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不要着急,要有耐心,不要着急,要有耐心。 “看起来,这个梦境真的有不少秘密,它似乎不完全属于我,盲目探索很可能遭遇危险…… “嗯,明天一早就去找那个女人,看能不能问到详细的情况,之后再决定怎么做……” 思绪纷呈间,卢米安收回了视线,准备脱离这个梦境,安心睡觉。 可处于清醒状态的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真正醒来。 一次次暗示失败后,他躺到床上,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变得混沌,模拟起以前睡着时的状态。 不知不觉间不知过了多久,卢米安猛地坐起,看见了透过窗帘渗透入房间内的淡金色阳光。 “总算醒了…… “果然,在梦境里睡着会恢复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然后就能脱离了……” 卢米安松了口气,无声自语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咚咚咚的敲击声。 “奥萝尔?”卢米安心中一紧,担心出现什么不好的发展。 “是我。”奥萝尔的声音传入了屋内。 卢米安翻身下床,快步走到门边,握住把手,往后一拉。 门外确实是奥萝尔,她穿着白色丝质睡裙,金色的长发柔和披在身后。 “怎么样?”她似乎很确定卢米安是刚刚醒来。 卢米安没有隐瞒,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诉了奥萝尔。 奥萝尔仿佛在思考般点了点头: “那张牌的作用是让你做清醒梦啊……” 她随即问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卢米安“嗯”了一声: “等下随便吃点东西,我就去找那个女人,看能不能弄到更多的情报,弄清楚她真实的用意。” “可以。”奥萝尔没有反对。 她接着又道: “我也会写信找人询问你描述的梦境,看那些事物究竟代表着什么。” 说到这里,她看了卢米安突然紧张的表情一眼,笑容绽放道: “放心,我会做一定修饰的,也不会一次抛出全部,循序渐进的道理可是我教给你的。 “嗯,和那位女士交流的时候,不要强求,尽量保持友善,这不表示我们害怕她,只是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没问题。”卢米安郑重答应了下来。 ………… 科尔杜村,老酒馆。 卢米安刚靠近吧台,就冲着兼职酒保的酒馆老板莫里斯.贝内道: “那个外乡女人住在楼上哪个房间?” 老酒馆本身也是村里唯一的旅店,二楼有六个房间可供住宿。 莫里斯.贝内不算胖,也不魁梧,和大部分村民一样黑发蓝眸,最大的特点是鼻头总红红的,这是经常喝酒带来的。 他是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的族人,但关系并不亲近,属于远房堂兄弟。 “你问这个干什么?”莫里斯.贝内好奇反问,“那种大都市来的女人会看得上你这种乡下土佬?”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探究表情,对男女之间的不正常关系有着浓烈兴趣。 “伱自己不也是乡巴佬、赤脚汉?”卢米安嗤之以鼻,然后随便编了个理由,“那个女人昨晚丢了东西,我今早发现了,给她送过来。” “是吗?”莫里斯.贝内对卢米安的信用表示怀疑。 这家伙十句里面有八句是编的。 “不然呢?你觉得她能看上我?”卢米安理直气壮。 “也是。”莫里斯.贝内被说服了,“她在靠近广场的那个房间,盥洗室对面。” 目送卢米安走向楼梯后,这酒馆老板边擦拭酒杯,边小声嘀咕起来: “也不是不可能啊,某些时候,人都想尝试新口味……” 他嘀咕的声音刚好让卢米安听到。 ………… 酒馆二楼,卢米安于昏暗的过道里找到了唯一的盥洗室,然后看见对面那扇暗红色木门的黄铜色把手上挂着一个白色的纸制牌子。 上面用因蒂斯语写道: “正在休息, “请勿打扰。” 卢米安低头看了几秒,没有急匆匆地上前敲门,反而退了两步,倚墙而站。 他打算在这里等待那位女士出门。 以前的流浪生活教会他,机会出现时,必须无比果断地做出尝试,尽力把握,不能有半点犹豫,不能思前想后,不能在意面子,不能懦弱胆怯,否则机会必然流失,自身将陷入更加悲惨的恶性循环,而机会没有出现时,要耐心,要坚持,要克制住一切不适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卢米安站在那里,没有半点烦躁。 如果有旁观者在这里,如果不是他偶尔会动下手脚,恐怕会将他当成一尊雕像。 终于,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那位女士换了条浅绿白边的长裙,褐色的头发于脑后蓬松扎起。 她用淡蓝色的眼眸扫了卢米安一秒,又低头看了看房门把手上的纸制牌子,笑着问道: “等了多久?” 她对卢米安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惊讶。 卢米安往前走了一步道: “这不重要。”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显得不那么急切。 “你有什么想问的?”那位女士相当直接地说道。 “就在这里?”卢米安左右看了看。 那位女士微笑回答道: “你要是不在意,我也不介意。” 卢米安其实已经观察过,本来也住这个地方的莱恩、莉雅等人此时似乎不在,酒馆二楼除了自己和面前的女士没有别的人。 他组织了下语言道: “那个梦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那位女士失声笑道: “这应该由你来回答,而不是问我。” 她顿了一下又道: “我只能告诉你,你可以在那里获取到某些超凡力量。” 超凡力量……卢米安先是心中一动,随即疑惑问道: “梦里得到的超凡力量有什么意义? “它又不会影响到现实。” 那位女士笑了笑: “在超凡领域,一切皆有可能。 “也许,真能影响呢?” 我苦苦追寻的超凡力量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卢米安沉默了。 那位女士收敛住表情,正色补充道: “我要提醒你一句,那里充满危险,在那里死去,你将彻底死亡。” 探索那个梦境出现意外会导致现实的我跟着死亡?卢米安不能理解,但选择相信。 这一是困扰他好些年的灰雾梦境看起来确实比较特殊,二是姐姐奥萝尔说过,小心无大错,宁愿把问题看得困难一点把后果想得严重一点,也不能轻视、大意。 隔了几秒,他开口问道: “如果我不探索呢,会有什么后果?” “理论上来说,不会有什么后果,没人强迫你。”那位女士想了下道,“但我不确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不会发生变化,而只要出现变化,情况变坏的可能性远远高于变好。” “高多少?”卢米安追问道,“90%相比10%?” “不,99.99%相比0.01%。”那位女士严谨地补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你可以不信。” 卢米安顿时陷入了挣扎,脑海内念头纷涌: “我最近越来越觉得那个梦境是隐患,放任不管是最差的选择…… “可真要探索,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现意外的可能非常高…… “等奥萝尔从她那些笔友那里打探到一定的情报后再做尝试? “那样一来,奥萝尔肯定不会同意我借探索梦境的机会获取超凡力量…… “我调查传说真相不就是在寻求超凡力量吗…… “那太危险了,真的会导致死亡…… “要不,先在梦境废墟的边缘做初步探索,不冒险深入?这也相当于在搜集情报…… “嗯,可以把刚才那些对话告诉奥萝尔,但不能提有获取超凡力量的可能……” 一个个想法沉淀后,卢米安望着对面的女士,沉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给我那张塔罗牌,为什么要给我探索那个梦境的机会?” 那位女士微微一笑: “等你解开了梦境的秘密,我再告诉你。” ps:感谢逐日依然打赏白银盟 第七章 娜罗卡 离开老酒馆后,卢米安站在夯土道路上,犹豫着该去哪里。 上午的阳光洒落,带着点微凉。 就在这时,雷蒙德.克莱格从侧方过来: “我正想去找你。” “有什么事情吗?”卢米安恢复了正常,故意问道。 雷蒙德一脸诧异: “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去找和我爷爷年纪差不多大的,还活着的老人问巫师传说的事情。” 卢米安抬手按住脑袋,一脸痛苦: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或者你出现了幻觉?” 雷蒙德又惊又怕,正要回忆细节,确认昨天之事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忽然看见卢米安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你这个混蛋,又在恶作剧了!”雷蒙德忍不住骂道。 “骂得真没有力度。”卢米安啧啧感叹,“阿娃都比你会骂人。” 阿娃.利齐耶是科尔杜村一个漂亮少女,如今是“牧鹅女”。 她父亲纪尧姆.利齐耶是鞋匠,擅长利用牧羊人们提供的皮革制作皮鞋,在周围几个村庄都比较有名。 “阿娃……”雷蒙德神情有所变化。 他随即望向卢米安: “阿娃是我们的朋友,对吧?” “是的。”卢米安笑着点头。 他们三個再加上贝里家的纪尧姆,阿娃的堂妹阿泽玛.利齐耶,是经常在一块玩的年轻人。 “为什么不让阿娃也参与我们调查传说真相的事情?”雷蒙德提出了建议,“你知道的,他父亲总是说‘为什么女人出嫁必须给一份财产,多少不错的家庭就这样败落了’,这让她很不安,如果能在调查中获得一些财宝或者奖赏,她应该会放心不少。” “我听村里好几个家庭的男主人说过类似的话,包括本堂神甫,他们恨不得自己的兄弟也永远在家,哪怕结婚也不单独出去建立家庭,那需要分给他们应得的财产。”卢米安笑着看了雷蒙德一眼,故作随意地说道,“所以很多家庭倾向于让其中一个孩子去当牧羊人,这样他既基本不会结婚,又有一定的收入,大部分时候能养活自己。” 雷蒙德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 这也是他喜欢和卢米安混在一起的原因,虽然村里大部分人都说这家伙性格恶劣,喜欢骗人、恶作剧,但他的见识真的超过了同龄所有人,不像自己,懂得不多,整天浑浑噩噩,只能听从家里的安排。 知道了就好……卢米安暗道一声,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现在来不及了,我们得抓紧时间问人,明天再去找阿娃,嗯,之后还可以让小纪尧姆和阿泽玛也参与,这除了可能带来收获,还是一场有趣的活动,能锻炼我们的能力。” “让小纪尧姆和阿泽玛也加入啊?”雷蒙德有点不情愿。 分奖赏的人越多,自己得到的越少。 而最重要的是,那样一来,自己就找不到讨好阿娃的机会了。 卢米安看着这家伙,目光里多了几分慈和与怜悯: 傻孩子,伱以为阿娃能看得上你?她眉毛高着呢,只想嫁到好人家,她明明对我这个“恶人”有一定好感,都能控制住自己…… 在达列日地区的俗语里,“眉毛高”的意思是眼光高,看不上一般人。 “我姐姐说过,人多力量大。”卢米安简单解释了一句,“都有哪些老人需要拜访?” “你没去调查?”雷蒙德诧异反问。 出了那张“权杖”牌的事情,我哪有精力去询问……卢米安笑道: “我当然调查了,现在是想考验你搜集情报的能力。” 雷蒙德没有怀疑: “村里还活着的,一共有九个老人和我爷爷年纪差不多,或者更大一点,分别是……” 六个女性,三个男的,女士们果然更长寿啊……卢米安安静听完,想了想道: “后面两个不用去拜访,她们是外村人,嫁到这里来的。 “呃……我们先找娜罗卡问,她年纪最大,巫师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成年。” 娜罗卡本名不是这个,这是对她的尊称。 在莱斯顿省,家世显赫或者作为实际家长的已婚女性有权获得“夫人”这个称号,具体是在名字最后加一个“a”,表示女性,同时于名字前面冠“娜”,也就是“夫人”、“女主人”的意思。 普阿利斯夫人一是家族败落已久,二是在家里得听从行政官贝奥斯特的话,所以不能冠“娜”加“a”,只能用单独的“夫人”词汇来称呼。 娜罗卡的丈夫早逝,自己承担起了整个家庭,即使在两个儿子成年、结婚、生子,自身老迈后,也依旧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 这种现象在科尔杜村相当少见,绝大部分情况下,男性才是主导,没有父亲的家庭,孩子一旦成年,会很自然地就从母亲手里拿回管理整个家的权力。 “好。”雷蒙德没有疑问。 绕过几栋建筑后,卢米安看见四个老妇人坐在一栋两层房屋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随意聊着天。 与此同时,坐得很近的她们还给彼此捉着身上的虱子,显得相当悠闲。 ——在因蒂斯共和国的乡下,互相捉虱子是拉近关系、表示亲热的娱乐活动。 “现在去问?”雷蒙德有点犹豫。 他怕自己两人追寻传说真相的事情传扬出去。 “再等等。”卢米安沉重点头。 据他所知,村里许多流言都是通过这样的聚会产生并一层层传播开来的。 过了好一阵,另外三位老妇人因为家里还有活计,相继离开了。 “上午好,娜罗卡。”卢米安当即走了过去。 娜罗卡已白发苍苍,眼眸略显浑浊,她穿着粗布制成的深色长裙,双手仿佛覆盖了一层鸡皮,脸庞有着明显的斑块。 “奥萝尔什么时候出来聚会啊?村里很多人想着她。”娜罗卡看着卢米安,笑眯眯问道。 很多男人是吧?卢米安进入了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状态,一脸好奇道: “娜罗卡,听说你见过真正的巫师?九头牛都拉不动棺材的那个。” 娜罗卡的表情微有变化: “谁告诉你们的?” “他爷爷夜里回来告诉他的。”卢米安开始胡扯。 娜罗卡愣了愣: “灵魂真能回家吗……” “是我爸爸告诉我的,爷爷在世的时候讲过。”雷蒙德见不得卢米安骗老人家。 娜罗卡竟有点失落,隔了好一会儿才道: “那个人死之前,我们谁都不知道他是巫师,他表现得很正常。” 就像你们不知道奥萝尔是巫师一样……卢米安在心里回了一句。 “直到他突然死去,那只猫头鹰飞来……”娜罗卡陷入了回忆。 她后面讲的和传说基本一致。 卢米安进一步道: “那个巫师当时住在哪里?” 娜罗卡看了他一眼: “就是你和奥萝尔现在住的地方。 “那个巫师下葬后,当时的本堂神甫带着几个人拿走了值钱的东西,烧掉了那栋房屋,有那么二三十年,都没人敢靠近那里,后来,这件事情逐渐被忘掉了,再后来,奥萝尔来了,买下了那块土地,重新建了房屋。” 就是我们家?卢米安心中一惊。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他预料! 转瞬之间,他想到了一些平时忽略的问题: 以奥萝尔赚钱的能力,以她隐藏的超凡能力,她为什么要到科尔杜村这么一个乡下定居? 无论是省府比戈尔,还是纺织中心苏希特、首都特里尔,都是更好的选择,就算想挑环境好、空气不错的地方,那些大都市也有一定的区域可供选择。 奥萝尔曾经说过,最好的隐藏是藏在大城市里……卢米安思绪翻滚,难以平静。 他今天才知道,奥萝尔选的那块地,修建房屋的那块地,曾经属于一位巫师…… “那个巫师被葬在哪里?”旁边的雷蒙德忍不住问道。 房屋里的财产是没指望了,只能看巫师的遗体有没有特殊。 娜罗卡好笑说道: “那么大的事,肯定会惊动本堂神甫。 “当时大家用九头牛把棺材拉到了教堂旁边的墓园里,由本堂神甫举行仪式,进行了净化,最后还把尸体烧成了灰烬,挖了个洞埋掉。” “这样啊……”雷蒙德难掩失望。 “你们问这些想干什么?”娜罗卡端详了他的表情一阵,开口问道。 卢米安笑了一声,说着更像谎言的真话: “想找到巫师的宝藏。” “年轻人不要总是幻想。”娜罗卡告诫了一句。 “好的。”卢米安表现得很是乖巧。 他和雷蒙德告别娜罗卡,走上了前往村里广场的道路。 “没指望了,卢米安,这事没指望了。”绕过一栋建筑后,雷蒙德沮丧开口。 “确实,该烧的都烧了,该被拿走的都拿走几十年了。”卢米安点了点头。 因为梦境之事出现了契机,所以他相对不是那么失望。 雷蒙德赞同道: “是啊,整个传说里只有那只猫头鹰还没被毁掉。” “猫头鹰……”卢米安眼睛一亮,将目光投向了村外的山林。 雷蒙德打了个寒颤,赶紧补充道: “但这么多年过去,它肯定早死了。” 他非常害怕接触猫头鹰这种邪恶的生物。 在因蒂斯南部,猫头鹰、夜莺和乌鸦都被认为是不祥的、邪恶的、为魔鬼效力的生物,经常会带走人类的灵魂或者带来厄运。 第八章 猫头鹰 卢米安也只是突然产生了那么一个灵感,并不是真的想去做。 先不提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猫头鹰的生命又比人类短暂得多,在巫师死时飞来的那只应该早就腐烂成泥,光是这片山里猫头鹰的数量就让卢米安没有追踪下去的欲望。 太多了! 那只猫头鹰又没有明显的特征……不,传说故事里,那只猫头鹰没有具体的形象,娜罗卡刚才也没讲……我们问得还是不够仔细啊……卢米安回过神来,对雷蒙德笑道: “与巫师有关的猫头鹰说不定能活100年。” 见雷蒙德愈发害怕,他宽慰道: “放心,这是最后的选择,我可不想面对一个怪物。 “我们再找别的老人问问,或许有娜罗卡忽略掉的关键线索。” 他随即用蛊惑的口吻道: “如果我是巫师,我绝对不会把所有的财宝都带在身边或者放在家里,我肯定会分一部分藏在某个地方,免得被裁判所突然袭击,什么都来不及拿,必须立刻逃亡的时候,钱袋空空。” “永恒烈阳”教会的宗教裁判所其中一個重要职责就是消灭所有的巫师、女巫,乡野间广泛流传着他们的“丰功伟绩”。 “对啊!”雷蒙德重又振奋。 他一脸向往地说道: “可惜啊,过去太多年了,教会搜去的那些财宝肯定早花完了。” “小伙子,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卢米安打趣道。 两人继续拜访起莫里家的老皮埃尔、娜费尔里娅等老人。 虽然他们的回答和娜罗卡差不多,但有了经验的卢米安和雷蒙德还是问出了更多的细节。 比如,那只猫头鹰属于大中型,和它的同类基本一样:嘴巴尖尖,脸型似猫,褐色羽毛,散缀细斑,棕黄的眼白,黑色的眸子…… 但它的体型比类似的猫头鹰还要大一圈,而眼睛似乎能转动,不像同类那么僵硬,看起来呆呆的。 在所有的描述里,这些不同让那只猫头鹰显得更为邪恶。 “现在看来没什么有用的线索。”通往村里广场的道路上,卢米安对雷蒙德说道,“我们只能把重点放在别的传说上。” “嗯。”雷蒙德已不像刚开始那么受挫折,“选哪个?” 这家伙又积极又卖力啊……卢米安暗赞一声,准备给雷蒙德一点奖励。 他点了点头道: “回去认真想想,明天再讨论决定。 “下午我教你格斗技巧。” “好!”雷蒙德因这意想不到的事情而高兴。 奥萝尔可是非常能打的,要不然怎么对付得了村里某些野蛮粗鲁的男人?她的弟弟应该也不差。 告别雷蒙德.克莱格,卢米安拐上了通往自己家的小路。 走了一阵,他看见迎面过来几个男子。 为首者正值壮年,个子不高,一米七不到,身上套着白色的长袍,头部留着浅浅的黑发。 他气质威严,五官只能说端正,鼻尖微微勾起,望着卢米安的蓝色眼眸内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恶意。 这正是“永恒烈阳”教会驻科尔杜村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 “我等你好一会儿了。”纪尧姆.贝内沉声说道,“你是故意把那些外乡人带到教堂的?” “我以为你在里面睡觉。”卢米安边强行解释,边悄然往后退步。 他认得出来,纪尧姆.贝内身旁站着的是他的弟弟蓬斯.贝内,这家伙三十出头,身形健硕,为人霸道,喜欢欺负村民。 另外几个则是跟随他和本堂神甫的打手。 见卢米安后退,纪尧姆.贝内对蓬斯使了个眼色。 蓬斯.贝内狞笑着上前: “混蛋小子,过来认识认识你爸爸蓬斯!” 话音未落,他已是加快脚步,扑向卢米安,另外几名打手亦然。 在科尔杜村这种乡下地方,讲道理是镇不住人也换不来道歉的,直接而强势的处理才让人敬畏,这一点,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非常清楚,也习惯如此做事,所以,一确定那些外乡人是卢米安带到教堂的,他就决定把这小子抓起来,狠狠揍一顿,揍到他一个月都起不了床,揍到有人替他补偿自己。 当然,得避开奥萝尔。 至于法律,只要和行政官兼领地法官贝奥斯特说一声就好了,城里的治安官可不会为了打架这么点小事专门跑到乡下来调查。 而贝奥斯特作为外来者,在没有极大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是不会得罪自己这个本地出生的神甫的。 让纪尧姆.贝内感觉幸运的是,自己和行政官的妻子普阿利斯夫人偷情的事情,那几个外乡人没有往外宣扬,对方暂时还不知道。 他们快,卢米安更快,蓬斯刚开口说话,他就转过身去,狂奔了起来。 他对本堂神甫这伙人的秉性和行事风格可是相当了解。 曾经有村民向城里的“永恒烈阳”教堂告密,说纪尧姆.贝内不仅有多个情妇,而且克扣信众对“永恒烈阳”的奉献,在村里肆意欺负他人,完全不像一个神职人员,后来,一个下午,这个村民不知怎么就摔死了。 蹬蹬蹬! 卢米安跑得刮起了一阵风。 “等等伱爸爸!”蓬斯一边喊一边追,速度竟也不慢。 那些打手同样紧跟着。 冲出小路,卢米安没有沿大道奔逃,直接闯入了最近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正在兼职客厅的厨房准备午餐,突然就看见这么一个人跑了进来。 嗖的一下,卢米安绕过他们,从厨房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 蓬斯等人追进来的时候,房屋的主人已回过神来,起身拦截并开口询问: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老东西让开!”蓬斯恶狠狠地将男主人推开,却也耽误了一点时间。 等他们追到窗边,翻出去时,卢米安已奔入了另外一条小道。 又追了一阵,他们彻底失去了卢米安的身影。 “该死的野狗!”蓬斯往路旁吐了口青痰。 ………… 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外。 卢米安平复了下呼吸,若无其事地开门进屋。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一阵有规律的喊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卢米安往厨房另外一侧的空旷地方望去,看见奥萝尔金发扎成马尾,穿着亚麻色衬衣和偏紧的白色长裤、小羊皮做的深色短靴,在那里蹦蹦跳跳,满头是汗。 ——科尔杜村的习俗是,一楼绝大部分区域为厨房,是整个家的核心,烹饪在这里,享用食物也在这里,和客人聚会同样在这里。 又在锻炼身体啊……卢米安对此类场景早已熟悉,一点也不惊讶。 奥萝尔经常会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问了也不说理由。 至少锻炼身体是件好事,而且还挺好看的……卢米安靠拢过去,安静旁观起来。 过了一阵,奥萝尔停止运动,弯腰关上了使用电池的黑色录音机。 她接过卢米安递来的白色毛巾,边擦拭额头的汗水边吩咐道: “你今天下午记得学格斗。” “又要读书,又要学格斗,你对我的要求会不会太高了?”卢米安随口诉苦。 奥萝尔瞄了他一眼,笑吟吟道: “你要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道德、智力、体魄、美学鉴赏、劳动能力全面发展!” 她越说越是高兴,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或者好玩的事情。 道德我已经不及格了……卢米安无声嘀咕了一句。 他转而问道: “学哪种格斗?” 他不解的事情之一就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奥萝尔竟然是格斗高手,掌握着许多流派的格斗术,每次都压制得自己还不了手。 奥萝尔认真想了想,略微前倾身体,半仰脸孔,望向卢米安的眼睛。 她随即嘿嘿一笑,大声说道: “防狼术!” “啊?”卢米安诧异道,“这不是女孩子学的吗?” 奥萝尔站直身体,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谁说男孩子不会遭遇色狼的?” 她嘴角流泻的笑意逐渐无法掩饰。 弄不清楚姐姐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打算这么做,卢米安只好不说话,拿回那张白色毛巾,走向楼梯。 突然,他脚下一紧,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猛地往前摔去。 半空之中,卢米安慌忙收紧腰腹肌肉,伸出手臂,按了下旁边的椅子,然后一个翻身,勉强安稳“着陆”。 奥萝尔收回伸出去的脚,啧啧笑道: “格斗的要义之一是随时观察环境,不能有半点疏忽。 “记住了吗,我的菜鸟弟弟?” 刚才,她的右手本来已经抓到了卢米安的背心,但见对方控制住了身形,又收了回来。 “这不是太信任你了吗……”卢米安嘀咕道。 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方面的信任毫无意义,自己不知在奥萝尔面前吃了多少类似的亏了。 奥萝尔咳嗽了一声,收敛住表情: “和那个女人聊得怎么样了?” 卢米安把对话大概说了一遍,末了道: “我打算等你的朋友们给了回信再考虑探索梦境的事情。” “明智的选择。”奥萝尔满意点头。 卢米安岔开了话题: “中午吃什么?” “早上的吐司还有剩,我再给你烤四块小羊排。”奥萝尔想了想道。 “你呢?”卢米安追问道。 奥萝尔随意说道: “我就一个松露竹鸡丝,然后再加个奶酪洋葱汤,我上次试了下,发现还挺……” 她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僵住。 下一秒,她抬起了双手,想要堵住耳朵,脸上的肌肉逐渐扭曲。 这让她的美貌变得有些狰狞。 卢米安静静看着,眼里满是关切和担心。 过了一会儿,奥萝尔长长地吐了口气,恢复了正常。 她额头又满是汗水了。 “怎么了?”卢米安问道。 奥萝尔笑了笑: “耳鸣又发作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这老毛病。” 卢米安没有追问,转而说道: “嗯,那我来做午餐,你好好休息。” 每当这种时候,他想要获取超凡力量的念头就越发迫切和坚定。 第九章 杂志 夜晚。 应付完来借烤炉的邻居,卢米安上至二楼,进入了充当书房的那间屋子。 ——在科尔杜村,许多贫穷人家没有烤炉,也没有大的那种灶炉,当需要烤面包或者熏肉的时候,只能去别人家借,当场使用。 这件事情上,奥萝尔一向开明,很是宽容,谁来借都可以,只是要支付相应的燃料费用,或者自带煤炭、木材等。 此时,她已换好了那身白色丝质睡裙,正蜷缩在一张安乐椅内,就着书桌上那盏使用电池的明亮台灯,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籍。 卢米安没有打扰她,随意地从书架里抽出本较薄的图书,坐到了角落的椅子上。 《隐秘的面纱》……这是什么杂志?卢米安瞄了眼满是奇怪符号的封面,心中泛起了疑惑。 他快速翻了一下,越看越是震惊。 这本杂志讲的是人类灵魂的存在形式,讲的是万物有灵,讲的是通过隐秘的方式和不同的灵沟通,得到不同的帮助…… 哪怕信仰一点也不虔诚,哪怕只是随大流地进“永恒烈阳”的教堂做些祈祷,偶尔参与弥撒,卢米安脑海内也难以遏制地闪过了两个词语: “亵渎! “禁忌!” 虽然奥萝尔作为一名只要暴露肯定会被宗教裁判所抓去烧死的巫师,家里有类似的书籍很正常,但卢米安明明看到,这本杂志印有政府的出版许可! 这种东西是能光明正大出版的吗? 不是说出版审查一直很严格吗? 或者,这是伪造的许可……卢米安抬起头来,望向奥萝尔,开口问道: “这是违禁杂志?” 奥萝尔将目光从书籍上抽离,瞄了弟弟那边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 “以前是,属于地下文学,后来不知怎么就通过审查,正式出版了,‘永恒烈阳’教会竟然也不管,就那样默许了。” “文学?”卢米安对姐姐的用词不是太理解。 “这当然是文学,你不会当真了吧?”奥萝尔笑了起来,“如果写的是真的,你觉得它还能出版吗?你如果照着上面的方法做,除了让自己精神虚弱,变得神经质,不会有额外的收获,嗯……偶尔会有点真东西,可没有相应仪式语言的情况下,怎么尝试都白费工夫。” 这是一位专业巫师的评价。 “好吧……”卢米安难掩失望,“我只是奇怪,这居然能出版。” 奥萝尔鼓了下腮帮子,仿佛在认真思考: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最近这几年,各地灵异,呃,涉及超凡因素的现象越来越多,无法全部隐瞒住,带来了一定的思潮,政府想让大家稍微有点了解,所以放松了对类似书籍的管控。在特里尔,更流行的是《通灵》《莲花》《奥义》三本杂志,我书架上都有,你如果感兴趣,可以找来看看,以后去酒馆编故事也能编得更像那么回事一点。” “嗯。”卢米安确实很感兴趣。 与此同时,他再次于心里感慨: 奥萝尔的藏书真是丰富多样啊! 正是靠着这些书籍和奥萝尔时不时地讲解,他这个失学青年才能对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这片大陆这個国家有足够的了解: 这个世界有南北两块大陆,中间隔着飓风肆掠、航行艰难的狂暴海,至于传说中的东大陆和西大陆,目前无人抵达,没谁能确定它们究竟存在还是不存在。 卢米安和奥萝尔生活的因蒂斯共和国位于北大陆中部,西临迷雾海,北接弗萨克帝国,东边隔着霍纳奇斯山脉和鲁恩王国相望,南边接壤的国家依次排开是费内波特王国、伦堡和马锡。 在费内波特王国和鲁恩王国之间,还有塞加尔等小国,它们与伦堡、马锡并称中南诸国,共同点是都信仰“知识与智慧之神”。 南大陆已沦为北大陆诸国的殖民地,无论拜朗帝国,还是帕斯王国、哈加提王国,或者别的国家,都失去了大部分自主权,当然,反抗殖民的浪潮从未断绝。 除了南北大陆之间的狂暴海,因蒂斯共和国以西的迷雾海,还有鲁恩王国以东的苏尼亚海,弗萨克帝国北边的北海,南大陆以南的极地海,它们并称“五海”。 而北大陆诸国中,鲁恩王国综合实力最强,其次是因蒂斯共和国,在上次战争里输掉的弗萨克帝国落到了第四,费内波特王国上升至第三,中南诸国里,伦堡最为强盛。 比起科尔杜那些只知道因蒂斯共和国、费内波特王国和伦堡的村民,卢米安堪称地理学家。 当然,这还是因为科尔杜村的牧羊人们需要转场去临近的费内波特王国和伦堡,才对这两个国家有一定的了解,换做达列日地区北部乡村的民众,除了周边的村落、镇子和城市,他们只说得出来特里尔、苏希特等本国大都市。 有的时候,卢米安真的很疑惑,奥萝尔怎么能掌握那么多的知识? 他学习的所有教材都是奥萝尔编的,练习的卷子全部是奥萝尔出的,平时看的书籍,但凡有什么问题,奥萝尔也都能解答! 更为重要的是,她还掌握着各个流派的格斗术。 这简直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能做到的事情,有的人活了五六十年都积攒不了如此多的知识。 难道这些是做真正巫师的基础条件?卢米安又一次抬头,望向奥萝尔。 奥萝尔一边看书一边用手指头轻轻拍着自己的脸颊,毫无学者和巫师的样子。 “看什么?”奥萝尔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你上次说,我有参加高等学校统一入学考试的知识储备了?”卢米安岔开了话题。 奥萝尔想了下道: “理论上你能考入任何一所大学,但我没参加过那个入学考试,不敢确定具体的出题范围。 “罗塞尔真是害人不浅啊,哎,这也是好事……” 毫无疑问,高等学校统一入学考试是罗塞尔大帝执政时弄出来的,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奥萝尔突然想起一事,望着卢米安,微笑问道: “今天怎么没去酒馆编故事?” “我又不是真的酒鬼。”卢米安摇晃起手里的杂志,“在家里看书也是很好的娱乐方式。” 而且还能让我心情平静,状态放松……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奥萝尔点了点头,看着卢米安那个角落道: “怎么坐那么远?伱这是在扮可怜、弱小、无助吗? “过来吧,晚上看书需要很好的光线,要不然会伤害到眼睛。” 奥萝尔奇奇怪怪的话语真的好多……我虽然听得懂“可怜”、“弱小”、“无助”这三个单词分别是什么意思,可放在一起就很古怪了,不像是正常的用法……卢米安早已习惯奥萝尔这样的表现,提上椅子,来到了书桌旁边。 明亮的台灯前,他和奥萝尔一左一右,安静地看起书籍,时不时聊上几句。 呼吸声,书页翻动的声音,窗外时而刮过的夜风,舒缓而平和。 ………… 和奥萝尔互道了晚安,卢米安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脱掉外套,依旧将它挂在椅背处,没试图将“权杖”牌带到床上。 这是怕引起奥萝尔的怀疑,毕竟姐姐说过会时刻照看他。 卢米安正要迈开步伐,走向睡床,突然心中一动,停了下来。 他眼眸转了转,将惯常斜斜摆放的椅子调整到了正对窗户。 然后,他上了床铺,熄灭了旁边柜子上的煤油灯。 正常入睡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卢米安猛地一个激灵,恢复了清醒。 他又一次看见了弥漫着淡淡灰雾的卧室。 已有心理准备的卢米安冷静地环顾了一圈,发现了一件事情: 自己睡前特意摆正的椅子,在梦里依旧是斜放着的,保持着以往的模样。 也就是说,梦境里的卧室并不是严格对应现实,它可能来源于我潜意识最深处的印象……虽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卢米安觉得是需要记住的点。 他来到窗边,双手撑着桌子,望向了外面。 那座由棕红色石块和红褐色泥土组成的山峰,以及围绕着它的一圈圈倒塌建筑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里安静到死寂。 时间飞快流逝,卢米安犹豫了一阵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今晚做初步的,一定的探索! 以往的流浪生活让他有股狠劲。 他没立刻下楼,进入废墟,而是打开柜子,开始加衣服。 这并非他觉得冷,而是以这种方式提高一点“防御能力”。 套上棉衣、棉裤,披好皮革制成的夹克后,卢米安活动了下身体,觉得不能再加了,再加会明显影响到自身的灵活。 这更重要。 适应当前状态中,卢米安脑海内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是我的梦啊,我想要什么不就会有什么? 抱着尝试的心理,他开始低声自语: “我要一件胸甲,一把手枪……我要一件胸甲,一把手枪……” 弥漫着淡淡灰雾的房间毫无变化。 看来不行啊,这个梦果然特殊……卢米安平复好失望的情绪,打开卧室的门,踏入了走廊。 这里没有灯光,昏沉而黯淡。 卢米安相继打开了奥萝尔的卧室和书房的门,里面的布置和现实略有区别,但大体一致,最大的不同是,那两幕场景都没有奥萝尔,仿佛定格在了一片灰色里。 一楼同样如此。 卢米安开始搜寻防身的武器,以他对家的熟悉,很快有了两个选择: 一是前端用钢铁打造而成,近两米长的叉子,用奥萝尔话说,只要目标没有远程武器,这东西绝对好用,效果绝对出众。 二是较为锋利的铁黑色手斧。 成年人的答案是全都要……卢米安莫名想起了奥萝尔常说的一句话,但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今天是做初步的探索,需要的是隐蔽,小心,近乎潜行。 而带上那么长的一件武器,肯定会拖累到他的行动,让他很容易就暴露。 卢米安缓慢吐了口气,弯下腰背,拿起了那把斧头。 他随即直起身体,于淡淡的灰雾里一步步走向门口。 无声无息间,他拉开了大门。 第十章 血 出了大门,卢米安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眼前不再是熟悉的科尔杜村,而是泛着暗红的山峰和围绕它的一圈圈倒塌建筑,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怪异的废墟。 高空雾气浓厚惨白,光芒难入,地面支离破碎,乱石众多,卢米安提着斧头,小心翼翼地前行着,沿途找不到一处可供隐匿身形的地方。 这里杂草不生,树木无踪。 卢米安走得有些胆战心惊,只能弓起腰背,安慰自己——至少这片地带如果真有什么危险,那是一目了然,可以提前发现。 终于,他抵达了那片废墟,来到一处被火烧得半坍塌的建筑前。 卢米安观察了一阵,初步确定里面没有别的生物存在,然后才谨慎地走了进去,避过半空随时会掉落的焦黑木头,展开搜索。 他目光一扫,看到房屋角落,一个打碎的陶制罐子内,有抹金色透出。 卢米安一步步靠拢过去,发现这是枚金币。 这么真实吗?梦里的废墟居然还有财宝?他边嘀咕,边拾取起金币,在身上擦了擦。 金币表面的花纹随之显露了出来。 它正面雕着個男人的头像,脸庞瘦削,头发呈三七分,唇上有两撇胡须,目光颇为坚定,背面则是一丛香根鸢尾花围绕“20”这个数字。 卢米安认识那个男人,他是因蒂斯共和国的第一任总统,勒凡克斯。 “居然是枚金路易……”卢米安颇为诧异。 他一是没想到这怪异的梦境废墟内出现的竟然是现实中的因蒂斯共和国的货币,二是自己随随便便捡到的居然是金路易这种价值不菲的东西。 因蒂斯共和国目前的法定货币是费尔金和科佩,1费尔金等于100科佩。 其中,科佩以铜币和银币两种形式存在,铜币分为1科佩、5科佩、10科佩三类,银币则有20科佩和50科佩。 费尔金既可以是银币、金币,也能是钞票,银币有1、5、10费尔金三种,金币则分5、10、20、40、50五种。 钞票的面额更为多样,分别有5、20、50、100、200、500、1000费尔金的。 而在实际生活里,因蒂斯的民众还习惯用着一些旧币制单位,比如,他们把使用最广泛的5科佩铜币叫做里克。 同样的,价值20费尔的金币被称为金路易。 当然,在旧币制时代,金路易其实叫金罗塞尔,共和国建立后,为了消除罗塞尔大帝的影响,把它改为了金路易。 据卢米安所知,虽然在城市里办不到,但科尔杜村这种乡下地方,一枚金路易完全可以让一户本身有田的贫困人家好好过上一个月。 要不是奥萝尔收入不低,他可能都没见过金路易长什么样子,整个科尔杜村,除了他们姐弟,也就本堂神甫一家、行政官一家,见过和拥有过金路易。 对任何一位村民来说,这枚金路易都是值得珍惜的收获。 “可惜啊,这只是梦……”卢米安略有点失望地于心里感叹了一声。 这不是涉及超凡的事物,应该没法“带”出梦境。 虽说如此,卢米安还是郑重地把那枚金路易收了起来,过往的流浪生活让他分外珍惜每一个科佩。 而一枚金路易可是相当于2000科佩,略等于鲁恩王国1金镑的,当然,要稍微少点,按照报纸上的说法,24费尔金才能兑换1金镑。 卢米安继续做起搜寻。 他想找到一些文字资料,确认废墟的具体情况,看这里是否对应着现实某个地方,是否是因蒂斯共和国哪个村落被整体“挪”入了梦境——那枚金路易的出现让卢米安有了这些猜测。 一步一步挪动间,卢米安看见原本是灶炉的地方,边缘染上了些许暗红。 “血液?”他瞳孔放大,迅速有了猜测。 紧接着,他做出判断: 这些血液虽然不新鲜,但也不陈旧,没发黑,看起来像是刚滴落两三天。 甚至更短! 心中一紧的同时,卢米安感觉周围的光线突然黯淡了一些。 这就像是半坍塌的屋顶上,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挡住了穿过浓郁雾气的那么少许光芒! 流浪时的遇袭经验如同汹涌的海浪,瞬间灌入了卢米安的脑海,让他条件反射般做出了应对。 他猛地就往前扑了出去,然后于半空团住身体,落地顺势翻滚。 扑通! 他的身后有什么重物落了下来。 卢米安滚到了残破灶炉的左侧,伸手按住一块石头,借力转过了身体。 他扬起斧头,看见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多了道身影。 黯淡的光照之下,卢米安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人还是人形生物。 “他”佝偻着腰背,没穿衣物和鞋子,皮肤仿佛被谁剥掉,露出了红彤彤的肌肉、血管和发黄的筋膜,一滴又一滴的粘稠液体在上面流淌着却没有滑落于地。 这是个怪物! “他”白多蓝少的眼睛仿佛镶嵌在了脸上,嘴巴竭力张着,牙齿参差不齐,口涎往外垂落,拉得长长的。 这几年,卢米安编过很多鬼故事,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么一个堪称恶鬼的东西。 呼! 血腥的风拍向了他,呼哧的喘气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卢米安下意识往侧面一让,躲过了那个血红怪物的袭击。 要不是经常接受奥萝尔的“指导”,要不是有以年为单位的格斗学习和街头厮打的经验,身心受到震撼的他刚才很可能反应不过来。 定了定神,卢米安追了扑过头的怪物一步,举起手中的利斧,狠狠劈向它的背心。 砰! 正要转身的怪物被劈倒在地,脓液和血水溅得到处都是。 卢米安没有犹豫,果断单膝跪下,再次扬起了斧头。 噗!噗!噗! 他连劈多斧,每一斧都入肉许多,带出一道道又深又宽的裂口,将那怪物的后脑、脖子和背部弄得不成样子。 终于,那怪物停止了挣扎,匍匐着不动。 “呼,呼!你实际表现没有外型那么恐怖嘛……”卢米安松了口气,半带嘲笑地低语了一句。 他用左手抹了抹脸,抹下了一手的血污。 “这怪物的体液会不会有毒啊?暂时没有被腐蚀的那种痛……”卢米安开始担心起另外的问题。 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搜一搜怪物的身时,那无皮的血色怪物双手一撑,猛地又弹了起来! 它还没死? 都劈成那个样子了,还不死? 卢米安又惊又惧。 不得不说,他害怕了,胆怯了。 如果遭遇的是正常的人类、野兽和怪物,哪怕打不过,他也不会如此恐惧,可面前这家伙似乎怎么都弄不死,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趁着那怪物似乎有点“晕头转向”,找不到敌人在哪里,卢米安当机立断,双脚一撑,膝盖用力,狂奔了起来。 蹬!蹬!蹬! 他跑出了自己的最好水平,可脖子处依旧有一股股气息隐约喷来,耳朵内回荡的是粗重的喘气声。 那怪物紧追在他的身后。 卢米安牙齿一咬,只觉恐惧让体内凭空多了不少力量。 他跑得更快了,超越了以往的水准。 他欣喜发现,那怪物和自己的距离没再拉近。 蹬!蹬!蹬! 卢米安终于跑回了自家那栋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前。 他拉开未锁的大门,飞速蹿了进去, 哐当! 他反手将门扉拍上。 顾不得休息,卢米安直奔灶炉,拿起了靠在那边墙上的钢叉。 然后,他专注地望向门口。 怪物的奔跑声消失在了近处,可十几秒过去,它都没有尝试撞门。 “它知道我在这里埋伏?”卢米安不敢相信怪物还有较高的智商。 他一点点移到靠近大门的窗户旁,悄悄往外望去。 玻璃上突然多了张脸! 没有皮肤,血肉模糊,牙齿参差的脸! 卢米安的心脏险些骤停,整个人一时有点僵住。 而怪物也没趁机打碎玻璃,发动攻击,和卢米安四目相对着。 卢米安回过神来,快速退后,双手抬起了那根长叉。 怪物随即离开了窗户区域。 卢米安异常小心地戒备着、观察着。 他看见淡淡的灰雾里,那怪物徘徊了好一阵,然后离开自家这栋建筑,慢慢返回了废墟。 “……”卢米安很是茫然。 他都做好了想办法把怪物困住,自己赶紧脱离梦境的准备,结果对方就这样走了…… 思索了一阵,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怪物不敢进我的家? “对,家里完全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在梦境里,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有了猜测的卢米安顿时放松了不少。 下一秒,他感觉到了强烈的疲惫。 这么短时间的追逃竟比练了一下午的格斗还要累。 带着长叉和斧头,卢米安上到二楼,进入自己的卧室,尝试入睡。 ………… 朦朦胧胧间,卢米安睁开了眼睛。 窗帘外依旧很暗,房间内一片黯淡。 要不是没有淡淡的灰雾,要不是自己已“换”上了睡衣,卢米安都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受到惊吓,提前醒了?”他下意识摸了摸睡衣的口袋,没有摸到那枚金路易。 这让他有些失望,再次确认了一个事实: 金钱确实带不出梦境! 收敛住心神,卢米安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那个不死的怪物该怎么对付? 虽然自己可以绕开那片区域,潜行深入,但还是得考虑之后遭遇类似怪物的可能性,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ps:感谢小郎君打赏白银盟 第十一章 普阿利斯夫人 蔚蓝的天空点缀着一朵朵白云,春日的微风带着树木的味道抚摸着人类的脸颊,轻快流淌的澄澈河水旁,一只只白色的大鹅低头吃着青草,一位套着灰白布裙的少女手持长棍,密切关注着它们。 少女的脸庞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显露出淡淡的绒毛,柔顺的棕色长发顶部包着块白布,精致的五官透着掩饰不住的青春朝气。 她望向河边树下席地而坐的卢米安,微皱细眉道: “不是来讨论哪个传说更容易调查吗? “怎么变成了教堂上面雕的石像?” 这位少女正是鞋匠纪尧姆的女儿阿娃.利齐耶,是村里年轻一代里,和卢米安、雷蒙德关系较好的几位之一。 “我是在想一个问题。”卢米安头也没抬,依旧盯着那些白鹅和水波。 “什么问题?”帮阿娃照看着鹅群的雷蒙德.克莱格好奇开口。 卢米安仿佛在思考般道: “如果遇到一只有厚皮的野兽,你的武器没办法伤害到它,你会怎么对付它?” “当然是想办法跑掉,山里那么多野兽,不是一定得狩猎它。”阿娃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卢米安“嗯”了一声: “要是那只野兽特别稀有,城里的老爷们喜欢,愿意出一百个金路易买它的尸体呢?” “一百個金路易,两千费尔金……”雷蒙德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他没见过金路易,也没用过,本能就先换成费尔金再说。 有这么一笔钱,他都能去达列日做小生意了,还学什么牧羊? 他飞快思考道: “找人借猎枪?” “打不穿那只野兽的皮。”卢米安直接否定。 虽然知道那只猎物处于想象中,也不可能换到那么多的金钱,,但阿娃还是忍不住加入了讨论: “它厉害吗,凶猛吗?” 卢米安想了想道: “和我差不多。” 这也是他没放弃的原因之一。 “那还好。”雷蒙德莫名松了口气,“回村召集一群人,把它围住,消耗它的体力,最后把它扑倒,绑起来。” 他知道卢米安能打,但清楚也就那样。 “这样的话,你只能拿到十个金路易,甚至更少。”卢米安提醒道。 “我见过他们狩猎,也许可以挖个陷阱,让那只野兽掉下去上不来……”阿娃湖水蓝色的眼眸微微转动,边回忆边说道。 “这是个办法。”卢米安点头认同。 知道阿娃和雷蒙德的见识有限,不可能有更多的提议,他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你们觉得哪个传说适合做接下来的目标?” “都不适合。”阿娃摇头,“那些要么是几百年前的事,要么只有一个人看到,而那个人早就死了。” 雷蒙德附和起阿娃: “是啊。” “不去问问相关的人怎么知道没有线索呢?”卢米安啧啧笑道,“你们啊,做事没有毅力,一遇到困难就想放弃,那只能一辈子当个牧鹅女,当个牧羊人。” 这话说得阿娃和雷蒙德都是一股怒火从心头蹿了起来。 在惹人生气上,卢米安绝对是科尔杜村排名前列的人。 阿娃脱口而出: “我觉得都不合适是因为有更合适的。” “是什么?”卢米安眼睛一亮。 阿娃话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但她本身也是打算讲相应事情的,只是原本不想这么轻松就告诉卢米安和雷蒙德。 沉默了几秒,她瞪了卢米安一眼: “村里有真正的女巫。” “谁?”卢米安心中一紧。 不会说的是奥萝尔吧? 如果连阿娃都知道奥萝尔是巫师,那他和奥萝尔就得赶紧逃离科尔杜村,去别的地方生活,免得被宗教裁判所上门“拜访”。 阿娃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压低嗓音道: “普阿利斯夫人。” 行政官的妻子,本堂神甫的情妇,普阿利斯夫人?卢米安有点不相信: “真的假的?” 如果普阿利斯真是女巫,那他发现这位夫人在和本堂神甫偷情的时候,对方怎么会没有察觉? “不会吧?”雷蒙德异常惊讶。 阿娃踮起脚尖,望了下村口方向: “我不确定,是行政官的男仆查理有次说漏嘴,告诉我的。 “他说普阿利斯夫人是灵魂使者,可以和死者的灵魂交谈,可以帮助他们回到家里,他还说普阿利斯夫人会制作秘药、符咒。” 卢米安认真听完,依旧不确定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通灵》《莲花》《隐秘的面纱》等杂志能正规出版的情况下,行政官的夫人了解一些术语,懂得怎么做样子,糊弄住了仆人和村民,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情。 “我们去教堂告密?这能换来不少奖赏吧?”雷蒙德又惊惧又期待。 卢米安斟酌了几秒道: “行政官的男仆都知道普阿利斯夫人是女巫,那行政官本人应该也知道吧?” “对。”阿娃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卢米安继续说道: “普阿利斯夫人还是本堂神甫的情妇,我们去教堂告密,恐怕会被直接送到行政官的家里。” “什么?” “普阿利斯夫人是本堂神甫的情妇?” 阿娃和雷蒙德都震惊了。 “我亲眼看到的。”卢米安呵呵笑道,“你们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要不然我怕哪天伱们就失踪了。” 阿娃、雷蒙德同时答应了下来,表情异常郑重。 对于那位本堂神甫,他们都非常畏惧,而这件事情还牵扯着一位女巫。 “如果真的能确定普阿利斯夫人是女巫,我们就找机会去达列日,在大弥撒的时候告诉主教。”卢米安宽慰起两人。 “嗯。”雷蒙德用力点头。 这必须确认了再去告密,否则最后调查出普阿利斯夫人没什么问题,他们就完了。 交流完这些事情,不愿意耽搁时间的卢米安站起身来,对阿娃和雷蒙德道: “我回去读书了,要不然奥萝尔会提着木棍追我到的。 “你们俩好好牧鹅。” “好。”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这里只剩下自己和阿娃,雷蒙德就一阵激动。 阿娃则有些不开心。 ………… 靠近科尔杜村后,卢米安开始隐藏自身行踪,时刻注意着附近有没有人。 他这是担心本堂神甫那些人还不肯放过自己,还在等待机会。 据他观察,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是一个非常有毅力的人,而且吃过亏必然会报复。 躲躲藏藏间,卢米安往老酒馆的方向行进着。 忽然,他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卢米安扭过头,看见左侧岔路内,莱恩、莉雅、瓦伦泰那三个外乡人正走向互相捉着虱子的娜罗卡等人。 清脆悦耳的叮当声正是来自于莉雅头纱和靴子上的四颗银色小铃铛。 他们这两天都在村里闲逛,找人聊天,问这问那,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卢米安有些疑惑又有点警惕。 想到之前某天空无一人的村广场,想到特意从远方赶回来参加四旬节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他就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觉得怪怪的。 村里将有什么事情发生?卢米安决定等下把这些情况告诉奥萝尔,让这位见多识广的、知识渊博的、充满智慧的姐姐做判断。 很快,他顺利进了老酒馆,看见那位给自己塔罗牌的女人正坐在角落老位置,吃着东西。 卢米安靠拢过去,瞄了一眼: “肥肉炸鸡蛋? “会不会太腻了?” 在达列日地区,这道菜是普通人家招待贵客的首选,但卢米安觉得,对大都市来的女性而言,它可能又油又腻。 那位女士动作舒缓地咬了口金黄的鸡蛋,闭眼感受了一阵: “很不错,有地方特色,非常香。” “这么早就用午餐了?”卢米安坐到了对面。 那位女士淡蓝色眼眸透着些许倦意,笑着说道: “这是早餐。” 这都几点了……卢米安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环顾了没什么客人的老酒馆一圈,压低了嗓音: “我在梦境里看见了一处废墟,遇到了一个怪物。” “哦。”那女士一点也不意外,表情里甚至带着几分卢米安难以理解的玩味。 卢米安沉下心来,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末了道: “这种怪物该怎么对付?” 那位女士笑了笑,反问道: “它是死的还是活的?” “肯定是活的啊,我杀不死它……”卢米安停住了下意识的回答。 他认真想了一阵,放慢语速道: “我能感受到它的呼吸,它应该还活着。” “既然是活的,那你就多试试,这次砍掉它的头,下次泼上油直接烧,下下次活埋,说不定它就死了呢?”那位女士边享用自己的早餐边漫不经心地建议,“等换了那么多方法还是不行后再来找我,我不是你的保姆,一点小事都会提供帮助,要学会自己先想办法。” 还挺,友善的……卢米安一点也不失落和沮丧,因为对方的意思似乎是,真遇到了特别大的危险再来找她,她会提供一定的帮助,而现在这种怪物,实在不值一提。 可她的不值一提对我来说却是货真价实的大麻烦……卢米安随即又有些头疼。 他决定按这位女士说的做,先试试砍头、火烧、活埋等方法有没有用。 ps:感谢过路秤子打赏白银盟。 第十二章 暗流 出了老酒馆,卢米安又开始躲躲藏藏。 他以这样的状态往回家时常走的那条路靠近着。 果不其然,他发现蓬斯.贝内其中一个手下正缩在道旁绿树后,观察着来往的行人。 本堂神甫真是不达目的不停止啊……卢米安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感叹。 而最为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法做有效的反击。 这一是他个人能力有限,二是本堂神甫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必然会惊动达列日地区的“永恒烈阳”教会,到时候,肯定有宗教裁判所的人过来调查,这对奥萝尔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除非被逼到没有退路,已然决定放弃这里,转移到别的地方,否则卢米安也就能搞搞本堂神甫的隐私,看能不能通过丑闻的曝光,让他被调去某个修道院“养老”。 而且,曝光丑闻也得有技巧,就像之前让外乡人撞破本堂神甫和普阿利斯夫人偷情一样。 卢米安之所以不广泛宣扬这件事情,是因为不想把自己放到显眼的位置,据他观察,行政官兼领地法官贝奥斯特是一個非常在意面子的人,如果自己把普阿利斯夫人的事情抖露出去,换来的绝对不会是贝奥斯特的感激,大概率是仇恨和敌视。 那样一来,面对本堂神甫加行政官的双重打击,卢米安肯定得逃离科尔杜村了。 他小心谨慎地绕到了另外一条夹在几栋房屋间的路。 沿途之上,卢米安不断地借助墙壁、门扉、树木等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快靠近“出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纪尧姆,为什么不直接在夜里去奥萝尔家抓那个小子?现在这样整天到处找他埋伏他根本不会有什么作用,纯粹地浪费我们的时间,他狡猾的就像是山里的野狼。”蓬斯.贝内那熟悉的粗犷嗓音传入了卢米安的耳朵,“我知道奥萝尔很能打,但我们有这么多人,还能去城里找帮手。” 纪尧姆……本堂神甫也在这里啊……卢米安停了下来,缩往墙角,打算听一听本堂神甫会怎么回答,会对自己的事情做什么安排。 纪尧姆.贝内的嗓音带着点磁性: “你不会以为奥萝尔只有表现出来的这点能力吧? “她很可能拥有着我不具备的超凡力量。” “啊……”蓬斯.贝内明显有些惊讶,“她是女巫?纪尧姆,那你为什么不去达列日,找裁判所的人来?能抓住一个真正的女巫,教会肯定会奖赏你,到时候,你很有可能获得你渴望很久的超凡力量。” “蠢货。”纪尧姆.贝内直接骂了弟弟一句,“现在村里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裁判所的人鼻子和狗一样,不会放过一点异常,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就算奥萝尔真的想对付我们,我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不到最后,不要惊动裁判所的人。” 所以,现在村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卢米安对这点非常重视和好奇。 结合他之前注意到的一些反常现象,他怀疑村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酝酿,在发展,如同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流。 让他失望的是,蓬斯.贝内没有展开这个话题,更关注另外一点: “伱有什么办法对付一位女巫?” “你不需要知道。”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沉声说道,“接下来,对付卢米安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但表面的样子还是要扮演好,不能让人怀疑我报复的意志,这会让那几个外乡人联想到某些方面,产生不好的影响。你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挨个叮嘱相关的人,吓一吓可能有所察觉的那些乡巴佬,不让他们在那几个外乡人面前说漏嘴。” “纪尧姆,你的意思是那几个外乡人是来查那件事情的?”蓬斯.贝内明显有些害怕和担心。 你看看你,光长肌肉,不长脑子,不像你哥哥那么镇定、冷静,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卢米安在心里嘲笑起蓬斯.贝内。 虽然他很讨厌本堂神甫,觉得这家伙简直是匹种马,为人又粗俗又贪婪,完全不像神职人员,但在乡下地方,粗暴、野蛮、强势、直接的行事风格反而更让人折服,再加上地位、权势、财富和清醒的头脑、足够的智慧、不错的口才,就连卢米安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有些魅力,很容易就让周围的人崇拜他、依赖他。 纪尧姆.贝内冷笑了一声: “不用担心,只要那几个外乡人拿不到真正的证据,我就依然是科尔杜村的本堂神甫。 “蓬斯,你要记住,统治一个地方不能全靠威慑、恐怖和镇压,那样将永远无法获得安宁,得不到想要的效果,教会难道希望自己获得的是一个废墟,一个无法缴纳税收的地方?既然不可能杀掉这里所有的成年人,那我们就需要一些朋友、一些追随者,为此可以给他们一定的保护。 “教会让我们主导这里的事务而不是派外面的人来,就因为我们是本地人,有亲戚,有朋友,有追随者,能帮助他们更好地控制这里,不会搞得一团糟,所以,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上面肯定会选择继续相信我。 “好了,我回教堂了。” 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也能蛊惑人,但本堂神甫,你的见识和眼光还是只局限在达列日地区啊……我听奥萝尔说过,在别的地方,面对一些被邪神严重污染的村落,教会选择的是彻底毁灭,把相应的地方变成废墟,到时候,不仅所有成年人,就连孩子们,也都会被杀掉……卢米安刚才差点被纪尧姆.贝内“说服”,还好,奥萝尔时常给他讲“永恒烈阳”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恐怖。 等本堂神甫离开,卢米安又换了条路,顺利回到了家里。 烤炉旁,系着白色围裙的奥萝尔正在忙碌。 “你在做什么?”卢米安好奇问道。 现在距离午餐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奥萝尔将垂落的金色发丝撩到耳后,笑着说道: “试着做一种新口味的吐司,米吐司。” “你不用这么麻烦的……”卢米安顿时有些感动。 他以为奥萝尔是为了让自己吃得更好。 奥萝尔噗呲笑道: “你想哪去了,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 “对我来说,做菜做面包是一种娱乐方式,是打发时间的有效手段,明白吗?” “那你为什么不爱出门,外面有更多的娱乐?”卢米安一直觉得奥萝尔是太在意巫师身份可能带来的危险,才经常把自己关在家里。 奥萝尔侧过脑袋,瞪着他道: “喝酒打牌吗? “记住,我即世界,不假外求。” 卢米安能听懂前面半句,后面就很茫然了: “啊? “可以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吗?” 奥萝尔横了他一眼: “简单来说就是,你姐姐我啊,大部分时候是社交恐惧症患者!” “什么叫大部分时候是?”卢米安疑惑反问。 “人是矛盾的综合体。”奥萝尔把视线又转回了烤炉,“你不记得吗?有的时候我特别健谈,特别愿意出去听老太太们讲流言,然后逗小孩子们,给他们讲故事,有时候还会发疯,借普阿利斯夫人那匹小马骑,在山里乱转,肆意奔驰,大声喊叫。” 那种时候的你,闪亮得就像是沐浴着清晨露水的玫瑰,吸引人靠近,又会将人刺伤……卢米安忍不住在心里咕哝了一句。 因为提到了普阿利斯夫人,所以卢米安直接改变了话题: “奥萝尔,呃,姐姐,我刚听到了一个传闻,关于普阿利斯夫人的。” “什么?”奥萝尔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 “她是一个巫师,能和死者的灵魂交流……”卢米安把阿娃说的那些告诉了姐姐,同时也讲了自己注意到的异常和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的话语。 奥萝尔中断了手头的工作,认真听完了弟弟的讲述。 她的表情明显凝重了几分。 等卢米安说完,奥萝尔露出笑容,宽慰起弟弟: “不用太过担心,那三个外乡人应该是冲着本堂神甫他们私下里做的某件事情来的,那很可能与普阿利斯夫人有关。 “你暂时不要去招惹普阿利斯夫人了,我会注意着他们的。 “你多在村里转转,多和那几个外乡人接触,看能不能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呵呵,相比较而言,那位给你‘权杖’牌的女士更值得我们在意。 “如果局势确实在恶化,我们就得考虑离开科尔杜村了,嗯,现在就可以做些准备。” “好。”卢米安对姐姐的应对深表赞同。 顿了顿,他略感好奇地问道: “奥萝尔,如果真的要离开科尔杜村,你打算去哪里定居?” “去特里尔!”奥萝尔毫不犹豫。 特里尔是因蒂斯共和国的首都,全大陆文化艺术的中心。 “为什么啊?”虽然卢米安自己想的也是特里尔,但还是随口追问了一句。 ——每一个因蒂斯人都想去特里尔。 而在特里尔人眼里,因蒂斯只有特里尔人和外省人两种。 奥萝尔悠然神往道: “一位预言家曾经说过: “只要特里尔仍在,世间欢乐长存。”(注1) 注1:改自,诺查丹玛斯,《百诗集》 第十三章 尝试 夜已深,人皆静。 卢米安又一次在梦中醒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淡淡的灰雾。 他本能抬手,插进了自己衣服的兜中。 冰冷坚硬的金属触感随即传入了他的脑海。 他将碰到的物品拿了出来,一抹金色照亮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枚金币。 一枚金路易。 “它竟然还在……”卢米安坐了起来,低头审视起自己。 他依旧穿着上次探索时的棉衣、棉裤和皮制夹克,近两米长的钢叉和锋利的铁黑色斧头就摆在伸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这与他脱离梦境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梦境是在发展的,不会每次进入都从头再来……”卢米安把玩了下那枚金路易,将它收入了里面那件棉衣的口袋内。 虽然这不能带到现实里,但看看也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卢米安翻身下床,往窗口望了一阵,确认那片废墟那座发红的山峰没有明显的变化。 他提上斧头和钢叉,走出自己的房间,进入了昏暗的过道。 奥萝尔的卧室和书房保持着被打开的状态。 卢米安瞄了一眼,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梦境里,我的房间和现实基本对应,该有的都有,奥萝尔的初步看起来也是这样。 “那,我能不能在这个卧室里找到她的巫术笔记、秘药配方,或者怎么成为巫师的办法?” 这個想法如同魔鬼的低语,让卢米安怦然心动,想要尝试。 比起探索那个未知的、危险的、神秘的、怪异的废墟,在奥萝尔房间里翻箱倒柜是更轻松也更安全的选择。 不行,不行!卢米安猛地摇了下脑袋,将这个想法甩到了一旁。 他宁愿去冒险,也不想窥探奥萝尔的隐私,在得到奥萝尔允许前,他不会去翻她的卧室。 这是对奥萝尔的尊重。 如果没有奥萝尔,他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以流浪儿的身份。 卢米安颇为痛苦地收回视线,走向了楼梯。 那间卧室的主人换做奥萝尔之外的任何一位,他现在都进去翻找有用的资料了。 下了楼梯,卢米安没急着出门,而是检查起厨房的储备。 奥萝尔囤的橄榄油、玉米油和动物油脂,以桶和罐的形式整齐摆放着,与现实一样。 几乎是下意识,卢米安先提出了那桶玉米油,将它放在了灶炉旁。 他这样选择的唯一理由是,动物油脂和橄榄油更贵。 然后,他熟练地使用煤炭、木材,在灶炉里升起了火,并自制了几根待点燃的火把。 这是在为焚烧那个怪物做准备。 当然,如果能用其他办法解决肯定更好,这是放在最后的选择。 完成了这些事情,他提上斧头,开门而出。 卢米安旋即发现了一点不同: 弥漫于这片梦境的淡淡灰雾比上次多了些潮湿感,他脚下的地面也略显泥泞。 “下过雨?我不在的时候,我没做梦的时候,这里依旧存在,并遵循着某些规律自然地衍变着?”卢米安既有些诧异,又莫名觉得理应如此。 想到奥萝尔编的那些怪异故事,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这不会是真实的世界吧? “我的梦境连接着一个真实的世界,那张塔罗牌让我清醒的目的是跨越梦境和废墟之间的屏障?” 卢米安忙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废墟的两侧,梦境的“边缘”,是望不到尽头的灰色雾气。 “之后可以验证一下,不去废墟,往灰雾外面走,看穿透灰雾后是奇奇怪怪没有逻辑的梦境,还是真实的大地、天空、村落和城镇……” 若是前者,那就说明这里依旧属于梦境,如果不是,卢米安就要确认下这究竟是哪个世界了。 他认为,从使用金路易看,这里似乎依旧在因蒂斯共和国,但未必是当前时代,也许是几十年前上百年前失落的、消失的某个地方。 不过,卢米安觉得自己有极大概率是走不出周围这片灰雾的。 收敛住心神,他继续往废墟前进。 他没有忘记这次入梦的目的是尝试解决那个怪物。 于满是碎石、裂缝的泥泞荒野上走了一两百米,卢米安突地顿住了脚步。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刚才的准备是有疏漏的! 之前,自己家那栋两层建筑是没有火光的,在这片灰雾笼罩起来的世界里非常安全,而现在,它有了炉火,透出了光芒,会不会吸引来大量的怪物,让安全区不再安全? 卢米安下意识回头,望向来处,只见淡淡的灰雾里,那栋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底部,赤红色的光芒印在了不同的玻璃窗上。 这就如同黑暗世界里的灯塔。 考虑到已过去了不少时间,现在再尝试熄灭炉火明显来之不及,卢米安干脆加快脚步,进了废墟,躲到了边缘那栋因燃烧而倒塌的建筑内。 他将斧头别在了背后皮带上,身手矫健地爬上一堵墙壁,躲在了砖石与木头隔出来的一个黑暗角落里。 卢米安远远眺望起荒野另外一侧的自己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怪物被炉火吸引,靠近那边。 “看来炉火不会带来什么变化,至少不会让我家被怪物包围……”卢米安悄然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就算真遇到什么危险,他只要能及时逃回家里,尽快入睡,就可以顺利摆脱。 他开始考虑起怎么引出和对付之前那个怪物的问题: “从上次短暂的搏斗看,它的力量、速度、反应和敏捷性,都和我差不多,但明显感觉得到,它全凭本能在战斗,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技巧,也没有相应的智慧,所以,我才能在被突袭的情况下反杀它…… “它也会懵,会呆住,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除开格斗技巧,我还有两点比它强,一是智商上碾压,二是我会使用武器、利用工具,这是人类相对这种怪物最大的优势…… “只要我小心一点,再次击败它不是什么难事,重点是怎么彻底解决掉它……” 就在卢米安想故意制造出一点动静,看能不能吸引某些怪物过来时,他看见侧面那栋完全坍塌的房屋旁,有道身影在无声靠近。 那身影浑身血红,没有皮肤,直接露出了肌肉、血管和筋膜,俨然便是上次那个怪物。 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怪物手里提着根粪叉。 粪叉! “它也会用武器啊……”卢米安的脸一时有点僵硬,表情苦了下来。 他的信心不知不觉降了一点。 随着那怪物临近并转向,卢米安看见它背部、脖子和后脑有夸张的伤口,但那些裂缝已不再流淌脓液,呈现出一种愈合了大半的状态。 “确实是我之前遇到的那只…… “它的自愈能力比我比正常人类强了不知多少倍……” 卢米安无声抽了口凉气。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分析了下当前的局面。 转瞬之后,卢米安有了决定: 现在是个好机会,而遇到机会就要争取,不能错过! 他悄然从身侧抽了块石砖出来,等待怪物走到预想的位置。 也就是一两步的工夫,那怪物进入了卢米安的“伏击圈”。 卢米安猛地将石砖扔了出去,扔向怪物背后的地面。 咚! 石砖砸落,引得怪物急速转身,望向袭击自己的东西。 卢米安见状,双手握住斧头,从墙上从侧面凶猛地跳向了那只怪物。 砰! 斧头带着下落的重量,狠狠劈在了怪物的脖子上,将它劈开了大半。 扑通两声连响,卢米安和怪物同时倒地。 卢米安飞快跃起,抄上斧头,奔了过去,又照着怪物的脖子重重劈砍。 一下,两下,三下,那怪物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砍掉了脑袋。 随着那颗头颅滚向一边,没有皮肤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卢米安没有就此停止,斜跨一步,转过斧头,用厚实的脊背猛力砸起那颗狰狞的脑袋,将它砸得稀巴烂。 紧接着,他回过头来,往露着肌肉、血管和筋膜的身体连砍了几斧,捣碎了心脏等重要器官。 做完这一切,卢米安才回退两步,望着自己的杰作,喘起粗气,低声笑道: “我还以为你真的杀不死,谁知道就这点本事!” 控制着力度的笑声里,那无头的尸体突然弹了一下。 卢米安眸光一紧,下意识想扭头就逃。 他强行忍住这股冲动,再次往前踏步,扬起了斧头。 那尸体弹了两下后,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只是做了一次垂死的不成功的挣扎。 卢米安又观察了一阵,终于确认这怪物已彻底死亡。 “生命力真顽强啊……”卢米安暗自感慨了一声,然后靠拢过去,蹲了下来,用斧头挑开肌肉、筋膜,检查起尸体。 这怪物的身体结构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但肌体活力明显更强,即使它已经死去,某些切口也还有轻微的蠕动。 “没有财宝,也没什么超凡力量转移到我的体内……”卢米安评估了下自己当前的状态,一时有点失望。 什么每杀一个怪物自己就强大一分,果然只存在于奥萝尔的故事里。 他随即把怪物的尸体和脑袋弄到倒塌的建筑内,用砖石、木块做了一定的掩埋。 然后,他搜寻起这栋被烧塌的房屋,希望能有点收获。 第十四章 不同的怪物 经过一番搜寻,卢米安找到了不少金币、银币和铜币,共计197费尔金25科佩。 这里面,光金路易就有五枚。 至于纸质钞票,他只发现了一些疑似的残骸。 除了金钱,卢米安还翻出了一本小蓝书。 这书以灰蓝色为封皮,16开大小,在因蒂斯乡村和城镇广泛存在。 它以日历为基础,融合了历书与两大教会的宗教教义,对于指导农夫牧民们耕种、生产和放牧,丰富他们的精神生活,有相当积极的作用。 当然,即使距离罗塞尔大帝倡导义务教育已近两百年,也依旧有大量的农夫、牧民、工人不认识几个单词,处在文盲状态,他们只能依靠周围某些人的解说,才可以从小蓝书上获取到想要的提示。 卢米安随意翻了几页,发现这本小蓝书和自己家里的没什么区别,只是整体显得更旧了一点。 “有小蓝书,有这么多费尔金,这家人在乡下绝对属于家境很好的那种,科尔杜村类似的家庭不会超过五个……”卢米安丢掉小蓝书,将那些金币、银币、铜币分门别类地装入了不同的口袋——有的深藏在里面那件棉衣的兜内,有的安放于裤袋里,有的随意塞在了皮制夹克的衣兜内。 虽然卢米安知道这些金钱带不到现实,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搜集去保存。 这些或金或银或呈现铜色的小东西总是让他移不开眼睛。 过去的流浪生活里,哪怕只是一科佩、一里克的铜币,他都非常珍惜,常常为此和别人厮打,冒着风险做某些事情。 环顾了一圈,卢米安提上斧头,向更接近那座红褐色山峰的倒塌建筑潜去。 他一点点深入着,每次通过环型中间的空白区域时都心惊肉跳,害怕突然涌来出几十个怪物,把自己围在毫无遮挡的地方。 淡淡的灰色雾气内,卢米安弓着腰背,来到一堵半坍塌的石墙后,蹲在那里,借此隐藏住自己的身形。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望向前方。 那是位于两排被毁建筑间的狭长地带,没有树木,没有杂草,只有碎石、裂缝和泥土。 突然,一道人影跃入了卢米安的眼睛。 “他”站在对面建筑内,不知在凝望着什么。 这人影穿着带风帽的黑色长袍,背部看不出有什么怪异之处,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类。 卢米安心中一紧,愈发警惕。 这样的梦境废墟内,出现正常人可比出现怪物恐怖多了!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那身影缓慢转了过来。 卢米安飞快瞄了一眼,连忙缩回脑袋,背靠墙壁,一动也不敢动。 仅仅是这么一眼,他就有了自己是不是到了地狱到了深渊的错觉。 那身影确实是个人,但“他”有着三张脸孔、六只眼睛! 正面那张脸眼眸浑浊,眉毛稀疏,皱纹众多,俨然是个老者; 左侧棱角分明,蓝眸有神,胡须浓密而深黑,仿佛一个壮汉; 右边皮肤光滑细腻,宛如剥壳的鸡蛋,一双蔚蓝的眼睛里透着明显的天真和懵懂,一看就不会超过五岁。 “这是什么怪物啊……”卢米安努力控制着呼吸,不让心脏狂跳。 哪怕在奥萝尔的恐怖故事里,这样的怪物都没有出现过,只有最深最沉最荒诞的噩梦内,才可能遭遇。 虽然以貌识“人”不好,但光凭这长相,卢米安就直觉地认为三脸怪物比之前那个无皮怪物厉害不知多少倍! 而且,它很大概率拥有超凡力量。 “永恒的烈阳,伟大的父啊,请庇佑我不要被它发现……”当此情景,泛信徒卢米安忍不住向“永恒烈阳”做起祈祷。 如果不是他一只手还拿着斧头,如果不是环境险恶,他都会张开双臂,做出“赞美太阳”的姿势。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卢米安认为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似乎有视线穿透墙壁,落到了他背上。 他背部瞬间僵硬了起来,隐约有点灼热。 也就是一两秒的工夫,这幻觉不见了,沉重的脚步声向着远处而去。 卢米安又等了一阵,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慢直起膝盖,转过身体,探出脑袋,望向前方。 那怪物更远了,到了那栋两侧完好中间坍塌的建筑后面,于淡淡的灰雾里显露出半边身体。 “他”依旧背对着卢米安,仿佛变成了雕像。 卢米安悄然松了口气。 面对这种怪物,他可没有一点把握。 “直接从这里深入废墟肯定不行……绕过去? “其他地方就没有类似的怪物了? “越是接近那座山峰,出现的怪物就越强大?” 卢米安缩回身体,想了一会儿,决定今晚就此结束。 他打算天亮后找给自己塔罗牌的那个女人问问,看有没有对付三脸怪物的办法,实在不行再考虑绕路。 他弓着腰背,脱离墙壁,向着来处而去。 这个时候,他有了个想法: “我在这片废墟里入睡,会不会也能脱离梦境?” 考虑到周围怪物众多,他暂时压下了尝试的冲动。 返回的途中,他快速搜寻着路过的每栋被毁建筑,但都没找到有用的文字资料,就连钱币也只寥寥几枚。 后撤一阵,卢米安想了想,决定稍微绕点路,从侧面临近最早抵达的那座被烧毁的房屋,也就是他掩埋无皮怪物的地方。 他是想观察下,那个怪物的死亡是否会被它的同类察觉到,是否会引来某些变化。 找到位置,藏好身体,卢米安从侧面探出脑袋,望向目标区域。 下一秒,他又看见了道“身影”。 那身影半似人类半似野兽,双腿向前折起,蹲在那里,检查着无皮怪物的尸体。 它已弄开了卢米安堆上去的石砖和木块。 它套着深色夹克和较为紧身的泥泞长裤,黑色头发乱糟糟地、油腻腻地披到了脖子处,身后背着把猎枪。 猎枪! 卢米安忙将视线移开,脑袋收回。 “这些怪物真是离谱啊! “居然都会用猎枪了……” 这个瞬间,卢米安有种自己是猎人,带着武器和伙伴上山打猎,结果发现对面那只兔子正架着水冷机枪,瞄准自己等人的荒诞感、幻灭感和失落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耐心等待着那个背猎枪的怪物离开。 终于,他听到一阵轻微的动静声响起,逐渐远离。 卢米安小心翼翼地又探出脑袋,望向那个半人形半野兽的怪物。 “它”以猫的姿态行进着,向建筑后方而去。 卢米安先是落下了吊着的一颗心,紧接着又睁大了眼睛。 他发现那怪物走的地方和他之前深入废墟时的路线完全重合! “它在追踪我! “它有很强的,超越正常的追踪能力!” 卢米安下意识做出了判断。 他无比庆幸自己回来时突发奇想,绕了下路,要不然肯定碰个正着,甚至会被埋伏! 那怪物身影刚一消失,卢米安就迅速起身,向自家狂奔而去。 那栋房屋底层的玻璃窗上映出的赤红炉火就像是能驱散黑暗的阳光。 卢米安一路跑到了自家那栋两层建筑外面,拉开虚掩的大门,冲了进去。 等反锁好门,他才通过窗户,望向废墟。 灰雾远处,废墟边缘,隐约有道身影站立,但没有往这边靠近。 呼,卢米安吐了口气,准备熄掉炉火,上楼睡觉,离开梦境。 他瞄了眼还在燃烧的炉火,心里犯了嘀咕: “它还能烧好一阵…… “可以试验一下,看我脱离梦境后,它是继续燃烧,直至熄灭,还是定格在我离开的那个刹那……” 卢米安之前已通过下雨这件事情确认废墟所在荒野呈现自然发展的状态,与自己做不做梦没什么关系,但自家房屋内,所谓的安全区里,是不是同样的情况,还有待验证。 他想到就做,给炉火又添了几块煤炭,拨弄了一下,然后才提着斧头和钢叉上了二楼,进入卧室。 ………… 卢米安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他检查了下衬衫模样的睡衣,不出意外又颇为失落地发现那些金币、银币、铜币没有跟着他到现实来。 翻身起床,活动了下身体,卢米安走到书桌前面,伸手拉开了窗帘。 刺啦的声音里,柔和而澄净的光芒流淌了进来。 而随着窗户的敞开,清新自然的空气钻入了卢米安的鼻端,让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觉得有时候早起还是挺美好的。 当然,这也得感谢罗塞尔大帝强力推行的“爱国卫生运动”,哪怕这对乡村的影响不是太大,也终究带来了一定的改善,至少粪便变成了宝贝,不会到处都是,也感谢后来的执政者们保留了它,只是换了个名称。 他目光四下游动着,时而看看远方的山林,时而眺望天边染上橙红的云朵,时而观察房屋外面的杂草。 突然,卢米安的视线凝固了。 他看到不远处的一株榆树上,停着一只体型较大的鸟。 那鸟嘴巴尖尖,脸型似猫,褐色的羽毛上散缀着细斑,棕黄的眼白配着黑色的眸子,显得非常有神。 这是一只猫头鹰。 它似乎正看着卢米安。 第十五章 套话 那只猫头鹰? 那个巫师传说里的猫头鹰? 卢米安脑海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被冻结。 这一刻,他比看到那长着三张脸孔的怪物还要惊恐。 毕竟这里是现实,废墟是梦境。 就算在梦境里死去,现实也会跟着死去,心理上终究还是隔了一层。 “该怎么办? “会不会连累到奥萝尔? “……” 卢米安竭力思索对策时,那只猫头鹰没有别的动作,静静看着他,仿佛在做某种审视。 隔了几秒,那猫头鹰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向着远方的山林。 途中,它往下滑翔,消失在了科尔杜村某个地方。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猫头鹰,卢米安才缓了过来。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抬手摸向额头。 那湿淋淋的全是汗水。 “真的是巫师传说里那只猫头鹰吗? “它真的活了这么多年? “反正它和别的猫头鹰是不太一样,眼神不呆,更像人类…… “如果真是那只猫头鹰,它为什么会飞到我窗户外面,就因为我想调查那个巫师传说?可我们已经放弃了啊…… “它这么看了我几眼就走了…… “也不知道它之后还会不会再来,会不会影响到奥萝尔……” 因为暂时无事发生,卢米安本想再观察几天,可考虑到也许会连累奥萝尔,他又觉得不能隐瞒姐姐。 出了房间,见奥萝尔还没起床,他下到一楼,张罗起早餐,全部是姐姐爱吃的: 溏心煎蛋,糖霜烙饼,配果酱的普通吐司…… 回头得做面条了,这次配上肉酱……卢米安见放面条的格子已经空掉,决定这两天就补满。 这是奥萝尔最爱吃的主食。 奥萝尔穿着睡裙,揉着金发,走下楼梯时,厨房餐桌上已摆好了食物。 “早啊。”她捂嘴打了個哈欠。 卢米安笑道: “不早了。 “你不是常说一天的计划要从清晨开始吗?” “对啊,我的计划是睡觉。”奥萝尔坐了下来,配着牛奶,用起早餐。 卢米安在六人桌对面坐下,边啃着烙饼,边状似随意地说道: “我这几天在村里追查那些传说的真相。” “为什么?”奥萝尔问道。 卢米安非常坦白: “你不是不答应帮我获取超凡力量吗,我就想着靠自己的努力,那些传说里可能藏着线索。” “几乎没可能。”奥萝尔随口评价道,“那些传说不是经过好几代的改编,早面目全非,就是某些人出现幻觉时记下来的,毫无意义,嗯,也可能是某位专门编个故事来当借口,呵呵,还有你这种乐子人的贡献。” “什么?”卢米安听不懂奥萝尔说的“乐子人”是什么意思。 这甚至不是因蒂斯语。 “全称是恶作剧爱好者。”奥萝尔简单解释了一句,随即皱起眉头,“你突然给我说这个,是闯出祸来了,知道回家向姐姐寻求帮助了?” “算是出了点意外,但还不到闯祸的程度。”卢米安理直气壮。 他组织了下语言道: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那个巫师传说。” “什么巫师传说?”奥萝尔一脸疑惑。 “你没听过?”卢米安颇为诧异,“就是很久前,村里有个人突然死掉,他下葬的时候,飞来了一只猫头鹰,停在他的床头,直到尸体被抬起时才飞走,之后,尸体变得很重,用了九头牛才拉动了棺材,村民们这才知道那人生前是个巫师。” 奥萝尔认真听完: “我之前确实没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传说。” 不科学……卢米安难以置信。 奥萝尔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家里,但每个月还是有几天会出去,和娜罗卡等老太太聊天,给小孩子们讲故事,对科尔杜村的各种流言都非常了解,她怎么会没听过这个很多人都知道的巫师传说? 而且,自家这栋房屋就是建在巫师原本的家! 卢米安之前还怀疑过奥萝尔选科尔杜村定居的原因,就是为了拿到那个巫师的宝藏,并据此成功获得了超凡力量。 “然后呢?”奥萝尔平静问道。 卢米安如实回答: “我们问了村里的老人,确定真的发生过这件事情,但已经有好几十年,而那个巫师的房子已经被教会烧掉,土地就是你买下的这块。” “是吗?”奥萝尔明显有点讶异,“我就说,他们卖我这块土地的价钱比正常要便宜一些肯定有点问题……我还以为是我嘴巴甜会哄老太太们高兴呢……” 她想了想又道: “巫师的尸体被教会烧掉了?” “对,骨灰埋在教堂旁边那个墓园里。”卢米安点了点头。 他接着道: “因为线索全部中断,我们已经放弃了这件事情,谁知道,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窗外有只猫头鹰,和传说里那只猫头鹰很像。” “确定?”奥萝尔有些凝重了。 “不太确定,但它真的和普通的猫头鹰不太一样。”卢米安站在客观的角度给出回答。 奥萝尔思索了一阵,缓慢说道: “这段时间,伱不要出村,天黑之后更是不能离开家,直到我调查清楚情况。” 说到这里,她没好气地笑道: “我给你说过了,追寻超凡力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看吧,麻烦来了! “还好,目前看起来,对方没什么恶意,问题应该能较好地解决掉。” 你有防备我就放心了……卢米安低下脑袋,干脆利落地说道: “姐姐,我错了。” 他旋即转移了话题: “你的笔友们有回信吗?” “哪有那么快?又不是发电,呃,邮件!”奥萝尔“呵”了一声。 邮件的意思不就是通过邮局寄的信件、包裹吗?卢米安不太理解。 他也不是太在意,毕竟奥萝尔经常冒出一些奇怪的词语。 ………… 老酒馆门口。 卢米安站在那里,望了一下。 他知道给自己塔罗牌的那位女士现在应该还没有起床,他这次找的是莱恩、莉雅和瓦伦泰那三个外乡人。 不出卢米安意料,那三个外乡人占据着酒馆一张桌子,用着早餐。 鳟鱼卷、葡萄酒、蛋黄酱面包……吃得还挺好嘛……卢米安观察了几秒,退出老酒馆,没去打扰莉雅他们。 过了一阵,莱恩他们走了出来,准备继续在科尔杜村散步,找人“闲聊”。 卢米安迎了上去,张开双臂,笑容灿烂地打起招呼: “早上好,我的卷心菜们。” 他看见冷漠的瓦伦泰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莱恩和莉雅一个略显尴尬,一个露出了好笑的表情。 呃,他们穿的和前几天一模一样……出门在外,没带多少换洗衣服?卢米安注意到莉雅依旧穿着无褶的羊绒紧身裙、白色小外套和马锡尔长靴,充当帽子的面纱和靴子上各有两个银色的小铃铛,莱恩还是那身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上戴着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同样的,瓦伦泰还是头发扑粉、脸上有妆的模样。 “早上好,卢米安,有什么事情吗?”莱恩平静问道。 “你们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事情也会来看望你们啊。”卢米安一脸受了委屈的表情。 他转而问道: “我看你们这几天一直在村里找人聊天,是想问什么事情吗? “可以来找我啊,我的卷心菜们,我是你们的朋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你的回答,我们没法相信。”瓦伦泰忍不住开口。 莱恩侧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冷静。 卢米安笑了: “那别人的回答,你们就能完全相信?” 莉雅一时竟有点语塞,莱恩想了下道: “其实也不能完全相信,我们会根据不同人的回答和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做综合判断。” “对嘛。”卢米安摊了下手,“那听听我的回答也不是坏事,至少是一个参考。” 莱恩沉默了下,本能地左右看了一眼。 清晨的科尔杜村,往农田去的人不少,靠近老酒馆的几乎没有。 “是这样的。”莱恩斟酌着语言道,“我们来这里找一个人。” “本堂神甫?”卢米安笑着反问。 莱恩摇了摇头: “不是。 “我们拜访本堂神甫是为了找到那个人。” “谁?”卢米安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村里每个人我都认识,应该能帮上忙。” 莱恩没因此而高兴: “事实上,我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今年几岁,长什么样子。 “前段时间,我们收到了一封信,它来自科尔杜村,没有署名,我们现在想找到写信的人。” 告密者?卢米安下意识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他故作疑惑道: “你们因为那封信来到村里后,那个人没找你们?” “没有。”莉雅帮莱恩回答了一句。 “可能是他还缺乏一点安全感,还不太信任你们?”卢米安很是投入很是热心地帮忙猜测道,“你们不能根据信的内容来判断吗?” 他更想知道的是那封信写的是什么。 如果针对的是本堂神甫那伙人,那他乐见其成,可要是涉及奥萝尔,他就得赶紧催姐姐搬家了,毕竟奥萝尔时常和“笔友”通信,若是哪个“笔友”被抓了,她很可能被牵扯到,而线索就是那一封封信。 第十六章 信 莱恩摇了摇头: “那封信只有两句话,内容也很简单,看起来像是一个深陷困境的人向我们求助。” “没说是什么困境吗?”卢米安暗自松了口气。 不管是奥萝尔写给她笔友们的信,还是她笔友们回寄的邮件,都不可能只有两句话。 “没有。”莱恩轻轻叹了口气。 就那么一封什么都没有的求助信,你们就来了?不害怕这只是一场恶作剧?裁判所的人都没有你们这么积极,这未免也太好心太善良太有使命感了吧?卢米安在心里嘲讽了起来。 按照他的习惯,这些话他本该直接说出口,但考虑到还要从对方那里套取情报,不能惹怒了他们,中断了对话,又强行忍了下来。 不过,卢米安也知道莱恩不会告诉自己全部的情况,他们为了一封什么都没写清楚的求助信来科尔杜村找人必然有别的考量或者说原因。 “呃……”卢米安摸了摸下巴,抱着试一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心态提议,“要不给我看看那封信?也许我能从笔迹上看出是谁写的。” 头发扑着粉的瓦伦泰露出了“你当我们是傻瓜吗”的表情。 莉雅则笑道: “你会鉴定笔迹?” “勉强算会。”卢米安一脸诚恳。 他随即在心里补充道: 能鉴定奥萝尔和我自己的笔迹也算会鉴定。 “没用的。”莱恩再次摇头,“那封信的每一个单词都来自小蓝书,整个句子都是用上面剪下来的纸条拼成的。” 很谨慎啊……类似的手法怎么有点耳熟,奥萝尔的故事听多了?……既然是求助,为什么还要以这样的方式隐藏自己的身份?害怕求助信被拦截,遭遇报复?或者,本身也有什么问题,不想暴露在别人视线里?卢米安试着去分析写信者的心态。 他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 “村里大部分家庭都有小蓝书,你们找人聊天,是想通过他们确认他们家里的小蓝书有没有出现类似的损坏? “可那個人完全可以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重新买一本小蓝书,用完就丢掉。”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向。”莱恩平和说道。 “还有别的方向?”卢米安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莱恩想了下道: “既然有求助,那就存在加害,必定有一些事情正在发生,而这肯定会留下痕迹。” “很有道理。”卢米安露出替莱恩等人为难的神色,就像自己亲身感受到了一样。 他郑重承诺道: “我的卷心菜们,我会帮你们留意的,希望能找到线索。” “谢谢。”莱恩礼貌回应。 而莉雅早调整好心态,探究道: “既然是朋友,那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伱。” “不用客气。”卢米安笑着示意。 “你叫我们卷心菜的时候,酒馆里那些村民为什么会笑?”莉雅对此相当好奇。 虽然这称呼令人羞耻,但都说了是本地常用的俚语,那按理来说不会惹人发笑啊。 卢米安诚恳回答: “卷心菜在俚语里有小可爱、宝贝的意思,我的卷心菜或者小卷心菜主要用在两种情况下,一是亲密的朋友间,二是长辈对晚辈,我的兔子,我的小鸡,这些也差不多。” 他在“亲密”这个词上发了重音。 紧接着,他一脸无辜地补充: “我当时只是希望我们成为亲密的朋友。” 他一副我很纯洁,我不懂这个“亲密”有什么隐晦含义的样子。 我看你是想当我们的长辈……莉雅总算明白那些村民为什么会笑。 虽然卢米安刚才的解释不一定是真的,但至少逻辑上令她信服。 莱恩跟着点了点头: “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卢米安也不想表现得太过积极,免得被对方认为有什么问题,从而调查自己和奥萝尔。 姐姐可经不起调查啊! 目送莉雅等人在叮当回响的铃声中远去后,卢米安坐至老酒馆门口,等着那位来历神秘目的不明的女士起床。 过了一阵,他的伙伴雷蒙德.克莱格找了过来。 “卢米安,你想好接下来调查哪个传说了吗?”雷蒙德见面就问道。 这两天,在这件事情上,他比卢米安还要积极,毕竟他没有那个奇怪的梦境,没有获取财宝的另外途径。 “还没有。”那只猫头鹰都找上门了,在确认情况前,卢米安哪还敢调查传说真相。 他随意找着理由: “过几天就四旬节了,好好过完节日再考虑。” “嗯。”雷蒙德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暂时也不用去当‘看青人’了,等过完四旬节再去,这几天就算有人放牧,也造不成太大破坏。” “也就是说,接下来几天你不用离开村子?”卢米安反问道。 见雷蒙德点头,他笑着说道: “真巧啊,我最近几天也不能离开村子。” “为什么?”雷蒙德疑惑询问。 卢米安压低了嗓音,一脸严肃: “今天早上,我遇到那只猫头鹰了,巫师传说里那只猫头鹰,它说,要不是村里有教堂,有神的注视,它会立刻带走我的灵魂,投到深渊里面……” 雷蒙德听得又惊又惧。 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真的? “我就说不能招惹这种邪恶的生物……” 呢喃到这里,他突然看见卢米安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雷蒙德这才记起好朋友的本性。 “你又在恶作剧,又在骗我?”他又气又急。 气的是自己,明明知道卢米安这家伙是什么样的人,明明被骗过很多次,为什么还是会上当。 “这么离谱的事情你也信?”卢米安“嘿嘿”笑道。 这句话才是在骗你,免得你受不住压力,直接去教堂忏悔……他于心里默默补充。 “呼……”雷蒙德放松了下来。 卢米安转而叮嘱道: “虽然刚才那个是我编的故事,但也是想告诉你,追查传说真相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能不出村不脱离教堂的庇护就尽量不要离开。” 说完,他无声咕哝了两句: 这可是真话,刚才的故事确实大半是编的,小半才是真的……要不是之后很多事情需要帮手,我才不会提醒你,把奥萝尔的叮嘱换一种方式告诉你,别人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雷蒙德想到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颇为理解地点头: “好的!” 他不再聊那些传说,转而问道: “选春天精灵的时候,你会投谁的票?” 春天精灵是四旬节各种庆典上的主角,是春天的象征,在达列日地区,一般是由全村人票选出一位漂亮的、还没结过婚的少女来扮演。 “阿娃吧。”卢米安不甚在意地回答,“她不是一直很想当一次春天精灵吗?” “我也会选她。”雷蒙德暗自松了口气。 昨天阿娃暗示他,让他投票的时候选她,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帮一帮她,帮她拉到更多的票。 ………… 离老酒馆不远的一栋房屋外。 莱恩、莉雅和瓦伦泰没急着找人“闲聊”。 “刚才给那个家伙说那么多真的没问题吗?”瓦伦泰抬手捂住口鼻道。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家养禽类的粪便味道。 莉雅拨弄了下头顶一颗银铃:“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我只能确认一点,我的占卜结果告诉我,他是有用的助力之一。” “在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适当泄露点消息,让相关的人因为恐惧自己行动起来,是非常有效的调查方法。”莱恩解释了下自己的用意,“接下来,我们多观察他,看他会做什么事情,或者找什么人。” ………… 雷蒙德离开后,卢米安进了老酒馆,看见那位给自己塔罗牌的女士又出现在了老位置上。 今天的她穿着白色女士衬衣,配一条裤管宽松的浅色长裤,手边放了一顶系着几朵黄色小花的圆形草帽。 她行李箱里放的衣服可真多啊,每天都换,不像莉雅他们那么寒酸……卢米安边感慨边靠拢过去,坐到对面。 这个过程中,他随意瞄了眼对方的早餐: 一份饱满的夹肉馅饼,里面放着稀薄的酱汁; 几块奶油小圈饼; 切成块的时令水果; 一杯泛着些许杂质的浅色透明饮料。 这些都不是老酒馆能提供的啊……卢米安指着那杯饮料,自来熟般问道: “这是什么?不像是酒啊。” “‘维纳斯圣油’特饮。”那女士随口回答道,“用糖和香草泡的桂皮水再混合罂粟花调制而成,是特里尔一家酒吧发明的。” “维纳斯”这个词来自罗塞尔大帝,他在某个故事里提到,这是一位堪比美神的女子。 “你从哪里弄来的,自己调的?”卢米安怀疑最近的城市达列日都不能提供类似的东西。 那位女士笑了笑: “作为一名旅行家,在合适的时候获取到合适的事物是职业本能。” “听不懂。”卢米安很是诚实。 他转而说道: “之前那个怪物我解决了,这次碰到了更危险的两种……” 他把长着三张脸孔的怪物和背着猎枪的怪物分别描述了一遍,末了道: “我感觉它们都有超越正常人类的力量,不是我能对付的,有什么办法搞定它们吗?” 那位女士咬了口奶油小圈饼,眼眸微转了一下,笑着说道: “三张脸的怪物我不敢说,背着猎枪的那个,你完全可以独立解决,只要你善用自己的特殊。” “自己的特殊……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卢米安既讶异又茫然。 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女士微笑看着他道: “那是你的梦境啊,作为梦境的主人,你自然有特殊的待遇,只是你还没发现。” ps:感谢楚曌岚、shalimarrrr打赏白银盟 第十七章 嫌疑人 “具体是什么?”卢米安听得既振奋又有点担心。 那位女士喝了口“维纳斯圣油”特饮后,语速不快不慢地回答道: “这需要问你自己。” 说完,她略微低下脑袋,专心享用起早餐,摆出不再交流的姿态。 真是的,怎么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等下次再回答?这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吗?这一刻,卢米安竟有点自己在惹人愤怒上比不过对方的感觉。 他控制住呼吸频率,笑着起身,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一整天,卢米安都很安分地待在家里,没有外出。 这倒不是他害怕那只猫头鹰害怕到白天都不敢出门,也不是没什么事情需要去做,而是在表演给某些人看。 ——他对莉雅等人手中那封求助信很好奇,很想弄清楚具体写了什么内容,是谁写的,而调查最好的切入点是找机会翻看村里每一本小蓝书,找出被剪掉部分单词的那本。以本村村民的身份,卢米安肯定比莱恩、莉雅和瓦伦泰更适合做这些事情,但他担心自己刚和那三位外乡人交谈完就开始做一些调查会引来某些人的注意,遭遇不必要的打击。 这种很可能牵涉生和死、存在与灭亡的事情,即使有奥萝尔的庇护,卢米安也不敢保证对方不会针对自己采取什么冒险行动。 最近两年,他在“恶作剧”上,越来越能把握到相应的尺度了。 这是丰富经验带来的。 他打算过个几天,四旬节开始后,再以追寻庆典相关传说为借口,每家每户都“拜访”到。 到了天黑,用过晚餐,奥萝尔回到卧室,写一份拖延很久的稿子。 卢米安则进入书房,打算找点“梦”相关的书看看,希望能获得自己在梦境中究竟有什么特殊的灵感。 因为家里只有一盏用电池的台灯,现在被奥萝尔征用,所以他只能点亮味道比较重照明也不算好的煤油灯。 提着散发出昏黄光芒的煤油灯,卢米安另一只手在一本本图书的脊背上飞快划过,时而抽取出一册,夹在腋窝下。 过了一阵,他拿着挑选出来的三本书返回到桌子旁边。 刚放好手中的东西,卢米安就看到了家里那本小蓝书。 它和往常一样静静摆放于书桌的一角,灰蓝色的封面上似乎有点灰尘。 看到这小蓝书,卢米安瞬间联想到了梦境废墟内获得的那本,联想到了被人剪下单词拼成一封求助信的那本。 他随即探出手掌,拿起面前那本小蓝书,打算翻一下里面的内容,看哪些单词适合剪下来,能够拼成有用的句子。 也就翻了几页,卢米安的目光凝固了。 当前这一页日历后附的那些解释性话语里有一个明显空洞。 某个单词被剪掉了! “不会吧……”卢米安无比震惊。 他快速翻动起手中的小蓝书,又找到了十几二十個单词被剪掉后留下的痕迹。 “不会吧……”卢米安再次低语出声,和刚才的反应近乎一致。 莱恩、莉雅、瓦伦泰等人寻找的那本拼成求助信的小蓝书竟然是自己家里这本! 别说他们了,就连卢米安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想都没有想过! 无法描述的复杂情绪中,卢米安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奥萝尔写的求助信? “她为什么要求助,向官方求助?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从莉雅等人的行事风格、刚来就找本堂神甫商量事情的惯性选择等细节上初步判断他们应该是官方的人,也许来自政府,也许属于达列日地区的“永恒烈阳”教会或者“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 卢米安犹豫起来,表情不断变幻着。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拿着那本小蓝书,走出书房,来到奥萝尔的卧室外面。 他打算直接去问。 他选择相信奥萝尔。 咚咚咚,卢米安屈起手指,敲响了房门。 “请进。”奥萝尔的声音传了出来。 卢米安拧动把手,推门而入,看见台灯明亮的光芒下,一身两截式棉质睡衣的奥萝尔用发箍束着金发,埋头书写着故事。 “这是你剪掉的吗?”不等姐姐开口询问,卢米安直接走了过去。 “啊?”奥萝尔疑惑地转过身来,眼神又茫然又抽离,似乎还有点在沉浸故事中。 卢米安把翻到相应页码的小蓝书递了过去,盯着奥萝尔的眼睛道: “这不是你剪的?” 奥萝尔仔细看了几秒,好笑抬头: “我会这么无聊和幼稚? “你姐姐我稳重、成熟、大方,和你不一样。” 奥萝尔的反应很自然啊……没有突然被戳穿秘密的惊讶和慌张,一点也没有……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开口问道: “可谁会剪小蓝书上的单词?” “难道不是你?”奥萝尔打量起弟弟,“看了我的小说后,打算模仿上面的内容,剪下书籍报纸上的单词,拼成绑架信,在村里玩一场大的恶作剧,而在此之前,先试试能不能骗过我?伱是在考验姐姐我的推理能力?” 真不像奥萝尔干的啊……卢米安的视线一直在奥萝尔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而姐姐表现得没有半点问题。 “不是我。”卢米安皱了皱眉,“会是谁做的?” 奥萝尔笑了: “你先玩着推理游戏吧,我还要赶稿。 “明天要是有空,我帮你还原下真相。” 用超凡手段吗?卢米安“嗯”了一声,不再打扰姐姐创作。 他拿着那本小蓝书,直接回到了自己没点灯的房间内,坐至书桌后的椅子上。 “会是谁呢?” 高空红月照耀下,卢米安又一次犯了嘀咕。 他尝试做起推理: “我们家只有两个人,奥萝尔还是有超凡能力的巫师,不会任由别人在家里捣乱…… “如果确实不是她,按照她的说法,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个就算再令人难以置信也是真相。 “所以,二选一的情况下,这事其实是我干的?” 一时之间,卢米安又觉荒谬又感好笑。 原来“罪犯”是我自己啊? 我怎么不知道? 他忍不住侧过身体,望向衣柜上附带的全身镜。 绯红的月光里,镜中的卢米安穿着亚麻衬衣、棕色长裤,俊朗的五官没带半点笑容,表情异常沉重。 他很确信自己没有干过剪掉小蓝书内容的事情。 为此,他甚至回忆了下近一个月来自己的经历。 虽然很多细节已经模糊,但大体上做了什么,他还是很笃定的。 沐浴着窗外渗入的红月光芒,卢米安无声自语道: “难道是我不清醒的时候干的? “做那个梦的同时,现实的我会梦游? “不,不可能,奥萝尔说过会看着我这边,我真要梦游剪了小蓝书,她刚才就会指出,而且,寄信肯定在白天,那些时候我都很清醒。” 卢米安就此排除掉自己,思考起别的可能: “也许是家里来过的其他人?” 他们家虽然平时没什么客人,但不表示完全没有。 首先,会有周围比较贫穷的邻居来借灶炉、烤炉熏肉或者做面包; 其次,卢米安的朋友们时不时也会到他家里来,去书房找些用词简单的小说看,或是听他讲故事; 最后,娜阿拉依扎、普阿利斯夫人这少数几位女士偶尔会上门做客,与奥萝尔闲聊,她们之中,普阿利斯夫人来的次数最多,并且还会借小马给奥萝尔,让奥萝尔能在山里自由奔驰,两人的关系算是不错。 毕竟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也就奥萝尔这种作家值得普阿利斯夫人交往了。 不过,普阿利斯夫人表面是很亲和的,她时常会与娜罗卡那些妇人坐在一起晒太阳聊天,甚至帮她们捉虱子,在村里名声相当不错。 虽然普阿利斯夫人与奥萝尔勉强算朋友,但卢米安一点也不喜欢她,因为她经常会给奥萝尔介绍自身的某个亲戚,劝她结婚,早点生孩子。 普阿利斯夫人那些亲戚如果为人不错也就算了,可卢米安每次去达列日打听都能发现目标要么品行不端,要么没什么能力,都快沦落到贫困阶层了,没一个好的。 一次可能属于碰巧,每次都这样就让卢米安记恨上普阿利斯夫人了。 “来熏肉、烤面包的肯定不可能,每次都有人看着,不会让他们上二楼的……雷蒙德、阿娃他们也不可能,我全程陪着……普阿利斯夫人、娜阿拉依扎这几位女士倒是有一定的机会,每次来,奥萝尔都会留她们在书房看书,自己去准备点心…… “如果普阿利斯夫人真是女巫,那她向官方求助需要隐瞒身份就可以理解了,而且,她还很谨慎地使用别人家的小蓝书,免得被追查到自己…… “她是在和本堂神甫偷情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必须以这种方式自保?” 卢米安越想越是兴奋,有种快要锁定嫌疑人的感觉。 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猛然往楼下走去。 他倒不是想去质问普阿利斯夫人,也没打算现在就窥探对方的举动,而是准备找雷蒙德或者贝里家的小纪尧姆,借他们家的小蓝书来做个对照,还原哪些单词被剪掉了,可以拼成什么样的句子。 这样一来,卢米安很大可能还原出那封求助信的具体内容。 他蹬蹬下楼,穿过厨房,打开了大门。 外面染着绯红的黑暗涌了进来,让他瞬间变得冷静。 “呃,姐姐说过,弄清楚那只猫头鹰的情况前,天黑之后不要出门……”卢米安咕哝了一句,后退两步,关上了房门。 反正借小蓝书的事也不着急,明天再做更自然。 活动了下身体,卢米安往楼梯口走去。 叮铃铃,叮铃铃。 门铃被人拉响,声音回荡开来。 “谁啊?”卢米安回过身去,边走向大门,边疑惑问道。 门外响起了一道略带磁性的柔美女声: “是我,普阿利斯.德.罗克福尔。” 第十八章 “直白” 普阿利斯夫人……卢米安吓了一跳,有种被人找到家里来灭口的错觉。 想到姐姐就在楼上,并且拥有超凡能力,他又平静了不少。 缓慢吐了口气,卢米安走了过去,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名女性,靠前那位套着条纯黑而精致的束腰长裙,肩膀处搭着同色披肩,双手套着薄纱长手套,头戴一顶因为有所歪斜略显俏皮的女士小圆帽。 她一身皆黑,只胸前挂着条镶嵌着黄金的钻石项链。 这位女士眉毛略显疏淡,明亮的棕眸含着笑意,褐色的长发挽成了高髻,五官分开来看都算不上出色,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干净而魅惑的美丽,加上她气质高雅,站姿优美,让卢米安门口染着些许绯红的那片夜色都似乎因她而清新了不少,并隐约传出淡淡的香味。 这正是科尔杜村行政官兼领地法官贝奥斯特的妻子普阿利斯夫人。 当然,在卢米安心中还要加上“本堂神甫的情妇”“疑似的巫师”“求助信嫌疑人”“教堂内那具白花花肉体”等修饰词,只不过这些都不适合说出来,否则必然会让普阿利斯夫人当场改变脸色。 到时候,惹人愤怒是成功了,灾难可能也跟着降临了。 “普阿利斯夫人,有什么事情吗?”卢米安故意望了眼外面的天色,暗示对方这个时间点上门拜访好像不太好。 普阿利斯夫人红唇泛着点水色,轻轻勾勒道: “我来找你姐姐奥萝尔商量一些事情。” 仅从容貌上看,她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过三十,有两个孩子的女士,顶多也就二十七八岁。 卢米安斟酌了一下,让开了道路。 他对走进门的普阿利斯夫人道: “奥萝尔在楼上,为某份报纸的专栏写稿子。” 普阿利斯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女仆道: “卡茜,你在楼下等我。” “是,夫人。”穿着黑白女仆服饰的卡茜向温暖的灶炉移了几步。 卢米安则领着普阿利斯夫人,穿过厨房,进了楼梯。 刚到拐角处,普阿利斯夫人停了下来。 “怎么了?”卢米安转过身体,故作茫然。 普阿利斯夫人微笑问道: “你是故意把那三個外乡人带到教堂的?” 来质问我了……卢米安不仅没有慌张,反而镇定了不少。 之前多次恶作剧惹人生气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也不能为自己辩解,最好的选择是指责,指责对方犯了某个错误! 当然,这还是得视情况而定,扭头就跑是备选方案。 卢米安迅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看着普阿利斯夫人道: “你们居然在神的教堂里偷情!” 他随即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太阳”的姿势: “我的神,我的父,请原谅这对有罪男女的亵渎吧。” 普阿利斯夫人静静看完,嘴唇勾出了异常美好的弧度: “我想神会原谅我们的。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上面是这么写的:一位女士和她真正的恋人同床能洗清一切罪过,因为爱情使欢愉变得清白,就像来自最纯洁的心灵。 “和纪尧姆.贝内在一起使我很愉快很开心,所以,‘永恒烈阳’也不应该对此生气,这不是什么罪过。” 你看的都是什么书啊,女士……卢米安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接着又道: “不过,这确实是对圣西斯的不敬。” 因蒂斯每一个地区都有一到几名主保天使或圣人,他们或来自“永恒烈阳”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典籍,或属于因蒂斯历史上做出过特殊贡献,名声广为流传,得到两大教会认可的那种。 而在达列日地区,“永恒烈阳”教会的主保圣人是圣西斯,也就是说,这里每一座“永恒烈阳”的教堂其实都可以叫圣西斯教堂,只不过,为了区分,仅有最大最核心的那座这么叫,其他用别的名字做了一定的代替。 所以,普阿利斯夫人和本堂神甫在教堂里偷情相当于圣西斯的管家偷偷带人回来,占了主人的卧室,并做了不道德的事情,是对这位主保圣人的极大不敬。 “是啊。”卢米安沉重点头,“本堂神甫他难道不羞愧吗?” 普阿利斯夫人噗呲一下笑出了声音。 笑完之后,她对卢米安道: “当时我也劝过他,我说:‘啊呀呀,我们怎么能在圣西斯的教堂干这种事?’ “你猜本堂神甫怎么说? “他说:‘哦,圣西斯只好委屈一下了’。” 在类似方面没有经验的卢米安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这些话。 “他在亵渎圣人!”终于,他憋出了这么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他就是这样的人,胆大,直接,仿佛一个强盗,骂着脏话就撞开了伱心灵的门,和达列日那些绅士完全不同。 “也许正是这样,我才会和他上床。” “那只不过是部分男人发情时的正常表现,别说圣西斯,就算神灵在那里,他也会让祂先等一下。”卢米安虽然没有经验,但看过奥萝尔写的小说,而且不止一本,“这属于被下半身控制了脑袋,不,那个时候,他脑袋已经空了,填满了另外的液体。” 普阿利斯夫人很浅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是这样的原因,可那种情景下,他确实显得很有魅力。 “呵呵,你果然是个没经验的少年,不知道同样的话语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氛围下会让人有不同的感受。 “我记得第一次和本堂神甫发生关系时,他站在那里,望着我的眼睛,直接对我说,‘普阿利斯,我想更进一步了解你的肉体和心灵’,换做别的时候,我只会认为这是个粗暴下流、语言低俗的色狼,得赶紧喊人进来阻止他,可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却软了,这是因为氛围刚好。” 说着,普阿利斯夫人的笑容变得妩媚: “这就像,如果我看上了哪个男人,我就会对他说:‘今晚到我家里来,好吗?’ “他若是真的来了,我会直接带着他进入卧室,然后告诉他:‘我想和你上床,我爱你’。 “卢米安,这种时候,作为一个男人,你会怎么回答?” 卢米安平时也会和村里那些男人说些下流笑话,此时虽然有点不适,但还能撑得住,他努力回想着姐姐写的故事和当代其他作家写的小说,斟酌了下道: “我会说,‘女士,你是我的太阳’。” “很有天赋……”普阿利斯夫人赞了一句。 说话间,她凑向前方,眼波变得水润。 卢米安的耳旁顿时有股温热的气息扑来,略带磁性的柔美女声低低响起: “我想和你上床……” 这一刻,卢米安忍不住心头颤了一下,身体酥酥麻麻的,就跟摸了坏掉的电台灯一样。 他猛地往台阶上走了一步,对普阿利斯夫人道: “奥萝尔应该在等你了。” “嗯。”普阿利斯夫人重新站直了身体,脸上笑意浅浅,眼波如水收敛。 刚才仿佛根本没什么事情发生。 这女人……卢米安忽然有点恐惧。 他忙转过身体,几步就到了二楼,普阿利斯夫人不紧不慢保持着平常步态地紧随其后。 听到门铃声的奥萝尔已在卧室外面等候。 “这么慢?”她望向了卢米安。 卢米安隐晦解释道: “聊了聊教堂的事情。” 奥萝尔一听就懂,给了弟弟一个“自己向‘永恒烈阳’祈求好运”的眼神。 她转向刚到二楼的普阿利斯夫人,笑着问道: “有什么事情吗?” “聊聊四旬节的一些准备,某个庆典可能需要你帮下忙。”普阿利斯夫人笑吟吟说道。 “我这段时间很忙啊……”奥萝尔找着推辞的借口。 普阿利斯夫人指着书房的门道: “先听一听怎么样?” “好吧。”奥萝尔这点礼貌还是有的。 看着姐姐和普阿利斯夫人进了书房,关上了木门,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表现得还算正常,没有重返‘犯罪现场’的心虚……” 这时,他脑海内闪过了一个想法: “普阿利斯夫人有不小概率是一名女性巫师,我可不可以从她那里获取到超凡力量? “这可比追寻巫师真相直面那只猫头鹰和探索那个危险的梦境遗迹方便、安全多了…… “而且,那个梦境遗迹是必须探索,争取尽早解开秘密,消除掉隐患的,拥有超凡力量之后再去风险更小。” 想到这里,卢米安突地心生警觉,摇起了脑袋。 他随即在心里做起自我检讨: “怎么能这么想? “普阿利斯夫人是朋友还是敌人目前还不清楚,怎么能冒失地通过她寻求超凡力量? “嗯,她刚才表现得也不像是好人,甚至让我感觉危险…… “我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在追寻超凡力量这件事情上表现得未免太急切太莽撞了吧,就跟不赶紧获得就会死一样……” 卢米安发现姐姐是巫师已有近两年,之前虽然也在尝试获得超凡力量,但从来没有像最近几天这样做如此多的努力,不管机会是好是坏,有没有危险,只要看起来有希望,都迫不及待去接触,和饥饿了很久完全不挑食一样。 “呼……幸亏及时察觉到了问题,要不然接下来的路可能越走越偏,越走越危险。”卢米安长长吐了口气,为自己找回正常心态而庆幸。 当然,追寻超凡力量这件事情不可能停止下来,只是得有所选择,毕竟那个危险的梦境已经实实在在地展露面容了,而村里的暗流愈发汹涌。 第十九章 冥想 普阿利斯夫人没和奥萝尔聊多久,十几分钟后,她们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卢米安陪着姐姐,将普阿利斯夫人一路送出了大门。 他随即望向奥萝尔: “她让你帮什么忙?” 奥萝尔撇了下嘴巴道: “让我在赞美庆典上领唱,我拒绝了。” 科尔杜村的四旬节有三个环节,一是“春天精灵”祝福巡游,二是水边仪式,三是在教堂内举行的赞美庆典,最后这个主要是以演奏乐器与大合唱的形式进行。 在达列日地区,领唱的往往是教堂唱诗班,但科尔杜村没这个条件,只能找擅于歌唱者来代替。 至于演奏乐器这部分,村民们倒是不为此发愁,在有牧羊人传统的村落,音乐或者说乐器是日常生活里必不可少的。 要知道,牧羊人们常年在野外,不是住窝棚,就是打地坑,除了同伴和羊群,他们最常打交道的只有随身携带的笛子。 放牧、打牌、闲聊之外,吹响笛子用音乐抚慰自己的内心几乎是每個牧羊人都会做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形容一个牧羊人处境艰难贫困潦倒的话语是“他连笛子都没有”。 身旁有如此多的牧羊人,科尔杜村别的村民难免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他们在广场上聚会聊天时,必然会有人演奏乐器,让悠扬的旋律回荡开来。 “嗯。”卢米安见姐姐意志坚定,内心颇为欣慰。 那些庆典看热闹起起哄就行了,真要做主角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容易惹来一些不必要的觊觎。 为了保护视力,在仅有煤油灯提供照明的情况下,卢米安只看了一会儿书就选择洗漱上床,认真思考起该怎么安全地试验出自身在梦境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那位女士连续几次的建议都无比准确,让他不自觉就完全相信了她的话语。 夜深人静之时,卢米安又一次进入了梦境,在那里醒来。 他摸了摸各个口袋,习惯性点数了一下,确认217费尔金25科佩的收获仍然存在。 舒了口气,卢米安提上斧头和钢叉,蹬蹬下楼,直奔灶炉位置。 炉火已然熄灭。 “我没做梦的时候,这里的钟表依旧在走……”卢米安略微皱起了眉头。 这么“真实”的梦境里,自己哪会有什么特殊之处? ——“钟表依旧在走”是达列日地区一句俗语,意思是时光不因人类停留,永远在往前流淌。 卢米安回到自认为最安全的卧室,放下斧头和钢叉,刷刷脱掉了衣物。 然后,他走到衣柜附带的全身镜前,一寸一寸检查起自己的身体,看与现实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 毫无异常。 “精神上的特殊?”卢米安没急着穿上衣物,径直走回睡床,学着姐姐,盘腿坐下。 之前,为了让他做清醒梦,奥萝尔教过他一些粗浅的、不涉及神秘元素的冥想法门,他现在想试一试,看在完全静下来的场景中,能不能察觉到精神和身体上可能存在的特殊之处。 第一步,调节呼吸。 卢米安加深了呼吸的力度,放缓了相应的频率。 一次次缓慢悠长有自身节奏的呼吸中,卢米安一点点让自己的大脑放空。 与此同时,他于脑海内勾勒出一轮赤红的太阳,让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上面,以此排除掉其余的杂乱念头。 这是奥萝尔特意叮嘱过的,让他冥想时一定要选现实存在且代表着光明的事物来勾勒,免得被某些污秽的、邪恶的事物盯上。 作为“永恒烈阳”泛信徒的卢米安第一反应就是观想太阳。 他的心灵逐渐平静了下来,感知中的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那一轮赤红的烈日。 忽然,卢米安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似乎来自无穷高处,又好像就在耳边响起,既让人听不清楚,又有雷声轰隆的意味。 无法言喻的嗡嗡之声里,卢米安心脏狂跳起来,脑袋就仿佛被人插入了一根铁钎,用力搅拌了几下。 剧烈的疼痛瞬间爆发,那轮炽烈的太阳变得鲜红似血,并飞快染上深沉的黑色。 这冥想中的画面随之破碎。 卢米安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起气,有种自己快要猝死的感觉。 足足十几二十秒过去,他才从那种濒死的体验中缓了过来。 他本能低下脑袋,审视起自己的身体。 他看到左胸位置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某种深黑色的、类似荆棘的符号仿佛来自心脏,从体内长了出来,它们一个接一个连在一起,链条般往背后延伸而去。 而这些“荆棘”上方是疑似眼睛的图案和虫子般的扭曲线段,它们都呈青黑色。 此时,这些如同纹身的事物都在缓慢变淡。 卢米安先是一惊,旋即有了诸多想法。 他飞快下床,直奔全身镜前,用背对准了它。 然后,他竭力往左扭头,查看背部的情况。 他勉强看见由黑色“荆棘”组成的链条在背心处又钻入了体内。 也就是说,这“荆棘”锁链以环的形式锁住了他的心脏连同对应的身体。 “黑色的和青黑色的是两种不同的符号,青黑色的这些感觉有点眼熟,嗯……和我流浪时帮助过的那个老头身上的很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做有大片雾气的梦……”卢米安分析着身上不同于现实的“特殊”,直到它们彻底变淡,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卢米安颇感失望。 虽然找到了特殊之处,但他觉得毫无意义。 因为引导它们出现的过程让他极为痛苦,接近死亡。 这种快要昏迷过去的状态下,去面对那背着猎枪的怪物和给它送食物有什么区别? 而如果等到他重新有一战之力,“特殊”又快要消失了。 梦境里气候颇冷,像是山里的初春,卢米安总是光着身体也不是太舒服,快速又穿好了衣物。 仅仅只是做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就异常疲惫,脑袋又有点痛了。 很显然,刚才冥想带来的冲击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如初的。 这种情况下,卢米安决定今晚放弃探索,不做尝试,好好睡觉,认真休养。 ………… 他睡醒一觉后,天还没有亮起。 望着屋内的黑暗和靠近窗帘处的些许绯红,卢米安将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仔细回忆了一遍。 “我之前在现实里也冥想过很多次,都没有听到那奇怪的声音,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痛苦…… “只有在那个梦境里才存在特殊?”卢米安疑惑坐起,打算做下确认。 他又一次按照流程,尝试起冥想。 那轮赤红的太阳飞快浮现于他的脑海,他心灵的杂乱渐渐沉淀了下去。 这是卢米安熟悉的冥想体验,没有奇怪的声音,也没有剧烈的痛苦,更没有濒死的体验。 过了一阵,他结束冥想,解开扣子,低头审视起自己的心脏位置。 那里没有一个符号。 “果然,那是属于梦境的特殊,影响不到现实……”卢米安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失望。 他抬起脑袋,望向被帘幕遮住的窗户,念头随之发散开来,思考起梦境里那种“特殊”能不能被利用,该怎么被利用。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窗外似乎多了道黑影,不大的黑影。 卢米安的瞳孔一下放大,整个人高度紧张。 他最本能的反应是叫姐姐,但随即想到,自己就在家里,奥萝尔说过会看着这边,她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于是小心翼翼下床,缓慢靠近窗口。 这个过程中,卢米安时刻等待着姐姐叫停行动。 奥萝尔没有出现。 卢米安来到了窗前,抓住帘布,谨慎地将它拉开了一道缝隙。 窗外是安静而幽深的黑夜,绯红的月亮远远挂在天边。 不远处轻轻摇晃着叶子的榆树上,一只猫头鹰静静站在那里,正对着卢米安的窗户。 它比绝大部分同类都要大一圈,眼珠一点也不呆板和僵硬,望着卢米安的眸光带着难以言喻的俯视感。 那只猫头鹰! 它又来了! 卢米安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这猫头鹰和上次一样,与卢米安对视十几秒后,什么都没做就展开翅膀,飞向了黑夜的深处。 “……”卢米安一时无言。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拉开窗帘,骂骂咧咧道: “脑袋有病是不是? “每次都来看一眼,看一眼,也不说话就走了! “你是哑巴吗,还是智商有问题,这么多年都没学会人类语言?” 其实,卢米安对那只猫头鹰的举动有自己的猜测,认为是姐姐的存在让它不敢做什么事情,毕竟奥萝尔说过,夜里只要不离开这栋建筑就可以保证安全,如果他刚才一时冲动,把脑袋探出了窗外,那只猫头鹰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静静飞走。 骂了一阵,卢米安决定拉上窗帘再补一会儿觉。 他目光随意往外面扫了一下,突然凝固在了那里。 十几米外一片小树林边缘,有道人影正缓慢走过。 她穿着粗布制成的深色长裙,头发稀疏而苍白。 “娜罗卡……”卢米安认出了这道身影。 那正是他之前询问过巫师传说的娜罗卡。 娜罗卡的脸庞仿佛半融入了黑暗,眼睛在淡淡的绯红月色下反射着奇异的光芒,整个人动作异常僵硬,如同游荡的鬼魂。 ps:感谢黑夜幽里打赏白银盟。 第二十章 风俗 卢米安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把身体往后缩了一点。 娜罗卡并没有往这个方向而来,慢慢地、慢慢地进了小树林,消失在了幽深的夜色里。 “她的状态不是太对啊……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卢米安略感担忧。 最近这段时间,村里的反常情况越来越多了。 他又往外面眺望了一阵,夜色已归于安静,只有摇晃的树叶证明着风的存在。 “你在看什么?”奥萝尔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背后响起。 卢米安不惊反喜,转过身去,对套着两截式睡衣的姐姐道: “你也察觉到不对了?” “没有。”奥萝尔垂落的金发略显凌乱和蓬松,一看就是刚起床。 紧接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看到什么不对,我只知道有个家伙大半夜不睡,在窗口徘徊。” “顶多还有一个小时就天亮了,怎么能算大半夜……”卢米安习惯性地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才问道,“你不是因为那只猫头鹰又飞到窗外过来的?没有看见外面的娜罗卡?” “娜罗卡?”奥萝尔难得露出茫然的表情。 卢米安没有隐瞒,从自己醒来发现窗外有黑影开始一直讲到状态奇怪的娜罗卡走入小树林内。 至于梦境冥想带来的特殊之处,他打算先咨询过那個神神秘秘的女人再考虑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奥萝尔,或者再瞒一段时间,免得姐姐阻止自己获取超凡力量。 奥萝尔好看的金色眉毛皱了起来: “娜罗卡可能已经出了问题…… “天亮之后你去他们家看一下。” “什么问题?”卢米安下意识追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看见,没法做准确判断。”奥萝尔没好气地回答。 “你真的没有看到?”卢米安还以为姐姐全程监控着这边。 奥萝尔“呵”了一声: “你以为想看什么就可以看什么?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伱就得考虑给我挑哪块墓地了。 “我不会没事往外面看,也就监控下你的状态,有什么不对才会醒来。” 姐姐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在照看我啊……卢米安愣了一下,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奥萝尔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所以,我才告诉你,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追寻超凡力量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嗯。”卢米安郑重点头。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独行。” ………… 用过早餐后,卢米安担负着姐姐的嘱托,直奔娜罗卡家。 他还没有靠近,就看见门外站了许多村民,这包括自己几个伙伴,以及阿娃的父亲纪尧姆.利齐耶,雷蒙德的父亲皮埃尔.克莱格,本堂神甫的弟弟蓬斯.贝内等人。 “出了什么事?”卢米安小心翼翼地绕过蓬斯.贝内和围绕他的几个恶棍,来到雷蒙德身旁。 雷蒙德颇为悲伤地回答道: “娜罗卡过世了。” “啊?”卢米安虽然已做好娜罗卡出事的准备,但没想到她已经死去。 雷蒙德絮叨着又道: “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本堂神甫来给她做过临终慰藉了。 “我们前两天找她问巫师传说那会,她还好好的,很精神,怎么突然就过世了……” 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卢米安心中一惊。 他正是在这个时间点看到娜罗卡身影的,而本堂神甫的临终慰藉要么早一些要么迟一点,不会差太多。 所以,我看到的其实是娜罗卡的鬼魂?这事发生在那只猫头鹰飞来注视我后……它真能带走人类的灵魂?嗯,娜罗卡是当初巫师事件还活着的目击者之一……要不是我听姐姐的话,没有在天黑以后出门,可能本堂神甫临终慰藉的对象就换成我了,呵,他对我的临终慰藉是朝我吐一口痰吧……卢米安脑海内不断有各种念头闪过。 雷蒙德也没有和他聊天,站在那栋两层房屋外,静静地哀悼着娜罗卡。 卢米安收敛住想法后,看见莉雅、莱恩和瓦伦泰三个外乡人走了过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不等卢米安打招呼,莉雅抢先问道。 他们看见路上聚集了很多人。 卢米安叹了口气道: “我的卷心菜们,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夫人过世了。” “那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外?”莉雅没先表示哀悼,因为卢米安的话不那么令人相信。 她依旧穿着先前那套衣物。 卢米安当即做出明显的上下打量动作,看得莉雅心头有点慌。 “怎么了?“莱恩开口问道。 卢米安笑了一下: “你们肯定不是达列日本地人。” “我们来自比戈尔。”莱恩坦然回答。 比戈尔是因蒂斯共和国莱斯顿省的省府,达列日则是莱斯顿省南方边境一座城市,管辖着包括科尔杜村在内的一大片区域。 “难怪你们不知道达列日地区的风俗。”卢米安点了点头。 他之前以为这三个外乡人是达列日过来的官方人士,结果来自省府比戈尔。 身份看来比我预想的要高不少……卢米安默默更新了对莉雅等人的判断。 “什么样的风俗?”莉雅颇感兴趣地问道,“可以告诉我们吗?” 卢米安本来就想和他们搞好关系,于是笑着说道: “你们是我的卷心菜,我怎么会不告诉你们? “你们知道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应的星座,而在达列日地区,我们还相信每个家庭也有自己的星座,产生对应的运气,而家人尤其是家主的死亡和出殡会带走这种好运。 “为了不影响星座,留住运气,我们会在下葬前将死者放在一个家庭的中心,也就是厨房内,然后剪下她的部分头发和指甲,将它们永远地藏在家里,但不能被客人发现。 “这种时候,参加葬礼的人如果进了房子,会影响到相应的星座,带走一部分运气,所以,我们参加葬礼都是在门外哀悼,顶多到门口眺望一下,然后去教堂旁边的墓园等待。” “这样啊。”莱恩轻轻颔首,“这和每个地区的大教堂都有圣骨存放一样,‘在有部分圣体的地方永远会有圣人存在’。” 他转过身,面朝娜罗卡的家,摘下头顶礼帽,放到胸口,开始默哀。 莉雅和瓦伦泰也跟着表示哀悼。 等到他们结束,卢米安对他们道: “我要去门口眺望遗体了,回头见,我的卷心菜们。” “好的。”莱恩温和点头。 卢米安压低嗓音,补了一句: “我会帮你们找那本小蓝书的。” 不等莉雅等人回应,他往旁边退了一步,笑着说道: “你们怎么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 “要在异乡待一段时间的情况下,没法太在意体面。”莱恩简单说道,莉雅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纱上挂的银色铃铛。 告别瓦伦泰等人,卢米安走到了娜罗卡家门口。 排了一会儿队,终于轮到了他。 他站到门边,眺望向前方的厨房。 娜罗卡的尸体还没有被放入棺材内,静静地躺在几根长凳拼成的简陋床上。 她的指甲已被剪掉,稀疏的白发比以往整齐了不少。 她的脸庞呈青白之色,加上皱纹的存在,哪怕卢米安这种胆大的年轻人,也不敢注视太久。 “和天亮前看到的她相比,脸色更青了……”卢米安暗语一句,做了个微微鞠躬的动作,离开了门口。 和雷蒙德一起往墓园走去的途中,他猛然拍了下脑袋: “哎呀,我忘了通知奥萝尔。” “那你快去。”雷蒙德表示理解。 奥萝尔很多时候都不爱出门,不靠弟弟还真没法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卢米安顺势道: “正好这里离你家不远,把小蓝书借我两天,我家那本被老鼠啃了几页,需要抄写一下。” “好。”雷蒙德答应了下来。 反正现在距离下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 “娜罗卡过世了。”卢米安藏好小蓝书,回到家里,对奥萝尔说道。 奥萝尔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果然出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只猫头鹰造成的……” “我也怀疑。”卢米安附和起姐姐。 奥萝尔“嗯”了一声: “天黑之后,你一定不要离开家。 “和你一起追寻巫师传说的人,你也得想办法警告他们。” “好。”卢米安刚才已经用“娜罗卡才被问到巫师传说没两天就去世”恐吓了雷蒙德,让他最近这段时间在天黑后不要出门。 “娜罗卡是个好人,我去换身衣服参加她的葬礼。”奥萝尔一边往楼梯口走去,一边问道,“你是和我一起过去,还是看会儿书做张卷子再去?” 这种时候还做什么卷子?有的时候,卢米安不是很能理解姐姐的思路。 考虑到要对比小蓝书,他对奥萝尔道: “我做张卷子再去。” “很好。”奥萝尔颇为欣慰。 目送姐姐出门后,卢米安的表情沉凝了下来。 他上到二楼,进了书房,拿出雷蒙德家借来的小蓝书,对比起自己家被剪掉部分单词的那本。 时间缓慢流逝着,相应的单词一个个被找了出来,写在了白纸上。 卢米安认真拼凑了一阵,然后按两句话的体量做了调整。 很快,可能的求助信内容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们需要尽快获得帮助。 “周围的人越来越奇怪了。” 第二十一章 应对之策 看着还原出来的“求助信”,卢米安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虽然这不一定代表就是那封信的内容,毕竟只要不太在意语法,那些单词还能造出别的句子,比如“周围的人需要尽快获得帮助,我们越来越奇怪了”等,但还是让他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在了心头。 换做以往,他可能会认为寄信者在恶作剧,可现在的科尔杜村,反常的事情真的越来越多了,而这还只是被他发现的部分。 “不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也不能假装无事发生…… “姐姐说过,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要懂得规避危险,不能在发现墙壁快要倒塌后还站在它下面……” 卢米安回过神来,迅速有了决断: 必须尽快离开科尔杜村,和姐姐一起! 至于这里的异常,自然有官方的人来处理,这里的村民也肯定是由他们来保护,卢米安自己既没有担负起这个责任的义务,也缺乏相应的能力。 “另外,还得加快对梦境废墟的探索,争取短时间内就获得超凡力量,以应对离开这里的过程中可能发生的意外……”卢米安头脑愈发清醒,心里满是急迫之情。 他最怕的是自己和姐姐还没来得及离开科尔杜村,异常就爆发了,那样的话,他至少要做到不能拖累姐姐,而相应的前提是,他需要变得比现在强大不少。 想到这里,卢米安把自家那本小蓝书放回原位,带上写有刚才单词和句子的纸张,快步走下了楼梯。 他特意绕到灶炉旁边,将那张纸投入了火中。 出了门,卢米安直奔老酒馆。 酒馆的门紧闭着,老板兼酒保莫里斯.贝内应该是去参加娜罗卡的葬礼了。 不过,作为一家兼职的旅馆,白天不可能所有的门都锁上,不给住客们进出的机会。 卢米安绕至小路上,推开了酒馆的后门。 来到楼梯口,他望了大厅一眼,没看到一道人影。 蹬蹬蹬,卢米安上了二楼,停在了那个神秘女人的房间外面。 见门把手上没有悬挂“正在休息,请勿打扰”的牌子,卢米安吸了口气又缓慢吐出,然后屈起手指,轻轻敲动木门。 咚,咚,咚…… 他一连敲了三下,可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咚,咚,咚……卢米安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可还是无人回应。 他又拍打了几下,房间内一片寂静。 “不在?”卢米安皱起了眉头,“旁观娜罗卡的葬礼去了?” 他不再浪费时间,下了二楼,出了酒馆,直奔教堂旁边那個墓园而去。 途中,他路过了娜罗卡的家。 此时,门外告别遗体的人群已全部散去,都到墓园去等待了。 卢米安远远望了一眼,正好看见本堂神甫的弟弟蓬斯.贝内从屋内出来。 “这……”他一阵惊讶,下意识往旁边那栋建筑靠去,缩到了遮挡物后。 举行葬礼的时候,不是不能进屋,免得影响星座,带走好运吗? 蓬斯.贝内停在娜罗卡家门口,与那位老夫人的幼子,叫做阿尔诺.安德烈的中年男子低声交谈了几句。 等到蓬斯.贝内离开,阿尔诺锁上大门,往墓园方向而去。 “娜罗卡的死果然有点古怪……”卢米安皱起眉头,无声自语。 他现在觉得,娜罗卡的死亡未必是那只猫头鹰造成的,更大可能与本堂神甫那伙人暗中的古怪有关。 那只猫头鹰或许只是遵循着自身的使命,来科尔杜村带走死者的灵魂,然后于途中停下来观察了卢米安一阵。 当然,卢米安还有个更惊悚的猜测: 本堂神甫那伙人说不定与那只猫头鹰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们的古怪,他们暗中做的事情,最初的源头或许就是当初那位巫师的遗留。 “在离开科尔杜村前,可以找机会把我这些猜测告诉莱恩、莉雅他们,希望他们能尽快查清楚真相,快点把问题解决。”卢米安收回目光,一边若有所思地在心里嘀咕,一边走向“永恒烈阳”的教堂。 整个葬礼中,卢米安看似沉默、严肃,实际却在不断地观察每一个村民,希望从他们的表情里找到异常之处。 很可惜,他毫无收获。 不过,他也因此产生了一定的错觉: 村里部分人可能戴着某种假面具…… 而那个给他塔罗牌的神秘女士并未出现在墓园。 ………… 接近傍晚的时候,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内。 “你写的卷子呢?”奥萝尔看了走到面前的弟弟一眼,随口说道,“给我看看。” 卢米安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有件事情告诉你。” 奥萝尔的目光扫过了他的脸庞: “村里某只野生动物又叼走你的卷子了?” “不是。”卢米安沉声说道,“我从那几个外乡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奥萝尔收敛住笑容,点头示意继续。 卢米安从莱恩等人在追查一封求助信开始,讲了家里小蓝书的异常,讲了对普阿利斯夫人的怀疑,讲了自己借来雷蒙德家小蓝书,初步还原出了求助信的内容。 最后,他提议道: “我们尽快离开村子吧,到达列日,不,比戈尔,住一段时间。” 奥萝尔没有立刻回答,沉思了足足十几秒才道: “这确实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但有一个问题,在官方人士展开调查的同时,我们突然匆匆忙忙地离开科尔杜,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被他们拦截下来,重点排查? “如果我不是非凡者,这倒没什么,可我是不被官方认可的野生非凡者,会被裁判所抓走净化的那种。” 卢米安毕竟经验不足,先前竟忽略了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他隔了一会儿才道: “强行闯出去,然后躲到别的城市,或者别的国家?”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奥萝尔哑然失笑,“据我观察,那三个外乡人应该都挺厉害的,如果只有一个,我或许还能应付,可他们有足足三位,而且,你怎么知道村外没有埋伏大部队,就等着嫌疑人受到惊吓,主动现身,往外逃跑?” 卢米安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姐姐,自己还是太青涩太稚嫩了,关键时刻思维不够缜密。 “你啊,还是太莽撞了。”奥萝尔点评道,“不过也正常,年轻人哪会没几分锐气?” 她顿了一下又道: “明天上午,伱去行政官那里,帮我给《小说周报》拍封电报,内容是询问之前提过的作家沙龙在什么时候举行。” 奥萝尔是《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相当受读者的欢迎。 ——科尔杜村只行政官和本堂神甫各掌握着一台电报,负责对外做紧急联络,村民们平时要使用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支付足够的费尔金。 见卢米安露出不解的神色,奥萝尔笑了笑,简单解释道: “《小说周报》一直想请我去特里尔做一些活动,我都拒绝了,包括最近的作家沙龙。 “既然我主动询问起这件事情,那他们肯定会热情地邀请我过去,甚至还会报销来回的蒸汽列车票费用。 “这样一来,我们的离开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即使会受到暗中的观察,也不至于被当成嫌疑人来对待。 “到时候,我有办法短暂地瞒过他们,只要我们两个真的没受到异常事件的污染,就有极大概率顺利离开科尔杜。” “好。”卢米安忍不住松了口气。 几秒后,他好奇问道: “奥萝尔,呃,姐姐,非凡者就是对拥有超凡力量的人的称呼?” “对。”奥萝尔没有多讲。 她转而笑道: “你居然愿意抛下你那些朋友,直接逃离科尔杜。” “别人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卢米安“呵”了一声。 当前最重要的是保证姐姐的安全! 奥萝尔“啧啧”笑了起来: “来来来,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可爱听了。 “你之前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了?可每次不是悄悄提供帮助,就是假装无意地提醒他们。” “那些都是小事。”卢米安辩解了一句。 现在的异常可是会威胁到姐姐。 “好吧好吧。”奥萝尔一副不和小朋友争执的表情,“该准备晚餐了,今天轮到你了。” 卢米安“嗯”了一声,走向灶炉。 ………… 红月被云层遮住的幽黑夜晚。 卢米安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 他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明显的忧虑。 奥萝尔的应对不是不好,可卢米安担心在等待《小说周报》回电的这段时间,村里的异常就爆发了。 为此,他无比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而在梦境废墟里获取超凡力量是当前他最容易触及的途径。 令他可惜的是,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找到那位女士,无法获得相应的建议,只能自己先尝试一下。 对他来说,形势到了如今这个程度,就仿佛箭架到了弓上,弦已经拉开,必须将它发射出去了。 没有犹豫,卢米安收敛住心神,慢慢进入了睡眠状态。 第二十二章 布置 淡淡的灰雾里,卢米安醒了过来。 他当即翻身下床,直奔窗口,望向外面。 那座由棕红色石块和红褐色泥土构成的山峰如往常一样,静静立在荒野上。 它虽然只有二三十米高,但却给人一种插入云层,连接天空的感觉,以至于卢米安下意识就用“山峰”这个词来形容它。 它的脚下,那一栋栋呈各种状态的坍塌建筑于荒野上组成圆环,一层层往外。 “那个背猎枪的怪物从身体结构上来看,肯定擅长奔跑和跳跃,同时还具备一定的智商,能使用猎枪这种相对复杂的武器…… “它有非常强的追踪能力…… “不确定它是不是像奥萝尔那样,拥有一些超自然的能力…… “……” 关于目标的种种细节在卢米安脑海内浮现了出来。 他初步判断,真要和那个背猎枪的怪物正面对抗,自己被打死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如果尝试利用身上的特殊,那死得更快,因为一旦进入冥想,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搞到濒死状态,对方只需要简单一击就可以完成收割。 除了没法正面对抗,偷袭刺杀也不在卢米安考虑范围内——这一是以对方表现出来的追踪能力,他很可能无法真正地隐藏住身形,也就没法做到偷袭,二是他没有远程武器,哪怕只是给他一把左轮,他现在也不会如此为难。 这两天,卢米安反复思考过该怎么对付那個怪物,最终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利用陷阱! 他曾经跟村里的猎人进过深山,学过怎么设置一些简单的陷阱,之后在少数恶作剧里熟练了技巧。 卢米安原本想的是利用家里那些油,比如,把它们装在一个无盖的大桶里,放到隐蔽的高处,用一根绳子系上,等目标一过来,立刻拉动绳子,让大桶倾倒,泼得对方一身是油,然后趁机丢一根点燃的火把过去。 可斟酌之下,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那个怪物表现出很强追踪能力的前提上,必须充分地高估它的嗅觉! 油类的气味可是相当明显的。 而如果用别的强烈气味来掩盖,卢米安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改变对策,是否会像野狗那样连细微的不对都能分辨出来。 最终,他选择了挖深坑埋利桩。 这同样存在一定的问题:以那个怪物表现出来的追踪能力,它有不低的概率提前发现异常,看穿陷阱。 卢米安的应对是,想办法降低它的防备心,利用好思维的误区。 简单来说,他只能寄希望于智商上可以压制住对方,在武器都不如目标的情况下,利用好身为人类的最大优势。 “至少从上次看,它有一定的智商但不会太高……”卢米安在心里宽慰了自己一句。 当然,他不会因此而轻视那个怪物,他打算把对方的智商放在正常人这个水平来谋划。 对标的人物是蓬斯.贝内。 “不,那家伙太蠢了,要不是他有那么多打手,我早就让他跪下来喊爸爸了。”卢米安想了想,谨慎地调高了对怪物的预计,“嗯,按照没读过书的本堂神甫来对待。” 他又一次望向窗外,目光停留在了自己家和那片废墟之间的荒野上。 这里离“安全区”更近,对他来说最为保险,但缺乏遮挡物,一览无遗,实在不适合“埋伏”。 “挖陷阱没问题,可用自己当诱饵的话,对方远远就能看到你,直接开枪干你,根本不会过来……”卢米安嘀咕了两句,决定冒险进入废墟,在那里找合适的地方设置陷阱。 本就有了草案的计划迅速在他脑海内成形,只剩下最后一点需要确认: 挖深坑埋利桩需要不少时间,卢米安没法命令对方,让它等到自己弄好了再来。 想了想,卢米安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太阳”的姿势,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虔诚地祈祷道: “我的神,我的父,请庇佑我解决那个怪物吧。 “赞美太阳!” 世界上的事,绝大部分都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卢米安不再犹豫,提着钢叉和斧头,出了卧室,进入书房。 考虑到目标的武器,他决定更换“防护装备”。 卢米安脱下了棉衣,用绳子将一本本硬封皮的书绑在了前胸与后背处。 这是自制的“纸甲”! 隐约间,他记起姐姐曾经说过,这样可能会受什么内伤,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卢米安活动了下身体,确认当前的书籍数量不至于太过影响自己的战斗。 他重新穿上了外面那件皮制夹克,一路下到底层,翻找起设置陷阱可能需要的材料: 没多久,他手里多了把铁锹,腰间多了一捆绳子——这一是用于攀爬,二是用来制作绳网,代替树枝的。 完成准备后,卢米安深吸了口气,用拿着铁斧的右手拉开了大门。 淡淡的灰雾弥漫于荒野上,他一步一步向仿佛染着血色的山峰走去。 死一般的寂静里,卢米安到了那片废墟的边缘。 他先侧走了一段距离,将铁锹、钢叉、绳子等东西丢到了一栋倒塌建筑的阴暗角落里,然后只带着斧头回到之前进入废墟的地方。 他没任何异常地做起探索,与上次一样缓慢向废墟深处潜行而去。 到了被三脸怪物吓退的地方,他停留了近一分钟才转身往回。 走到一半,他开始绕路,绕向存放铁锹、钢叉的那栋倒塌房屋。 接近目的地时,卢米安开始观察地形,寻找适合设置陷阱的地方。 “这里有个比较宽又不长的裂缝,稍做改造就是一个好陷阱,而且还能节约我不少时间,倒是另外一个,也许要很久,只能希望那个怪物不要这么快追踪过来……” 卢米安取了铁锹等物,返身到挑中的位置,快速设置起陷阱。 等初步改造好裂缝本身,他用斧头砍断削尖了一截截木头,将它们安放在了陷阱底部,接着,他编织绳网,铺在陷阱上面,再盖了一层浮土,尽量与周围一致。 完成这件事情后,他假装本人是怪物,正追踪自己而来,到了这个陷阱前。 “如果它能察觉到这个陷阱,肯定会选择绕过,甚至直接跳过去,大概会到这个位置…… “我需要的是,它一到这里就能看见我而之前不行,所以,我只能躲在这里……”卢米安用脚丈量着距离,用眼睛辨别着方向,慢慢来到了一堵还算完好的墙壁旁。 他蹲至那里,确认了下视线情况。 然后,他开始挖第二个陷阱。 这是针对“正常人类”的布置: 当一个人追踪目标的途中,发现对方给自己设了一个陷阱,而自己轻松察觉,并找到了就在旁边埋伏的敌人后,多半会很得意很急切,忽略掉存在第二个陷阱的可能,急吼吼扑向猎物。 普通智商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思维误区或者说盲点。 卢米安只希望那怪物达不到人类的平均智商,否则自己只能转身就逃,之后大概率被追上,死在荒野某处,小概率逃回自己家,躲入“安全区”。 科尔杜村的异常逼得他拿生命来冒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卢米安终于弄好了第二个陷阱,而那个背猎枪的怪物还没有出现。 别的怪物同样如此。 他终于能够安心一点,在藏好铁锹等物品后,站直身体,张开了双臂。 “赞美太阳!”这一次,他更加地真诚。 卢米安随即缩到了那堵墙壁旁,半蹲于地,盯着第一个陷阱。 从他刚才过来的地方是看不见这边的,因为有一栋整体坍塌的建筑遮挡视线。 他耐心做起等待。 扑通,扑通,扑通……卢米安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对他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流浪的时候,他也面对过年龄大于自己体格强于自己的“敌人”,但彼此并不以杀死对方为目的,主要是为了抢夺食物、金钱和适合睡觉的地方。就算在这个过程中,真的有人因此死去,那也属于意外。 而现在,他即将迎来的敌人是一个不会遵守人类法律和道德的怪物,并且远比他强,说不定还拥有少量超凡能力,一旦计划出点纰漏,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扑通,扑通,扑通……卢米安不可避免地高度紧张。 没有人不想好好活着,他也不例外。 吸,呼……吸,呼…… 卢米安做起了深呼吸,以此调整紧绷的精神。 而这似乎没太好的效果。 一时之间,他既希望那个怪物早点来,又害怕它真的到来。 前者是因为能让事情快些结束,如此一来,不管结果是好是坏,至少卢米安不用像现在这么紧张,行将崩溃,后者则单纯是一种恐惧。 见这么下去自己的状态会越来越差,他一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不拖累奥萝尔”,一边尝试起冥想。 那轮赤红的太阳比以往更难勾勒,但随着卢米安的努力,它最终还是浮现了出来。 这也让卢米安平静了不少,只是身体还有些许颤栗。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轻微的动静声。 这就仿佛他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一片草场,某个牧羊人正在轻手轻脚地靠近。 第二十三章 战斗的智慧 卢米安的精神完全集中了起来。 当事情真要发生的时候,他反而不像刚才那么恐惧了,虽然身体依旧有点战栗,但至少不会有那种自己快要崩溃的感觉。 “五年前我就应该死掉的,多亏了奥萝尔才活到现在,已经赚了五年了,还有什么害怕的?”卢米安咬着牙,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 下一秒,他看见第一处陷阱表面铺的浮土上,本就昏暗的光线愈发黯淡了。 有身影到了它的旁边,遮住了穿透高空浓雾洒落的些许光芒。 那身影正是背着猎枪、半人半野兽的怪物,它猩红似血的眼睛扫向地面,前弯的“膝盖”屈了起来。 也就是一个呼吸后,套着深色夹克穿着泥泞长裤的它取下猎枪,跳了起来,在控制着高度的情况下直接跃过了那处陷阱,落到了坚实而有所开裂的地面上。 几乎是同时,它扭过披着油腻腻黑发的脑袋,望向有些微动静传出的地方。 然后,它看见了一脸惊慌,匆忙起身,试图躲向墙壁后面的卢米安。 低吼之中,这怪物又一次高高跳起,扑向目标。 它锁定的位置是卢米安原本所在靠外一点,免得对方转过身来,趁自己立足未稳,给予致命打击。 而卢米安连扑带爬般消失在了墙边。 那怪物刚一落地,脚下泥土就承受不住重量般往下坠去。 它无从借力,跟着泥土和绳网,落向了突然出现的深坑底部。 扑通! 重物坠地的动静回荡开来,夹杂着仿佛老鼠惨叫般的声音。 闪到墙后的卢米安看到这一幕,心中难以遏制地涌现出强烈的喜悦情绪。 第一步成功了! 这让他残留的恐惧顿时消失了大半,他抄起放在旁边的钢叉就奔向了陷阱旁边。 之前那个无皮怪物顽强的生命力给他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加上现在的目标还有猎枪,所以他并没有让自己的身体出现于深坑上方,而是隔了点距离就停了下来,用钢叉往里面乱刺。 突然,钢叉一重,停在了那里。 紧接着,强大的力量通过钢叉传到了卢米安处,将他强行拉扯向陷阱内。 卢米安猝不及防,被拉得往前滑了一步。 他顾不得观察深坑底部的情景,直接丢掉钢叉,转过身体,往那堵未坍塌的墙壁侧方扑去。 砰! 他后背一重,像是被巨锤狠狠砸了一下。 卢米安喉咙一甜,感觉有明显的铁锈味涌了上来。 扑通一声,他落地失去了平衡,连续翻滚了几下才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爬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他看见半人半野兽般的怪物跳出了深坑。 它手里端着那把单管猎枪,胸腹位置夹克破裂,露出好几個贯穿了身体的狰狞伤口,混杂着淡黄液体的暗红鲜血正不断往外流出,里面各种内脏隐约可见。 很明显,这怪物确实因卢米安的陷阱受了重伤,但还没到完全失去战斗能力的程度。 它在落往深坑底部的过程中,应该有及时调整身体姿态,避过了脑袋、胸口等要害位置,也没让双腿手臂受到严重伤害,否则现在的它很可能都跳不出陷阱。 卢米安一看到对方这模样,立刻就奔入了身侧的房屋废墟内,毫不犹豫。 这不是他临时起意,而是事前就有所规划。 毕竟他也不确认陷阱能不能坑到那怪物,而如果能,是不是可以让它直接失去战斗能力。 要是不行,对方只是重伤,卢米安接下来准备和它玩“捉迷藏”的游戏。 也就是说,利用环境与目标周旋,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拖到它再也无法压制伤势,无论力量还是反应都显著下降。 到时候,机会就来了。 砰! 又是一声枪响,卢米安站立的位置多了一颗颗铅子,少许泥土溅了起来。 缩到一堵半塌墙壁后的卢米安没有停留,手脚并用地从废墟空隙里爬到了另外一边。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就听见半空有风声刮来。 那个怪物跳了过来。 卢米安当即掉转身体,又沿那处空隙爬回了之前那堵半坍塌的墙壁后。 就这样,他借助这里倒塌建筑众多的特殊条件,时躲时藏,时而绕行,不与那怪物直接对抗,只是规避着相应的攻击。 “捉迷藏”可是卢米安的强项。 之前很多时候,在恶作剧后,他都是靠这个本事才逃过了被当场揍一顿的命运。 一追一逃一攻一躲间,时间飞快流逝着,卢米安自己都逐渐有点气喘吁吁,而那个怪物无论奔跑速度、跳跃高度,还是力量、反应,都明显变弱了。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现在的它我也还是打不过……”卢米安又躲回了先前的位置,背靠半塌的墙壁,强行控制住立刻反击的冲动。 乓!他背部又是一痛,整个人往前飞了出去。 他身后依靠的那堵半塌墙壁石块乱飞,彻底倒下了。 那个怪物这次不再选择绕行追赶,直接侧过身体,重重撞击起阻挡自己的障碍物。 它发了全力的情况下,本就摇摇欲坠的半塌墙壁自然承受不住。 不过,那怪物也因此流了更多的血出来,地面一片暗红。 卢米安虽然没有料到会被这样“撞”飞,但本身伤势并不重,反应足够快,顺势翻滚,又躲到了一堆石块垒成的房屋遗骸后。 砰! 紧跟而来的猎枪子弹又慢了一步。 ——那怪物撞倒墙壁后,用来调整自身姿态的时间比之前久了不少。 它摸了摸腰间悬挂的布袋,见子弹已经没有,干脆丢掉猎枪,合身扑向卢米安所在。 卢米安早转移位置,继续捉起迷藏。 当然,他也不敢一直这么玩,玩到对方伤势发作,自己倒下,这一是担心那怪物情况严重到一定程度后会直接逃走,二是害怕时间拖得太长,别的怪物循声而来。 又绕了几圈,卢米安敏锐地发现那怪物的行动似乎有点困难了。 “机会!” 他心中一动,假装逃向了一栋坍塌建筑的侧面。 然后,他立在那里,抽出背后别的斧头,调整起呼吸。 也就是眨下眼睛的工夫,那怪物拐了过来,出现在了卢米安眼前。 卢米安当机立断,趁对方还没看清楚这里的状况,毫不犹豫地提着斧头,迎了过去。 他一个跨步,侧过身体,沉下了肩膀,打算使用姐姐教的“靠”的方式撞退那个怪物,然后再顺势一斧砍向它的脖子。 砰! 卢米安欺入怪物双臂之间,重重靠在了它的胸前。 可这一靠的反应出乎了卢米安预料,对方就仿佛一堵厚实的墙壁,怎么都撞不动! “这……”卢米安心中一紧,顺势反弹,就要扑向地面,强行脱离对方的攻击范围。 就在这时,那怪物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伸了过来,直接捏住了他的脖子。 它表现出来的状态哪有行动困难的样子! “糟糕,被骗了!”卢米安脖子一痛,直接被怪物提了起来,悬在半空。 吱嘎的声音随之响起,他脑袋迅速变得晕沉。 匆忙间挥舞出去的斧头不仅没能砍中目标,反而被打落到一旁。 卢米安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上了那怪物的当。 那怪物确实快要不行了,但还有一拼之力,于是装出虚弱的样子,诱使自己进攻,不再躲藏,而自己轻视了它的战斗智慧,完全没想到这点,落到了现在这个垂死挣扎的局面。 那怪物也真的接近了极限,竟没能直接捏断卢米安的脖子,但这不影响总体局面,只是会多花点时间。 脖子快要断掉,呼吸已无法接上的痛苦中,卢米安脑袋开始发木,近乎空白。 空白。 濒死之际,卢米安突然想到了那位女士的话语: 她让自己利用本身在这个梦境里的特殊之处。 特殊之处……借着思绪接近空白没有杂念的状态,卢米安迅速开始了冥想。 那轮赤红的太阳瞬间凸显于他的脑海。 而与之前利用冥想平复情绪,太阳一彻底成形就立刻让它消失不同,他竭力让这轮太阳保持着存在。 很快,那仿佛来自无穷高处又似乎就响在耳畔的声音刺入了卢米安的脑袋。 剧烈的疼痛随之产生,伴随着心脏快要跳出胸口的恐怖感受,这让卢米安竟忘记了脖子还被怪物捏着,骨头即将碎掉,忘记了呼吸已经跟不上,大脑开始缺氧。 扑通,他摔到了地上。 冥想因此中断,那无法形容的怪异声音消失不见。 可卢米安依旧痛苦不堪,根本没法检查身体的状态,确认周围的情况。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从那种濒死感里恢复过来。 卢米安顾不得检查脖子,双手撑地,抬起脑袋,望向前方。 那个半人半野兽的怪物就蹲在不远之处,手臂前撑,脑袋低垂着。 此时,它胸腹间的几个贯穿伤还在滴落着参杂淡黄液体的鲜血,身体止不住地剧烈颤栗着。 它怎么了?被我展现的那种“特殊“给吓傻了?卢米安边找回着思绪,边拾取起掉在旁边的斧头,一步靠拢过去。 他不给怪物缓过来的机会,双手握住斧头,猛地劈向对方的后脖。 噗的一声,斧头深陷入肌肉,被骨头挡住。 卢米安发了狠劲,抽出利斧,继续下砍。 一下,两下,三下,怪物的脑袋带着飞溅的液体扑通掉在了地上,咕噜滚到一旁。 它的身体又撑了一秒才轰然倒塌。 整个过程中,它没做出任何反抗,始终在那里颤抖。 下一秒,卢米安身体往前弓起,双手自然下垂,任由斧头上的血色不断滑落。 呼,呼,呼,他终于能松口气了。 第二十四章 收获 卢米安没敢让自己缓太久,怕有别的怪物过来,他稍做休整,就忍着脖子和后背的疼痛,以及身体内部的一些不适,蹲到了那怪物尸体旁边。 他右手依旧握着那把斧头,担心猎物并没有完全死亡,也许还会像之前那个无皮怪物一样突然蹦起来。 他纯用左手,摸索着怪物的身体,找出了三枚被称作“里克”的5科佩铜币,以及一个空掉的布袋。 “就这么点?”卢米安失望的不是找到的钱少,而是没发现涉及超凡力量的物品。 要不是为了后者,他闲着没事和这怪物拼得你死我活? 如果不是本身在梦境里具备一定的特殊,现在他已经成为对方的食物。 卢米安撑起身体,望向猎枪怪物滚到一边的脑袋,祈祷自己想要的事物在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怪物满是贯穿伤的身体表面有一点点深红色的光芒析了出来。 它们如同萤火虫,以不可阻止的姿态缓慢飞向同一個地方。 卢米安看得两眼发直,心中逐渐泛起喜悦的情绪: 这种现象绝对和超凡力量密切相关! 没过多久,怪物的胸口出现了一片粘稠的深红,周围不再有别的光点析出。 卢米安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背,伸手抓向那团事物。 这事物很滑,他掉了两次才成功拿起,于掌心掂量了一下: 很轻,有一定的质感和弹性,表面非常光滑……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卢米安再次认识到自己在神秘学上是真正意义的文盲。 无声低语中,他隐约闻到这团奇怪的深红色事物散发出血的腥味,而自己迅速变得浮躁,有种难以言喻的戾气在体内滋长。 有那么一个瞬间,卢米安想提起斧头,再砍那个怪物的尸体几下,以宣泄内心的暴戾情绪。 还好,奥萝尔一直强调追寻超凡力量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他对此有所预防,始终在监控自身的情况,没有因喜悦而放松警惕,提前发现了不对。 “它会影响我的精神状态?”卢米安将那团深红丢入了怪物身上找来的布袋内。 双方一失去直接的接触,他立刻就找回了死战后的平静和还未完全平息的少许兴奋。 他的身体还存在一点点颤栗。 “果然!”卢米安恢复正常后,欣喜地低语了一句。 他随即把那个布袋系紧,挂到了皮带环扣上。 想了想,卢米安又把布袋取下,将它塞到了皮制夹克的内兜里。 这样更不容易丢失,更让他有安全感! 随着衣物的解开,卢米安背后有本书籍失去支撑,啪地掉了下来。 它表面已坑坑洼洼,整体破破烂烂。 这是奥萝尔给卢米安编写的习题册,叫做《高等学校统一入学考试模拟训练集》,本身封皮柔软,开本极大,可以用来做外层保护,并填充空隙。 今天,它在关键时刻为卢米安挡了猎枪一击。 当然,这并不是它一本书的功劳。 卢米安捡起这本习题册,走回怪物尸体旁,对着死去的猎物呵呵笑道: “看吧,知识确实等于力量!” 说完这句话,他本打算顺势把习题册丢到怪物脸上,可想到这是姐姐花费不少心血编写成的,又舍不得。 他反手把习题册插到了腰后皮带内,俯下身体,将怪物尸身拖到陷阱旁,扔了进去,然后,他又把怪物掉落的脑袋踢了下去。 简单清理好战场,卢米安强忍着疼痛和不适,别好斧头,拿上那把已没有子弹的猎枪和自己的钢叉、铁锹,往荒野方向退去。 他边走边注意着身后,不敢有丝毫大意。 终于,他穿过荒野,回到自己家中,上了二楼,进了卧室。 直到此时,卢米安才真正地放松下来,身体的疼痛、明显的不适和强烈的疲惫同时爆发。 他坐到床边,足足缓了好一阵才找回点行动力,但没急着入睡离开,而是脱掉衣物,放好书籍,走到衣柜附带的全身镜前,检查起伤势。 他的脖子已高高肿起,青黑之中有五道透着血色的指印呈现,他的背后则多了一块块明显的淤血,至于轻微的擦伤、碰伤,一时难以数清。 “甚至有点奥萝尔说的那种内伤,也不知道下次进来会不会直接恢复好?”卢米安忍不住将之前的战斗回想了一遍,对自己的表现做了个评价,“不及格,但相差不远。” 其实,战斗的前半段,他可以给自己打个高分,因为不仅充分利用了怪物智商不算太高的弱点,成功引导它踏入第二个陷阱,而且严格遵循着事前的计划,完美地与目标周旋许久,将它拖到了伤势即将彻底爆发的状态,唯一不足的是,他缺乏足够的经验,选择用钢叉去刺深坑底部的怪物,而不是找些重量不小的石头直接扔进去。 到了战斗的后半段,接近胜利的喜悦、战斗经验的不足、对怪物智商的轻视导致他上了怪物的当,险些被杀死。 这样的表现肯定不及格,幸运的是,他前面的成功让怪物也到了极限,没能快速将他弄死,给了他完成冥想,召唤“特殊”的机会。 坦白地讲,在此之前,卢米安完全没想到那“特殊”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让怪物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恐惧之中,连被人攻击都挣脱不出来。 他原本还担心召唤“特殊”带来的濒死状态会让敌人轻松解决自己。 “真的很特殊啊,也很强……”感叹之中,卢米安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废墟里那些怪物之所以不进自己家,让这里变成“安全区”,是因为屋内有更加恐怖的东西存在,比如,自己召唤“特殊”时听到的那个神秘声音的主人! 嘶,想到这里,卢米安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他下意识的反应是赶紧搜查家里每一个角落,找出那个恐怖的东西,但迅速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连猎枪怪物都打不过的人,还是不要招惹将猎枪怪物吓到不敢反抗的恐怖之物! 既然家里一片平静,那就不要去揭开那层遮羞布,尽量保持住当前的“安全屋”状态。 能这样过一天是一天。 至于以后的危险,等以后再来面对。 “不,不是以后,是我成为非凡者并强大到了一定程度后。”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左手提着的布袋。 ——哪怕赤着上半身在镜前检查伤势,他也不想让好不容易获得的超凡力量源泉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玩意儿该怎么用?”卢米安打开布袋,望向那团深红。 它静静躺在布袋底部,本身形体不算太固定,但又明显没有生命力。 缺乏神秘学知识的卢米安一时不知该直接吃,还是举行仪式,将那团深红与自己融合,或者献祭给哪位隐秘存在。 后面这两个办法,还是因为他看了《隐秘的面纱》杂志才能想出来,换做以前,他只憋得出一个单词: “吃!” 卢米安没急着做决定,打算先找老酒馆内那个神秘的女人咨询一下。 他感觉对方应该会指点自己怎么利用那团深红获取超凡力量。 虽然他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愿意这么做,但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实在不行,他还能找姐姐套话。 动作不快地穿好衣物,卢米安将那团深红和获得的所有金钱都塞到了内侧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躺到了床上。 强烈的疲惫涌来,战胜了脖子、后背处的疼痛和体内的不适,让他迅速昏睡了过去。 ………… 卢米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穿过窗帘将整个屋子全部照亮。 他缓慢坐起,只觉全身都很酸痛,就像梦里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确实被狠狠揍了一顿……梦境里的伤真的反应到了现实,但有明显的减弱……卢米安尝试着做了些动作,除了肌肉比较酸痛,没感觉有别的影响。 这让他放下了心。 接着,他掏起身上每一个口袋。 “没有……没有!”卢米安未能拿出那团深红。 这让他表情凝重,眉头紧缩,不知该怎么办。 作为涉及超凡力量的物品,那团深红并没有跟着他来到现实,这与老酒馆内那个神秘女人的说法有点不一样! 卢米安定了定神,快速换好衣物,出了房间。 盥洗室的门敞开着,奥萝尔正面对镜子,认真刷着牙。 “早。”卢米安打了声招呼。 “不早了,是你太迟……”奥萝尔含糊不清地说道。 咕噜咕噜呸,随着金发扎成的马尾甩动,她将嘴里含的漱口水吐了出来。 接着,她侧头望向了卢米安: “昨晚偷偷出去干什么坏事了?” “那只猫头鹰在外面,我哪敢出去?”卢米安很是淡定。 “也是。”奥萝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等会记得拿5费尔金去行政官那里拍电报。” 卢米安点了点头。 这可是他和奥萝尔逃离科尔杜村的关键,他不敢有片刻忘记。 用过早餐,卢米安直奔村广场,行政官的办事地点就在那里一栋两层建筑内。 他抵达的时候,行政官贝奥斯特还在家里,但别的人员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 交了费用,拍好电报,卢米安转身就往老酒馆而去。 虽然那个神神秘秘的女人此时多半没起,但他愿意去等待。 在追寻超凡力量上,他已经等了很久,不介意再等一会儿。 第二十五章 序列与魔药 卢米安进了老酒馆,意外地发现那个女人已经起床,正在角落老位置享用早餐。 她又换了身衣物,立领带荷叶边的棕色长裙配上放在一旁的深色天鹅绒帽子让她仿佛刚参加完上流社会的某个沙龙回来。 “这么早?”卢米安平复了下心态,走了过去。 那女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一晚都没睡?” “也许。”卢米安对这种情况倒是不陌生,毕竟遇到截稿日临近,姐姐奥萝尔也经常熬夜,他只是奇怪面前这位来历神秘目的不明的女士为什么要突然提这么一句。 他瞄了眼对方的“餐桌”,发现摆放的食物分别是点缀着些许坚果的奶油舒芙蕾、一块烤得非常诱人的松饼、一个羊角面包、一杯颜色较深的咖啡和一块猫舌饼。 胃口真不错……不过这些东西真不像是科尔杜能够提供的,除了奥萝尔,或许只有行政官家里的厨师会做……卢米安坐了下来,随口说道: “都是甜点啊。” 那位女士难得认真地点了下头: “因蒂斯的甜点确实味道不错,而且种类众多,就算每天早餐都来一些,也可以一個月不重复。” 说完,她咬了口猫舌饼,半闭起眼睛,感受了一会儿道: “这才是旅行的意义之一啊。” “你不是因蒂斯人?”卢米安趁机问道。 那女士笑了笑: “我来自鲁恩,但就现在的局势而言,这并不重要。” 那个除了蒸汽机械、工厂企业、大量军队,只有安乐椅、薄荷酱、炸鱼加土豆以及纯蛇果酿的啤酒能算特产的鲁恩?身为纯正因蒂斯人的卢米安一下就想起了大家平时嘲笑鲁恩王国的话语。 他“嗯”了一声,转而说道: “我解决掉那个背猎枪的怪物了。” 那位女士喝了口咖啡,相当平淡地赞道: “不错。” 不知为什么,卢米安总觉得对方眼神里带着某种奇怪的情绪。 之前几次交流中,他其实也有类似的感觉,认为对方在玩味、好笑之外,有某种情绪暗藏,只是自己分辨不出来那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继续说道: “我从那个怪物身上获得了一团不正常的深红色事物,拿着它会让我变得暴躁,充满戾气。 “我认为这肯定是涉及超凡力量的东西,但它并没有跟着我到现实来。” 那女士笑了笑: “这么多次进出,你难道没有察觉到,除了你本身的状态,其他都没办法带过来?” “你不是说超凡事物除外吗……”卢米安话未说完就停了下来。 他想到了现在身体的酸痛,想到了在梦境里受的伤,想到了相应的记忆并没有因为回到现实而消失。 思索了一阵,他斟酌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通过那团深红色事物获得超凡力量,让自身变成非凡者后,相应的、不同于正常人的状态就可以带到现实了?” “还算聪明。”那位女士头也没抬,依旧享用着那份奶油舒芙蕾。 “可相应的力量不会因此减弱吗?”卢米安皱眉追问,“我在梦境里受的伤到了现实都轻了很多。” “非凡特性带来的状态改变不会。”那位女士抬起脑袋,望向卢米安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超凡事物除外。” “非凡特性……”卢米安咀嚼起这个名词。 他想到了姐姐说的“非凡者”。 获得了非凡特性,就能成为非凡者?卢米安大概有些明白了。 而基于面前女士的解释,他对梦境的特殊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那片废墟其实是真实存在的,或者原本位于现实某个地方,后来坠入了某个大人物的梦境深处,所以一直在自然地发展着,而我的梦本质上是一个特殊的通道,受胸口那些符号影响产生的特殊通道,连接到了那片废墟? 按照这个推测,我的家出现在那里相当于彼此交互时我梦境留下的一个印记,是我潜意识里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的映射,因此,它才会和周围的荒野和那片废墟不像是同类,就像处在不同的世界…… 怪物们不敢进来是因为确实进不来,它们在真实的废墟内,而我的“家”是梦境与“现实”交融的产物,不具备特殊印记的人没法穿过相应的屏障…… 那特殊印记只作用于我本身,本身所具备的状态会被记录下来,带回现实,而这种时候,不涉及超凡因素的会出现衰减,涉及的不变,死亡应该也是…… 如果真是这样,那梦境的家里应该没恐怖的东xz着,但胸口这些符号的来历、那个可怕声音的源头同样象征着某种恐怖…… 卢米安沉默了好一会儿,对面女士则悠然用着早餐,一点也不介意。 回过神来,卢米安开口问道: “那该怎么使用那团深红色的事物?它就是您说的非凡特性?” 关键时刻,他忍不住用上了敬称。 那位女士放下手里的咖啡,看了他一眼: “我可以给你一份魔药配方,伱照着做就行了。” 慷慨的馈赠让卢米安有些不安: “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那女士笑了一声: “如果我说是命运的安排,你相信吗?” 不信……卢米安下意识在心里回答道。 村里的异常、暴风雨即将来临般的压力、对超凡力量的渴望让他压下了内心的不安,沉声说道: “我相信。” 一旦机会出现,必须无比果断地做出尝试,尽力把握,不能有半点犹豫,不能思前想后! 那女士笑了,眼中那种卢米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更浓了一点。 她从黑色的女士手包里拿出一叠便签纸和一根银制外壳的圆腹钢笔,刷刷写了起来。 很快,她停下手中的钢笔,将最上面那张便签纸扯下来递给了卢米安。 卢米安赶紧接过,飞快看了起来: “‘猎人’魔药配方: “主材料:‘猎人’非凡特性一份; “辅助材料:红葡萄酒80毫升,红栗花一朵(可以是标本,也可替换成相应精油10滴),白杨的树叶粉末5克,罗勒10克; “使用方法:直接喝下。” 卢米安把相应的内容牢牢记在了脑海里,然后折起便签纸,将它放入棕色夹克的内侧口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好奇问道: “‘猎人’是什么意思?” 超凡意义上的猎人? “它是相应序列的名称。”那位女士又抿了口咖啡,“我知道你对神秘学没什么了解,简单给你讲一下吧,我们世界常见的超凡力量共分二十二条途径,通过获取蕴含相应非凡特性的材料调配魔药来获得,而每条途径共有10个序列,从序列9到序列0,数字越小,位格越高,能力越强。 “你获得的非凡特性属于‘红祭司’途径,只能用来调配对应的序列9‘猎人’。” 卢米安听得非常专注,脱口而出道: “那我姐姐奥萝尔属于哪条途径的序列几?” “她是‘窥秘人’途径的序列7‘巫师’。”那位女士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她没有提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奥萝尔都序列7了?也是,她都获得超凡力量好几年了……我服食魔药后也才序列9,和她差得还有点多……只希望之后逃离科尔杜时不拖累她……卢米安忍不住问道: “可以直接喝高序列的魔药吗,或者今天喝序列9,明天就喝序列8?” “理论上可以。”那位女士在卢米安脸露欣喜之色后才补充道,“但这么做的人,绝大部分都变成了死人或者怪物,一千万人里都未必成功一个。” “变成怪物?”卢米安心中一惊。 那位女士“呵呵”笑道: “你姐姐没告诉过你超凡之路很危险吗? “喝下魔药后,如果没有驾驭住那种力量,要么因身体崩溃而死亡,要么异变成怪物,你以为你遇到的那个为什么会是人形?” 难怪……卢米安终于明白了姐姐说的危险是什么。 但他愿意去面对。 “没有降低这种危险的办法吗?”他开口问道。 那女士看了他两秒道: “有,坚定的意志,良好的身体状态,不算太差的运气,至于其他,你现在还不用知道,因为你才是第一份魔药。” “良好的身体状态……”本来打算等下就回去补觉喝魔药的卢米安皱起了眉头。 他在梦境里还处于伤势不轻的状态。 对面女士轻轻颔首道: “不用着急,等到晚上,等到身体的酸痛基本缓和了,再去梦里。” “呃……”卢米安若有所思地问道,“只要我现实里的身体差不多好了,梦境里的伤势就彻底恢复了?” 要知道,他现实中的身体只是有些酸痛,和梦境中的伤完全不对等! “对。”那女士肯定了卢米安的猜测。 她接着说道: “关于魔药,关于神之途径,还有很多常识,等你喝完魔药,成了‘猎人’,我再告诉你。” 神之途径……卢米安疑惑道: “为什么现在不讲?” 那女士笑了一声: “你要是喝魔药死掉,或者变成了怪物,我现在讲那么多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 “……”卢米安无话可说。 他站了起来,告辞离开。 迈开步伐之前,他又问了一句: “你知道村里存在异常吗?” 第二十六章 告密 那位女士正在吃羊角面包,隔了一会儿才对卢米安道: “知道。” 她果然清楚……卢米安心中一喜,斟酌了下语言道: “我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请您帮忙解决科尔杜的问题吗?” 他又改用了敬称。 在他看来,这位神秘的女士绝对要比莉雅他们三个强大,而且强大很多,如果她愿意提供帮助,那科尔杜村的问题将不再是问题,自己和姐姐也不用冒险逃离了,唯一的问题是,相应的代价自己未必支付得起。 至于对方会不会答应,卢米安完全没有把握,甚至可以说持非常悲观的态度,他只是觉得在当前形势下有必要尝试一次,就算被拒绝,也只是损失点面子,他又不在乎这个。 那位女士侧头望向卢米安,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确实能解决这里的问题,但相应的代价是所有都被毁灭,包括你。 “想要获得一个更好的结果,只能靠你们自己。” 问题这么严重了?卢米安的瞳孔瞬间放大,想要看清楚对方的细微表情,看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这位女士拒绝提供帮助,他一点不意外,也不失落,他震惊的是对方口中的科尔杜村问题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重很多倍,甚至可能导致整個村落的毁灭! 既然她能解决,那为什么反倒全村都死,而我们这些普通人和力量不够强大的非凡者却能争取到更好的结果?卢米安又疑惑又惊恐。 他决定后天要是还收不到《小说周报》的回电,就催促姐姐立刻离开科尔杜村,哪怕需要冒很大的风险,也不能再耽搁了! “究竟是什么问题?”卢米安向来不讲究体面,继续追问道。 那位女士笑了笑: “我说出来和你调查出来,结果也会完全不一样。” 卢米安本能磨了下牙,他很不喜欢这种“说话只说一点,总是不肯讲清楚”的行为。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对方眼中那种奇怪的情绪又明显了些。 “好吧。”卢米安想了一下,转而询问,“你知道普阿利斯夫人吗?她也是巫师,呃,非凡者吗?” “算。”那位女士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确实是啊……卢米安进一步问道: “什么途径,哪个序列?” 下一秒,他看见那位女士的表情严肃了一点: “不是正常途径。” “什么叫不是正常途径?”卢米安追问道。 那位女士笑了笑: “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现在就想知道……卢米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本就站着的他正想离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很关键的问题: “女士,那些辅助材料该怎么带到梦境里?” 以梦境废墟的状态,自己顶多在家里翻出红葡萄酒和罗勒这种富裕家庭都会备上的辛香料,红栗花与白杨树叶则需要在现实中搜集。 虽然两者都不难找,卢米安甚至已经想好去哪里“借”,但拿到了也没有用,根本转移不到梦里。 那位女士微笑说道: “我再免费提供一个小小的帮助吧。 “你在现实里找到那些材料,于睡前放到自己卧室的桌子上,我帮伱送到梦里。” 她可以把那些东西送到我的梦境里?卢米安先是一惊,然后才因难题被解决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自己认为非常特殊的梦境还有第二个人可以“进入”。 想到自己进入梦境废墟的特殊很可能源于胸口那些奇异的符号,他就怀疑面前的女士也与那些符号,或者那诡异的、恐怖的声音存在一定的关联。 出了老酒馆,卢米安打算立刻去搜集红栗花和白杨树叶。 就在这时,他看到莱恩、莉雅和瓦伦泰从通向酒馆后门的小路出来,依旧穿着之前的衣物,做相似的打扮。 卢米安心中一动,笑着迎了过去: “早上好,我的卷心菜们。” 莉雅侧过脑袋,于叮当的声音里笑道: “你也很早。” 卢米安当即装出鬼鬼祟祟的样子,左右各看了几眼才压低嗓音道: “我昨天发现了点异常。” 莱恩表情一正,与瓦伦泰、莉雅分别对视了一眼后道: “是什么?” 卢米安略显害怕地说道: “我怀疑娜罗卡的死亡不正常,就是你们昨天旁观了葬礼的那位。” 莱恩给出了继续往下讲的鼓励神情。 卢米安吐了口气道: “我不是给你们讲过达列日地区的葬礼风俗吗?后来,大家都去墓园后,蓬斯.贝内进了娜罗卡的家,而主人没有反对。 “这不是在破坏他们家的星座影响,带走相应的好运吗? “肯定有问题!” “蓬斯.贝内是本堂神甫的兄弟?”莱恩想了几秒,转而问道。 卢米安重重点头。 想到本堂神甫那伙人的异常,想到自己和姐姐即将离开科尔杜村,不用担心可能的灭口和事后的报复,他直接说道: “本堂神甫就不是个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莉雅笑吟吟问道。 她对卢米安这么指责本堂神甫一点也不意外。 卢米安没有客气,将之前某位村民去达列日告密随后失踪的事情讲了一遍,重点放在了对本堂神甫的那些指控上。 他末了道: “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教会的神职人员。 “有一次,我因为某个故事讲得太真实,引起了某些人的不适,只好临时躲到了教堂里。 “我快在圣坛后面睡着的时候,本堂神甫带着普阿利斯夫人进来了,他们两个就这样在神灵注视下做起一些肮脏的事情。 “结束之后的闲聊里,本堂神甫还对普阿利斯夫人感慨,说‘男人为什么不能娶自己的姐妹? “这句话让普阿利斯夫人都接受不了,认为是极其罪恶的,让本堂神甫赶紧忏悔。 “本堂神甫却说:‘很多不错的家庭因为女儿嫁人、别的儿子出去成家,损失了大量的财产,最终败落了下来,如果儿子能娶他的姐妹,这些问题将不再是问题,很可惜,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许’……” 听到这里,冷漠的瓦伦泰脸色铁青地说道: “他究竟是神的仆人,还魔鬼的仆人?” 莱恩则仿佛在思考般点了点头: “难怪蓬斯.贝内结婚这么多年都没被允许单独建立家庭……” 莉雅打量了卢米安两眼,轻声笑道: “你果然事前就知道普阿利斯夫人在和本堂神甫偷情,那天是想利用我们。” 卢米安先是尴尬一笑,旋即一脸正义地说道: “作为‘永恒烈阳’的信徒,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人站在教堂里面。” 那位冷漠的瓦伦泰脸色缓和了下来,赞许点头道: “科尔杜村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再多几个我?卢米安不敢想象这种情况下的科尔杜村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跟着补充道: “那次,我还听见本堂神甫对普阿利斯夫人说,他在谋划一些事情,可能会被裁判所的人盯上,让普阿利斯夫人小心一点,不要说漏了嘴。” 莱恩的表情随之变得凝重: “有具体提是什么事情吗?” “没有。”卢米安未去胡乱编造。 话讲到这个程度就行了,再多说一点,问题说不定今晚就彻底爆发了,他都还没来得及成为非凡者。 告别这三个外乡人后,卢米安花了不少时间搜集到了红栗花与白杨树叶。 临近中午,他抵达广场,来到行政官处理公务的那栋两层建筑前。 此时,绝大部分村民已聚集到了这里,等着选出“春天精灵”。 明天就要开始四旬节的一部分庆典活动了。 卢米安找到了雷蒙德、阿娃等人,挤了过去。 “阿娃有上名单吗?”他开口问道。 阿娃没有说话,心情明显很不平静,雷蒙德则摇了摇头: “不知道。” “肯定有阿娃,村里还没结婚的女性里面,除了你姐姐,她最漂亮,而你姐姐年龄不符合。”站在旁边的纪尧姆.贝里插嘴道。 他就是卢米安等人口中的小纪尧姆,是他们经常一起玩的伙伴之一,长着一头微卷的棕发,脸上有明显的雀斑,蓝色的眼睛因为不够大仿佛总是眯起。 阿娃的堂妹阿泽玛也在这里,她外形是小了一号平庸了一点的阿娃。 此时,她没有说话。 卢米安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她也想当“春天精灵”。 在达列日地区,被选为“春天精灵”不仅是大家对你容貌、品性的认可,而且还会有一些隐性的收益。 听到小纪尧姆的话,卢米安笑道: “如果没有,等行政官念完名单,我就大声喊:‘我选阿娃!’” 阿娃顿时有点尴尬: “不用。” 这其实是正常的流程,行政官念完“春天精灵”的候选名单后,村民们要是有自己的人选,可以当场喊出来,加入投票的行列,只不过,脸皮足够厚愿意这么做的人并不多,卢米安是其中之一。 他对此非常坦然: 反正丢脸的是阿娃又不是我。 没过多久,二楼一扇窗户打开,行政官贝奥斯特出现在了那里。 从外表上看,他比本堂神甫强多了,整齐梳理扑着粉末的棕发、勾着黑线的浅蓝色眼眸、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打理得很不错的两撇胡须,让他卖相相当不错,而双排扣的法兰绒外套更是彰显出了他的地位。 贝奥斯特俯视了众人几秒: “女士们,先生们,时间到了,迟到的人将不再有投票的权利。 “下面,我宣读‘春天精灵’的候选名单: “阿娃.利齐耶……” 听到这里,阿娃明显地松了口气。 没有任何意外,在举手投票里,她获得了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村民认可。 投票结束后,卢米安没和四个伙伴一起去庆祝,借口家里有事,直接离开了广场。 他刚一到家,就询问起姐姐: “有回电吗?” 如果有回电,电报员会送到家里来,顺便再拿一点费用。 “还没有。”奥萝尔摇了摇头。 她转而道: “最近暗流汹涌,你在格斗练习上可不能有丝毫放松,嗯,下午我和你对练。” 卢米安正一身酸痛,闻言暗自嘶了一声。 忽然,他心头微动,故意苦着脸道: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练得太勤快了,今天浑身都痛,奥萝尔,呃,姐姐,帮我按一下吧?你最专业了!” “也行。”奥萝尔轻轻颔首。 ………… 到了晚上,姐姐的拉伸按摩加上充分的休息让卢米安的身体基本恢复。 临睡前,他把三朵红栗花和装在瓶子里的白杨树叶粉末放到了窗前桌子上。 深深地看了它们一眼,卢米安又期待又有点紧张地钻入了被窝。 第二十七章 五个变化 卢米安在灰雾中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是猛地坐起,望向窗前的桌子。 那三朵红栗花和装着白杨树叶粉末的玻璃瓶正静静安放于那里,承接着穿透高空浓雾的些许光芒。 “她真的把辅助材料送进来了……”卢米安松了口气,翻身下床,活动起身体。 他欣喜地发现,脖子和后背处的疼痛已完全消失,体内的不适同样如此。 “果然,现实好了,梦境也跟着恢复了,虽然两边的伤势一点也不对等……”卢米安快步来到附带全身镜的衣柜前,脱掉上半身衣物,全面审视起自己。 那五道透出血色的指印、高高肿起的青黑和一块又一块的淤血全部不知所踪。 这让卢米安忍不住怀疑昨晚猎杀非凡怪物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还好,装在布袋内的那团深红事物、比之前多了几枚铜币的财富和就放在一旁的猎枪同时证明着那场经历的真实。 卢米安一颗心安定了下来,带着装深红事物的布袋、揣着大量的钱币,出了卧室,直奔一楼,提了瓶红葡萄酒,翻了个啤酒杯,拿了罐罗勒回来。 当然,他没有忘记带上姐姐奥萝尔教自己功课时购买的量筒、小型天平等教学仪器。 望着摆满物品的书桌,他一时有点激动,又不可遏制地出现了少许紧张。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只剩调配魔药了! 而魔药不是饮料,比酒精更加危险,稍有问题就会导致服食者死亡或者异变成怪物。 卢米安吸了口气又缓慢吐出,然后利用量筒,倒了80毫升红葡萄酒在啤酒杯内。 他依次又放入了10克罗勒、5克白杨树叶粉末和一朵红栗花。 整个过程没出现任何异常,啤酒杯里的红色液体与之前相比只是多了点渣滓、漂了朵鲜花。 紧接着,卢米安提起手旁的布袋,专注地看着那团深红事物滑入啤酒杯内。 无声无息间,那团深红似乎飞快溶解了,可又像是周围的液体全部被吸入了它的体内。 咕噜咕噜的气泡冒出,血色渲染了整个杯子,那朵红栗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消融。 “这就是‘猎人’魔药?”卢米安吞了口唾液,端起了啤酒杯。 他苦苦追寻的超凡力量已近在眼前。 没有犹豫,卢米安调整了下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微仰脑袋,直接喝起了魔药。 吨吨吨,他鼻端仿佛有刺鼻的血腥味钻入,耳旁又有了点幻听。 刚喝完魔药,放下杯子,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刺痛,来自身体内部每個地方的刺痛。 这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卢米安怀疑自己喝下的是不是一团火,而那团火正在灼烧自己的食道、胃袋、心脏、肺部、小肠、大肠和和所有血管。 与此同时,他喉咙处有浓烈的铁锈味扩散往外。 牢记着那位女士话语的他竭力控制住精神,不让自己直接晕过去,那样的话很可能意味着他被魔药战胜,结果可想而知。 恍恍惚惚间,卢米安低下脑袋,看见手背的血管全部凸显了出来,纵横交错,密密麻麻,鲜红夺目。 刺痛和灼烧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两三秒后,卢米安就有了种它们即将消失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脑袋嗡了一下,耳畔又响起了那仿佛来自无穷高处又似乎近在身旁的神秘声音。 这声音如同一根根钢刺,插入了他的脑袋,用力搅拌起来。 濒死的体验再次袭击了卢米安,本来快消失的灼烧和刺痛跟着变得强烈。 这一刻,卢米安眼睛圆睁,双手紧握,只觉有什么东西正要打开自己的皮肤,从血肉里面钻出来。 他周围的灰雾似乎又浓了点。 怎么都听不清楚的恐怖声音平息了,卢米安体内血肉的蠕动如幻觉般不见了。 可怕的刺痛与灼烧、浓烈的铁锈味和血腥味也跟着消失了。 卢米安终于又呼吸到了带着点凉意的空气,重新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忍不住弯下腰背,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起粗气。 对姐姐所说的追寻超凡力量的危险,他理解得更加深刻了。 只是序列9的魔药,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当然,原本到不了这个程度,只能说确实比较危险,可关键时刻,胸前特殊符号带来的神秘声音让他差点直接崩溃。 每一次喘气似乎都让卢米安找回了一部分力量,没过多久,他感觉自己彻底恢复了。 卢米安尝试着握紧拳头,对准空气,用力挥了一下。 砰! 他竟然直接打出了气流爆裂开来的声音。 这样的力量他之前从未奢望过拥有! 卢米安愈发兴奋了,就在不大的卧室内,腾挪脚步,练习起姐姐教的某种格斗术。 砰砰砰! 他每一拳都能带出脆响,而这么大的动静下,这么逼仄的环境内,他每一步都踏得恰到好处,未碰到任何事物。 一套打完,卢米安不仅不感觉疲惫,反而精神奕奕。 他随即评估起自身的状态: “不比奥萝尔差了…… “无论力量,速度,反应,还是对身体的控制能力,都获得了极大增强,有点非人的味道了…… “既有熊的强壮,又有猫的轻灵,略等于两者的综合体…… “没有魔药,我这一生可能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还未审视完,卢米安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忍不住心中一紧,本能地抽了抽鼻子。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竟能分辨出血腥味的源头在哪里。 它来自于他的身体! 卢米安低下脑袋,看见手背一片血红,像是有多个出血点。 他又来到全身镜前,发现脸上也都是血污。 卢米安伸手往脸庞一抹,擦掉了部分血迹,却没看到半个伤口。 想了一阵,他有了一定的猜测: “刚才服食魔药让奥萝尔说的毛细血管全部破了?等吸收完魔药,伤口又迅速愈合了?” 只有超凡因素的影响才能解释当前的情况。 既然没有伤,那卢米安就不再关注这件事情,将重点放在了似乎有明显变化的嗅觉上。 随着他集中精神,空气中弥漫的味道瞬间被“分解”,以不同种类的形式钻入了他的鼻子。 “血腥味、残留的酒味、花香、尘埃的味道……”卢米安一一分辨了出来,连相当细微的那种都没有放过。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地上那一个个正常看不见的脚印,“看”到了灰尘在卧室内的不同分布,“听”见了自身心脏的跳动,“听”见了房屋外面刮过的微风…… “第二个变化是,感官能力直线提升,对痕迹的把握超越了正常人类的水准……难怪那个怪物那么擅长追踪……”卢米安对此颇为欣喜。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提升并不影响他的日常生活,需要他集中精神才会呈现,平时只是以弱化版本的状态存在。 经过一次次试验和自我审视,卢米安又找到了“猎人”魔药带来的另外两处改变: “第三个变化是在对环境细致观察的前提下,能准确地、直观地找到某些要点,比如,怎么更轻松地把一堵墙壁弄塌,这能让我更好更快速地设置陷阱……这也能作用在人类、野兽和怪物身上,让我能更有效地完成猎杀…… “第四个变化是脑子里多了点野生植物、动物器官的知识,这能帮助我更好地在野外生存,受伤后能迅速找到合格的‘止血药’,需要时更方便地制作出涂抹于武器上的毒药……” 初步确认到这里,卢米安忍不住产生了一点荒谬感: “我竟然能干掉那个猎枪怪物? “现在的我比之前的我强大了很多很多,而它不比现在的我弱多少……” 认真回想了一阵,他总结出两个要点: “能力重要,头脑同样重要! “利用好环境可以有效增强自身的实力!” 想了想,卢米安在心里又补了一句: “还有,任何时候都不能轻忽大意、失去耐心……” 他走到窗边,又一次望向那片梦境废墟。 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恐惧感、危险感随即涌上了他的心头,这是以往从未出现或者没这么强烈的。 “呃,第五个变化是某种直觉增强了……”卢米安轻轻点了下头。 他去盥洗室用清水洗干净了身体,换好另一套衣物,带着那些金钱,重新躺到了床上。 他想赶紧回到现实,看看获得的“猎人”能力有没有被带出去,如果有,是否出现了衰减。 ………… 半夜的科尔杜村非常安静,高空云层遮住了红月和群星,让幽深的黑暗成了这片区域的统治者。 卢米安望着这样的夜景,心情极为舒畅。 现实里,他也成为非凡者了,而与梦境相比,能力没有一点减弱! 直觉的引导下,卢米安解开衬衣扣子,低头望向了胸前。 那仿佛荆棘锁链的黑色符号正在慢慢变淡。 “它在现实里也出现了……”卢米安莫名有点不安。 而本该压在荆棘锁链上面的那团青黑色符号似乎还只存在于梦境中。 突然,卢米安心头一动,抬起了脑袋。 不远处的榆树上,那只巫师传说里的猫头鹰正静静望着他。 第二十八章 定律 那只猫头鹰棕黄的眼白和黑色的眸子在夜色里仿佛泛着些许荧光,望着卢米安的姿态更接近俯视。 卢米安不再像之前两次那么恐惧,沉声骂道: “看什么看? “有本事你说话啊!” 他倒不是一定要得罪对面那只猫头鹰,而是想以这种方式激对方展现出真实的目的,要不然,夜里时不时飞来,就这样看着自己,还是挺让人瘆得慌。 那猫头鹰保持着沉默,连叫声都没有发出。 隔了几秒,它再次展开翅膀,向着黑夜的深处飞出。 “精神病啊!”卢米安骂归骂,心里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他依旧专注地望着外面,认真分辨夜色里的所有黑影。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猫头鹰来过后,自己看见了娜罗卡的身影,而天亮后就听到了娜罗卡过世的消息。 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卢米安仔仔细细地做着观察,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这才松了口气,拉上窗帘,躺回了睡床。 深深的黑暗里,卢米安睁着眼睛,思考起接下来的计划: “也不知道这猫头鹰究竟想做什么……它表现得这么诡异、神秘,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它了,反正以村里的情况,我也得赶紧拉着奥萝尔离开,之后,我就不信它能跟到特里尔去! “明天要是还没收到回电,后天上午就必须强行逃离科尔杜…… “如果有回电,那我和奥萝尔就光明正大地从村口道路下山,要是没有,嗯……明天就是四旬节了,后天大家也还在过节,不会注意那么多,可以让奥萝尔去找普阿利斯夫人借她的小马,到附近高山牧场玩耍,这不需要下山,不像是要离开科尔杜,应该不会惹来调查者们过多的关注,到时候,可以利用那边一条危险的小路离开山区…… “那根本不算路,中间好几处断掉,即使牧羊人们都不认为靠它可以下山,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通过它完全没有问题,而奥萝尔会巫术,能够飞行一段距离,肯定比我还要轻松…… “这有很大的希望瞒过调查者们的眼睛……” 成为“猎人”后,很多以前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完成了,这给了卢米安极大的信心,让他迅速就制定好了方案。 他内心随之变得笃定,整个人沉稳了不少,接下来的睡眠很是踏实。 ………… 第二天上午,卢米安早早起床,于厨房内忙碌起来。 想到自己已成为非凡者,想到即将和姐姐离开充满异常的科尔杜村,他的心情就变得相当好,甚至有哼歌的冲动。 奥萝尔下楼的时候,桌上已摆好了两碗肉酱面。 “你怎么知道我快起床了?”她欣慰问道。 卢米安笑道: “我听见盥洗室有动静才开始煮面的。”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嘀咕道: 你果然和往常一样,睡醒后会有一段时间处在迷糊状态,连这都没有想到。 奥萝尔点了点头,边坐到餐桌旁,边状似随口地问道: “昨天半夜,那只猫头鹰又飞来了?” “是啊。”卢米安知道这是姐姐发现了自己半夜不睡到窗口眺望。 也幸好有那只猫头鹰出现,否则他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成为非凡者后太过兴奋了吧? 那样的话,少不了接受姐姐的再教育。 不过,卢米安也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瞒姐姐太久,因为这会影响到奥萝尔在很多事情上的决断。 他准备后天强行逃离科尔杜时就告诉姐姐这件事情,免得她还要分心照顾自己。 到时候,紧迫形势下,奥萝尔也没空教育他。 “奇怪的猫头鹰……”奥萝尔微皱眉毛,一脸疑惑。 她也弄不清楚那只猫头鹰想做什么,它每次都只是来看看。 卢米安呲溜吸起了面条,等到吃得差不多了才对奥萝尔道: “如果有回电,我们今天傍晚就离开科尔杜村,走平时下山的那条路。 “要是没收到回电,你明早去找普阿利斯夫人借小马,我们到最近的高山牧场去,我知道那里有条小路可以下山,而那些调查者肯定不清楚。” 奥萝尔用手指玩起发丝,仔细思索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露出笑容道: “可以,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相当高。” 她随即“啧啧”道: “我的笨蛋弟弟长大了啊。” 卢米安一阵欣喜,颇为得意。 ………… 早餐后,他借口去看阿娃有没有准备好“春天精灵”的祝福巡游,出了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直奔老酒馆。 成为非凡者后,他迫切地想了解更多的常识。 而那位女士说过,会告诉他的! 走到离老酒馆不远的地方,卢米安看到位熟人迎面而来。 那是穿着棉制衬衣和深蓝短外套的蓬斯.贝内,本堂神甫的弟弟。 “只有一个人啊……”卢米安想到上次被蓬斯.贝内带着打手追了半個村,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刚获得超凡力量的他本就处于跃跃欲试,想找人练一练的状态。 “嗨,我的私生子。”卢米安打起招呼,“没得到爸爸我的允许,你怎么敢自己一个人出门?” 他这是打算激怒蓬斯.贝内,让他主动进攻,不提前逃走。 蓬斯.贝内循声望来,看到了他。 这恶棍脸色微变,直接转过身体,狂奔了起来。 蹭蹭蹭……卢米安有点傻眼地看见这家伙消失在了不远处的路口。 “跑得还真快啊…… “挺机警的嘛……” 卢米安无声感慨了两句。 虽然他成为非凡者前就认为自己单对单能稳胜蓬斯.贝内,但蓬斯.贝内很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两人并没有真正交过手,彼此都充满信心,谁知道,蓬斯.贝内今天一看到他就选择逃跑,仿佛遇到了猛兽。 他不可能知道我昨晚偷偷成了非凡者啊……难道这家伙因为太过愚蠢,没有脑子,反而获得了野兽般的直觉,能嗅到危险的气息?卢米安在心里诋毁起蓬斯.贝内。 他没有尝试追赶,因为刚打完“招呼”,他就后悔了: 村里充满异常,形势颇为危险,在真正离开之前,多一件事情不如少一件事情! 真要因为揍了蓬斯.贝内,让本堂神甫那伙人提前发动计划,影响到自身和奥萝尔的逃离,卢米安哭都哭不出来。 而且,本堂神甫那伙人神神秘秘,蓬斯.贝内指不定有什么怪异之处,卢米安觉得自己真要和他大战一场,很可能会暴露非凡者的身份,那后续就麻烦了。 “一下成为非凡者,有些太得意太张狂了,没能控制好自己……”卢米安深刻地做起自我检讨,然后走入了老酒馆内。 他本打算直接上二楼,却看见那位女士就坐在角落里。 今天她穿的是珍珠灰长裙,配着一顶浅色女士软帽,面前没摆放任何食物。 “用过早餐了?”卢米安走了过去,坐至对面。 “还没有。”那位女士随口回答,“今天约了人一起,还在等她。” 她?不是我啊……卢米安环顾了一圈,除了酒馆老板,没看到别的身影。 他重新望向那位女士,诚恳说道: “我成为‘猎人’了。” 你该履行诺言,给我讲更多常识了。 那位女士一点也不意外,微微笑道: “状态还不错。” 她顿了一下,嗓音略显飘忽地说道: “伱目前需要掌握的是两个定律、一种方法。” 怎么搞得和学物理一样……卢米安没敢说话。 那位女士继续说道: “对大部分非凡者而言,这些知识都异常珍贵,值得他们拿出所有来换取,但你嘛,既然有命运的安排,那我就免费告诉你。” 免费才是最贵的,我又会在哪里付出代价?卢米安莫名有点沉重。 成为“猎人”之后,他的直觉和观察能力显著增强,此刻清楚地感觉到对面女士眼中那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情绪又出现了,比以往更加浓厚,但他依然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 那位女士略微坐直了身体: “所有超凡力量的源头都能追溯到最初那位造物主,你是‘永恒烈阳’的信徒,应该很清楚那位的眼睛变成了太阳。” “是的。”卢米安听过本堂神甫布道。 “这其实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描述。”那位女士简单解释道,“总而言之,最初那位造物主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不少神灵,最终又自我崩解,分裂成了不同途径的非凡特性。” “所以才叫‘神之途径’?”卢米安恍然大悟。 那位女士轻轻颔首: “对,每条途径的序列0都等于真神,比如,‘歌颂者’途径的序列0叫‘太阳’,也就是你信仰的‘永恒烈阳’。” 每位非凡者走到最后都能成神?卢米安无比震惊。 与此同时,他泛起了喜悦之情又莫名恐惧。 如果他是“永恒烈阳”的虔诚信徒,此时已经在指责对面那位女士亵渎神灵,但很可惜,他不是,他属于跟着大家信一信,不信也无所谓的那种。 他甚至追问道: “‘猎人’途径的序列0叫什么,‘窥秘人’途径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红祭司’,目前这个位置还空着。”那位女士失笑摇头,“‘窥秘人’途径的序列0叫‘隐者’,现在被一位邪神占据着。祂叫‘隐匿贤者’,非常喜欢给同途径的非凡者灌输知识,用专业的说法叫‘知识逐人’,你姐姐的问题有很大一部分由此而来。” “这样啊……”卢米安开始记恨起“隐匿贤者”。 那位女士把话题转回了正轨: “正是因为非凡特性都来自最初那位造物主,所以它们不会消失,也不会增加,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从一种物体转移到另一种物体。 “这叫非凡特性不灭定律。” 第二十九章 方法 卢米安结合学过的物理知识,想了下道: “为什么不直接叫守恒定律?” “那是另外一条定律,但你暂时不用了解详细的内容。”那位女士赞许点头,“其实,从本质上来讲,它和不灭定律是一样的,只不过多了一些前置条件和具体阐述。” 这样啊……卢米安思索片刻,斟酌着说道: “根据不灭定律,我想要获取非凡特性,除了狩猎相应的怪物,还可以将目标对准别的非凡者?” 既然非凡特性不灭,那非凡者死后,肯定也会有相应的非凡特性析出。 那位女士表现出了一定的感慨: “你很敏锐。 “所以,这条定律并不适合被大部分非凡者知晓,这会造成彼此的杀戮,让非凡者之间不再有丝毫信任。” “没有这条定律,人类也会互相残杀。”卢米安对此并不在意,“现实世界里,猜忌、欺凌、谋杀还少了吗?” 那位女士饶有兴致地回应: “但至少还有一定的温情,还有人性的光辉。” 卢米安又想了一会儿: “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条定律更应该成为非凡者之间的共识,只有这样,那些弱者才能提前有所防备,不至于彻底沦为少数知晓者的猎物。” 那位女士轻轻颔首: “有一定的道理。 “其实,真发生过几次非凡者之间的战斗,相应人员大概率也能猜到一些。” 她转而道: “第二条定律叫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聚合……”卢米安难以理解。 他无法从前面讲的那些内容里推导出来。 那位女士的表情严肃了少许: “作为创造这个世界的存在,最初那位造物主即使分裂成了不同途径的非凡特性,也不代表祂彻底退出了舞台,祂的精神分散在不同的非凡特性内,永不磨灭,除非这个世界彻底消亡。 “这些精神虽然更接近烙印,但都有重新聚合在一起,让最初那位复活的本能。 “也就是说,你成为非凡者之后,会比以往更容易遇上别的非凡者,会比遇上其他途径的非凡者更容易遇上同途径和相邻途径的非凡者,这是命运上的聚合,序列越高,这种情况越是明显。” 针对这些话语,卢米安有太多想要询问的,可又不能一口气提出来,只好从最紧要的开始: “再结合非凡特性不灭定律,是不是可以得出一個结论,聚合带来杀戮?” 那位女士又一次流露出赞许的神情: “你对这种事情真的很敏锐。 “序列较低的时候还好,等到半神阶段,尤其天使后,就得想办法削弱或规避聚合带来的影响了。” “半神,天使?”卢米安虽然已经知道每条序列走到最后都能成为真神,但听到这两个名词还是有些惊讶和意动。 那位女士随口解释道: “半神是半神半人的简称,包含序列4到序列1的非凡者。 “其中,序列4和序列3叫圣者,序列2和序列1被称为天使,再往上还有别的称呼,但你现在最好不要知道。” 圣者……天使……卢米安瞬间联想到了不同地区的主保圣人和天使。 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圣人遗骸是圣者的尸体,有非凡特性留存? 卢米安忽然有些恐惧,转而问道: “每一份非凡特性内都有最初那位造物主的精神烙印,序列越高,遗留越多? “那服食魔药的人在别的方面岂不是也会受到影响?” 那位女士点头笑道: “要不然你以为这为什么被称为充满危险和疯狂的道路? “这也是服食魔药可能导致失控的主要原因之一。 “嗯,失控指的是失去对超凡力量和本身精神的控制,异变为可怕的怪物。” “还有别的原因?”卢米安追问道。 那位女士“嗯”了一声: “一是相应非凡特性之前那些主人的精神遗留,强度主要取决于他们本身的位格,呃,死亡前的执念和疯狂程度也会带来一定的加成,二是以错误的顺序或方法服食了魔药,这会导致体内产生极大的冲突,三是某些存在会借助魔药的服食施加影响,比如,‘窥秘人’途径每一次服食魔药都会被动接受‘隐匿贤者’一次知识灌输。” 我喝下“猎人”魔药后听到的那个声音也是类似情况?卢米安略作斟酌,将自己的遭遇如实讲了一遍,末了道: “那是来自哪位存在的影响?” 下一秒,他看见对面那位女士的表情变得略有点古怪。 她郑重说道: “某些存在仅仅只是知道祂的存在就可能导致伱受到污染,出现失控。 “很不幸,那道声音的主人就是这样的存在,你目前还不适合知晓祂的尊名。” 这么恐怖?序列0的真神?可我和因蒂斯绝大部分人都知道“永恒烈阳”,知道“蒸汽与机械之神”,也没出什么问题啊……难道是真神与邪神有区别?不,她刚才直接提了“隐匿贤者”,这也是位序列0……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她也不清楚具体是哪位存在,以这种含糊不清的话语掩饰自己的无知?卢米安脑海内转过了多个念头。 考虑到本身的实力,他放弃了这个话题,问起另一个感兴趣的名词: “什么是相邻途径?” 那位女士表情恢复了正常: “一般情况下,你选了哪条途径,服食了相应的魔药,就只能在这条途径上一步步走下去,否则必将导致失控,至少也是半失控,但万事总有例外,每条途径都存在一条或多条相邻的途径,你可以在特定的序列跳转过去,比如序列4这个划分人与半神的位阶。 “‘猎人’的相邻途径是‘刺客’。” “刺客”……听起来比“猎人”有档次啊……卢米安关切问道: “‘窥秘人’的相邻途径是哪条? “跳到相邻途径是不是就不再受‘隐匿贤者’影响了?” “是‘通识者’途径,目前的序列0是‘蒸汽与机械之神。”那位女士语气平和地回答道,“跳转过去后,还是会受到‘隐匿贤者’影响,只是程度会降低很多,毕竟相应的非凡特性依旧存在,除非想办法把它们排出去。” “怎么排出去?”卢米安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最简单是生孩子,有不小概率通过神秘学上的遗传将相应非凡特性转移给他。”那位女士只简单提了两句,“还可以借助某些途径的特殊能力,但存在一定的风险,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卢米安点了点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必须得在特定序列转吗?” 升到序列4成为半神一听就希望渺茫。 那位女士看了他一眼: “理论上可以在更低序列转,只是失控的风险会大很多,除非没有别的办法,否则尽量不要尝试。” 她顿了下道: “两条定律已经讲完,下面是那种方法。 “这是神秘世界最重要的知识之一。” 最重要?卢米安本能挺直了腰背,异常专注。 那位女士继续说道: “它叫‘扮演法’。 “是帮助你消化魔药的方法,而消化掉魔药后,服食下一个序列的魔药,失控风险会降低很多。” 难怪不能今天喝序列9魔药,明天就喝序列8的……得利用“扮演法”消化掉前一份……卢米安恍然大悟。 他没有打断对方,认真倾听着她的讲解: “记住,是消化,不是掌控。 “什么是‘扮演法’呢?就是根据序列的名称像演员那样做相应的扮演,借此调和自身与非凡特性残余精神烙印之间的差异,得到相应的认可,绕过原本存在的屏障,将非凡特性与本身融合。” “也就是说,我要扮演‘猎人’,每天上山打猎?”卢米安进入了听课状态。 那位女士摇了摇头: “这是最粗浅的扮演。我们不仅要理解序列名称的表面含义,还得探究它的深层次意蕴,比如,都市也是丛林,每个人既是猎物,也是猎人。” 这我熟啊……卢米安对“猎人”的深层次含义早就有所体会。 这主要来自他过往的流浪生活。 “那怎么确定自己已经消化掉魔药,可以晋升下一个序列了?”他忍不住追问道。 那位女士笑了笑: “魔药真正消化的时候,你自己能感觉到。” 好吧……卢米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疑惑问道: “不同序列的名称是谁取的?” 为什么照着它们扮演就能消化掉魔药? 那位女士表情一正: “最早的序列划分来自最初那位造物主分裂后的残留,那是一块写满了神秘学知识的石板。 “因为涉及成为神灵的秘密,所以它被称为亵渎石板。 “在古老年代里,也就是第二纪元末和整个第三纪元,出现了一位接近最初那位造物主的强大神灵,叫做远古太阳神,祂陨落后,遗骸里诞生了第二块亵渎石板,当前所有的序列名称和魔药配方都来自上面。” 我学的第二纪和第三纪历史不是这样的……卢米安在心里咕哝了一句。 那位女士继续道: “罗塞尔大帝在世的时候,参考第二块亵渎石板,制作了一副以塔罗牌的大阿卡那牌为蓝本的亵渎之牌,它共有二十二张,每一张都包含着一条神之途径。” “罗塞尔大帝也是非凡者?”卢米安震惊。 作为普通的因蒂斯人,他很难不对罗塞尔大帝产生一定的崇拜之情。 “不然呢?”那位女士笑了一声。 卢米安追问道: “他很强大吗?” “接近神灵。”那位女士言简意赅。 这么厉害?卢米安既错愕诧异又觉得理应如此。 他想了下道: “那罗塞尔大帝留下的日记岂不是很珍贵?” 那位女士点了点头: “对,但能解读那种奇怪文字的人很少很少。” 奥萝尔好像收藏有一些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抄本,她似乎能够解读……她部分力量来自这里?卢米安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章 四旬节开始 那位女士侧头望了眼老酒馆窗外: “时间差不多了,最后再给你讲一点小常识。 “基于非凡特性不灭定律,我们可以知道,人与非凡特性结合成为非凡者,生物与非凡特性结合成为超凡生物,那物品与非凡特性结合呢?” 她不给卢米安回答的机会,直接道: “那叫神奇物品。 “因为物品本身不存在意志、精神、自控等概念,加上其他因素的共同作用,所以它们结合了非凡特性后,除了展现出相应的特殊能力,还会带来很强的负面影响,各大教会倾向于将它们封印起来,需要的时候再用合适的方法开启。 “这也导致神奇物品又被称为封印物。 “而曾经被各大教会封印过的神奇物品都有自身的编号,共分3、2、1、0四个档次,前缀数字越小,危险性越高,其中,1级和0级封印物数量有限,危害极大,编号是各大教会共通的,不会重复。” “0级封印物……”卢米安低语起这个词组。 他对序列0等于真神这件事情印象极为深刻,由此产生了一定联想,遂开口问道: “这是过去陨落的那些神灵或被消灭的邪神形成的封印物?” 按照二十二条途径都有序列0,都对应着一位真神看,当前神灵的数量明显不足。 当然,卢米安也承认这可能是自己对邪神对隐秘的存在没什么了解造成的。 “不全是。”那位女士想了下道,“绝大部分是天使位格,只少量具备弑神的能力。” 卢米安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不会轻视别人手中物品的。” 那位女士补充道: “也不能轻视封印物的负面影响,将来你必然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封印物。 “嗯,在神秘学领域还存在另一类物品,它们叫非凡之物,由相应序列的非凡者利用本身的能力、灵性,或者借助灵界、神灵制作而成,不含有非凡特性,但具备一定的超凡表现,只是力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流逝,其中,符咒、药水等更是只能使用一次。 “相比较而言,非凡武器更为稳定,不少能以年为单位使用。 “你作为‘猎人’,在序列7之前缺少对付灵体鬼魂类生物的能力,之后如果有机会,考虑获取相应的封印物或者非凡之物。” 卢米安认真听完,探究问道: “灵界?” 他在《隐秘的面纱》杂志上看到过这个名词,但没有获得足够的解释。 那女士语速略快地说道: “从神秘学角度,这個世界分为三重,一是现实世界,二是灵界,三是星界,其他的都是依附在这三者之一上形成的,比如,冥界。 “现实世界不用我多讲,你自己很清楚,灵界是灵生活的世界,在那里,很多现实的概念不复存在,之后你会逐步了解的,而星界原本指的是神的世界,现在则需要把整个星空都包含进去。” 卢米安本身只是随口一问,得到初步的答案后立刻回归了刚才的话题: “‘猎人’可以制作非凡之物吗?” 他感觉“巫师”应该可以。 那位女士先是摇头,继而又道: “‘猎人’靠序列本身不行,但因为灵性得到了提高,可以通过学习仪式魔法,向某位神灵或者隐秘存在祈祷,借助祂们的回应制作符咒、武器等非凡之物。 “但我要提醒你的是,绝大部分隐秘存在都非常危险,最好不让尝试向祂们祈祷,否则死亡都算是最好的结局,而七位正神基本不会回应伱,除非你加入了相应的教会,成了官方的非凡者。” “简单来说就是‘猎人’完全不可能制作非凡之物?”卢米安颇有点失望。 那位女士笑道: “也不是,一方面你可以借助某些超凡生物的血液、唾沫等制作剧毒武器,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非凡之物,另一方面嘛,等你解开了梦境的秘密,我会告诉你一位伟大存在的尊名,你可以向祂祈祷。” 伟大存在?这还是她第一次用“伟大”做形容词,之前对“永恒烈阳”和“隐匿贤者”都没用过……会是哪位?向祂祈祷就没有危险了?卢米安眸光微凝,又惊又疑。 他越是了解越是感觉自己神秘学知识的贫乏。 卢米安“嗯”了一声,带着问一问又不会损失什么的心态道: “‘猎人’对应的序列8是什么,序列7呢?” 那位女士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猎人’途径的序列8叫‘挑衅者’,序列7是‘纵火家’。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她随即站起身来,往二楼入口走去。 没几步,她停了下来,回头说道: “忘了提醒你。 “记住,你只是在扮演。” 只是在扮演……卢米安咀嚼着这句话,若有所思地问道: “如果把扮演的角色当真了呢?” “你会越来越不像自己,直到有一天……”那位女士笑了笑,闭上了嘴巴。 她转过身体,走到楼梯口,消失在了那里。 又不把话说完……卢米安无声嘀咕了一句。 他能感觉得到,如果不记住自己只是在扮演,后果大概率会很严重。 卢米安没急着离开老酒馆,静静坐在角落里,把刚才那位女士讲的所有常识完整回忆了几遍,免得有所遗忘。 他越琢磨越能体会到那两种定律和一个方法的重要性: “它们就像是神秘学这栋建筑的主框架,其他都是依附它们而生…… “不知道奥萝尔了不了解…… “等离开科尔杜,和她交流下这个问题…… “呃,也不知道那位女士允不允许我直接告诉奥萝尔……” ………… 出了老酒馆,卢米安回头望了一眼,无声嘀咕道: “那三个外乡人怎么还没有行动,今天都四旬节了……” 他边思索边去了村广场。 等他询问完有没有回电出来,看见阿娃、雷蒙德等人来到这里 阿娃换上了一身洁白的长裙,头上戴着树枝和花朵编成的圆形头饰,脖子处挂着类似的巨型项链,背后、手臂、腰部、双腿各有棕色树枝、绿色树叶作为点缀,这衬托得她仿佛林中的仙女。 这就是四旬节的主角,“春天精灵”。 雷蒙德等年轻人围绕于阿娃身旁,各自提着一个树枝编成的篮子,里面装着青草、泥土、石头、树叶等东西。 “卢米安,祝福巡游要开始了!”阿娃水蓝色的眼眸一转,看见了卢米安。 她满脸都是喜悦的神色。 雷蒙德等人也是一脸的高兴: “快,我们一起去拿奉献!” 因为《小说周报》还没有回电报,所以卢米安暂时无事可做,干脆加入了祝福巡游的队伍。 他们这些年轻人高声歌唱了起来,簇拥着阿娃,走出了广场。 也就十几米的距离,他们停在了第一栋建筑前。 卢米安走到门口,砰砰砰拍起了门: “‘春天精灵’来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娜阿拉依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是村里另一位冠有“娜”的女性家主,四十多岁,黑发挽起,蓝眸带笑。 看到门开,阿娃上前两步,摊开双手,唱了起来: “我是春天的精灵 “脸蛋可亲又漂亮 “…… “唱起来吧,跳起来吧 “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丰收……” 唱完一段,阿娃从雷蒙德提的篮子里拿出一块泥土,递给了娜阿拉依扎。 “感谢‘春天精灵’。”娜阿拉依扎笑着接过,将手里拿着的一块布料交给阿娃: “丰收!丰收!”卢米安等年轻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这是一种祝福的仪式:“春天精灵”用歌唱和给予泥土、青草、石块等自然之物的方式祝福村民们今年获得丰收,村民们则需要给予回馈,也就是做一定的奉献,否则祝福会变成诅咒。 等身旁的雷蒙德收下了布料,阿娃又热烈地唱了一段。 他们这才告别娜阿拉依扎,往下一户人家走去。 ——祝福巡游里收到的奉献,一部分会在水边仪式里丢进河中,剩下的则摆放于最后的仪式里,等到四旬节过去,担当“春天精灵”化身的少女有权挑选一些带走。 这是相当可观的收益。 而如果科尔杜村今年真的获得了丰收,那担当“春天精灵”化身的阿娃会被广泛认为得到了精灵的喜爱、春天的祝福,谁家娶了她谁家就等于有了长年的丰收。 那样一来,她真的有希望嫁给家境不错的人。 祝福巡游的队伍边唱边走,一路来到了卢米安家。 开门的自然是奥萝尔,她也换了身比较正式的衣物——荷叶边的浅色立领长裙配挽起的金色头发。 阿娃迎了过去,再次唱起同一首歌: “我是春天的精灵……” 奥萝尔笑吟吟听完,边接过一片树叶,边拿出一个陶制的小罐递给阿娃: “感谢‘春天精灵’。” 从大罐里面分出来的动物油脂?卢米安瞄了一眼,觉得姐姐太过慷慨了。 自己家除了屋后有一片很小的菜地,根本没什么田,完全不用在意丰收不丰收。 第三十一章 庆典 卢米安只是习惯性心疼一下,没有阻止姐姐。 等阿娃、雷蒙德等人转过身体,往附近建筑走去,他刻意落到了最后,小声对奥萝尔道: “如果《小说周报》有回电,赶紧来喊我。” “放心,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疏忽大意的。”奥萝尔给了卢米安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带着喜庆和欢乐,祝福巡游的队伍满载着歌声,在科尔杜村不断地敲响村民们的大门。 最后,他们抵达了行政官官邸。 这是由索伦王室时期的一座城堡改造而来的,位于科尔杜村边缘的山丘上,颜色深黑,高耸着两座塔楼。 围绕这栋建筑的外墙早已被拆掉,卢米安等人穿过贝奥斯特夫妇特意开辟的花园,抵达了门口。 那对开的大门足有四五米高,呈树木的棕绿色,一看就很沉重。 不过,它分为上下两截,不是迎接贵客不需要完全开启,只用打开下面两米高的部分。 “春天精灵”是春天的化身、丰收的使者,自然值得最尊贵的待遇,此时,那扇对开的沉重大门已完全向后敞开,普阿利斯夫人套着一身浅绿色束腰长裙立在那里。 她的女仆卡茜提着一个树枝编成的篮子站于侧方,落后了半步。 阿娃走了过去,唱起祝福之歌。 普阿利斯夫人嘴角含笑,静静听着,显得高贵而矜持,让跟随“春天精灵”的年轻人们想看又不敢看。 “旁听”过对方和本堂神甫做肮脏之事的卢米安见状,在心里“呵”了一声。 歌曲告一段落,阿娃用树的种子换来了一篮鸡蛋。 至此,祝福巡游结束,卢米安、雷蒙德等年轻人簇拥着“春天精灵”阿娃往村外不远处的山间河流而去。 接下来是四旬节的第二个环节: 水边仪式。 来到平时牧鹅的地方,阿娃靠近清澈的河水,跳起简单的舞蹈,重复起之前的歌曲,而卢米安等年轻人全部原地不动,和“春天精灵”相隔七八米。 做完这件事情,阿娃从脚旁篮子里拿出某位村民给予的、已切成块的芜菁,往河水里扔去。 一边扔,她一边唱道: “丰收!丰收!” 等阿娃扔完,卢米安脚底一踩,几步就奔了过去,弯腰从篮子内捞出切块的芜菁,砸向河水。 “丰收!丰收!” 他大声喊道。 剩下的年轻人比他反应慢了足足一拍甚至更多,只能唯恐落后般互相拥挤着跑向阿娃,从那個篮子里拿出芜菁块、萝卜块等不算太珍贵的事物,向河水不同地方丢去,并大喊“丰收”。 雷蒙德没有占到先机,又抢不过别人,最后一个才完成这仪式。 下一秒,他看到了卢米安、小纪尧姆等人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些年轻人一拥而上,把雷蒙德抬了起来。 他们一边高喊“丰收”,一边把雷蒙德抛向了水中。 扑通,雷蒙德落入水里,衣物和头发瞬间湿透。 而岸上的人还捡起泥土、树枝,往他周围砸来。 这是水边仪式的固定流程:最后完成祈祷的那个人会被扔进河里,不准上岸,他只能往下再游一段距离,悄悄回村,躲到家里,天黑之前都不能外出。 雷蒙德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扑腾了几秒,向着下游而去。 祝福巡游的队伍这才簇拥阿娃,走向科尔杜村广场边缘的“永恒烈阳”教堂。 这时,已接近中午,绝大部分村民都聚集到了这里,包括卢米安的姐姐奥萝尔。 和城里的“同事”们相比,这座教堂并不宏伟,最高也就十一二米的样子。 它穹顶呈圆弧型,从外面看,就仿佛顶着个洋葱,而于内部往上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太阳壁画。 整个教堂以金色为主基调,看起来非常敞亮,这也是“永恒烈阳”所有教堂的共同风格。 圣坛位于东面,各种太阳花围绕着一枚巨大的圣徽。 圣徽表面,金色的圆球和代表着光芒的一节节线条组成了一个很有神秘学意味的符号。 这是“永恒烈阳”的象征。 圣坛后方,墙壁高处,有两扇镶嵌着些许金箔的纯净玻璃窗,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光芒就会从这里照到圣徽上。 与此对应的位置,教堂的西面也有类似的两扇玻璃窗,用来承接夕阳的辉芒。 由于这不是教会的正规仪式,而是民间的传统庆典,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没有出现,代以行政官贝奥斯特主持。 依旧是“春天精灵”打扮的阿娃站到了他的旁边,笛声、七弦琴声等乐器声随之响起,村民们唱起了歌颂春天,祈求丰收的歌曲。 他们没有排练过,歌声并不整齐,甚至有人一边唱一边跳,让场面显得很是热闹。 卢米安嘴巴张合着,却没有发出声音,一副“我就敷衍敷衍”的模样,倒是他身旁的奥萝尔唱得很是投入,但看起来不是想祈求丰收,而是趁机玩一玩,飙飙高音。 因为只是敷衍一下,所以卢米安很有空闲地环顾起周围。 他没发现村民们的表现有什么异常之处,下意识抬头,望了眼穹顶上金灿灿的太阳壁画。 突然,卢米安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对了。 村里很多人很久没有赞美过太阳了! 对一个以信仰“永恒烈阳”为主的村庄而言,日常生活里应该时常出现“赞美太阳”、“我的神我的父”等话语,可卢米安回想这段时间,发现自己很少听到! 作为一个泛信徒,他平时其实也不怎么说类似的话,加上得罪了本堂神甫,已好一段时间没进教堂参与任何活动,所以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今天,身处教堂庄严肃穆、金色高悬的环境内,才猛然察觉到异常。 紧接着,他还原出的那封求助信的内容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内: “我们需要尽快获得帮助。 “周围的人越来越奇怪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奇怪了……这一刻,卢米安对这句话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和认同。 他再次环顾四周,想寻找莉雅等外乡人的身影。 可莱恩他们似乎并没有来旁观四旬节庆典。 “真是的,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卢米安在心里咕哝了起来。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发出声音,加入了合唱。 等到歌声平息,庆典结束,他凑到奥萝尔耳边,压着嗓音道: “先回家,我等下有事情和你讲。” 作为护送“春天精灵”巡游的人,他还要参与仪式最后一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提前离开。 他也不打算强行闯出教堂,那很可能导致异常提前爆发。 奥萝尔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好。” 她没有多问,和普阿利斯夫人等绝大部分村民一起离开了教堂。 没过久,这里只剩下参加过祝福巡游的年轻人和“春天精灵”的化身阿娃。 之前收到的那些奉献,除开丢进河里的,全部摆放在了阿娃身旁,另外,还有具备象征意义的牧草、斧头、铁锹、鞭子、牧鹅棍等物品。 接下来,卢米安等人只需要等待教堂外面进来一个人宣布送“春天精灵”离开,就可以围住阿娃并摘掉她身上的桂冠、项链、树枝、树叶了。 这个过程中,他们需要留出一个缺口,供“春天精灵”脱离阿娃的身体。 也就是二三十秒的工夫,教堂大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卢米安本能望了过去,看见了两个人。 一个是专门赶回来参加四旬节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偏瘦的他眼窝略微凹陷,套着带风帽的深棕色长衣,腰间系了根绳子,脚下踏着很新的黑色皮鞋。 和之前不同的是,他油腻腻的黑发似乎已经洗过,看起来还算干净和柔顺,杂乱繁多的胡须同样做过处理,不仅没那么长了,而且整齐了许多。 此时,他蓝色的眼眸一如既往地带着淡淡的笑意。 另一个是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他还是一身代表着神职人员的白色镶金线长袍,黑发浅浅,鼻子微勾,气质威严,即使个子不高,连一米七都差点,也依旧把身旁的皮埃尔.贝里比了下去。 本堂神甫……他怎么进来了?卢米安又惊讶又疑惑。 作为“永恒烈阳”教会的神职人员,他不该出现在这种没有“赞美太阳”环节的民间庆典上。 想到本堂神甫那伙人暗里在谋划着某些事情,想到自己已经狠狠得罪了他,卢米安回过神后,立刻缓慢、隐蔽但坚决地往侧方的彩绘玻璃处退去。 因为此时还没到围住“春天精灵”阿娃的阶段,他们这群年轻人正各自站在不同的地方,所以他的举动不算显眼。 阿娃看到本堂神甫也有些诧异,但想到他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由他来宣布四旬节庆典的结束比任何人都合适,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很快,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和牧羊人皮埃尔.贝里走到了阿娃身旁。 前者沉声说道: “送‘春天精灵’离开。” 卢米安之外的人开始准备冲向阿娃,将她围起来。 “送‘春天精灵’离开!”牧羊人皮埃尔.贝里边跟着高喊,边笑眯眯弯下了腰背。 不好!看到这幕的卢米安心中一动,下意识踏出了右脚,前倾起身体。 在大家反应过来前,皮埃尔.贝里拿起了物品堆里的斧头,双手握紧,直起身体,用力一挥! 噗的一声,阿娃的脖子处喷出了大量的血液,仿佛有团赤红色的浓郁雾气在那里飞快成形。 扑通。 阿娃的脑袋孤零零掉在了地上,于血污里滚了好几圈,最终脸部朝上。 她眼睛里还残留着明显的喜悦。 往她这个方向跑了两步的卢米安内心一沉,当即掉转身体,奔往侧方的彩绘玻璃。 第三十二章 异变 洒满血液的布料、罐子、鸡蛋等物品和弥漫于鼻端的浓烈腥味并没有让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的表情有丝毫变化,他侧过身体,望向教堂某个地方,蓝色的眼眸内随之映出了卢米安狂奔的身影。 本堂神甫的瞳色随即变浅,虚化到仿佛透明。 在他的眼中,卢米安周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水银色的复杂符号,它们如同一条条小河自我缠绕而成,而卢米安本身就像在由这些符号组成的、泛着点波光的虚幻河流里奔跑,前方是一条又一条更为模糊的支流。 纪尧姆.贝内伸出了右手,隔空往目标身周的一個水银色符号抓去。 卢米安右脚用力一踩,准备将身体甩向前方的彩绘玻璃,直接撞出教堂。 就在这时,他脚底一滑,没能完全发上力。 他的身体以一种狼狈的姿态飞了起来。 砰,哗,咔擦的声音里,卢米安撞碎了描绘着圣西斯的彩绘玻璃,却没能穿透过去,停在了教堂内部。 他身上随即出现了多个因划伤带来的口子,鲜红的血液飞快往外溢出。 这个时候,一斧头砍掉阿娃脑袋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锁定了卢米安。 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蓝色的眼眸内却充满凶戾之色,就像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体内某个封印,让原本被隐藏的真实自我显露了出来。 皮埃尔.贝里拽着斧头,大步奔向了卢米安。 他每踏出一步,身体就仿佛跟着变高变壮了一截,明明实际上还是那样,却有了巨人的气质。 卢米安正背对着这个残忍的牧羊人,靠在破碎的彩绘玻璃窗上。 他刚从重重摔倒惨遭刺伤的痛苦中挣脱,正打算双手一撑,强行翻滚出教堂,突然有了异常危险的感觉。 背后有人……卢米安念头一闪,继续按住满是破碎玻璃的窗框,不顾伤口的刺痛,不顾鲜血的流出,作势就要往外翻滚。 这个动作只是一个幌子,他迅速缩回了身体,不进反退,向后倒去。 砰! 一把斧头以横扫的姿态砸在了只剩碎玻璃片的窗框上,将它劈得脱离了墙壁,飞出了教堂。 而卢米安后倒接翻滚,险之又险地从皮埃尔.贝里的脚旁越了过去,躲开了这无比狂暴的一击。 对此,他没有产生一点庆幸和欣喜的情绪,因为他被彻底逼回了教堂内部,而最快逃离的通道被出现明显异变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完全堵住了。 卢米安虽然看过不少小说,但绝不抱有只要一直翻滚就不会被打中的幼稚想法,刚一和皮埃尔.贝里擦身而过,立刻就手肘一撑,腰部用力,弹了起来。 他目光顺势一扫,发现除了小纪尧姆等少数几个,剩下的年轻人似乎都被某些东西影响到,全部失去了理智,变成了疯子。 他们无视了阿娃倒下的无头尸体和喷洒在四周的鲜血,兴高采烈地喊道: “送‘春天精灵’离开! “送‘春天精灵’离开! “……” 小纪尧姆等少数几个也彻底傻掉了,他们愣在那里,看着阿娃大大睁着、略带笑意的眼睛,一动不动。 他们脸上尽是惊恐、慌乱和不敢相信的情绪,仿佛在做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 而皮埃尔.贝里明明还是原来那么高,却给卢米安一种他不比穹顶矮多少的错觉。 这位牧羊人一击落空,迅速抽回斧头,转过身体,顺势又劈向了不远处的卢米安,而卢米安还未站稳,就已向前奔了出去,成功躲开了这一击。 蹬蹬蹬! 卢米安充分发挥猎人的速度和敏捷,以跑弧线的姿态狂奔了起来。 目标:本堂神甫! 他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一定要逮住敌人之中领头的那个,不管别人怎么对付自己,反正就只是打他,摆出要么放过我要么两个人一起死的凶狠姿态。 只有这样,才能在非常不利的处境下创造奇迹。 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没有追赶卢米安,拿着沾满血污的斧头,站在失去窗框的墙壁前,朝目标的身影伸出了左手。 整座教堂一下变得昏暗,卢米安周围更是严重,一片幽深。 这幽深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力,轻轻摇晃了起来。 它仿佛只是一层帘布,后方藏着一条又一条苍白的、漆黑的、奇怪的手臂,即将抓出。 而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淡化到近乎透明的眼睛里,卢米安的身影依旧沉在那条由水银色复杂符号组成的、泛着点波光的虚幻河流内,前方则是类似的、但更虚幻的、仿佛象征着未来的事物或者说支流。 纪尧姆.贝内的右手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终于握住了那关键的、由多个符号组成的一副图案。 只要他逆转它,卢米安所有的努力都将归结于无效,未来的命运必由此改写。 突然,本堂神甫的眸光凝固了。 “啊!!!!” 他猛地大喊出声,两只眼睛紧紧闭上,流下了鲜红的血液和浑浊的泪水。 惨叫回荡之中,纪尧姆.贝内的身体膨胀了起来,就像被谁往里面灌了大量的气体。 刺啦! 他那件白色镶金丝的长袍难以承受,迅速崩裂开来。 他的皮肤已撑到接近透明,之前被衣物遮掩住的诡异印记显露于外。 那是一个又一个类似印章痕迹的黑色事物,它们与难以描述的世界连通着,带来了极为恐怖的气息。 这气息瞬间填满了教堂,那些还在欢送“春天精灵”的年轻人随之陷入了无比惊恐的状态,他们或绕着祭品奔跑起来,或跪到了地上,或匍匐于地,不敢抬头。 小纪尧姆等本就吓傻的少数几个人直接晕了过去,身下一片湿润,有恶臭传出。 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正要施展秘术,抓住卢米安,此时也丢掉斧头,单膝跪到了地上,低下了脑袋,不再有任何动作。 整座教堂内,唯一没事的是卢米安。 他其实也有受到影响,头部异常刺痛,但比起那道能让他直接进入濒死状态的神秘声音,现在这气息差得还有点远。 另外,他还感觉胸口有些灼热,怀疑是那黑色的荆棘链条符号凸显了出来,或许还要加上疑似眼睛和虫子的青黑色符号。 卢米安顾不得检查身体状态,顾不得理解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占据了优势,继续奔向着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 只要出现机会,就不能放过!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看清楚了那些印章般的黑色痕迹: 它们似乎由独特的文字和奇异的符号共同组成。 目光快速扫动中,卢米安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的左胸胸口,如同荆棘的黑色符号从内部钻了出来,绕向身后! 这和卢米安胸前的一模一样,只是淡了不少。 “他也有?” 卢米安心头一震。 “这是村里出现异常的根源? “我为什么会有,什么时候有的? “……” 一个接一个的念头飞快浮现于卢米安的脑海,却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他奔到了纪尧姆.贝内的身前,右臂一伸,环住了敌人的脑袋。 紧接着,他没有停留,用力绕到了本堂神甫的背后。 喀嚓一声,纪尧姆.贝内的脑袋跟着“转”了个方向,正对起自己的脊椎。 呼……卢米安见状,悄然松了口气。 最大的麻烦解决了,自己得赶紧回家,和姐姐一起逃离,剩下的交给那三个外乡人处理! 就在这个时候,本该死去的纪尧姆.贝内睁开了眼睛。 他的眸子一片血色。 嗡! 卢米安的脑袋仿佛直接被人用斧头劈成了两半,剧烈的疼痛让他连惨叫都无法发出。 他眼前所见的一切瞬间支离破碎,变得无比深黑。 他失去了知觉。 ………… 痛! 很痛! 卢米安猛地坐起,睁开眼睛,揉起脑袋。 他随即看见了窗前的木桌、斜放的椅子与分列于两侧的衣柜和小书架。 这一切他都很熟悉。 这是他的卧室。 “我被姐姐救回来了?我昏迷了多久?教堂的情况怎么样了?”卢米安顾不得多想,一记起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翻身下床,捂着脑袋,冲了出去。 很快,他在一楼厨房内找到了奥萝尔。 奥萝尔穿着轻便的蓝色长裙,正认真准备着晚餐。 “奥萝尔!姐姐,快逃!”卢米安高声喊道,“本堂神甫还有村里好多人都疯了,他们在庆典最后杀了阿娃!” 他不确定姐姐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救有很多种方式,不代表一定要到现场,所以,干脆直接讲出了重点,免得耽搁时间。 奥萝尔回过身来,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庆典? “四旬节的庆典?” “对。”卢米安用力点头。 奥萝尔笑了: “刚才这个故事编的真不错,短短两句话就把一起诡异事件勾勒了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但下次编故事麻烦考据一点,四旬节还有好几天呢。” “……”卢米安一下怔住。 第三十三章 确认 隔了几秒,卢米安望着奥萝尔的眼睛,放缓语速道: “距离四旬节还有好几天?” 他怀疑姐姐刚才在反向恶作剧,可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见姐姐于重要事情上表现出轻浮的态度,而当前是涉及整个村子包括自己姐弟存在与灭亡的紧迫关头。 奥萝尔上下打量了弟弟几眼: “你刚才是补了个午觉,睡傻了吗? “今天是1358年3月29号,距离四旬节还有好几天。” 3月29号……卢米安咀嚼着这个日期,忽然有一种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 他明明已经历了四旬节那個开头欢乐结尾血腥的庆典,明明看见阿娃的脑袋被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用斧头砍下来,鲜血喷到了半空…… 究竟现在在做梦,还是之前在做梦……不管哪个是梦,都未免太真实了吧?卢米安从姐姐的脸上找不出撒谎的痕迹。 当然,这也可以用奥萝尔演技高明来解释,但卢米安相信奥萝尔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这五年的相处,各种细节数之不清,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可能骗过他! 奥萝尔在日期这件事情上欺骗他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被本堂神甫或者暗中的某位控制了; 二是事情已得到完美的解决,所以她才有心情开玩笑,搞恶作剧。 如果这两种可能都不成立,那她说的极大概率是真话: 时间真的回到了3月29号,四旬节之前好几天。 以卢米安的常识,这显然是不可能发生、不应该出现于现实世界的事情,但姐姐的态度让他茫然了。 得想办法确认一下……卢米安竭力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发现绝大部分细节自己都还能记起来,比如,四旬节庆典已“成功”举行对应的那个3月29日,奥萝尔穿的确实是这身轻便的蓝色长裙,而这个晚上,自己还遇到了莉雅、莱恩、瓦伦泰那三个外乡人,带他们到教堂捉了本堂神甫的奸。 “怎么了?”奥萝尔伸出右手,在莫名呆住的弟弟眼前晃了晃。 卢米安回过神来,急匆匆说道: “奥萝尔,我忽然想到件事情得出去一下。 “很快就回来!” 确认时间是否真的回到3月29日的最好方法是,找到阿娃! 她要是还活着,卢米安就得认真考虑是否接受这不可思议的变化了。 不等奥萝尔答应,卢米安绕过她,匆匆忙忙跑向门口。 “叫姐姐!不要错过晚餐!”奥萝尔放大音量,叮嘱了一句。 出了自己家,卢米安狂奔向阿娃.利齐耶的家,生怕慢了一秒就会被难以言喻的噩梦追上,彻底吞噬。 一路之上,他引来不少村民的侧目,但无人拦下他,询问缘由,他们害怕这是一场他自导自演等着他们上当的恶作剧。 终于,卢米安抵达了目的地。 阿娃的父亲纪尧姆.利齐耶是科尔杜村及这片山区有名的鞋匠,家境不算好但也不差,他们居住的房屋同样是半入地式的灰蓝色两层建筑,后方还带一个堆着草和柴火、修着鹅舍的空地。 此时,接近晚餐时间,利齐耶家的厨房内有好几道身影在忙碌。 卢米安通过敞开的大门,直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阿娃。 这位有着水蓝色眼眸的棕发少女套着灰白色的长裙,正在帮她的母亲准备晚餐,手脚利落,眸光灵动,一看就是活人。 她真的没死……卢米安下意识望向阿娃的脖子,试图找到缝合的痕迹。 在奥萝尔的某部恐怖小说里就有尸块被缝合起来冒充活人的桥段。 然而,阿娃的脖子修长光洁,连一点伤疤都没有。 “卢米安,有什么事情吗?”坐在厨房椅子上的鞋匠纪尧姆.利齐耶发现了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他棕发乱蓬蓬的,身前挂着条略显油腻的棕白色围裙,不快不慢地站了起来,迎向卢米安。 听到父亲的招呼声,阿娃停下手头的事情,诧异转身,望向门口。 她随即看见卢米安又呆愣又茫然地站在那里。 “有什么事吗?”她跟着问了一句。 卢米安猛地回神,打算随便编个理由敷衍一下。 可走过来的鞋匠纪尧姆.利齐耶让他瞬间有了一个灵感。 他斟酌了下道: “纪尧姆叔叔,贝里家的皮埃尔是不是在你这里订做了一双皮鞋?” 卢米安记得很清楚,自己和雷蒙德“将”在明天上午碰到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惊讶于他不管羊群不顾长途跋涉的危险和辛苦赶回来参加四旬节庆典。 而那个时候,皮埃尔.贝里已穿上一双崭新的、质地柔软的皮鞋。 除非去达列日的成品鞋店购买,否则制作一双皮鞋是需要时间的,这说明皮埃尔.贝里回到村里至少有两三天了! “你怎么知道?”纪尧姆.利齐耶颇为诧异,“皮埃尔.贝里前几天就回来了,但村里没什么人知道,他还让我不要告诉别的人。” 果然……卢米安编起理由: “我看到一个人很像他,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因为那人穿着新的皮鞋,所以找你确认一下。” “是他。”纪尧姆.利齐耶做出肯定的答复,“当时他还赶着三四只羊,说是雇主分给他的。” 不是五月初才会让羊群回到村里,剪毛挤奶吗?现在就赶几只羊回来怎么放?高原草场还在禁牧期啊……卢米安越想越觉得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行为极其反常。 而他在庆典最后的表现证明了卢米安的判断。 但卢米安还无从知晓他和本堂神甫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或者已经做过什么。 想到这里,卢米安对纪尧姆.利齐耶和阿娃笑道: “真的是他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自己经常喝酒喝到脑子和眼睛同时出现了问题。” 他随即对利齐耶一家挥了挥手道: “再见。” 出了利齐耶家,卢米安脸上的笑容迅速沉淀。 他现在很大把握确认今天真的是3月29日。 是时光倒流了,还是我做了一个预知梦?梦不可能那么真实,真实到每一个细节都有……卢米安边走边竭力思考。 无论时光倒流,还是预知梦,他都是从奥萝尔的小说里了解到的,之前从未想过这会发生在现实里。 回家的途中,卢米安专门绕至广场,来到“永恒烈阳”教堂的侧面。 那扇本该彻底破碎连窗框都飞了出去的彩绘玻璃窗完好地镶嵌在墙上,表面描绘的圣西斯传教图在夕阳的光辉下流光溢彩。 卢米安心情极为复杂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脑海内各种念头摩擦得都快冒出白烟了。 返回广场的途中,他看到教堂正门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鼻子略勾,气质威严,套着白色镶金线长袍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 卢米安心中一紧,双腿略略分开,身体微微弓起。 这既是发动攻击的准备,也是狂奔而逃的前置。 纪尧姆.贝内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明天再来祈祷吧。” 呃……对啊,3月29号傍晚的他还没有被我带人捉奸,还没和我撕破脸皮,也不存在暗中图谋即将暴露的担忧……想到这里,卢米安本能做出了反应。 他站直身体,张开双臂道: “赞美太阳!” “赞美太阳!”纪尧姆.贝内回以同样的姿势。 离开村广场后,卢米安习惯性回想了下刚才的事情。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自己之前因为震惊于“时光倒流”而忽视的点。 他的超凡能力还在! 他还是“猎人”! 无论是狂奔到利齐耶家都没怎么喘气的事实,还是面对本堂神甫时一下就摆出最好姿态的反应,都说明他的身体素质和相应状态远超服食魔药前! 卢米安由此做出了判断: 之前那段经历不是预知梦! 他已经是序列9的非凡者了! 晚上试试进那个特殊的梦境,看还能不能进,有没有改变……卢米安迅速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回到家里,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姐姐奥萝尔共享了晚餐。 因为弟弟经常闯祸,又不想每次都让自己帮忙善后,时不时就有类似的表现,所以奥萝尔看在眼里,也没多问。 洗过餐具,清理好厨房,卢米安和姐姐打了声招呼,直奔老酒馆。 他要确认一下不属于科尔杜村的那几个外乡人是否会出现。 进了老酒馆,卢米安坐至吧台,和老板兼酒保莫里斯.贝内、瘦削中年男子皮埃尔.纪尧姆等人分别打了声招呼。 “一杯酸酒。”他熟稔说道。 酸酒指的是苹果劣酒,在酒馆里只比部分啤酒贵,城市的街头经常有人叫卖。 “吝啬小子,你不是很喜欢苦艾酒的痛苦感吗?”莫里斯.贝内絮叨了一句。 “你请我喝吗?”卢米安说着熟悉的话语。 这让他有一种恍惚感。 莫里斯.贝内立刻不说话了,倒了杯酸酒,推给卢米安。 卢米安一边小口喝着酒,一边做起等待。 没多久,他听见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看见了戴简陋版深色圆礼帽、穿棕色粗呢上衣和浅黄色长裤的莱恩。 而吸引老酒馆内几乎所有男人目光的是莉雅,她还是白色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马锡尔长靴,靴子和充当头巾的面纱上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 同样的,瓦伦泰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 他们三人在一道道目光注视中走到了吧台,于卢米安身旁依次坐下。 一杯达列日红葡萄酒、一杯黑麦啤酒、一杯“辣心口”……卢米安没有抬头,于心里默默说道。 莱恩取下礼帽,放到一旁,然后对莫里斯.贝内道: “一杯达列日红葡萄酒、一杯黑麦啤酒、一杯‘辣心口’。” 听到这里,卢米安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莱恩侧头望向他。 他喝了口酸酒,嗓音低沉地说道: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第三十四章 俗语 卢米安有心观察,将自己与莉雅等人“结识”的流程完完整整走了一遍,直至双方来到“永恒烈阳”的教堂外面。 他初步确认,这三个外乡人真的已经不“认识”自己,对相应的“恶作剧”毫无提防。 时光真的倒流了吗……卢米安一时有些恍惚。 “我们来过这里,没有人。”瓦伦泰望着前方半融入夜色的宏伟建筑,说出了“预定”的台词。 卢米安定了定神,不再按流程来。 他直接说道: “那是因为本堂神甫不想理睬你们。” 他打算在这三位疑似官方非凡者的外乡人眼中留下“爱开玩笑但性格并不恶劣”的印象。 “你是说,本堂神甫就在教堂里面,只是碍于某些事情不回应敲门声?”莉雅想到了好几种可能。 卢米安笑了: “在教堂内偷情可不适合被别人看到。” 说完这句,他本能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可惜啊,这次听不到“你们破坏了神圣教会的行动”这句经典台词。 当然,对普阿利斯夫人有了进一步了解后,他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本堂神甫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就不允许本堂神甫像奥萝尔的卧底类小说主角那样,为了完成重要任务,甘愿忍受暂时的屈辱,出卖自己的身体,以打入普阿利斯夫人代表的邪恶势力内部? “在教堂偷情?”瓦伦泰一改冷漠的态度,急声反问。 卢米安摊了下手: “这有什么问题?这对本堂神甫来说是日常活动。 “你不用这么激动,不是有句俗语叫‘古往今来都一样,男人总会偷婆娘’吗?” “可这是在教堂!”瓦伦泰厉声说道。 卢米安想了想,好奇提问: “也就是说,神职人员只要不在教堂内偷情,就是可以接受的?” “这是对神的亵渎!”瓦伦泰一副快要爆炸的样子。 莱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 与此同时,这位最沉稳的外乡人询问起卢米安: “知道本堂神甫今晚是在和哪位,偷情吗?” 卢米安摇了摇头: “可能性太多了,他的情妇,仅仅是我知道的,就有普阿利斯夫人、马戴娜.贝内、菲利帕.纪尧姆、西比尔.贝里……” “马戴娜.贝内,和本堂神甫同姓?”莉雅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一点。 卢米安点了点头: “她和本堂神甫是隔了两代的堂兄妹。” “……”瓦伦泰愣了几秒,咬牙说道,“纪尧姆.贝内究竟是神的仆人,还是魔鬼的仆人?” 你就会这句台词吗?也没见你去打爆他的脑袋……卢米安故意帮本堂神甫做起辩解: “这其实没什么,在达列日地区有句俗语是,‘远房堂姐妹,尽管一起睡’。” “伱怎么这么多俗语?”莉雅忍不住笑了一声,头顶的银铃叮当作响。 卢米安再次摊手: “乡下地方就是这样。” 这时,莱恩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达列日地区的人? “要不然,你不会说‘在达列日地区有句俗语’。” 这是你们自己告诉我的啊……卢米安一时嘴快,竟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当做了已然了解的信息。 他只好编起理由: “你们的气质就不像是达列日本地人。” 他随即指了指通往村里的道路: “我已经帮你们找到本堂神甫了,接下来我得回家了。” “我以为你会跟着我们进去。”莉雅瞄了他一眼,浅笑说道。 “我可不敢得罪本堂神甫。”卢米安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句,“上次告密的村民已经失踪很久了。” 不等莱恩等人回应,他挥了挥手,往广场另外一边跑去,边跑边说: “记得替我保密,我的卷心菜们!” ………… 红月被云层遮住,卢米安走在洒落着星光的乡间道路上。 他双手插兜,思考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快到家的时候,卢米安停了下来,抬头望向那半入地式两层建筑的屋顶。 果不其然,穿着蓝色轻便长裙的奥萝尔正坐在那里,抱着双膝,静静望着星空。 夜色里,她的身影孤单而遥远。 真的重复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那些事情是真的,现在在做梦?卢米安刚有新的猜测,突然发现了两个3月29日的不同: 他今天没在老酒馆内看见那位给自己权杖牌,教自己神秘学知识的女士。 这让他有点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明天去做个确认……卢米安收拾心情,走到家旁,推门而入。 他和“上次”一样,利用二楼的梯子爬到屋顶,脚步轻快地走至奥萝尔身旁,坐了下来。 “这有什么好看的?”卢米安故意说道。 奥萝尔侧过头来,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卢米安又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看星空对你究竟意味着什么?” 奥萝尔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今天这么直接?” 她随即又望向星空,语气幽幽地说道: “你知道的,我不是科尔杜人,也不是达列日人。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俗语,回不去的才是故乡……” 卢米安没有开玩笑,跟着望起了星空。 等奥萝尔飞入她的卧室,给笔友写信,卢米安未暴露自己已成为非凡者,按原路返回二楼,就笔友这件事情和姐姐交流了一阵。 然后,他帮奥萝尔带上门,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望着铺有白色四件套的睡床,卢米安忽然心中一动,走了过去,掀开了枕头。 枕头底下静静躺着一张牌,代表着“权杖七”的塔罗小阿卡那牌! 望着牌上面容坚毅、穿着绿色衣物、手持权杖对抗敌人攻击的男子,卢米安一下想到了那位女士对这张牌的解读: “危机,挑战,对抗,勇气……” 卢米安越想越觉得这四個单词真切地揭示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在抽牌之前,他大概率已经陷入危机,面对挑战! 接下来需要做的是鼓起勇气,对抗问题?等等,时光不是已经倒流了吗?我都还没有和那位女士碰过面,还没有抽过牌,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卢米安一阵心惊,对之前的猜测又不太有把握了。 各种各样的念头和推断迅速在他的脑海内冒出,就像煮沸的水里咕噜咕噜腾起的气泡。 这弄得卢米安脑袋一阵胀痛,有种自己快疯掉的感觉。 最终,他将那位女士和她给予的物品暂时设为了“例外”,这才让自己的思绪不至于轰然爆炸。 以那位女士表现出来的神秘和特殊,在时光倒流里不受影响属于还算正常的发展! 明天如果能找到她,她也还认识我,那就说明我的推断没有问题……卢米安吐了口气,产生了一种精神上的疲惫。 他去盥洗室简单洗漱了一下,早早躺到了床上。 ………… 熟悉的、淡淡的灰雾里,卢米安醒了过来,翻身坐起,看见了窗前的木桌和斜放的椅子。 他又一次来到了这个特殊的梦境。 发现那张权杖牌依然存在后,他就知道自己肯定还能进入。 卢米安下意识摸了摸衣服的内兜,表情骤然凝固。 金币不见了! 那些金币全部不见了! 卢米安连忙跳下睡床,全身摸了个遍,又找了找刚才躺的地方,还是没翻到辛辛苦苦搜集来的那些金钱。 1科佩的铜币都没有! “这里的时光也倒流了?”卢米安陡然有了这么个猜测。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应该放在这里的猎枪、斧头和钢叉。 卢米安平复了下心态,出了卧室,通过走廊,来到一楼。 近两米的钢叉和铁黑色的手斧完好无损地摆放在它们原本的位置,与卢米安第一次探索梦境废墟时一样。 同样的,那桶玉米油也还没被放到灶炉旁。 至于那把猎枪,卢米安到处找了一遍都未发现。 他越来越倾向于这里的时光也倒流了。 “去废墟里看看,看看那两个怪物还在不在……”卢米安无声自语了一句,直接提上斧头,开门而出。 没过多久,他穿越满是裂缝、杂草不生的荒野,抵达了那片废墟的边缘。 与第一次探索这里不同,身为“猎人”的他只是随意一扫就发现了活物行动留下的不少痕迹。 等他集中起精神,更是分辨出这里经常出没的有两个生物,其中一个的浅浅脚印绕到了因燃烧而半坍塌的房屋后面。 之前的我要是有这样的超凡能力,第一次探索时怎么可能差点被偷袭?卢米安提着斧头,进了那栋建筑。 他直奔“目的地”,抵达了那个打碎的陶制罐子前。 一抹金色从里面透了出来。 卢米安翻下腰背,捡起了这枚金路易。 它的色泽和卢米安第一次捡起它时一模一样。 确实,时光倒流了,除了极少数例外,其他都回归了“最初”的状态……卢米安一阵叹息。 突然,他往前急行了两步,腰部一拧,向右侧半转过身体。 伴随着这个发力动作,他手中的斧头劈了出去。 那无皮的血色怪物刚从屋顶扑下,就失去了目标的身影,迎接它的是一把斧头。 噗! 它的脑袋直接飞了出去,无头的身体在洒落的血珠和脓液里重重摔在了地面。 ps:修订两个地方,写上次循环的时候想的是模糊日期,所以只笼统地写了四月初,现在确定具体日期又觉得3月29日有美感,不是,反正出了点误差,遂把前面的四月初加上三月底。其实,我真要掰,也能找到合理的理由扯回来,但没这个必要。 第三十五章 不同之处 “和‘上次’的强度差不多……” 卢米安望着无皮怪物的尸体,低声自语了一句。 时光倒流之前,他和这怪物打得是有来有回,靠着智商碾压,才看起来还算轻松地解决,而现在只是一斧头的事情。 当然,这也有他“曾经”经历过,对刚才偷袭非常了解,提前做出了预判的原因。 可不管怎么样,“前后”对比变化足以让他感受到自己成为非凡者后获得的是一种质变般的提升。 卢米安思索了两秒,将无皮怪物的尸体和脑袋弄到角落,但未用石块、木头、泥土等加以掩埋,任由它们和满地鲜血暴露于外。 然后,卢米安快速搜索起这半坍塌的建筑,精准地将剩余197费尔金25科佩找了出来,分类装入不同的口袋。 那本小蓝书他也再次翻了翻,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向着废墟深处潜去,可只前行了二三十米,他就绕了个圈子,返回了刚才那个地方,沿无皮怪物生前的行动轨迹,灵巧地爬到了半坍塌的屋顶上。 完成必要的准备后,他隐藏好了自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卢米安相当耐心地做起等待,就像一名经验丰富的猎人在等待猎物。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从废墟某处过来。 它外形呈半人半野兽状,膝盖带动小腿前弯,黑发油腻腻披下,身后背着一把猎枪,正是“之前”让卢米安获得一份“猎人”非凡特性的那个怪物。 猎枪怪物谨慎地前行着,仿佛在做日常的巡逻。 忽然,它鼻子抽了抽,发现远处地上有大量的血液。 它忙改变方向,靠近因燃烧而半坍塌的建筑。 循着血迹,猎枪怪物找到了无皮怪物的尸体和脑袋。 它蹲了下来,仔细做起检查。 半坍塌的屋顶上,卢米安见状摇了摇头,无声自语道: “这种距离下都没有闻到我的气味? “就算有血腥味掩盖,也不该毫无察觉啊!” 他一边嘀咕,一边抬起斧头,用力劈在侧方提前加深过的石缝里。 哗啦! 半坍塌的屋顶出现晃动,沉重的石块轰然往下砸落。 猎枪怪物反应极快,立刻就拧动腰部,一撑双腿,向着还未坍塌的区域跳去。 卢米安笑了。 他猛地从还未坍塌的屋顶扑下,如同一只抓拿半空猎物的雄鹰。 呜的风声里,卢米安与猎枪怪物在空中相逢,一個举高临下,单手扬起了斧头,一个背对高处,艰难转身,试图格挡。 卢米安左手握成拳头,往下击出,等到怪物伸臂格挡,却早有准备般张开了手掌,柔和了力量,一把抓住了对方。 伴随着卢米安左手的后拉,他右掌握住的斧头猛然下劈。 噗的声音里,洒落的血液中,一人一怪物同时摔在了地面。 有“缓冲垫”的卢米安未受影响,抬手又砍了一斧头。 猎枪怪物的脑袋再是不情愿,此时也不得不脱离了身体,滚了两圈。 卢米安站起身来,望着这怪物,低声嗤笑道: “你变弱了! “只剩下了一个恐怖的外壳,里面塞的其实是个稻草人吧?” 已成为“猎人”的他对再次解决猎枪怪物有很大把握,但没想到会如此轻松。 望着地上的尸体,卢米安耐心等待着非凡特性析出。 可他等了好一阵都没等到深红色的光点浮现。 “没有?”卢米安疑惑自语。 他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因为猎枪怪物那份非凡特性在“上次”就被他得到,变成魔药进了他的身体。 果然,既然时光倒流没有让我重新变成普通人,没有让我体内的非凡特性消失,那就意味着这里少了一份“猎人”非凡特性,猎枪怪物只是简单地回归了活着的状态,但缺乏本质事物的支撑……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我还保持着时光倒流前的状态?卢米安一时想不到答案,只好搜刮了猎枪怪物身上那几枚铜币,往废墟外面走去。 ………… 天亮之后,卢米安未像之前的3月30日那样在姐姐面前假装头疼,挑起超凡相关的话题,早早起床,准备起食物。 烤的吐司、煎的溏心蛋、切片的熏肉等一一摆上了餐桌。 “哟,这么勤快?”下楼看到这一幕的奥萝尔颇为诧异,“我还以为你昨天喝那么多酒,今早会起不了床。” 卢米安随口说道: “就一杯苹果酸酒、一杯苦艾酒,哪里多了?”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除了葡萄酒可以喝一喝,其他的酒精饮料都不健康,会影响到我们的大脑。”奥萝尔摇头笑道,“难怪你越来越笨了,我的酒鬼弟弟。” 从来争辩不过姐姐的卢米安小声咕哝道: “为什么葡萄酒例外?” “因为我喜欢喝。”奥萝尔一副“你有本事就反驳”的模样。 卢米安无话可说。 等用过早餐,他没急着出门,揉起了面粉。 这看得奥萝尔啧啧称奇: “你是闯了什么大祸吗?这么乖巧…… “说吧,姐姐不会揍你的,顶多加练一堂格斗课。” “没有。”卢米安趁势开启了话题,“我只是觉得村里的气氛越来越古怪,有些人表现得越来越不正常,奥萝尔,伱有没有这种感觉?” 据他观察,姐姐确实没有了被倒流的那段时光相关的记忆,但村里的异常绝对不是这几天才出现的,3月29日之前应该就有一定的征兆了,作为“窥秘人”的奥萝尔或许有所察觉,只是不够重视。 奥萝尔表情严肃了一点: “连你都能察觉到不正常了? “说说,都有哪些人让你有这种感觉?” 奥萝尔果然知道某些人存在一定的问题,只是没想到问题会那么严重……卢米安边洗手边斟酌着说道: “普阿利斯夫人,本堂神甫,蓬斯.贝内,还有提前回村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 “普阿利斯夫人确实有一些问题,从她和行政官来到科尔杜,我就知道她不太对劲,但她表现得很克制,除了连续和人发生婚外恋情,没任何可以称得上邪恶的地方。”奥萝尔回忆着说着,“我在她身上看见过……” 奥萝尔停了下来,似乎不希望将卢米安牵扯进超凡世界。 连续和人发生婚外恋情?卢米安在发现普阿利斯夫人和本堂神甫偷情前,还以为这是位正派的女士,谁知道本堂神甫并不是她第一个情人。 当然,这符合卢米安现在对普阿利斯夫人的刻板印象。 “至于本堂神甫,他和你一样对超凡力量有强烈的渴求,但一直没有获得‘永恒烈阳’教会的恩赐。”奥萝尔边想边说,“蓬斯.贝内那种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干不出什么怪异之事……牧羊人皮埃尔.贝里这次赶回来的那几只羊似乎有点不对,但我看不出不对在哪里,也不敢深入去看……” 不愧是“窥秘人”途径的序列7……时间倒流前,和姐姐交流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太少了,竟然错过了皮埃尔.贝里的羊可能有问题这条重要线索……嗯,那时候也是对皮埃尔.贝里没太大怀疑,只是觉得他提前赶回来参加四旬节有点奇怪……卢米安正要说话,门口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们家的门铃被拉响了。 “谁啊?”卢米安一边问,一边走了过去。 “奥萝尔有封电报!”外面的人高声回应。 “电报?”奥萝尔一脸疑惑,“谁给我拍的电报?最近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啊……” 卢米安也是不解: 时光倒流前的3月30日,家里没收到过电报! 不对,3月30日那天,我很早就去村广场那里等雷蒙德了,也许姐姐收到过电报但没告诉我……卢米安迅速找到一种可能性,打开了大门。 门外确实是负责电报的行政官下属贝特朗,他将一张纸递给卢米安的同时道: “1费尔金。” 棕发褐眼的贝特朗并非科尔杜本村人,跟随行政官从达列日而来,是个外表热情实际贪婪的年轻人。 卢米安拿出1费尔金的银币丢给贝特朗,低头看起了电报。 电报的内容不算复杂,他迅速就浏览完了大致的内容: “之前提过的作家沙龙在六月,若奥萝尔小姐您愿意,现在就可以启程到特里尔来,留出足够的时间游览,我们保证,这将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旅程。” 署名是,《小说周报》编辑部。 这……卢米安的眼睛骤然睁大。 这是《小说周报》的回电?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参加作家沙龙了?”奥萝尔凑了过来,看了几眼,“《小说周报》的编辑部在发什么疯?一下要见那么多人很烦的!” 这个时候,贝特朗已经远离了门口。 听到奥萝尔的话语,结合电报的内容,呆住的卢米安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自己手中的这封电报确实是《小说周报》的回电,但它回的是自己将于几天后发出的那封电报! 更准确的说法是,自己时光倒流前发的电报,在时光倒流后收到了回电,而在当前经历里,那封电报还没有拍出! 第三十六章 再会 想到这里,卢米安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自己刚才的猜测是真的,那就说明时光倒流的只有科尔杜村及周围区域,其他地方并未受到影响! 这是不是表示只要能脱离这里,就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卢米安念头电转间,侧头望向奥萝尔,装出心虚的模样: “这个,呃,这封电报其实是我搞出来的。” “你?”奥萝尔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是茫然。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被弟弟恶作剧了。 这简直是常年打猎的给老鹰啄了眼! 卢米安“诚恳”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不是一直都想去特里尔看看吗?所以,前两天偷偷给《小说周报》对应的电报局拍了电报,以你的口吻咨询最近的作家沙龙在什么时候,他们果然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原来是这样啊……”奥萝尔一脸“谜团终于解开”的模样。 下一秒,她抄起了放在旁边的木棍,咬牙切齿地说道: “孩子长大了啊!” 卢米安赶紧补充: “奥萝尔,不,姐姐,你听我狡辩,不,听我解释。” 他倒是不慌,还刻意开了下玩笑。 “行,你讲。”奥萝尔杵着木棍道,“你姐姐我一向以良好的德行让人发自内心地服气,怎么能不听嫌疑人陈述就判人有罪? “死也要让你死得明白点!” 卢米安语速极快地说道: “在因蒂斯,大学数量最多质量最好的地方是特里尔,我快要参加高等学校统一入学考试了,想提前去实地考察下,以决定最后报考哪三所。” 奥萝尔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示意弟弟继续。 卢米安言辞恳切地赞美起姐姐: “我相信,只要我提出这个正当要求,伱肯定会带我去特里尔转一圈,但这样一来,花的是你的钱,而如果由《小说周报》发出邀请,不仅蒸汽列车的车票费、旅馆的住宿费,就连在特里尔的各种娱乐花费,都能够报销。 “我知道你不缺这么一些钱,但那都是你一個单词一个单词辛辛苦苦写出来的,能有办法节省我绝对不会放过。” 奥萝尔表情舒缓了下来: “还算知道心疼姐姐。 “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并不想参加什么作家沙龙?我讨厌和那么多陌生人接触。” 卢米安笑了: “奥萝尔,呃,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小说周报》这么热情地邀请你,不是为了让你参加沙龙,而是想借沙龙这件事情和你搞好关系,你可是有名的畅销小说作家。 “所以,沙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人,只要你愿意接受他们的邀请前往特里尔玩一段时间,到时候随便就可以找个理由推掉沙龙,《小说周报》的人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庆幸,庆幸你接受了前面部分的招待。” 奥萝尔上下打量了卢米安几眼: “你琢磨人的本事越来越不错了。” 她随即吐了口气道: “好吧,我处理点事情,收拾下行李,过两天就带你去特里尔,到时候,提前给《小说周报》拍封电报,让他们到特里尔列车站接我们。” “好!”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欣喜之情。 虽然他怀疑自己和奥萝尔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走出科尔杜村,在解开时光倒流的秘密找到相应的根源前,“脱离”这个行为很可能引发某种难以预料的变化,但总得尝试一下,不能自己把自己困死在原地。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刚才试着说服了奥萝尔。 卢米安没打算现在就把时光倒流的事情告诉姐姐,因为奥萝尔失去了对应的记忆,不太可能相信这近乎妄想的推测,除非卢米安一直做“预言”,而预言又得到验证,但他本身还想装作自己对时光倒流毫无察觉,暂时不准备“预言”,看能不能发现点端倪。 以读书为借口,卢米安回到二楼,进了书房。 他坐了下来,随便拿了本书翻开,确认了下有没有拿反。 然后,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希望通过昨晚和今天发现的种种细节进一步弄清楚当前的遭遇。 目光放空地移动中,卢米安扫到了桌上那本小蓝书。 他心头一跳,收回思绪,探出手掌,将小蓝书拿了过来,飞快翻动。 缺了部分单词、出现相应空洞的书页随之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封信……”卢米安无声低语了起来。 结合《小说周报》“迟”来的回电,他对莉雅、莱恩等人收到的那封求助信有了新的猜测: “也许,那封信真的是我写的,我就是那个‘凶手’! “时光倒流很可能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按奥萝尔小说里的定义,这应该叫时间循环。 “之前的某次循环里,我通过某些探索行为发现了一定的异常,决定用寄匿名信不牵连到奥萝尔的方式向外界求助?而等到官方人员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派出莱恩他们来处理,科尔杜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循环,我也像奥萝尔现在一样,失去了相应的全部记忆,回归了‘初始’状态…… “现在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本小蓝书还保持着被剪掉部分单词的样子? “按理来说,它也该回归‘初始’状态啊,就像上次循环里我吃掉的那些食物一样…… “嗯,两种可能: “一是发现异常向外求助在时间开始循环前,可那样的话,相关记忆不应该被重置啊,难道说还有别的原因导致我失去了部分记忆?这就越来越复杂了…… “二是那次循环里的我还找到了让某样东西不受循环影响的办法……会是什么办法呢?如果真有,为什么不直接找张纸,把发现的事情写下来呢?” 卢米安既觉得自己拨开了一层迷雾,还原出了大概的情况,又陷入了更多的疑惑里。 他认为自己应该已经经历过不少次时间循环,只是之前那些循环里,一旦从头开始,他的记忆和身体状态都会重置,所以完全没有察觉。 而这次之所以能保留记忆,保留“猎人”非凡特性,是因为遇到了那位女士,得到权杖牌,进入梦境废墟,激发了身上的特殊。 既然那两种符号带来的特殊能让卢米安将梦境里的非凡者状态“带”到现实,那它们完全有可能把他完整的身体情况“保存”到循环的初始点。 “所以,那个猎枪怪物状态重置后依旧没能‘拿’回‘猎人’非凡特性……”卢米安向后靠住椅背,望着天花板,缓慢地吐了口气。 他随即自嘲一笑: “刚成为非凡者就要面对这种超常规的事情,不给我发育的时间啊…… “呃,那封求助信还不能完全确认是我弄出来的,也有可能是奥萝尔,普阿利斯夫人同样有嫌疑……她们作为非凡者,都有可能在之前某次循环里察觉到不对,做出自救的努力,而且,以她们掌握的神秘学知识,比我更容易找到保留下一定痕迹的办法……但不管怎么样,时间出现循环确实是最符合当前种种情况的推测。” 想着想着,卢米安有了确认那封求助信源头的办法。 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进入梦境废墟,在那里的家中翻同一本小蓝书。 如果那本小蓝书也出现了单词缺失的情况,那就说明求助信是卢米安自己弄出来的,因为特殊梦境里的家是他潜意识投射混合废墟世界形成的,潜意识里知道的事情应该都会出现在那里。 要是没有,那大概率就是奥萝尔或者普阿利斯夫人做的,卢米安的潜意识不可能知晓这事,无需对此负责。 卢米安没急着“补觉”,见时间差不多了,偷偷溜出家门,直奔老酒馆。 老酒馆的角落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位给了他权杖牌和魔药配方的女士又出现了。 她穿着荷叶边的橘黄色立领长裙,手边放着一顶浅色系的女士褶边帽。 卢米安顿时松了口气,就跟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救生圈一样。 他快步靠拢过去,看见那位女士面前桌上摆放的不是早餐,而是分成三叠的塔罗牌。 “需要我抽张牌?”卢米安试探着问道。 “你已经抽过了。”那位女士头也不抬地将三叠塔罗牌混合在了一起: 卢米安瞬间有了种眼眶泛酸的感觉。 她果然也没有受到时间循环的影响! 没有采取委婉的方式,卢米安坐了下来,直接问道: “我,以及整个科尔杜村,都陷入了时间的循环?” 那位女士抬起了脑袋,微笑回答道: “对,你们都是环中人。” 环中人……卢米安在心里重复起这个名词。 他疑惑问道: “这是指什么,陷入时间循环的人?” 那位女士笑了笑: “它有两种解释,一是向某位存在祈求后获得的相当于序列4的特殊力量,二就是你们现在这种情况。” “可以通过向隐秘的存在祈求来获得力量?”卢米安对“环中人”的第一种解释很是诧异。 不是说二十二条超凡途径都是靠服食魔药来晋升吗? 那位女士轻轻颔首: “理论上来说,‘永恒烈阳’也能让自己的信徒无需魔药仅靠恩赐就成为非凡者,但于祂而言,这是一种负担,仅能作为临时性的手段,当需要恩赐的人越多,负担越大,甚至会影响到祂的状态。 “受赐予者也不是毫无坏处,他们会缓慢地向着‘永恒烈阳’靠近,无论身体,还是心灵和精神。 “还有,既然是上位者的恩赐,那祂们随时可以收回,除非你拥有某些途径的独特力量,在保留着恩赐的那段人生里偷偷完成了一定的、隐蔽的窃取。” 第三十七章 “危险丛林” 卢米安想了下道: “身体、心灵和精神会向赐予者靠近是因为恩赐的力量带着相应的烙印?” 他这是从非凡特性有最初那位造物主和前面部分拥有者精神遗留做出的推断。 虽然恩赐的是纯粹的力量,不含特性,但应该也会染上所有者的色彩。 那位女士拿着塔罗牌,赞许点头道: “你的逻辑能力还算不错。 “你应该感谢奥萝尔给了你足够的基础教育。” 这不需要你提醒……卢米安在心里咕哝了一句。 那位女士进一步说道: “即使恩赐者本身并不想影响受赐者,也难以避免对方在身体、心灵、精神上向祂靠近的结果,因为赐予的力量如果不包含恩赐者的意志,那它就很难被受赐者驾驭,很快会流失。 “所以,正神们在这方面的恩赐基本是临时性的,并且控制在一定程度以内。” 邪神们就无所谓受赐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好奇问道: “非凡者,我的意思是,拥有非凡特性的人还能接受恩赐吗?两者会不会产生冲突,导致失控?” 那位女士笑着看了卢米安一眼,摇了摇头道: “会有一定的冲突但不大。 “你想想,赐予的力量会让你的身体向着恩赐者转变,而伱的身体原本是以适应自身非凡特性的状态存在的,一旦出现相差过大的改变,肯定会与非凡特性产生冲突,直至找到新的平衡点。 “因为这种冲突不涉及心灵和精神,所以正常情况下不至于让你失控,除非你那段时间精神本来就接近崩溃。 “唯一的问题是,你可能得学会用平静的心态看着自己长出第三只眼、第四只手。 “当然,前提是赐予的力量在你身上长期存在,相应的位格也很高,否则身体那一点点改变可以忽略不计。” 卢米安“嗯”了一声: “如果是来自本身或者相邻途径的恩赐呢?” 那位女士点了点头: “这确实不会带来冲突。” 她随即笑了笑: “但不表示不会出现身体的变化。” 这什么意思?卢米安本待再问,那位女士却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你知道环中人后,会迫不及待地询问时间循环相关的事情,结果,你竟然在关注这将来都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的知识。 “这不像你啊!” 卢米安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我本来一开始就想问您有没有办法帮我们打破这时间的循环,但我记起了你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你说,你帮忙解决相应问题的代价是整个科尔杜村都被毁掉,所有人都将死去,要想争取到更好的结果,只能靠自己摸索。 “之前,我其实无法理解,现在大概猜到了原因。 “不是环中人的你要想打破这里的循环只有直接摧毁这个办法?” 那位女士颇为满意地点头: “确实是这样。”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卢米安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这又不是讲出来就会导致毁灭的事情! 或者说,这位女士已经习惯了说一半藏一半的表达方式? 那位女士顿时笑了一声: “我那时候告诉你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时间的循环,你会相信吗?” 卢米安沉思了一会儿道: “不会……” 在没有“亲身体验”前,谁会相信这种荒诞离奇像是故事桥段的说法? “所以。”那位女士笑道,“我为什么要讲清楚?那样一来,我还得花费大量的时间给你解释。” “……”卢米安沉默了。 他趁势咨询道: “您知道打破这种循环的关键是什么吗? “我应该往哪個方向努力?” 那位女士又一次摇头: “在这里,占卜某些事情是很危险的。” “啊?”卢米安一时没有听懂。 那位女士只好补充道: “我要是知道关键在哪里,肯定会告诉你,早点解决我就能早点结束这段旅程。” 她随即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不带工作地好好旅游一次啊……” 工作?卢米安见得不到这位神秘女士的“启示”,只好试探着问道: “是不是只要不杀死本堂神甫,时间就不会开始循环?” “不是。”那位女士做出准确的答复,“循环还有多个触发点,包括时间来到第十二夜,其他的,你自己摸索吧。” 第十二夜……还是有不少时间来调查的……卢米安思绪了一下道: “因为激发了身上的特殊,所以我之后每次循环都能保持记忆和非凡特性?” 见那位女士点头,他进一步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只要能在保证自己活着的前提下,不断地循环,不断地展开调查,迟早能找到结束这一切的关键……” 这属于奥萝尔讲过的“穷举法”的一种应用。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那位女士眼中让卢米安迷惑不解难以分辨的情绪又浮现了出来,“但你应该也发现了,只有科尔杜村及周围一片区域在循环,其他地方都没有,也就是说,外界的时间在正常流逝,日期和科尔杜村完全不一致。 “那三个调查员每隔一段时间会往外面发一封电报,描述自身和村子的状态,一旦他们提及日期,因蒂斯官方就能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即使调查员每次循环都没来得及发出电报或者没提相应的日期,随着时间的推移,官方肯定也能发现问题,到时候,你觉得他们会采取什么办法来解决科尔杜村的循环?” 卢米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应该会像你的备选方案一样,直接摧毁。” “这能有效防止异常扩散,影响到别的人。”那位女士颇为感慨地说道,“将来你要是有机会去苏尼亚海,可以打听一下班西港,那里就是因为遭受了某种污染被风暴教会直接毁掉,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这说法更坚定了卢米安要自行找到循环关键点的决心。 他再次嘲笑起自己: “看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顶多也就再有三四次循环,而且不能每次循环都到第十二夜。 那位女士站了起来,平和说道: “至少你还有挽救的机会,有的人连机会都没有。” ………… 出了老酒馆,卢米安站在路上,望着周围不算多的行人和那一栋栋房屋,只觉科尔杜村一切都很正常,大家有喜悦,有愤怒,有欲望,有感情,与其他地方的人没什么区别。 可就是这看起来安宁和嘈杂并存、祥和与吵闹同在的村子,却隐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恐怖,这里的时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循环,不断地过着相同的几天。 而除了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牧羊人皮埃尔.贝里、蓬斯.贝内、阿娃.利齐耶这少数几个人,卢米安暂时还无法判定谁有异常谁是无辜者。 就连雷蒙德.克莱格这个平时傻乎乎没什么心眼的家伙,他都不能百分之一百确认对方完全没有问题。 而四旬节最后,大部分年轻人的反常表现也可能是当场受到了本堂神甫用超凡能力施加的影响,而不是之前就有问题。 一时之间,卢米安有了种科尔杜村是原始森林,处处充满危险,而自己分不清谁是猎物谁是猎人的感觉。 谨慎和耐心是这种环境下存活下去的第一要素,能力、胆量、智慧和经验都得往后排一排。 这就和流浪生活既存在一定的相似,又有明显的不同。 随着这些念头的浮现,卢米安莫名感觉“猎人”魔药出现了消化的迹象。 “这就是‘扮演法’的第一步? “挺快的嘛,我还以为得一两个月才能入门……” 想到这里,卢米安突然兴奋: 能不能在一两次循环内就消化掉“猎人”魔药? 到时候,配合梦境废墟的狩猎,自己说不定能很快成为序列8的“挑衅者”,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提升解决时间循环问题的成功概率。 卢米安一边思索,一边前行,很快就来到了村广场。 他目前的打算是找本堂神甫“聊聊天”,试探一下他,看能不能发现点异常获得些线索。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道身影向教堂走去。 那身影穿着带风帽的深棕长衣,腰间系了根绳子,脚下踏着双质地柔软的崭新皮鞋,正是牧羊人皮埃尔.贝里。 他……卢米安快步靠拢过去,故意问道: “皮埃尔,你怎么回来了?” 此时的皮埃尔.贝里黑发依旧油腻腻打着卷,脸上的胡须一看就很久没剃。 听到卢米安的问题,他颇为高兴地回答道: “这不是四旬节快到了吗?我已经好几年没参加了,今年再怎么样也不能错过……” 他蓝色的眼眸内洋溢着温和的笑意,与那个给卢米安留下深刻印象乃至阴影的牧羊人截然不同。 呃,换了个地方,换了个人问,回答就和上次循环有一定差别了,虽然本质没变,但某些用词会不一样……卢米安认真听完,低头看了眼皮埃尔的新鞋,笑着说道: “发财了?” “不算,只能说这次雇主很好,分了我不少东西。”皮埃尔很是开心,“晚上请你喝酒。” “好。”卢米安答应了下来,指了指教堂,“你是去祈祷?” “对,太久没在教堂内向神祷告了。”皮埃尔感叹道。 这句话原本没有什么,但现在的卢米安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牧羊又不是完全地远离人类城镇,平原草场周围多的是村落,高山草场倒是荒凉,可牧羊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下山补充点东西,怎么可能找不到教堂? 当然,如果皮埃尔.贝里这次转场去了费内波特或者伦堡,那确实找不到“永恒烈阳”的教堂,只不过卢米安先入为主,觉得皮埃尔.贝里每一句话都有问题。 皮埃尔.贝里转而问道: “你也去教堂?” “不是。”卢米安摇头否定,“我以为广场上会有人聊天,谁知道都没来。” 他随即挥了挥手: “我先回家了。” “晚上见。”皮埃尔.贝里跟着挥手。 目送这位牧羊人走向教堂后,卢米安往村里返回。 他改变了找本堂神甫聊天的主意,接下来的目的地是: 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家! 第三十八章 羊 贝里家十几口人都挤在一栋外表破破烂烂的两层房屋内,卢米安熟门熟路地望了眼敞开的大门,小心翼翼地从侧面绕了过去,来到后方用木头栅栏围起来的空地旁。 空地靠屋檐的区域有一堆堆干草和柴火,三只因肮脏而显棕的白色绵羊正在那里徘徊。 卢米安正是想到奥萝尔说皮埃尔.贝里这次赶回来的几只羊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才特意趁牧羊人去教堂祷告,来这里检查一下羊群。 虽然他从未牧过羊,但身处科尔杜这么一个靠近高原草场的村落,接触过的羊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对它们绝对称不上陌生。 仔细观察了一阵,卢米安未发现眼前这三只羊和它们的同类有什么不一样,只好无声嘀咕了起来: “靠肉眼观察不出来,得使用超凡能力?” 可“猎人”并没有这方面的超凡能力。 卢米安刚才已经使用了本身大幅度提升的视力、嗅觉,以及对各种痕迹的把握,依旧没找到任何问题。 他唯一觉得比较奇怪的地方是,那三只羊拉的屎都堆在角落里而不是到处都有。 当然,这大概率是贝里家的人为了更有效地利用粪便,定时做了清扫。 又看了几十秒,卢米安小声咕哝道: “光靠看和闻似乎不行……得直接上手?” 他一点也没犹豫,手撑栅栏,翻了进去,熟练地就像回到自己家。 那三只羊同时侧头,望向了卢米安,他立刻露出了笑容: “来,我给你们检查身体。” 他完全不担心被主人发现自己的行为,因为类似的事情他做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村里每户人家都知道这家伙擅长以各种方式搞恶作剧,拿羊来当道具属于正常表现。 用卢米安自己的话说就是: 当名声已经坏掉,那自然有名声坏掉的好处。 顶着“恶作剧大王”名头的他在科尔杜村做任何事情都不至于太引人怀疑,即使被明确有异常的那几个当场抓到,对方也没法直接确认他有问题。 当然,这种情况下,本堂神甫纪尧姆和牧羊人皮埃尔可能会抱着“宁可杀错,不能放过”的理念将他灭口,所以,该小心的时候还是得小心一点。 “咩!咩!咩!” 似乎察觉到了卢米安的不怀好意,那三只羊纷纷向干草堆后面躲去,叫声并不响亮。 可它们又怎么躲得过一名“猎人”? 卢米安抓住了一只羊,拍了拍它的侧面,强制检查了下牙齿。 “也没问题啊……”他小声说了一句。 见那只羊望向自己,他笑容充满恶意地补充道: “身体很健康,做成豌豆炖羊肉应该很不错。” 他刻意这么说是为了测试这三只羊的智商。 当目标身体不存在问题,他只能从这方面入手。 那只羊的目光瞬间呆滞。 卢米安一下笑了: “很有灵性嘛,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只羊眼神恢复了正常,侧过脑袋,吃起干草。 “不理我?”卢米安摸起了下巴,“我等会就找皮埃尔.贝里把你买回去,今晚就吃掉!” 那只羊没有反应。 它咬住部分干草,用力往外一拉。 那干草堆猛然坍塌,身为“猎人”的卢米安眼尖地看到了一样东西。 他表情一沉,走了过去,蹲下细看。 那是缠绕着黑色发丝的几块指甲,被剪下来的那种。 “这怎么会在屋外?”卢米安诧异低语。 作为科尔杜人,他当然了解达列日地区的丧葬风俗,知道家里死人后,要剪掉亡者的一些头发和指甲,秘密藏在屋里某个地方,以达到不影响星座,留住好运的效果。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房屋外面的干草堆里? 卢米安捡起了这缠绕着发丝的几块指甲,边掂量边做起观察。 看起来很新啊,像是才剪下来没多久……他迅速有了判断。 可整個科尔杜村最近都没有死人! 卢米安只能怀疑这是和丧葬风俗相似的一种巫术,打算回去请教下姐姐。 为了不引人怀疑,他把那几块指甲和黑色头发重新塞入了干草堆,将凌乱的现场做了个复原。 完成这一切,他向着木制的栅栏走去。 前行几步,他又回头望向那三只羊,抱着试一试又不会损失什么的心态以自言自语的方式感慨道: “皮埃尔.贝里真的有点不对劲啊,明明还不到五月,就赶回了村里…… “他是不是在外面犯了罪? “作为因蒂斯的好公民,神的虔诚信徒,我是不是该去一趟达列日,打听一下?” 那三只羊只是望着他,没别的动作,眼神也未出现变化。 智商上同样没什么特殊之处啊……卢米安暗自叹息,一阵失望。 他随即抬起双手,拇指朝上,食指向下,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心情不好的时候嘲讽下羊有什么问题? 下一秒,被卢米安检查过身体的那只羊突然往前走了几步,眼眸里似乎多了点叫做希冀的光彩。 它抬起前蹄,在泥土地上画了起来。 卢米安又茫然又迷惑,一时有些怔住。 很快,他回过神来,快步靠近了那只羊。 那只羊在地上画的似乎是一个个字母,卢米安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不认识。 他皱眉推测道: 这种文字应该和因蒂斯语同源…… 可我只会因蒂斯语和部分古弗萨克语…… 这一刻,卢米安从另外一个角度认识到了奥萝尔说的“知识就等于力量”。 那只羊很快画完,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恳切之情地望向卢米安,其他两只羊也有了类似的情绪变化,咩咩地低声叫了起来。 卢米安看着地上那个单词,陷入了沉思。 他满脑子都是“这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回应?”等念头。 也就是一两秒的工夫,他有了主意,郑重对那三只羊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他伸出右脚,抹掉了泥土上那个单词。 虽然他看不懂,但至少可以装出看懂的样子! 先把这三只羊糊弄过去,回头再向姐姐请教! 不等那三只羊“回应”,他一边表情沉重若有所思地缓慢点头,一边向着栅栏走去,仿佛在说“你们先等等,我想想办法”。 离开羊圈,卢米安没有耽搁,直接回了家,找到了窝在书房躺椅上看书的奥萝尔。 “姐姐。”他急不可待地喊道,“有件事情。” “开口就叫姐姐……”奥萝尔瞬间提高了警惕,“这次闯了什么祸?” 卢米安平复了下情绪,组织了下语言: “你不是给我说牧羊人皮埃尔.贝里那三只羊有问题吗? “我趁皮埃尔去教堂祷告,特意到他家后面看了看那三只羊,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奥萝尔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你要做这种事情提前给我讲,现在这样很危险的,都没人给伱提供保护。” 可提前讲了,你多半不会让我去……卢米安一边感动于姐姐的关心,一边做起腹诽。 “下次我会记住的。”他诚恳保证。 类似的话语,他已经说过好几十次。 奥萝尔分得清什么是紧急情报什么是可以推后的事情,点头示意卢米安可以讲他的发现了。 卢米安飞快把自己在羊圈的经历完完整整讲了一遍,奥萝尔越听越是凝重。 “把那个单词默写出来。”她从安乐椅上起身,找出纸笔,递给了卢米安。 卢米安刚才有刻意去记,刷刷就还原了那个单词。 奥萝尔只是看了一眼,就沉重说道: “问题很大。” 我知道……卢米安在心里回应。 而且,他相信问题比姐姐想象的还要大。 “什么问题?”他开口问道。 奥萝尔指着那个单词道: “这是高原语,费内波特王国的官方语言,和因蒂斯语一样源自古弗萨克语。 “它的意思是……” 奥萝尔顿了一下,沉声说道: “救命!” “救命?”卢米安愕然脱口,“那三只羊在向我们求救?” 奥萝尔“嗯”了一声: “我怀疑他们不是羊。 “他们原本应该是人!” “人?”卢米安惊讶反问。 这超越了他的知识范畴。 他之前只是觉得那三只羊智商很高,有类人情绪,还掌握了一些人类语言,但绝没有把它们和人类等同起来。 对他来说,人变成羊只存在于那些充满想象力的故事里! 话刚出口,卢米安已不再震惊。 时间循环都出现了,人变成羊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神秘学世界,离奇与荒诞不会少。 面对弟弟的疑惑,奥萝尔凝重颔首: “我不确定有没有一种秘术能让人变成羊,但现在所有的细节都指向这种可能。” “确实。”卢米安附和道。 他越想越觉得那三只羊应该是人。 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放牧的其实是人? 卢米安转而又问: “那些指甲和头发为什么会藏在房屋外面?” 奥萝尔抿了下嘴巴道: “这属于达列日地区的丧葬风俗之一,只不过正常情况下不怎么用得到,很多人都忘记了。 “而我作为一名‘巫师’,有研究过这方面的事情,看是否能获得一些有用的知识。” 她随即解释道: “当家庭成员自杀,或者被亲属谋杀,以及生前品性非常恶劣,给整个家族带来了相当不好影响的那种,死后剪下来的头发和指甲就得藏在房屋外面,免得影响到家的星座,带来厄运。” 自杀,或者被亲属谋杀?卢米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上次循环里,蓬斯.贝内不遵守丧葬风俗进了娜罗卡的家。 他会不会是去带走娜罗卡头发和指甲的? 第三十九章 生病 如果蓬斯.贝内进入娜罗卡家真是为了带走头发和指甲,那就说明娜罗卡大概率死于某位亲属的谋杀,这是因为娜罗卡名声很好,是整个家庭的支柱,而身体和精神又都比较健康,不太可能自杀……卢米安迅速有了一系列的推测。 若娜罗卡真的死于亲属的谋杀,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见弟弟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没说话,奥萝尔还以为他被“人变成羊”和“贝里家某位可能死于谋杀”吓到,遂柔声安慰了几句: “事情虽然严重,但目前还影响不到我们。 “看来我得反思一下了,总是禁止你接触真正的神秘学知识很容易让你在遇到类似事情时恐惧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嗯,这个世界,最近这几年,超凡事件发生的频率是越来越高,而我不可能随时都在你的身边,你总会长大,总会有自己的人生……” 没听说过长大就必须离开家人的……卢米安在心里反驳了一句。 他感觉得出来,因为人变成羊这件事情,奥萝尔对自己接触神秘学知识的态度有了松动。 再加把劲就能直接和她坦白我已经成为非凡者了……卢米安还未来得及开口,奥萝尔已做出决定: “你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我们借《小说周报》的邀请立刻离开科尔杜。 “运气真好啊,关键时刻来这么一封电报,让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而不会被谁怀疑。 “嗯,旅途中没人的时候我会给你讲一些真正的神秘学知识,但成为非凡者这件事情,想都不要想,太危险了。” 那倒不是运气好,本身就是发现了问题才拍的电报,只是等到这次循环才收到回电……卢米安一边无声咕哝,一边欣慰于姐姐依然是那个果断的人。 虽然他并不看好自己姐弟能顺利能离开科尔杜村,或者说就此摆脱循环,但总得试一试。 “呃,那三只羊,三個人,不救了?”卢米安试探着问道。 奥萝尔摇了摇头: “这有可能引发我们和皮埃尔.贝里之间的冲突,而我不确定他有多强,也不清楚他还有多少帮手,盲目救人太危险了。 “还是让官方来吧,这是他们的责任,嗯,我们到了达列日,买好蒸汽列车票,就给官方寄匿名信,让他们来处理。” “可他们要是不相信呢?”卢米安故意追问了一句。 奥萝尔笑了: “在神秘学上,伱确实是文盲。 “我们在信中把人变成羊这件事情描述清楚点,他们自然会找专业人士来占卜,即使得不到什么详细的启示,也能发现科尔杜存在异常。” “我明白了。”卢米安不再浪费时间,上楼收拾起行李。 没多久,姐弟俩各拿了一个棕色的手提箱下来。 奥萝尔望了眼门外道: “现在去找普阿利斯夫人,向她借马车,争取最快时间抵达达列日。” 从科尔杜村到达列日,普通人要走一个下午,身为“猎人”的卢米安肯定不用,但在奥萝尔眼里,他还不是非凡者。 犹豫了下要不要趁机向姐姐坦白,又想到基本不可能逃离科尔杜村,不如趁机到普阿利斯夫人家里看看,找找线索,卢米安“嗯”了一声: “好的。” 他伸出手,从姐姐那里拿过她的行李箱,一人提着两个就向门口走去。 奥萝尔先是又满意又欣慰地点头,继而略感疑惑地说道: “你力气变大了嘛,提得这么轻松。” 她下意识就要抬起右手,揉一揉眼睛两侧,但这时卢米安已经出了门,她只好放弃尝试,快步跟上。 前往行政官官邸途中,不少村民见奥萝尔带着行李箱出门,纷纷好奇地打听情况。 有正当理由的奥萝尔对此非常坦然。 倒是卢米安,这么一段路就编了七八个故事来应付不同的村民。 什么奥萝尔得到因蒂斯荣誉军团勋章,要去特里尔受勋,什么自己被特里尔高等师范学院特招,现在就可以去报名了,什么奥萝尔炒股破产,债主即将上门,只能赶紧逃去别的地方,听得没什么见识的村民们一愣一愣。 得益于卢米安的名声,他们在回过神后都选择了不信。 没多久,姐弟俩来到了那栋古代城堡改造的黑色建筑前。 抬头望了眼高高耸起的两座塔楼,卢米安笑道: “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奥萝尔,你进去过吗?” “我怎么可能到别人家乱逛?”奥萝尔白了弟弟一眼。 卢米安小声嘀咕起来: “我以为普阿利斯夫人会请你游览城堡的,他们这种人不是最喜欢带客人参观自己的大房子和珍贵收藏吗?” “这有什么好游览的……”奥萝尔越说声音越低,因为她想到这对自己在作品里描述古堡有很大帮助,“哎,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科尔杜。” 她随即领着卢米安,穿过姹紫嫣红的花园,走向城堡的大门。 走了几步,奥萝尔放缓速度,左右看了几眼,疑惑说道: “这花园的花开得很早嘛……” 科尔杜村在山上,附近就有高原草场,正常时节得到四月中下旬才会迎来春天的第一波花。 “也许是普阿利斯夫人的园丁有特别的办法。”卢米安想到那位夫人是不正常途径的非凡者,怀疑这与某种超凡现象有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奥萝尔也只是随口感慨一句,没有多想,和卢米安一起抵达城堡,得到了普阿利斯夫人的热情款待。 这位夫人今天穿着蓝色束腰长裙,胸口依旧挂着那镶嵌有黄金的钻石项链,褐色长发一半挽起一半垂下,显得比往常更为年轻。 她坐在小客厅的单人沙发上,静静听完了奥萝尔的请求,浅浅一笑道: “不需要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 呵……卢米安在心里嘲讽了起来。 哪有给朋友瞎介绍结婚对象的? 他刚无声嘲讽完,就看到普阿利斯夫人望向自己,明亮的棕眸里带着水波流淌般的笑意。 卢米安一下回想起上次循环里和普阿利斯夫人的对话,顿时有些不自在了。 “好吧。”奥萝尔则一脸无奈。 她每次借马车都会提出支付费用,但普阿利斯夫人必然拒绝,所以她一般是返程时给这位女士带一些不贵重但也不廉价的礼物,同时给车夫一点小费。 等待车夫准备的时间里,普阿利斯夫人请姐弟俩品尝起自家厨师做的甜点。 卢米安尝了块松饼,环顾了一圈道: “隆德先生呢?” 路易斯.隆德是行政官贝奥斯特的管家,跟着他从达列日来到科尔杜村。 卢米安有他和村里某位女性偷情并悄悄卖掉城堡内某些藏品的把柄,以此获得了普阿利斯夫人是本堂神甫情妇的消息。 什么碰巧撞上本堂神甫和普阿利斯夫人在教堂内偷情,那都是骗外乡人的! 此时,卢米安寻找路易斯.隆德是想骂他一顿,说“你这个母猪养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普阿利斯夫人是巫师?” 普阿利斯夫人“哎”了一声: “路易斯生病了,在他的房间休息。” 生病?卢米安莫名觉得这可能有什么问题。 趁着姐姐和普阿利斯夫人聊天,他借口去盥洗室,出了小客厅,直奔楼梯口。 这座城堡很大,行政官夫妇带来的仆人又不多,到处都显得空空荡荡,走在某些地方甚至还能听见回声,这就给了卢米安潜入更好的外在条件。 他靠着强大的感官,简简单单就躲过了一位男仆和一位女佣,脚步很轻地来到二楼,找到了路易斯.隆德的房间。 他没急着敲门,侧过脑袋,将耳朵贴在了木板上。 “啊!” “啊!” …… 房间传来了一声声属于男性的痛苦惨叫。 真的生病了?听起来还挺严重的……卢米安略一思索,走到旁边,开了其他仆人的房门——行政官贝奥斯特和普利阿斯夫人住在三楼。 闪入房间后,他轻轻关上木门,几步来到另外一边,推开了玻璃窗。 卢米安望了眼下方,见没有人在,立刻双手一撑,轻巧地翻了出去,“挂”在了城堡外墙上。 紧跟着,他轻轻一跃,如同野猫,无声无息落在了管家路易斯.隆德的窗台上。 然后,卢米安立在玻璃窗边缘,侧过身体,悄悄望向房间里面。 他看见路易斯.隆德正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肚子高高鼓起,给人一种随时会爆开的感觉。 看到年过四十的管家黑发全部被汗水打湿,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听见他时不时发出惨烈的叫声,卢米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病? 很吓人的样子,肚子竟然能鼓这么大…… 此时,路易斯.隆德的睡床旁边还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 她棕发棕眼,容貌姣好,皱纹不多,套着条灰白色的长裙,正一脸兴奋地对路易斯.隆德喊道: “快了,快了。” 什么快了?卢米安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听到了一声惨叫,看见路易斯.隆德的肚子某处被什么东西高高顶了起来。 几乎是眨眼的工夫,那里被撑破了,路易斯.隆德的肚子被撑破了! 一只血淋淋的小手往上探了出来。 “生了!生了!”那妇人高兴地喊道。 她随即俯下身体,从路易斯.隆德的肚子里抱出了一个皱巴巴脏兮兮血淋淋的婴儿。 卢米安整个人都呆住了: “……” 第四十章 车上 相比起“时间循环”、“人变成羊”,眼前这幅画面不仅在令人震撼上毫不逊色,而且更让卢米安有种眼睛、心灵和精神遭受严重污染的感觉。 如果事前知道会目睹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会选择放弃行动。 “这tm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易斯.隆德明明还是个男人啊! “他怀的是谁的孩子,行政官,或者,普阿利斯夫人? “这就是神秘学世界吗? “奥萝尔不让我接触果然是为了我好……” 一时之间,卢米安念头无序,精神混乱,恨不得直接挖掉自己的眼睛,强行遗忘掉看见的画面。 “哇!哇!哇!” 路易斯.隆德生下来的那个婴儿啼哭出声,让污秽的“产房”瞬间多了几分神圣的气息。 这是新生命降临的美好,藏在窗外的卢米安都直观地体会到了那种来自人类本源的喜悦。 当然,除此之外,那种怪异、荒诞、肮脏、不协调的感觉也愈发明显。 卢米安终于回过了神,下意识往房间内又看了一眼。 那个婴儿已被穿灰白长裙的妇人放到路易斯.隆德身旁铺着的白色丝绸上,他是個男孩,体表的血迹多过乳白色的油脂,但除了这个,没什么异常,像是个普普通通的新生儿。 卢米安又观察了两秒,发现这男婴十指弯着,指甲很长,仿佛鸟类的爪子。 刚才,他就是用这双手撕开了路易斯.隆德的肚子! 路易斯.隆德则躺在那里,已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他肚子上的裂口尚未被缝合,血液不断渗透出来,隐约能见里面被压在一旁的肠子和一个奇怪的、类似鸟巢的、覆盖着肉色薄膜的事物。 那妇人将婴儿用丝绸包裹好后,取出那个鸟巢般的东西,拿起缝衣针和羊肠线,帮路易斯.隆德处理起伤口。 路易斯.隆德痛苦的呻吟中,她一边缝一边念叨: “你这还算轻松的,我上次生四胞胎的时候,那才叫痛苦……” 卢米安脸庞肌肉微抽,只觉继眼睛、大脑、心灵、精神受到影响后,耳朵也被污染了。 他收回视线,决定赶紧离开这里。 又是轻轻一跃,卢米安跳到了来时那个窗口,翻入了房间。 他关好窗,出了门,直奔楼梯口。 躲过上来的一名男性仆人,卢米安轻手轻脚又非常快速地返回了大厅。 “你去了哪里?” 突然,一道略带磁性的柔美嗓音响在了他的耳畔。 以卢米安的“猎人”感官竟然都未提前察觉到有人就站在楼梯入口旁。 他猛地转过身体,望向那边,看见了身穿蓝色束腰长裙、头发半挽半披的普阿利斯夫人。 这夫人脸上没有了笑意,明亮的棕色眼眸清晰映着卢米安的身影。 卢米安的精神瞬间高度紧绷,于恐惧的同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在这时,奥萝尔从侧面房间出来,望向他道: “你去了哪里?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类似场景下,卢米安经验丰富,半真半假道: “刚才普阿利斯夫人不是说隆德先生病了吗? “我和他喝过几次酒,想着去探望一下,但这城堡太大了,我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 奥萝尔点了点头,叮嘱道: “你可以直接向普阿利斯夫人提出请求,不需要瞒着我们,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是我的错,对不起。”卢米安诚恳地望向普阿利斯夫人。 看到楼上那一幕后,他对这位夫人的害怕多过了厌恶。 普阿利斯夫人终于露出了笑意,不再那么严肃: “我替隆德感谢你的心意,但他这次生病时的状态不好,不愿意以不体面的形象出现在别人面前。” 确实不体面……卢米安默默“附和”了一句。 奥萝尔随即对普阿利斯夫人道: “那我们上马车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卢米安悄悄盯着普阿利斯夫人,担心她找借口让自己姐弟俩多留一会儿。 那样的话就说明她可能察觉到了异常,需要确认下路易斯.隆德那里有没有问题! 虽然与姐姐会合后,卢米安觉得自己两人也不是没有和普阿利斯夫人一战之力,但这里毕竟是她的城堡,周围全是她的仆人,对“猎人”来说,属于最差的狩猎环境。 普阿利斯夫人轻轻颔首,微笑对奥萝尔道: “期待伱从特里尔带回来的礼物,那里的流行风向总是让我向往。” “希望能给你一个惊喜。”奥萝尔虽然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科尔杜村,但该表态的还是要表态。 普阿利斯夫人带着贴身女仆卡茜,将姐弟俩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那辆包厢式的四座马车。 留着深棕色络腮胡、体格魁梧的车夫穿着深红色的衣物和黄色长裤,戴着顶打蜡的帽子,除了没系领带,与城里的专业马车夫几乎一样。 这是行政官贝奥斯特的强制要求。 “麻烦你了。”关上车门前,奥萝尔很有礼貌地对车夫说了一声。 车夫叫做赛韦尔,有着因蒂斯共和国最常见的蓝色眼眸。 他因奥萝尔这位漂亮女士的尊重而欣喜,为到了达列日后肯定会有的小费而期待,很是热情地说道: “女士,先生,坐好了。” 他扬起鞭子,让马匹由慢到快迈开了脚步。 马车穿过科尔杜村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虽然知道离开的道路绝对不会顺利和轻松,但卢米安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他隔着车厢,询问起外面的车夫。 赛韦尔说道: “夫人昨天答应要送娜罗卡去朱纳克村,我担心去了达列日再返回来不及,想着顺路就接上她,放心,不会耽搁你们时间的。” 朱纳克村比科尔杜村更靠近达列日,先去那里确实不怎么影响奥萝尔和卢米安到达目的地的时间。 因为这是别人的马车,自身无权阻止,所以奥萝尔未提出异议。 卢米安则更在意娜罗卡这个人——上次循环里,娜罗卡突然死亡,疑似被亲属谋杀,且与本堂神甫那伙人有关。 赛韦尔下了马车,进了娜罗卡的家,然后领着这位夫人走了出来。 娜罗卡与往常不同,换了身有精致花纹的黑色长裙,戴着顶老妇人喜欢的深色软帽,稀疏而苍白的头发明显有认真梳理过。 “哟,我的小卷心菜,你这是要去哪里?”娜罗卡上了马车,看到奥萝尔,很是高兴。 她多有斑块和皱纹的脸庞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以往略显浑浊的眼睛有神了不少。 “我去特里尔参加一个作家沙龙,顺便带卢米安考察下那里的大学。”奥萝尔说着绝对意义上的真话。 她转而问道: “娜罗卡,你是去做客吗?” 虽然娜罗卡作为一名寡妇,穿黑色的衣物很正常,但这条裙子她只有节日、宴会和亡夫忌日才穿。 娜罗卡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是啊,去见一些人。” 卢米安没有说话,悄悄观察着娜罗卡,看能否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往着科尔杜村外面。 奥萝尔和娜罗卡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车外。 她始终还是担心自己姐弟俩匆匆离开会引来某些人的怀疑。 马车走着走着,卢米安突然察觉到娜罗卡的状态有了变化。 和刚才相比,这位夫人脸色苍白发青了不少,眼神也不再那么灵动,整个人完全沉默了下去,除非奥萝尔问,才会简单回答一两句。 这和卢米安在上次循环里于半夜看见的那个娜罗卡很像! 卢米安悄然拉了下奥萝尔的手。 奥萝尔迅速侧头,望向了他,用眼神表示询问。 卢米安隐蔽地指了下娜罗卡,又在姐姐的掌心画了个“叉”。 “叉”是奥萝尔批改他卷子时常用的符号,表示错误,此时卢米安用来代指娜罗卡状态不对。 奥萝尔怔了一秒,很快明白了卢米安的意思。 她收回注意力,望向娜罗卡,明显地感觉到了异常。 她随即抬起右手,捏了捏两侧太阳穴。 她浅蓝的眼眸瞬间变得更加深邃,染上了少许幽暗。 只是看了一眼,奥萝尔好看的金色眉毛就皱了起来,身体微微后仰,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 她闭上眼睛,略显痛苦地揉起太阳穴,仿佛有些疲惫。 重新睁开双眼后,奥萝尔侧头对卢米安道: “到了达列日,你一定要跟紧我,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紧紧跟着我。” 她说的很是严肃。 卢米安一听就懂,知道姐姐的意思是接下来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牢牢跟着她,她会处理的。 他郑重点了下头,决定等下就向姐姐坦白自己成为非凡者。 奥萝尔收回了视线,看向娜罗卡,故意问道: “娜罗卡,你真的是去朱纳克村吗,还是说,别的什么地方?” 她担心等到马车自行停下,事情会更加无法解决,既然如此,不如提前引发,不在对方期待的环境里战斗。 娜罗卡目光有些空洞,嗓音低沉地回答道: “不,我不是去朱纳克村。 “我要去的是,彼岸世界。” 她话音刚落,卢米安就感觉马车车窗外变得异常昏暗。 第四十一章 亡灵 什么彼岸世界?卢米安心中一惊,忙侧头望向窗外。 他本该看到山岭、草场和树木,可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荒野,而高空云朵苍白,层层堆叠,遮住了全部的阳光,让所有的事物都仿佛置身于巨大的阴影里。 此时,黑褐色的荒野上,一道又一道身影走动、徘徊,他们绝大部分都穿着白色的麻衣,脸庞白中带青,眼神无比空洞,嘴巴微微张着。 这一看就不像是正常人。 数不清的身影中,有一部分在疯狂地奔跑,向着荒野的尽头,或是从荒野的尽头而来,仿佛永远都无法停止这种行为,获得渴望已久的休息。 在荒野的尽头,疑似悬崖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头长羊角身似人类的漆黑怪物,它们时不时抓住一道穿白色麻衣的身影,将对方扔往下面。 惨叫之声由此而来,隐隐约约传入了卢米安和奥萝尔的耳中。 哒哒哒,那数不清的身影中,一个高大的人类套着深黑的全身盔甲,骑着瘦削到似乎只剩皮和骨头的白色马匹,时而缓慢行走,时而来回奔驰,仿佛在牧羊。 卢米安视力出众,趁对方转过身体,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他”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头盔内,两道深红色的光芒如火焰般摇曳,脖子处则有道狰狞的伤口一直延伸到肚脐处,几乎将“他”分成两半,导致苍白的肠子都拖出来好长一截。 不需要别的证据,卢米安脑海里直接闪过了一个念头: 死亡骑士! 这是因蒂斯很多民俗传说里经常出现的死亡骑士! 就在这个时候,他和奥萝尔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 娜罗卡不发一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除了衣物,她青白的脸庞、空洞的眼神、麻木的表情,与那些套着白色麻衣的身影越来越像。 奥萝尔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沉声说道: “这里都是亡灵。 “你等下绝对不要离开我身边。”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根黄金铸就的胸针,戴在了身前。 与此同时,她另外一只手从衣物暗袋里掏出了一把灰黑色的粉末状事物。 卢米安趴到前面位置,看向车夫所在,发现赛韦尔也变得和娜罗卡一样,脸庞青白,眼神空洞,正慢悠悠地向荒野深处走去,仿佛已经死了很久。 他忙对奥萝尔道: “姐姐,我已经是非凡者,你对付这些亡灵,我来驾车,尽快冲出这里!” 考虑到自身没有对付亡灵鬼魂类生物的能力,他只好暂时做個车夫。 当然,如果那个死亡骑士冲过来,他也会尽力帮忙阻挡。 奥萝尔吃了一惊,顾不得多问,提醒道: “你看一下马的状态怎么样!” 卢米安这才醒悟,观察起前方的马匹。 它们似乎被抽取了血肉,皮毛枯萎,包着骨头,一动不动。 “那两匹马好像死了。”卢米安回报起情况。 奥萝尔还没来得及说话,徘徊于他们周围的那些亡灵仿佛闻到了生者的气息,纷纷纷改变方向,涌到马车旁边,试图进来。 “xxx。”奥萝尔用卢米安听不懂的语言念出了一个单词。 伴随着这个单词,她身前的黄金胸针微微发亮,左手握着的灰黑色粉末瞬间燃烧了起来,散发出剧烈但不刺激的金色光芒。 这光芒如水,向着四周流淌而去,那些亡灵刚一接触到,就发出本能地惨叫,“身体”冒起了青烟。 它们想往后退,但更多的亡灵在向前涌,大量的身影不得不挤在了马车周围,不断有“人”蒸发,消失不见。 卢米安看得又羡慕又沉重。 他恼怒于自己给不了什么帮助,愈发渴望提升序列,获得更多的能力。 见奥萝尔手里的粉末快要燃烧殆尽,而不远处的亡灵还在往这边涌来,完全无视了前面那些身影已被光芒消融的情况,卢米安赶紧提醒道: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往外闯吧!” 姐姐就算准备有再充足的材料,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亡灵! 而且,死亡骑士和荒野尽头疑似魔鬼的生物都还没往这边来。 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靠着材料还没有消耗完,强行逃出这片被称为“彼岸世界”的荒野。 奥萝尔点了点头,简单说道: “你跟着我。” 她话音刚落,手中的灰黑色粉末燃烧殆尽,周围空空荡荡的荒野一下又被涌来的亡灵们填满。 奥萝尔赶紧又掏出一把材料,借助身前那黄金胸针,让它们自然焚烧了起来,制造出灿烂的金色光芒。 刚靠近马车的亡灵们发出了一声声惨叫,纷纷融化在了光里。 奥萝尔立刻跳下马车,向着最近的荒野边缘跑去,卢米安紧随其后。 突然,金色光芒里伸出来一只手,抓向卢米安的胳膊。 卢米安直觉出众,感官优秀,提前察觉到危险,反过小臂,猛地抽向了那只手。 啪! 他仿佛打在了一块坚硬的冰上,强烈的寒意随之涌入他的身体,让他短暂有点被冻僵。 得得得,牙齿上下碰撞间,卢米安看见了那只手的主人。 它同样是套着白色麻衣的亡灵,但脸上戴着一张白纸做成的面具,身影在金色的光芒里蒸发得非常缓慢。 见卢米安顿住,这古怪的亡灵陡然虚化,就要与他重叠在一块。 这时,一道纯净而神圣的光芒照来,落到了这戴面具的亡灵身上。 它一下定在了那里,身体剧烈燃烧起来,化成一股股黑气消散。 “不要停!”奥萝尔收回按在黄金胸针上的右手,继续狂奔起来。 卢米安摆脱了寒冷,大步跟上了姐姐。 靠着那一把把灰黑色的粉末和巫师的法术,两人一前一后强行穿越着荒野,不知多少穿白色麻衣的亡灵因此在金色的光芒里蒸发。 可惜的是,奥萝尔不可能只准备一种材料,将每个袋子都塞满同样的东西,身为巫师,她得考虑各种情况各种场景。 没过多久,她装太阳花粉末的暗袋已变得空荡。 而此时,他们距离荒野边缘还有好几百米,周围的亡灵则仿佛无穷无尽。 更让姐弟俩恐惧的是,那个死亡骑士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让马匹转向了两人。 金色的光芒里,奥萝尔表情变幻了几下,放缓脚步,一咬牙齿道: “笨蛋弟弟,等下听到我喊‘三’,你就往荒野边缘狂奔,不要回头!” 卢米安正要反对,奥萝尔又补充道: “放心,我会跟在你后面,伱留下来只会干扰我使用一个厉害的法术,拖累我逃跑。” 她一边说一边取下身前那个黄金胸针,递给同样放慢速度的卢米安,并做出指导: “集中你的灵性,将它延伸到这枚胸针上,等下狂奔的时候复读这个单词,‘xxx’!” 卢米安听不懂那个单词,但强行背下了发音。 他一拿到那黄金胸针,就感觉有暖洋洋的光芒照到身上,许多阴暗的念头随之消失,以至于思绪都迟钝了少许。 本能戴好胸针,卢米安按照姐姐的指点集中起精神,外延出灵性。 奥萝尔见手中的灰黑色粉末越来越少,边掏出另外的材料,边高声喊道: “一,二,三!” 为了不拖累姐姐,卢米安狂奔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他竭力喊出了那个单词: “xxx!” 黄金铸就的胸针亮了起来,外溢出一道道浅金色的阳光。 这一刻,卢米安就像戴了个小太阳在胸口,周围那些亡灵本能避开了他。 蹬蹬蹬! 他大步狂奔之中,还是放心不下姐姐,忍不住半侧身体,转过脑袋,望向奥萝尔所在。 奥萝尔留在了原地,身周是一道道缭绕的黑气。 这黑气对亡灵似乎有极强的吸引力,让它们放弃了卢米安,尽数涌向奥萝尔。 卢米安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的同时就明白了姐姐说的“会跟在后面”是骗自己的话语。 “奥萝尔!” 他大喊一声,直接急刹,顺势转过了身体。 他害怕在循环里死去的人等到循环结束会真正死去。 奥萝尔循声回望,见他停了下来,连忙急声喊道: “你是不是傻啊?快跑!” 卢米安没有说话,朝着奥萝尔就奔了过去,前方的亡灵在黄金胸针的照耀下纷纷让路。 奥萝尔见状,微低脑袋,小声骂道: “真是个笨蛋啊……” 她旋即又掏出另外一种材料,将铁黑色的它们洒向了卢米安。 卢米安顿时被无形的巨掌按住,强行推往荒野的边缘。 他剧烈挣扎,却找不到可以着力的点。 下一秒,他看见金发盘起的奥萝尔露出了一抹略显悲伤的笑容。 奥萝尔柔声喊道: “笨蛋弟弟,好好活下去……” 话音未落,她周围的黑气已被亡灵们彻底吞食一空。 她直接暴露在了数不清的身影和那死亡骑士面前。 “奥萝尔!” 卢米安眼睛睁到了极限,眼眶都似乎要因此而裂开,大量的红色血丝出现在了他的眸子内和皮肤表面。 可他还是难以阻止地被推向荒野边缘。 就在这时,所有的亡灵都停下了动作。 远方仿佛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奥萝尔有所感应,愕然望去,看见一辆敞篷马车驶过。 那马车似海螺如摇篮,通体呈暗红色,拉动它的不是马匹,而是两个长着羊角疑似魔鬼的漆黑生物。 车内坐着一名女性,头戴花冠,身穿绿裙,容貌很像普阿利斯夫人。 但与普阿利斯夫人不同,她气质非常威严。 死亡骑士掉转过马匹,追随起这位夫人。 荒野上所有的亡灵也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它们簇拥在马车后,往荒野另外一侧的模糊山岭而去。 第四十二章 夜夫人 卢米安也被“魔鬼”拉着的马车和亡灵们的反应惊到,一时忘记挣扎,被无形的巨掌又推了十几秒才停下。 虽然马车越来越远,但他靠着鹰一般的视力,还是看清楚了车上那位女性的模样。 她褐色的长发高高挽起,棕色的眼眸美丽而明亮,浅淡的眉毛略显稀疏,身穿清新的绿裙,头戴花朵编成的桂冠,气质高雅而威严。 普阿利斯夫人!卢米安第一反应就认为车上那位夫人是行政官的妻子、本堂神甫的情妇。 可仔细再瞧,他又觉得双方有明显的不同,不仅气质相差很大,就连容貌也存在一定的区别: 车上那位夫人五官更柔和更成熟。 如果真要卢米安比喻,他更愿意将车上那位夫人称为普阿利斯夫人同父同母但大了七八岁的姐姐。 此时,那位夫人端坐在“魔鬼”拉着的敞篷马车上,于数不清的亡灵和死亡骑士簇拥下,向着远方的山林奔去,就像在做某种奇妙的巡游。 奥萝尔收回了目光,快步奔向卢米安,边跑边喊: “趁机脱离这里!” 卢米安回过神来,等到姐姐赶上,才迈开大步,蹬蹬逃向最近的荒野边缘。 没过多久,两人同时产生了一种穿过虚幻帘幕或是厚厚水层的感觉。 他们眼前所见的场景随之发生了变化: 荒野如泡沫般消散,清澈的河水、两岸的新草、绿色的树木同时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对卢米安和奥萝尔来说,这场景是如此眼熟,熟悉到他们无需辨认就做出了判断: 他们还在科尔杜村周围! 这是阿娃.利齐耶经常牧鹅的地方! 回来了……卢米安既不失望,也不惊讶,反倒带着“果然发生了”的心态环顾四周。 奥萝尔喘了口气道: “不管普阿利斯夫人是故意还是失误,我们现在都不能返回村里。 “继续去达列日!” 卢米安当即提议: “那我们到最近的草场去,那里有条危险的小路可以下山,以我们的能力肯定没问题。” “好。”奥萝尔转过身体就发力奔跑了起来。 时不时向普阿利斯夫人借小马骑的她对科尔杜村周围那些高原草场一点也不陌生。 卢米安见状,紧跟在了姐姐身旁。 对于刚才的遭遇,他既庆幸又恐惧。 他完全没想到普阿利斯夫人会那么强大,竟然可以得到如此多的亡灵、“魔鬼”和死亡骑士追随。 当然,那未必是普阿利斯夫人。 跑着跑着,奥萝尔速度变慢了下来,呼吸声越来越重,喉音越来越明显。 “怎么了?”卢米安的体能还很充沛。 这是“猎人”带来的提升之一。 奥萝尔干脆停住,大口喘气道: “太累了,之前施法消耗了我很大精力。” 卢米安毫不犹豫就说道: “那我背你,我还不累。” 事情危急,时间紧迫,奥萝尔也不矫情,点了点头,走到蹲下的卢米安身后,趴了上去。 卢米安先是取下身前的胸针,还给了姐姐,然后直起身体,蹬蹬蹬又跑了起来。 “这是,神奇物品吗?”他犹有精力提问。 奥萝尔怔了一下,呵呵笑道: “看来你懂得不少了嘛。 “这确实是神奇物品,我叫它‘正直胸针’,可以制造神圣的阳光或是帮我点燃材料助我使用一个对付鬼魂类生物的秘术,但戴太久会让人出现狂热状态,而只要戴上,就会失去一些念头,你知道的,战斗里不道德的方法也许更管用,而这被它限制住了。” 奥萝尔顿了顿,沉声问道: “你从哪里获得的非凡特性?” 卢米安一边奔跑,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 “那张权杖牌,不是让我,在梦里保持住了,清醒吗?” “什么权杖牌?”奥萝尔一脸不解。 哦,这是上个循环的事情……卢米安重新组织了下语言: “我在,老酒馆,碰到一位神秘的女士,她给了我一张,权杖牌。 “靠着那张牌,我在梦境里,变得清醒,进入了一片奇妙的空间。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些,怪物,得到了,‘猎人’非凡特性。” “‘猎人’啊……”奥萝尔对这个因蒂斯常见的序列很熟悉。 自语之中,她忽然低笑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 笑什么……卢米安莫名其妙。 奥萝尔又问道: “那配方是谁给的?那位神秘的女士?” “嗯。”卢米安边跑边点头。 奥萝尔叹了口气道: “我的笨蛋弟弟也有自己的秘密了……我现在也没法确认你说的是真是假,就当是这样吧。” 卢米安不忍姐姐失望,赶紧转移了话题: “刚才马车上,那個人是,普阿利斯夫人吗?” “很像又很不像。”奥萝尔说着彼此矛盾的话语。 她斟酌了几秒道: “既然你已经是非凡者,那我直接和伱讲吧,我的同伴,呃,就是那些笔友曾经提过一些事情。 “他们说最近这几年,在鲁恩南部、因蒂斯南部和费内波特王国,出现过多次和刚才类似的奇怪现象,同样有女士乘坐魔鬼,嗯,疑似魔鬼的生物拉的马车于荒野山间巡游,同样有许多亡灵漫山遍野地跟在马车的后面,而一些掌握着相应秘术的非凡者也会趁机让自己的灵离开身体,追随马车一段时间,这似乎能让他们获得某种奇妙的体验,并得到一定的神秘学知识。 “我有位同伴获得了其中一位非凡者的笔记,里面提到那位女士叫‘夜夫人’,而笔记的主人从追随马车巡游的经历里获得了一份秘药的制作方法,可以利用婴儿的尸体制造隐身药水。 “据调查,不同地方类似现象里的女士并不一样,但事情都发生在深夜。” 卢米安愕然道: “可现在,是白天。” 难道是科尔杜村的异常带来了变化? “所以我不敢肯定。”奥萝尔回想了下道,“也许是送娜罗卡去‘彼岸世界’这件事情带来了不同,也许那片荒野就是‘彼岸世界’,‘夜夫人’们白天在那里巡游,夜里出现于人类社会。嗯,结合那位夫人很像普阿利斯这点,我倾向于前面那个猜测。” 卢米安对这方面的神秘学知识毫无了解,但直觉地认为姐姐的怀疑是对的。 他沉默着又跑了一段距离,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救我?我更希望,你自私一点。” “我很自私的。”奥萝尔笑道,“当时我有考虑过抛下你自己逃,等我变得更加厉害了再帮你报仇,但我仔细想了下,发现即使把‘正直胸针’给你,教会你使用方法,你也没法帮我吸引住绝大部分亡灵,让我有机会逃跑,只有身为‘巫师’的我才能办到这件事情。 “在两个人一起死和至少你能活下去之间做选择,答案不用我说了吧?” 做出这样的抉择哪有你现在说的这么轻松……卢米安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却不能。 他闷闷说道: “还不如,一起死。” “你要是死了,谁给我报仇,谁来复活我?神秘学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奥萝尔教训起弟弟,“所以,我最后才会故意说点煽情的台词,只有这样,你才能一直记住,不忘记努力复活我。” 也是啊……卢米安渐渐有点认同姐姐的选择。 又跑了一阵,最近的高原草场已经能够看见,而背着奥萝尔的卢米安明显感觉到了疲惫。 他没有停下来休息,鼓起余勇,一口气冲到了那片长着青青牧草的山坡上。 这里有多个牲口圈和窝棚,前者由石头加树枝围成,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和压平的粪便,一端有狭长的、只能供一只羊通过的出口,后者则类似原始的帐篷: 先用石头垒出一圈矮墙,留出门和排烟孔,再靠矮墙修建一排格栅,格栅的下半部分埋到泥土里,上端支撑起木制的构架,而木制的构架上是草泥盖的屋顶。 这就是牧羊人们生活的地方,环境非常艰苦。 卢米安不再背负奥萝尔,领着她一路到了山坡另外一侧。 那条危险的小路就藏在下面。 望着需要跳七八米山崖才能触及的道路,奥萝尔对卢米安道: “虽然你现在可以攀爬,但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直接带你飞下去。” “好。”卢米安想试试离开科尔杜村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奥萝尔一只手抓住卢米安的胳膊,另一只手洒出了银色的粉尘。 两个人同时飘了起来,向着山崖下面缓慢飞去。 身在半空,卢米安脑袋突然一痛,仿佛被人重重砸了一锤。 奥萝尔也有了类似的反应。 卢米安眼前迅速发黑,只觉所有事物都变得支离破碎。 ………… 刷地一下,卢米安坐了起来,看见了熟悉的木桌、椅子、书架和衣柜。 又回到最开始了吗……他若有所思地翻身下床,来到一楼,不出意外地发现奥萝尔穿着那条轻便的蓝色长裙,正在准备晚餐。 “奥萝尔,今天是几号?”卢米安试探着问道。 奥萝尔瞪了他一眼: “叫姐姐! “你睡傻了吗?今天是29号。” 第四十三章 坦白 果然又循环了……听到奥萝尔的回答,卢米安一点也不意外。 到目前为止,这已经是他能记住的第三次循环,结合本身的经历和那位神秘女士的提点,他有了初步的总结: “循环的时间限制是到第十二夜; “循环的空间限制是科尔杜村及周围区域; “循环的人物限制是不能杀死本堂神甫。 “这是循环的三个关键点……” 想到这里,卢米安望向奥萝尔,若有所思地问道: “姐姐,如果你写一本关于时间循环的小说,你会把解除循环的关键放在哪里?” “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还很乖巧地叫姐姐……”奥萝尔疑惑地上下打量起卢米安,“想到了骗人的新故事?” “算是吧。”卢米安诚恳回答。 奥萝尔微皱眉头,思索了一阵道: “从小说家的角度,或者说从正常逻辑的角度出发,循环最关键的部分肯定在最后一幕场景,因为它既是本次循环的结束,也是下次循环的楔子,是把结尾和开始连接在一起的那枚扣子,没有它,就没法让直线流淌的时间变成封闭的圆环。 “你想想,循环往上追溯,总会有第一次,当时必然是在最后关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时间的重启。” 第十二夜吗?卢米安认可姐姐这个推测,点了点头,转而问道: “那为什么最关键的部分不能是循环的第一天?总得问问凭什么是从这個时间点开始循环吧?” 奥萝尔笑道: “编个短故事暂时骗几个人是你的强项,但这种需要严密逻辑和丰富知识的内容,你就不行了。 “循环的第一天之所以是第一天,也许只是因为造成循环的力量,或者说能量,从最后一天往前追溯只能覆盖到这一天,这就像循环的大概率不是整个世界,而是某个地方一样,不是不想,是办不到。” 卢米安其实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是觉得知识渊博见多识广的姐姐应该能想出不一样的答案。 奥萝尔想了想又补充道: “如果那个循环不是完全封闭的圆,还存在环外和环内的交互,比如里面的信息可以传递出去,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但不能离开,那循环的第一天也许是从外来者恰好进入的那天算起,免得再次循环时,他们没有‘位置’,当然,也可以强行让外来者从原本没有行动的第一天开始做之后才会做的事情,类似的故事有太多的编法了。” 卢米安听得眼睛一亮,很想大声赞美下姐姐。 他怀疑莉雅、莱恩、瓦伦泰的进入才导致循环从3月29日的下午开始。 如果真是那样,第十二夜或许已经变成第十夜、第九夜,当然,也可能原本是第十三夜,因为外来者的“闯入”变成了第十二夜。 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需要卢米安自己去验证。 他完全认同姐姐刚才的推理,相信“第十二夜”必然出了某件事情才导致循环产生,只有弄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才有可能找到解除循环的关键。 所以,卢米安决定本次循环尽量不要去触动任何异常,四旬节也找借口不加入祝福巡游的队伍,“安安分分”地待到第十二夜。 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时间不允许。 除非卢米安这次经历完第十二夜就解除了循环,否则到了下一次循环,他就得抢时间了。 一次完整的循环有足足十二天,等过完这次循环,外界发现科尔杜村有异常的概率是直线上升,留给卢米安解决问题的最多也就是一次完整的循环,甚至不到。 而要想在一次循环里就中止异常,他必须掌握足够多的情报,对整个村子的信息有充分的了解。 既要不引爆异常,又要调查出问题……卢米安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起自己: 这和在悬崖边缘走钢丝绳的小丑有什么区别? 既要又要可不是什么好事。 奥萝尔见他好几秒没有说话,似乎已经在编故事,遂扬手挥了挥道: “差点忘记做晚餐!” “等一下。”卢米安表情严肃而凝重地望向了奥萝尔。 奥萝尔顿时“啧”了一声: “我闻到了恶作剧的气息。” 卢米安直截了当地说道: “奥萝尔,呃,姐姐,其实我们已经陷入了一段循环。” “呵,刚学会就用在你姐姐我身上了?”奥萝尔又好气又好笑。 有的时候,人还是需要一点信用的……卢米安边无声感慨边笑着说道: “至少伱先听完我编的这个故事行不行? “要不,顺便打个分?” 奥萝尔望了眼窗外依旧明亮的天色: “也行。” 卢米安从自己遇见莉雅等外乡人讲起,用大纲的形式说出了自己在梦境里保持住清醒,进入一个独特的废墟,通过狩猎怪物,获得非凡特性,成为了“猎人”。 他没有隐瞒锁住自己胸口的荆棘圆环图案,因为这可能涉及时间循环的关键——他在本堂神甫那里看到了同样的符号,而杀死本堂神甫导致时间提前重启。 奥萝尔刚开始还带着笑,觉得弟弟这次编的很有创意,可听着听着,她表情严肃了起来,因为很多知识不该是卢米安能够了解的。 到卢米安说自己已成为非凡者,她终于有了动作,抬起右手,捏了捏两侧太阳穴。 她浅蓝的眼眸顿时变得幽邃,却没有映出任何身影。 她看了卢米安一阵,轻轻颔首道: “你的以太体有了非常大的变化,生命能量和肉体状态都超过普通人很多。 “星灵体有一定的改变但不大…… “果然是更擅长肉搏而非施法的‘猎人’…… “那个符号和相关的变化我看不出来,也不敢往深了看……” 说到这里,奥萝尔鼓了下嘴巴,还是有些疑惑地反问: “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接受你成为非凡者,故意编了这么一个离谱的故事吧?” 这是典型的卢米安风格。 卢米安没去解释,直接讲起那位女士灌输给自己的神秘学知识。 当然,他只是简单提了提名称,没做具体的阐述。 这不是因为他很有道德很有原则,在未得到那位女士允许前连姐姐都不告诉,而是对方明显很强大,真要外泄珍贵的知识触怒了她,那时间循环也许会由此得到解决,但人肯定是没了。 “不灭定律……聚合定律……扮演法……”奥萝尔整个人都傻住了。 神秘学领域的文盲弟弟竟然掌握了这些无比宝贵的知识! 她从成为非凡者到现在已经有足足五年多,最开始是靠罗塞尔大帝的日记,后来加入了那个组织,加上本身途径有神秘学领域的通识象征,时不时会被知识追逐,才掌握了“扮演法”、“非凡特性不灭定律”、“非凡特性守恒定律”这三个构建超凡世界的基石,因此自诩为资历不深但知识足够渊博的非凡者,甩大部分同类几条街。 而现在,从未接触过神秘学的弟弟竟然能讲出这些东西,并且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这就排除了卢米安偷看她巫术笔记的可能。 作为“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奥萝尔一边按捺住想知道“聚合定律”具体内容的心情,一边望向弟弟,又疑惑又惊讶又担忧地问道: “你究竟付出了什么才能让那位女士教你这些知识?” 魔药配方都是免费赠送的! 她再次打量起卢米安,从上到下,从下往上,想找出对方身上究竟少了点什么。 “什么都没有。”卢米安自嘲一笑,“就是这样才恐怖,我都不知道将来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嗯,我怀疑和我胸口的符号,以及那个梦境废墟有关,那位女士应该是想让我解开相应的秘密。” 奥萝尔“嗯”了一声: “你继续。” 她以非常正经的态度等待起后面的“故事”。 卢米安讲起了那只猫头鹰,讲起了四旬节的异变,讲起了第二次循环里姐弟俩的经历,讲起了两人一尝试科尔杜村,循环就直接重启。 奥萝尔认认真真听完,难以置信地自语道: “要么我被你催眠过,什么都告诉了你,要么时间真的在循环……” 她开始相信卢米安,因为她那枚“正直胸针”的名字是自己取的,且没有记录在任何地方,除非她亲口告诉弟弟,否则卢米安不可能知道,而她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卢米安趁热打铁: “我还能预言那三个外乡人晚上会出现在老酒馆,预言本堂神甫今晚在和普阿利斯夫人偷情,预言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已经返回村里,带着的三只羊都有问题……” 奥萝尔越听越是凝重,好一会儿才道: “那三个外乡人是下午进村的,而你和我在练格斗,之后休息,根本没有出去。 “嗯,下午的格斗课里,你还是个普通人……” 她接受了卢米安时间在循环的说法。 换做别的人,卢米安高低得笑着来一句“信了!信了!你居然真的相信这么离谱的故事”,但面对奥萝尔,他还是非常克制。 他随即提议: “我现在去村里转转,看能不能搜集到更多的情报。” 奥萝尔点了点头: “我也会用我的‘眼睛’到处看一看,但这有很大的限制,且非常危险,我不确定会有收获。” 卢米安挥了挥手,表示知道,然后往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回头望了眼奥萝尔站在厨房内的身影,一下联想到了对方在无数亡灵里将自己推向安全地带的画面,莫名泛起了分离的痛楚。 他下意识问道: “姐姐,你当初为什么会收养我?” 奥萝尔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也不想的! “我只是好心给你点食物,结果你就一直跟着我,甩都甩不掉,还很乖巧地帮我做这做那,我一时心软就……谁知道你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当时一个少女带你这么个小孩有多辛苦你知道吗?” 听完奥萝尔的回答,卢米安本想说声谢谢,赞美姐姐一句,可话到嘴边却塞在了那里,仿佛要涌向眼睛和鼻子。 他转过头,往村里走去。 第四十四章 偷听 既要调查,又不能激发异常,导致循环提前重启,卢米安只能考虑从问题的边缘开始,一步一步视情况深入。 他初步的思路是今天下午找本堂神甫那些情妇,利用偷听、套话等办法看她们知道点什么,如果没有收获,或暂时缺乏机会,那就去教堂看能不能碰到本堂神甫,当面和他聊一聊村里的日常。 卢米安第一个目标是西比尔.贝里,她既是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的情妇,又是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姐妹,与两大异常人物都存在紧密联系,也许知道点什么。 ——卢米安的朋友小纪尧姆,也就是纪尧姆.贝里,和皮埃尔.贝里是远房堂兄弟,连发色都不一样,并不住在一起。 西比尔.贝里今年二十四岁,已经出嫁,丈夫叫让.莫里,是个快四十岁的中年人。 他单身了三十多年,之所以能娶到西比尔.贝里,是因为对嫁妆没什么要求。 而西比尔.贝里愿意只拿很少的财产出嫁,卢米安怀疑是由于她当时已经成为本堂神甫的情妇,需要一个丈夫为可能到来的私生子当爸爸,本堂神甫则暗里许诺了什么。 虽然因蒂斯风气开放,私生子现象很常见,不少丈夫或者妻子知道后,生气归生气,还是愿意将配偶的私生子留在家里,毕竟这等于以后多個不要钱的男仆或者女佣,且他们无权分割财产,但“永恒烈阳”教会的神职人员是不允许结婚生孩子的,他们往往会为自己的私生子找个便宜父亲。 卢米安一路来到了让.莫里家,这是位于科尔杜村边缘的一栋低矮房屋。 它整体呈灰白色,只有一层,厨房后面就是卧室,另外一侧与地下室连通,既放着木桶储物,又充当着客厅与餐厅。 至于盥洗室,那是没有的,只是在屋后搭了个棚子。 卢米安没敲门进去,悄悄来到房屋侧面,蹲在了卧室窗户下。 此时,里面有人坐着,卢米安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并据此判断相应的高度。 没多久,轻巧的脚步声从厨房到了卧室。 无需计算,身为“猎人”的卢米安脑海内自然有了脚步声主人的大概体重。 这应该是位女性,很可能就是西比尔.贝里。 在卢米安的印象里,西比尔.贝里黑发柔顺,不爱像其他妇人一样挽起,只是简单披下或是绑成马尾,给人一种还没结婚还是少女的感觉。 她五官不算出众,但柔和而圆润,很具肉感。 这时,坐在卧室内一直沉默不语的让.莫里开口了,他闷闷说道: “本堂神甫今天下午来过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都比较闷——他属于平时在村广场榆树下聊天,大家说四五句才回一句的那种人,加上黑发经常懒于梳理,棕眸没什么神采,胡须刮得也不太干净,整体显得阴沉沉的。 “来过了。”西比尔.贝里的嗓音还带着些许少女的清澈。 她天生就是这样。 让.莫里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你们干那种事了吗?” “干了。”西比尔回答得很是坦然。 让.莫里再次沉默,等西比尔又走向厨房时才说道: “对于神甫,我没什么可说的,但你要提防其他男人,尤其是帕托.鲁塞尔。” 帕托.罗塞尔是马戴娜.贝内的丈夫,他妻子同样是本堂神甫的情妇。 外面窗户下的卢米安听得暗自咋舌: 这关系真是混乱啊! 他对本堂神甫的欲望又高看了一眼,下午才来找过西比尔.贝里,晚上又要和普阿利斯夫人约会,堪称偷情界的劳动模范。 但凡他能把这方面的精力多分配点给教会事务,结合他本身的心机和手腕,早就可以提升神品,成为非凡者了。 ——神品是“永恒烈阳”教会神职人员的品阶,一品叫司门员,二品是诵经员,三品为赞颂员,四品叫襄礼员,又称辅祭员,五品是副助祭,六品是助祭,又称牧师、神甫或教士,七品则是主教,某些地方也叫司铎、司祭,八品是大主教,九品是枢机主教,教宗不在神品行列。 其中,从六品开始被称为高级神品,用奥萝尔的说法就是很大可能拥有超凡能力,而最低阶的三品主要是做些教堂杂务、仪式辅助,最近几百年已名存实亡,不被当做真正的神职人员,四品襄礼员通常是神学院刚毕业的学生,五品副助祭则可以代表真正的牧师主持乡村地区的一个教堂。 科尔杜村的情况同样如此,由一名五品的副助祭担任本堂神甫,一位四品的襄礼员做副本堂神甫,再搭配几个杂役仆人。 纪尧姆.贝内只要再升一品,就是真正的牧师了。 “我知道了。”西比尔.贝里简单地回应了丈夫的叮嘱。 让.莫里改变了话题: “你兄弟皮埃尔转场回来了?” “是的,之后有个重要的仪式需要他帮忙。”西比尔随口解释道。 仪式?卢米安听得眼皮一跳。 让.莫里追问道: “四旬节庆典吗?” “不是,神的仪式。”西比尔不耐烦地回答,“你不要多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让.莫里“嗯”了一声道: “赞美太阳!” 西比尔未做回应,出了卧室,走入厨房。 卢米安瞬间有了判断: 西比尔对本堂神甫和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暗中的勾当有一定的了解,而她的丈夫让.莫里完全不知情! 她口中的仪式并非四旬节上的“祭祀”,很可能与第十二夜有关! 有了一点收获的卢米安离开莫里家,往帕托.鲁塞尔和马戴娜.贝内住的那栋两层建筑赶去。 和西比尔不同,马戴娜.贝内是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出嫁的,帕托.鲁塞尔也从原本的家里分到了自己应得的那份,所以他们能修建起还算不错的房屋,并有二十多只羊委托给了牧羊人们放牧。 马戴娜是什么时候成为本堂神甫情妇的,卢米安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最近这一年,在和普阿利斯夫人勾搭上之前,本堂神甫最爱找马戴娜,或许是身份上的禁忌带来了某种火焰。 此时,学行政官留着两撇绅士胡须的帕托.鲁塞尔正在厨房内踱步,他询问起指挥女仆忙碌的马戴娜: “什么时候再请本堂神甫来做客?” 他一脸热切,希望能攀附上那位科尔杜村的实权者。 马戴娜望了帕托父亲的私生女,也就是做饭的仆人一眼,语气微妙地说道: “我不知道,这取决于他的心情。” 还有他的身体状态,对吧?在外面隐蔽处偷听的卢米安无声嘀咕了一句。 “你最近不是经常去教堂祷告吗?可以顺便问问他。”帕托.鲁塞尔不肯放弃。 经常去教堂?卢米安皱了下眉头。 本堂神甫那伙人是在教堂谋划暗中之事? 真是不给“永恒烈阳”和圣西斯面子啊…… 又听了一会儿,他从鲁塞尔家往村广场边缘的教堂走去,希望能和本堂神甫当面聊一聊。 可他抵达教堂的时候,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已经不在这里,只剩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站在圣坛前方。 这是位外乡人,来自达列日,毕业于比戈尔神学院,于去年被主教派到科尔杜村当纪尧姆.贝内的副手,平时很受排挤,仅负责做丧葬结婚生子的登记。 上次循环的时候,卢米安到教堂内,正好遇见本堂神甫离开,而对方让他第二天再去祷告,完全不给米歇尔听信徒祈祷和忏悔的机会。 米歇尔个子较高,不比之前的卢米安矮(因为服食了“猎人”魔药,卢米安感觉自己又长高了两三公分,快一米八了),是位有棕色卷发,略显青涩的秀气年轻人。 望着套白色镶金线长袍的米歇尔.加里古,卢米安直接张开了双臂: “赞美太阳!” 行完礼,他盯住了米歇尔,想看这位副本堂神甫面对“永恒烈阳”教会的礼仪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出现一定的迟疑,那卢米安就能判定他被本堂神甫那伙人拉下水了。 米歇尔.加里古当即回以同样的姿势: “赞美太阳!” 他没有一点犹豫,棕黄色的眼眸内满是喜悦和期待之情。 从马戴娜.贝内的话看,本堂神甫那伙人经常会在这里商量事情,作为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应该会有一定的察觉吧?卢米安没直接询问,左右看了一眼道: “本堂神甫不在?” “离开有一段时间了。”米歇尔回答道,“一刻钟前有三个外乡人找他都没有找到。” 这位副本堂神甫眼神热忱,仿佛在说要不要顺便做个告解。 考虑到本堂神甫可能绕了一圈又躲回教堂,等着普阿利斯夫人带晚餐过来,此时正在偷听自己和米歇尔的对话,卢米安故意叹了口气: “那算了,我明天再来祷告吧。” 米歇尔的眼睛一下失去了光彩。 卢米安转过身体,出了教堂,打算等夜色变深以后再悄悄到米歇尔的住处,看能否问出有用的情报。 见太阳快要落到山后,他返回家里,对摆好餐盘的奥萝尔道: “你有发现什么吗?” 奥萝尔轻轻颔首: “除了伱提过的那些异常,我还发现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有点问题。” “啊?”卢米安没掩饰自己的诧异。 第四十五章 补课 卢米安刚刚才初步确认米歇尔.加里古应该还没有被纪尧姆.贝内等人拖下水,打算深夜去拜访这位副本堂神甫,结果回家就听到姐姐说对方有问题。 奥萝尔看了卢米安一眼,笑了起来: “我发现他有问题的时候,你这个笨蛋弟弟就站在他面前。 “看来你没有察觉啊……” 她显得很是高兴,以至于得抬起右手,半捂住嘴巴,毕竟印象里明明还是神秘学文盲的弟弟突然就变成了非凡者,掌握了很多高端的知识,察觉到了科尔杜村正处在时间循环里,而她这个姐姐不仅没发挥什么作用,还在最拿手的神秘学知识领域被比了下去,这让她不可避免地有些小小的不开心。 现在,她终于找回了姐姐的威严。 卢米安看着姐姐的笑容,点了点头道: “我从他的表现里没发现什么异常。” 奥萝尔“嗯”了一声: “他的星灵体,怎么说呢?总之,就是比正常人要明亮一些,而他不是非凡者,也未长期地、系统性地锻炼身体。” “可能是天生体质好?”卢米安先是猜测了一句,继而疑惑询问,“什么是星灵体?” 奥萝尔愕然反问: “你不知道?” “不知道。”卢米安摇头。 奥萝尔又一次露出了笑容,用不太理解的口吻道: “那位女士教了你‘神之途径’、‘非凡特性不灭定律’、‘扮演法’,却没有告诉你星灵体这些最基本的概念?” “她比较赶时间,只能挑重点讲。”卢米安帮那位神秘的女士找起借口。 奥萝尔笑得更开心了: “也可能是这些神秘学基础知识对野生的‘猎人’没什么用处,你只需要追踪、弄陷阱和战斗就行了。”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弟弟现在的状态,说他是神秘学文盲吧,他知道的还挺多的,掌握的东西一个比一個吓人,说他的见识已站在大部分非凡者的头顶上吧,他连星灵体都不清楚是什么。 奥萝尔吐了口气,正色说道: “只能由我来完成伱的神秘学启蒙了。 “记住,在神秘学领域,人类肉体之外的部分被分为四层,最内层也最核心的是‘精神体’,它几乎等同于灵这个概念,是万物皆有灵性的那个灵性,是灵性增强的那个灵性,可以说是构建灵魂的本源。 “对窥秘人来说,魔药主要提升的就是‘精神体’。 “‘星灵体’位于‘精神体’的外层,是后者于现实世界和灵界的外显,而且还与你本身的意志、当前的情绪紧密关联。 “所以,你明白了吧?我说副本堂神甫的‘星灵体’比正常人明亮的意思是他的‘精神体’也就是他的灵有点问题,这反映在了‘星灵体’上,与天生体质好不好没有关系,当然,可能是他天生灵性就强。 “通过‘星灵体’,我们还能掌握目标的真实情绪,比如,红色代表热情亢奋,橘色代表温暖满足,黄色代表快乐外向,绿色代表平静祥和,蓝色代表冷静思考,白色是光明,积极向上,暗色为忧郁,悲伤沉默,紫色则表示灵性占据主导,冷淡疏离…… “这些颜色很难做伪,但本身比较笼统,没法让我们分辨细微的情绪和细腻的感情。” 卢米安听得很是专注,就差拿起钢笔来记录。 “你现在听听就行了。”奥萝尔讲得有些累,于餐桌旁坐了下来,“回头我把我的第一本巫术笔记给你,上面都是这类基础知识。” “嗯嗯。”卢米安跟着坐下,乖巧点头,“‘星灵体’外面呢?” 奥萝尔端起自己的雕花玻璃水杯,喝了一口: “是‘心智体’,从它开始,灵与肉有了结合。 “‘心智体’牵涉到头脑,关联推理能力、思考能力、洞察能力和认识事物的能力,有的魔药主要是提升这个,也有不少的法术针对它。 “最外层是‘以太体’,是生命能量和肉体状态的表现,所以我能从它一眼就看出你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嗯,通过‘以太体’不同部位的厚度、亮度和颜色还能判断目标的健康状态,作为‘窥秘人’的序列7,我甚至可以从‘以太体’的具体情况判断对方的寿命长短。 “具体怎么分辨,回头看笔记。” 卢米安恍然大悟: “‘猎人’魔药主要针对‘以太体’?” “你说反了,针对的是肉体和生命能量,而‘以太体’是这两者的直观表现。” 卢米安边点头边回想,初步掌握了这部分神秘学知识。 他记起姐姐刚才的话语,好奇问道: “奥萝尔,你是怎么观察副本堂神甫的,为什么我完全没察觉到你在附近?” 奥萝尔笑了: “其实我一直在家里,利用的是‘窥秘人’途径的特殊。” “什么特殊?”卢米安抱着姐姐不回答也无所谓的心态问道。 奥萝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窥秘人’最具特点的一个能力叫‘窥秘之眼’。 “虽然我需要到更高序列才能开启完整的‘窥秘之眼’,让它不仅能在我身上发挥作用,而且还可以放置到别的事物表面,帮我远程监控,但这不表示在此之前‘窥秘人’的眼睛不具备特殊之处。 “从序列9开始,‘窥秘人’就比绝大部分途径的同序列非凡者看到的更多,最简单的一个例子,‘猎人’不到拥有神性的质变阶段,应该只能看见‘以太体’,并且还是以不那么精细的方式,而我现在就可以审视‘星灵体’的各种细节,另外,我还能看到周围一些正常看不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奥萝尔往厨房方向瞄了一眼。 这看得卢米安莫名心惊。 那个方向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觉得可能存在某个自己看不见的无形事物! 奥萝尔继续说道 “当然,这不一定是好事,看见不该看见的非常容易出事,所以,我一直很克制自己,不该看的不看,但随着序列的提升,不是你想不看就不用看。” 卢米安想了想,疑惑问道: “你不是说得更高序列才能把‘窥秘之眼’放出去吗? “为什么你在家里就能观察到教堂内的人?” 奥萝尔抬起右手,用食指做了个指指点点的动作: “我一直告诉你知识就等于力量,你还不信! “正常情况下,我确实没法在家里就观察到几百米外的事物,但人类是可以利用工具的,而我有两大‘助手’。” 说话间,她从蓝裙不同暗袋内掏出了两样东西。 一件是可以收缩和拉长的黄铜色单筒望远镜,一件是袖珍版的深色墨水瓶——这更像是孩童的玩具。 “你看,望远镜,可以帮我看清楚几百米外的人,而‘视线距离’拉近后,我就可以观察目标的星灵体、以太体和心智体状态了。”奥萝尔笑着介绍道,“这适用于开阔没有障碍物的地方。” 卢米安听得有点目瞪口呆。 这也行? 明明在讨论神秘学,为什么姐姐拿出个望远镜? “这个呢?”他随即指向那个袖珍的墨水瓶。 奥萝尔没有回答,捏了捏两侧太阳穴,直接拧开了瓶盖。 卢米安突然感觉有点冷,窗口似乎刚好刮进来了一阵凉风。 “它是一种独特的灵界生物。”奥萝尔介绍道。 “它?它在哪里?”卢米安左右张望。 奥萝尔颇为诧异: “你还不懂怎么开灵视? “可你不是说在那片荒野看到了很多亡灵吗?” 灵视这个名词,卢米安在《通灵》这本杂志上读到过,也清楚它的意思,可具体怎么开灵视,他就完全茫然了。 他望着姐姐,缓慢摇头: “不懂。” 接着,他猜测道: “可能是进入了所谓的‘彼岸世界’,普通人也能直接看见鬼魂、亡灵。” 奥萝尔认真想了想,进一步问道: “所以,你也不懂赫密斯语、古赫密斯语、精灵语、巨龙语和巨人语?” “这些是什么?”卢米安充分展现了什么叫神秘学领域的文盲。 奥萝尔忍不住扶了下额头: “那位女士究竟有教你什么啊?” “非凡特性不灭定律、聚合定律、扮演法、神之途径、序列0、封印物……”卢米安老实回答。 “……”奥萝尔感觉自己有被炫到,“我看你是想挨揍!” 她唉声叹气了几秒,重整精神道: “那我结合我这个契约生物给你讲怎么开灵视,怎么举行仪式魔法,怎么使用那些具备超自然力量的语言。 “这只是粗略地讲讲,真要完全掌握,尤其是那几门语言,没有一两年的工夫是办不到的,当然,这也有你序列途径的问题,‘猎人’应该未提升学习能力,也没有神秘学方面的加成,你姐姐我当初靠着勤奋和被灌输,只用小半年就全部入门了。” 她右手轻抚起面前的虚空,就像在摸一只透明的小猫: “对非凡者来说,开灵视很简单,但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我们先讲别的。 “我管它叫‘白纸’,它是一种很弱小的灵界生物,只要掌握了准确的描述,就可以举行仪式用自身的名义将它召唤出来。 “它除了灵界生物本身难以被看到的特点,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承载契约者的某种超自然能力,但不能太复杂,也不能太强力。” 第四十六章 仪式魔法 卢米安看着自己根本看不到的那个灵界生物,思索了下道: “最复杂能有多复杂,最强力能有多强力?” “呵,我还以为你会问怎么召唤,怎么举行仪式魔法,结果你就想知道具体怎么用!”奥萝尔随即打趣了一句,“这可能就是‘猎人’途径的特点,不需要透彻理解原理,只考虑怎么使用。” 不等卢米安回答,她斟酌了下道: “我尝试过,不能太复杂的意思是它只能完成一个动作,不能太强力是指不超过‘窥秘人’序列7‘巫师’一个法术的量度。” 和奥萝尔聊这些就是好,她有把东西定性定量分析的习惯,不像某些人喜欢用模糊不清、藏了一半的语言来描述……卢米安听得颇为感慨。 思考之中,他起身帮姐姐把食物都弄到了餐桌上,然后边吃边问: “可我记得你的法术往往都要使用材料,‘白纸’应该没法携带吧?” “对,这就很尴尬。”奥萝尔叉了块煎的鳟鱼塞入口中,等咀嚼吞咽完才道,“而且,‘巫师’的法术都不是一個动作能够完成的,最简单也要三个,一是集中灵性,二是于脑海内勾勒对应法术的象征符号,这也可以用出声诵念咒文来代替,三才是借助材料把法术施展出来,材料的作用有的是媒介,有的是法术组成部分。” 这听起来确实有点复杂,不像是那个单细胞生物“白纸”能完成的……卢米安感觉自己一时半会也不行,必须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能熟练施法。 奥萝尔抬眼扫了他一下: “你别想了,你不可能像我这样,一是你序列限制,灵性不足,二是用材料帮助施法是‘巫师’才有的独特能力,嗯,或许某些途径的某个序列也能办到,我了解不足,没法做肯定的判断。 “不过,‘猎人’到了序列7,也就是成为‘纵火家’,就能使用不少火焰相关的法术了,而且不需要材料,不需要在脑海勾勒象征符号或念出咒文,就实际战斗来说,这更快捷,更方便,甚至可能更强力,‘巫师’嘛,主要是胜在全面,掌握的知识越多越全面越厉害。” 卢米安颇为期待地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纵火家’……” 他打算今夜就再次探索梦境废墟,一是用‘狩猎’这种行为来帮助魔药消化,二是寻找序列8“挑衅者”主材料的线索。 至于“纵火家”对应的怪物,他暂时不敢去想,认为是送自己上门当烤肉,毕竟那些家伙肯定能远程攻击,让他的“特殊”无从发挥。 他接着又道: “‘纵火家’的法术似乎只有一个动作,那‘白纸’能够承载吗?” “理论上可以,但我不确定‘纵火家’的法术有没有超过一个量度。”奥萝尔的参考标准是“巫师”。 听到这里,卢米安一下兴奋: “如果可以,那我岂不是能模拟姐姐伱讲过的那个浮游炮?” “啊?”奥萝尔一时有点茫然。 卢米安详细解释道: “我可以召唤一群‘白纸’,和它们都签订契约,然后让每一个‘白纸’都承载一个火球,到时候,它们漂浮在半空,一起对目标发动攻击,这不是和浮游炮的描述很像吗?” “可惜的是,你没法同时拥有一群‘白纸’。”奥萝尔失笑道,“你和一个‘白纸’签订契约后,下次即使用最初的描述召唤,来的也是同一个白纸。” “可不可以先召唤一个,暂时不签订契约,接着又召唤一个,一直到召唤出满意的数量,再统一签订契约?”卢米安受到的不是正统教育,而是奥萝尔附加了自己想法的私人定制,加上这么多年恶作剧的“锤炼”,思路一向开阔。 “……”奥萝尔承认自己没这么无赖,她斟酌着说道,“我没试过,不知道行不行,等你序列7的时候自己试试,不过,我觉得有一个‘白纸’在旁边的情况下,再召唤别的‘白纸’应该会发生冲突,不太可能成功,唯一的希望是直接召唤复数的‘白纸’,但这大概率只有擅长召唤的序列能够办到。” 卢米安打定主意,到时候一定要试试,反正又不会损失什么。 奥萝尔勺起了一点土豆泥: “现在讲怎么召唤灵界生物,而这是仪式魔法的一种应用。 “什么是仪式魔法呢?就是通过挑选日期和时间,准备相应材料,严格遵循格式和流程施展出来的魔法,它往往用在祈求和召唤上。” 卢米安点了下头: “就是以仪式的形式来达成某种超凡效果?” 他想到的是“永恒烈阳”教会的各种仪式,以及四旬节庆典的流程。 “对。”奥萝尔很满意弟弟的理解能力,“简单来说,仪式魔法都有一个祈求的对象,这可以是七位正神,也可以是别的隐秘存在,乃至邪神、恶魔,甚至可以是你自己。当你向正神祈祷的时候,需要查阅或者说挑选他们主宰的日期和时间,比如,周二是‘永恒烈阳’的象征,并且每天都有对应的太阳时,在这些时间段举行向‘永恒烈阳’祈求的仪式魔法,成功概率会提升很多。 “但这其实用处不大,不是官方非凡者,向对应正神祈求的成功概率非常小,即使获得了回应,也不要高兴,这可能意味着你被那位关注上了。 “当然,我们也有办法绕过限制,比如,获得一件与目标神灵密切相关的物品。 “向隐秘存在、邪神恶魔祈求则不怎么需要挑日子和时间,但危险性不用我说了吧?这么干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没有好下场。 “因此,对野生非凡者来说,最常用的仪式魔法是向自己祈求,以调动本身的灵性,完成一些较为复杂的事情。” “制造符咒和非凡武器?”卢米安想到了那位女士提过的一个知识点。 奥萝尔点了点头: “对,有的秘药也需要仪式魔法来配合。 “你还少说了一点,召唤灵界生物。” 她又吃了些食物才道: “仪式魔法的第二步是准备对应的材料,想向哪位存在祈求就准备祂领域或者能取悦祂的草药、精油、粉末、纯露等,还是拿‘永恒烈阳’举例吧,向祂祈求可以用‘太阳’精油、迷迭香粉末、佛手柑、各种太阳花等,而向自己祈求就不需要太麻烦,虽然说最好用本身所在领域的材料,但你这种家伙,放杯苦艾酒都可以,不放也问题不大。 “第三步是布置祭坛,这可以因环境而定,不需要特别的神圣庄严,主要是不能有杂物。 “祭坛最主要的是蜡烛……” 奥萝尔一边说一边拿起自己的刀叉。 她前伸这两件物品道: “假装它们是蜡烛,向哪位神灵祈求就以对应的象征材料来制作。 “还是以‘永恒烈阳’为例子,祂的尊名有不灭之光、秩序化身……” 谨慎为重,奥萝尔停了几秒才继续说道: “契约之神,商业的守护者。” “应该还有‘所有生灵的父亲’这个尊名吧?”卢米安可是听过不少次布道的。 奥萝尔摇了摇头: “这只是‘永恒烈阳’教会宣传时常用的称号,在神秘学上,‘永恒烈阳’还不足以承担,真要有了,那可能意味着出大事了。” 她没具体说是什么大事,似乎自身也不是太清楚。 她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如果希望驱除亡灵,那肯定得向‘不灭之光’这个象征祈求,于是就得用各种太阳花来制作蜡烛,相应的,要是涉及契约,就用‘契约之神’这个尊称,以佛手柑等材料制作蜡烛,更多的选择可以看我的巫术笔记。 “在一个仪式魔法里,对应神灵的位置,我们最多只摆放两根蜡烛,因为在神秘学里,0代表未知与混沌,象征世界诞生之初,不放蜡烛就意味着不会有任何效果,1表示开始,代表最初那位造物主,也代表能精确指向的存在,2象征从最初那位造物主体内诞生的世界和诸位神灵,所以,仪式魔法只能用两根蜡烛来代表神灵,具体用哪两种象征对应的蜡烛,要根据想达到的效果来决定。 “3则表示万物,因此,第三根蜡烛得留给我们自己。 “也就是说,上位的两根蜡烛表示神灵,面前的一根蜡烛对应自己,总共三根。 “如果你有某位神灵或隐秘存在密切相关的物品,那可以把上位的两根蜡烛撤掉,用那件物品来代替,这叫二元仪式法。 “向自己祈求就只留代表自己的那根蜡烛。” 卢米安听得很是专注。 按照那位女士的说法,身为野生“猎人”的他,在知道那位伟大存在的尊名前,唯一能利用的只有向自己祈求的仪式魔法,毕竟他哪去找和某位神灵密切相关的物品。 “下面我以召唤灵界生物为例给你演示一下后面几个步骤。”奥萝尔见弟弟也用完了晚餐,遂起身说道。 两人飞快将餐桌收拾了出来。 第四十七章 真“文盲” 奥萝尔望了眼有些许污渍的白色餐布,侧头对卢米安笑道: “如果仪式魔法的对象是自己,祭坛脏点没关系,但若是想向神灵和隐秘存在祈求,我建议还是换块干净点的布,或者直接把这块布撤掉,擦一擦桌面。” “向自己祈求就突出一个随便是吧?”卢米安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奥萝尔低笑了一声: “‘随便’主要集中在环境、材料、器具上,整个仪式的流程和相应的咒语还是得严格按照神秘学的规定来。” 说完,她从暗袋里摸出了一根橙黄色的蜡烛: “这是混合了柑橘、薰衣草的蜡烛,重点不是它们的领域,而是我喜欢。” 她先把蜡烛往面前“祭坛”的上方摆了摆: “记住了,代表神灵的蜡烛是放在这两个地方的,现在可以空着。” 然后,她将那根蜡烛放于靠近自己的地方: “记住,这是‘我’的位置。” 放好蜡烛后,奥萝尔去厨房拿了一杯清水、一碟粗盐和一個钢铁制成的小碗过来: “接下来是制造干净、不被人打扰的仪式环境,记住,是灵性上的干净,这必须由我们自己来构建。 “具体的方法是,进入冥想,集中精神,将灵性力量通过辅助物品引导出来,于祭坛周围构建灵性之墙。 “对‘窥秘人’、‘占卜家’来说,这很简单,而‘猎人’在序列7之前需要其他物品的帮助,比如,一根能让你情绪平和状态空灵的熏香,或者,一个能帮你灵性更活跃更集中的水晶球。 “呃,我以前教你的冥想不完整,只有第一步,只能用来收束思绪,平复状态,等下我再给你讲后面部分。” 之前的冥想方法不完整?那我为什么能激发梦境特殊,让那两个符号凸显出来?卢米安略感诧异。 奥萝尔又从衣物暗袋里抽出了一把银制的匕首: “现在你仔细看我怎么构建灵性之墙。” 卢米安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说了一句: “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先是各种施法材料、可伸缩的单筒望远镜、存放灵界生物“白纸”的微型墨水瓶和用于仪式的蜡烛,现在又掏出来一把匕首。 奥萝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伱以为我想吗?这就是‘巫师’不方便的地方。 “我每套衣服都得自己改好久,有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哆啦a梦,要什么就能掏出什么。” “什么达拉a蒙?”卢米安没听懂姐姐在最后半句话用其他语言说的那个词语。 奥萝尔怔了一下,表情略显复杂地回答: “你不需要知道。” 不知为什么,卢米安突然觉得姐姐有了点淡淡的悲伤。 奥萝尔迅速恢复了情绪,将右手伸到了代表自己的那根橙黄色蜡烛上。 “仪式魔法里,蜡烛不能简单地点燃,当然,有的时候,用普通方法点燃也会有效果,但这往往不是什么好事。”奥萝尔做起讲解,“正确做法是延伸出灵性,和灯芯摩擦,将它点燃。” 她一边说一边就让那根蜡烛腾地燃烧起橘黄色的火焰。 充当“祭坛”的餐桌及周围区域瞬间被照亮,并带上了些许奇妙的幽深。 奥萝尔浅蓝色的眼眸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变深,身旁有无形的风在绕着她打旋。 她将那把银制的匕首插入了粗盐,口中诵念出神秘的咒文: “xxx,xxxx! “……” 卢米安听得是一脸茫然,只能看着姐姐在咒语完成后抽出银制匕首,将它插入那杯清水里又提了起来。 奥萝尔将匕首的尖端对准了外面,绕祭坛走了一圈,她每走一步,卢米安都感觉有无形的力量从银制匕首上喷薄而出,灵动活泼。 它们与空气结合,形成了一堵风吹不入的无形墙壁。 等奥萝尔走完了一圈,卢米安眼前的她仿佛置身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看清楚步骤了吗?”奥萝尔的声音比之前“远”了一些。 卢米安老实点头: “看清楚了,但听不懂你在念什么。” 奥萝尔忍不住笑了: “你真是神秘学领域的文盲啊,字面意义上的。 “那是赫密斯语,翻译过来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我圣化你,纯银之刃! “我清洁和净化你,让你在仪式里侍奉我! …… “以巫师奥萝尔.李的名义, “你被圣化了!” 卢米安挠了挠头: “听起来很普通啊。” “翻译过来是这样,重点是咒文本身的意思和使用的语言。”奥萝尔眼眸上转了一下,“你拿因蒂斯语念自然普普通通,可改用能调动超自然力量的赫密斯语、古赫密斯语、精灵语、巨龙语、巨人语,那就不一样了。” 卢米安好奇问道: “只有这几种语言才具备沟通神秘的力量?” “那倒不是,神秘学领域还有不少类似的语言,各有特殊,比如,专门给亡灵看的,但绝大部分非凡者一辈子都用不上,除非想研究某个独特稀有的领域,或举行相应的仪式。”奥萝尔随口解释道。 她进一步讲解起刚才的咒文: “圣化仪式银匕的时候,倒数第二句本来该用某位神灵或隐秘存在的名义,但我们是野生的非凡者,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身为非凡者,以自己的名义圣化一样普通物品其实足够了,效果虽然比不上原本那种,但也能用。” 卢米安先是点头,继而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的名字是你后来取的,仪式里可以用吗?” “可以。”奥萝尔非常笃定,“新取的不行,但你这个名字已经用了好几年,有神秘学上的联系了。” 她顿了一下又道: “圣化物品的时候,如果身在野外,没那么多材料,单纯用粗盐或是清水,也能完成。” 说完,奥萝尔又从暗袋内拿出一个不到她食指高的银黑色金属小瓶。 “这是我自己调配的精油,叫‘绿野仙踪’,突出的就是一个好闻。”她随即滴了三滴淡绿色的液体在代表自己的那根蜡烛上。 滋的一声,蜡烛的光芒变暗,淡淡的雾气弥漫开来,让奥萝尔和她身前的祭坛显得颇为神秘。 “接下来是重点。”奥萝尔从暗袋内掏出了一张小的仿羊皮纸,“如果你举行的是向神灵祈求的仪式魔法,那需要将所求事情的象征符号画在纸上,于仪式中烧掉。 “咒文则分成几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我祈求谁谁谁的力量,‘谁谁谁’需要填的是神灵的某个象征、某个尊名或者统治的领域,比如,我祈求太阳的力量,我祈求秩序的力量,记住,总的有两句,和代表神灵的两根蜡烛一一对应。 “第二部分是‘我祈求神的眷顾’,记住啊,不要直呼其名,在仪式里这么做是亵渎,‘永恒烈阳’可以用神或父来代称。 “第三部分就是你想祈求的事情,一定要简短,一句话说完。 “第四部分是给咒语更多的力量,类似于‘太阳花啊,属于太阳的草药,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你自己根据使用的材料挑两到三种来说。 “念完咒文,再给每根蜡烛滴一滴精油,烧掉刚才画了象征符号的那张纸,等纸烧完,仪式就结束了,接着感谢下神灵,按先‘我’后‘神’、先右后左的顺序灭掉蜡烛,解除灵性之墙,嗯,点燃蜡烛的顺序是先左后右,先‘神’后‘我’。” 卢米安嗯嗯了两声: “那向自己祈求呢?” 奥萝尔笑道: “咒文更加简单,我以召唤灵界生物举例: “第一部分只有一个词,‘我’,需要低喊出来,记住,这里不能用赫密斯语,必须是古赫密斯语,或者精灵语、巨龙语、巨人语。 “第二部分是‘我以我的名义召唤’,从这里开始可以用赫密斯语。 “第三部分则是你想要召唤的灵界生物的具体描述。” “什么是具体描述?”卢米安追问道。 奥萝尔相当严肃地解释: “具体描述只能有三段,作用是帮我们锁定想召唤的那个灵界生物。 “我举个例子,今天来了个外乡人,说我要找‘科尔杜村的恶作剧大王,奥萝尔.李的笨蛋弟弟,老酒馆的常客’,那我们是不是就很清楚地知道他要找谁了?” “我明白了!”卢米安恍然大悟,“在不知道目标名字、长相和地址的情况下,用他的特征来帮忙找到他。” 奥萝尔正色道: “原理是这样,可实际操作时有很多麻烦。 “像我们召唤灵界生物,第一句往往是固定的,不是‘徘徊于虚妄之中的灵’,就是‘遨游于上界的灵’,作用是指向灵界,并且明确我们要召唤的是灵。 “第二句也很通用,你想想,我们召唤灵界生物不是为了杀死自己,那肯定要限制来的是友善生物,而有的时候,还得加上‘弱小’这个限制词,因为某些灵界生物可能真的很友善,但它的存在本身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危险。 “考虑到这些情况,描述就定下来了,‘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可供咨询的友善生物’、‘可供驱使的弱小生物’,等等,等等。 “仅靠这两段描述,指向依旧很宽泛,没有体现我们的需求,来的是什么样的灵界生物我们完全无法指定,所以,第三段描述非常重要,你需要用一句话就说清楚想召唤的是什么生物。” “很难啊。”卢米安仅是想了一下就觉得头疼。 奥萝尔点了点头: “不仅难,而且危险。 “当指向模糊的时候,来的也许是你不需要的灵,也可能是会带来危险的生物,你要记住,不少情况下,弱小不代表杀不死你,就像友善不代表它不会给你造成威胁一样。” 第四十八章 知识逐人 对于奥萝尔的话语,卢米安深有体会。 他还在流浪的时候就明白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某些成年流浪汉就是因为轻视他这个孩子,觉得他很弱小,才最终吃了大亏,而部分施舍者,明明是好心提供食物,但却忘记考虑流浪汉们饥饿已久的身体状态,导致办了错事。 卢米安认真想了一会儿道: “这么看来,能相对精确召唤出想要生物的描述很珍贵啊。” “对。”奥萝尔深有感触地点头,“记录有相应召唤咒文的笔记非常值钱,上面每一条咒文每一段描述每一句注释都是用生命、鲜血或者痛苦换来的,最简单的一个例子,我召唤‘白纸’时的三段式描述为‘徘徊于虚妄之中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能和我心意相通的脆弱圆球’,这最后一句,你想靠自己试,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失败才能拼凑出来,而每一次失败都意味着很大的风险。” 能和我心意相通的脆弱圆球?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描述吗,尤其脆弱和圆球这两個单词……卢米安一边腹诽一边问道: “所以,这是你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不是。”奥萝尔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苦涩地说道,“‘窥秘人’途径和别的不同,时不时就会被大量的知识追赶,不想知道也不行,承受不住也无从拒绝,而服食魔药晋升的时候,这种‘知识逐人’的情况更为严重。 “虽然这些知识大部分没什么用处,但总会有一些具备价值,召唤‘白纸’的咒文就是其中之一。” “来自‘隐匿贤者’的灌输?”卢米安明白姐姐的意思。 奥萝尔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你知道?那位女士的教导?” “嗯。”卢米安点了下头。 奥萝尔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嘴巴: “就我个人的体会来说,‘知识逐人’并不完全来自‘隐匿贤者’的灌输,我所谓的‘耳鸣’确实是听到了祂的声音,得到了祂给予的知识,这总是让我痛苦,脑袋接近爆炸,恨不得失控算了。 “但偶尔,尤其是我状态不好,快要出现失控迹象的时候,会有一种幻觉,就是整个世界的知识都活了过来,少量追逐着我,向我奔来,而我无法躲避,召唤‘白纸’的咒文就是这么主动闯入我大脑的。 “服食魔药时,‘知识逐人’的情况大概百分之九十九来自‘隐匿贤者’,百分之一与活过来的知识有关。” “很奇妙,也很惊悚,能吓坏村里所有人。”卢米安一边很中肯地感慨,一边在替姐姐思考有没有办法解决“知识逐人”的问题,或者说降低它带来的影响。 奥萝尔苦笑回应: “正是经常遭受这样的折磨,我才不愿意你踏入超凡之路,但现在这种情况,成为非凡者确实要比普通人好。” 为了让弟弟牢记超凡之路的疯狂与危险,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长期被知识追逐,与痛苦相伴,我都感觉我的精神和性格出现了一定的异化。 “我不是经常给你说,我有社交恐惧症,少部分时候却特别健谈,喜欢出去和村里老太太们聊天,给小孩子们讲故事,偶尔还会发疯,向普阿利斯夫人借小马去山里奔驰,大喊大叫吗? “特别健谈属于长期待在家里,回不去故乡,超凡之路又压抑的一种反弹。 “而偶尔的发疯……” 说到这里,奥萝尔看着卢米安,低笑了一声: “你不会以为这只是夸张的形容词吧?” 卢米安沉默了,只觉姐姐这一笑既自嘲、茫然,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奥萝尔随即叹了口气: “那种时候,我都有点不认识自己。” “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一刻,卢米安深刻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希望,我们继续。”奥萝尔指了指祭坛,“等与召唤出来的灵界生物签订了契约,之后再召唤它就简单了,最后一句描述可以改为‘独属于奥萝尔.李的契约生物’,很准确是不是?而且,契约解除前,别人没法再召唤它。” “每个人只能有一个契约生物?”卢米安很关心这个问题。 “那倒不是,上限具体是多少我不清楚,但肯定不止一个,尤其某些特别的序列,嗯,召唤的时候用某某某的第一个契约生物、第二个契约生物区分。”奥萝尔实话实话,“另外,伱还要记住,召唤灵界生物会消耗你本身的灵性,召唤的越多消耗得越大,以‘猎人’的灵性,我估计最多能承受一个契约生物。” 知道弟弟性格的她进一步堵死卢米安可能找到的漏洞: “每个灵界生物被召唤到现实后,能待的时间都有限,越弱小越久,你不用去想先召唤一个,等灵性恢复了再召唤下一个,除非你选择的都是很弱小的那种,且灵性相比现在显著增强。” 她随即以“白纸”举了个例: “如果我没让‘白纸’承载我的能力,那它可以在现实待十二个小时,要是我把眼睛的特殊共享给了它,让它帮我做事,那它最多能坚持三个小时,而我自身的灵性也会一直消耗。” 本来还想组建灵界生物军队的卢米安很是失望。 他想了想,转而问道: “只能召唤灵界生物吗?只能召唤灵吗?” “不是。”奥萝尔摇头,“还可以召唤冥界和镜中世界等附属于灵界、现实世界、星界的异度空间的生物,以及异世界或者说外星球的某些生物,无论它们是不是灵,不过,这都非常危险,试图这么做的非凡者大部分惨死,少部分神秘失踪,只留下相应的笔记证明他们曾经做过哪些事情。” “那能召唤现实世界的某样事物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奥萝尔想了下道: “理论上,只要对方和灵界存在密切关系,或者达到了一定的位格,应该就能听到召唤并自行决定要不要回应,但这样的目标不是非常特殊就是非常强大,你如果还想好好活着,千万不要试验。 “而且,当召唤目标不是灵的时候,对应仪式的要求会更高,需要的灵性会更多,甚至需要进行大量的献祭,只有这样才能打开可供非灵生物通过的召唤之门。 “以‘猎人’的灵性,你连召唤‘白纸’都勉强,想尝试更厉害的,只能向某位神灵或隐秘存在祈求,为此可能得预备好充满灵性的事物来献祭。” 卢米安大致弄清楚了召唤这类仪式魔法,他对姐姐道: “你接下来是念出咒文,完成召唤?” “怎么可能?”奥萝尔嗤笑了一声,“仪式中断了这么多次,哪还能继续?其实,正常来说,只要按照流程来中断,是可以从断点继续的,可我刚才主要是讲解,没分心做相应的事情。” 你应该是忘了吧……卢米安在心里咕哝了一句,没敢说出口。 奥萝尔紧接着又道: “不过我确实要举行一个召唤仪式,一方面是给你完整演示全流程,另一方面是求助。” “求助?”卢米安疑惑提问。 召唤强大的灵界生物帮忙? 奥萝尔解释道: “在数不清的灵界生物里,有很少一部分可以担当信使,私人的信使,呃,信使基于特殊的契约,可以被别人召唤出来。 “举个例子,如果我有一个契约信使,那特里尔的某位就可以召唤它,将写好的信给它,它则会立刻穿过灵界,将信送到我手里。 “因为灵界的特殊和契约的联系,它只需要一两秒钟就完成送信任务。” “很厉害啊,和拍电报一样快。”卢米安由衷感叹。 他心里转过的念头是: 我也想要一个! “你不要想。”奥萝尔看穿了他的心思,“召唤信使很困难的,除非直接拿到准确的咒文,否则靠自己试是不太可能试出来的,而准确的咒文只有特殊的几个序列能掌握,你姐姐我都没有。” 卢米安一阵失望,转而问道: “你是要召唤某位的信使,写信向他求助?” “嗯。”奥萝尔点了点头,“她是我们之中在超凡之路上走得最远的几个之一,有自己的信使,我不奢望她来救我,但她应该能给我一点建议。” 恐怕很难,那位神秘的女士都说只能靠我们自己……卢米安好奇问道: “我们?是指你那些笔友吗?” 奥萝尔先是点头,继而疑惑反问: “我什么时候给你提过笔友?” “上次,不,上上次循环。”卢米安诚实回答。 “好吧。”奥萝尔捂了下额头,“其实那是我们这些回不去故乡的人慢慢建立起来的一个互助组织,日常靠书信沟通,分享知识,解决问题,定时会有小规模的聚会或是靠信使等方式交流。她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副会长,发起者之一,代号是‘海拉’。” “代号?”卢米安有点疑惑。 奥萝尔“嗯”了一声: “在组织里,大家都使用代号,不暴露真名,写信的时候则强调是笔名,免得被官方发现。” “你的代号是?”卢米安很好奇这个。 奥萝尔沉默了一会儿,略显唏嘘地回答: “‘麻瓜’。” “什么意思?”卢米安不解。 奥萝尔眼神微暗地回答道: “没有超凡能力的普通人。” 卢米安知道姐姐更想成为生活在故乡的普通人,忙转移了话题: “你们那个组织叫什么啊?” 奥萝尔的表情一下复杂: “本来嘛,大家想取个有档次的名字,可考虑到日常会写信,太显眼的名称会引来某些势力的关注,所以,最后定了个看起来像是动物爱好者的名字。” “是什么?”卢米安追问。 奥萝尔略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 “卷毛狒狒研究会。” ps:详细讲仪式魔法是因为第二部会用到很多,毕竟要向神灵祈求恩赐,获取力量,这是我提过的新体系,而后面部分很快就会出现涉及灵界生物和契约的东西。 ps2:感谢纳西妲的注视打赏白银盟 第四十九章 真正的冥想 卷毛狒狒研究会?要不是姐姐情绪不是太好,卢米安肯定已经笑出了声音。 可就算控制住了笑声,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知道的明白你们在研究卷毛狒狒,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群卷毛狒狒在做研究。” 当然,他这只是在开玩笑,因为“研究”这个单词是被动语态。 奥萝尔白了他一眼: “我们自己也经常调侃自己,说是一群卷毛狒狒在被研究。” 见姐姐状态好了点,卢米安转而问道: “你们研究会的成员都是非凡者吗?” “不全是。”奥萝尔简略回答,“但有的聚会,普通人无法参加。” 她没说为什么无法参加。 “会长是谁?一共几个副会长?”卢米安追问道。 “你在查户口本吗?”奥萝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啊?”卢米安听得一头雾水。 其实,他大概猜得到姐姐说的“记录家庭人员情况的小本子”代指的是“卷毛狒狒研究会”的具体状况,意思则是不喜欢自己打听得过于详细。 奥萝尔鼓了下嘴巴,吐了口气道: “会长的代号是‘甘道夫’,一共五名副会长。 “好啦,我要召唤‘海拉’的信使了。” 卢米安先是点头,旋即有了点疑惑: “奥萝尔,呃,姐姐,你不是说只知道‘海拉’这个代号,不清楚她具体叫什么吗?这还怎么召唤她的信使?” 他记得姐姐刚才说过,把召唤咒文的最后一段改成“独属于某某某的信使”就可以非常准确地指向目标生物,可现在并不知道“某某某”是谁啊。 “很好。”奥萝尔赞了一句,“能发现问题是优秀的学习品质,这么说吧,你和灵界生物签订契约的时候用什么名字都没关系,契约会自动从你身上抽离一点真实气息,让双方产生关联,不过,记住,之后再召唤只能用签订契约时写的那個名字,改成真名会无效。” 卢米安认真琢磨了下道: “我明白了,关键是气息和联系,签订契约时的名字只相当于后续召唤会用到的咒文,写什么都没关系。” “对。”奥萝尔微微点头。 卢米安忽然笑了一声: “有没有这么一种情况,假设啊,我说假设,姐姐伱获得了准确的咒文,召唤出来一个信使,以奥萝尔.李的名义和它签订了契约,之后,你因为爱护弟弟,也就是我,教了那个咒文给我,我呢,成功召唤出了另一个信使,可在签订契约的时候,一时好玩,也用了奥萝尔.李的名义来签订。 “那么问题来了,用‘独属于奥萝尔.李的信使’这句描述会召唤出哪个来?” 奥萝尔听得脸都青了: “我又没有信使,我怎么知道!” 她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态,边思索边说道: “这其实属于重名带来的指向混淆,比起只能自己召唤的普通契约生物,可以让他人召唤的信使确实容易存在这种问题,但我因为没有信使,不确定是不是有特殊的机制来规避类似错误,我只能以我的知识尝试做一下分析: “一,拥有信使的人非常少,重名的概率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二,真要有重名,可以在召唤仪式里放上带有信使主人气息的物品,用它来精准锁定。 “三嘛,你真要害怕重名,签订契约的时候可以把名字编的长一点,比如,卢米安.托雷斯.阿莱.兰洛斯.亚瑟.格尔曼.斯帕罗.李,这样应该就不会有重名了。” “但很可能刚签完契约我就忘记了这个名字,太难记了。”卢米安咕哝了起来,“还有,为什么要加上海盗猎人、大冒险家的名字?” “因为我喜欢,佛尔思.沃尔女士的冒险家系列小说太经典了。”奥萝尔理直气壮。 她转过身体,整理起祭坛,准备正式举行召唤仪式。 就在这个时候,卢米安想到了一件事情,连忙喊道: “等一下!” “怎么了?”奥萝尔回过头来,一脸茫然。 卢米安严肃问道: “信使属不属于外来者?” “……”奥萝尔先是一脸问号,不明白弟弟的意思,但很快就想清楚了问题所在。 她斟酌着反问: “你的意思是,作为外来者的信使来到科尔杜后会陷入循环,再也无法离开?” 没等卢米安回答,奥萝尔有了新的推测: “不,情况会更严重,它是契约生物,拿到信之后会立刻去‘海拉’那里,等同脱离科尔杜,那样一来,又重启了。 “再之后,它因为本能一次次离开,我们则一次次重启,根本没时间调查循环的关键。” 卢米安忍不住想象起姐姐描述的那个场景: 自己刚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卧室,然后又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卧室,接着又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卧房……重复这么一个动作无数次,而一切的根源是某信使急着“回家”。 奥萝尔抬手捂了下额头: “我都不敢想象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感叹完,她正色分析道: “从目前的情况看,有生命的事物离开科尔杜及周围区域会导致循环重启,而无生命的物质不会触动限制,拍出去的那封电报和寄出去的那封信都是证明。 “如果真是这样,灵肯定也不行,看来不能召唤信使了。” 听到这里,卢米安突然想通了小蓝书为什么能保持被剪掉单词的状态。 被剪掉的纸条离开了科尔杜村,脱离了这个循环,不再受到影响,不会归来,小蓝书自然就没法恢复原状! 他把这个推测告诉了姐姐,末了道: “小蓝书的问题是解决了,可那封信是怎么寄出去的? “循环的时候肯定没法寄走,送信的人一离开科尔杜就会导致重启,而如果是循环之前,我完全没有印象,你呢?” “我也没有。”奥萝尔想了几秒,笑骂道,“你这个笨蛋,差点把我思路带歪,在循环里把信寄出去很简单啊!” “啊?”卢米安看着自己聪明的姐姐。 奥萝尔笑道: “把信寄出去不需要邮差,也不需要雇佣送信人。 “当我们发现异常,不想惊动可能存在问题的那些人时,最好的选择是找一个木盒,把制作出来的求救信放在里面,做好密封,然后将木盒丢入村外的河流里,让它自然地飘向下游,等其他村庄乃至达列日的人捡到,帮我们送给官方。 “你说过,我们上次循环已经确认,循环包含了河流一小部分,可以抵达。” “对啊!”卢米安猛地合起双掌。 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河流里的鱼会不会导致重启?” “应该不会。”奥萝尔想了下道,“这类没什么灵智的生物对无形的限制非常敏感,或者说,更容易受到无形的影响,它们大概率会本能地不靠近可能导致重启的地方。” “那你的‘白纸’呢?到了十二个小时,它就不得不离开现实世界了。”卢米安感觉这也会让循环重启。 奥萝尔环顾了一圈,思索着说道: “我怀疑循环不仅包含科尔杜村及周围山区,还囊括了这个地方和这里所有人在灵界对应的那片区域。 “你应该不知道,灵界和现实的自然交互其实是比较多的,不把对应的灵界包含进来,那可能隔一会儿就重启,隔一会儿就重启,而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白纸’作为我的契约生物,与科尔杜村有直接联系,它遨游的那片灵界大概率也被囊括了进来。” 我还是对神秘学不够了解啊……卢米安不再多问。 奥萝尔又演示了一遍仪式魔法的流程,解除掉了灵性之墙。 陡然刮起的无形之风里,她对卢米安道: “现在天已经全黑,我教你真正的冥想和开启灵视的方法。” “嗯嗯。”卢米安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奥萝尔讲解道: “冥想的前半部分你早就掌握了,我们从后半部分开始。 “当你想象出那轮太阳,收束好精神,进入比较平静的状态后,让脑袋微微放空,勾勒一个现实不存在的事物来代替那轮太阳,不断勾勒,不断重复,直到你身心都获得宁静,思绪产生一种飘起来的感觉。” “现实不存在的事物?”卢米安不太理解。 奥萝尔拿出纸笔,随便画了几下: “你看,现实里有类似这样的东西吗?” 纸上是非常抽象的东西,像是长了眼睛又被在脸上打了叉的圆球。 “你画出来不就有了吗?这画是在现实里啊。”卢米安觉得姐姐的解释不太对。 “画中、想象中的都不算现实。”奥萝尔翻了个白眼。 给弟弟当老师就得时常受这种气。 卢米安“哦”了一声: “那我就用你这个图试试。” 他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靠着椅背,集中起精神。 那轮赤红的太阳迅速勾勒于他的脑海,让他逐渐变得平静。 过了一会儿,因为是在现实,所以他没听见那恐怖的、神秘的声音,可以从容地用姐姐随手画的那个图案来代替冥想里的太阳。 长了眼睛、打了个叉的圆球飞快凸显在了卢米安的脑海。 随着卢米安的反复勾勒,他的身与心越来越宁静,思绪渐渐有了飘忽之感。 他“看见”周围多了淡淡的灰雾,多了一些难以描述的、不存在般的事物与混杂在一起的浓郁色块,而高空,也许是深处,有一道道明净的光华。 “不用着急,‘猎人’第一次就冥想成功的概率很低。”奥萝尔在旁边宽慰起弟弟。 卢米安正想向姐姐报告自己成功进入了冥想状态,突然感觉淡淡灰雾的深处和无穷高的地方,有什么事物在注视着自己! 这似乎是幻觉,却看得他浑身冒冷汗,莫名恐惧,一下就脱离了冥想状态。 第五十章 观察 看到弟弟睁开眼睛,奥萝尔本打算安慰他“非施法类序列起码得尝试好几次才能冥想成功,有的甚至得练习五六天、大半个月”,却发现卢米安额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眼眸内残留着明显的恐惧。 “怎么了?”奥萝尔关切问道。 卢米安喘了两口气,越是回想越是后怕: “我冥想成功了,精神好像飘了起来,周围是随便叠加在一起的各种颜色和淡淡的灰雾,一些我没法具体形容的东西到处游荡,天空中有几道特别明亮特别纯净的光,不,不一定是天空,也许是很远的地方,我无法确定。” “按照你的描述,确实是成功了。”奥萝尔做起讲解,“你的‘星灵体’看到或者说感应到的就是灵界,在那里,现实的许多概念要么不存在要么杂糅在了一起,所以你才会觉得既在高空,又位于很远的地方。 “那七道光是某些古籍里提到的灵界七光,被认为有接近神灵的位格,无所不知,并且属于还算友善的隐秘存在,如果你能掌握祂们完整的尊名,可以向祂们祈求,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 “到处游荡、没法形容的那些东西属于灵界生物,但你‘看’到的似乎不多,也不够清楚,这应该是‘猎人’序列的局限,灵性还不够高,嗯……等会开灵视估计比较难,最终的效果肯定也不太好,呵呵,有总比没有好。” 她一直观察着弟弟的状态,随时准备中断教导,给予帮助。 见卢米安逐渐恢复正常,她才一口气讲完该讲的,然后询问道: “可看到的这些不至于吓住你啊,伱不是有个绰号叫‘胆大的卢米安’吗?最近还见识了时间循环、人变成羊、男人生子、‘夜夫人’巡游等离奇、荒诞、带着精神污染的事情,一般的灵界生物哪可能吓到你?” 听到姐姐提起的那一件件事情,卢米安额头血管微跳,不是太想回忆,尤其是与普阿利斯夫人相关的部分。 他吐了口气道: “我感觉灵界深处或者说很高很高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 “仅仅只是注视,就让我非常害怕,无法克制,直接脱离了冥想状态。” 奥萝尔眼眸微动,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怀疑,和你提到的胸口两个诡异符号有关,它们牵连着某些隐秘的存在,既可能指向让科尔杜陷入循环的源头,也可能代表着让你在梦境和循环里保持住清醒和力量的‘特殊’。 “作为‘猎人’,你在第一次尝试完整冥想时就获得成功,大概率有那两個符号施加的影响。” 卢米安一边听一边点头,认同了姐姐的说法。 这让他有点沮丧: “这样的话,我都没法冥想啊,只要成功,就会被注视,就会不得不脱离那种状态,而且,我觉得,总去被注视不是一件好事。” “你以为现在就没被注视吗?”奥萝尔失笑道,“只是你没进入冥想状态,感应不到而已。既然没法逃避,必然会承受伤害,还不如多做尝试,提升相应的抗性,让能冥想的时间逐渐变长,而将来面对某些情况的时候,这说不定能给你带来优势,当然,成为序列7‘纵火家’之前,‘猎人’几乎不需要深度冥想,你还是等灵性获得提升后再尝试吧。” “听起来怎么有点惨。”卢米安已调节好心态,嘲笑起自己,“不能反抗,只好享受了。” 奥萝尔“呵”了一声: “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宁愿有你这种特殊,哪怕会因此面对许多未知的危险和困难,但至少下次循环时,我可以保持住记忆,不需要你来提醒,那会遗漏掉许多细节。” 她随即望了眼早已变黑的窗外: “该教你怎么开灵视了。 “你继续坐着,再次尝试冥想,不需要完全进入那种思绪漂浮起来的状态,虽然那会更有利于开启灵视,但不是有某些隐秘存在注视吗?” “嗯。”卢米安靠着椅背,放松身体,先是于脑海勾勒太阳,继而替换为姐姐胡乱画的那个圆球。 他未反复地勾勒那个符号,等身心都变得宁静就停了下来。 奥萝尔观察着他的状态,柔声说道: “好,在当前状态下抬起双手,放到你的眼睛前,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卢米安保持着身心的宁静,缓慢张开双眼,发现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熄灭了煤油灯,让一楼陷入了黑暗之中,只靠窗外的些许绯红月光照出各个事物的轮廓。 适应了一下,他勉强看见了自己的双手。 “食指隔空相对,靠近但不要碰到……”奥萝尔做起指导,“然后,将焦距放在手的后方,可以是相对的那个点的后方,等完成了这一步,就慢慢移动手指,让它们保持相对又不碰到的状态,嗯,也不能离开你的视线。” 卢米安完全照做,让视线落在了手后面的虚空上,并移动起手指。 移了不知多少次,他始终未能发现有什么变化。 没多久,他支撑不了冥想状态,退了出来。 “有看见什么吗?”奥萝尔问道。 卢米安摇了摇头。 “‘猎人’是比较难,不要有心理压力,下次不行可以下下次,今天不行可以明天。”奥萝尔宽慰道,“放心,灵性高点的普通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专业训练都可以打开灵视,更何况非凡者,当然,效果怎么样那是另外一回事。” 这次循环不行可以下次循环,可下次循环还不行就未必有下下次了……卢米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向来是个很有韧性也很有耐心的人,稍做休息,恢复了点精神,又做起尝试。 一次次失败后,他终于看见两根食指相对的虚空处有一点火红的颜色蹿出。 成功了?卢米安心中一喜,侧过脑袋,望向姐姐。 他旋即看见奥萝尔身上有些许红光冒出,覆在表面。 “不是说能看到‘以太体’的各种颜色吗?”卢米安疑惑问道。 奥萝尔欣喜反问: “成功了?” 卢米安点了下头,描述起自己的体验。 “确实成功了。”奥萝尔松了口气,“你这算是好的,估计是因为有身上那种‘特殊’的加成,换做别的‘猎人’来,没有十天半个月的练习应该开启不了灵视,甚至得晋升序列8之后才比较轻松。嗯,你看到的是非常模糊化的‘以太体’,红色表示我还算健康,至于其他的,‘猎人’就不要想看了,你的‘精神体’强度不允许。” 她随即拿出那个微型墨水瓶,拧开了瓶盖: “试试能不能看见‘白纸’。” 卢米安凝目望去,只见瓶口浮出来一个近乎透明的模糊气泡。 这很像他用肥皂水吹出来的那种,拳头大小,因月光的照入染上了绯红的色彩。 卢米安很勉强才能看见这东西,有种自己只要眨眼就会失去对方踪迹的感觉。 那气泡漂浮在半空,飞向了奥萝尔的手掌,奥萝尔托住它,用拇指给它挠了挠痒。 透明的气泡顿时往内收缩,又慢慢张开,重复起这个动作。 卢米安定了定神,将自己看见的这些画面告诉了姐姐。 “很模糊啊?”奥萝尔摇了摇头,“‘猎人’的灵视确实不太行,‘以太体’只能看到最基本的概念,灵界生物也只能发现‘白纸’这种,大部分你都看不见。” “有总比没有好。”卢米安用姐姐刚才说过的话回了她一句。 没见识过更强灵视的他对现在的状况还是比较满意的。 奥萝尔也没多说,指导起卢米安通过重新冥想,收束精神,反复告诉自身灵性停止来关闭灵视,并训练他在刚才那种冥想状态下不断自我暗示以设置简便的灵视开启和关闭动作。 卢米安一次次练习,熟练掌握了开启和关闭灵视的方法,但奥萝尔说的“快捷键”,他始终没有成功,只隐约摸到点关键。 “好了,你休息下,我们等会观察副本堂神甫有什么问题。”奥萝尔见弟弟已是脸色发白,灵性消耗极大,忙让他小睡一会儿。 两人上到二楼,到书房打开了那盏电台灯。 卢米安就着安乐椅迅速睡了过去,奥萝尔则随意看起了书,等着夜更深一点。 没多久,卢米安进入了梦境,但他没急着探索,强迫自己继续睡觉。 终于,他被奥萝尔喊醒了: “可以观察副本堂神甫了。” “嗯。”卢米安刷地坐起,望向姐姐。 奥萝尔打开了那个微型墨水瓶,用右手抚摸起“白纸”,眼眸迅速变得幽暗而深邃。 借助契约的联系,她用赫密斯语低声诵念道: “我的契约生物,承载我眼睛的特殊吧。” 旁边的卢米安既听不懂,也看不见,因为他没开“灵视”,只能耐心等待。 也就是几秒的工夫,奥萝尔收回手掌,坐了下去,对卢米安道: “‘白纸’去副本堂神甫家了。” 卢米安仔细一瞧,发现姐姐眼眸内映出来的不是书房的场景和自己的身影,而是于黑暗里轻轻摇曳着枝叶的树木。 那些树木飞快倒退着。 这就是“白纸”看见的画面?卢米安有所明悟。 奥萝尔拿起一面背后镀着水银的镜子,掏出浅白色的粉末抛洒了上去。 那些粉末很快绽放出光华,让镜子仿佛覆了一层水波。 水波里,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出现在了画面中。 “白纸”已来到目标的房间外面,透过玻璃窗看着他。 此时,米歇尔.加里古已经入睡,双眼紧闭,呼吸平缓。 奥萝尔和卢米安很有耐心地做起等待,借助“白纸”从各个角度进行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突然,沉睡的米歇尔微微张开了嘴巴,一道模糊透明的身影从那里爬了出来。 那是一条蜥蜴样的东西。 第五十一章 时间点 从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嘴巴内钻出来的那个东西略显细长,覆盖着棕绿色的鳞片,仿佛一只透明化模糊化的蜥蜴。 一离开米歇尔的身体,它墨绿色的竖眼就左右转动,打量起四周,显得很是警惕。 这个过程中,它甚至看向了窗外,但没有发现“白纸”,反倒让卢米安和奥萝尔感受到了它眼眸的冰冷与淡漠。 “这是什么?”卢米安开口问道。 奥萝尔摇了摇头: “不知道,像是一种特殊的灵。” 卢米安立刻下了判断: “看起来不是好东西!” 即使隔着“白纸”和镜面,那蜥蜴样的生物依旧让他浑身不自在,汗毛悄然立了起来。 奥萝尔侧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这‘蜥蜴’似乎自带一定的精神污染,让人只是远远看上一眼都会身心不适,盯得久了可能还会出现精神上的问题,你要注意,不舒服的状态严重了立刻闭上眼睛,尝试冥想,缓一会儿再看。” “暂时还好。”卢米安“嗯”了一声,“你呢,你不觉得难受吗?” 奥萝尔笑了笑: “作为‘窥秘人’,比这更有污染性的东西我都见过,相应的抗性比你高得多。 “再说,我不是偶尔会发疯吗,更疯一点更频繁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我觉得有必要检查一下你说后面这句话时的精神状态。”卢米安半是关心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奥萝尔“呵呵”一笑: “这叫自嘲。 “某些时候,不是我想不看就能不看,‘窥秘人’眼睛的特殊没法完全封印,只能勉强让它不影响到日常生活。” 姐弟俩说话间,那“蜥蜴”样的模糊生物沿墙壁和地板一路爬向了房屋底层,速度极快。 一楼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几个动物颅骨,分别来自狼、鹿和野猪——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不是科尔杜本地人,原本应该直接住在教堂内,但被纪尧姆.贝内找借口拒绝,只能租住于猎人萨巴泰的家里。 那“蜥蜴”钻入了狼的颅骨,在孔眼里进进出出。 没多久,它换到了野猪的颅骨里,继续做着同样的事情。 等从鹿的苍白颅骨内出来,那“蜥蜴”以数倍于马匹奔跑的速度爬向屋外,“白纸”则悄悄地漂浮于半空夜色里,跟踪着它。 “蜥蜴”一路往村外爬去,最终抵达了广场。 它绕过教堂,来到墓园,一头扎入了某個坟墓内, 十来秒后,它钻了出来,进了另一个有墓碑的坟。 就这样,那“蜥蜴”样的古怪生物辗转于不同坟墓里,卢米安甚至可以想象到它在棺材内进出不同人类头骨的场景。 那样的画面让卢米安皮肤上凸起了一片片细小的鸡皮样疙瘩,他忍不住问道: “这家伙在做什么啊?” 无法理解! 奥萝尔缓慢摇了摇头: “这处在我知识的盲区。” “逛”完墓园,“蜥蜴”样的透明生物原路返回,进了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的房间。 蹭蹭两下,它又钻入了米歇尔的口腔内,消失不见。 过了二三十秒,米歇尔.加里古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用床头柜上的杯子咕噜咕噜喝起水,显得口渴极了。 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巴,他倒下继续睡觉。 奥萝尔侧过脑袋,望向卢米安道: “怎么样,他确实有点问题吧?” “这哪是一点问题,这是很大的问题!”卢米安没在姐姐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放牧人类的皮埃尔.贝里,时间循环的关键点本堂神甫,让男人生孩子的普阿利斯夫人,去彼岸世界的娜罗卡,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猫头鹰,再加上身体内住着个‘蜥蜴’的副本堂神甫,科尔杜村的优秀人才会不会太多了?” 之前循环里,他还埋怨过莱恩、莉雅、瓦伦泰这三个官方调查者没发挥什么作用,现在想想,这哪能怪他们?科尔杜村的异常真的不一般! 他们也许有做什么,但结局大概率不好。 奥萝尔看了弟弟一眼,半是提醒半调侃地说道: “最优秀的那个人才你还没有提。 “全村唯一一个能在循环里保持记忆,拥有独特梦境废墟的人。” “……”卢米安一时无言,只觉头疼。 奥萝尔转正脑袋,望向放在桌上的镜子,斟酌了片刻道: “副本堂神甫这里应该没别的变化了,虽然我要更深入地去看看他的‘星灵体’状态也可以,但这大概率有不小的危险。 “我因此出事倒没什么,下次循环又是一个活生生的‘巫师’,但我们现在还缺乏太多的情报,等搜集到足够多的信息再做进一步的窥探比较好,免得循环提前重启,把时间浪费在解释和沟通上。” 卢米安没有意见,这也是他的想法。 奥萝尔随即说道: “我打算现在让‘白纸’去观察下本堂神甫。” “……”卢米安愣了一秒,“不是才说不深入窥探,不提前引爆异常吗?” 本堂神甫可是关键中的关键,问题里的问题,就这样莽过去? 奥萝尔笑吟吟扫了他一眼: “我这么做肯定是有一定把握不出问题的。” 见卢米安既迷惑又担心,她详细解释道: “伱自己说过,上上次循环里的4月1日,你偷听到了本堂神甫和蓬斯.贝内的私下交流,当时,本堂神甫说自己还是个普通人,但如果身为非凡者的我对付他,他有办法解决。 “考虑到相应的场景,考虑到那时候骗你一个普通人没有意义,反而自爆了异常,我倾向于4月1日之前的本堂神甫真的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还没有获得超凡能力,而今天是3月29日,并且还没到凌晨,窥探下他应该不会出问题。” “也是。”卢米安放下了一颗心。 奥萝尔继续说道: “从本堂神甫和蓬斯.贝内的对话可以分析出来,4月1日的他可能已经掌握了快速获取超凡能力的方法,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就能变成‘非凡者’,当然,也许只是能利用某件物品,觉得可以应付我, “结合本堂神甫在四旬节庆典上表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像序列9,我怀疑他走的是那位神秘女士说的神之途径外的道路,也就是向某位存在祈求,希望获得恩赐,否则短短几天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实力变化,并且没出现明显的失控征兆。” 卢米安静静听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次循环里,四旬节的早上,我刚成为‘猎人’,遇到了蓬斯.贝内,想揍他一顿练练手,结果,他就跟提前知道我变成非凡者一样,刷地跑掉了。 “可能,他也获得了某种恩赐,能闻到危险的气息……” 说着说着,卢米安又补充了一个关键点: “大概是4月3日,娜罗卡葬礼时,我在不远处偷看到蓬斯.贝内进了她家。 “如果蓬斯.贝内已经获得恩赐,以四旬节早上他表现出来的敏锐,不至于发现不了我一个普通人的窥探。” 奥萝尔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本堂神甫那伙人很可能是在娜罗卡葬礼后到四旬节这两天成为非凡者的。” 也就是4月3日下午到4月5日清晨。 “当然,不排除分批获得恩赐的可能。”奥萝尔接着又补了一句。 这么一讨论,事情脉络就有点理顺了,卢米安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哎”了一声。 “怎么了?”奥萝尔疑惑询问。 卢米安由衷赞道: “我真的应该早点和你交流这些事情,你的分析能力比我强多了!” 奥萝尔噗呲一笑: “你啊,就会变着花样夸我,你其实是经验少见识不够,才没第一时间想到,慢慢来总会发现这些细节的。” 对于弟弟的夸赞,她嘴上在打击,表情却很受用。 接受到奥萝尔的意念,“白纸”向着贝内家飞了过去。 整个科尔杜村,除了教堂和城堡改造的行政官官邸,贝内家修的最高也最豪华。 那是一栋灰蓝色的三层房屋,烟囱耸立于顶部。 作为贝内家的家主,本堂神甫纪尧姆住在顶楼靠东面的房间,此时,深灰色的窗帘紧紧闭合着,主人似乎已经入睡。 这难不倒“白纸”,它穿过墙壁,融入了角落的黑暗。 房间内,和普阿利斯夫人偷完情的纪尧姆.贝内早就回家,换上了丝质的浅蓝色睡衣、睡裤,正坐在安乐椅上,静静地、近乎发呆地望着窗前的帘布。 奥萝尔的眼睛又幽深了一点,纪尧姆.贝内的气场状态随之显露了出来。 那红的、绿的、紫的、蓝的多种颜色看得卢米安一阵眼晕。 回忆姐姐教导的知识,他努力做起分辨,发现本堂神甫除了欲望比较亢进,身体还算健康。 “他在沉思什么,明天和哪个情妇约会?”虽然本堂神甫听不到,但卢米安还是嘲讽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纪尧姆.贝内站了起来,一拳砸在面前的空气上,恨恨说道: “都怪你!” 第五十二章 深入废墟 “都怪你! “都怪你! “该死的! “婊子养的!” 纪尧姆.贝内不断地用拳砸着面前的空气,就像那里站着一个无形的生物。 他的表情里写满了痛恨,内心的情绪毫不掩饰地宣泄了出来。 奥萝尔加深了眼眸的幽暗,指导“白纸”望向了本堂神甫击打的那片虚空。 那里空无一物,没有不可名状的生物,也没有透明虚幻的存在,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这是对某位不满很久,又不敢当面表达啊。”卢米安在旁边“啧”了一声,“他这是在怪谁?” 奥萝尔摇了摇头,随口回答道: “可能是压制着他,不让他晋升神品,获得超凡力量的主教,也可能是引诱他改信隐秘存在,希望获得恩赐从而变强的某个人……” 她觉得本堂神甫作为“永恒烈阳”教会的副助祭,主持一个乡村教堂的实权人物,不是那么容易能靠自身的努力与某位隐秘的存在建立起联系。 涉及超凡力量的事件,他肯定会请求达列日地区的教会给予援助,相应的神奇物品和巫术笔记,也必须交给裁判所保管甚至封印,不会留在科尔杜村的教堂内,更为重要的是,他能掌握古弗萨克语就算不错了,赫密斯语、精灵语等能调动超自然力量的语言不是他一個副助祭可以接触的,而奥萝尔通过“窥秘之眼”早已确认他不是天生灵性很高,一不小心就招惹来邪恶事物的那种人。 所以,没有某位的“教导”,本堂神甫拿什么来接触隐秘存在? 当然,奥萝尔也不排除纪尧姆.贝内偶然获得神秘学物品没有上交的可能。 听到姐姐的话,卢米安笑了一声: “就不允许本堂神甫骂那位隐秘存在吗? “他都敢让圣西斯委屈一下,背着那位隐秘存在怪它引诱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嘲讽完纪尧姆.贝内,卢米安认真分析道: “我之前就在想本堂神甫为什么会突然堕落,想来想去,觉得有两个嫌疑人,呃,嫌疑者,一个是普阿利斯夫人,她明显很强大,不管是城堡内生孩子的路易斯.隆德,还是荒野上被亡灵们簇拥的疑似她的那个女人,都说明她很不简单,涉及不正常的途径和隐秘的存在,而作为普阿利斯夫人的偷情对象之一,本堂神甫被她引诱很正常。 “对了……” 卢米安猛地一拍脑袋。 “怎么了?”奥萝尔不知道弟弟联想起了什么。 卢米安一脸严肃地回答: “你说,本堂神甫有没有为普阿利斯夫人生过孩子?” “……”奥萝尔现在就是后悔,后悔自己相信了弟弟的表演,以为有什么重要发现。 她没好气地反问道: “谁告诉你路易斯.隆德的孩子是普阿利斯夫人的? “万一是行政官贝奥斯特的呢?万一是某位隐秘存在的呢?不,不是,如果是的话,看到那幕场景的你当时就爆炸,异变成怪物了。” “我只是觉得行政官和普阿利斯夫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普阿利斯夫人明显更占主导地位。”在没开始循环前,卢米安就觉得行政官贝奥斯特这个人有点弱势,既教不好管家,又看不住妻子,与普阿利斯夫人一起出现时,还总是带着讨好后者的感觉。 卢米安原本以为是行政官很爱妻子,而现在则有了新的猜测: “你说,行政官会不会是普阿利斯夫人另一个生育工具?” “也许。”奥萝尔扶了下额头,“神秘学世界真的让我大开眼界,很多只存在于小说和想象里的桥段都这样实现了,以扭曲的方式……” 感叹完,她自语道: “城堡内生孩子的似乎不是一个两个,生下来的那些孩子去了哪里?” 卢米安想了一会儿,表示无从猜测。 他也不敢提议潜入城堡,做一个详细的搜查,目睹路易斯.隆德和荒野上的事情后,他下意识就想避开普阿利斯夫人那条线。 奥萝尔同样如此,姐弟俩对普阿利斯夫人都有了深深的畏惧。 这时,发泄了一阵的本堂神甫走到房间桌子前,倒了一小杯红葡萄酒,咕噜喝了下去。 他长长吐了口气,放下高脚玻璃杯,走向了睡床。 一直到本堂神甫呼吸变得舒缓,似乎已经睡着,卢米安才嘲笑道: “这么早就睡了? “我还以为他会再找个情妇来,嗯,私下里他也不抽烟。” 这是从卧室内没发现卷烟盒、烟斗等物品推测出来的。 “酒也止于浅尝,大家都说他很正常。”奥萝尔“呵呵”笑道。 她让“白纸”又观察了一阵,见没什么收获才吩咐它返回,自己则侧头对卢米安道: “伱刚才只说了一个嫌疑者,还有一个呢?” “那只鬼鬼祟祟、只会偷看的猫头鹰!”卢米安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可能是它引导本堂神甫找到了传说里那位巫师的遗留。” “嗯。”奥萝尔觉得可能性不小。 卢米安随即提议: “那只猫头鹰下次再来看我,我们就把它抓起来,严刑拷问吧。” “你确定打得过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猫头鹰?”奥萝尔笑道。 “不是有你吗?”卢米安给姐姐戴起高帽。 奥萝尔“呵”了一声: “我俩加在一起,成功的希望也不会太大。 “呃……但可以试试,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发现不了,等于白白浪费不多的时间,嗯,前提是不影响到第十二夜的到来,那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卢米安重重点头。 见他早满脸疲惫,脸色发白,奥萝尔边伸手接住飞回来的“白纸”,边吩咐道: “你今天练习了太多次灵视,可以去睡了,好好养足精神,明天继续。”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明天上午,我教你那几种超自然语言里相对最简单的赫密斯语,下午,你去找皮埃尔.贝里,让他请你喝酒,我趁机去他家羊圈,和那三只羊交流一下,看能不能获得有用的情报。” 她觉得这是当前最容易调查的一条线。 “会不会太危险了?”已然起身的卢米安问道。 奥萝尔微笑宽慰起弟弟: “放心,我又不是去打打杀杀,也不打算立刻想办法帮他们恢复人类状态,不至于触动可能存在的警报,我只是准备用高原语和他们沟通沟通,他们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卢米安点了点头: “明天下午去了老酒馆,我打算和那三个外乡人‘认识认识’,他们算是可以信任的帮手。” 当然,前提是不暴露姐弟俩野生非凡者的身份。 “好。”奥萝尔赞同了弟弟的选择。 ………… 淡淡的灰雾里,卢米安于梦境卧室的床上醒了过来。 他不出意外地发现身上的金币、银币、铜币和旁边的斧头、钢叉等物品全部不见了。 梦境废墟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循环。 又得重新去捡……卢米安边嘀咕边出了卧室,进了书房。 他拿起桌上那本小蓝书,随手翻了下,看到里面有不少单词被剪掉的痕迹。 “果然是我寄的求助信啊……”卢米安对此已没任何情绪的起伏。 而且,他怀疑是在奥萝尔指导下“寄”的,毕竟当时没有神秘学常识的他大概率会选择找可靠的送信人或者等邮差来。 想到邮差,卢米安才发现每周来一次的那个家伙并不在循环里。 他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也正常,收到求助信确定科尔杜村有异常后,官方应该会找某种借口阻止普通人进入科尔杜。 卢米安随意翻了下四周,想看看有没有能够存放信件的盒子不见,可他不记得奥萝尔究竟收藏有多少类似的东西,很快就放弃了尝试。 在不影响行动的前提下,卢米安加了点衣服和裤子,带上那把铁黑色的斧头,又一次出了家门,进入满是裂缝的荒野,向围绕着暗红色“山峰”的废墟走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轻松就解决了自己熟悉的那两个怪物,背上了猎枪,挂上了装铅弹的布袋,放好了各种钱币。 卢米安小心翼翼地往前潜行着,故意没选原本走过的那条路,换了个方向深入——他这是觉得自己大概率还对付不了那一个脑袋长着三张脸的怪物。 穿过倒塌于淡薄灰雾里的一栋栋建筑时,一直集中精神的他抽了抽鼻子。 他闻到了很弱的血腥味。 略作思忖,卢米安沿阴影向血腥味传出的地方潜去。 没多久,他藏到了某栋半坍塌的房屋顶部的隐蔽空间内,透过几块石头间的较大缝隙望向前方某处。 没有杂草的荒地上,几栋彻底垮塌凌乱堆叠的建筑之间,有一团血肉在那里蠕动。 这血肉夹杂着一些黄色的脂肪,整体像是某个生物被落下的巨石碾压过。 它竟然还有生命力,缓慢向某栋建筑蠕动而去。 “这种怪物该怎么解决?砍头?它都没有头……”卢米安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几根深黑色的、有明显弹性的、覆盖着肉膜的“粗绳”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下绑住了那团血肉。 第五十三章 印记 “触手?”卢米安愣了一秒才想起该怎么定义绑住那团血肉的玩意。 他熟读奥萝尔写的各种小说,看过所有插图,不仅记得每一个狗血的桥段,而且了解不少平时接触不到的事物,比如怪物的触手。 七八根深黑色覆肉膜的触手缠住了那团血肉,将它拖向侧面的房屋废墟。 凌乱石块遮挡住的地方,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他”外形似人,赤着上身和双脚,套着条黑色长裤。 而与人类不同的是,他没有脑袋,脖子只剩一截,横截面以漩涡的姿态长满了尖利的牙齿,牙齿缝隙内,鲜红的肌肤清晰可见。 这就仿佛某个人类用奇怪的口器代替了自己的脑袋和半截脖子,看得“砍头专家”卢米安连连摇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那七八根覆着肉膜的深黑触手是从怪物“口器”边缘延伸出来的,它们迅速将那团血肉拖到了身前,举了起来。 怪物脖子处的“口器”一下张开,如同盛放的喇叭花。 那一根根尖利的白色牙齿咬住那团血肉,以蛇吃猎物般的姿态直接将它吞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卢米安无声嗤笑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不用吃东西就能生存的,原来还是需要进食……” 他随即陷入了沉思: “这个废墟内最多的应该是怪物,能吃的东西肯定非常少…… “也就是说,某些怪物是以别的怪物为食,就像刚才那样,或者,大家都是猎人,也是猎物…… “如果遇到打不过的怪物,有没有可能把它引到别的怪物那里,让它们互相狩猎,彼此伤害,而我最后再下场捡便宜? “理论上可行,但很危险的样子,谁知道怪物们会不会先联手把我干掉……” 念头转动间,卢米安看见那個以“口器”为脑袋和脖子的怪物胸腔开始鼓胀和收缩,仿佛正在做剧烈的消化。 这吸引了卢米安的注意力,也让他发现怪物赤着的上半身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它左胸、右胸和脖子下方各有一个类似印章痕迹的黑色事物。 “这……”卢米安的瞳孔不自觉放大,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类似的东西他在本堂神甫身上见过! 那是四旬节庆典末尾,本堂神甫身体膨胀撑破衣物后露出来的黑色印记! 经过仔细辨别,卢米安确认怪物身上那三个印章痕迹般的黑色事物与本堂神甫的属于同一类东西: 它们都由独特的文字和奇异的符号组成,仿佛连通着难以描述的另外一个世界。 不同之处是,本堂神甫身上至少有十一二个,而这怪物只得三个。 “这黑色印记有什么作用?被某位隐秘存在打上的烙印?数量越多,受到的恩赐越大?”卢米安又疑惑又茫然地做着观察。 他努力地想去记忆组成其中一个印记的文字和符号,但碍于这都是他不认识的东西,一时半会还真记不住,而他并没有带纸和笔,无法临摹。 怪物终于消化完了那团血肉,它活动了下手臂,甩了甩“口器”旁边那七八根覆盖肉膜的深黑色触手。 它脖子下方的印记微微发亮,胸腔随之发出嗡嗡嗡的共振声。 这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有一股气流肆虐于蜂巢内,进出于一个又一个空洞中。 喇叭花般的“口器”张开了,嗡嗡嗡的声音愈发明显。 卢米安听得非常烦躁,恨不得揍那个怪物一顿: 这声音很难听你知不知道? 气血翻腾中,卢米安只觉一股怒气从心头只蹿脑门。 他一下变得冲动,提着猎枪,绕过遮挡自己身影的石块,从半坍塌的屋顶跳了下去。 砰! 卢米安落到了地面,与怪物满是利齿的漩涡状血色“口器”你看我,我看你。 本来要怒骂对方是老公猪的卢米安瞬间恢复了平静,有种观众被逼跳上舞台的茫然和无措。 那怪物血色的口器对准了他,不再发出声音。 “我能说,不好意思,是个误会吗?”卢米安小声咕哝了起来。 他怀疑刚才那噪音有问题,竟然让自己失去了理智,跳出隐藏点,试图发动攻击! 但事情已经发生,道歉肯定是没有作用的,他当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战,二是逃。 而以卢米安的经验,这种时候想直接逃跑大概率是逃不掉的,对方不仅毫无损伤,而且已做好准备,扬起了那七八根触手。 所以,真要逃跑,也得先打一场,找到机会再说! 没有犹豫,卢米安刚恢复理智就抬起了手中早灌好铅弹的猎枪。 砰! 那怪物明显没预料到敌人如此果断如此迅速,且对猎枪的存在缺乏理解,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被迸裂开来的多枚铅子直接轰在了身上。 “啊!” 他满是利齿的漩涡状口器本能张开,发出了一声满是痛楚的喊叫,他胸口多处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包括右边黑色印记所在的地方。 但那黑色印记仿佛刻在了血里、肉中,依旧能清晰可见,不怎么受伤口状态的影响。 卢米安顾不得欣赏猎物的惨叫,一开完枪就立刻转移了位置,并探手从腰间布袋里掏出新的铅弹。 就在他重新瞄准目标的时候,怪物左胸位置的黑色印记微微发出了亮光。 那脑袋和半截脖子变成巨大“口器”的类人生物随之消失不见。 它就这样在卢米安面前失去了踪迹! 跑了?隐身?卢米安从奥萝尔写的各种小说内和她教导的神秘学知识里寻求着答案。 他连忙左右各看了一眼,可那怪物似乎真的凭空消失了。 这从未面对过的场景与困难让卢米安一时有点慌张,想趁机脱离这里,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突然,他双脚脚踝一紧,整个人猛地失去平衡,被倒转了过来。 那一根根覆盖着肉膜的深黑色触手于空气里浮现,它们正缠绕着卢米安的双腿,将他提到了半空。 怪物也现出了踪迹,它就在卢米安侧面不远的地方。 此时,它右胸黑色印记发亮,满是白色利齿的漩涡状“口器”张大到了极限,显露出血色的内部,似乎想借助触手,将卢米安一口吞下去。 难以言喻的腥臭从那“口器”内喷出,让倒吊在半空的卢米安脑袋有点发昏。 而映入他眼眸的是血色的口腔肌肤和数不清的白色利齿。 他心中一动,抢在一根触手缠绕往自己手臂前,以倒吊的状态将猎枪对准了怪物的“口器”。 砰! 那怪物又是一声惨叫,“口器”内血肉横飞,铅黑处处。 它猛地将卢米安甩了出去,身体飞快透明,再次消失。 卢米安扑通落到地上,连续做了几个翻滚才重新站起,集中精神寻找目标的踪迹。 下一秒,他鼻子抽了一下,只觉某股血腥味正在快速靠拢自己。 顾不得去想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刷地扑了出去,扑向相反的方向。 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一根根覆盖着肉膜的深黑色触手钻出了空气,却没有缠绕到任何事物。 离它们三四米的地方,那怪物现出了身形,漩涡状的“口器”大大张着,仿佛正等待食物。 卢米安连忙给猎枪上了铅弹,可怪物左胸黑色印记一亮,又在他的视线内失踪了。 隐身,确实是隐身!卢米安瞬间有了判断。 而结合刚才的遭遇,他相信这种隐身无法掩盖气味,并且一进入攻击状态就会失效。 想明白后,卢米安心中一定,暗自嘲笑道: “气味都藏不住算什么隐身?” 而捕捉各种痕迹是“猎人”的强项。 不再因遭遇战而慌张,有了不少底气的卢米安沉下心来,边游走边观察起四周。 很快,他看到了怪物留下的脚印,闻到了它身上的血腥味和原本的臭味。 靠着这些痕迹,他一次次提前避开了怪物的袭击,并用猎枪一次次轰中对方。 可那怪物似乎没有要害,被打了多枪后也只是虚弱了不少。 眼见铅弹快要耗尽,卢米安脑海念头电转,思考起该怎么办的问题。 也就几秒的时间,他有了答案: 来的路上,他没有忘记观察环境,发现了好几处可以利用的天然陷阱,而其中一个正适合用来对付现在这个怪物。 见两道浅浅的脚印突兀出现在不远处,卢米安转过身体,狂奔了起来。 覆盖着肉膜的深黑色触手再次落空。 卢米安时跑时停,时而回头观察,务求让那怪物不放弃追赶,并据此提前对攻击做着闪避。 嗡嗡嗡! 怪物胸腔内发出的“噪音”又一次传入了卢米安的耳朵,让他一阵恼怒,火气变得极为旺盛,恨不得立刻停止逃跑,转身给那家伙几斧头。 还好,他记得自己狂奔的目的是为了干掉那家伙,当前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逃跑,愤怒和烦恼未能改变他的计划,只是让他变得更有行动力。 蹬蹬蹬! 卢米安终于看到了那栋半坍塌的建筑。 他直接冲了进去,来到另外一侧的边缘,然后停在那里,装出埋伏的样子。 没多久,浅浅的脚印浮现于半坍塌的房屋内,臭味和血腥味距离卢米安越来越近。 卢米安估算了下触手的距离,猛地退后两步,扬起早拔出来的斧头,砍在一根快要崩裂的石柱上。 紧接着,他狠狠踹了石柱一脚,顺势向后滚走。 本就处在脆弱平衡下的半坍塌房屋再也无法支撑,轰然倒塌。 哗啦,大量的、沉重的石块砸落,将原本可以让人通过的内部空间完全填满。 正在那里隐藏、蓄势待发的怪物顿时发出了激烈的惨叫。 它的惨叫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戛然而止。 ps:感谢刑咒蓝、书友20230108160739852打赏白银盟 第五十四章 解读 卢米安向后翻滚了一段距离才重新站起。 那瞬间爆发又戛然中断的惨叫让他安心了不少。 不过,他也没有大意,背着猎枪,提好了斧头,才谨慎地靠近那栋已完全坍塌的房屋。 砖石木块堆叠之处,粉尘弥漫于空中,久久不散。 站在外面,卢米安根本看不到那怪物的身体,这证明对方已被完全掩埋,而当前环境下,他的嗅觉也被极大削弱,甚至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捂住了鼻子,不让它遭受粉尘的刺激。 面对这种情况,卢米安向后退了七八步,与目标保持住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耐心等待着尘埃落定。 等待之中,他不断地观察四周,提防可能突然出现的浅浅脚印和急速靠近的各种味道。 终于,空气恢复了“清新”,他的视线也不再受到干扰。 卢米安又一次靠近那栋建筑,循着散逸出来的血腥味,找到了被沉重石块一层层压住的怪物。 反正也不赶时间的他依靠“猎人”的天赋,按照特定的顺序,一块块搬离着石头而没造成次生的垮塌。 与此同时,他始终防备着怪物没死正等待机会偷袭自己。 又是一块沉重的石头被抽走,卢米安看见了那个脑袋和脖子变成漩涡状“口器”的怪物。 它仰面朝天,已被压得血肉模糊,前胸贴出了后背,满是利齿的“口器”被尖尖的小半截石柱插在了地上,覆盖着肉膜的深黑色触手断了好几根。 如果不是特征比较明显,卢米安都有点认不出这滩半固态高粘稠性的肉酱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目标。 这比他预想的效果更好! 初步确认怪物已彻底死亡后,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它的胸口,发现那三个黑色印记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清晰可见。 很怪异啊……哪怕在神秘学世界,这应该也不常见吧?被姐姐恶补半天的卢米安还是缺少太多的知识,只能凭感觉做一定的判断。 他本来打算的是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剥离黑色印记所在的那几块肌肤,可陷阱的效果太好,以至于对方整個胸口的皮肤都完全破损,被压进了肉里,想剥都剥不下来。 考虑了几秒,他撕破内层的亚麻衬衣,扯下小半幅布块,放在身前,充当纸张。 紧接着,他又弄下一截布条,缠绕住食指,沾染起怪物的血液——至于这是否能完全隔离可能存在的污染和毒性,他倒不是太在意,真要出了什么问题,赶紧脱离梦境就行了,反正能带到现实的伤害非常少,几个小时或者大半天他应该就可以彻底恢复。 以怪物的血液为墨水,卢米安临摹起那三个黑色的印记。 画着画着,他忽然有些头晕,额角也出现了一定的胀痛。 根据奥萝尔教导的常识,结合对本身状态的把握,卢米安认为是自身灵性消耗得差不多了,并找到了原因: “仅仅只是临摹这三个印记,我的灵性就快被抽空了?” 他一方面是诧异于黑色印记的古怪,另一方面则震惊于“猎人”的灵性上限太低,估摸着也就比有天赋的正常人强一点。 休息了一会儿,卢米安继续临摹,就这样断断续续了三次,他才完成工作,脑袋一阵阵抽痛。 顶着这样的状态,他不可能再做进一步的探索,只能收起那副布,提上斧头,往荒野另外一侧的家返回。 走出废墟,放松了一些后,他突然有了种“猎人”魔药又消化不少的感觉。 “看来刚才是一次成功的狩猎啊……”卢米安嘀咕了起来。 他那已有体会但还未整理的总结随之浮现在了脑海: “冷静很重要……突然遭遇猎物来不及做准备时,冷静更加重要。 “随时观察环境,想好该怎么利用。” 思绪转动间,卢米安回到家里,上至二楼,进了卧室。 他强撑着记忆了那些印记一阵才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卢米安醒来的时候,两侧太阳穴都还有点发胀,这是梦境废墟里灵性消耗过度的一点表现。 他甩了下脑袋,出了房间,去盥洗室做起洗漱。 等他下楼,发现姐姐已准备好了早餐,吐司配果酱加切好的香肠和浓香的咖啡。 “这么早?”卢米安诧异脱口。 自家姐姐平时可很少早起。 奥萝尔没好气地回应: “都发现自己置身于时间循环里,周围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和恐怖了,你还能睡得好?反正我是睡不好。” “我不想也不行啊。”卢米安宽慰起姐姐,“至少你还能真正的睡觉,我梦里都得忙碌。” “也是哦。”奥萝尔端起放了半包方糖的咖啡,抿了一口。 等弟弟坐下,吃了大半吐司和香肠,她才询问道: “这次探索梦境废墟有什么收获?” 卢米安将自己与那怪物遭遇的过程完完整整讲了一遍,末了道: “奥萝尔,呃,姐姐,你帮我看看那三个黑色印记究竟代表什么,四旬节庆典最后,本堂神甫身上也有类似的东西,而且数量更多。” 奥萝尔轻轻颔首,从米白色束腰长裙的暗袋内拿出了吸水钢笔和便签纸。 卢米安刷刷画了起来,不算太准确地还原着那些黑色印记。 很快,他边把便签纸递给姐姐,边“介绍”道: “我只记了几次,有的部分不敢确定对还是错,但有的肯定是这样,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没问题的。” 仅仅只是这么还原了部分印记,他的灵性又消耗了不少。 奥萝尔将便签纸放在面前的餐桌上,凝神看了一阵道: “这些文字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种,相应的符号也比神秘学里常见的更加扭曲。” 卢米安刚有点失望,奥萝尔又补充道: “从超凡文字和象征符号对周围的影响、对自然力量的撬动痕迹看,我怀疑这是一种特殊契约的外在表现。” 她边说边用食指点着那张便签纸。 “契约?”卢米安反问了一句。 奥萝尔点了点头: “结合你和那个怪物的战斗看,每一个黑色印记应该都代表一份特殊的契约。 “这种契约的作用可能是帮助它从某些灵界生物、异空间生物、外星生物那里获取到一种超凡能力,所以,它左胸的黑色印记发光带来了隐身,脖子下方那个则对应让人烦躁、愤恨、失去理智的声音,右胸的没什么表现,我怀疑与‘口器’、触手或者消化有关。” “难怪……”卢米安一下理解了之前战斗里的某些细节。 他随即笑道: “本堂神甫是和不同的生物签了十几份契约? “这叫什么?这叫每个人都可以当他的父亲!” “奇奇怪怪的形容。”奥萝尔咕哝了一句道,“现在看来,四旬节庆典最后和你战斗的本堂神甫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展现出来,他利用契约获得的能力应该只用了一种,身体和精神就莫名其妙失去了控制,任你宰割。” 上次和上上次循环里的卢米安不懂,现在的他清楚感受到了当时的幸运。 他跃跃欲试地问道: “我可以临摹怪物身上获得的契约,与相应的生物取得联系吗?” 他很眼馋那个“隐身”能力。 “契约是契约,仪式是仪式,伱知道怎么举行仪式吗?”奥萝尔给他泼起冷水,“就算掌握了仪式,你知道这种特殊的契约会付出什么代价吗?本堂神甫应该是借助某位隐秘存在的恩赐才完成的……” 说到这里,奥萝尔突然愣了一秒,自言自语般道: “为什么你梦境废墟里的怪物也有这类黑色印记……它也获得过那位的恩赐?” 说话间,奥萝尔将目光投向了卢米安的左胸: “会不会与那个锁住你心脏的黑色荆棘符号有关? “本堂神甫也有,嗯……那个梦境废墟说不定是荆棘符号代表的隐秘存在制造出来的,解除循环的关键有可能也藏在那里,或者,某种情况下,现实与梦境废墟同步做某一件事情才能解决问题……” “有可能。”卢米安觉得这能解释怪物为什么也有黑色印记以及那位神秘的女士为什么要让自己探索梦境废墟,尝试解开那里的秘密。 他随即感慨道: “奥萝尔,呃,姐姐,你的想象力果然比我丰富好多。” “这是一名作家的自我修养。”奥萝尔笑了笑。 用过早餐,她让卢米安和自己一块去书房,教起赫密斯语。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两人才结束补课,中途只随意吃了点东西。 “好了,你现在可以出门找皮埃尔.贝里喝酒了。”奥萝尔见时间差不多,不会引人怀疑了,遂吩咐起卢米安。 卢米安“嗯”了一声,关切地叮嘱了一句: “你一定要小心。” 姐姐可是要冒险去接触那三只羊,看能获得什么情报的。 ………… 牧羊人皮埃尔.贝里住的那栋破破烂烂的两层房屋内。 卢米安环顾了一圈,询问起面前的老妇人: “皮埃尔呢?” 老妇人是皮埃尔.贝里的母亲,叫马尔蒂,她明明只有五十出头,可因为操劳,皱纹很多,皮肤有斑,黑发花白,看起来不比娜罗卡年轻多少。 “他去教堂了。”马尔蒂回答道。 又去教堂了?卢米安心中一惊。 第五十五章 人设 卢米安如果没有记错,今天,也就是3月30日的午后,皮埃尔.贝里固定会去教堂祷告,上上次循环里,自己和雷蒙德因此碰到了他,上次循环里,自己同样在差不多的时间于村广场遇上他。 可现在都下午三四点了! “他什么时候去的?”卢米安追问了一句。 马尔蒂回想了下道: “有一里路的工夫了。” 乡下地方,除了极少数人,几乎没谁拥有钟表,对时间的描述往往是通过具体的事情和标志物来完成的,比如,采摘葡萄的季节、走一里路的工夫,等等,等等。 当然,如果时间足够短,人们能比较明确地感知到,那“几分钟”、“一刻钟”也是会出现在口头表达里的。 一里路的工夫?那不算久啊……卢米安还以为皮埃尔.贝里是午后去的教堂,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科尔杜村的一里就是因蒂斯公制单位中的一公里。 告别皮埃尔的母亲马尔蒂,卢米安出了贝里家,往村广场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皮埃尔.贝里是午后去过教堂,现在又去,还是午后被意外耽搁,未能前往。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卢米安能感受到暗流的汹涌——皮埃尔.贝里频繁地去教堂找本堂神甫绝对不正常,必然有某件可怕的事情在酝酿。 要是第二种可能,那问题就大了! 在保留着记忆的卢米安和已知晓循环的奥萝尔做出尝试前,“历史”不应该出现不同! 真要有了不同,那可能意味着循环的规律还未被姐弟俩真正掌握,或者还有别的人能留存记忆。 想到这里,卢米安“哎”了一声,抬手轻抽了下自己的脸庞。 他刚才太过震惊,以至于忘记询问皮埃尔午后有没有去过教堂。 这很重要。 “现在转回去再问太招人怀疑了,只能等下和皮埃尔喝酒的时候侧面套下话。”卢米安迅速按捺住内心的懊恼,大步走向广场。 进了“永恒烈阳”的教堂,他看见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站在摆放着各种太阳花的圣坛前方,面对第一排椅子上坐着的几个人,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卢米安刚通过大门,纪尧姆.贝内就闭上了嘴巴,望向这边。 在密谋?卢米安露出笑容,边走向圣坛,边打量起有哪些人在听本堂神甫“布道”。 他看见了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看见了蓬斯.贝内这个恶棍和追随他的几个打手,看见了本堂神甫的情妇马戴娜.贝内和西比尔.贝里,看见了一個既让他感觉意外又认为理应在此的男人——阿尔诺.安德烈,娜罗卡的幼子,四十多岁的农夫。 “嗨,皮埃尔……”卢米安笑容满面地打起招呼,却中途停顿。 他后面半句话本来是“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怎么到这里来了”,结果突然警醒,想起这次循环还没出现这个约定。 那是上上次循环和上次循环里才有的事情,这次循环,卢米安还是第一次碰到牧羊人皮埃尔.贝里。 作为科尔杜的恶作剧大王,卢米安临场反应极快,立刻调整身躯,对着圣坛,张开了双臂: “赞美太阳!” 借助这个礼仪,他脑海念头电转,迅速有了新的说辞。 赞美完太阳,得到本堂神甫回应后,卢米安侧过身体,对坐在第一排边缘,疑惑望向自己的皮埃尔.贝里道: “我听人讲你回村了,就赶紧到你家找你,结果你到教堂来了。” 他没说是听谁讲的,反正皮埃尔.贝里从家到教堂的途中难免会被人看到。 实在没目击者,卢米安还有备用人选: 阿娃的父亲,鞋匠纪尧姆.利齐耶。 “你找我做什么?”穿着深棕色长衣的皮埃尔.贝里站了起来,蓝色的眼眸内带着温和的笑意与茫然的情绪。 卢米安已准备好借口,笑着说道: “想听伱讲讲转场途中遇见的事情,不同的国度,不同的乡村,不同的地方,肯定有趣极了。” 他以往也喜欢找转场回来的牧羊人们聊天,丰富见闻储备。 不等皮埃尔.贝里回应,他的目光从对方乱糟糟油腻腻的黑色头发往下落到了崭新的皮鞋上: “发财了?” “这次的雇主比较慷慨,分了我不少东西。”皮埃尔.贝里微笑回答,“等下我请你喝酒。” “好。”卢米安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甚至追问道: “什么时候去?” 这尽显老酒馆常客的风采,为了蹭杯酒,脸都不要了。 皮埃尔.贝里看了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一眼,得到了相应的暗示。 “吃过晚餐怎么样?”他提议道。 “好啊。”卢米安答应得非常爽快。 然后,他在牧羊人、本堂神甫、蓬斯.贝内等人的注视下坐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第二排椅子上。 “……”皮埃尔.贝里愣了一秒,“你不回去?” 卢米安笑了: “太久没祷告了,趁这个机会祷告一下,免得神灵认为我不够虔诚。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啊,不用管我。” 说完,他闭上眼睛,微低脑袋,交叉双臂至胸前。 皮埃尔.贝里、纪尧姆.贝内、蓬斯.贝内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法继续。 耐心等了许久,见卢米安始终不结束祷告,本堂神甫望向皮埃尔.贝里,示意他询问一下。 皮埃尔.贝里来到卢米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祷告到什么时候?” 卢米安睁开眼睛,正色说道: “我打算祷告到晚餐时间,反正没别的事情,等下还可以做个告解。” 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听得额角抽动了一下。 他看了看等待自己的马戴娜、西比尔、蓬斯、阿尔诺等人,缓慢吐了口气,对牧羊人皮埃尔.贝里使了个眼色,往门口努了努嘴巴。 皮埃尔.贝里接收到了本堂神甫想传递的意思,忙对卢米安道: “我祷告完了,要不现在就去老酒馆吧?” “好啊!”卢米安刷地站起,一脸是笑,哪还有半点正经和虔诚。 他之前就发现自己的到来让本堂神甫等人的密谋没法继续,遂带着恶作剧的心态,强行又赖了一阵,直到皮埃尔.贝里被逼提前离开。 他相信本堂神甫看得出来自己在表演,但遇到类似的事情不顺便使点坏,还是科尔杜村的恶作剧大王吗? 人设要保持,这样才不会被怀疑! 卢米安遗憾的是,姐姐应该已经去了贝里家,找那三只羊交流,否则现在把“白纸”派到教堂来偷听本堂神甫他们的密谋,肯定能掌握不少有用的情报。 也许下次循环可以这么做……但皮埃尔.贝里会不会察觉到被监控?他可不简单,至少现在比还是普通人的本堂神甫强多了……卢米安思绪纷呈间,跟着牧羊人皮埃尔出了教堂,往老酒馆走去。 ………… 贝里家后面的羊圈内。 套着白色束腰长裙的奥萝尔从小树林处绕了过来,越过了木制的栅栏。 作为少有出门又特别引人瞩目的漂亮女士,她只能选择这条相当隐蔽的路线,要不然很容易被拦住聊天,甚至遭遇怀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学到隐身、阴影潜藏方面的秘术……”奥萝尔无声叹了口气,走向那三只缩到了干草堆旁的羊。 她边走边用高原语说道: “不用害怕,我是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敌人。” 那三只毛发因肮脏而显棕的绵羊眼神顿时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先是警惕、担忧,继而充满希望,多有茫然。 它们没再后退,任由奥萝尔走到面前。 奥萝尔进一步说道: “我用某种方法发现了你们的特殊,你们原本应该是人吧?” 那三只羊的眼眸顿时被震惊、狂喜、希冀和疑惑等情绪占满,本能地咩咩出声。 奥萝尔扫了他们一眼: “你们不能说话,但可以写字,不是吗?” 其中一只羊愣了一秒,飞快在泥土上画了起来。 它写了一个很简单的高原语单词: “是的。” 它在说他们原本是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会变成羊?”奥萝尔想了下,语速极快地补充道,“你们分别写事情的前段、中段和最后部分,节约时间。” 那三只羊略作分工,用蹄子于泥土表面写起不同的内容。 没多久,他们各自完成了一句话: “我们被抓住。” “举行了一个仪式。” “被包进羊皮,变成了羊。” 一个可以利用羊皮将人变成羊的仪式魔法?呼,这明显比直接把人变成羊的难度低不少……唯一的问题是,那个仪式是向哪位存在祈求?奥萝尔思绪翻滚中追问了一句: “是皮埃尔.贝里抓的你们,他一个人?” 她这是想确认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当前的实力。 “是的。”其中一只羊写道。 另一只羊写得比较多: “他还有个同伴,都很强大。” 回村之前,皮埃尔.贝里就有很强的实力了?奥萝尔突然察觉到一点不对: 这样的皮埃尔.贝里为什么表现得以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为首? 现在的纪尧姆.贝内应该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第五十六章 直觉 奥萝尔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面对强大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当前一点超凡能力都没有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拿什么压制他? 如果说本堂神甫是更得到那位隐秘存在宠爱的人,以至于整个小团体都视他为首领,那他应该早就接受恩赐,不再是普通人! 而如果他迟迟不接受恩赐,那必然是会被排挤的。 这种情况下,原本地位、权势手腕和心机谋略都比不过自身的力量以及与神灵的距离。 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奥萝尔只能想到两种解释: 一是那个小团体内,纪尧姆.贝内并非真正的首领,他更多只是利用身份的特殊,提供密谋的场合,对达列日地区的“永恒烈阳”教会隐瞒异常,真正的首领另有其人! 二是纪尧姆.贝内不是不接受恩赐,而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让他能直接获取到更强大力量的机会。 而无论哪种解释,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奥萝尔望着那三只绵羊,进一步问道: “和皮埃尔.贝里一起对你们动手的那個人是谁?” 三只羊各自写起自己的答案: “尼奥尔.贝斯特。” “一个叫尼奥尔的牧羊人。” “他被称为尼奥尔。” 尼奥尔.贝斯特,他也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奥萝尔认识这个人。 他同样是科尔杜村一名牧羊人,经常和皮埃尔.贝里一起转场放牧,但这次似乎没有提前回来。 “尼奥尔呢?我在村里没见到他。”奥萝尔询问道。 那三只羊走了几步,离开已满是单词的地方,找新的空白泥土做起书写: “他死了。” “被我杀死了。” “我们干掉了他,但还是被抓住了。” 死于反击?奥萝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非凡者?” 那三只羊没继续用蹄子写高原语,以点头这个动作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奥萝尔“嗯”了一声,心里念头急转: 皮埃尔.贝里和尼奥尔.贝斯特的狩猎目标竟然都是非凡者,这是想做什么? 而且还死了一个…… 要么尼奥尔的实力远不如皮埃尔,要么他们是通过恩赐获得的力量,且掌握得还不是那么熟练,在超凡战斗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点问题…… 奥萝尔再次看着那三只羊道: “你们知不知道皮埃尔抓你们是为了什么?” 那三只羊又各自做起书写: “我听他提到过神和奉献。” “可能是用于血祭。” “我怀疑他想把我们献祭给邪神。” 果然,非凡者灵性极高,又身怀特性,是比普通人强很多倍的祭品,更能取悦邪神……皮埃尔.贝里和尼奥尔.贝斯特以转场牧羊为掩盖,去其他国家抓非凡者来献祭?这样确实不太容易引起本地官方的注意……奥萝尔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她郑重问道: “皮埃尔提到过那个神的尊名吗? “或者说,把你们变成羊的那个仪式是向谁祈求?” 那三只羊同时一愣,仿佛陷入了回忆。 紧接着,他们齐齐低下脑袋,向面前的泥土伸出了蹄子。 不知为什么,奥萝尔突然感觉周围阴冷黯淡了许多,就像高空的太阳正好被乌云遮住,又恰巧有山间凉风吹过。 那三只羊开始了书写。 奥萝尔灵性直觉有了强烈的预警,当即喊道: “等一下!” 那三只羊刷地抬头,望向了她。 他们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流下血色的泪水,脸庞的皮毛污迹斑斑,甚是吓人。 下一秒,那三只羊继续做起书写。 奥萝尔连忙转身,急速奔向栅栏边缘。 等她脱离羊圈,回头望去时,那三只羊正沐浴在高空洒落的阳光里。 要不是它们脸上还残留着血色痕迹,一切毫无异常。 扑通,扑通……奥萝尔的心脏还在狂跳。 她一边喘气一边庆幸: “如果不是我掌握初步封印眼睛的秘术前时不时就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久经考验,直觉强大,刚才真反应不过来……” 她随即掏出铁黑色的粉末,将它们抛向了羊圈。 泥土地上那些单词顿时被无形的手抹掉了。 至于羊脸的污渍,奥萝尔难以用法术清理,也不敢靠拢过去,直接用水来擦洗。 她担心那三只羊已经和刚才不同,有潜藏的危险性。 ………… 老酒馆内,喝着淡绿色苦艾酒的卢米安右手手肘撑着吧台,随意地环顾了一圈。 他没看到那位神秘的女士,也未发现莱恩、莉雅、瓦伦泰这三个外乡人。 前者,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出现,只能碰运气,后面三位,他认为他们应该正在村里漫步,找人闲聊。 “其实,我是有机会结婚的。”已喝完一杯苦艾酒的皮埃尔.贝里端起新的淡绿色液体,絮絮叨叨道。 “是吗?”卢米安嘲笑道,“有谁能看上一个牧羊人?” 皮埃尔叹了口气道: “我们转场去的平原草场,大部分都有主人,不是哪位庄园主的,就是附近村子的,要想放牧,要么交牧场税,要么娶一个村里的姑娘,定居在那里。” “这可是好事啊,对牧羊人来说。”卢米安笑道。 皮埃尔抿了口苦艾酒,侧头看了他一眼: “得那个姑娘能看上你,而且不能要嫁妆。 “那次,正好有个姑娘觉得我不错,不嫌弃我是个穷光蛋、牧羊人,愿意和我结婚,她是不是很傻?” “是的。”卢米安“诚实”点头。 皮埃尔端着淡绿色的苦艾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后来她死了。 “她在城郊工厂工作,太累了,生了场病,我跑了好几个教堂,找神甫给她祈祷,找医生给她治病,但都没有用。 “那天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卢米安抿了口苦艾酒。 皮埃尔脸上闪过了愤恨的情绪: “那些身上长肉下面拉屎的人根本拯救不了我们!” “身体长的不是肉,下面不用拉屎的可以吗?”卢米安反问。 皮埃尔低笑了两声: “那是圣人和天使,可他们会看向我们吗?” 卢米安“啧”了一声: “那伱为什么还去教堂找本堂神甫祷告? “他不仅身上长的是肉,下面拉的是屎,而且还喜欢睡女人。” 皮埃尔再次侧头,扫了卢米安一眼: “你不懂,他有某种知性,能拯救我们的灵魂。” “知性?”卢米安对这个词不太理解。 皮埃尔又喝了口淡绿色的苦艾酒,似乎没听到这个问题。 卢米安也不敢深入打听,转而聊道: “我听人说,你一两点就去过教堂了,为什么三四点还要去?” 皮埃尔温和笑道: “下午可以和有同样知性的人聊天。” 他没否认午后去过教堂。 卢米安顿时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还没有别的人能保留记忆,干涉“历史”的进程。 他怀疑皮埃尔.贝里午后去教堂是和本堂神甫提前做一下沟通,下午三四点才是小团体的交流。 喝过酒,见晚餐时间已到,卢米安和皮埃尔.贝里分别,往自家返回。 走至一条僻静小道时,本堂神甫的弟弟蓬斯.贝内领着几个打手突然从岔路进来,将他堵住。 身材健硕、黑发蓝眼的蓬斯.贝内望着卢米安,狰狞笑道: “你下午很会恶作剧嘛?一定要在教堂耽搁我们的时间。 “要不是本堂神甫在那里,我当时就揍你了! “混蛋小子,来吃你爸爸蓬斯的xx。” 卢米安先是为这家伙的愚蠢愣了一秒,继而一阵狂喜。 他和奥萝尔的判断没有错,上上次循环里,娜罗卡葬礼前,蓬斯.贝内应该还没有获得超凡力量,能闻到危险的气息! 他现在竟然敢来堵一个非凡者! 卢米安毫不犹豫,转过身体,狂奔了起来。 蓬斯和他的打手们紧随其后。 可他们刚冲出这条由两栋建筑夹出的小道,就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蓬斯.贝内左右看了一眼,吩咐起手下: “到处找找。” 他觉得卢米安没可能跑那么快,应该就躲在附近。 那几个打手立刻四散开来,搜寻附近隐蔽处,只剩下蓬斯.贝内一个人站在小路入口。 爬到旁边房屋二楼的卢米安见状,“嘿”了一声,直接跳向蓬斯。 砰! 蓬斯被巨大的力量撞翻在地,气血翻滚,眼前发黑,短暂失去了战斗能力。 要不是卢米安有所收敛,没直接砸他身上,他可能还得断几根骨头。 卢米安顺势站起,弯腰抓住蓬斯的左右小臂,对他笑道: “来,咱们亲近亲近。” 抢在蓬斯反抗前,他将对方拉向自己怀里,膝盖顶了过去。 噗的一声,蓬斯的眼珠都快要瞪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极度的痛苦。 扑通! 卢米安松手,任由这家伙倒在地上,蜷缩成虾米。 他随即在几个打手跑回来前,转身奔入小路,消失在了尽头。 ………… 兼职客厅、餐厅的厨房内。 卢米安将自己这边的情况通报给了姐姐: “皮埃尔.贝里下午又去了教堂……可以确认,蓬斯.贝内现在还没有超凡能力。” 奥萝尔轻轻颔首,说起自己的遭遇,尤其最后那未知的、莫名的危险。 卢米安思索了一阵道: “那位神秘的女士说过,某些存在仅仅只是知道祂的存在就可能导致你受到污染。” 月末总结兼求四月保底月票 先说一下,上架不是4月1日,而是4月10日,因为我觉得现在字数太少了,有点不好意思,怎么都得有个二十万免费内容吧? 而新书月月票很重要,没上架我也得求大家四月的保底月票,大家过了零点就可以投给我了,我还是老时间更新,等上架再加更。 这一月,主要是一个展开世界观的阶段,正好也是要趁免费章节,把宿命之环会大量用到的神秘学知识再讲一遍,让新读者不至于一脸懵逼,而老读者,其实很多应该也不记得了,正好也能复习一下。 所以,哪怕让节奏放缓了一点,我也争取是在免费章节更完,不至于让大家付费看重复的东西,要对得起大家花的每一分钱。 看到现在部分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这本书有向神灵祈求恩赐的新体系,这和我以前提过可能存在的第三部里的受箓体系有点像,但又不完全像,毕竟向未活化的“道”和“天庭”祈求,可以找到一些特殊的方法来规避部分负面影响,从而形成独特的东方式的流程,而向活着的神灵祈求,没法取巧,除非有对应力量帮助。 对了,澄清一点,黑色印记和荆棘符号不是一回事,后面会讲。 嗯,大部分铺垫已经完成,接下来剧情会逐渐激烈起来,在这里再次向大家求四月的保底月票,新书上架月很重要! 拜谢大家~ 《宿命之环》月末总结兼求四月保底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安排(求四月保底月票) 奥萝尔回忆了下当时的状况,认为应该就是弟弟说的那样。 她由衷感慨道: “仅仅只是知道祂就能带来那么可怕的污染……牧羊人皮埃尔.贝里他们崇拜的那位隐秘存在真是恐怖啊,很多古代笔记里的邪神都没这样的表现。” “要不然我们怎么会困在时间循环里?”卢米安倒是不觉得惊讶。 奥萝尔越想越偏,嘀嘀咕咕起来: “不会到了第十二夜,需要我们直面那位隐秘存在,将它干翻,才能解除循环吧? “而这需要你在一次次循环里搜集材料,消化魔药,成为神灵……” 见姐姐越说越是离谱,尽是自己这种胆子极大的家伙都不敢想的事情,卢米安打断了她的思绪: “停! “应该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奥萝尔“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也是,我们顶多还有一次循环,二十天成神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随即摊了摊手: “没救了,等死吧。” “……”以卢米安总是能想出各种优秀恶作剧的大脑,此时也完全跟不上姐姐的思路。 “呼。”奥萝尔吐了口气,望向弟弟道,“好啦,我发泄完了,继续。” “啊?”卢米安脸上写满了茫然。 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想明白姐姐说的继续是什么意思: “那三个人变成的羊看来是作为祭品送回科尔杜的,难怪没等到五月初。 “第十二夜其实是向那位隐秘存在大规模献祭的日子?” 奥萝尔眼眸微转道: “我原本也是这么猜的,可四旬节之前,本堂神甫那伙人一起获得不同程度的恩赐又是怎么回事?按照我的理解,这应该是通过献祭来换取的。” 卢米安从做坏事的角度出发,结合上上次循环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大胆猜测道: “一个小献祭,一个大仪式? “四旬节庆典最后,获得超凡力量的本堂神甫已经完全不掩饰自身的异常,明显是要做大事了!” 奥萝尔沉思了一会儿道: “四旬节庆典可能就是大仪式的一部分。 “在大仪式前,本堂神甫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心灵献给那位邪神,并配合一定的祭品,换取到了大量的恩赐,彻底显露出真面目。 “这么看来,从四旬节庆典开始,科尔杜所有人都会被卷入,没有谁能够逃避。” 姐弟俩你瞧我我瞧你,都认为刚才的猜测很接近真相。 可问题是,真要从四旬节庆典开始,异常就彻底爆发,延绵到第十二夜,他们还怎么“安安分分”等到最后的仪式,找出循环的关键? 全村的人,除了死掉的、成为祭品的,大概率都会被污染! “我才是個序列7啊……”奥萝尔忍不住抬手捂了下脸孔,“你更是只有序列9。” 就要面对这样的事情了! 按照卢米安对四旬节庆典最后那场战斗的描述和他最近狩猎黑色印记怪物的经验,奥萝尔相信自己肯定不是获得恩赐后的本堂神甫的对手,就连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她都感觉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能一战。 当时,卢米安能一挑二干掉异变的本堂神甫,都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而要提前阻止本堂神甫他们得到超凡力量,第十二夜又未必会来,循环大概率将提前重启。 “地狱难度!地狱难度啊!”奥萝尔一脸悲痛地拍了几下面前的餐桌。 不等卢米安回应,她抬高双手,揉起脑袋上的金色头发,仿佛在宣泄着什么。 一套动作走完,奥萝尔收敛住表情,冷静对卢米安道: “明天上午你去找那三个外乡人,可以适当向他们透露村里的异常,不用太掩饰我们是非凡者这件事情。” “这很危险……”卢米安下意识回了一句。 野生非凡者遇到官方不都是天然有罪吗? 奥萝尔缓慢吐了口气道: “现在这种情况,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除了那位神秘的女士,他们三个大概是现在村里最没有问题最能信任的人,并且每一个都拥有不比我差多少甚至可能更强的实力。 “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谁也别嫌弃谁,不管是野生的非凡者,还是官方的非凡者,都得团结起来。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官方追捕,以后再担心,现在先考虑脱离循环的事情。” 卢米安以前就听姐姐说过“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句话,知道意思是大家身陷同样的困境面对同样的问题,真要出了事,谁也跑不掉,必须团结起来。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们。”他答应了下来。 奥萝尔转而说道: “我现在怀疑本堂神甫和牧羊人皮埃尔的背后还有一个人,他才是一切的起始,污染的源头。” “普阿利斯夫人?”卢米安猜测道,“她不仅强大,而且还是本堂神甫的情人,可以悄然控制他,利用他来影响村里其他人。” “可她和牧羊人皮埃尔明面上没有任何关系。”奥萝尔看着弟弟,皱眉思索道,“从那三只羊的遭遇看,去年十月,皮埃尔和尼奥尔转场去平原时,应该就拥有超凡能力了,至少是掌握相应知识了,因为他们中途没有回来过,无从获取。 “这意味着村里的异常起码能追溯到去年七八月份,呃,你有察觉到任何问题吗?” 卢米安缓慢摇头: “没有。”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科尔杜村非常熟悉非常了解,可现在才发现,暗流已经存在大半年了,这让他感觉这里很陌生,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卢米安只觉眼前是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消除掉一层还有一层,永远看不到事情的真面目。 奥萝尔继续说道: “还可能是那只猫头鹰。 “传说里死去的那个巫师也许没有真正死去,他还藏在村里某个地方,或者就是我们经常见到的某个人。 “他可能早发现我同样是‘巫师’,所以刻意掩盖了那个传说,不让我知道,对于伱这种普通人则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说到这里,奥萝尔沉声吩咐道: “下次那只猫头鹰再来看你,你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让‘白纸’跟着它,看看它会飞去哪里。” 卢米安“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也在等那只猫头鹰再来。 这次看我不拔光你的毛!他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奥萝尔想了下,做出第三个安排: “明天下午,我约普阿利斯夫人到家里来做客,那个时候,行政官还在工作,城堡内只剩管家和仆人,你趁机潜入进去,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嗯,如果上午能说服那三个外乡人,这次行动可以请他们帮忙。” 普阿利斯夫人在家的时候,她不敢放“白纸”过去,普利阿斯夫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又无法分心,只能依靠弟弟。 卢米安先是点头,继而建议: “最好不要和普阿利斯夫人单独相处,我怕她趁机对付你。 “以下午茶的形式邀请娜阿拉依扎她们一起?” 人越多,安全系数越高。 “可以。”奥萝尔觉得这是更好的选择。 她随即半是关心半是打趣地说道: “你潜入城堡之后也要小心点,我可不想现在做姑姑。” 卢米安没敢反击,只是用眼神表示“我更担心你,因为普阿利斯夫人在你这边”。 用晚餐的时候,奥萝尔放出“白纸”,让它监控了下羊圈,发现那三只羊自己舔干净了脸上的血污,没让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发现异常。 之后一直到入睡,卢米安再次接受起神秘学教育,掌握了多个赫密斯语词汇,这包括“我”、“名义”、“召唤”、“需要”、“光”、“太阳”等。 “光”是开启“正直胸针”的咒文,发音共有三段。 ………… 弥漫着淡淡灰雾的房间内,卢米安醒了过来。 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那座暗红色的“山峰”和围绕它的一圈圈建筑废墟。 也不知道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卢米安嘀咕了一句。 看着看着,他突然有了个想法: 那片废墟有太多危险的区域是他现在没法或者不敢靠近的,比如那个三脸怪物徘徊的地方,可要是能召唤出来一个“白纸”类灵界生物,和它签订契约,让它帮忙潜入观察,应该就可以收获更多的情报。 ——他的视力、嗅觉和听力都牵涉非凡特性带来的提升,理论上属于超自然力量的一种,可以让“白纸”来承载其中之一。 思索间,卢米安无声自语道: “现在的问题是,在梦境废墟里能不能召唤出灵界生物…… “如果不能,在现实召唤,签订契约后,能不能借助彼此之间的联系将它带到梦境里来…… “新增一个契约生物对循环又有什么影响,对应的灵界能不能新加入进来?要是不行,召唤时间一到,契约生物回去,循环又会重启……” 卢米安越想越是头大,对神秘学有了深深的敬畏,只希望能尽快掌握足以完成一个召唤仪式的少量语言。 没再耽搁,他拿好猎枪,带上所剩不多的铅弹,别好锋利的斧头,离开自己家,穿过荒野,又一次进入了那片废墟。 ps:求四月保底月票~ 第五十八章 爱才之心(求四月月票) 经过这两晚的探索,卢米安发现梦境废墟外围区域的怪物并没有自己想象得多。 他除掉无皮怪物、猎枪怪物、有黑色印记的怪物后,这么绕了一圈,竟然再没有碰到可供狩猎的目标,只发现了几块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蠕动的血肉。 它们唯一的作用大概是充当食物。 而卢米安早已发现,自己在梦境里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他每次进来,都精力充沛,不觉饥饿,探索或战斗了一阵后,随着灵性的消耗,疲惫的加深,会有类似饥饿的状态出现,但相当轻微,无需额外补充能量。 等这种饥饿感变得有点无法忽视,卢米安的灵性和体力往往也消耗殆尽了,整个人非常疲惫,需要脱离梦境。 经过现实的进食和“休养”,他下次再进入这里,毫无疑问又充满活力,没任何饥饿感。 探索之中,卢米安一边观察环境,一边搜索各栋坍塌建筑,又翻出来一些钱币,但并不多,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一个金路易。 而具备文字的,只有几本小蓝书。 不得已,卢米安尝试起深入这片废墟。 他于淡淡的灰雾、阴暗的环境、或坍塌或残存的墙壁间缓慢深入着。 忽然,他发现了一组浅而奇怪的脚印。 这甚至很难说是脚印,因为左边那个很正常,右边对应的却是手掌按压后留下的痕迹。 又一個怪物?卢米安沿着脚印,悄然跟了上去,沿途没忘记审视四周,为不同的环境假想最适合的战斗场景。 终于,他听到了一点动静,于是不再前行,稍微绕了半圈,爬到一栋坍塌建筑的上方,借凌乱而沉重的石块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卢米安小心翼翼地探出部分脑袋,望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那是一片很干净没任何杂物的荒地,中央站着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 “他”粗看像人,细细打量却充满各种不协调: 两只眼睛长在了鼻子位置,上面是嘴巴,下面是一对耳朵,鼻子镶嵌在了太阳穴边缘,一条腿一只手出现于肩膀对应的区域,腰部往下同样是一条腿和一只手,整体仿佛人类不同部位胡乱拼凑而成。 这让卢米安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追踪的脚印为什么是那个样子。 此时,那怪物套着因蒂斯底层人民常穿的棕色短上衣和深蓝长裤,无鞋无帽,在荒地上来回走着。 卢米安没急着狩猎,耐心做起观察。 没多久,这怪物抬起手臂,摆出了一个身体向后弯曲,脑袋触碰到地面的姿势。 很好的柔韧性,适合去跳舞……卢米安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他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那怪物就真的跳起了舞。 它的动作时而铿锵有力,时而美妙柔和,时而怪异离谱,但都非常有节奏感。 更为重要的是,这家伙仿佛没有骨头,手臂可以反向折到背后,下方的腿和胳膊甚至能互相缠绕。 作为科尔杜村的恶作剧大王,卢米安瞬间想到了对方可以有个什么样的绰号: 面条人! 而基于刚才的发现,他对接下来的战斗有了相应的预案: “不能以为闪到目标后面就能躲过攻击,面条人完全能做到前后一致…… “小心蛇绞…… “不确定是否有要害,但既然长着脑袋,那就先砍掉脑袋……” 他思绪纷呈间,那怪物的舞蹈越来越激烈了,时不时张开一臂一腿,向上跳起,仿佛要拥抱天空。 卢米安都有点被感染到,恨不得扭扭身体,跟着蹦跳一轮。 他忍不住于脑海内调出了姐姐经常会放的一段旋律: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忽然,卢米安感觉左胸位置有点发热,耳畔隐隐有虚幻到近乎不存在的话语回荡。 这让他头皮略微发麻,身体轻轻颤栗,仿佛下一秒就会听到那让他濒临失控的神秘声音。 呃……卢米安忙用空着的左手拉开皮制夹克,解开内层灰白色棉制衬衣的扣子,低头望向了胸前。 他看见那个锁住自己心脏的黑色荆棘符号又凸显了出来,疑似眼睛和虫子组成的青黑色符号则缓慢浮现,压在前者上面。 卢米安先是一怔,继而泛起一个又一个念头: “我都没有冥想,更没有维持那种状态好几秒…… “‘面条人’的舞蹈激发的? “他的舞蹈涉及神秘领域,蕴含超凡力量? “还好,荆棘符号以这种方式被激发时,那恐怖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不至于让我濒临死亡,走向彻底的失控,只是脑袋会一阵阵抽痛,身体的轻微颤抖也止不住,呃,精神也有点混乱……” 卢米安成为“猎人”后,还没重新尝试过在梦境里冥想,展现自身的特殊,因为他觉得风险比之前大多了。 之前也就是濒死,缓过来就好了,现在,濒死状态下,他大概率失控,这就无法挽救了! 而且,他怀疑听多了那神秘而恐怖的声音,即使运气不错,没有死掉,没有失控成怪物,也会留下难以治愈的精神疾病。 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不会再冒险。 也就是两三秒后,卢米安不再因荆棘符号被“面条人”的舞蹈激发而惊讶错愕,内心泛起了无法言喻的喜悦。 现在这种不良状态,他完全可以承受!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学会这个‘面条人’的舞蹈,于狩猎厉害怪物的时候,提前跳上一段,激发,呃,不完全激发出本身在梦境里的特殊,然后冲向被震慑住的目标,几下解决它? “即使依靠舞蹈,‘特殊’没法完全激发,应该也会有点作用,我不奢望目标像猎枪怪物一样直接放弃掉抵抗,能极大地削弱它们就足够了……”卢米安念头奔涌,越看正在舞蹈的“面条人”越是顺眼。 什么长在鼻子位置的眼睛,什么高高位于额头的嘴巴,什么充当着一条腿的手臂,哪有神奇的舞蹈好看? 转瞬之间,卢米安起了强烈的“爱才之心”,并找好了理由: “奥萝尔说过,不能以统一的标准来选拔人才,所以,为什么非得是人,不能是怪物?” 他决定在学会那种舞蹈前不狩猎“面条人”,每晚都来观摩几次,争取尽快掌握。 当然,他现在打算先用对方做个实验: 他想试试未完全激发的“特殊”会对怪物产生什么影响! 卢米安迅速有了决定,没扣衣物,赤裸着左胸,绕过遮挡物,从坍塌的房屋上跳向了那片荒地。 “面条人”的舞蹈顿时戛然而止。 它开始瑟瑟发抖。 它转向卢米安,匍匐了下去,趴在地上。 卢米安停了下来,不再试图靠拢,保持着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 那“面条人”一动不动。 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于心里自语道: “即使是面对没完全激发的‘特殊’,这种较低层次的怪物也会直接放弃抵抗,表示臣服…… “更高层次或者有非凡特性的那些不知道会怎么样…… “可以肯定的是,效果没这么好……” 卢米安望向“面条人”,露出了笑容: “来,再跳一个。” “面条人”不敢抬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卢米安在说什么。 见好言好语无效,卢米安加重了语气: “快,给你爷爷再跳一个!” “面条人”浑身颤抖,依旧匍匐。 怪物听不懂人类语言?那用什么和它沟通?卢米安颇有点无奈。 他现学现卖,用刚掌握的几个赫密斯语单词道: “我。 “需要……” 卢米安后面不会说,开始用肢体动作表示起舞蹈。 那怪物看都没看他一眼,将脸死死贴在荒地泥土上。 “你是不是傻子啊?”卢米安忍不住骂道。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骂得没有道理,毕竟前后那么几个怪物,哪个不是傻的? 最有战斗智慧的猎枪怪物同样被人类的智商给压制了! 就在这个时候,卢米安感觉胸口的微热消失了。 他本能低下脑袋,看见荆棘符号和青黑色符号同时失去了踪迹。 几乎是瞬间,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面条人”。 “面条人”正好也抬起脑袋,用长在鼻子位置的眼睛望向他。 一人一怪物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了一秒。 蹬蹬蹬,卢米安转过身体,狂奔而逃。 “面条人”一跃而起,凶恶追赶。 卢米安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奔跑速度又快过腿手不协调的怪物,轻松就甩掉了它,绕回那片荒地,躲入原本的位置。 他不是因为害怕对方才逃跑,而是担心真打了起来,收不住手,梦境废墟里也不知能不能再找到一个会跳舞的“面条人”。 在学会那种神秘的舞蹈前,他不打算猎杀这奇异的怪物。 等了好一会儿,卢米安看见“面条人”返回了这片区域。 他点了下头,无声自语道: “果然,怪物都有自己的‘领地’,习惯在某个地方活动或者沿某条路线巡逻…… “这和野兽很像……” 接下来,卢米安耐心等待起可能会有可能不会有的舞蹈。 足足近两个小时过去,他灵性消耗了不少,有了些饥饿感。 休息许久的“面条人”又走到荒地中央,抬起了胳膊和腿。 ps:求四月月票~ 第五十九章 又来(求月票) “面条人”又一次跳起了舞。 卢米安藉此确认,这神秘的舞蹈确实能让自己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不完全激发,也就是出现图案但附带的恐怖声音近乎没有,只存在一点点虚幻不清的耳语。 这对他利用梦境的“特殊”是绝大的利好。 可与此同时,他发现了两个问题: 一是“面条人”的舞蹈动作极难,有的甚至违背了人体结构,只有它这种柔韧性夸张到像是没有骨头和筋膜的怪物才能完成,卢米安虽然是非凡者,并且为肉体大幅度增强的“猎人”,也对自身毫无信心,感觉这么完整跳上一圈,不是哪条韧带撕裂,就是某块肌肉拉伤,说不定还可能出现骨折。 二是这神秘的舞蹈似乎真的能撬动周围的自然力量,带有超凡韵味,以至于卢米安记忆了一阵后,发现自身灵性消耗极大。 “看完这一遍就得回去休息了。”卢米安望着第三次跳起“神秘之舞”的“面条人”,无声叹了口气。 “猎人”的灵性真的不顶用啊! 而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他几乎可以确认荆棘符号对应的那位隐秘存在与这片梦境废墟紧密相关。 这里既有本堂神甫身上那种黑色印记,又有可以激发荆棘符号的舞蹈怪物,说与那位隐秘存在没什么关系才让人惊讶! 想到本堂神甫胸口的同类符号,想到梦境废墟也跟着现实一起重启,陷入了循环,卢米安就愈发相信奥萝尔的猜测: 这里的深处可能藏着解除循环的关键,即使不是全部,也应该有很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那位神秘的女士才一直暗示我去解开梦境废墟的秘密?卢米安越想越恨,抬起没拿斧头的左手,对胸口那黑色荆棘符号做了个“我x你xx”的下流手势。 他不担心会不会激怒对方,先不说那位隐秘存在能不能感应到,有没有看见,仅是本身已陷入祂带来的时间循环,周围的人一个比一個奇怪和危险这点,就让卢米安觉得问题不会再严重了。 看完第三遍舞蹈,卢米安揉了揉有些发空的脑袋,顶着胸口的微热,原路离开废墟,回到了荒野另外一侧的家中。 临脱离梦境前,他试着巩固了下已记住的那部分舞蹈动作,差点没闪到腰,弄断膝盖里的韧带,撕裂小腿内侧的肌肉。 “狗屎,这就不是正常人类能完成的!”卢米安骂了一句,躺到了床上。 因为灵性消耗极大,疲倦程度很深,他迅速就昏睡了过去。 ………… 卢米安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升起,红月已失去了光彩。 他缓慢坐直,有一种深睡后的满足感,消耗的灵性也得到了完美的补充。 走到窗边,卢米安拉开帘布,让外面的晨光照入屋内。 下一秒,他眼神凝固了。 那只比普通猫头鹰大一圈的家伙又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榆树上,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向他。 卢米安飞快回神,张开了嘴巴: “奥萝尔!奥萝尔!” 快,嫌疑者来了! 跟踪它! 听到喊声,那猫头鹰展开翅膀,飞向了村子边缘。 它越飞越低,很快消失在了科尔杜村边缘的树林内。 过了几秒,一身白色丝质睡裙的奥萝尔才进入卢米安的卧室。 她满脸懊恼地问道: “是那只猫头鹰?” “对。”卢米安望向窗外,“‘白纸’有跟上吗?” 奥萝尔拉了下金色长发,恨恨说道: “它怎么总挑阴间时间出现? “我刚才睡得正香,被你喊醒,还没来得及放出‘白纸’,它就飞走了。” “你不是说心里有事睡不踏实吗?”卢米安本能回了一句。 奥萝尔白了他一眼: “总是睡不好,会影响精神状态,导致失控征兆出现的。 “人呐,总是一开始的时候紧张、不安、恐惧,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好好睡觉才能保持清醒和理智。” “只能等下次了……”卢米安很是惋惜。 奥萝尔想了想: “我们来总结下它出现的规律吧,不能一直守着树桩等兔子自己撞上来,而且,我们还得休息,不能时时刻刻守着。” 卢米安回想了下前面几次: “都是后半夜到早晨这段时间……” “那为什么是这段时间呢?”奥萝尔进一步问道,“这只能算表现,而不是规律,你仔细想想,它出现的那几次,对应的夜晚,或者说前半夜,你做过什么,有没有重复同样的行为?” “我都在梦境废墟里探索……”卢米安也不隐瞒姐姐,开始回忆,“它第一次出现前,我在梦境里杀掉了第一个怪物,第二次出现前,我应该是通过冥想激发了胸口的符号,找到了本身‘特殊’之处,第三次,我在梦里服食魔药,成为了‘猎人’,第四次,也就是今天,我,我发现了以较小伤害在一定程度上激发梦境‘特殊’的办法。” “什么办法?”奥萝尔脱口问道。 卢米安将“面条人”和它的舞蹈,以及自己的尝试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奥萝尔一边听一边在想猫头鹰的事情,等弟弟讲完,斟酌着说道: “那只猫头鹰来看你似乎和伱在梦境探索里取得重大进展有关……” 呃……卢米安回想了下,眼睛逐渐亮起: “确实! “第一次杀怪物,第一次展现‘特殊’,第一次服食魔药,踏入超凡之路,第一次找到办法可以利用那种‘特殊’…… “类似的重大进展在现实中也有一定的反应,那只猫头鹰察觉到了,过来做一定的观察?呵,这是闻到味了啊。” 奥萝尔“嗯”了一声: “之后我们可以有意识地创造类似的机会,看能不能蹲到那只猫头鹰。” “我觉得它下次出现应该是我掌握了那种神秘的舞蹈,可以真正地在梦里利用胸口符号带来的‘特殊’后。”卢米安思索之中,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到时候,我入梦尝试前告诉你,你做好准备。” 奥萝尔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希望能初步弄清楚猫头鹰究竟关联到哪位,在科尔杜的异常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卢米安顺势问道: “奥萝尔,呃,姐姐,你对那种舞蹈有没有了解? “你知道的,我在神秘学领域还只是个文盲。” 奥萝尔拉过卢米安木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沉思了一会儿道: “有几本笔记提到过,在古老年代里,也就是第五纪初期和整个第四纪,有一些大型的仪式魔法。 “那些仪式魔法里,不仅有大量的祭品,还有很多参与者,他们通过特殊的舞蹈取悦目标存在,以换取回应。 “其实,就祭祀、仪式本身而已,舞蹈在最初就被广泛认为可以影响自然、沟通神灵,作用接近于超凡语言与草药、精油等物品的结合。” 在奥萝尔和卢米安生活的这个世界,历史共分五个纪元,第一纪是混沌纪元,第二纪被称为黑暗纪元,第三纪叫灾变纪元,但奥萝尔听某位笔友提过,这又称光辉纪元。 第四纪是众神纪元或称众神时代,第五纪就是现在,从一千三百五十八年前开始,叫黑铁时代。 其中,前三纪的历史已无从考证,只剩下神话传说,第四纪的则偶有文献、资料、笔记、废墟、陵寝、古城等出现,但整体历史就仿佛笼罩在迷雾里,只有一个淡淡的轮廓,而这还得益于七大教会的神学典籍里时常提及一些第四纪的故事。 听完姐姐的讲解,卢米安一下有了猜测: “那个‘面条人’是用跳舞来取悦荆棘符号对应的那位隐秘存在,希望能获得回应或者恩赐? “它的仪式是不是缺了很大一部分,所以效果极差?或者梦境废墟本身的问题导致了失败,只能引动我体内那个符号蕴藏的一点力量? “呵呵,这表现得就像我是那个神,因为看到了‘面条人’的舞蹈,被它取悦,所以决定凸显符号,给予一定的回应。” 然而,这实际上完全不受卢米安控制,属于那个荆棘符号的自发反应。 奥萝尔笑了笑: “你更像的是那个符号的载体,某种意义上的工具人。” 她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怀疑那段舞蹈就是专门为了取悦或沟通荆棘符号对应的那位隐秘存在而被‘发明’的,要不然,不至于让一个符号都有反应…… “而且,根据你的描述,这不是普通人能跳的,必须是具备特殊增强的非凡者才可以完成。 “可二十二条途径对应的序列9和序列8,我都知道叫什么,有一定的了解,没哪个能跳那种舞蹈,‘面条人’的表现又不像更高序列的,要不然你根本逃不掉。” “也许不在二十二条途径之内,属于某位隐秘存在的恩赐?”卢米安想到了那位神秘女士的说辞。 奥萝尔望了眼窗外,抿了下嘴巴: “这不知道和‘环中人’有没有关系,对等于序列9或者序列8的力量?” “应该。”卢米安忽然笑了一声,“我来给它命名吧,‘环中人’对应的序列9,‘面条人’!” 奥萝尔忍不住往上看了眼天花板。 姐弟俩交流了一阵,下楼用起早餐。 学习赫密斯语到十点多,卢米安带上重要道具出门了。 ps:求月票~ 第六十章 “舞蹈家”(求月票) 卢米安没急着去找莱恩、莉雅和瓦伦泰这三个外乡人,直奔老酒馆,想碰碰运气。 如果那位神秘的女士出现,他有很多问题想要咨询! 反正都已经接受了免费的馈赠,将来必然会付出代价,还不如像奥萝尔说的那样,趁机多薅点羊毛。 刚进入老酒馆,卢米安眼睛就刷地亮起。 那位神秘的女士正坐在角落的老位置,面前放着两杯翡翠色的苦艾酒。 两杯?她知道我会来?卢米安走了过去,笑着打起招呼: “早上好。” 那女士今天穿着领口有枝蔓花纹的白色女式衬衣,下配米色及踝宽松长裙,手边放着顶淡红色的女款贝雷帽。 卢米安饱受姐姐各种杂志的熏陶,知道这是特里尔最近的流行风向。 那位女士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早了,快中午了。” 这不是为了迁就你的作息吗?卢米安腹诽了一句。 见到这位神秘的女士,让他内心瞬间变得安定。 他坐了下来,非常直接地说道: “我最近又遇到了不少事情。” 那位女士将一杯苦艾酒推给了卢米安,那晃动的绿色液体仿佛每个人心中的欢乐女神。 她没说可以讲,也没说不能讲。 卢米安端起那杯苦艾酒,轻轻抿了一口,只觉酒香浓郁,清爽之中带着淡淡的苦味,与自己之前喝的苦艾酒有一定的区别。 “这是?”他疑惑问道。 “另一种苦艾酒,最近在特里尔很流行,为了和以往那种区别,大家更喜欢叫它苦艾茴香酒,作家、画家、诗人们尤其推崇。”那位女士也小小地喝了一口。 透明玻璃杯内,那绿色的液体似乎带着点迷幻的色彩。 苦艾酒主要的三种材料是苦艾、茴香和茴芹,不同酒厂出品的苦艾酒在配方上略有不同,有的甚至还会加柠檬精油等东西。 之前没出现的几天去了特里尔,就为了带点苦艾茴香酒回来?卢米安无法理解对面女士的行为。 他没做询问,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包括现实与梦境。 那位女士品着那小杯苦艾茴香酒,静静听着卢米安讲述。 “差不多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最短时间内掌握那种神秘的舞蹈?”卢米安直奔重点。 至于解除循环的关键和梦境的秘密,有之前经验的他相信问了也不会收获答案。 那女士轻晃起杯中的翡翠色液体,笑了笑道: “没在柔韧性上获得超凡性质的提升,你永远都学不会。 “当然,你可以强行跳完一段,但肯定会获得韧带断开、肌肉撕裂方面的伤势,那还怎么狩猎怪物?” 卢米安对别人话语里潜藏的意思很是敏感: “那有没有办法大幅度提升我的柔韧性?” 那女士轻笑了一声: “这得问你自己。” “……”卢米安再次被这种模糊不清的提示打败。 如果对面是比较熟悉又没这么神秘的人,他肯定会来上两句: “你给我说清楚点! “不要让我跪下来求你!” 似乎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那女士笑着补充道: “让伱柔韧性获得超凡提升的办法在你自己身上。” “啊?”卢米安一脸迷茫。 那女士抿了口苦艾茴香酒,叹息着说道: “你姐姐没教你仪式魔法吗?” 卢米安发现她眼中那种奇怪的情绪又出现了。 “教了。”卢米安心中一动,“向自己祈求?” 那女士上下打量起他,笑了一声道: “你以为你是谁,向你祈求能有什么作用? “你连召唤灵界生物都只能挑最弱小的那种,灵感全提升在肉身相关了。” 比如,危险直觉?卢米安大概明白了那位神秘女士的说法: “猎人”的灵性其实有获得增强,但主要集中在灵感方面,不能满足仪式魔法等神秘学事务的需求。 “那该怎么办?”卢米安追问道。 那女士叹了口气: “二元仪式法学了吗?” “学了。”卢米安点头。 那女士“哎”了一声: “还好你有个姐姐,要不然得由我来给你讲这些神秘学知识,太累了,太累了。” 原来你不讲仪式魔法、冥想灵视、契约生物、超自然语言,是嫌麻烦?等奥萝尔讲完,你就出现了?卢米安瞬间有种血液上涌,堵在了喉咙口的感觉。 他深呼吸了两次道: “二元仪式法需要神灵或者隐秘存在密切相关的物品,可我没有啊……” 说着说着,卢米安沉默了。 那女士笑道: “你有的。 “怎么样,记起来了吧?” 卢米安指了指胸口: “荆棘符号和那個青黑色的符号?” 那女士先是点头,接着提醒道: “青黑色符号不用考虑,用二元仪式法获得回应的本质是提取目标物品内蕴含的神性力量,它的力量要是变少了,你身体好不容易达成的平衡就会倒向坏的那面,到时候……”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表情让卢米安轻松就明白了潜台词是什么。 用奥萝尔的习惯用语来表述就是: “没救了,等死吧!” “是青黑色符号保护了我,让我没被彻底污染?”卢米安已有一定神秘学知识,明白当前情况叫污染。 “是我提过的那位伟大存在保护了你。”那位女士严肃纠正,“等你解开了梦境废墟的秘密,我就告诉你祂的尊名,你可以直接向祂祈求。” 是那位伟大存在降下力量,把荆棘符号代表的污染封印在了我的心脏位置,没让它完全污染我?卢米安不清楚那位伟大存在是好是坏,有没有邪恶的图谋,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让他感觉亲近。 他想了下,猜测道: “用二元仪式法窃取荆棘符号代表的那股力量? “那股力量变少了,污染就会减弱,封印将更加牢固?” “怎么能叫窃取?”那位女士反驳了一句,“这是向某位祈求恩赐,只不过祂刚好有部分力量在旁边,本着就近原则做了响应,而伟大存在的封印和某个屏障的削弱,让某位的主体没能察觉到。” 还是你们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会讲……这和窃取有什么区别?卢米安在心里咕哝了两句。 结合那位女士讲过的神灵恩赐和不正常途径,他若有所思地问道: “通过二元仪式法,向荆棘符号对应的力量祈求,请它给予恩赐,让我的柔韧性得到大幅度加强?” “差不多是这样。”那位女士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请它赐予你‘舞蹈家’的力量。” “‘舞蹈家’?”卢米安想到了“面条人”的表现。 那位女士喝了口苦艾酒道: “对于二十二条途径之外的超凡道路,我们依旧把它们划分为序列9到序列0,方便理解、对应和参考。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序列的划分是符合这个世界底层规则的。” “‘舞蹈家’对应荆棘符号的序列9,就像‘环中人’对应它的序列4?”卢米安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它能提升我的柔韧性,增强我的灵性,让我轻松掌握那种神秘的舞蹈?” 那位女士欣慰笑道: “果然,有了神秘学基础后,沟通会轻松很多,不需要我额外再解释。” 卢米安颇有点兴奋地问道: “那对应的序列8、序列7、序列6、序列5叫什么?” “序列8是‘托钵僧侣’,序列7是‘受契之人’,哎呀,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先好好掌握仪式,争取快点成为‘舞蹈家’。”那女士不是太耐烦。 “托钵僧侣”……“受契之人”……听到这两个名字,卢米安瞬间有了很多联想。 “托钵僧侣”是现实存在的一种职业,主要指的是各大教会的某些成员。 像“永恒烈阳”教会,内部因某些观念的不同分为了多个团体,其中,最主要的有两个,一是“布道兄弟会”,二是“小兄弟会”,又叫“托钵僧侣会”。 前者以教堂方面的许多神职人员和宗教裁判所的“净化者”为主,强调对异端、邪教徒、野生非凡者做残酷的打击和清理,以宣扬“永恒烈阳”的正统教义。 后者的成员主要集中在修道院,也有部分教堂人士加入,提倡节制欲望,乞食苦行,往各个贫苦地方传教,让更多的人信仰“永恒烈阳”。 所以,一提到“托钵僧侣”,卢米安就感觉和传教、苦行、特殊的仪式魔法有关。 至于“受契之人”,第一时间浮现在他脑海的是本堂神甫、口器怪物身上的黑色印记。 奥萝尔说那可能是特殊契约留下的痕迹。 “我杀的那个怪物原本是‘受契之人?”卢米安愕然反问。 我竟然干掉了一个相当于序列7的怪物? 那位女士轻轻颔首: “对,‘受契之人’就是借助那位存在提供的特殊契约和神性见证,从不同的生物处获得不同的力量,一个契约对应一种能力。 “他们厉不厉害取决于获得了什么能力,有多少种能力,走偏了道路的被普通人杀掉都不是不可能。 “实际上,超凡领域也有类似的情况,某些不擅长战斗的非凡者被更低序列搏杀是常有的事情。 “能力很重要,脑子也很重要,提前的准备同样重要。” ps:求月票~ 第六十一章 描述(求月票) 对于面前女士的说法,卢米安越听越是赞同: 他不知道更高序列会有什么表现,仅就打过“交道”的几个超凡生物来看,那长着漩涡状口器的家伙对自己造成的威胁远不如背着猎枪的怪物。 虽然有他已成为非凡者,近身战斗和利用环境等方面获得很大提升的缘故,但更多还是受契怪物本身的问题。 它一没有展现出较强的追赶能力,二缺乏远程攻击的手段,三则是“隐身”能力不算离谱,被“猎人”对周围环境和细微痕迹的把握完全克制。 另外,它有怪物们的通病,智商不高,且不像猎枪怪物那样富有战斗智慧,简简单单就踏入了敌人的陷阱。 这些综合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以至于卢米安到今天之前都没有想过它居然对等序列7。 他甚至都没把它和猎枪怪物做比较,认为它们之间的差距很大——猎枪怪物强,口器怪物弱。 能力、头脑、准备、临场应变、环境因素……有太多的东西能影响到一场战斗的结果……卢米安在心里做了个总结,很是期待又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 “我可以直接祈求‘受契之人’的力量吗?” 那位女士笑了: “这是很好的自杀办法。” 她随口解释道: “理论上确实可以,毕竟封印在你体内的力量可不止对等序列7。 “但你觉得你的身体能一下承受那么大的‘恩赐’,或者说,污染吗? “当然,你要是觉得变成怪物,变成那位存在的傀儡,或者异化为另一种生物,不是不能接受,那也可以考虑尝试。 “啧,那过不了多久,我应该就能欣赏到你亲手把你姐姐制成祭品。” 卢米安被那位女士说得汗毛立起,背脊发冷,不敢再想“越阶晋升”的事情。 他谨慎问道: “也就是说,我现在能承受的最大恩赐是‘舞蹈家’?” “对,这也是我等伱成为非凡者并初步消化后才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原因。”那位女士又小小地喝了口杯中的绿色液体,“只有你本身的精神、灵性、身体都有了不小的提升,你才有希望抵御住‘恩赐’附带的污染,之后再一点点掌控住那种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精神体、心智体进一步增强,身体也适应了恩赐力量带来的少许改变后,再考虑‘托钵僧侣’。” 对卢米安来说,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学会那种神秘的舞蹈,能自主地不完全激发出荆棘符号,由此极大提升探索梦境废墟的能力,所以,他不再去想“托钵僧侣”、“受契之人”,轻轻点头,正色问道: “那该怎么祈求?” 二元仪式法他已经学了,可祈求对象的尊名、所属的领域、相应的材料,都还是一片空白。 “咳。”那位女士有点忍不住地咳嗽了一声。 然后,她严肃说道: “我接下来讲的,出我的嘴巴,进你的耳朵,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会害了他们。” 出我的嘴巴,进你的耳朵……这是奥萝尔很喜欢写的一个句子……这位女士看过她某本小说?卢米安郑重回应: “好的。” 他想了下又道: “我就不用担心听了会出问题?” 那位女士抿了口苦艾茴香酒,微微笑道: “你什么时候有了自己没出问题的错觉?” 卢米安先是一怔,继而低头望向自己的左胸。 那位女士随即嗤笑了一声: “你本来就属于即将被重度污染的人,幸运的是,那位伟大存在遗留的印记被激发,相应的力量降临在了你的身上,将污染源封印住,形成了平衡。 “而接下来,你将举行仪式,直面封印内的力量,祈求相应的恩赐,相当于主动承受一定程度内的污染。 “所以,你还怕什么听到之后出一点点小问题?”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问题很大……卢米安不是太有信心。 那位女士摇头笑道: “不用担心,我告诉你相应话语的时候,肯定会提供足够隐秘的环境、非常安全的保护,之后,你如果要举行仪式,最好去废墟,那里有灰雾,有伟大存在的庇佑,不至于直接引来那位的注视。 “而举行仪式之前的这段时间,你把每個环节每句描述都打乱了去巩固,尽量不要放在一起完完整整去想,否则,呵……” 她笑了一声,没说结果,但卢米安可以想象得到会出什么问题。 见他不再询问,那位女士微微点头: “我们开始吧。 “第一部分是‘宿命的力量啊’。 “用它就足够了,对应的是你那个黑色荆棘符号,那位存在完整的名称不是你现在能了解的,哪怕我,也必须做好隐秘,才敢去想。” 不知为什么,卢米安感觉周围的光线黯淡了一点,但又不太确定。 这时,那位女士收敛住所有表情,严肃说道: “第二部分是: “您是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 “您是原因,是结果,也是过程……” 随着那位女士口中的单词一个个吐出,卢米安的脑袋竟出现了眩晕,发现周围似乎有黑色的风在环绕。 而放着他那杯苦艾茴香酒的桌子,棕色表面有生命力一样蠕动了起来。 啪的一声。 一条黑色的、成年人食指长短的虫从木板里面钻了出来,邪恶的气息瞬间弥漫往外。 卢米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条黑虫的模样,对面女士手中装着绿色液体的杯子就放了下来,直接压住了那奇异的生物,将它压成了一滩肉泥。 接着,那位女士取出一张有花纹的餐巾纸,擦了擦杯底,将那条黑虫的尸体包了起来。 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又喝了一小口苦艾茴香酒,强调道: “记住,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必须用古赫密斯语来诵念,巨人语、巨龙语、精灵语也行。” 和向自身祈求的仪式里第一个“我”不能用赫密斯语一样……卢米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向来胆子很大,可面对谈话时频频出现的异像还是有些慌恐不安,心跳变快,可那位神秘的女士却表现得仿佛只是在用餐时发现了点杂质一样,她继续说道: “第三部分可以用赫密斯语,内容是: “我向您祈求, “祈求您给予恩赐, “祈求您恩赐我‘舞蹈家’的力量。 “记住,三句话是递进式关系。” 这些话语未带来新的环境变化,原本那些令人不安和恐慌的异常渐渐平息。 卢米安认真记着,并按照那位女士的说法,打乱顺序、颠倒前后来记,免得出什么问题。 那位女士喝掉剩下的苦艾茴香酒,满意地品味了一下道: “后面就和常见的仪式魔法差不多了。 “对应的材料有灰琥珀、郁金香、丁香和麝香,你任选两种制成蜡烛,剩下两种在仪式里作为草药、精油、纯露使用。” 卢米安回想了下自己学过的二元仪式法,皱眉问道: “代表神灵的位置应该摆放与神灵密切相关的物品,可我的荆棘符号在胸口,总不能把皮剥下来吧?而且,我觉得剥下来肯定也没用。” 那股力量是封印在他心脏和灵体内的。 那位女士轻轻颔首: “我不是告诉你要制作蜡烛吗? “制作蜡烛的时候,取你胸口血液5毫升,多点少点都可以,反正融进材料里,成为蜡烛的一部分。 “仪式上,那根蜡烛摆放在神灵的位置,只放一根。 “因为有你的血液,蜡烛被古赫密斯语‘唤醒’,成为象征后,会直接指向你,然后再配合后面的描述,在一定程度内激发被封印在你身上的力量。” 感觉像是二元仪式法的特殊变种,奥萝尔没提到过可以这样,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卢米安思索了片刻道: “有灰琥珀成分的香水可以用吗?” 他记得姐姐有,而且她喜欢用龙涎香来称呼灰琥珀。 “可以,当成精油用。”那位女士点了下头。 这样的话,灰琥珀就找到了,丁香家里也有……卢米安思考起该去哪里获取郁金香和麝香。 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三个地方可能有: 一是姐姐奥萝尔那里,她是“巫师”,也许准备的有相应材料,二是行政官官邸,三是本堂神甫家。 卢米安决定先把要举行这么个仪式的事情告诉姐姐,把那些描述拆成单个的词语请她教导对应的古赫密斯语、赫密斯语,并问她有没有这些材料。 如果没有,再考虑别的地方。 见那位女士已摆出准备离开的姿态,卢米安忙又问了一句: “副本堂神甫口腔内钻出来的那条‘蜥蜴’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那位女士一边起身一边笑道: “给你解释不清楚。” 你不如直接说不想告诉我……卢米安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表情的变化。 等那位女士离开,他拿出带来的纸笔,按错误的顺序记下了仪式相关,然后用正确顺序编了号。 ………… 出了老酒馆,卢米安在村里寻找起那三个外乡人。 没走多久,他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卢米安顿时笑了,快步靠拢那边,果不其然看见了面纱上、靴子上各有两个铃铛的莉雅,看见了戴着深色圆礼帽的莱恩,看见了头上洒着粉的瓦伦泰。 他本想张开双臂,大喊一声“我的卷心菜们,我想死你们了”,可迅速就记起这次循环里还没和那三个外乡人有过接触。 卢米安忙揉了揉脸蛋,让自己变得严肃。 接着,他走向莱恩等人,于快擦身而过时压着嗓音道: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莱恩、莉雅、瓦伦泰同时一怔,愕然望向这个家伙。 卢米安没有停留,越过他们,走向前方。 三个外乡人对视了一眼,收敛住表情的异常,若无其事地跟在了后面。 ps:求月票~ 第六十二章 日期(求月票) 到了离家不远的小树林边缘,卢米安停了下来,转身望向跟在后面的莉雅等人。 这里相当偏僻,周围没村民来往,而林子树木稀疏,一眼就能看到近处有没有人躲藏。 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靠近,莉雅含笑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人?” 卢米安没有说话,拿出了特意带在身上的关键道具: 他家里那本小蓝书! 他举高这物品,向莱恩等人展示起被剪掉部分单词的那些书页。 无需多言,莱恩轻轻颔首道: “那封求助信原来是你写的。” 他们在科尔杜村从未提过有封求助信的事情,更别说详细描述信件由小蓝书内剪下来的单词拼凑而成。 除非对方在比戈尔有位置关键的知情者,否则必然是写信人。 莉雅本能地环顾了一圈。 她头顶面纱上悬挂的两颗银色小铃铛奇异地没发出声响。 看到这一幕的瓦伦泰正要直接询问“周围的人奇怪在哪里”,莱恩已疑惑开口: “你为什么能确定我们是因那封信而来的人?” 你们自己告诉我的啊……卢米安笑了: “来科尔杜的外乡人本来就很少,不收购羊毛奶酪羊羔只在村里闲逛到处找人聊天的更加少。 “再说,我什么都没讲,只是给你们看了看这本小蓝书。” 莉雅恍然大悟,笑了一声: “原来只是试探一下。” “非常好的办法,不知道那封求助信的人根本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也就不会有太多的怀疑,顶多认为是个恶作剧,而伱是科尔杜村的恶作剧大王。”莱恩轻轻颔首。 他不着痕迹地点了一句,表示自己三人这几天在科尔杜村闲聊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弄清楚了村里比较有名气的都有谁,并完成了对应。 卢米安顿时露出揶揄的笑容: “信了?你们信了?” 见莱恩等人的表情一下怔住,他又补充道: “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真正的原因等会告诉你们。” 莉雅磨了磨牙齿: “不愧是科尔杜村的恶作剧大王,你不怕我们因此不相信你等下说的事情吗?” “可以选择不信。”卢米安一脸“无所谓”,“也可以自己去验证。” 明显有点不满的瓦伦泰急切问道: “你在信里提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奇怪,究竟有哪些奇怪的地方?” 卢米安“哎呀”了一声,扳起了手指: “这就多了,具体有本堂神甫信仰了邪神、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将人变成羊赶回了科尔杜、普阿利斯夫人坐着‘魔鬼’拉的马车奔驰于荒野、副本堂神甫睡觉的时候嘴巴里会钻出一条蜥蜴样的透明生物、娜罗卡明明还没有死却要去什么彼岸世界、行政官的男性管家路易斯.隆德刚自己生了个婴儿、巫师传说里的猫头鹰时不时飞回村子……” 莱恩、莉雅、瓦伦泰越听越是震惊,既不愿意相信,又觉得面前的小子编不出这么多离谱的故事。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官方调查者,处理过许多超凡事件,其中不乏涉及邪神和秘术的,但那些都没有现在听到的荒诞和夸张,也就是本堂神甫信仰了邪神比较正常。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之前处理的那些事件绝大部分是独立的,最多也就同时发生两三起,并且彼此间有紧密联系,而科尔杜村竟然有如此多如此恐怖的异常! “你们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几乎是瞬间,莉雅、莱恩、瓦伦泰脑海内都闪过了类似的想法。 他们怀疑是不是不小心闯入了传说中的深渊或者地狱! 等卢米安停下,莉雅忍不住问道: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这村里还有正常人吗? 卢米安笑了笑: “我还没有说完,还有一個异常。 “这已经是我第三还是第四次和你们聊类似的事情了,莱恩,莉雅,瓦伦泰,我的卷心菜们。” 对于卢米安知道自己等人名字这点,莱恩、莉雅和瓦伦泰都不惊讶——这两天在村里闲逛找人聊天的时候,他们难免会自报姓名。 他们更诧异疑惑于前面那半句话。 “你什么意思?”瓦伦泰皱眉问道。 “我的意思是这几天在不断地重复,也就是我们陷入了时间的循环。”卢米安没让那三个外乡人猜测,直接给出了标准答案。 不等莱恩他们质疑,他简单提了提双方一起经历的事情,最后说道: “你们认真回想一下,你们进村那天真的是3月29日吗?” 莉雅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过了十几秒,瓦伦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对时间的感觉模糊了,记不清楚之前两个月的具体日期…… “但是,我记得,我记得我出发前给我的小儿子庆祝了生日,他的生日是……” 瓦伦泰猛地抬起脑袋,异常震惊地脱口而出: “是4月10日!” 也就是说,现在的真实时间是四月中下旬?这么看来,我有记忆前经历的循环次数不会多,甚至不超过一次……嗯,那次是初始的那次,循环还未开始,所以中途能直接寄出信件,不需要靠河流帮忙,等到循环出现,往前回溯,相应的记忆被覆盖,但超出范围的物质没法回来?卢米安对那封信的事情有了新的猜测。 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对莱恩和莉雅道: “你们还可以向外界发电报,用不引人怀疑的方式套出当前日期。 “到时候,你们就会相信我了。” “对,对!发电报!”瓦伦泰一下清醒,“向上面求助!” 卢米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求助? “面对这种诡异的时间循环,你们官方习惯性怎么处理?” 莱恩沉默了一下道: “直接摧毁,免得污染扩散出去。” “所以,现在求助略等于自杀。”卢米安笑着摊了下手。 瓦伦泰一脸狂热地回应: “按规定必须立刻回报,我愿意为此牺牲!” “……”卢米安被惊到了。 还有这样的人? 不行,得立刻处理掉这家伙,免得大家一起完蛋! 幸运的是,莉雅和莱恩明显觉得自己还有救,他们对视了一眼,各自点了下头。 莱恩拍了拍瓦伦泰的肩膀: “不要着急,我们都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如果真的没法自救,我们再把情况通报给上面。” “是啊。”卢米安赶紧补充,将胸口符号、梦境废墟、神秘女士、卷毛狒狒研究会之外的发现和推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末了道,“问题的关键大概率在第十二夜,这次循环我们一定要存活到那个时候,只有这样,下次循环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见他说出了如此多的细节,而且能彼此印证,莱恩等人彻底倾向于相信他的说法,瓦伦泰也冷静了下来,记起了妻子和孩子们。 “难怪你认识我们,知道我们在找人。”莉雅吐了口气。 原来是上上次循环交流过。 她下意识摸了摸头顶的银色小铃铛,想做个占卜,可想到卢米安描述的那些异常,又强行忍住了。 她可不想还没开始真正的调查就因为占卜到不该占卜的直接炸掉。 莱恩想了下,对卢米安道: “你把这些告诉我们,是希望我们配合你和你姐姐做什么事情?” “很聪明嘛,我的卷心菜。”卢米安笑了一声,正色说道,“一是向外面发封电报,说你们的调查有了初步的收获,本堂神甫似乎有一定的问题,然后再问问从嘴巴里钻出来的蜥蜴模样东西究竟是什么,这是所有异常里最不容易直接引来毁灭性打击的一个,啊,对了,再确定下真正的日期,注意方式方法,不要让外面的人怀疑。 “二嘛,今天下午,我姐姐会邀请普阿利斯夫人到我家喝下午茶,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潜入行政官官邸,做一定的搜查。 “至于之后,视今天收获的情报而定。” 莱恩、莉雅、瓦伦泰互相看了看彼此,觉得卢米安的请求一点也不过分。 这本身就是他们要做的。 四人随即来到村广场,莱恩去发电报,莉雅、瓦伦泰和卢米安于外面的榆树下等待。 收拾好心情的莉雅望了卢米安一眼,好奇问道: “你是非凡者,你姐姐也是?” “对。”卢米安没有隐瞒。 莉雅顿时笑了一声: “这么直接,不害怕被我们抓捕?” “大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面对船快要沉下去的紧急情况,只能互相帮助。”卢米安耸了耸肩膀,“至于之后,之后再说,能不能逃出这个循环都还是未知数呢。” “是这样。”莉雅叮叮当当侧过脑袋,看向瓦伦泰。 她之所以挑起这个话题,就是想让同伴明白这个道理,不要做蠢事。 瓦伦泰表情依旧冷漠,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莉雅转而问起自己更关心的一件事情: “你为什么能保持之前的记忆?” “不告诉你。”卢米安笑了起来。 不等莉雅回应,他摊了下手道: “开玩笑的,其实我也不清楚,莫名其妙就保留了记忆,而且只有最近两次循环的。” “你回想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也许很关键。”莉雅沉吟了下道。 卢米安诚恳说道: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回想,但都没有发现,也许得碰到某件事情才会突然醒悟。” 莉雅正待帮忙分析,收到回电的莱恩走出了行政官所在的那栋建筑。 ps:求月票~ 第六十三章 惊闻(求月票) “怎么样?”看见莱恩,莉雅和瓦伦泰同声问道。 虽然他们已经相信了卢米安的话语,但人总是有侥幸之心的,还抱着问题也许没那么严重只是那小子见识不够夸大其词的期待。 莱恩环顾了一圈,见榆树周围没别的人才沉声说道: “我不敢问得太直接,只知道真实的日期已经到了四月下旬,具体是几号不清楚。” 莉雅和瓦伦泰同时沉默了。 自己等人确实陷入了一个怪异的时间循环里! 而按照各种档案和资料来判断,这绝对不是他们三个人应该面对的,也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 他们都是经手过许多起超凡事件的资深非凡者,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严重如此异常的情况。 莉雅忍不住侧头,望向卢米安: “你们科尔杜村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 异常遍地,一個比一个夸张! “我也不知道。”卢米安一脸“无辜”,“在循环之前,这里环境美好,民风淳朴,大家都很正常,而且热情好客。” 他没告诉那三个外乡人,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也是异常者的一员。 莱恩叹了口气道: “我还从未一次性遇到这么多的异常,而每个都很严重。” “这是我面对过最危险的处境。”瓦伦泰附和了一句。 对此,卢米安已有点麻木,嗤笑道: “以前没遇到过很正常,因为遇到过的都死了。” “……”莉雅笑着看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你这样的人在别的地方可是长不大的。” “被扼杀在摇篮里吗?”卢米安自嘲了一句,转而询问起莱恩,“副本堂神甫的事有问到答案吗?” 莱恩点了点头: “说是最近几年,南北大陆不同地方前后出现了一些很相似的传说。 “传说,天国放逐了一批有罪的小精灵,让它们来到大地,它们只能寄居于人类的体内,期待有一天能赎完罪孽,得到赦免,返回天国。 “部分传说里,那些小精灵的模样就是透明的蜥蜴。 “嗯,我说的精灵不是古老年代里的精灵一族,更接近妖精和各种灵的混合概念。” 又是最近几年?卢米安记得“夜夫人”相关的传说也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他想了下问: “有说是哪位神灵的天国吗?” 莱恩摇了摇头: “很神奇的是,每个自称目睹过小精灵的人都认为那来自当地神灵的国度。” 当地神灵指的是本地信仰的正神。 不同神灵的天国?卢米安抬起脑袋,望了眼蔚蓝的高空。 那条蜥蜴模样的小精灵来自天上? 可按照奥萝尔的说法,天的上方是星空,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个世界。 所以,外星生物? 或者,来自神秘学上的星界? 各种念头回荡间,卢米安略感好奇地问道: “部分传说里,那些小精灵是透明的蜥蜴,那另外部分呢?” 莱恩又一次摇头: “短时间内他们只能查到这些,具体情况可能得与总部交流过才能掌握。” 这时,莉雅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倒是听过一点小精灵的传说。 “我上次碰到一个伦堡人,他说中南地带不少地方的农夫这几年都相信有淘气小精灵的存在,它们会把家里和田地弄得乱糟糟的,或者做各种恶作剧,被称为‘滑稽’。”(注1) 中南地带指的是伦堡、马锡、塞加尔等小国所在的区域,也包括因蒂斯共和国、鲁恩王国和费内波特王国的少数地区。 那里大部分位于高原,多山,多森林,遗迹和传说众多。 还真不是独立的现象啊……卢米安听得很认真。 “不同小精灵看来有不同的行为方式。”莱恩仿佛在思考般道,“而寄居在人类体内的‘蜥蜴’大概是最邪异的一种,是不是最危险的还不确定,嗯,在科尔杜出现这么多异常的情况下,小精灵的寄生不应该是孤立的现象,也许是某位想利用它来控制副本堂神甫。” 思维很清晰嘛……卢米安望了眼忙完各种事情往家里返回的村民,对莉雅等人道“ “下午三点半,行政官那座城堡所在的山丘后面见。 “你们,要和我一起去搜查线索吧?” “可以。”莱恩答应了下来。 见卢米安要走,莉雅忙喊住了他: “就这样? “你至少得把城堡的状态、里面有哪些人、普阿利斯夫人展现出来的异常都详细说一遍啊,我们不能毫无准备就去探索和搜查。” 卢米安虽然不愿意回想普阿利斯夫人相关的事情,但不得不承认莉雅的要求很有道理,只好强忍着不适,完完整整讲了一遍。 之前就知晓大概有什么事的莱恩等人即使再有心理准备,也还是受到了震撼,表情或多或少变得有点呆滞。 很快,莉雅笑得叮叮当当乱响: “我是没关系,反正将来很可能会经历那样的事情,而你们嘛,这可是别的男人一生都遇不到的机会,要珍惜。” 瓦伦泰没理睬她的玩笑,表情冷峻地低语道: “这都是该净化的,该净化的!” 卢米安不想刺激这家伙,挥了挥手道: “下午见。” 走了几步,他转过身体,望向莱恩,警惕问道: “你的电报内容有没有被贝特朗知道?” 贝特朗是负责相应事务的电报员,他要是知道了日期和小精灵的传说,那就意味着行政官也知道了,而行政官知道了就意味着普阿利斯夫人知道了。 “放心。”莱恩温和说道,“我们有约定的暗语,他看不懂的。” 卢米安这才松了口气,离开村广场,往自己家那栋建筑返回。 走了一段距离,他看到阿娃.利齐耶正赶着一群白鹅回家。 “哟,这不是我们的‘春天精灵’吗?”卢米安努力让自己忘记四旬节庆典最后那血腥残忍的一幕,用惯常的玩笑和阿娃打起招呼。 阿娃有些不好意思了: “还没选呢!” 她精致的五官将身上的灰白色长裙衬托得都不那么乡村了。 “肯定没问题。”卢米安笑着说道,“我和雷蒙德会帮伱拉票的。” 阿娃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卢米安内心莫名咯噔了一下。 难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不在“历史”进程内的事情? 阿娃观察起他的表情,怀疑他在戏弄自己。 过了几秒,这位少女略带关切地皱眉说道: “雷蒙德失踪了,你不知道?” “啊?”卢米安太过震惊以至于无法像往常那样掩饰自己的表情。 上上次循环里,他和雷蒙德.克莱格从第二天,也就是3月30日开始,基本每天都有碰面,直至4月5日四旬节。 当时,他们按照水边仪式的流程,将最后扔出祭品的雷蒙德抬起来丢进了河里,而雷蒙德也和以往那些人一样,往更远一点的地方游去,等到脱离了仪式现场才能上岸回家,直到夜里都不出门。 从那天开始,之后的两次循环里,卢米安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没顾得上找雷蒙德玩。 谁知道,今天,阿娃突然告诉他雷蒙德失踪了! 这可是上上次循环里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 看到卢米安的表情,阿娃水蓝色眼眸内的疑惑消散一空: “你真不知道啊…… “雷蒙德的爸爸今天可能会来找你,询问雷蒙德去了哪里。” 卢米安按捺住心里的惊涛骇浪,开口问道: “雷蒙德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难道是因为我没按“历史”进程去找他,所以出了变故? “前两天。”阿娃回忆道,“说是29号下午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家里人原本以为是喝醉了在老酒馆或者去找‘看青人’聊天了,昨天晚上才开始找,今天应该会来问你……” 她顿了一下,压低了嗓音: “他们怀疑雷蒙德不想去学牧羊,偷偷跑了。” 以为是我教唆的,等下来质问我?卢米安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而29号下午这个时间点让他一下就联想到了循环的开始。 最近两次循环都是从29号下午开始的! 也就是说,雷蒙德在循环一开始就失踪了?这意味着也许没人刻意改变“历史”的进程,因为来不及……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异变和不同?卢米安陷入了沉思。 阿娃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道: “你知道雷蒙德去哪里了吗?” “这几天我都没见过他。”卢米安说的是实话。 他开始怀疑雷蒙德的失踪与上上次循环里被扔进河流有关。 但雷蒙德不可能因此离开科尔杜村,那会触发循环的。 告别阿娃,卢米安强行保持住镇定的状态,一路回到家里。 他顾不得讲别的事情,先将雷蒙德的失踪告诉了奥萝尔。 奥萝尔表情沉凝了下来,微皱眉头,低声说道: “你不提,我都有点忘记这个人……” 她套着一条玫红色的简便长裙,来回踱起了步,卢米安也开始思考可能的原因。 过了一阵,奥萝尔望向弟弟,严肃说道: “我记得四旬节水边仪式的本质是向河流代表的‘水源’概念献上祭品,有没有一种可能,被扔下水的雷蒙德也算祭品,被某位存在带走了? “之后,因为没有他对应的物质,所以循环以失踪来表现。” 卢米安摇了摇头: “那会触发循环的。” 人类离开科尔杜村及周围区域应该都会触发。 奥萝尔沉声反问: “如果是以尸体的形式呢?” 注:瑞士民间传说里一种小精灵就叫“滑稽”。 ps:求月票~ 第六十四章 武器(求月票) 以尸体的形式? 卢米安听得一颗心缓缓下沉。 如果雷蒙德的尸体因献祭而脱离了循环,那他就没法再借助循环复活,一旦科尔杜村的异常被解除,他就等于真正死亡而不是失踪。 虽然卢米安不太愿意承认雷蒙德这么傻的家伙是自己的朋友,但大家认识也快五年了,一起玩耍,一起恶作剧,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怎么都没法当成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来看待。 回想过往,他发现除了奥萝尔,雷蒙德大概是自己接触最多的那个人。 奥萝尔不是经常说“越傻的人越有福气”吗,为什么会这样?卢米安忍不住反驳道: “就算变成尸体,也有灵存在,也会触发循环的。” 奥萝尔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被献祭的那位存在对灵不感兴趣,只想要血肉呢? “也许祂不想触发循环,只索取了血肉,没要雷蒙德的灵,将他留在了科尔杜或者直接摧毁了呢?” 那样一来,雷蒙德的尸体就等于没有灵性的纯粹物质,可以离开循环而不导致重启。 听到姐姐的反问,卢米安脑海内瞬间重现了当时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家离开水边后,雷蒙德往更远一点的地方游去时,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拽住双腿,捂住嘴巴,拖到了河水深处,淹死在了那里。 之后,他的灵留于河底或被摧毁,尸体则漂向莫名所在,成为祭品…… 想到这里,卢米安忽然有了灵感: “不管雷蒙德的灵是被留下,还是摧毁,一旦循环重启,他应该也会出现才对,以鬼魂的形式。” “逻辑上是这样没错。”奥萝尔仿佛在思考般点了下头,“等天黑之后,我举行一个通灵仪式,看能不能找来雷蒙德的灵,嗯,最好有他常用的物品作为媒介。” 卢米安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等下午探索过城堡,我就去雷蒙德家,反正他爸爸妈妈要找我问他的下落。” 到时候,以“猎人”的身手和卢米安的机警,不难拿到雷蒙德使用过的某件物品。 “好。”奥萝尔没有反对。 卢米安吐了口气,转而问道: “奥萝尔,呃,姐姐,你还会通灵?” “作为‘窥秘人’,什么都懂一点。”奥萝尔自嘲一笑,“和那三個外乡人谈得怎么样了?” 卢米安忙把自己和那位神秘女士的对话以及与莱恩、莉雅、瓦伦泰的商讨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当然,不涉及那位的祈祷语。 奥萝尔安静听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主动承受污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为了探索梦境废墟,解开那里的秘密,找到破除循环的关键,只能这么做了,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卢米安拍了拍胸口,“我这是自救。” 奥萝尔微微点头: “灰琥珀可以用我那瓶香水,丁香家里就有,麝香和制作蜡烛的材料我也有,只剩郁金香得去别的地方找。 “嗯,我记得普阿利斯夫人的花园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开花。” “开了。”卢米安非常确定。 上次循环里,他和奥萝尔去城堡借马车时,发现花园里很多花都开放了,不太符合山间初春的状态。 奥萝尔“嗯”了一声: “反正你下午要去探索城堡,可以顺便摘几朵。 “之后,也是由那位女士将这些东西送到梦境废墟里?” “嗯。”卢米安觉得应该是这样。 奥萝尔想了想又道: “下午出发前,我把‘正直胸针’给你,普阿利斯夫人的城堡明显很污秽,说不定还涉及亡灵,它能发挥非常大的作用。” “不用了,你留在身边防备普阿利斯夫人。”卢米安见姐姐还要劝说,忙解释道,“那个瓦伦泰是很狂热的‘永恒烈阳’信徒,按照你的说法,他作为非凡者,选的应该是‘太阳’途径,这可比‘正直胸针’管用。” 根据奥萝尔这几年的观察,“永恒烈阳”的狂热信徒往往都会选择“太阳”途径。 这反过来也成立,选了“太阳”途径的“永恒烈阳”信徒往往会变得越来越狂热,除非一开始就不信这位真神。 “也是。”奥萝尔不再坚持,转而吩咐道,“伱可以练习简便开启灵视的方法了,然后,中午睡上一觉,补足精神,等晚上我再教你那个仪式需要使用的古赫密斯语、赫密斯语单词。” 等到姐姐的话语,卢米安忽然想起了她赶稿时经常说的一句话: “时间紧,任务重。” ………… 下午三点二十分,行政官城堡所在的山丘侧面。 卢米安看见普阿利斯夫人穿着略显蓬松的灰蓝色精致长裙,挽着成熟高雅的发髻,带着贴身女仆卡茜,往村里走去。 等她们的背影远离,卢米安忙转过身体,走到山丘后方。 莱恩、莉雅和瓦伦泰早已在这里等待,他们依旧是原本那身打扮,看不出什么地方做了准备。 卢米安扫了他们空着的双手一眼,讶异问道: “没带武器?” 穿着棕色粗呢上衣、浅黄色长裤、黑色皮鞋,带着深色圆礼帽,身高也就一米七出头的莱恩微微笑道: “我的武器不需要随身携带。” 穿着白色马甲和蓝色细呢外套的瓦伦泰紧接着道: “我不需要武器。” “我的武器是它。”套着白色无褶羊绒紧身裙、米白色小外套,踏着马锡尔长靴的莉雅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那手枪通体呈银白色,小巧而精致,莉雅还将弹匣退了下来,让卢米安看里面铭刻着不同花纹和符号的不同颜色子弹,并随口介绍道: “它们具备不同的超凡效果。” 啪,她把弹匣装了回去,将手枪藏了起来,然后笑吟吟问起卢米安: “你带了什么武器?” 你们一个不需要武器、一个不用随身携带武器、一个有这么好看这么强力的手枪,衬托得我很傻啊……卢米安默默转身,掀起背部的深色夹克,露出了别在皮带内的铁黑色斧头。 不等莱恩等人开口,他叹了口气道: “你们表现得确实像非凡者,而我就像准备打架的黑帮恶棍。” 莉雅叮当笑了起来: “很会自嘲嘛。” “自嘲总比被别人嘲笑好。”卢米安指了指有点陡峭的山丘背面,“现在就爬上去吧,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好。”穿着紧身裙的莉雅第一个做起攀爬。 她身姿轻灵,平衡能力似乎相当出众,借助几块凸起就轻轻松松上到了山丘顶部。 更为夸张的是,她身上那四颗银色小铃铛竟一点没动,未发出声响。 卢米安紧随其后,虽然没那么潇洒和轻巧,但凭着“猎人”魔药对身体的加强,还是以石头、树根等为落脚点,快速爬上了以前无法攀爬的山丘。 站稳之后,他回头下看,发现莱恩抓住瓦伦泰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 莱恩纵身一跃,直接落到了山丘中间一块凸出的石头上。 接着,他又是一跃,带着瓦伦泰稳稳来到卢米安和莉雅身旁。 整个过程中,他体型都似乎巨大了几分。 这看得卢米安有点呆住: 这山丘虽然不高,但只跳两次就上来也太夸张了吧? 反正“猎人”肯定办不到! 他迅速回神,望了眼带两座塔楼的深黑色城堡和半包围它的花园,对三个外乡人道: “我们绕去后门。” “等一下。”莱恩阻止了他,并将目光投向莉雅。 莉雅没有说话,往城堡形建筑的后门方向走了两步。 她嘴巴翕动,无声念叨着什么。 下一秒,她头纱和靴子上系着的四颗银色小铃铛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这声音不大,但很激烈很急促。 莉雅转过身体,对卢米安等人道: “这条路很危险,问题非常严重。” 紧接着,她又向前门位置走了两步。 叮叮当当,铃声不仅没停,反而更激烈更急促了。 “走正门估计会遇到大麻烦。”莉雅的语气明明很严肃,可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翻窗呢?”莱恩问道。 莉雅点了点头,改变方向,往花园走去。 这一次,铃声虽然在响,但很轻微,很缓慢。 “这条路可以。”莉雅笑着吐了口气。 目睹全过程的卢米安略显茫然,不太明白这三个外乡人在做什么。 这就是非凡者的行动?他回想姐姐的教导,开口问道: “占卜是否危险?” “嗯。”莉雅点了点头,转而对瓦伦泰道,“我先探路,你做好准备。” “好。”瓦伦泰严肃回应。 “什么准备?”卢米安又是一头雾水,不懂就问。 莉雅笑了: “准备着用神术制造火焰。” 那么,制造火焰又是为了什么呢?卢米安还来得及询问,莉雅已走入花园,沿小路向城堡侧面而去。 没多久,她抵达了某扇窗户,用手势表示没有问题。 “走。”莱恩边简单提醒了一句,边迅速向莉雅靠拢。 卢米安和瓦伦泰快步跟在他后面。 路过几朵郁金香时,卢米安正要伸手去摘,却被莱恩用小臂阻止了。 他没问卢米安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温和说道: “不用急,等出来再摘。 “要是因为现在摘花带来了什么意外,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就得取消了。” 也是……卢米安充分吸收着经验。 没多久,他们来到了城堡侧面一排窗户旁。 ps:求月票~ 第六十五章 三楼(求月票) 行政官的官邸原本是达列日贵族的城堡,一切都以防御为重,窗户全部开在了很上面的地方,又窄又小,即使是白天,照明情况也非常不好,后来改造时,为了适合居住,房主专门在底层新弄了不少玻璃窗。 隔着装饰有花纹的一扇玻璃,卢米安望向里面,只见用来举行宴会的大厅空空荡荡,非常冷清。 “仆人果然很少……”莉雅轻声感慨道。 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不少窗户开着,任由夹杂花香的新鲜空气流入里面,这就给卢米安等人的潜入创造了极为良好的条件。 趁着一楼没什么仆佣,四人相继翻进大厅,但没急着深入,就近找到隐蔽位置躲藏。 莉雅侧过脑袋,对贴在一根装饰性柱子后的瓦伦泰道: “我先探路,做好准备。” “嗯。”瓦伦泰冷峻点头。 卢米安正蹲在一个摆放瓷器花瓶的石台后面,闻言伸出脑袋,提醒了一句: “一楼不用探索。 “这里经常招待客人,没什么异常。” 自从行政官贝奥斯特和普阿利斯夫人搬来,他姐姐奥萝尔就时不时会到城堡做客或借小马,有那么几次,他趁机跟着,蹭过不少蛋糕、面包和饮料。 而行政官和普阿利斯夫人出门的时候,他也偶尔会来找管家路易斯.隆德,在对方“陪同”下,参观过一楼。 “我直接去楼梯口。”莉雅表示明白。 她没尝试走直线,穿过空荡的宴会大厅,而是贴着墙壁,绕向楼梯所在。 那四颗银色的小铃铛又神奇地没发出声音。 经过其中一个房间时,她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从离门很近的地方过来。 位置正好的卢米安甚至能看到一名穿红色上衣、白色长裤的男性仆人出现于门口,即将和莉雅碰个正着,而周围没有遮挡物! 莉雅不慌不忙,转过身体,手扶墙壁,蹭蹭就爬到了挂在两米高位置的油画上。 她随即踮起脚尖,踩着边框,竟然就那样背靠墙壁稳稳站住而没把油画弄下去。 卢米安看得想鼓掌,因为这让他联想到了去年在达列日看过的马戏团杂技表演。 那男性仆人出了房间,本能地左右看了一眼,往厨房方向走去。 他刚前行几步,莉雅立刻贴着油画,无声无息滑到了地面。 然后,这位女士连做两個翻滚,躲到了一根柱子后。 等那位男性仆人消失在了宴会大厅,她才重新贴墙而行。 终于,她抵达了楼梯口,确认没什么问题。 卢米安见状,闪出石台,以走直线的形式蹭蹭跑了过去。 他速度非常快,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就冲到了莉雅身旁。 然而,他不是最快的,莱恩只用了一个呼吸就完成了这段“旅程”。 瓦伦泰也不算慢,身体素质明显比普通人要强。 没有多说,莉雅领头,四人拉开距离,前后进了楼梯,来到房屋第二层。 这里的走廊两侧都是关着门的房间,只底部各有一扇窗户有阳光照入,整体环境显得异常昏暗。 莱恩左右看了一眼道: “我们分头搜索不同的房间,这样能节约时间,也方便隐藏,但彼此不能相隔超过一个房间,免得出现变故来不及救援。” 莉雅等人都用点头表示知道。 卢米安当即凑到附近房间前,先将耳朵贴至门上,听了听里面是否有动静,然后才拧动把手,轻巧闪入。 这是一位女佣的房间。 他翻了一阵,没找到什么线索,只能前往下一个房间。 就这样,四人时不时躲避着仆佣,探索完了二楼大部分地方。 临近这轮搜查的尾声,卢米安来到了那个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房间门口。 路易斯.隆德的卧室! 而按照“历史”的进程,这位管家昨天就应该生完了孩子。 “他肚子被撕开,就算做了缝合,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康复的,现在肯定正躺床上休养……”卢米安无声嘀咕了一句,考虑起要不要推门而入,找路易斯.隆德“聊聊”。 作为诡异事件的亲身经历者,这位男性管家肯定知道不少情况。 可这样一来,就违背了他们事前定下的只观察和探索,不触动异常的搜查原则,毕竟卢米安不能保证路易斯.隆德不会向普阿利斯夫人说出自己潜入城堡的事情。 他都给对方生孩子了,还有什么能保密的? 至于灭口,等同于直接和普阿利斯夫人说“出事了”。 “可惜啊,我要是懂什么催眠就好了……”卢米安一边无声感叹,一边习惯性地将耳朵贴到了门上,听起里面的动静。 里面毫无动静。 而以“猎人”集中精神后的听觉,哪怕隔着门板和两三米的距离,也不可能听不到呼吸声。 “没人?路易斯.隆德刚生完孩子啊,会去哪里?”卢米安试着拧动把手,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偷偷望向里面。 房间收拾得还算干净,已没有他记忆中的血污,当然,也没有了路易斯.隆德这个人。 卢米安微微皱眉,手上用力,将房门推至半开,走了进去。 他看得出来,这间卧室有人类睡过的痕迹,无论是铺好的被子、床头的烟蒂、挂在椅子上的黑色外套,还是地上微不可见的脚印,都说明路易斯.隆德不久前还在这里活动过。 除了这些,卢米安还看到床底边缘有些许没擦掉的血渍油污。 “昨天确实生了孩子……”卢米安边点头边在心里自语了一句。 这时,他听到窗外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来。 他忙走到玻璃窗旁,侧过身体,望向外面。 马厩处,黑发蓝眼的路易斯.隆德内穿白色衬衣,外着黑色正装、深色长裤与皮鞋,边走边和上次循环里送姐弟俩去彼岸世界的车夫赛韦尔交流着什么。 他脸色颇为红润,走路的姿态沉稳有力,看得卢米安一愣一愣。 这是昨天才生了一个孩子的人? 而且还是剖腹产! 卢米安强忍住内心的惊骇,仔细听起路易斯.隆德和赛韦尔在说什么。 谁知,这俩家伙只是在交流除草种花的经验。 “怎么了?”见卢米安迟迟不出来,带着深色圆礼帽的莱恩也推门进入了这个房间,莉雅和瓦伦泰紧随其后。 卢米安忙压着嗓音,将路易斯.隆德的表现告诉了那三个外乡人。 莱恩认真听完,想了下道: “你知道‘大地母神’吗?” 达列日地区和费内波特王国有交界,牧羊人经常转场去那边,再加上姐姐的基础教育,卢米安对此一点也不陌生: “知道,费内波特那边信仰的神灵。” 莱恩点头道: “那位神灵掌管着生育,与此对应,还有治愈与生命等领域,这也体现在了相应途径的非凡者能力上。 “我不是说这里的事情与‘大地母神’有关,而是告诉你生育、治愈、生命往往是联系在一起的,既然路易斯.隆德能够生孩子,那他只用一天就恢复也可以理解。” “这样啊……”卢米安想想也觉得正常。 男人都能生孩子了,剖腹产后一天就活蹦乱跳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什么收获吗?”他询问起莱恩等人。 莱恩摇了摇头: “都是很正常的仆人房间。” “看来得到三楼去了。”卢米安莫名有些沉重。 三楼有普阿利斯夫人和行政官贝奥斯特的卧室、书房、日晒屋和起居室,等等,等等。 而这意味着极大的风险。 “好。”莱恩没有犹豫。 很快,四人潜入了三楼。 这里不少房间的门开着,走廊明亮了不少。 卢米安直奔主题,踏入了普阿利斯夫人和行政官贝奥斯特的卧室。 这里有铺着浅色天鹅绒被子的睡床,有摆放着睡前读物的小书架,有一个挂满各种衣物、非常宽敞的衣帽间,有放珍贵藏品的保险柜,有一组柔软而舒服的米白色沙发,有摆着五个相框和文件书籍的桌子,有铺满全屋的毛绒绒白色地毯…… 卢米安等人环顾了一圈,同时选择了那张桌子。 那里的书是常见的通俗小说,包括佛尔思.沃尔的大作《大冒险家5:疾病中将》,以及奥萝尔最新的一部作品《替身侦探》,文件则主要是达列日地区下发的各种事务,而相框内那五张照片,四张是普阿利斯夫人的,一张属于卢米安不认识的男性。 “没有行政官?”他颇为诧异地低语了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那四张照片都只有自己,穿着不同的盛装,摆出了不同的姿势,而唯一的男性照片竟然也不是行政官贝奥斯特的。 要知道,他可是这个家的男主人,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莉雅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行政官在这个家庭的地位可能也就和管家差不多。 “你见过谁家摆管家的照片吗?” “那这个男的是谁?”卢米安望向了最边上那个相框。 相框内是张彩色照片,那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红色衬衣,配黑色天鹅绒外套和裤腿有流苏的深色长裤,脚踏一双带鞋带的短靴,打扮得非常时尚。 他五官和普阿利斯夫人有点像,眉毛略显疏淡,棕眸明亮含笑,褐发理成了较为浮夸的三七分,嘴角正微微勾起,像是那种经常出入上流社会又带着点痞子气质的人。 总得来说,这男性五官不算出众,但让人感觉很顺眼。 “普阿利斯夫人的哥哥或者弟弟?”卢米安从样貌上做起猜测。 ps:求月票~ 第六十六章 婴儿床(求月票) 看着照片上的男人,莉雅仿佛在思考般道: “我们比收到求助信晚了两天出发就是为了搜集相关的情报。 “普阿利斯夫人的全名是普阿利斯.德.罗克福尔,对吧?” 她顿了一下才道: “我们调查过达列日地区的罗克福尔家族,发现没有普阿利斯这个人。” 在因蒂斯,女性嫁人后可以不改成夫姓,尤其名字中有个“德”,代表以前是贵族的那种。 ——“德”的因蒂斯含义是“来自”,后面的姓则是当初的封地。 “没有?”卢米安很有点惊讶。 他知道普阿利斯夫人有问题,并且是大问题,但没想到她可能连身份都是伪造的! 莱恩点了点头: “在达列日,罗克福尔是大家族,人数众多,甚至出了一名省议员,我们时间匆忙,来不及做更详细的调查,只能初步确认没普阿利斯这个人,倒是有個叫普利特的男性失踪有一年多了。” “普利特?”卢米安有问就提,“他和普阿利斯夫人是什么关系,我觉得挺像的。” 莱恩摇了摇头: “缺乏足够的情报,无法做出推测。 “我们知道的是普利特.德.罗克福尔信奉特里尔最流行的‘丹蒂主义’,弄出了很多私生子,被许多人憎恨和厌恶,这也许就是他不得不离开或者被迫离开达列日的原因。” “丹蒂主义?”卢米安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奥萝尔订阅的杂志和报纸要么偏女性向、故事向,要么以报道国家大事那种为主,间杂少数灵异类读物,不怎么涉及男士流行风向。 莉雅笑了一声道: “简单来说就是做打扮时尚、谈吐优雅、行事放荡的花花公子。” “还是特里尔人会玩,把偷情都包装成了一种思想一种主义一种流行风向。”卢米安大为感叹,顺便嘲讽了一句。 论偷情的自我修养,始终得看特里尔人,什么本堂神甫,在特里尔人面前,还只是个孩子。 ………… “最近这一年,特里尔修建了很多拱廊。”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内,奥萝尔抿了口侯爵红茶,对普阿利斯夫人、娜阿拉依扎等人谈起了最新的流行风向,“什么是拱廊呢,就是把一条街封起来,顶部覆盖玻璃,地面铺上大理石,两侧排列高雅华丽的商店,白天嘛,有光从上面投下,晚上则使用汽灯,不准马车进入,最出名的叫歌剧院拱廊街……” 普阿利斯夫人端着装红茶的白釉瓷杯子,明亮的棕色眼眸一直注视着奥萝尔,微笑听她讲述。 “听起来很让人向往啊……”娜阿拉依扎感慨了一句。 那直观地让人感受到了高雅、时尚、干净和明亮。 能从奥萝尔口中知晓因蒂斯最流行的东西是她们愿意受邀喝下午茶的主要原因。 聊了一阵,话题转移到了奥萝尔的作品上,集中于感情方面。 “爱情真的让人无法琢磨,难以把握……”普阿利斯夫人似乎有感而发。 所以,这就是你同时和很多男人产生爱情的原因?奥萝尔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望向了她,噙着浅浅笑意,略带叹息地说道: “有的时候,会因为他犯了错而生气,恨不得杀了他,送他去死,可他真的面对死亡了,又会忍不住去救他,还不肯告诉他,也许,这就是爱情……” ………… 行政官官邸,主人卧室内。 “或许普阿利斯夫人曾经也爱上过信奉‘丹蒂主义’的普利特,有了段禁忌的感情,所以不再被家族提及,只能随便找了个人嫁,并动用家里的关系,为他谋取了科尔杜村的行政官职务。”卢米安结合姐姐写的那些故事和桥段,有了一定的推测。 这能解释行政官贝奥斯特在家里地位比较低的原因。 “可能。”莱恩简单回应,转而说道,“继续搜查,但不要试图打开保险柜等东西,免得触发某种警报。” 卢米安等人立刻散开,搜查起别的地方。 可以“猎人”观察细微痕迹的能力,卢米安依旧没什么收获。 莉雅等人同样如此。 不得已,他们转移去了书房等地方,耐心做着搜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中,四人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有个关着的房间,对面是敞开的日晒屋,旁边是通往其中一座塔楼的阶梯。 搜索完日晒屋的莱恩将目光投向了莉雅。 莉雅抬手摸了摸头纱上悬挂的银色小铃铛,嘴里念念自语般走向了对面紧闭的木门。 这一次,那四颗铃铛都没有响。 莉雅松了口气,握住把手,轻柔地将木门推了开来。 这是一个很空旷的房间,中央位置摆着一张可以摇晃的婴儿床。 那婴儿床由棕色木头做成,安装在木制构架内,铺着很干净但略显陈旧的白色棉制襁褓,里面空空荡荡。 说这是普阿利斯夫人两个孩子曾经用过的婴儿房吧,房间里除了那张床,没任何玩具,只地面零星地散落着小麦、大麦、水稻、黑麦、燕麦等种植物,看起来颇为诡异。 而且,这些种植物保存得较好,似乎刚拿进来没几天。 瓦伦泰身上浮起了一层微光,走入房间,绕了一圈。 很快,他回到门口,对莱恩和莉雅摇了摇头: “没邪恶气息。” “好吧。”莉雅望向卢米安,“接下来去塔楼?” 卢米安对城堡的两座塔楼一直都很好奇,没想到今天会有机会去“参观”。 瓦伦泰出了那个奇怪的婴儿房,莱恩握住把手,打算将木门关闭,恢复原状。 就在这个时候,卢米安下意识往里面又望了一眼。 那由棕色木头做成的婴儿床轻轻晃动了起来! 可这个房间的窗户和对面日晒屋的落地窗都紧紧关着,走廊上也没有风吹过! “这……”卢米安的瞳孔一下放大。 注意到他的异常,莉雅也侧过身体,将目光投了进去。 那婴儿床还在轻轻晃荡,就好像棉制的白色襁褓上躺着一个看不见的、无形的婴儿。 下意识间,莉雅抬起右手,捏向眉心,仿佛想缓解眼睛的疲累。 她在准备打开灵视,看一看究竟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她头纱和靴子上的四个银色小铃铛叮叮当当响了起来,激烈急促地仿佛快要爆炸! 莱恩面色一凝,当即低喝了一声: “离开这里!” 说话间,他两步奔入了日晒屋,并侧过身体,撞向那里的落地窗。 他这是要打开一个直接脱离城堡的通道! 砰! 莱恩撞在了落地窗上,却没有玻璃破碎的哗啦声响起。 那排窗户上凸显出了一张张幼小孩子的透明面孔,有的似乎还是婴儿。 他们脸色青中泛白,莫名骇人。 被莱恩“撞”到后,他们同时张开嘴巴,“哇哇”哭了起来。 伴随着这哭声,整个城堡第三层变得极为黯淡,不同的墙上、玻璃上皆有幼儿的透明脸孔浮现。 他们有的在大哭,有的转动眼眸,木然望向卢米安、莉雅、瓦伦泰和莱恩等人。 仅仅只是被这么一注视,卢米安就感觉身体变得冰凉,不由自主开始颤栗,心中填满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下一秒,瓦伦泰身上亮起了暗金色的光芒。 这光芒如水,以环的形式往外急速扩散,迅速将卢米安、莉雅和瓦伦泰包容在内。 暖洋洋的感觉随之升起,卢米安体内的阴寒顿时消散一空。 他不再颤栗,内心充满了勇气,反手拔出了那把铁黑色的斧头。 与此同时,莱恩仿佛一下高大了许多,衣物被撑得满满当当。 他身周一点点晨曦般的光芒浮现了出来,迅速于他体表凝聚出银白色的全身盔甲,于他双手内组成一把宽大厚重的光之巨剑。 莱恩高举起这把剑,如一个巨人般劈向了面前的落地窗。 那一张张属于孩子的青白色脸孔发出一声声惨叫,在光之巨剑下飞快化成了青烟。 可玻璃窗并没有因此破碎,更多的透明脸孔凸显了出来,用尖利的哭声折磨着卢米安等人的耳朵和心灵。 “是谁闯入了城堡?” 一道女性嗓音高亢响起,层层叠叠回荡开来。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看到走廊另外一侧,从二楼上来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她四十多岁,棕发棕眼,长相还算不错,没什么皱纹,正是之前给路易斯.隆德“接生”的那个妇人。 此时,她套着灰白色的长裙,手里拿着把似乎能剪掉人类脑袋的巨大剪刀,仿佛刚从花园修理枝丫回来。 她望着卢米安等人,沉声说道: “你们该死!” ………… 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内。 普阿利斯夫人突然愣了一下,表情略有变化。 她随即放好手里的白釉瓷茶杯,笑着对奥萝尔道: “真是太抱歉了,我忽然想到家里有点事情,得立刻赶回去。” “啊?”奥萝尔心中一惊。 普阿利斯一脸遗憾地起身: “我原本还打算下午茶后留下来,继续和你交流你的作品和里面那些美好而璀璨的爱情。” “我很欢迎。”奥萝尔立刻做出回应。 “不行。”普阿利斯夫人摇起了脑袋,“那件事情和我的孩子们有关。” ps:求月票~ 第六十七章 邪术(求月票) 瓦伦泰也看到了那套着灰白色长裙的妇人,眼神憎恨表情冷峻地张开了双臂,做出拥抱太阳的动作。 一道无比明净无比灿烂的光柱凭空而降,落到了拿着巨大剪刀的目标身上。 四周瞬间被点亮,墙上、玻璃上凸显的一张张透明脸孔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消散一空。 而那妇人的身体明明已遭点燃,正在蒸发,却陡然消失不见。 这一幕,卢米安觉得很眼熟,之前他猎杀口器怪物的时候,对方也有类似的表现。 隐身! 当然,那妇人未必是隐去了身形,但肯定没有死,所以,卢米安一点也不欣喜,反而往高大了不少的莱恩靠拢过去。 覆盖银白全身盔甲、手持光之巨剑的莱恩是在场几个人里面让他觉得最能信赖的一个。 一看就特别能打特别擅长战斗! 这时,莉雅的背后,靠近塔楼入口的墙壁表面,其中一个脸色青白的孩童脸孔突然钻了出来,化成那個穿灰白色长裙的妇人。 她手中巨大的剪刀直接夹住了莉雅的脖子。 喀嚓! 莉雅的脑袋掉了下来,但没有血液喷薄,她的身体、她的头部迅速变小变薄,变成了一个破裂的纸人轻飘飘落地。 她套着无褶羊绒裙的身影于不远处的空气里勾勒了出来。 当的一声,脸部被银白面甲遮住的莱恩举起手中的“晨曦之剑”,一个跨步就来到莉雅刚才站立的位置,以斜劈的方式重重砍向那妇人。 那妇人抬起剪刀,试图格挡,却被连人带武器硬生生劈进了墙壁里。 她的身影又消失了。 穿着蓝色细呢外套的瓦伦泰背后,一张肿胀发青的面孔瞬间替换成了那名妇人。 她探出身体,剪向瓦伦泰的后脖。 “小心!”那妇人刚有出现,莉雅就高声喊了一句,提醒同伴注意。 瓦伦泰当即“哼”了一声,本就展开的双臂微微合拢。 他身周虚空顿时跳跃出一朵朵金色的、虚幻的火焰,它们连成一片,将那段走廊化成了散发着太阳气息的海洋。 那妇人被囊括在内,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身体在剧烈燃烧。 她又缩回了墙壁“里面”,还原为那张肿胀青白的脸孔。 这透明的面孔在金色而虚幻的火焰里瞬间消融为缕缕黑气,继而蒸发。 当! 莱恩的“晨曦之剑”又劈在了这个地方,让整座城堡都似乎在颤动。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堵住那妇人。 卢米安大概看明白了当前的局势,那个给路易斯.隆德接生的妇人与墙壁、玻璃表面那一张张透明的孩子脸孔是联系在一起的,既能让它们之一化成自己,又可以重新变回亡灵鬼魂的状态,从而躲避攻击,转移伤害。 也就是说,她随时能从城堡三楼任何一堵墙一扇玻璃处发动攻击,而莱恩等人的反扑没法真正地伤害到她。 有了这样的判断,卢米安立刻与落地窗、四周的墙壁拉开了距离,走到日晒屋的中间位置。 就在这时,地面和天花板上也凸显出了鬼魂般的一张张脸孔。 那妇人瞬间从卢米安脚后区域钻出,剪刀快速伸向了他的大腿。 卢米安心中一动,产生了强烈的危险感。 他顾不得确认袭击会从哪里过来,毫不犹豫就跳向半空,扑往侧面。 刺啦一声,他还是慢了半拍,大腿下侧被划拉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奔涌而出。 那一滴滴鲜血刚刚落地,随着已更换位置的妇人一指,它们就凝聚在了一起,抽长为薄薄的血色人影。 这血色人影毫不犹豫就转向翻滚到安乐椅位置的卢米安,向还在大量流血的他扑了过去。 而卢米安流的每一滴血液都成了它的养分,让它变得愈发清晰。 与此同时,卢米安不仅承受着剧烈的疼痛,而且还产生了浑身血液不受控制的感觉。 几乎是瞬间,莱恩猛地跳了过来。 身在半空的他高高举起了光之巨剑,狠狠劈在那血色人影上,将它“钉”在地面,与周围的透明脸孔一块击碎。 莉雅不知什么时候已翻到卢米安身旁,探出右手,按住了他大腿伤口上。 然后,卢米安惊愕地发现自己的伤口神奇地随着对方的右掌移动了,一路下行至血管不怎么丰富的小腿侧面。 血液的流出顿时减少。 那妇人猛然从天花板处往下探出了脑袋,棕色的眼眸变得很是幽深,内部则仿佛有炽烈的生命在燃烧。 卢米安小腿处滴落的血液一下被点燃,腾起春日阳光般的明媚火焰,它们飞快往伤口深处部往体内血管蔓延而去。 这个瞬间,卢米安有了生命在飞快流逝的感觉。 噗的一声,莱恩将那把光芒凝成的双手巨剑插在了地面。 他周围,也就是卢米安、莉雅所在的这片区域,一点点晨曦般的光芒浮现出来,充斥了所有空间。 在这片晨曦里,残余的血色人影飞快消融了,卢米安小腿处明亮美丽的火焰也迅速熄灭了。 而刚才那一秒的燃烧让他的伤口黏在了一起,竟初步止住了出血现象。 莱恩拔出巨剑,沉声喊道: “这里环境不对,必须离开!” 他的意思是那名妇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强大,几乎杀不死,锁定不了,主要还是城堡三楼这特殊环境给了对方极大的加成。 不等同伴回应,莱恩开始追逐那名妇人。 虽然比起能借助透明脸孔跳跃的敌人,他始终要慢一拍,但他完全不吝啬体力地竖劈、斜砍、直刺,依旧让对方每次探出身体都不敢停留,稍做攻击就赶紧转移位置。 配合瓦伦泰召唤来的圣光、制造出的金色火焰,两人短暂压制住了那名妇人,让莉雅和卢米安没怎么受到攻击。 抓住这个机会,莉雅跳上安乐椅,在周围的沙发、桌子、靠椅、摆件上来回奔跑——为了不接触地面。 这个过程中,她头纱和靴子上的银色铃铛不断在响,有时激烈有时暴躁。 卢米安已不敢停留于地面,站到了桌上,边注意着头顶天花板和下方地面,边打量起莉雅的举动。 有之前经验的他判断对方是在测试哪条路线能够逃离。 很快,莉雅停下了杂耍般的奔跑: “塔楼,去塔楼!” 她话音刚落,那妇人就从天花板上探出了身体,厉声喝道: “你们这群该死的!” 她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吐出,每一个单词都仿佛响在卢米安等人的脑海,让他们心跳加速,头晕眼花,极为恶心。 瓦伦泰强忍着不适,又张开了双臂。 一道明亮纯粹的光芒直接将那处天花板吞没了。 “走!”莱恩下达了命令。 卢米安当即跳下桌子,强忍住小腿的不适,踩着那一张张透明脸孔,率先奔向了塔楼,莉雅和瓦伦泰紧随其后,只有覆盖着银白色全身盔甲的莱恩没急着逃离,举着“晨曦之剑”,将探出身体的妇人又劈了回去,不让她阻拦同伴逃跑。 等莉雅等人进入通往塔楼的阶梯,他才转过身体,一个跳跃追了上去。 那妇人从侧面墙壁某张透明脸孔处又探出脑袋,发出一道尖利的叫声。 伴随这尖利的叫声,莱恩银白色的全身盔甲表面燃起了一层黑色的、邪恶的火焰。 莱恩一下就感觉体力在急速流逝。 没有犹豫,他解除了“黎明铠甲”。 点点晨曦般的光芒伴着黑色的火焰往四周飞散开来,消失在了半空。 莱恩提着光之巨剑,趁机一跳,完全脱离了城堡三楼,进入了阶梯。 此时,知道自己实力差得有点远且没法利用环境的卢米安跑在第二位,前面是银色铃铛轻缓作响的莉雅。 跑着跑着,莉雅一下顿住了脚步。 卢米安连忙刹住“车”,耳畔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随即望向前方,整个人都有点呆住。 这座塔楼并不大,甚至称得上狭小,有阶梯通往不同的射击口。 而这里的墙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孩子。 他们穿着不同的衣物,有的仿佛刚出生,有的已有三四岁模样,皆手脚如同鸟爪,尖端异常锋利。 凭借着自身的“鸟爪”,这些孩子就像林中的飞禽,全部栖息在了墙上,占满了大部分地方。 正常人类孩子的脸孔、身体,邪异锋利的“鸟爪”,超过百个的数量和不正常的休息方式组合在一起,看得卢米安头皮发麻,再次有了目睹路易斯.隆德生孩子时那种精神、眼睛、心灵都受到污染的感觉。 那些“孩子”还未注意到有人闯入,少部分正欢快地交流着不同的话题: “外面的天好蓝。” “我想出去。” “不行。” “妈妈说过,必须能够把爪子收起来,像正常人类,才能出去……” 这时,莱恩追到了三人身后,急声道: “你们离远一点!” 他随即转过身体,手持“晨曦之剑”,巨人般堵在了塔楼入口位置。 莉雅和瓦伦泰没去问为什么,分别狂奔起来,找到阶梯等障碍物遮挡自身,卢米安虽然不懂,但求生经验告诉他照做就行。 “你们滚下来!” 那妇人的声音尖利响起。 这每一个单词都钻入了卢米安等人的耳朵,让他们同时变得虚弱。 紧接着,那套着灰白长裙的妇人出现在了阶梯拐角处,而整座塔楼都洋溢着生命的气息,没有透明的青白脸孔浮现。 ps:求月票~ 第六十八章 净化(求月票) 看到莱恩不仅没有逃,反而拿着“晨曦之剑”堵在塔楼入口处,那套着灰白长裙的妇人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迅速调转巨大的剪刀,夹住自己的脖子,轻轻划拉了一下。 鲜红的血液顿时流了出来,伴随着她一声厉啸,仿佛有了自己生命般迅速往上下左右流淌,将整个人覆盖在内。 这就好像那妇人穿上了一套血色的全身盔甲。 她做这些事情的同时,莱恩双手倒握“晨曦之剑”,单膝跪了下去。 噗的一声,他将那把光芒凝聚成的双手巨剑插入了面前的石制地板内。 那巨剑随之崩解,化作一片又一片晨曦般的光点。 它们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组成了闪烁而狂暴的飓风,向着前方席卷而出。 这光之风暴所过之处,石板地面被生生削薄,阶梯有的被抹平,有的出现夸张的裂痕,而那妇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就被彻底吞没。 她体表的血色盔甲支撑了一秒,完全粉碎,消融在了光里。 而这一次,她离开了三楼那特殊的环境,置身于充满生命力的地方,再也没法利用那一张张青白透明的脸孔转移位置,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出现一道又一道细小的血色裂痕。 那裂痕急速扩大,瞬息间就变成了切割开那妇人的狰狞伤口。 她的惨叫声回荡之中,她的身体四分五裂,变成了肉块,而那些肉块和她的灵还在不断地受到光芒风暴的摧残,直至飓风平息,一个变得更碎,一个消散一空。 虽然莱恩竭力控制着不让“光之风暴”影响其他方向,但全力攻击之下,还是力有不及,将侧方的墙壁、后面的阶梯都破坏了不少,要不是卢米安、莉雅和瓦伦泰按照他的吩咐,提前找好了遮挡物,现在或多或少都会受伤。 “哇!”“哇!”“哇!” 那些攀爬在墙上的鸟爪孩子受到惊吓,同时放声大哭。 这让卢米安等人的耳朵嗡嗡嗡作响,仿佛遭受了噪音攻击。 “走!”莱恩转过身体,砰地撞向附近受损最严重的墙壁。 哗啦,那墙壁破裂开来,大量石块纷纷往下掉落。 那里随之出现了一個可供人类钻过去的大洞。 等瓦伦泰、卢米安跑了过来,莱恩一只手抓住一个人,提着他们的肩膀,直接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跳向城堡外面一株树木。 砰!他身在半空,蹬了那树木一脚,由直直下降变成了斜向横飞,远离城堡着陆。 莉雅自行跳出,借助城堡外墙的凸起,一层层快速下降,一两个呼吸就落到了地面。 树木剧烈摇晃中,莱恩、卢米安和瓦伦泰等了莉雅几秒,和她会合后才奔向山丘后方,抢在其余仆人追赶过来前原路离开。 ………… 不到一分钟后,塔楼入口处,破裂的大洞旁。 穿着灰蓝色蓬松长裙的普阿利斯夫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审视起四周。 攀爬在墙上的那一个个孩子急促地喊起妈妈,控诉外来者的野蛮和残暴。 普阿利斯夫人没有说话,面沉如水。 ………… 科尔杜村侧面的树林内。 卢米安等人停了下来,回望向城堡位置。 莉雅正要说话,突然皱起了眉头。 “我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很近!”她侧头询问起莱恩等人,“你们有听到吗?” 卢米安吓了一跳,忙仔细倾听起来。 隐隐约约间,他听到了哇哇哇的婴儿哭声,但不像莉雅描述的那么近,甚至显得很遥远。 “听到一点。”莱恩如实说道。 瓦伦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有了点变化。 几乎是同时,莉雅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一只手本能地按向小腹位置——那里有明显的鼓胀和蠕动。 瓦伦泰连忙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按在莉雅头顶。 紧接着,他沉声说出了卢米安刚学过没多久的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太阳!” 一滴滴金色的半透明液体凭空凝聚了出来,洒在莉雅身上。 莉雅体表顿时腾起了一阵阵虚幻的黑烟,表情时而扭曲时而正常。 终于,她小腹缩回了原本状态,不再蠕动。 “呼……”莉雅吐了口气道,“差点就成怪物的便宜妈妈了,还好及时处理,它还没来得及扎根。” 她脸带微笑,即使刚经历了那么诡异那么可怕的事情,也看不出有什么恐惧和不安。 感叹完,莉雅转向卢米安、莱恩和瓦伦泰: “你们要不要也用圣水净化一下?我怕你们不知不觉也当上妈妈。” “好!”卢米安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但瓦伦泰没立刻走向他,而是来到莱恩身旁,将手按在了他的头顶。 “太阳!” 又是刚才那个古赫密斯语单词,又是一滴滴金色液体凝聚。 圣水洒落中,莱恩身上没有一点异常。 瓦伦泰又净化起自己,同样未有虚幻的黑烟蒸发而出。 处理好同伴,他才走到卢米安旁边,探手按住了这名“猎人”的脑袋。 “太阳”! 随着那个古赫密斯语单词的回荡,随着那一滴滴半透明液体的下落,卢米安霍然感觉到了痛苦。 那痛苦来自他的心脏,仿佛有条蛇在那里钻来钻去,试图离开。 它每钻一下,都让卢米安心脏或加快或失速,极其难受。 下一秒,他耳畔隐隐又听到了那似乎来自无穷远处又仿佛就在旁边的神秘声音。 幸运的是,这不像梦里那么清晰,不至于让卢米安直接进入濒死状态。 就在卢米安快要忍受不住时,瓦伦泰停止了净化,冷峻点头: “你也没什么问题。” 呼……卢米安悄然吐了口气,有种在死亡边缘跳了个舞又被拉回来的感觉。 此时,他大概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照那位神秘女士的说法,他属于已经被某位隐秘邪神重度污染的人,靠着那位伟大存在及时的封印才能保持正常人的状态。 这样的他接受圣水的净化就如同恶魔亡灵拥抱圣光一样,肯定会出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他本人就属于需要被净化的邪神污染物! 还好,还好,瓦伦泰要是再坚持一会儿或者再强力一点,就算有那位伟大存在的封印,我也会暴露出异常……以后不能再接受净化了,甚至不能找人驱邪,我就是需要被驱的那个邪……卢米安一阵庆幸,没让残余的痛苦浮现于脸上。 见同伴们都接受好净化,消除了隐患,莱恩当即说道: “我们现在去村子边缘,会触发循环的地方。 “普阿利斯夫人要是找到线索,追赶过来,而我们又打不过,就尝试逃离,重启循环。” 见瓦伦泰明显不解,莱恩补充道: “我担心如果在循环里死过一次,解除循环后会有些问题,所以,现在能不死还是尽量不要死。” “好。”莉雅抢在瓦伦泰发表狂热言论前答应了下来。 见两个同伴都做出一致的决定,瓦伦泰只能点了下头。 这时,卢米安扫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道: “你们去吧,我回家了!” “你不担心普阿利斯夫人找伱?”莱恩疑惑皱眉。 卢米安笑了: “我不像你们,我进了塔楼后,一直在躲避那些怪物孩子的视线,没有被他们看到,那个见过我的接生婆又被你们彻底干掉了,好像连灵都没法通,普阿利斯夫人怎么可能猜到这么高端这么厉害的潜入团队有我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你们想想,你们来科尔杜前,都没人尝试潜入城堡,你们一来,立刻就有事情发生了,不怀疑你们怀疑谁? “我跟着你们逃跑,反而会被拖下水!” 莱恩、莉雅和瓦伦泰一时无言以对。 明明是这小子策划的行动,为什么到了最后,明面上却似乎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自己等人就这么背上了全部的“罪名”? “再见!如果普阿利斯夫人不敢对付你们这些官方非凡者,循环没有重启,那我们明天老酒馆见!”卢米安挥了挥手,边往树林边缘跑去边提醒对方,“保重,我的卷心菜们!” 出了树林,卢米安的表情一下凝重。 他不跟着莱恩等人逃跑并不只有刚才说的那个理由,那更多是借口。 他主要目的是立刻回家,和奥萝尔会合。 奥萝尔一邀请普阿利斯夫人喝下午茶,立刻就有人潜入城堡,属于很容易就被想到的嫌疑人。 卢米安要赶紧告诉姐姐,如果普阿利斯夫人来质询和灭口,不要硬撑,直接出卖那三个外乡人,并接受普阿利斯夫人的囚禁,找有价值的秘密钓她一段时间,不让她当场杀人。 活着才有希望! 哪怕在循环里,也不能轻易言死,免得解除循环后出什么大问题! 而普阿利斯夫人追赶上莉雅等人后,要是她赢了,莱恩他们三个总有一个能触动循环,“消除”记忆,如果她输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蹬蹬蹬,卢米安强忍着小腿处的疼痛,穿过村里道路,跑回了家中。 看到奥萝尔在门口张望,活得好好的,他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吧?” “没事吧?” 姐弟俩同声问起对方。 ps:求月票~ 第六十九章 他?(求月票) 面对姐姐的关心,卢米安摇了下头: “没有。” 他左右看了一眼道:“进去再说。” 到了靠近灶炉的地方,他先简单提了提自己和莱恩他们的探索过程,接着告诉姐姐,等会要是普阿利斯夫人来袭击他们,千万不要犹豫,赶紧投降,出卖那三个外乡人。 以他在城堡内的遭遇和看到的种种现象,卢米安不觉得姐弟俩联手能打得过普阿利斯夫人,那个“接生婆”他们都未必能应付。 奥萝尔静静听完,忍不住笑了一声: “从理性上讲,你的对策确实是最好的,可怎么让我感觉怪怪的,就跟变成了小说里的反派一样,而且还不是主要反派,有魅力的那种。” “重要的是结果。”卢米安向姐姐强调,“按你的话说就是,忍受屈辱,负担重任,保存有用的身体,等待将来展现价值。” “……”奥萝尔忍不住抬手扶了下额头,“我平时是不是教你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是的。”卢米安“诚恳”点头。 奥萝尔翻了个白眼: “好啦,我明白了,不到最紧要的关头,我不会和普阿利斯夫人硬拼的。 “刚才普阿利斯夫人发现警报被触动,想要离开,我也没有强行拦住她,只是表现出不舍,和她又多聊了快一分钟。 “嗯,仔细说说你们搜查的细节。” 她一边走到餐桌旁边坐下,摆出倾听的姿态,一边注意着周围,防备普阿利斯夫人携带怒火过来质问。 卢米安抽出餐桌另外一侧的椅子,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讲起探索的收获和战斗的过程。 听着听着,奥萝尔的表情逐渐变得有点古怪,越来越古怪。 “怎么了?”卢米安注意到了姐姐的异常。 奥萝尔斟酌了好一会儿,带着那种古怪的表情反问道: “普阿利斯夫人的卧室有张男人的照片,而那個男人和她长得比较像,疑似她的兄弟?” “嗯,那三个外乡人说可能是罗克福尔家族失踪的一名成员,叫普利特。”卢米安转述起莱恩他们的话语,包括“丹蒂主义”和大量私生子。 他最后补了一句:“根据那三个外乡人的调查,罗克福尔家族明面上没有普阿利斯这个人。” 奥萝尔轻轻颔首,吐了口气: “那我基本能确定我的猜测是对的了。” 她脸上那种古怪的表情并未消退,反而更明显了。 “什么猜测?”卢米安一脸不解。 奥萝尔看了他一眼道: “也许,普阿利斯夫人就是失踪的普利特。” “啊?”卢米安震惊,“他们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普阿利斯夫人还生过两个孩子!” “谁知道是不是她亲自生的,也许是行政官生的呢?”奥萝尔嗤笑着反驳了一句,“就算真是普阿利斯夫人生的,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神秘学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你想想,路易斯.隆德一个男人都能生孩子了,那普利特变成女性也没什么不可能。” “道理上是这样没错,可……”卢米安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奥萝尔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我之所以敢这么猜,而那三个外乡人没类似的灵感,是因为我听说过,不,见证过一件事情。 “你还记得‘猎人’的相邻途径是哪条吗?” “‘刺客’。”卢米安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当初还为这个明显比“猎人”好听的名称心动过。 “在我们组织,呃,就是卷毛狒狒研究会里,有位男士很喜欢当‘刺客’,选了这条途径。”奥萝尔带着古怪的表情道,“后来,一次聚会里,他一脸忧郁和烦恼地告诉我们,‘刺客’到了序列7,需要服食的魔药叫‘女巫’。” “‘女巫’?”卢米安一听到这魔药名称,就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对,‘女巫’,在神秘学世界,‘巫师’和‘女巫’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伱以前总是混淆,时不时就说我是女巫,我听得心里怪怪的。”奥萝尔趁机教育了一句,“很显然,喝下‘女巫’魔药会变成女巫,扮演女巫,身体也将完全转变成女性。” 嘶……卢米安轻轻吸了口气,分外庆幸自己获得的第一份材料是“猎人”非凡特性。 如果拿到的是“刺客”相关,以他当时急切到不想做挑选的心态,大概率已经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后来呢,那位喝了吗?”他忍不住问道。 奥萝尔微笑回答道: “他为难了很久,既不想变成女性,又不愿意从此停留在序列8,直到有人劝了他一句,‘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之后的某次聚会里,我又遇到了他,不,那个时候已经是她,一位很漂亮很有魅力的女性。” “……”卢米安一时无话可说。 奥萝尔笑吟吟看着他道: “以后,你到了序列5,如果拿不到‘猎人’途径的序列4材料,可以考虑‘魔女’途径的序列4,对,‘刺客’途径又叫‘魔女’途径……” 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情变大的表情。 “魔女”……卢米安深切地感受到“刺客”这个名称真的很有迷惑性。 神秘学世界处处危险啊! 他忙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这么看来,普阿利斯夫人真可能是花花公子普利特。” 连“刺客”都能变“魔女”,一条可以让男人生孩子的途径大概率也能让男人变成女性。 奥萝尔点了点头,警惕地望了眼窗外: “我怀疑普阿利斯夫人也是到了特定的序列才变成女人,不得不以失踪的方式告别家族,免得被官方发现异常,嗯,按照那位神秘女士的说法,神灵恩赐的力量也可以用序列来划分。 “她这条不正常的途径应该还包含促进生育、利用生命、驾驭亡灵的力量。” “利用生命、驾驭亡灵”是她从卢米安等人和“接生婆”的战斗推测出来的。 这也和彼岸世界“夜夫人”被众多亡灵追随的表现一致,而那位长得很像普阿利斯夫人。 说到这里,奥萝尔突然“呃”了一声。 “怎么了?”卢米安小心询问。 姐姐不会又想到什么吓人的真相吧? 奥萝尔皱眉看着弟弟道: “下午茶的时候,普阿利斯夫人突然说什么爱情难以琢磨,明明因为他犯了错,希望他去死,但他真正面对死亡了,又忍不住去救,还不肯告诉对方。 “我当时很不解,可也没太在意,现在回想,她是不是有潜藏的意思,特意这么一说呀?” 卢米安也是疑惑: “她救人,她什么时候救人了……” 霍然间,他停了下来,望向奥萝尔。 姐弟俩同时想起了彼岸世界内,“夜夫人”带走亡灵,间接救了他们的事情。 “可那是上个循环的事情了……”卢米安刚想否定,却说不下去。 他和奥萝尔看着彼此,发现对方眼睛里都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如果普阿利斯夫人指的真是那件事情,那意味着她能在循环里保留记忆,至少是一部分记忆! “不会吧……”奥萝尔低声自语起来,“算了,先当是真的,宁愿把敌人想的厉害一点也不能大意。” 卢米安表示赞同,接着想到一件事情: “奥萝尔,呃,姐姐,结合普阿利斯夫人原本可能是男性这点,她爱上的那个人是你?” “我又没做什么错事,明明是你偷窥了路易斯.隆德生孩子,普阿利斯爱的那个是你才对。”奥萝尔应激做出反驳。 卢米安下意识说道: “可能她认为我是被你指使的。 “我平时和她没什么接触,就带人撞破她和本堂神甫偷情那次被她戏弄了一下,而你时不时和她讨论文学作品、流行风向,偶尔还去她家借小马骑。” “咦……”奥萝尔语调上扬,露出嫌弃的表情,“那她还给我介绍结婚对象?你不是说,都不怎么样,甚至很差吗?” 卢米安想了下道: “可能她是想利用这种方式摧毁你对男人的兴趣,再慢慢引诱你靠向她……” “你平时都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奥萝尔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 卢米安不仅理直,而且气壮: “你的小说啊。 “你有本小说就写了类似的桥段。” “是吗……”奥萝尔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阵,她望向窗外道: “这么久了,普阿利斯夫人还没来找我们麻烦,循环也没有重启……” “可能她不想杀掉那三个外乡人,这种官方派出来的调查员,一旦被真正杀死,也许会有更大的麻烦到来。”卢米安做起猜测,“而她并不知道我有参与,也就没有怀疑你。” 目击者已经死了,其他人都没看见他。 奥萝尔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自嘲了一句: “这等得我都没心情准备晚餐。” 卢米安突然有了灵感: “要不我去城堡看看?” “犯罪者回现场吗?”奥萝尔笑了一声。 卢米安点了下头: “我去看下城堡那里是个什么情况,反正普阿利斯夫人应该没怀疑我。 “啊,对了,我还没摘郁金香,正好以你要制作香氛为借口,向他们要几朵。” 明面上,奥萝尔和普阿利斯夫人是朋友,卢米安这么做完全没有问题。 奥萝尔想了几秒道: “可以试试,但再等一等,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普阿利斯夫人不会来找麻烦。 “嗯,要是半个小时内你没有回来,我就去村子边缘触动循环,直接重启。” “好。”卢米安答应了下来。 ………… 他再次抵达行政官那座城堡时,太阳已经到了山后,天边尽是染着红色的云朵。 卢米安穿过花园,来到敞开的正门外面,对守在那里的男性仆人道: “我姐姐奥萝尔打算制作一种香氛,不知道能不能向普阿利斯夫人借几朵郁金香?” 穿着红色上衣白色长裤的男性仆人没什么异常地回答: “我去问下夫人。” 他连忙转入城堡,过了一阵才出来: “夫人说,你直接去花园摘就行了。” 真没怀疑我啊?而且,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卢米安没试图进城堡,走入花园,寻找起郁金香。 他看到那些花朵时,也发现旁边有位女仆在阴影里修建花树的枝丫。 擦身而过的途中,卢米安随意地打量了那位女仆一眼。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那女仆四十多岁,棕发棕眼,面容姣好,没什么皱纹,俨然就是那个和瓦伦泰等人大战了一场最终被莱恩彻底杀死的“接生婆”! 此时此刻,她正活生生站在卢米安旁边,脸庞仿佛被花草树木染上了一层阴影。 ps:求月票~ 第七十章 通灵(求月票) 看到“接生婆”的那一刻,卢米安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她还活着? 我明明看到她被莱恩杀死了,灵也被摧毁了! 卢米安记得很清楚,“接生婆”最后变成了满地的血肉小块,有的部位甚至都找不到了。 这tm是撞鬼了吧!不对,有呼吸声!卢米安联想到姐姐某些小说的片段,心脏由停滞瞬间转变为狂跳。 要不是那“接生婆”看到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修剪着花树的枝丫,他多半已经应激做出反应。 喀嚓,喀嚓,一根根杂乱生长的细小树枝掉落于地,惊醒了呆滞的卢米安。 他下意识往前迈步,走向郁金香盛开的地方。 “接生婆”没有阻止他,甚至没有转过身体。 卢米安忍不住又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神情专注,动作认真,侧脸被花草树木带来的阴影衬托得很是黑沉晦暗。 不敢再停留,卢米安摘了几朵郁金香就离开了行政官的城堡。 一直到返回村里,他的心脏依旧在扑通扑通乱跳。 平复了下情绪,见时间还早,没到让奥萝尔主动触发循环的节点,卢米安往雷蒙德.克莱格家走去。 这同样是两层建筑,但比起卢米安和奥萝尔家,它明显更陈旧,更破烂,也更狭小,外墙凸显出石头的灰色,爬了不少绿色的植物。 此时,克莱格家的大门敞开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左侧的灶炉、右边的桌子和后方那一个个木桶。 根据卢米安的记忆,那些木桶是用来储物的,它们隔离出来的一片空间内有两张简陋的木床,分别属于雷蒙德和他的妹妹。 卢米安没有敲门,和往常一样径直走入了克莱格家。 雷蒙德的姐姐和妹妹在帮她们的母亲准备晚餐,雷蒙德的父亲皮埃尔.克莱格则坐于木桌旁的椅子上,闷闷喝着廉价葡萄酒。 “听说雷蒙德不见了?”卢米安抢先询问起皮埃尔.克莱格,一脸关切。 皮埃尔.克莱格比之前仿佛又老了好几岁,脸上不多的皱纹愈发明显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卢米安,又疑惑又惊讶地询问: “你不知道?” 这个时候,雷蒙德的母亲、姐姐和妹妹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侧身望向卢米安。 卢米安说着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话: “我这段时间在忙自己的事情,好几天没见雷蒙德了。” 皮埃尔.克莱格已经打探过,知道卢米安说的是真话,否则怀疑是这混蛋小子教唆雷蒙德离家出走的他今天下午就上门质问对方了。 “前两天的下午,他们说是29号,雷蒙德出去后,再没有回来。”皮埃尔.克莱格神情沉郁地说道,“我们一直在找他,他两個兄弟现在都还在外面找他,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卢米安想了下道: “他平时一直说不想去学牧羊,可身上又没什么钱,不可能自己离开,我看看他有留下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非常自然地走向一楼后面那一个个木桶,从它们的缝隙间穿过,抵达了雷蒙德的睡床前。 这睡床很简陋,仿佛就是几根木头拼成,但铺着的灰蓝色床单、塞着秸秆等物的枕头、有缝补痕迹的被子都很干净,一看就经常有清洗。 这是因为奥萝尔很爱干净,不允许家里和身上出现虱子等东西,连带卢米安也养成了这个习惯,于是,在和经常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相处时,他会有意识地督促他们搞好个人卫生,不允许那几个家伙整天肮肮脏脏,和虱子跳蚤打交道。 雷蒙德等人要是哪段时间偷懒,被他发现又长上了虱子,肯定会惨遭恶作剧,甚至可能被强行推到河里,不洗也得洗。 经过几年的压迫,雷蒙德回到家里都会习惯性地帮忙清理环境。 “我们没找到留言。”皮埃尔.克莱格跟到了这片区域,满脸愁苦地说道。 卢米安坐到雷蒙德的床边,将手伸向了枕头底下。 那里有两件东西,分别是有裂缝的暗红色吸水钢笔和写着许多单词的作业本。 雷蒙德对知识很渴求,但没什么机会接受教育。 在罗塞尔大帝那个年代,科尔杜这种乡村都是有建立义务制乡镇学校的,地点就在行政官如今工作的那栋建筑——它还设有征兵办公室、新兵体检委员会等机构,只是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到了最近几十年,很多乡村已经没有学校,人口多一点的,教会还会举办周日学校,科尔杜村这种只能靠原本接受过教育的长辈抽空指导孩子,一代代下来,有的年轻人又成为文盲了。 卢米安心情好的时候,总是宣称自己要筹钱喝酒,于是把用旧的钢笔和作业本低价卖给雷蒙德、阿娃等人,顺便再教他们认识一些单词。 每次学习的时候,雷蒙德都非常认真,就像他练习格斗和上山帮牧羊人制作奶酪赚取报酬一样。 他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卢米安拿出那支钢笔和那个作业本,凝望着它们,好一阵没有动作。 “我找本堂神甫看过了,他说这写的都是很简单的词语,构不成句子。”皮埃尔.克莱格叹了口气道。 卢米安翻看起那个作业本,只见上面的字迹随着页码的变化,由凌乱、难看逐渐变得还算可以接受。 “确实没有留言。”他先是附和了皮埃尔.克莱格一句,接着又道,“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暗码,可以转译成某个句子。你应该听过类似的故事吧,奥萝尔给村里很多孩子都讲过,他们回家有提到吗?” 这包括雷蒙德的弟弟和妹妹。 “有讲过。”皮埃尔.克莱格点了点头。 科尔杜村的村民如果没钱去酒馆,夜晚往往会在厨房聚会,聊天说笑讲故事,而第一次受到邀请,上门做客的人,需要按照因蒂斯每个地方都差不多的礼节带上一瓶酒,可以很廉价。 皮埃尔.克莱格就是在这种聚会上听小儿子讲过类似的故事。 卢米安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举了举那个作业本: “我拿回去给奥萝尔看看,看她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好。”皮埃尔.克莱格不觉得这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出了木桶围住的区域,卢米安往门口走去,皮埃尔.克莱格重新坐了下来。 走了几步,卢米安听见皮埃尔.克莱格在那里叹息自语: “他不想学牧羊可以告诉我啊,为什么要走…… “再过段时间,我们家就发财了,不需要去学牧羊了……” 发财?卢米安心中一动,转过身体,故作好奇地问道: “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吗?” 皮埃尔.克莱格没有看他,低着脑袋,闷闷说道: “我们家的星座快改变了,运气会变好……” 这……卢米安听得心里有点发毛。 “谁告诉你这个的?”他追问了一句。 皮埃尔.克莱格没有回答他,依旧在那里自怨自哀。 ………… 回到家里,卢米安第一时间将“接生婆”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姐姐。 奥萝尔皱了皱金色的眉毛: “未必是活人。” “啊?”卢米安愣了一下。 奥萝尔边思索边说道: “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吗?普阿利斯夫人所在那条途径很可能有驾驭亡灵的力量,那也许是活尸。” “可我没开灵视就看到了,而且,她身上也没有缝补的痕迹,当时她可是被莱恩砍成很多小块的。”卢米安回忆着说道,“还有,我听见她有呼吸声!” 说到这里,卢米安顿了一下: “不过,她确实有点呆滞,表情很阴郁,眼睛也不够灵动,很像,很像娜罗卡!我上上次循环里夜晚看见的那个娜罗卡,主动走入彼岸世界的那个娜罗卡!” 那个脸色青白眼睛木然的娜罗卡。 当然,“接生婆”明显要更接近活人一点。 奥萝尔轻轻颔首道: “某种特殊的、更接近亡灵的状态?” 她推测不出答案,只好示意卢米安说别的事情。 卢米安将城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状态和雷蒙德父亲的话语详细讲了出来。 奥萝尔安静听完,点了点头道: “普阿利斯夫人看起来不太想追究城堡的事情,也不知道在顾忌什么…… “还有,你们的发现确实证明村里一部分异常和她相关,但她似乎不涉及循环……” 她的意思是,普阿利斯夫人关系的异常主要是生育、死亡、灵魂和彼岸世界,没有时间的循环。 “我也这么觉得。”卢米安之前探索时就有这样的体会,“看来本堂神甫他们背后那个人大概率不是普阿利斯夫人。” 他联系雷蒙德父亲的话语,自行猜道: “散播做某件事情可以影响星座,获得好运的那个人?” 奥萝尔“嗯”了一声: “明天做个调查,晚上看能不能通灵雷蒙德。” ………… 用过晚餐,到了夜里,奥萝尔见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布置祭坛。 她这次依旧是向自己祈求,所以只摆了一根蜡烛,但蜡烛换成了由深眠花等材料制成的另外一根。 按照流程点燃蜡烛后,奥萝尔圣化银制匕首,制造出灵性之墙,接着将夜香草、月亮花等制作的纯露滴在橘黄的火焰上,激起一阵迷蒙的雾气。 见前置准备已完成,奥萝尔望了眼祭坛上的作业本,退了一步,用古赫密斯语道: “我!” 随着这个单词的吐出,她眼眸变得幽深,周围仿佛有无形的风在盘旋。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这是她说出的第二句,改为了赫密斯语。 ——因为她不知道雷蒙德的灵在哪里,所以没法直接通灵,只能以召唤的办法尝试一下,而她作为野生非凡者,不敢向掌管这个领域的“黑夜女神”祈求,只能依靠自己,成功的概率不会太高,除非雷蒙德的灵确实就在科尔杜村内某处,距离很近。 奥萝尔继续诵念: “徘徊于科尔杜村的灵; “名为雷蒙德.克莱格的男子; “这个作业本的主人……” 橘黄的烛火突然摇晃,吸收周围的迷雾,变大了少许。 它的光芒随之荡起阵阵涟漪,染上了幽蓝的色彩。 奥萝尔额头见汗,开始向各个材料借取力量。 呜的风声里,一道人影浮现在了幽蓝火焰的上方。 在早已开启灵视的卢米安眼中,那身影呈半透明状态,棕发褐眸,长相普通,正是雷蒙德.克莱格。 他确实还在村里。 此时的雷蒙德身体鼓胀,脸庞发白,眼角是一滴滴血色的泪水。 这……奥萝尔明显愣住。 循环重启后,雷蒙德只是失踪还没被淹死啊,怎么灵就成这个样子? 也对啊,他要是没被淹死,又怎么会变成灵? 互相矛盾了…… 疑惑之中,奥萝尔开口问道: “雷蒙德.克莱格,你为什么会失踪?” 雷蒙德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尖利喊道: “他们淹死了我!” ps:求月票~ 第七十一章 地底(求月票) 他们?卢米安听到雷蒙德的回答,很是诧异。 他原本以为雷蒙德是“自行”溺死在河里,成了某位存在的祭品,可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人的参与,不只是无形的力量将雷蒙德拖入水中。 “他们是谁?”奥萝尔问出了这个问题。 雷蒙德神情扭曲而僵硬,眼神既充满痛恨又显得呆板,他异常愤怒地喊道: “蓬斯.贝内,是蓬斯.贝内和他的人! “他们把我按在了水里!” 我们和阿娃离开水边后,蓬斯.贝内和那几个打手出现在雷蒙德上岸的地方,将他按到河里,活生生淹死,成为了祭品?卢米安根据雷蒙德的只言片语还原起当初的情况。 整个四旬节庆典完全变成了向邪异事物献祭的仪式! 奥萝尔进一步询问起细节,可雷蒙德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几句话,似乎这就是他全部的记忆。 呼,果然错过通灵的最佳时间了,只能收获残余的执念……奥萝尔想了一下,打算问一件雷蒙德可能会有深刻印象也可能不会有的事情: “他们是不是把你献祭给了某位存在? “祂有什么特点,祂在哪里?” 奥萝尔这次学聪明了,没直接问完整的尊名,只打算搜集一些侧面的情报来辅助判断。 她相信,雷蒙德被献祭的过程中,如果他的灵还有知觉,那肯定能“看”到“听”到感觉到某些事物,并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反之则不会。 雷蒙德怔在了那里,眼角染成血色的透明泪水越来越多。 卢米安沉着一张脸,看着这样的他,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握紧。 突然,雷蒙德大叫了起来: “地底!教堂地底!” 什么?奥萝尔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结合她的问题,雷蒙德分明在说,他作为祭品被奉献给的那位隐秘存在就置身于教堂的地底! 不可能吧,现在是第五纪,神怎么会行走于地上?奥萝尔定了下神,认为是雷蒙德的灵只剩部分执念和些许灵性,对问题的回答非常混乱,总是执着于那么几個点,也就是说,他未必是在指证那位藏于教堂的地底,只是产生了一种应激的反馈。 但不管怎么样,不管雷蒙德是在做真实的回答还是重复自身的执念,教堂的地底都必然有问题,藏着献祭仪式的关键部分! 奥萝尔只希望那里藏着的隐秘不要太过可怕不要非常夸张。 她又问起别的事情,雷蒙德的灵只会重复“他们淹死了我”、“蓬斯.贝内”、“教堂地底”等回答。 见不会有另外的收获,奥萝尔结束通灵,看着雷蒙德的身影消失在烛火上方,看着祭坛染上的幽蓝色彩飞快退去。 她解除掉灵性之墙后,发现卢米安在那里怔怔出神,没有说话。 “在,想什么?”奥萝尔伸手于弟弟眼前晃了晃。 卢米安扯起嘴角,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在后悔昨天揍蓬斯.贝内的时候没怎么用力。” 虽然他也有给蓬斯.贝内一记膝顶,让对方收获了很大的痛苦,但考虑到要等待第十二夜,能不激化和本堂神甫他们的矛盾就暂时不要激化,还是理智地收了力气,没直接把蓬斯.贝内变成残疾人。 “会有机会的。”奥萝尔宽慰道。 卢米安点了点头,“呵”了一声: “其实,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四旬节之前,不仅是我们害怕激化矛盾,本堂神甫他们也害怕,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开始仪式。” 也就是说,他真要让蓬斯.贝内受到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势,本堂神甫他们大概也只会装出要报复的样子,不采取真正的行动。 他们会一直隐忍到四旬节,而不管卢米安有没有得罪他们,四旬节庆典一“开始”,全村还正常的人都会是他们的目标。 奥萝尔明白卢米安想表达的意思,轻轻颔首道: “你自己决定怎么报复蓬斯.贝内。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到了四旬节,本堂神甫他们获得强大的力量后,我们该怎么存活下去,活到第十二夜。” 卢米安顿时陷入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奥萝尔说起自己的想法: “目前来看,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和那三个外乡人联手,二是想办法提升自己。” 她迟疑了一下又道: “如果能确定普阿利斯夫人和循环没有关系,也被困在了这里,甚至可以和她适当地合作。” “啊?”卢米安听得很是愕然。 普阿利斯夫人那么恐怖那么邪异的一个非凡者! 奥萝尔叹了口气道: “我故乡有位哲人说过,做事的时候要分清楚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团结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 “嗯,教堂的地底肯定有问题,藏着关键线索,四旬节之前,我们一定得探一探,之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据奥萝尔所知,这个世界大部分教堂都有地下区域,有的是用来存放封印物,有的则安葬重要人士的的尸骸,科尔杜村这座教堂虽然既没有封印物,也不存在需要安葬的重要人士,但修建时还是按规制配备了一个不小的地下室。 “好。”卢米安答应了下来,“我明天找那三个外乡人商量。” 他转而提及雷蒙德的状态: “他为什么只会说那么几句话?不是成功召唤出他的灵了吗?” 奥萝尔又一次叹气: “通灵有一个关键时间点,死后一小时内。 “超过一小时,亡者的灵会飞快消散,不再有原本的记忆,只剩最放不下的一些想法、情绪和画面,用我故乡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执念。” 卢米安听得微微点头: “等下次循环,我们一开始就召唤出雷蒙德,算不算死亡一小时内? “不对,雷蒙德为什么会有上上次循环的记忆?” 他这才发现问题:循环重启后,雷蒙德不是该忘记被淹死的事情吗? 这把奥萝尔给问住了,她结合仪式中的思考,斟酌着说道: “我觉得算。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还没到四旬节,按照世界线,雷蒙德这个时候还没有被淹死,不该知道凶手是谁,可他又因为失去了身体,只能以灵的状态存在,等于死了,会有执念残存,所以,我们刚才召唤出来的他是记得上上次循环发生过的某些事情的。 “简单来说就是,雷蒙德的状态因失去身体变得特殊,以至于循环重启时会有一定的记忆保留! “呵呵,这是卡了bug啊。” 循环因为雷蒙德的身体被献祭出去产生了一点小错误?卢米安大概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奥萝尔随即笑道: “这么看来,让我们循环的这股力量很机械很呆板啊,应该没再受到原本主人的操控,处在自行运转的状态,要不然完全可以有针对性地处理雷蒙德的灵。” 说到这里,她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一点: “哈哈,这样的话,我们还是有一定希望破除循环的。” 被姐姐的情绪感染,卢米安阴郁的状态明朗了一些: 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后,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 两人配合着收拾好了祭坛,上到二楼书房,由奥萝尔按照卢米安默写的那个顺序混乱的错误仪式,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教他对应的赫密斯语、古赫密斯语。 这里面有部分是卢米安已经掌握的,所以他的进度还算不错。 明亮的电台灯光芒下,奥萝尔时而给弟弟讲解单词的发音与结构,时而在他巩固复习时,用麝香、丁香、血液和别的材料一起制作接下来要用的蜡烛。 卢米安认真学习之余,偶尔抬头,看一眼在身旁忙忙碌碌的姐姐,有种又回到原本温馨生活,不再有什么循环,不再有什么邪神的感觉。 窗外夜色宁静。 ………… 弥漫着淡淡灰雾的卧室内,卢米安醒了过来。 他刷地翻身下床,走到桌旁,翻出纸笔,将还记住的那些古赫密斯语、赫密斯语单词按错误的顺序默写了下来,最后才给予它们正确的编号。 做完这件事情,卢米安舒了口气,打量起前方。 木桌靠近窗户的位置,摆了四样东西,一是奥萝尔制作的两根灰白色麝香蜡烛(一根有卢米安的血液,一根没有),二是那瓶灰琥珀香水,三是装着郁金香粉末的金属小瓶,四是奥萝尔提供的银制匕首。 那位女士果然给我送进来了……看到这一幕,卢米安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 他带着这些物品,翻了根奥萝尔自制的熏香出来,下到一楼,将它们放于餐桌上,然后去厨房区域拿了一杯清水、一叠粗盐。 仪式相关的材料至此准备妥当。 奥萝尔睡前还担心弟弟没有祈求恩赐对应的符号,没法将它们画在仿羊皮纸上烧掉,将自身的渴求告知目标神灵,但想想既然那位神秘的女士没提,那应该就是不用,毕竟本质上是在向卢米安体内的力量祈求,它能直接“听”到全部的祈祷语言,不需要额外附加“文书”。 望着餐桌上那一样样物品,卢米安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不再犹豫,将那根有自己血液的灰白色蜡烛摆放在了祭坛正上方代表神灵的位置,而另外那根置于身前。 按照先神后人的顺序用灵性摩擦的方式点燃蜡烛后,卢米安不算太熟练地圣化起仪式银匕,制造起灵性之墙。 随着灵性从仪式银匕的尖端喷薄而出,勾连起周围的空气,他莫名有了这才是神秘学的感觉。 很快,灵性之墙完成,卢米安的灵性也被掏空了小半。 借助家里翻出来的熏香和自我的冥想,他让知觉变得空灵,进入了可以举行仪式魔法的状态。 兹的声音里,卢米安将灰琥珀香水和郁金香粉末分别“滴”入了代表神灵的那根蜡烛。 奇异的香味弥漫出来,一切都仿佛变得魔幻。 卢米安看了眼祭坛旁边摆着的小抄,退后一步,望着燃烧的蜡烛,用古赫密斯语沉声喊道: “宿命的力量啊!” ps:求月票~ 第七十二章 祭舞(求月票) “宿命的力量啊!” 随着古赫密斯语的吐出,卢米安顿时感觉祭坛内的光线黯淡了许多,那橘黄色的烛火在无形的风中剧烈摇晃,被压缩到了只剩一粒胡椒大小。 与此同时,他胸口开始发热,脑袋有点眩晕,耳畔随之嗡嗡作响,仿佛又要听到那来自无穷远处又近在身旁的恐怖声音了。 卢米安定了定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体内的污染被青黑色符号的主人封印着,即使他深入冥想,面对祭舞,也只能让荆棘符号凸显出来,散逸一点气息,没法调动相应的力量。 现在这个仪式就可以绕过封印,汲取“恩赐”吗? 除非,青黑色符号的主人,那位伟大的存在,已经默许! 想到那位神秘女士笃定的态度,卢米安心里有了点底,甚至怀疑这个仪式本身就有参杂请求伟大存在允许的部分。 至于是哪部分,他神秘学知识不够,无从猜测。 身在仪式中,卢米安不敢耽搁,只是脑海念头这么转了几下,就开始用古赫密斯语诵念后续的咒文: “您是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 “您是原因,是结果,也是过程。” 这一个单词一個单词回荡在了封闭起来的祭坛内,无论地板,还是器物,都出现了明显的蠕动,仿佛有无数怪异的事物要钻出来,进入这片梦境废墟。 呜! 黑色的风凭空出现,环绕在卢米安周围,被压缩到只有胡椒颗粒大小的蜡烛火焰一下膨胀开来,染上了银白带黑的颜色。 卢米安又一次听到了那总让自己濒临死亡接近失控的声音,但祭坛内不知什么时候已冒出淡淡的灰雾,全部聚集于他的身旁。 这让他的感受介于深度冥想和看见“面条人”舞蹈两种状况之间,不至于濒死,但也没那么好受,就像遭遇了重度耳鸣,头晕、恶心、烦躁到了一定程度,精神也出现了不小的混乱。 勉强控制住自己,卢米安继续起仪式: “我向您祈求, “祈求您给予恩赐, “祈求您恩赐我‘舞蹈家’的力量。 “郁金香啊,属于宿命的草药,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灰琥珀啊,属于宿命的草药,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随着仪式的推进,卢米安的耳鸣和头晕越来越严重,体表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蠕虫在活动。 终于,他念完了咒文。 几乎是同时,银白带黑的烛火瞬间凝聚,化成一道光柱,照向了他的左胸。 那里顿时有银黑色的虚幻液体流出,飞快将卢米安包裹在内,让他看起来既邪异又可怕。 他只觉每一寸皮肤都似乎在遭受针刺,肌肉和韧带被完全地撕扯开来,那神秘的声音变得极为清楚,就如同直接响在他的脑海。 卢米安一下被剧烈的疼痛吞噬,神智近乎模糊。 他所有血管随之变得灼热,像是在由内到外地燃烧。 这样的情况比他之前深度冥想带来的濒死状态更为严重。 他只能咬牙坚持,竭力控制混乱的精神,不让自身完全地失去理智,至于其他,已经顾不上了。 狂风巨浪般的侵袭里,他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无从知晓时间流逝了多久。 终于,那可怕的痛苦消失了,卢米安就像瞬间卸掉了上千斤重的负担,或是从水底钻了出来,突然变得轻松。 他飞快找回了思绪,抬头望向前方。 那烛火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只是依旧显出银白带黑的颜色。 卢米安一恢复清醒,立刻就上前两步,伸手灭掉了代表自己的那根蜡烛,免得出什么意外。 之后是象征神灵的那根。 按照流程一步步结束仪式,解除灵性之墙的过程中,他只觉精神很疲惫,身体很酸痛,就仿佛和某个怪物大战了一场。 没过多久,餐桌被清理了一遍,卢米安开始审视自身的状态,发现脑海里凭空多了不少知识。 这主要有三个部分: 一部分是怎么利用舞蹈动作、韵律节奏和自身灵性的结合调动周围的自然力量,向不特定的存在祈祷,这是“舞蹈家”的核心知识,有了它,卢米安不仅可以向那位宿命祈求,而且将来还能根据不同状况不同收获,自行设计全新的祭舞,以“取悦”另外的存在。 第二和第三部分是第一部分的实例。 前者是卢米安目前最想得到的东西,也就是“面条人”跳的那段神秘舞蹈,这直接灌输进了他的脑海,让他当场学会,只是不那么熟练。 有了这段神秘的祭舞,卢米安就可以在探索梦境废墟时自行激发胸口那个黑色荆棘符号,压制或者削弱那里的强大怪物了。 第三部分是另一段诡异的舞蹈,它不像在祭祀,更接近祭祀和召唤的混合。 利用它,卢米安可以吸引周围某些事物过来,之后再以鲜血为代价,让其中一个附在自己身上,从而利用它的某个能力或特质。 当然,前提是卢米安必须能承受住这种附身,而有的东西附到人类身上后,会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有的甚至不愿意离开,那样就麻烦大了。 所以卢米安觉得,对“召唤”来的那些东西有足够了解,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前,尽量不要尝试,太危险了。 神秘学知识的重要性在这种时候又体现了出来,卢米安迫切地需要《神秘生物图鉴》《灵界生物图鉴》等东西,但可惜的是,就算以知识全面著称的“巫师”也不可能了解那么多。 紧接着,卢米安活动了下身体,发现自身的柔韧性确实得到了极大提升。 虽然到不了“面条人”这个器官重组的变异怪物的程度,但也胜过几乎所有正常人类,可以跳那段神秘的祭舞了。 啪,卢米安向后踢腿,轻松就碰到了自己后脑。 他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无声自语起来: “不错,很多以前没法做的动作都可以做了,‘猎人’的格斗能力也因此变强了不少。” 卢米安尝试起跳那段神秘的舞蹈,以适应现在的身体和熟练相应的动作,希望能尽量缩短跳完一段的时间。 他时而铿锵有力,如同在战斗,时而轻柔和缓,仿佛在抒发着什么,但都非常有节奏感。 跳着跳着,卢米安的灵性开始往外扩散,与周围某些自然力量结合在了一起。 渐渐地,他思绪开始专一,精神变得宁静,进入了某种空灵而奇妙的状态。 这让他能感应到周围种种微妙的事物,如同打开了灵视。 同时,他还似乎与自身体内无形的力量联系在了一起。 他胸口又一次发热,那恐怖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但不够真切。 呼……卢米安停下了舞蹈,解开衣物扣子,望向胸前。 那黑色的荆棘符号果然又浮现了出来,青黑色那个也应激一点点凸显。 卢米安的精神瞬间变得有点混乱,但并不严重,这完美达成了他想要的效果。 接着,他开始计算黑色荆棘符号从出现到消失的具体时间。 这大概一分钟的样子。 扣好衣物,卢米安试验起另外那段诡异的舞蹈。 这舞蹈时而癫狂,如同疯子在那里表演,时而扭曲,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跳的过程中,卢米安的灵性又一次弥漫而出,结合周围某些自然力量,向着更远的地方“传播”。 到了这舞蹈的最后三分之一,他突然感应到某些怪异事物在靠近。 一楼窗口的玻璃上凸显出了三道身影。 它们分别是无皮怪物、猎枪怪物和有黑色印记的口器怪物,但身影都非常模糊无比透明,显然只剩下一些灵性和执念。 “这是受害者控诉大会吗?”发现被“召唤”来的是什么东西后,卢米安好笑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个时候,他只要于舞蹈里拿出仪式银匕,在身上割一个口子,放出一点血液,就能让那三道身影中的一道附在自己身上,从而借用他们的某种能力或特质。 虽然卢米安很眼馋口器怪物的“隐身”,但他不知道被自己杀死的怪物附到自己身上会出什么问题,只能强行忍住冲动,坚持把那诡异的舞蹈跳完。 跳到最后几个动作的时候,他莫名听见了一道道微弱而细小的声音。 那就仿佛有许多人在某个地方交流,被他隔着墙壁听到一样,不真切,不清晰。 而随着卢米安仔细分辨,他发现这些声音似乎都来自自己体内,来自被封印的那些污染!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卢米安立在那里,疑惑自语: “这是听到了什么?” 他现在属于神秘学领域的半文盲,完全想不到来源,只能选择放弃,反正这不会比那股污染本身更恐怖。 等到那些细小的声音彻底平息,练习完两段神秘舞蹈的卢米安确认“舞蹈家”还带来了灵性的增强。 现在的他虽然多半还比不上那些以灵性著称的序列9,但也摆脱了“猎人”的桎梏。 他觉得应该处在中上游水准了。 “短板得到了弥补。”对此,卢米安很是高兴。 他没去想承受“舞蹈家”的力量,遭遇相应的污染后,身体会逐渐出现什么样的异变,毕竟也阻止不了,不如不想。 揉了揉疲惫的脑袋,卢米安决定今晚休息,回现实世界蹲那只猫头鹰! ps:求月票~ 第七十三章 追踪(求月票) 卢米安睁开眼睛的时候,灵性已得到恢复,身体也不再酸痛。 他猛地翻身坐起,走向桌前,刷地拉开了窗帘。 此时,天还没有亮,高空红月西斜,繁星点点,而不远处的榆树上,那只眼神灵动体型巨大的猫头鹰又一次出现了,正用俯视的姿态望向卢米安。 卢米安不惊不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您又来了啊。”他热情地打起招呼,但无论肢体的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都会让目标对象陡然产生一股想揍他的冲动。 那猫头鹰和他对视了几秒,张开翅膀,飞向了黑暗的深处。 几乎是同时,奥萝尔出了自己的卧室,拧动把手,进了卢米安的房间。 “怎么样?”卢米安连忙询问。 奥萝尔点了点头: “‘白纸’已经跟上去了。” 她浅蓝色的眼眸早变得幽暗,里面是不断倒退和变大的树木。 她随即拿出镀水银的镜子,将它放在卢米安的桌上,然后利用浅白色的粉末,施展了一个将自身所见呈现于镜面的法术。 卢米安顺利看到了那只猫头鹰的身影,它正以比较低的高度于夜晚的科尔杜村盘旋飞翔,绕来绕去,仿佛想甩掉可能存在的跟踪,但“白纸”是灵界生物,速度又相当快,完全没被影响,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过了一两分钟,那猫头鹰绕到了村广场。 它不再迟疑,直接飞入了教堂旁边那座墓园。 “怎么又是这里?”卢米安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姐弟俩上次偷窥米歇尔.加里古时,那位副本堂神甫嘴巴里钻出来的“蜥蜴”最后也是到了墓园,在不同的坟里进进出出! “总不能故事里经常用墓园作为反派的聚居地、隐藏点,现实也这样吧?”卢米安侧头望了眼姐姐。 奥萝尔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什么叫灵感来源于现实吗?” “也是……”卢米安认可了一位专业作家在创作上的解释。 这时,猫头鹰飞到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坟墓上方。 它和因蒂斯大部分坟墓一样,都是于地面挖一个大坑,放入棺材,接着填入泥土,最后铺上一块或者两块石板,并在后方竖立墓碑。 以上部分内容是卢米安的想象和推测,但至少从外观上,他看不出那坟墓有什么异常。 那猫头鹰降低高度,落到了封住坟墓的两块石板上。 而借助“白纸”的视线,奥萝尔和卢米安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 对应的墓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本该肮脏长着杂草的石板表面干干净净,像是经常有人来清理。 “这坟有问题啊。”奥萝尔点评了一句。 她话音刚落,封住坟墓的那两块石板就突然往下掉落。 不,不是掉落,更接近于打开这个概念。 它们就像对开的门一样向内打开了,露出黑幽幽的一片空间和往深处前行的石制阶梯。 “哟。”卢米安惊讶的同时“赞叹”了一句,“够宽敞呢!” 这和他想象的普通坟墓截然不同,更像是陵寝,有不小的墓穴空间。 “科尔杜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奥萝尔原本觉得自己住了小六年,对科尔杜村一草一木都已经非常了解,结果,她最近发现这里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诡异了。 姐弟俩说话的时候,猫头鹰沿阶梯飞向了“陵寝”深处。 对应的地下空间并不夸张,“白纸”刚跟完阶梯,就看到了一座墓室。 墓室大概有卢米安他们家厨房那么大,中间摆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 那棺材没有合拢,盖子斜靠住侧面,搁于地上。 猫头鹰扇动翅膀飞了过去,落到棺材边缘,立在了那里。 “那個死去的巫师?”卢米安的精神一下紧绷。 奥萝尔“嗯”了一声,让“白纸”往那个方向靠拢一点,远远眺望起棺材内部。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发现墓室角落里隐约还站着一道人影。 他正想提醒姐姐看一下那究竟是谁,“白纸”已将“视线”投入了敞开的棺材里。 砰的一声,两人面前的水银镜子爆炸般裂开了,奥萝尔也发出了疼痛难忍的低声惨叫。 卢米安连忙侧头,望向姐姐,只见她已紧闭起双眼,流下了一滴又一滴染着血色的泪水,脸颊肌肉则不受控制般扯动,像是要裂开一道道缝隙。 不等神秘学半文盲做出反应,奥萝尔自行从暗袋里拿出一根短熏香,摸索着用火柴将它点燃。 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悠远而浅淡,让人身心都变得宁静。 奥萝尔脸部的异常逐渐平息,终于,她长长地吐了口气,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血泪。 “没什么事吧?”卢米安关切问道。 奥萝尔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问题不严重,等会再补一觉,眼睛应该就恢复了,真是感谢‘白纸’太脆弱,有的时候,弱点也是优势啊!” 她大为庆幸。 “啊?”卢米安没听明白。 奥萝尔自嘲一笑: “简单来说就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但‘白纸’非常脆弱,才瞄到一点,甚至都没怎么瞄到,就遭受严重创伤,缩回了灵界,连带着我受到的影响也小了很多,要不然刚才不会那么简单就控制住,也许会很麻烦。” 神秘学世界真危险啊……卢米安真切认识到了什么叫“不该看的不看”。 他等姐姐状态又恢复了一点才问道: “‘白纸’有瞄到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伤害?” “就看见了银黑色的一点光。”奥萝尔不怎么敢回忆,“至于仅是看见就能带来伤害的事物那就太多了,也许是暴露出神性的物品,也许是高序列的神话生物形态,也许是带着诅咒和恶意的东西……” “神话生物形态?”卢米安之前没听过这个名词。 奥萝尔随口解释了一句: “神之途径的本质是将非凡者往神灵方向转变,到了序列4,我们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了,只是不够完整,而序列4之下的人仅仅只是看到这种形态,就会受到伤害,甚至可能直接失控。” 圣者就这么厉害了?他们和序列4之下的非凡者就像两种生物……难怪到了序列4就能被称为半神……卢米安瞬间明白了自己之前有多么无知,竟然觉得带了半神这个称谓的序列和之下的非凡者没什么本质不同。 他转而说道: “奥萝尔,‘白纸’靠近棺材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墓室的角落里有道人影,但不知道是谁,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还有一个人在那里?”奥萝尔有些诧异。 卢米安点了点头: “所以,棺材里那个是死去的巫师,还是角落里那个是?” “我觉得棺材里那个是。”奥萝尔闭着眼睛,斟酌着说道,“角落那个要么是他的傀儡或者手下,要么是另外的非凡者,他控制了巫师的尸体。” 卢米安“嗯”了一声: “巫师的问题果然没有彻底解决,这也许就是科尔杜逐渐异常的源头。” 这个收获让他既高兴,又烦恼。 高兴的是调查有了很大的进展,烦恼的是仅仅看到那巫师的尸体就会受到伤害,不小概率出现失控,那还怎么去墓室做进一步的确认和展开后续的行动? 奥萝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暂时不去墓室,先把重心放在教堂地底,那里也许能获得关键线索,有助于处理墓室的问题。” “好。”卢米安之前就决定天亮之后去找那三个外乡人商量探索教堂地底的事情。 听到他的回答,奥萝尔补了一句: “如果我完全恢复过来,就和你们一起去教堂地底。” 卢米安犹豫了两秒,答应了下来。 这种时候必须聚集所有的力量才能看见希望! 依旧闭着眼睛的奥萝尔转而问道: “你那个仪式看来是成功了,感觉怎么样?” 卢米安将仪式的过程和自己的收获原原本本告诉了姐姐,只是没提那位存在的具体描述,末了道: “接受恩赐的时候差点失控,之后还好,身体也没出现什么异样的变化,可能是序列足够低的原因。” 奥萝尔闭着眼睛,露出些许笑容道: “那个可以召唤周围异常生物,让它们之一附在身上的舞蹈很有意思啊。 “这让我想到了我故乡某些传说里的能力,‘神打’!” “啊?”卢米安理解不能。 奥萝尔笑了笑: “就是请半神级的生物部分附身,利用他们的战斗能力。” “那需要很强的身体、灵魂和精神吧?”卢米安推测道。 奥萝尔没继续这个话题,吩咐起弟弟: “扶我回房间,我要休息一下。” 卢米安扶起姐姐,一边往她的卧室走去,一边随口问道: “那个仪式我觉得很奇怪的一点是,我都没得到青黑色符号主人的允许,就从封印里抽取了一点力量,难道祂始终在注视着我?不可能吧,哪有那么空闲?” 奥萝尔想了下道: “你给我说过,那位神秘女士给你的尊名描述很模糊,不那么准确,免得引来对应那位的注视。 “有没有一种可能,青黑色符号的主人和黑色荆棘对应的存在于某些权柄上有重叠?比如,你提过‘宿命’这个单词,而祂们两位可能都有命运领域的一些权柄,所以,伱在念模糊尊名的时候,其中部分不仅指向黑色荆棘对应的那位,还指向青黑色符号的主人。 “正常情况下,由于不完整不精确,这本来不会有什么效果,但身在祭坛内的你恰好有对应的符号、力量和气息,于是,它们受激有了一定的反应,那位存在也就发现了你的举动,而你是受神秘女士引导的,很容易获得允许。 “这样一来,等你念完所有尊名,指向体内污染时,抽取一点力量就不存在障碍了,‘后门’已经打开。 “很巧妙的仪式设计啊……一看就是卡bug的高手。” “这样啊。”卢米安恍然大悟。 ps:再求月票~ 第七十四章 哑巴(求月票) 因为姐姐要休息,所以卢米安没法学习新的赫密斯语和古赫密斯语单词,只能巩固之前已经掌握的,等到十点左右,他出了门,直奔老酒馆。 他这一是想看看自己成为“舞蹈家”后,那位神秘的女士会不会出现,再提供一点知识,二是莉雅等外乡人就住在那里,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他们今天未必有外出。 进了老酒馆,卢米安飞快地环顾了一圈,颇为失望地发现那位女士经常坐的位置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他缓慢吐了口气,迈步走向吧台,打算问问那三个外乡人在不在。 此时,酒馆老板莫里斯.贝内似乎刚起床没多久,精神明显不够振奋,正顶着红色的鼻头,与吧台前方的客人交流着什么。 那客人很是激动,比划着双手,啊啊地发出声音,却说不出话来。 哑巴?卢米安好奇地靠拢过去,发现那客人竟然不是村里原本的两个哑巴之一,而是西比尔.贝里的丈夫让.莫里。 西比尔则是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的情妇,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姐妹,那个小团体的一员。 让.莫里不是哑巴啊……卢米安疑惑地打量起那個中年男人。 他黑发乱糟糟的,脸上的胡须刮得不够干净,眼睛里写满了愤怒与恐惧。 与往常阴沉沉的状态不同,现在的他非常激动,不断地比划着什么,啊啊啊地想要告诉酒馆老板某件事情。 卢米安一边暗道“奇怪”,一边来到吧台前方,笑着敲了敲桌面: “嗨,这是怎么了? “莫里斯,你是把假酒卖给让了?你看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关我什么事?”莫里斯.贝内赶紧撇清责任,“他自己哑的。” 让.莫里停了下来,看了卢米安一眼,恢复了原本那种阴沉沉的状态。 他旋即转过身体,走向老酒馆外面。 等他消失在门口,卢米安才压着嗓音问道: “他到底怎么了?” 莫里斯.贝内望了望外面,同样放低了声音: “听说是昨晚撞到西比尔和本堂神甫在床上做那种活动,把他给气哑巴了,今天到处找人比划着讲这件事情,呵,都不敢去达列日告本堂神甫,真是个懦夫啊,活该!” 卢米安听得又茫然又震惊。 如果他没有记错,让.莫里是知道他妻子西比尔和本堂神甫有那种关系并且长期保持的,只是不希望西比尔再勾搭上别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早有心理准备的小事气得自己哑掉?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而且,上上次循环里,没有发生过让.莫里气成哑巴这件事情,要不然卢米安不可能不知道。 在科尔杜村,这可是一等一的新闻,流传的速度绝对非常快。 难道是因为我们开始做各种调查,带来了相应的扰动,导致让.莫里遭遇了原本不会遭遇的事情?卢米安一边推测原因,一边露出兴奋的表情: “是吗? “那我得去好好问问他!” 对于他凑热闹的表现,酒馆老板莫里斯.贝内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觉得理应如此。 他笑骂道: “混蛋小子,你好好做个人吧,不要再刺激那个可怜人了。 “再说,他都是哑巴了,还不会写单词,怎么告诉你事情的经过?” 卢米安嘿嘿笑道: “难道他不会做手势?” 他随即抬起双手,左掌握成拳头,与右掌轻轻碰了一下。 在达列日地区,乃至因蒂斯南部,这是一个通用手势,意思是男女之间的那件事。 莫里斯.贝内没好气地骂道: “希望你还有最后的一点善良,不要对那个可怜人恶作剧。” “放心,我只是想‘听听’故事。”卢米安挥了挥手,奔出老酒馆,寻找起让.莫里。 可那家伙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再和村民们比划自己的遭遇,卢米安找遍了科尔杜,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最后,他来到了让.莫里家。 大门口,套着灰白色裙子的西比尔.贝里正在处理几颗坏掉部分的土豆。 “有什么事吗?”这妇人抬起脑袋,望向卢米安。 她和皮埃尔.贝里一样,有双蓝色的眼眸,而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不像别的已婚妇女那样总是盘起。 卢米安坦然回答: “我找让.莫里?” 脸颊较为丰润,五官颇显柔和的西比尔淡然回答: “他不在家。”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卢米安追问道。 西比尔平静说道: “我们昨晚吵了一架,他可能离开了科尔杜,短时间内不想回来。” 这听得卢米安眉头一跳,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很显然,让.莫里是没法离开科尔杜村的,那会触动循环,导致重启! 念头电转间,卢米安露出嬉笑的表情: “伱们为什么吵架啊?听说是你和本堂神甫……” 他没有用语言来描述,而是拿左拳击了下右掌。 西比尔表情变冷,沉声骂道: “滚! “从我家门口滚!” 卢米安“啧啧”了一声,顺势脱离了让.莫里家。 走了一段距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其实,他并不想问西比尔和本堂神甫偷情的事情,他连本堂神甫和普阿利斯夫人光溜溜的样子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但不问吧,不符合他在村民眼中的形象,都上门“拜访”了,不激怒下女主人还是那个科尔杜村的恶作剧大王吗? 所以,卢米安不得不问,否则很可能被怀疑。 人物的固定形象有时候很有用,有时候又会带来麻烦。 结合本堂神甫的行事风格和自身掌握的情报,卢米安怀疑让.莫里不是因为撞破偷情才变成哑巴,而是发现了别的什么事情。 他很可能是被活生生毒哑的! 得赶紧找到那家伙,他这么到处找人控诉,也许会像之前那位一样直接死掉,不,他已经失踪了……卢米安越想越觉得让.莫里多半出事了。 上次去达列日告密的那位村民早莫名其妙摔死了! 就在卢米安做最后努力,试图找到让.莫里时,他遇见了在村里“闲逛”的莱恩、莉雅和瓦伦泰。 他们依旧穿着原本那身衣物。 “上午好,我的卷心菜们。”卢米安笑着迎了过去。 双方刚一靠近,他立刻低声问道: “昨天没什么事吧?” 莉雅微笑回答: “那位夫人似乎不太想追究,并没有出现。” 果然如此……卢米安环顾了一圈,见周围没人,才将姐姐对普阿利斯夫人途径的推断和对普利特身份的猜测告诉了三位官方调查者。 瓦伦泰听得脸色极其难看,莉雅则颇有点兴奋。 莱恩回忆了下道: “莱斯顿省比较少有魔女出现,我们对这方面的情报了解不足,但上面应该很清楚,等会我就拍电报讲一讲普阿利斯夫人的情况,嗯,只提普阿利斯夫人的房间有普利特的照片,而罗克福尔家族没普阿利斯这个人。” 见卢米安一脸“为什么上面很清楚”的疑问,莱恩补了一句: “在因蒂斯,时常有魔女相关的事情发生。” 所以,姐姐那位“笔友”也在因蒂斯?卢米安点了下头,转而说道: “目前来看,普阿利斯夫人那边似乎和循环没什么关系,而且,她对循环好像也有一定的察觉,这可能就是她没有追究我们搜查城堡的原因。 “有没有可能,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和她联手?” 瓦伦泰顿时脱口而出: “怎么能和这种邪恶肮脏到比魔鬼还可怕的人合作?” 卢米安看都没看他一眼,将目光投向了莱恩和莉雅。 见他们也有点犹豫,他诚恳蛊惑道: “有限度的合作,只在循环内。 “等解除掉这个该死的循环,你们想怎么对付她就怎么对付她! “这一点,你们甚至可以直接告诉她,我相信她能够理解和接受。” 莱恩想了几秒,拍了拍瓦伦泰的肩膀,对卢米安道: “确实,当前最重要的是解开这个循环,不过,我们还不能确定那位夫人的态度,不敢直接上门找她,恐怕得麻烦你或者你姐姐去做个交流,询问询问。” “好。”卢米安当即答应了下来。 他打算的是自己去。 在发现普阿利斯夫人对自家姐姐可能有不正常的、畸形的感情后,他可不想让姐姐单独与她相处。 听着两人的对话,瓦伦泰板着一张脸,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卢米安又环顾了一圈: “还有三条线索……” 他把雷蒙德的事、让.莫里的情况和那只猫头鹰飞入的“墓室”都详细讲了一遍。 这听得莉雅颇为诧异: “你们怎么能这么快弄到这么多线索?” 她都有点怀疑这家伙或者他姐姐是不是也有问题,所以周围才全是异常,处处线索。 谁才是专业的调查员啊?我们怎么就没发现? “谁叫你们没保留前面两次循环的记忆。”卢米安笑着摊了下手。 莉雅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莱恩考虑了几秒,沉声说道: “那我们得尽快对教堂地底展开调查了。 “嗯,那里也许很危险,你先和普阿利斯夫人接触,如果有她加入,把握会大很多。” ps:求月票~ 上架感言 又到一本书上架的时候了,等下零点一过,大概五分的样子,我就会上传宿命的第一个vip章节。 其实吧,这本书一开始不叫宿命之环,卢米安也不确定就要成为“舞蹈家”,附带走宿命的途径。 当时,起点向我要书名,我中规中矩地想了几个,他们都不满意,给我打了回来,我一气之下,决定按诡秘的套路来命名,于是从设定好的外神途径的旧日和序列0里面挑了几个比较好听的,丢给他们,让他们自己选。 我没告诉他们的是,他们选了哪個名称就将决定卢米安附带会获取哪位外神的恩赐,决定之后的某些剧情安排和相应的切入点。 然后,他们挑了“宿命之环”,我一看,哟,这和猎人还挺配的嘛,而且,似乎大概能因此解决我对后期一个关键剧情的困扰。 那个瞬间,整条线都豁然开朗了,这比我更偏向的另外一条途径好像更锲和。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宿命之环》就这样在命运的安排下诞生了。 作为诡秘系列的第二部,宿命的写作有自身独特的困难: 一是大体世界观已经解密,没法再按诡秘第一卷那种慢慢探索慢慢展开的节奏来,必须有自己新的东西,必须具备另外的吸引点。 二是诡秘众多人气角色的衬托下,宿命里不管是主角卢米安,还是其他人物,都难免会承受很大的压力,珠玉在前,总会被人拿比较的眼光来看待,而我从一开始也不希望卢米安和小克有同样的性格,同样的温良,他应该有自身的经历,性格中有不好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所以选了猎人,选了被外神污染过的开局。 到现在,第一部梦魇算是把世界观初步拓展开了,将涉及外神的一些东西展现了出来,我说过,我写诡秘系列第二部不是在炒冷饭,而是真的有很多序列没详细写过,有很多国家没具体描述过,有很多新的东西还没有讲出来,而做外神途径设定的时候,不少地方都让我觉得很兴奋很有意思,而且,一边做一边又在想,这样的东西在西大陆,在东方式背景下又该怎么呈现。 好啦,话归正题,宿命写到现在,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在继承诡秘框架的基础上,它有自己的东西,有自身的节奏,有很多新的人物,他们将与诡秘的大量角色互动,共同完成一段段新的故事。 我不敢拍胸脯说我一定能写得非常出色,但我可以保证,我将投入我在工作上的所有精力和激情,因为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总是写同样的东西会让我乏味,会让我审美疲劳,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我希望我的写作生涯永远记住八个字,“永不满足,永在挑战”。 现在,我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个挑战了。 今天凌晨,宿命将上架,恳请大家支持订阅。 当然,加更肯定会有,零点五分,我将更新第一章,零点十分更新第二章,这是保底的更新,然后,明天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和三十五分再分别更新一章,这是上架的加更,晚上七点还有一章,这是给黄金盟梧桐加更。 后天,大后天,同样有加更! 最后,再次求订阅求月票! 第七十五章 再见普阿利斯夫人(第一更求月票) 行政官官邸,那座由城堡改造成的建筑外面,卢米安穿过花园,来疆到门口,对守在。 那里的男仆道:“我有事情找普阿利斯夫人” 穿着红色上衣、白色长裤的男仆上翩貿下打量了他几眼,谨慎问道:“什么事情? 这小子不会是来玩恶作剧的吧,那我当目标?,卢米安“呵”了一声:“这不是你能知道” 你一个仆人管这么多蕾影做什么?姓什么,叫什么,生过个孩子了? 那男仆犹豫了片刻,打算还是去报告夫人,由她决定要不要见这个小子。 卢米安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看见男仆走了回来,对他说思道:“夫人让你去小厅。” 对于那个小客厅,卢米安一点也不陌生,他几次器跟着姐姐来墨城堡,都是于那里 接受款待,所以,无需引导,自己就往正确的房间走去,那男仆反倒成了他的“跟班”。 坐在小客厅的七长沙发上喝着红茶等了一阵,卢米安看到普阿利斯夫人出现在门口。 这夫人穿着精致的黑色束腰长裙,肩膀处搭着一条同色的披肩,头戴一顶略显歪斜的女士小圆帽,胸前过四鷹着一条镶嵌这黄金的钻石项链。 卢米安看着有点眼熟,仔细一回想才发现这是上一次器循环里普阿利斯夫人到自家拜访,“勾引”自己时的穿着。 “上午好。普阿利斯夫人。” 他话音刚落,突然发现跟在普阿利斯夫人身旁的不是那位贴身女仆卡茜,而是昨天死在自己手里的“接生婆”。 “接生婆”套着灰白色的长裙,眼神木然,脸上“没什么表情,肤色略微发青,与卢米安昨天傍晚在花园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没拿修剪枝丫的工具。 不带贴身女仆带“接生婆”?故意的吧?卢米安忍不住又在心里咕哝了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浅浅一笑道:“现在应该算中午。” 她随即做到了那张代表主人的单人沙发上“接生婆”则站于侧面。 “没用过午餐就不能算中午。”卢米安强行辩解了一句。 与此同时,他心跳有点加快,怀疑普阿利斯夫人带“接生婆过出来是为了质问昨天的事情。 这要是应付不不好,莉雅他们三个外乡人有及时重启循环,卢米安怀疑自又没己得做一分钟的爸爸”。 普阿利斯夫人扫了他一眼,明亮的眼眸仿佛晃动的湖水,带着难以言喻的笑意。 这位女士随问道:“有什么事情! 卢米安决定直接一点,他严肃说道:“女士,你应该有察觉到我们陷入了时间的循环。” 说话的时候,他始终盯着普阿利斯夫人的脸庞,注意着她的表情。 要是对方流露出诧异、愕然、疑惑等情绪,他会立即补上“哈哈,开玩笑的”等话语,然后从某些异常入手,看看这夫人的态度和倾向是什么,最后再考虑要不要将时间循环的新事情告诉她。 当然,如果普阿利斯夫人一脸“你竟然发现了“我的“秘密被错穿了”的表情,那他就得赶紧尝试逃跑了。 虽然那种情况下,逃脱的曾希望不大,但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希望? 普阿利斯夫人大量了卢米安几秒,微笑说监道: “看来你也找到了一个老板。” 她没有惊讶于时间循环这个说法,也为展现出不解和疑惑日的表情,相当于默认了自己知道当前器什么情况。 老板?这是奥萝尔书里喜欢的用法,现在的意思是给予恩赐的那位存在? 卢米安在心里解读起普阿利斯夫人的器话语。 卢米安旋即笑了起来量,装出松了!口气的模样:“看来,不需要我花大量的。时间来墨解释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普阿利斯笑着问道。 那“接生婆”站在她旁边,一动不动,如同雕像。 卢米安早留蛋准备好出说题辞,忙发挥起口,才:“外面的人已经知道科尔社的异常,我们要是没“能及时解除循环,这里肯定会被彻底摧毁,每个人都会死。” “大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全部力量集合在一起,才能不让船沉掉,才有希望找到循环的关键,回到正常的生活。” “女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合作吧。” 普阿利斯夫人由始至终都带着浅显的笑容倾听,没有打断卢米安的讲述。 此时,她轻笑一声。 “谁告诉你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吧人?” 啊?难道你是想弄沉船的那个?卢米安心里一惊。 普阿利斯夫人保持这刚才的笑容,继续说遇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合作?到了特定时间,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卢米安愕然之余竟有点狂喜:“你是说,有办法脱离这个时间循环?只需要等到特定的时间节点做某件事情?” 普阿利斯夫人微微点头,端起白釉瓷杀杯喝了一口,没做额外的回答。 有隐秘存在庇佑就是好啊等等,循环都不是第一次了,她为什么还在? 难道是前面几响次循环都没走到特定的人那个时间节点就重启了?嗯这能很,好露解释她为什么不追究我们潜入城堡杀了“接生婆”的事情,她担心去找那个三个官方非凡者麻烦,会导致他们之中的某位强行触动关键,重启循环卢米安瞬间想明白了之前的某些疑惑。 他怀疑普阿利斯夫人也在等第第二夜的到来。 思绪纷呈间,卢米安露出了笑容:“不知道女士您能不能把我和奥萝尔巾带出循环?什么官方调查员?我不认识!” 普阿利斯夫人有些好,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说”卢米安话没有说话就主动停了下来。 他本来想提普阿利斯夫人讲过的爱情相关话语,希望对方能心软拯救奥萝尔和自己,但因为那位夫人的目标对象很可能是姐姐,他又实在说不出口。 要是普阿利斯夫人喜欢上的美是自己,卢米安这种不要脸面的吧,人肯定已大打爱情牌,为此献出高身体,给对方的歌孩子当爸爸。 嗯,哪怕得亲自生,他咬咬牙巾,能忍,只要普阿利斯夫人带他和奥萝尔离开这个循环。 “你是不是想说,爱情难以理解,明明因为她犯了错,希望她去死,却还是忍不住救她?” 卢米安没有回答,他听出来量普阿利斯夫人用的人称代词是“她”。 普阿利斯夫人也没有期望他回应,幽幽叹了口气道:“可要是救不了呢?” 救不了卢米安一颗心缓缓下沉,仿佛在初,季节被丢进了冰湖里。 调整了下呼吸,他确认般问道:“你的4意思是,到了那个时间节或带走点,你只能自己离开。特定的凯8个人,但不包括我和奥萝尔?” 普阿利斯夫人轻轻颔首:“可以这么理解。” 看来量还是得靠自己啊卢米安暗叹一声,强行收拾起心情。 希望出现又瞬间破灭的体验确实不怎么好受。 他想了下,勾勒起嘴角,笑着说道:“女士,我和那三个外乡人等会要去探索教堂地底,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发生什么事情,循环可能提前能重启,连四旬节都到不了。” 更别说第二夜。 普阿利斯夫人眼睛微微一眯,缓慢太高下巴:“你这是威胁我?” “不,我只是提醒你。”卢米安笑的“很真挚,状态非常放松。 这是表面上营,实际情况是,他内心充满不安,担心普阿利斯夫人因此被彻底激怒,那自己就得留在这个城堡生孩子了,而一刻钟后,那三个官方调查员等不到他出冒来量才会去重启循环。 普阿利斯夫人凝视了卢米安的器眼睛如见他始终没“有退缩和闪躲的器表现,好几秒。 突然笑了笑道:“你真是一个有粗的人,你和你姐姐都成为我的情人感觉应该很不错。” 不等卢米安回应,她侧头望了眼接生婆”: “你们毁了我一个‘邪术师’,我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已经足够仁慈了,你们竟然还期望我提供帮助?” “邪术师”?卢米安记下了这个名词,诚恳道:“不是帮助,是做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 普阿利斯夫人默然了秒,重新露了笑容:“我不会和你们一起探索教堂的地底,但看在奥萝尔的面子和你的勇气上真要现什么变故,我会视情况提供一点帮助。” 能谈到这个程度,卢米安已经非常满足,他站起身来量,学者姐姐书里那些绅士的姿态,以手按胸,行了一礼:“赞美你,我的女士。” 普阿利斯夫人吃吃器一笑道:“不应该是‘我的太阳吗影?一他指的器是上留留次盘循环里卢米安说的‘女士,你是我的太阳”这句话。 卢米安顿时有点尴尬,还择他向来量不要脸面,装作没有听到,直接离开了小客厅。 下了城堡所在。的那座山丘,进了科尔社村,卢米安看到莉雅、莱恩和瓦伦泰过警来。 “怎么样?”莉雅笑着问道。 卢米安将自己和普阿利斯夫人的对话捡点重点说了一遍,末了道:“这已经是最好题的结果了。” “不错,最危险的,时候还能期待一下有人提供帮助。”莱恩点了点头。 卢米安转而问道:“你们有收到回电” 在他去城堡前,莱恩已经将普阿利斯夫人并非真正的罗克福尔家族成员、房间里有普利特照片等事情报告了上留留面。 莉雅吐了口气,帮莱恩回答道:“上面提醒我们考虑普利特通过器某种魔药或某股力量变成女性的可能。” “果然。”卢米安“嗯”了一声,问起接下来疆的器计划,“我们什么时候去教堂地底?” 莱恩早警好,沉声说器道:“现在”。 第七十六章 检查身体(第二更求月票) “现在?”卢米安吓了一跳。 虽然在探索教堂地底这件事情上,他本身也很急,但不至于急到这种程度啊! 念头一转间,他反问道: “不能等到晚上吗? 那個时候,夜深人静,教堂只剩下两三個仆役,还不是任自己等非凡者轻松潜入? 莱恩温和但有力地说道: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你想想.我们能想到夜里的教堂没什么人,缺乏保护,本堂神甫他们会想不到吗? “我怀疑他们会派团队里的强者轮流看守,或者布置足够隐秘的陷阱,一旦触动,就有警报。. “而现在,接近中午,所有村民都回家了,不会有谁在这個时间点到教堂祷告,加上是白天,陷阱不会开启,免得误触,两個神甫和杂役们又都在教堂,很容易就让人失去警惕之心,也就是说,那個团队里的强者会很放心地在家里用餐,我们只需要面对本堂神甫、副本堂神甫和三個杂役。” 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帮莱恩说出了后面的话语:“而在4月3日前,本堂神甫还是普通人,没获得超凡力量。” 今天是4月1日。 “另外.副本堂神甫虽然有异常,但明显不是本堂神甫那個团队的核心成员.那三個杂役同样如此。”莉雅笑着补充道,“我们四個非凡者还不能无声无息对付五個普通人?” 卢米安想了下道: “但 会不会让我们没法等到第十二夜?” 这略等于触动了本堂神甫这一侧的异常,“历史”必有相应的改变。 “你自己说过,比起我们,本堂神甫他们更想隐忍到四旬节,更想迎接第十二夜的到来,只要我们不杀掉他,等他醒来,发现有人进过地下室,也只会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加快本身获取超凡力量的进度。”莉雅笑道,“等祈求‘恩赐’成功,他或许会带着人追杀我们.但科尔杜村也不算小,我们的实力同样不弱,躲一躲,拖延一下,同样能等来四旬节。” 卢米安认可了这個理由: “好,就现在。” 他随即提醒道:“可这個点,奥萝尔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恐怕不能帮我们。” 去城堡拜访普阿利斯夫人前,卢米安回了趟家,与奥萝尔交流了一阵,确认了下她的状况,她的眼睛可能得到傍晚时分才能变得正常。 “没关系,不是有普阿利斯夫人做后盾吗?”莉雅半开玩笑地说道,头顶铃铛轻微作响。 卢米安不再有异议,只是谨慎地提出了一個建议: “去教堂前,我们在村里转一转,确认牧羊人皮埃尔.贝里这些危险的家伙都在自己家里。” 免得出什么意外,一进地下室就碰到皮埃尔等已经获取“恩赐”的人。 莱恩赞许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他们交流好细节,瓦伦泰看了卢米安一眼,表情冷漠地问道: “需要做净化吗?” 莉雅忙帮同伴解释了一句:“你进了城堡,和普阿利斯夫人接触过,可能又遭受了一定的污染。” “没有,我相信普阿利斯夫人这次不会这么做,那没有任何意义。”卢米安很是笃定。 他不笃定不行,他可不敢再让瓦伦泰净化,比起昨天,现在的他已经是“舞蹈家”,邪恶的气息都从封印内来到了身体表面,一接受圣水的净化恐怕会立刻出大问题。 按照奥萝尔的分析,如今的他整個人都属于需要被净化的那种。 见卢米安自己都觉得没关系,只是一时子心的瓦伦泰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接下来,他们在科尔杜村转悠的途中,卢米安回了趟家,将自己等人的行动告诉了姐姐。 奥萝尔有些懊恼不能参与,无法提供自己那份力量,只能自荐去村子边缘,担负起一有不对就触动循环的责任。 这对视力没什么要求,能模糊看清路就行了。 约定好到12点半还没人来找她就重启循环后,卢米安告别奥萝尔,与莉雅等人会合。 此时,三位官方非凡者已经确认好牧人皮埃尔.贝里等本堂神甫团伙的核心成员分别在哪里。 绕了半圈,他们沿一条小路抵达了教堂侧面,也就是上上次循环里,他们撞破本堂神甫和普阿利斯夫人偷情时走的那個门。 卢米安正待自告奋勇,用随身携带的小段铁丝打开那扇平时不怎么开的门,莉雅已走了过去,在锁孔位置拨弄了两下,推开了深棕色的木门。 见卢米安略显愕然地望向自己,她笑吟吟说道: “这是调查必备技巧。” 不要把撬锁说的这么高尚.....卢米安之所以没把心里的嘀咕讲出来,是因为莉雅已经往教堂内走了两步。 她面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一动不动,未发出声响。 卢米安尝试起解读: “进教堂很安全,不危险?” 莉雅回头望了他一眼道: “请加‘纯粹只是进教堂对付里面的人’这個前缀。” 意思是,地下室的危险依旧处在未知状态?卢米安大概明白了莉雅的意思,也对占卜有了一定的认知,不过,就算他因“舞蹈家”带来了灵性的提升,也依然没任何占卜能力。 这时,莱恩越过他,与莉雅一起,往教堂内走去。 没几步,一個仆役从侧面过来。 眨眼之间,莱恩冲到了那仆役旁边,抬起右手,劈在对方的耳后。 那仆役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莱恩顺势接住他,将他拖到了最近那個房间。 莉雅赶了过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管装着无色液体的玻璃瓶,拧开盖子,灌了那仆役一口。 “这是什么?”卢米安好奇询问。 莉雅保持着原本的笑容道: “镇静剂。” 准备充分啊....卢米安暗自感慨了一句。 就这样,他们在完全没惊动本堂神甫的情况下控制了那三名杂役。 然后,莉雅沿着边缘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潜向本堂神甫休息的房间。 她无声无息拧动把手,将木门推开了一道缝隙,看见那位科尔杜村最有实权的男人正套着白色镶金线的长袍,躺在木制的简易睡床上,呼吸平缓而悠长。 靠近门的地方,桌上摆着盛放午餐的盘子和银制的刀叉。 莉雅打量了两眼,猫一样蹿了进去,以堂为刀,啪地一下打在了本堂神甫耳后。 紧接着,她将剩余的镇静剂大半灌入了纪尧姆.贝内的口中。 “这就搞定了?”卢米安于莉雅身旁探出了脑袋 这也太轻松了吧? “不然呢?一個普通人你还想怎么样?”莉雅好笑地反问道。 卢米安“嗯”了一声,主动上手,开始掀本堂神甫的长袍。 你干什么?”莉雅又惊又疑,但笑容不减。 卢米安头也没侧地回答道: “检查他的身体。” 他要看一下现在的本堂神甫胸口有没有那個黑色荆棘符号。 很快,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的上半身裸露了出来,除了比较明显的一搓搓黑毛,什么都没有。 黑色荆棘符号没有,代表特殊契约的黑色印记也没有。 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于心里自语道: “看来是接受‘恩赐’时才获得的符号,或者,现在就有,但得靠冥想才能激发? “我的那個又是怎么来的,第十二夜的时候?” 想到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目前可能没有那個黑色荆棘符号,卢米安忍不住产生了一些恶念: “现在杀了他会不会不触动循环? “提前将这個家伙扼杀在摇篮,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考虑到本堂神甫在后续事件里的重要性,还想等待第十二夜的卢米安最终战胜了自己。 出了本堂神甫的房间,莱恩对他和莉雅道:“找不到副本堂神甫。 “啊?”卢米安先是一怔,旋即明白勺什么,“可能他回家了,他不被允许住在教堂,也没人给他送吃的。” “这魔鬼的仆人真是霸道啊。”瓦伦泰望了房间内的本堂神甫一眼,骂了一句。 四人不再耽搁,往圣坛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里的角落是楼梯口,石制的阶梯非常狭容,只能容一個人通行,且又高又陡。 它盘旋往上之处是教堂顶部,向下则是地底。 依旧是莉雅在前,她往底部走了几层阶梯后,头纱和靴子上的四個银色小铃铛同时响了起来。 叮叮当当,这声音不大,只在很小范围内回荡,时而急促,时而舒缓。 “这代表什么?”卢米安难以根据之前的经验解读。 莉雅侧过身体,笑了笑: 代表有一定的危险,但危险的程度我占卜不出来。” “去城堡都能占卜出来啊.…...”卢米安愕然自语,“这岂不是说明地底更危险?” “不一定,也许只是有什么事物形成了强干扰。”莉雅宽慰了他一句,“城堡那次,不是普阿利斯夫人不在吗?” 到了这里,面对这么一点小插曲,他们不可能再退缩,依次进入了阶梯,一层层绕行往下。 没多久,四人看见了地下室那扇陈旧的棕色木门。 莉雅抬手捏了下眉心,打开了“灵视”,然后来到木门前。 卢米安虽然还未掌握开启“灵视”的简便动作,但有了“舞蹈家”的灵性加强,没用多久开了“灵视”,看到大家都是红红的,很健康。 等同伴们都准备妥当,莉雅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吱呀的声音里,卢米安鼻子抽了一下,闻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淡雅而清甜。 他瞬间有所联想,忙告诉莱恩等人: “有灰琥珀的味道。” 这可是祭祀那位以宿命为名的隐秘存在所用的材料! 第七十七章 改变(第三更求月票) 卢米安之前就将纪尧姆.贝内胸口凸显黑色荆棘符号、隐秘存在尊名中带着“宿命”、对应领域材料有灰琥珀、郁金香、丁香和麝香等事情简略告诉过莱恩等人,只是把来源全部推到了本堂神甫身上,与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现在,一听到他提醒,莉雅、莱恩、瓦伦泰立刻警觉,有了相应的猜测。 “祭祀之地?”莱恩低声自语了一句。 他说话的同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地下室内。 借着阶梯处流淌下来的不多光芒,他们勉强看清楚了内部的大概模样:教堂地底那片空间比卢米安家整個 一楼还要大点,地上铺着灰白色的石板,四周因光芒不太能照到而显得无比阴暗,中间则屹立着一個半人高的石台。 石台顶部略微向深处凹陷,似乎藏者一些东西,但让人看不分明。 卢米安边思索边低声说道:“这可能就是本堂神甫他们向邪恶存在祈求‘恩赐’的地方。” “他们竟然把邪神祭坛修在了教堂地底!”瓦伦泰简直出离了愤怒,卢米安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化成圣光,净化这里的一切。 “冷静。”莱恩拍了下瓦伦泰的肩膀,“准备好点燃火焰。” 他随即示意莉雅做個侦察。 莉雅保持着甜美的笑容,吸了吸挺翘的鼻子道: “那位尊名中有‘宿命’的隐秘存在很喜欢香味啊..…” 她一边感叹,一边往地下室内走去.嘴巴随之翕动了起来,仿佛在无声诵念着什么。 那四颗银色的小铃铛又叮叮当当响,起来,时而激烈,时而舒缓。 一步,两步,三步....莉雅回过头来,对莱恩等人道:“门口区域没什么异常。 莱恩、卢米安和瓦伦泰这才通过陈旧的棕色木门,进了地下室内,来到莉雅停住的地方。 莉雅继续前行。 没走几步,她面纱和长靴上悬挂的银色铃铛做起了激烈的晃动。 叮叮当当! 这声音急促地传向四面八方。 莱恩身周立刻浮现出点点晨曦般的光芒,它们凝缩在一起,于莱恩的体表制造出一套银白色的全身盔甲。 与此同时,莱恩手中多了一把纯净的光之巨剑。 而瓦伦泰半张开了双臂,任由一朵朵金色的虚幻火焰于旁边燃烧。 其中一朵火焰突然拉长变宽,莉雅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从靠近祭坛的位置回到了卢米安等人所在之处。 好神奇...卢米安又一次惊叹于莉雅的表现,比起可以理解能够想象的“太阳”途径能力和莱恩的战斗状态,莉雅的种种表现更为诡异和神奇,比如,昨天那個将他伤口从大腿处转移到小腿边缘的能力,这简直匪夷所思。 面对突然的“警报”,卢米安还是做出了自己仅有的应对: 拔出铁黑色的斧头,缩到身体变大不少的莱恩背后。 这個过程中,他顺势打量了下四周,没发现有异样的变化。 要知道他可是开着“灵视”的。 当然,卢米安也有一定的发现——借助金色火焰带来的光芒,他看到地下它的边缘有一堆堆人类骸骨,部分还覆盖着浅色的羊皮。 这是之前的祭品?本堂神甫他们在这里搞邪教仪式至少有大半年了,而我和奥萝尔完全没有察觉....卢米安念头电转,再次感觉生活了近五年的科尔杜村是那样的陌生,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太正常了,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 “没什么事吧?”莱恩一边警惕地望着祭坛方向,一边问起莉雅。 莉雅摇了摇头 “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只是有危险的征兆。” “很奇怪......”卢米安刚侧头望了莉雅一眼,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看见这位美貌女郎的脸庞变得半透明,下方仿佛有一条条扭曲的蠕虫在那里爬来爬,钻进钻出,整個人比传说里的恶灵还要恐怖还要邪异还要让人头皮发麻心脏狂跳。 这简直超越了卢米安的想象,他怀疑自己会因此做很久的噩梦。 “你,你的脸!”他难以遏制自身惊恐情绪地提醒起莉雅。 莉雅下意识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眼神一下有了变化。 至于她脸色有没有变,卢米安无法从那一条条透明而扭曲的蠕虫上看出来。 莉雅连忙望向了自己的手背,那里的皮肤同样变得半透明,下方的血肉似乎都化成了怪异的蠕虫。 “你接近失控了!”瓦伦泰也注意到了莉雅的状态。 莉雅疑惑自语:“可我的精神状态还可以啊。 “你先确定这是不是你的幻觉。”莱恩侧头提醒。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发现这位高大的战士在飞快缩小,他身上的银白色全身盔甲和手里的光之巨剑也随之瓦解,最新最快更新首发。 眨眼工夫,莱恩变成了一個也就一米五出头的小矮子,那棕色的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不是大了就是长了。 他也有了异变?只有我和瓦伦泰没出事.....卢米安瞳孔急剧放大,下意识看向了瓦伦泰。 “莱恩,你变小了!”已经是一個纯粹光人的瓦伦泰急声提醒起同伴。 “……”差点被照瞎眼睛的卢米安忙询问起莉雅,“我有没有改变?” 莉雅带着仿佛要爬出来又离不开血肉的无数透明蠕虫道:“你很正常。但这种情况下,正常可能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我正常的?难道是那個黑色荆棘符号保护了我,让这里的‘危险’认为我是自己人?卢米安突地有了猜测。 这时,莱恩已检查完自己的身体边戒备边说道: “我不是变小,而是回到了以前的样子,连超凡能力都失去了。” “以前的样子?”卢米安脱口而出。 他心里隐约想到了点什么。 莱恩点了下头:“嗯,我天生個子矮小,作为一個男人,这是很大的不幸,所以在选择‘魔药’时挑选了‘战士’,这能有效改变我的身高。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最近这五六年,涉及‘战士’途径的超凡怪物、不正常现象变得很多,让我能相对不那么烦恼晋升需要的材料。” 听完莱恩的话语,卢米安大概明白了异变的来源:“你是回到了‘过去’! “据我所知,那位隐秘存在的权柄涉及过去说到这里,他学着那位神秘女士,刻意停顿了几秒,加了点别的单词: “还涉及现在,以及,以及,以及,将来。 虽然他当前用的是因蒂斯语,但该谨慎的还是要谨慎。 莉雅反应极快,脱口而出“我和瓦伦泰是进入了未来,这是我们某個未来的状态?” “而我是现在?”卢米安用反问的方式肯定了莉雅的猜测。 他随之想到了梦境废墟里遇到的三脸怪物。 那怪物只有一個脑袋,但长着三张脸孔,一张老迈,一张壮年,一张幼嫩。 卢米安怀疑这同样是黑色荆棘符号主人的恩赐,并且层次较高,但那受赐予者无法承受,或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变成了三脸怪物。 莉雅轻轻点头道:“大概,可这种状态的改变并没有向我的精神,我完全没有接近失控的感觉。” “我也没有自己在燃烧的感觉。”瓦伦泰跟着说道。 莱恩想了想道:“同样的,我也没有失去记忆。 “也许这里只是残留了一点力量,无法影响精神、心灵和记忆,但保持这种状态久了,我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我还好,大不了重新服食魔药,重新晋升,你们的话,未来原本应该有多种可能,但现在,将来也许已经注定,一個失控,一個化成圣光,这就是,嗯,我理解的‘宿命’。” “真让人害怕啊。”莉雅用带笑的口吻感叹道“幸运的是,我们还能重启循环,而且,还能在这里尝试着找回‘现在’。” 卢米安见四周没恐怖的怪物来袭遂议道:“要不我们先出去,看能不能自然地恢复? “而且,途中说不定还能遇上代表现在’的力量。” 莱恩没有反对:“可以试试。” 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個普通人,再往前会很危险。 “我怕再有一次状态的改变会直接导致失控。”莉雅比较谨慎地说道。 遇到“现在”肯定很好,遇到“过去”就麻烦了,再叠加一次“未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卢米安主动开口:“我来探路吧,我还有一次改变状态的机会。” 他主要是想试一试究竟是自己运气不错,遇到了“现在”,还是胸口那個黑色荆棘符号保护了他。 “小心。”莱恩未做阻止,叮嘱了一句,莉雅跟着点了下头。 瓦伦泰看卢米安的眼神也变得不那么冷漠。 他忍不住想道:这年轻人很有牺牲的精神啊,而且还是我主的虔诚信徒,等解除了循环.看有没有办法清除掉他身上潜藏的污染,让他加入我们的队伍。 见卢米安即将迈步,找回冷静的瓦伦泰提议道:“我先试试能不能驱除这种状态吧?” 没人反对,卢米安同样如此,因为他位于“现在”,不需要驱除“负面状态”,也不需要接受净化。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失算了。 瓦伦泰没直接制造圣水来净化莉雅和莱儿,而是先使用了“太阳光环”。 暗金色的光芒一闪,无形的力量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第七十八章 痕迹(第四更求月票) 卢米安吓了一跳,已来不及躲避只能任由无形的力量落到自己身上。 他顿时感觉到了温暖,体内也充满了勇气,仿佛在缺少衣物的冬天终于迎来了太阳。 除此之外,他毫无异常,与昨天下午在城堡的体验一模一样。 咦,作为“舞蹈家”,我竟然没有受到伤害?卢米安忍不住侧头看了身材矮小的莱恩和面容恐怖的莉雅一眼,发现他们身上也没什么黑雾青烟腾起。 紧接着,以光人形态存在的瓦伦泰又制造圣水,分别给莉雅和莱恩滴了几滴,然而,这两位依旧保持着改变后的样子,没因此有半点好转。 “净化和驱邪没有作用?卢米安开口问道。 他希望弄清楚为什么可以又为什么不可以,那样一来,已经接受“恩赐”的他才知道将来什么情况该回避什么情况可以装作没有事情发生。 莱恩简单对他解释了两句:“净化和驱邪不是万能的,需要对应的力量属于邪恶范畴,比如,堕落的气息和所有的亡灵,后者并不一定邪恶,只是与现实世界不协调不相容,需要回归灵界,所以依旧能被净化和驱除。” “正像我们对邪神的定义主要根据祂们的行事风格一样,邪神的力量不一定邪恶。” 卢米安大概有点明白了,他若有所思地问道:“宿命的,呃,力量,不属于邪恶,也不代表堕落?” 所以没法净化和驱除? “对。”瓦伦泰已经通过刚才的尝试确认了这一点。 这么看来,我能承受那个光环很正常,可为什么圣水能激发我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让我听到那恐怖的声音?因为封印内的污染目前不属于我,和我本不协调不相容,让我的身体不再纯粹,所以需要被净化?卢米安于心里做起猜测。 他本来想以牧羊人皮埃尔贝里这种已经接受恩赐的人为例来询问身体的异变是否也属于邪恶堕落范畴,但当前情况比较紧急,由不得他慢慢讨论。 卢米安试着往地下室门口走去。 刚走了两步,他耳畔突然嗡了一下,隐隐约约听到了那仿佛来自无穷远处又似乎近在眼前的声音,但这不够清晰,非常模糊,只是让他胸口略微发热。精神出现了一点混乱。 这就和他看到“面条人”跳舞时的状态非常接近。 这让卢米安确认,自己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半激发了。 他忙侧过身体,望向莱恩、莉雅和瓦伦泰三人,发现他们没任何异常的反应。 卢米安顿时有点失望,他原本以为胸口的两大符号对非凡者也能有一定程上的压制和削弱,现在看来只能针对梦境废墟里的怪物,尤其是接受过黑色荆棘符号主人恩赐的那种。 当然,他不确定完全激发胸口符号会不会对周围的非凡者造成影响。 “我的状态有改变吗?”他询问起莉雅等人。 “没有。”莉雅他们同时摇动脑袋。 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基本确认了两件事情:一是他胸口这个黑色荆棘符号,或者说他体内封印的邪神污染,确实能帮助他“对抗”地下室内的异常。 二是他刚才运气真的不错,受到的是“现在”力量的影响。 等了几秒,卢米安尝试着向斜前方走了一步。 他胸口的微热感没有变弱,保持着刚才的强度。 “这次有改变吗?”他又一次询问莱恩他们。 莉雅第一个摇头:“没有。” 卢米安悄然吐了口气,在心里嘀咕了起来:“有黑色荆棘符号的保护’,我可以在这里自由通行,牧羊人皮埃尔.贝里他们应该也是这样…… “等等,本堂神甫到现在还没有获得恩赐,没有荆棘符号啊!他之前怎么能安全地抵达祭坛?最新最快更新首发” 想到这里,卢米安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将目光投向了地面。 借助瓦伦泰散发出来的光芒,他看见了许多常人类看不见的凌乱脚印。 除了少部分到处都有,它们大致遵循着某种规律,一直延伸到祭坛前方。 卢米安立刻与最近那部分脚印所在的位置做了重叠,他胸口的微热感开始慢慢减弱。 这意味着他回到了“现在”。 果然,这里有一条安全路线,行走在“现在”的路线!卢米安突然变得很高兴,因为这是莱恩、莉雅、瓦伦泰这三个厉害非凡者没有发现,而自己这小小“猎人”找出来的痕迹。 这让他想到了姐姐奥萝尔说过的一些话:“每条途径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在半神之前,遇到特定的场合,某些途径的序列9也许比另外途径的序列5还要管用。” 卢米安原本因为这两天探索里,自己在强大非凡者面前几乎发挥不了什么 作用,全程处在向导和被保护的位置,有点自卑和压抑,现在终于找回了不少自信。 找出现实中的微弱痕迹是“猎人”的特长,你们就不会吧? 当然,卢米安没有忘记,奥萝尔最后又补了一句:“但有的途径什么都擅长。” 他收敛住思绪,转过身体,指挥起莱恩、莉雅和瓦伦泰。 “你们同时往正对祭坛的方向走一步。” 莱恩等人明显不解,对卢米安又做不到完全信任,不问缘由按他说的去做。 卢米安只好解释道:“你们看地上,有不少脚印,它们是本堂神甫那伙人留下的,标出了一条安全路线!” 没有相应能力的莱恩、莉雅和瓦伦泰靠着“太阳”的光照,非常勉强地发现了一点痕迹,相信了卢米安的说法。 --在因蒂斯官方,有不少“猎人”途径的非凡者,他们或多或少有过合作,知道有的序列很擅长寻找微弱痕依循卢米安的提示,他们齐齐走到了安全路线上。 几乎是瞬间,卢米安看到莱恩飞快长高,瓦伦泰越来越暗,莉雅的脸庞逐渐恢复了正常。 他们回到了“现在”,不再处于“过去”和“未来”。 蹭蹭蹭,卢米安沿着安全路线,轻松回到了队伍里。 他笑着说道:“不要再走错了,再有一次状态的改变也许就没法挽救了。” 他这是在模仿莱恩的语气口吻,觉得很适合当前场景。 换做以往,以他的性格,大概率会直接嘲笑:“哈哈,你们眼睛是不是瞎了?这么明显的痕迹都看不到,再走错就没救了! 莉雅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舒了口气道:“我们跟着你走。” 卢米安没有谦虚,仔细分辨地上那些脚印,一步步向祭坛靠拢。 这不像他刚才回来时那么轻快,因为他自己走错了是没关系的,而莱恩他们不行。 这一次,莉雅身上的银色铃铛没再发出声响。 直至四人抵达祭坛,它们才叮叮当当响起,时而舒缓时而激烈。 “有危险,但可以找办法规避。”已有足够经验的莉雅给出了解读。 莱恩当即点头:“我们暂时不要动这里任何物品,只做观察。 卢米安早已将目光投向了祭坛上方。 那里向底部凹陷,仿佛要盛放什么东西,里面凌乱地摆着灰白色蜡烛、装透明液体的小瓶和紧闭的木盒等物。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件黑色的衣物。 它属于长袍,带着风帽。 而这衣物的前方,其余东西围起来的中间位置,铭刻着一个由荆棘组成的圆环符号。 它每个部位都很扭曲,通体漆黑,仿佛涂着什么奇异的颜料,竟给人在缓慢流淌的感觉。 一看到这个符号,卢米安就头晕目眩,耳鸣不断。 莱恩“哼”了一声,身周自然地浮现出一点点晨曦般的光芒。 这帮助莉雅和瓦伦泰压制住了精神上的混乱。 “不要多看那个符号。”莱恩沉声说道。 5米安忙转移视线,望向侧方。 他头晕和耳鸣的感觉随之减弱。 祭坛好像就这个样子,我们找找周围有没有别的东西……卢米安刚想这么说,就听到莉雅询问莱恩:“你的晨曦’会不会刺激到祭坛?” 啊?卢米安连忙回头,下意识又望向祭坛。 叮叮当当,莉雅头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激烈而急促地响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祭坛上那带风帽的黑色长袍刷地立起,就像被一个无形的人穿上。 呜! 阴冷的风打着旋刮了过来,卢米安看到风帽之下多了一张张透明的脸孔。 它们都很净狞和扭曲,散发出强烈的憎恨情绪,以抱团的姿态凝聚在一块,组成了怪异而恐怖的头部。 其中有张脸孔卢米安很熟悉,那是属于雷蒙德的,他苍白肿胀,眼角尽是血泪。 卢米安顾不得细瞧,猛地侧走两步,躲到了莱恩身后。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那一张张透明的脸孔同时开口,尖利的嗓音仿佛无数细针,扎入了莱恩等人的灵魂,刺激得他们想要晕厥过去。 瓦伦泰状态最好,张开了双臂。 一道纯净的、神圣的、缭绕着虚幻火焰的光柱瞬间从天而降,落到了被无形之人穿戴的黑色长袍上。 光芒随之爆发,卢米安和莉雅本能闭上了眼睛。 ps:第四更求月票~ 第七十九章 受难者(第五更感谢黄金盟人在梧桐下) 感觉光芒暗了下来后,卢米安连忙睁开了眼睛。 那被“无形之人”穿着的黑色长袍趴在了祭坛上,表面都是烧焦的痕迹,但它并没有停息,顶着瓦伦泰制造出来的一朵朵金色火焰,努力地想重新站起。 包括雷蒙德在内的那一张张透明脸孔则不断消失又不断重现,仿佛于被毁灭的“未来”回到了没什么事情的“现在”。 莱恩见状,立刻低喊了一声:“蹲下!” 卢米安毫不犹豫弯曲了膝盖,蹲往下方。 如果不是来不及,他甚至想直接趴到地面。 莉雅和瓦心泰没比他慢多少,同样蹲了下来。 与此同时,莱恩将手中的“晨曦之剑”在了祭坛中央,插到了黑色长袍上。 无声无息间,那把光之巨剑崩解成了数不清的碎片,于祭坛内化作璀璨的晨曦风暴,撕扯着一切,摧毁着一切。 等到光芒组成的飓风平息,卢米安抬头看到整个祭坛都矮了三分之一,什么荆棘符号、蜡烛精油、黑色长袍全部消失不见,变为了粉末,飘洒在空中。 这一招好强啊……卢米安昨天下午就想这么感慨。 “没事了?”他开口问道。 莉雅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下圈,她面纱和靴子上的四颗银色小铃铛又一次叮叮当当作响,不算舒缓,也不算激烈。 “还有隐藏的危险。”她提醒起莱恩和瓦伦泰,然后疑惑地自语了一句,“祭坛都没有了,危险从哪里来?”?? 她说话的同时,瓦伦泰制造出金色的火焰,让它们浮到半空,照向四周。 地下室边缘,除了堆叠的人类骸骨和几张羊皮,没别的东西,天花板更是简单而朴素,连吊灯都没有。 卢米安“咦”了一声:“没有非凡特性?” “可能是被献祭掉了。”莱恩简单说道,“也可能是他们最开始接受恩赐’不多,实力不强,只能抓普通人来当祭品,等到有了不错的超凡能力,比如这次,才开始针对非凡者。” 看得出来,他们对接受“恩赐”这种现象不算陌生。 莱恩紧接着又道:“目前没别的发现,我们离开吧,没必要和隐藏的危险硬碰硬。” 卢米安没有反应,又环顾了一圈,从细微痕迹寻找了下有没有暗门这种东西。 答案是没有。 他于前方领路,带着莉雅、莱恩和瓦伦泰沿安全路线走向地下室的出口。 刚刚出来,回到又窄又陡的阶梯莱恩突然痛哼了一下。 他的身体自己飞了起来,砰地撞在了地下室那扇棕色木门的旁边,撞得阶梯区域都能感受到明显的震动。 “噗”! 莱恩的胸膛仿佛被无形的长枪戳穿,露出一个夸张的伤口,这导致他整 个人被钉在了墙上,鲜血汩汩流出。 要不是他反应极快,瞬间移动腰背,扭曲身体,这一下肯定会洞穿他的心脏。 而始终开着“灵视”的莉雅却完全找不到袭击者! 这就像莱恩在遭受神灵的惩罚。 没等他们找到问题的源头,莉雅一直带着笑客的表情瞬间扭曲了。 她的双臂自行折向了后方。 喀嚓一声,她骨头断掉,手臂软绵绵垂了下去。 紧接着,她的腹部出现了明显的凹陷,像是被巨大的拳头击中,这让她忍不住退了一步,撞到了侧面的墙壁,最新最快更新首发。 还没登上阶梯的瓦伦泰随之惨叫出声。 他胸前肋骨一根根往内折陷,仿佛被人拿着巨锤重重敲了一下。 噗噗声音连响,莉雅和瓦伦泰的腹部和胸前皆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那一直贯通了他们的身体,插入了石墙里面。 卢米安看得有点愣住,一边茫然于这莫名其妙的变化,一边欣喜于自己好像没有受到这诡异的袭击。 那個黑色荆棘符号保护了我?他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突然就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推动,一下靠在了阶梯侧方的墙壁上。 他的“灵视”里,眼前空无一物。 想到莱恩他们的遭遇,卢米安当即往旁边移动了下身体。 剧烈的疼痛瞬间占据满了他的脑海,他右胸位置皮肤迸裂,血肉绽开,隐约能看见内里的肺叶。 卢米安只觉那里仿佛多了一根实质般的杆状事物,将自己贯穿,钉在了墙上。 他鲜红血液流淌而出时,莱恩让这片区域布满了晨曦般的光点,这能有效地驱除邪恶,破解幻象。 然而,四人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砰! 莱恩胸口遭受无形的锤击,深深地往内凹陷。 莉雅面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激烈回荡间,手上的指甲被看不见的力量一根根撬开拔了下来,染满血色。 这难以言喻的痛苦让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脸庞又扭曲又惊恐。 瓦伦泰张开了双手,直接让凭空而降的神圣光柱落到了自己身上。 太阳的光芒霍然爆发,清除着所有的邪恶,点燃了瓦伦泰的身体。 可就是在“太阳”的照耀下,他双手难以自控地猛然往后延伸,贴住了墙壁。 他手腕位置随即出现了两个血色孔洞,将它们钉在了墙面。 等到光芒平息,瓦伦泰脸庞多有焦黑之处,皮肤正被一寸寸剥下,硬生生剥下。 看到他们的遭遇,卢米安都忍不住替他们疼痛。 也不知是不是黑色荆棘符号发挥了作用,他相对没有那么惨,只是不断地被无形的力量抽着耳光,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抽得他脸蛋红肿,牙齿松动,话都说不出来。 新一轮袭击即将到来时,卢米安眼前一花,竟看见了一片荒野。 远处是山岭,近处是绿草的荒野。 两个长着羊角的魔鬼样生物拉着海螺般的暗红色敞篷马车,由远处迅速来到了卢米安等人面前。 车上坐着的是一位穿着清新绿裙,戴着花朵桂冠的女性,她褐色长发高挽,棕眸明亮含水,气质威严而高贵,俨然是成熟了许多的普阿利斯夫人。 她遵守承诺,来提供一点帮助?卢米安先是惊讶,继而欣喜地发现自己等人没再受到那无形力量的攻击。 不知为什么,他始终不觉得眼前这位就是普阿利斯夫人,或者说,不完全等于普阿利斯夫人,她就像普阿利斯夫人与某种意志缝合在一起的不自然产比较而言,卢米安更愿意称呼这位是“夜夫人与之前在彼岸世界相遇时不同,普阿利斯夫人一手拿着根顶端缠绕槲寄生时橡树枝,一手端着个绿色翡翠制成的小碗。 小碗内有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液体。 普阿利斯夫人用那根橡树枝沾了点翡翠碗内的液体,将它们洒向了卢米安等人。 她一连洒了三次后,卢米安发现胸前的伤口开始急速愈合,脸上的红肿跟着飞快消退,自身也不再有被钉在墙上无法动弹的感觉。 莉雅、莱恩和瓦伦泰同样得到了完整的治愈,看不出刚才受到过残忍的伤害。 “是什么袭击了我们?”卢米安抱着问一问又不会损失什么的心态开口了。 坐在暗红色马车上的普阿利斯夫人用居高临下的姿态道: “你们沾染了一点受难者’的气息,还好只有一点,要不然你们就得考虑重启了。 “受难者’的气息,这是什么?”卢米安看了眼莱恩等人,发现他们也是一脸不解。 普阿利斯夫人嗓音轻柔地回答:“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那你知道墓园内死去的巫师和猫头鹰是怎么回事吗?卢米安顺势问道。 普阿利斯夫人看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原本打算把这里经营成我的领地’,结果现在不得不离开。” 经营成你的领地?卢米安心中一惊,竟觉得陷入循环好像也不完全是坏事:“如果真让普阿利斯夫人达成了原本的目的,我和奥萝尔现在都不知道生第几胎了! “和这种结局比起来,陷入循环随时可能被摧毁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至少死得清清白白!” 普阿利斯夫人扫了莉雅他们一眼没再说话,让那两个魔鬼模样的漆黑生物拉着海螺般的马车转向荒野深处。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卢米安等人眼中,荒野随之不见。 这时,他们发现自己等人依旧在地下室内,一半处于阶梯上,一边靠近木门。 如果不是地上、墙上还残留着他们的血液和掉落的指甲,他们肯定会以为刚才只是遭遇了一场真实幻觉。 “先离开。”莱恩迅速回神,吩咐了瓦伦泰一句,“处理掉我们留下的痕迹。” 瓦伦泰点了点头,召唤出虚幻的金色火焰,烧掉了血迹和指甲。 一路回到教堂,四人没再受到袭击。 那点“受难者”气息不知是消耗干净了,还是被普阿利斯夫人洒的液体清除 掉了。 卢米安正要从侧门脱离这里,突然看到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正站在放着几名昏睡仆役的房间外,怔怔望着里面。 这家伙填饱肚子回来了?卢米安刚想回避,留着棕色卷发、长相清秀的米歇尔猛地侧过脑袋,看到了他们。 莱恩正待过去打晕这家伙,米歇尔加里古已异常热情地笑着问道:“你们是来祷告的吗?需要做告解吗?” 这教堂内其他人都倒了,你却关心告解不告解?卢米安看着米歇尔就像在看一个疯掉的人。 比起上次,这家伙的不正常明显表现出来了! s:第五更求月票~嗯,零点五分 有明天的第一更。 第八十章 联合调查组(第一更求月票) 莉雅也察觉到了米歇尔的不正常,侧头望向莱恩,用眼神询问要不要直接打晕。 这时,卢米安开口了,他对米歇尔道:“本堂神甫不在吗?” 米歇尔的眼神骤然热烈:“本堂神甫在休息,你们可以找我做祷告。”他脸上写满了恳求之意。 卢米安“犹豫”了几秒,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 只见米歌尔一脸兴奋和开心,他侧头对众人道:“你们怎么了?来教堂做祷告是每一位信徒应该做的事情,有什么好害怕?。” 他言外之意是,我们都出了地下室没被发现,到现行有什么好担忧的。 身为永恒烈阳信徒,来教堂祷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啊。 至于抄近路走侧门,那是小到可以忽路不计的间题,而本堂神甫和几个杂役午休太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卢米安知道这样的借口只能骗一般人技绝对糊弄不过本常神谱但本常神谱获得恩赐前必然会装糊涂。 不可能揭穿,除非莱恩等人摆出一副要立刻向上汇报,终结科尔杜村所有异常的姿态。 只要莉雅他们依旧保持在村里闲逛,到处找人聊天的行事风恪,一副没在教堂地底收获足够情报的模样。 本堂神甫肯定很乐意维持现状,加上地底祭坛被莱恩毁掉,那伙人估计要花一段时间来修复。 卢米安估计本堂神甫近几天都设什么希望获得恩赐,最早也得到四甸节前面一天才有可能。 等到四甸节开始,异常被发被被怀疑都无所了,“正常”就是最大的问题。 听到卢米安的话,副本堂神莆米歌尔加里古频频点头赞同。 “对对对!不管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只要诚心祷告和愿意仟悔,神都会愿谅你们的。” “是吗?如果我现在向永恒烈阳仟悔热说我前段时间误入歧途,信了邪神,现在想回归正途会怎么样?”卢米安心里不信表面却很是席诚,向着圣坛走了过去。 米歌尔脚步很是轻快地在前面领路,一副快要飞起来的样子。 莉雅看到这样狂热这样虔诚的神职人员,忍不住侧头望了瓦伦泰一眼,只见这位同伴神情坡为复杂。 这本该是瓦伦泰非常赞许多一种状态但他又很清楚,副本堂神莆明显不正常。 收回打量瓦伦泰的视线莉雅两步赶到卢米安身旁凑至他耳边压着噪音道: “你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在场有一半人不是永恒烈阳的信徒。” “你不是?”卢米安颜为博然。 这不是他敏锐,听懂了莉雅的暗示,而是在场五个人中除去异常的副本堂神甫,剩下四个中瓦伦泰肯定是,卢米安自己勉强算,已经有一片荒野和在荒野上的亡灵们,他不得不承认莉雅产生的联想确实有一定道理。请 来到村口榆树下,莱恩环顾了一圈道:“我们不要再招那位夫人了,在解除循环这件事情上来说就算不是助力也不会成为敌人,我们只需要注意地她的动向,看能不能利用她说的那特定时间节点。” 不招意难道不是因为明显打不过吗?卢米安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嘴巴,他转而问起瓦伦泰。 “还有几分钟?” 他这是担心错过时间,姐姐触动循环,让一切重启。 瓦伦泰拿出一块黄金铸成外壳的怀表地按开,看了一眼:“还有十分钟“ “那还好。”卢米安舒了口气对莱恩等人挥了挥手“我去找奥萝尔了,你们如果没事,帮忙找找西比尔文夫让莫里的下落,调查调查谁在布星座即将改变,大家将迎来好运,有了收获可以直接去我家找我,再见。我的卷心菜们!” 这本来就是莉雅他们打算做的事情,自然没人有异议。 告别联合调查組,往約定的村子边缘走去时,卢米安陷入了沉思。 完成对教堂地底的探索后,他对科尔社村的骤变有了一个完整的推测。 导致循环可必然是本堂神甫那伙人他们悄悄敬拜邪神至少有大半年,暗中在教堂地底献祭了不少本地人和外国人,随即抬起双臂交叉于胸前微微埋了脑袋和身体。 卢米安看得都有点愣住,你还说你不是永恒烈阳的信徒,莉雅感应到他的目光侧头笑道:“热行任务的时候假扮其他教会的信徒,神灵是不会怪我的。” 她用嘴巴指了指自己另外一侧。,来自机械之心的莱恩也将双臂交叉在了胸前,他很是虚诚。 原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有灵活的道德底线,卢米安本想这么笑莉雅和莱恩。 但大家都开始祷告了,他不能落后,等他也摆好姿势,闭上了眼睛,副本堂神莆米歌尔加里古拈动圣典庄严的念道“神说,要有光这世上便有了光!” 常来的教掌内,听着熟悉的神莆祷告词,卢米安忽然有些伤感。 以往前来祷告,他只是随大流,向来不专心,很多时候还会东顾西盼窃窃私语,而现在他多么地希望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样子。 哪怕需要他做最虚诚的祷告,曾经他不太喜欢的活动,如今竟然都让他无比怀念,等卢米安等人离开永恒烈阳教堂的时候,本常神甫和那几个杂役都还没有醒来。 莱恩望了城堡所在的方向一眼由中感叹道:“那位夫人比我想象得要强大很多。 “有多强?”卢米安好奇间道。 莱恩想了下道“似乎触摸到了神性大门,又似乎没有。” 你似平说了什么又似乎没有,如果不是最近要他仗莱恩他们,卢米安已经把心里的话讲出了口。 不过,在神秘常异端知识上,他大概能猜到莱恩说神性大门指的是什么! 序列4!半神半人的开口道“我觉得普阿利斯夫人形象出现时状态有点奇怪,他之前已经将彼岸世界和夜夫人的传说告诉了莉雅等人。” “我也有这种感觉。”莉雅笑着说道“像是一个缝合怪而且属于还没有缝哈成功的那种。” 莱恩跟着点头“我们对夜夫人其实是有一定了解,在我们因菱斯和费内波特王国交界这片区域,过去几年出现过很多次,类似这种的有的叫夜夫人,有叫墨尔特夫人,有的自称仁主有的自称恶主,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抓到过任何一位夫人,对她们还是缺乏系统性了解。” 彼岸世界是第一次听说,莉雅一边往村广场边缘走去,一边叮叮当当说道:“我倒是从对彼岸世界的描述里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卢米安从来不觉得询问是一件丢脸情。 莉雅侧身往南方跳望了眼,在费内渡特的大地母神教会,有这么一句话:“灵魂国归大地..” 灵魂回归大地,卢米安脑海内一下浮现出了那句话。 莉雅轻轻领首,带动铃脆始微笑低语道“菜恩是机械之心的人,我是第八局的都不属于永恒烈阳教会。” 卢米安听姐姐提过,机械之心等于永恒烈阳教会,就是蒸汽与机械齐神教会负责处理超凡事务的分支机构。 第八局全称是因蒂斯情报共和国安全委员会下属第八局,是共和国在超凡领域最大的官方组织。 “我还以为你们是教会派来的?”他一边找了张椅子坐好,一边好奇问道。 莉雅挨着他坐下笑吟吟说道“最近这几年,各国边境地带,尤其是管辖权有争议的地方的出了不少涉及超凡的危险事件,所以的收到来自科尔杜村的求助信我们就很重视,经过前期中排查和情报拨集确认真的有问题后上面决定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进科尔杜村摸一摸具体情况,只为后续处理提供最可靠的参考。谁知道这……” 她突然说不下去,无忍不住叮叮当当地摇了摇脑袋,这里的异常和恐体简真超乎她想象。 有的时候她都觉得瓦伦泰可以将事情完整汇报上去,请求直接性毁了科尔杜村的想法是正确的。 只不过她还不想死,不得不压制职业本能和内心道德。 这时副本堂神莆米歌尔加果古拿起圣坛上摆放的典籍,将目光投向了准备铸告的四个人。 莉雅换来了不少恩赐,四甸节前靠着牧羊皮对矣尔贝里带图来的三个非凡者,其中之一本堂神莆和斯贝内等人获得了恩赐,前者更是一下成为相当强大的非凡者。 于是他们以四甸节为起始,开始玩了一场大的仪式,到了仪式最后阶段,那位以宿命为名的隐秘存在接受大规模献祭,预备着完成本堂神莆等人析求的某件事情。 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变故,仪式未能完成,那涉及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力量散逸出去和带来了时间的循环。 至于为仕么会出现变故,卢米安想到在了那位神秘女士曾经说过一段话。 你本来就属于即将被重度污染的人,幸运的是那位伟太存在遗留的印记被触发相应的力量降临在了你身上,将污染源封印住,形成了平衡。 第八十一章 关键(第二更求月票) 科尔杜村外蜿蜒流过的小河旁,明媚的阳光下席地而坐的奥萝尔套着那条轻便的蓝色长裙,闭着眼睛听完了卢米安的歌反馈和推测。 她好一会儿没说,仿佛陷入了沉思。 过了近一分钟,奥萝尔才斟酌着开口:“如果真是第十二夜的仪式出了什么变故,造成那位隐秘存在降下的力量散逸,带来整个科尔杜村和周围地带的时间循环,那我相信当时在这片区域的人,乃至灵,都无法幸免。” “什么意思?”同样坐在地上的家卢米安有点没听懂姐姐的逻辑。 奥萝尔详细解释道:“我意思是,那既是力量,也是污染,一旦散逸开来,这片区域所有乳舍人都会相对平等地承受这种污染,有。” “黑色荆棘符号或其他高位存在庇佑的才能勉强不受影响。你想想,当时那种情况,不就像是堤坝溃塌,迅速淹没了整个地方,包括屋顶吗?除非提前备有船只,否则身体必然湿掉。” 卢米安想象了下那样的画面,犹豫着道:“也就是说圈,村里每个人都被散逸的力量污染了,等同于循环的一部分?他口中一部分不是指加入了循环,被循环影响,更准确的表达是构成循环的车组件之闭着眼睛。” 金发轻挽的奥萝尔轻轻点头:“我怀疑不仅是杀死本堂神甫会导致重启,杀死科尔杜别的村民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这就相当于试图破坏循环组成部分,必然会有乳擔系殖应激的器变化。” “可我们昨天下午才杀了那个接生婆.....”卢米安这句话没有警说完,自行停了下 接生婆..... 他瞬间想到了很多,迟疑着说道:“这是因为城堡内的人受到了其他高位存在的庇佑?这也是普阿利斯夫人说她能在特定时刻脱原因?” 她没有的被那股力量污染,不能是循环的一部分,属于被影响的人,可以借助漏洞或契机离开?请 奥萝尔轻轻叹了口气:“所以,她才说她救不了我们,没法带我们出去,因为我们已经被污染,和循环是一体的。”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声:“或者说我们已经死去,目前。正是以循环组件的形式活着。” 难怪那位神秘的女士说她强行解除循环会导致这里每一个人都死掉,因为我们就是被强行解除的循环本身。 卢米安沉默了,他本想反驳姐姐,说没有这么悲观,但这很好地印证了那位神秘女士的话语。 他一直不能理解的是,以那位女士自由出入循环的表现,以她敢于提及隐秘存在的位格,就算没法无损破除循环,庇佑两三个。 对于这个人离开应该也是一件轻轻松松公的事情。 现在有了更加合理也更令人绝望的解释。 隔了几秒,卢米安寻找起反例:“阿娃、雷蒙德、娜罗卡都死了啊,也没有是导致循环重启。” 奥萝尔笑容复杂地说,道:“可能在开始循环,他们就已经死掉,没有参与第十二夜那仪式,也就没有被污染。” 她的意思很明确,没循环前的世界里,娜罗卡死在了四旬节前,阿娃和雷蒙德则被献祭于庆典上,都没有等到第十二夜,不属于循环的一部分。 她想了下又道:“今天失踪的让莫里可能也是这种情况,按照正常的发展,他应该是于四旬节后,第十二夜前发现了异常,想逃离出去,结果惨遭灭口,我们的调查只是让这件事情提前了。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雷蒙德的尸体不是被献祭掉了吗?循环一开始就不应该有他……” 听到姐姐的话语,卢米安一下联想到了教堂地底发生的事情。 那个穿戴黑色长袍的无形之人是由雷蒙德等人的灵组成的! 卢米安结合本身已经掌握的神秘学知识,试着祭给那位隐秘存在,而息的献祭不是直接献推测道:可能四旬节庆典上祭坛,属于第十二夜仪式的一部分,所以雷蒙德灵才会出现在教堂的地底。 他的尸体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但在循环前的部发展里,蓬斯贝内等人是可以离开科尔杜的,为了不他让下游的丽人发现尸体,向上报告,引来量调查,他们可能在完成顺水爆漂流这部分仪式后,将尸体捞了回来。 而循环开始后,那股力量有自身的极限,没能覆盖到蓬斯贝内他们捞尸体的地方,他们则被体内的污染影响,无法产生离开这片区域的念头。 奥萝尔想了一下,赞同点头;“这么多天的循环除了保留记忆的你、那三个外乡人、普阿利斯夫人和她的手下,其他村民竟然都没有走露出科尔杜村,入山打猎,采集野果的想法。” “如果不是得到了你的提醒,我也是这样。”说到这里,奥萝尔露出一抹凄凉自嘲的笑意:“我们已经是一群怪物,靠着循环才能勉强以人类的身份活着。” “不,肯定有办法挽救的,那位女士说过有。”卢米安打断了姐姐的吧自怨自怜。 奥萝尔缓慢吐了口气道:“你就不能让你姐姐脆弱几分钟吗?” 她随即说道:“根据这个思路,确实只能靠我们自己,外力打破循环等于杀死们。” 卢米安有些感叹:“可惜,这个推测目前没法验证,只能等到第十二夜才能确定。最新最快更新首发” “验证倒是可以验证,但会浪费们很多时间,而且,我下不能了手”奥萝尔回了一句。 “也是....”卢米安大概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或者方案:杀死一位目前能不在本堂神甫团队的村民看是否会导致重启,如果会,再想办法坑死那三个外乡人之一看是否会触动循环,如果不能,那就验证了奥萝尔和卢米安的猜测。 之前在科尔杜村的人绝大部分都受到了污染,是循环的一部分,后来的人只是被循环影响,有机会利用漏洞或外在力量的帮助脱离循环。 但那样一来,会让前面多天的等待白白浪费,而奥萝尔不是那种会杀戮无辜的人,尤其是已经有过良好合作的那种。 卢米安倒是没这方面的道德障碍,在他看来在循环里死去又不是真正死去,大概率只是有些遗留问题,这可比困死在循环里强多了。 当然,他如果真要这么做,肯定不是尝试谋杀、坑杀莉雅他们,而是直接和那三个外乡讲道理。 以瓦伦泰表现出来的狂热和虔诚,他有不小把握说需服这家伙自杀试试。 姐弟俩看着彼此,一时皆陷入沉默,不再说什么。 隔了一会儿,卢米安改变了话题:“姐姐,你觉得们从内部解除循环的关键在哪里?” 奥萝尔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边思索边说圈道:“我出们从内部解除循环不能只是单纯地解除循环,必须借助这件事情去除每个重人体内的污染,要不然和自杀有。” “什么区别?嗯,按照之前的猜测,是仪式出现变故,导致整个村子进入循环,而仪式之所以出现变故,是因为你身上有氧鱼那位伟大存在的“印记,它被激发,将你身上的重度污染封印在了心脏位置......” 说着说着,奥萝尔上下打量起自家瞿陵弟弟。 卢米安瞬间明悟:“你的意思是,解除循环的关键是我??” 奥萝尔点了点头:“变故的源头在你那里,解除循环的关键自然也可能在你那里。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也许循环的关键是第十二夜仪式上承受那位隐秘存在降临力量量的载体,比如,本堂神甫或是别的什么人......” 奥萝尔突然沉默了,看了弟弟几秒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种推测是等价的,你就是那个载体?要不然,作为边角料的献祭品、被污染物,即使出现什么变故,也不至于让仪式完全失败,力量不受控制地散逸出去。” “呃......”卢米安越想越觉得他的猜测有一定道理。 他低声自语了起来:“所以,我胸口那个黑色荆棘符号颜色比本堂神甫的深.....所以,本堂神甫在对鹤番付我的时候,突然出现失控迹象,被我反杀所以,那位神秘的女士一直不讲破除关键在哪里,只是让我探索梦境废循环的墟,解开那里的秘密.....” 奥萝尔听得有点振奋:“对,那可能就是一种提示!梦境废墟也许直接来疆源于你体内的污染,或者和它密切相关,所以,你在那里,可以依靠黑色荆棘符号压制遇到的每一个怪物。” “而一旦掌握那里的秘密,你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控制或者安全激发体内的力量,将科尔杜村每一个三人人身上的,污染回收,循环自然也就解除了。” “嗯,这也许还得在特定的时候才能办到,比如,第十二夜那个仪式上。” 卢米安刷地站起:“现在就回去做梦!” “不用着急。”奥萝尔以手扶地,慢慢起身,“你不是是受伤了吗?不休息一下?” 卢米安拍了拍胸口:“普阿利斯夫人洒的那种水让所有乳鱼的伤势都痊愈了,灵性也完全恢复了。” “呃,杨枝甘露吗......送子观音......”奥萝尔低语了一句。 “什么?”卢米安完全没听懂,姐姐说的是一种很陌生的语言。 奥萝尔闭着眼睛,微微笑道:“我的警意思是,回家填饱肚子,睡个午觉,到梦里去探索吧!” 第八十二章 梦境占卜(第三更感谢之前打赏的各位白银盟) 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内,卢米安和奥萝尔有些沉默地吃着迟来的午餐。 本该鲜嫩的羊肉进了他们的嘴里似乎都显得没什么滋味。 勉强填饱肚子,卢米安正准备收拾餐具,忽然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 “莉雅他们?”他转过身体,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奥萝尔也有所察觉,放下手里的刀叉,抬头望向大门位置。 没多久,他们家的门铃被拉响了。 卢米安没有犹豫,起身离座,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审视起外面的来访者。 那确实是莉雅他们三个外乡人。 和之前分别时不同的是,瓦伦泰终于换了身衣物——他被“受难者”气息影响时有点燃自己,身体上的伤虽然被普阿利斯夫人治好了,烧坏的衣服却没法恢复原状。 卢米安拉开了大门,热情笑道: ‘我的卷心菜们,这么快就想我了? “哟,会换衣服了?” 瓦伦泰不再是白色马甲配蓝色细呢外套,改成了黄色马甲搭黑色正装,裤子依旧是深色;莉雅白色羊绒裙的腹部和手腕位置,各自多了朵白色的布花,一大两小,遮住了破损 的痕迹,缝补水平相当不错;至于莱恩,卢米安既看不出他有换衣服,也发现不了他之前受创的痕迹,怀疑这家伙是同样的衣物准备了起码两套。 “那两件事情我们都有了一定的收获。”莱恩沉稳回答,用目光示意进入再说。 卢米安回头征询了下姐姐的意见,将大门完全打开,请三个官方调查员入内。 这是莱恩他们第一次和奥萝尔见面,彼此礼貌地打起招呼。 “星座即将改变,村民将迎来好运初步确认是本堂神甫找人敬播出去的消息。” 于餐桌旁边坐下后,莱恩没有啰嗓,直接步入了正题,“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这手法和说辞很像乡村巫婆的风格,本堂神甫正常应该想不出来。” 乡村巫婆指的是小镇、村庄里兼职预测吉凶的那种人。 奥萝尔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是不是受那位死去巫师的影响? “嗯,这是一种引诱村民们暗中崇拜邪神的话术。 “村民们这么简单就信了?”瓦伦泰很是恼怒。 他一副科尔杜村的人怎么就这么傻的表情。 还不是因为信“永恒烈旧”没法让他们脱离贫困状态。 而且时不时得受本堂神甫和行攻官的欺压……奥梦尔没把这句吐槽说出来,她怕瓦伦泰找她拼命。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当某些村民被蛊惑,开始做一些崇拜邪神的事情后,他们或多或少会从本堂神甫及其追随者那里得到一些好处,比如,给“永恒烈阳”的奉献可以少一半,比如,不仅不再被蓬斯,贝内欺负,而且还能借这个恶棍的名头吓吓讨厌的邻居,总之,他们会真切地感受到“运气”有了改变,生活有了希望,于是信仰地更加诚了。 当然,这并不会让奥萝尔觉得那些村民做的没错,毕竟政府和教会要的主要是钱,邪教要的是命。 没人回答瓦伦泰的问题,只有卢米安“好心好意”地提出建议: “这需要你亲自去询问他们,做‘信仰为何轻易改变的深入调查。 “如果你真的因此找到了答案,我想宗座会很欣赏你。 宗座是对“永恒烈阳”教会教宗冕下的一种称呼,很多教会的最高首领也可以这么叫,卢米安原本不懂,看了奥萝尔买的参考资料后才知道。 瓦伦泰沉默了,隐约有点意动。 奥萝尔望向莱恩,岔开了话题: “西比尔丈夫让.莫里的下落也找到了?” 莱恩侧头看了莉雅一眼,示意她来说。 莉雅点了点头道:“我们潜入让.莫里家,拿走了一件属于他的物品。 “借助这物品,我做了一次梦境占卜。” 梦境占卜……奥萝尔轻轻颔首,一点也不意外。 卢米安昨天讲述探索城堡的行动时,她已经根据三个官方调查员的表现,猜出了他们各自的途径和大概的序列: 很显然,莉雅属于因蒂斯比较常见的“占卜家”途径,并且不是序列9“占卜家”、序列8“小丑”,至少是序列7的“魔术师”,这从“纸人替身”、“伤害转移”等超凡能力和擅长占卜、杂技般的身手可以推测出来。 奥梦尔不太确定的是莉雅有没有到序列6,因为她对这条途径后续的情况了解不多。 瓦伦泰则属于“永恒烈阳”教会掌握的主要途径“太阳”,同样的,他绝对不仅有序列9“歌颂者”、序列8“祈光人”,奥萝尔从“召唤圣光”、“制造圣水”、“太阳光环”等推断他是序列7的“太阳神官”,且应该没到序列6“公证人”,未展现出相应的能力。 莱恩的超凡能力不是因蒂斯常见的类型,他应该是一名“战士”。 这条途径主要被北方的弗萨克帝国“战神”教会掌握着,但最近这五六年,各国都多了不少“战士”途径的非凡者和超凡生物。 在卷毛佛佛研究会里,就有好几位成员或主动或被动地选了这条途径。 据奥萝尔所知,这又叫“巨人”途径,序列9是“战士”,序列8是“格斗家”,序列7是“武器大师”,序列6是相对前面产生质变的一個位阶,叫“黎明骑士”,他们拥有巨人一样的力量,能于周围一定区域内制造“晨曦”,消除幻觉和偏负面偏邪恶的能量。 他们还能在体表凝聚名为“黎明”的全身盔甲和自身擅长使用的武器,其中,最强力的是“晨曦之剑”这把双手巨剑,而利用“晨曦之剑”,他们能发动本序列最为强大的攻击——“光之风暴”,这可以摧毁人体,消灭冤魂,乃至创伤恶灵。 结合荚恩的表现,奥萝尔认为他是序列6的“黎明骑士”,但应该还没成为序列5“守护者”。 奥萝尔原本就感觉这三名官方调查者不比自己差,现在发现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不做好准备,单对单她一个都赢不了。 要知道,在官方的划分里,序列9和序列8被认为是低序列,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特殊的能力,可缺陷也很明显,序列7到序列5则是中序列,开始具备超越凡俗的力 量,序列4及以上属于半神领域,是名副其实的高序列。 据卷毛佛狭研究会内部某些潜伏在官方组织的成员讲,处理普通的超凡事件,往往是一个中序列带两个低序列组成三人小队,展开第一波调查,后续再视情况投入更高端的力量,而这次,面对科尔杜村的异常,因蒂斯官方一下派来了三位中序列,不可谓不重视。 可即使是这样的联合调查组,在科尔杜村似乎也不太够看。 这些情报,奥萝尔都已经共享给了卢米安,此时姐弟俩都安静地听着莉雅继续往下讲述。 “在梦境占卜里,我看到了那个牧羊人皮埃尔.贝里,他拿着缠绕头发的几块指甲出来,将它们塞到了干草堆里。”莉雅用最简洁的话语描述了自己看到的画面。 干草堆……指甲和发丝……卢米安瞬间联想起了自己在那三只羊引导下的发现。 他同样于贝里家羊圈内的干草堆里找到了一些缠绕头发的指甲。 他皱了下眉头道: “那是属于让.莫里的指甲和头发? “他被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杀害了,就在贝里家?” 奥萝尔跟若点了点头: “本来这种把指甲和头发藏到屋外,免得影响到家庭星座和运气的风俗,只限于名声很差或是白杀的家庭成员,以及被亲属谋杀的那种,但因为让.莫里是在牧羊入家被杀,所以,皮埃尔,贝里还是谨慎地把对方的指甲剪掉,头发取了一些,藏到房屋外面的干草堆内?” “难怪之前就有……那恐怕是上一个受害者的,他们到 底秘密杀了多少人?”卢米安突然嗤笑了起来,“都这样 了,竟然还想着不影响自家的星座和运气?” “愚昧!”瓦伦泰怒骂了一声。 他和莱恩、莉雅之前就得到卢米安的分享,知晓那三只羊、干草堆和相应的民间风俗。 又讨论了一阵,确定暂时不做其他尝试,观察下本堂神甫他们的反应后,莉雅等人告卢米安、奥萝尔,往老酒馆返回。 姐弟俩并没有提中午的那个推测,怕那样会影响官方调查者从内部破解循环的意志,毕竟他们可能只是受到影响,有希望靠外力的帮助脱离。 收拾好桌子,帮忙洗好了餐桌,卢米安回到自己房间.躺到了床上。 心情复杂、思绪繁多的他许久没能入睡,靠着做初步冥想才慢慢平静下来,进入了沉眠。 弥漫着淡淡灰雾的房间内,卢米安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低头望向胸口,视线仿佛穿透了棉质的灰白色衬衣和血肉的阻隔,看到了那黑色荆棘符号和青黑色图案。 这就是循环的源头和起因吗?卢米安无声自语了一句。 黑色荆棘符号是问题的根源,青黑色图案则带来了那位伟大存在的庇佑,让科尔杜村还有挽救的余地。 而这一切可以追溯到近六年前。 卢米安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自己还在流浪,靠着年龄小容易被轻视和超越本身年龄的狠辣,勉强活着。 然后,有一天,他遇到了那个垂死的老头。 可能是刚好有了点积累,整个人飘了,也可能是那老头 让他想到了曾经唯一的亲人,将他养到10岁出头却不幸去世的爷爷,卢米安选择给予一定的帮助。 虽然最终没能挽救那老头的生命,但卢米安还是把他送去了火葬场,带到免费的公墓里埋葬。 那个青黑色的符号就是他在这个过程中,于那老头尸体上发现的,从那之后,他就常常做梦,梦到一大片灰雾。 他的运气也越来越差,开始找不到足够的食物,还好,没多久,他遇上了奥萝尔。 ps:第三更感谢之前打赏的各位白银盟,以及,求月票~嗯,零点五分有明天第一更。 第八十三章 突遇(第一更求月票) 呼……卢米安吐了口气,收敛思绪,背上猎枪,别好斧头,出了屹立于荒野边缘的半入地式两层建筑,向那片梦境废墟走去。 穿过荒野,沿着之前几次勘探过的路线,他小心翼翼地深入着由一圈圈坍塌房屋组成的建筑群,向暗红色的“山峰”靠拢。 这里高空雾气浓郁,地面杂草不生,整个世界都是那样的晦暗和阴沉。 没多久,卢米安脱离了熟悉的区域,真正意义上进入了废墟的深处。 他一路观察着环境,辨别着痕迹,不断地假想如果发生战斗,现在遇到的哪些事物能派上用场。 这让他前进的速度非常慢。 谨慎和小心永远是狩猎的第一原则。 终于,卢米安找到了新的脚印。 它们看起来属于人类,在“道路”的边缘,被各种坍塌建筑遮掩着,非常难以发现。 “很懂得隐藏自己……会在一定程度上消除痕迹……”卢米安观察了一阵,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他怀疑这是和猎枪怪物类似的家伙,也许有“猎人”途径序列8的线索。 根据他的经验和奥萝尔的猜测,这片废墟应该存在三类怪物:第一类属于获得恩赐的类型,不存在非凡特性,典型的例子是“面条人”和口器怪物,而且它们似乎都来自以宿命为名的那位隐秘存在掌控的领域; 第二类本身有非凡特性但未表现出恩赐能力,最典型的就是猎枪怪物,不过它们应该也会受到卢米安胸口那个黑色荆棘符号的压制,这表明它们很可能也遭受过那位隐秘存在的污染,所以才会变成怪物; 第三类既无恩赐能力,又没有非凡特性,像是普通人类或正常生物遭受污染而来,卢米安最开始遇到的那个无皮怪物就是这种。 至于有没有既包含非凡特性又获得恩赐的怪物,奥萝尔和卢米安都觉得应该有,但缺乏实例证明。 所以,一个表现出“猎人”特征的怪物很可能有非凡特性! 沿脚印追踪的过程中,卢米安甚至发现了两处陷阱,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要不是他足够小心,本身又是“猎人”,说不定已经从狩猎者变成了狩猎目标。 很快,卢米安发现脚印变得新鲜。 这说明再往前走大概率会碰到目标。 没急着去打“招呼”,卢米安绕了小半圈,找到了一個不错的隐藏点。 然后,他开始跳舞。 无形的旋律里,他踏着铿锵有力的脚步,转着柔和舒缓的半圆,将“面条人”那段怪异又神秘的祭舞完整复现了出来。 这不够熟练,甚至有点生疏,但靠着“舞蹈家”的能力,卢米安还是顺利感受到了胸口变得灼热。 解开扣子,确认了下黑色荆棘符号已凸显出来后,卢米安攀爬至坍塌房屋的中段,进入挑好的隐藏点。 他迅速望向远处,看见一道人影在那里挖陷阱。 那确实是一个“人”,只是通体焦黑,表面还有赤红的火焰在燃烧,始终没有熄灭。 不会是“纵火家”吧?抓到大鱼了……卢米安既欣喜又烦恼。 他欣喜的是序列8“挑衅者”对应的主材料出现了,烦恼的是比自己预想的猎物要强很多。 “纵火家”可是“猎人”途径的序列7,按奥萝尔的说法是出现质变的一个序列,古称“火法师”。 卢米安自忖以“猎人”、“舞蹈家”、黑色荆棘符号威慑三合一的实力,只要不疏忽大意,狩猎一个“挑衅者”怪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面对序列7的“纵火家”,他真的没有把握。 这怪物只要一直远程攻击,都未必会受到黑色荆棘符号的削弱! 想了想,卢米安决定先撤退。 他打算制定出有效的方案,弄好针对性的陷阱后才尝试对付这火焰怪物。 他初步的想法是回家跳那段可以召唤来周围区域怪异事物的舞蹈,看让口器怪物残存的灵上身会有什么样的负面影响。 如果不严重,可以接受,那他之后就能借用对方一个能力,比如,“隐身”。固 至于被附身过会不会出现后遗症,以及那怨灵成功上身后是否愿意离开等问题,卢米安倒是不太担心。 反正这是在梦境废墟里,只要不当场死亡,回现实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能恢复。 卢米安刚有动作,那火焰怪物突然抬起脑袋,用烧焦的脸孔、凸出的眼珠望向这边。 “不好!”卢米安暗道一声,顾不得攀爬往下,直接就从躲藏的地方向地面跳去。 几乎是同时,一个硕大的、赤红的火球砸在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炸得砖石横飞,炸得一层层焰浪往外。 卢米安仓促躲避落地之时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顺势倒下,翻滚消力。 要不是“舞蹈家”带来了超凡的柔韧性,他免不得会因这扭曲的动作撕裂肌肉、弄断韧带。 等卢米安重新站起,那火焰怪物已是出现在了坍塌建筑的顶部,身周凸显出一只又一只火焰凝聚成的赤色乌鸦。 看到这一幕,卢米安就仿佛被一队士兵围住,眼中所见皆是枪口。 没有犹豫,他不逃反进,往火焰怪物屹立的坍塌建筑奔去。 面对这样的场景他觉得自己反败为胜的唯一可能是利用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 而这似乎需要拉近距离! 蹬蹬蹬! 卢米安狂奔之中,一半火鸦嗖嗖从而天降,砸在了他的后面,砸得热浪腾飞,爆炸回荡。 剩余的虚幻火鸦随之改变了方向“视线”全部锁定了奔跑中的目标。 就在这时,卢米安来到了那坍塌建筑的底部,与火焰怪物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米。 下一秒,包裹着赤色火焰的焦黑怪物完全僵住了,他周围残存的一只只火焰乌鸦瞬间熄灭。 有作用!卢米安心中刚腾起喜悦的情绪,那火焰怪物就掉转身体,从另一个方向下了坍塌建筑,狂奔而逃。 “喂,不要跑啊!”卢米安下意识喊了一句。 他蹭蹭绕过前方的废墟,追赶起那火焰怪物。 追了有两栋建筑,因为那怪物速度实在太快,卢米安彻底失去了它的踪影。 而这个时候,卢米安胸口的灼热感也消失了。 他不得不停了下来,调整呼吸,预备着等会追踪脚印并提防陷阱。 喘息间,卢米安目光一扫,突然凝固。 他侧面不远的地方,一栋半坍塌建筑的门口,正站着一道人影。 那身影套着带风帽的黑色长袍,整体和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只是唯一的脑袋上长了三张脸孔。 正面那张脸属于老者,眼眸浑浊,眉毛稀疏,皱纹非常多:左侧那张是个壮年男子,轮廓深刻,蓝眸明亮,胡须浓密而深黑; 右边那张则仿佛不到五岁的孩子,肌肤光滑细腻,蔚蓝的眼睛里透着天真和懵懂。 三脸怪物!那个三脸怪物!卢米安属实被吓到。 他因为追赶那火焰怪物,明显地更深入了废墟,居然直接遇到了三脸怪物! 在成为“舞蹈家”,掌握了神秘祭舞,可以半激发胸口黑色荆棘符号后,卢米安也完全没有拿三脸怪物作为试验目标的打算,他直觉地认为这家伙非常危险,按神秘女士的用词来讲,就是位格可能比较高,即使被黑色荆棘符号削弱,依旧能轻松击杀弱小的“猎人”。 所以,卢米安之前的计划是先绕过三脸怪物所在区域,用别的怪物练练手,确认半激发的黑色荆棘符在面对不同强度的敌人时分别能发挥什么作用。 然后再考虑是狩猎三脸怪物还是彻底不去招惹。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出了本身“领地”,来了这边,与卢米安碰个正着! 这个……要不,我给您跳段舞道歉怎么样?卢米安一边在心里疯狂嘀咕,一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半坍塌的建筑门口,套着黑色长袍戴着风帽的三脸怪物也往后退了一步。 卢米安转过了身体。 三脸怪物也转过了身体。 卢米安狂奔而逃。 三脸怪物也狂奔而逃。 原本打算拉开距离试着跳舞的卢米安跑了几步,忽然感觉不对。 他停了下来,转身望向敌人所在那片区域,正好看见三脸怪物狂奔而去的背影。 “……”卢米安一下愣住。 隔了一会儿,他隐约明白了点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脸孔,低声自语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三脸怪物刚才的表现让他联想到了第一次遇到对方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偷偷看了三脸怪物一眼,吓得缩回了身体,祈求“永恒烈阳”庇佑自己不要被发现,之后,三脸怪物明明有看向他藏身的地方,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反而主动拉开了距离,站到了更远的地方。 原来那次不是“永恒烈阳”庇佑我,也不是我运气非常好,而是三脸怪物看出或者感应到了我的“特殊”,自己吓跑了?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随即做出了一个猜测: “梦境废墟里,位格到了一定程度的怪物可以直接察觉到我的特殊’ 不需要我半激发出黑色荆棘符号? 第八十四章 短刀(第二更求月票) 根据火焰怪物、三脸怪物面对自己的表现,卢米安将梦境废墟里的怪物划分为了三个层次: 最低等的那些只剩本能,一看到他就会尝试袭击,而等他激发或半激发了胸口那个黑色荆棘符号,又都选择彻底臣服,任由宰割; 档次高一点的,在他没有半激发黑色荆棘符号之前,同样会狩猎他,等他跳完了祭舞,则很有灵性地选择逃跑,不过,超过五米范围,它们就感应不到黑色荆棘符号的存在了,刚才那个火焰怪物应该只是残留着恐惧,将源于封印内那股污染的气息和卢米安画了等号,才会一直躲避; 位格到了一定程度的,不需要卢米安自己激发或半激发胸口那个黑色荆棘符号,也不需要双方的距离进入五米之内,就能直接察觉到他的“特殊”,表现出明显的害怕。 这三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层次,卢米安觉得应该有,少则一个,多则三个,比如,面对半激发的黑色荆棘符号不恐惧到当场逃跑,顶着较大的削弱继续攻击的那种,比如,位格高到不会对黑色荆棘符号产生什么反应的那种..... 所以,卢米安一方面欣喜于自己能吓退三脸怪物,在梦境废墟里似乎能横着走,另一方面又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不说可能存在位格高过三脸怪物的恐怖玩意,仅是火焰怪物,靠着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也可以完全不受半激发的黑色荆棘符号影响,将他烧成焦尸。 有了这样的判断,卢米安犹豫了片刻,沿着三脸怪物逃走的路线向梦境废墟的深处潜去,打算今天摸一摸血色“山峰”和它周围那片区域的状态,为后续解开梦境的秘密做好前期的情报搜集工作。 途中,他一直走在相对隐蔽不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戒备着可能突然跳出的怪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脸怪物刚刚路过,其余怪物被吓得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卢米安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顺利穿越一栋栋坍塌的建筑和随处可见的灰暗碎石,抵达了血色“山峰”脚下。 这里还有一圈废墟,但和外面那一层层不同的是,这里的建筑本身没有坍塌,却仿佛有了自己生命般完成了扭曲的重组,它们彼此连接在一起,似乎修了一堵由“荆棘”缠绕而成的怪异城墙。 “城墙”染着淡淡的、偏灰的黑色,属于原本建筑的窗户、房门凌乱地镶嵌在它的表面,有的开着,能看见内部残破的桌椅,有的紧闭,好像已无法拉动。 卢米安扫了一眼,抬头望向“城墙”后面的血色“山峰”。 到了这个距离,即使高空雾气依旧浓郁,深入这个世界的光照相当稀薄,他也能看清楚“山峰”的各处细节了。 它由石块和泥土堆叠而成,不超过三十米高,却给人耸入云霄的感觉,它表面的颜色很不自然,无论是石块的棕红,还是泥土的红褐,都仿佛是后面染上去的,相当邪异。 “根据奥萝尔的和那些灵异杂志,这也许是人类鲜血染红的.....”卢米安无声自语了一句,视线越抬越高,投向了“山峰”顶部被浓郁雾气遮掩的地方。 就在这时,半空就像有无形的风吹过,让那里的雾气消散了不少。 “山峰”的顶部顿时清晰地映入了卢米安的眼眸。 那里盘腿坐着一个应该有四五米高的“巨人”, “他”赤裸着身体,脖子上长了三个脑袋,一个面向左侧,愤怒、贪婪、仇视等情绪溢于言表,非常的邪恶,一个正对前方,表情扭曲,写满了痛苦和悔恨,一个望着右侧,脸庞圣洁,眼含怜悯。 这个“巨人”共有六条手臂,往两侧以不同的角度伸展于空中,“他”全身上下,包括那三个脑袋,都是由一块块血肉、一个个器官残片拼凑而成,处处可见裂缝,处处流淌着发黄的脓水,尤其正对卢米安的那个脑袋,眼角还有透明的血色泪水一滴滴滑落。 一看到这“巨人”,卢米安脑海瞬间“嗡”了一声,耳畔又听到了那仿佛来自无穷远处又近在眼前的恐怖声音。 他的头部就像是被人用斧头直接劈了开来,剧烈的疼痛占据满了他所有的思绪,剥夺了他全部的想法。特 他的体表,一根根或粗或细的血管凸显了出来,红到快要被点燃。 等卢米安从濒死的状态中“醒”来,他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地上,来回翻滚,似乎不如此不足以化解身上的痛苦。 他的视线一片模糊,染着血色,看什么都雾蒙蒙的。 这种状态下,卢米安觉得就算来一个无皮怪物也能轻松杀死自己,但可能是黑色荆棘符号被完全激发,这片区域没“人”敢于进入。 而血色“山峰”顶部那个“巨人”不知是无法离开,还是同样被黑色荆棘符号影响,未对差点失控的卢米安发动攻击。 又缓了好一会儿,卢米安爬了起来,只见自己深色夹克里面那件亚麻衬衣到处都是血污和汗渍。 “那什么东西?”他越想越是后怕。 仅是这么看了一眼,他的黑色荆棘符号就被完全激发,整个人接近失控,比获得“舞蹈家”力量时还要危险。 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去回想那“巨人”的模样,只能根据印象做一定的推断: “三脸怪物的高级版本? “具有强烈的污染? “果然,奥萝尔说得很对,不该看的东西不能看..… “它坐在血色’山峰’上,也就是整个梦境废墟的中央.....这代表它是梦境秘密的一部分? .....” 思绪电转间,卢米安按捺住了抬起脑袋,再看“山峰”顶部一眼的冲动。 再看一眼真的会死! 他决定先行撤离,回现实休养一下,到了夜晚再来探索。 转过身体,卢米安正准备沿来时的道路离开,突然听到了“当!当!当!”的声音。 “什么情况?”他心生好奇,打算潜过去看看。 当然,他没那么急切那么鲁莽,就近于“城墙”对面找到一栋半坍塌的建筑隐藏,等着灵性恢复一些。 过了一阵,卢米安又一次跳起那段神秘的祭舞。 他仿佛化身成了那位隐秘存在的祭司,用能调动周围自然力量的舞蹈取悦着他。 等到胸口的灼热感出现,卢米安停了下来,向时有时无的“当当”声潜去。 围绕血色“山峰”和扭曲“城墙”转了半圈,又跳了次舞后,他看到了一抹火光。 “城墙”之上半开的一扇棕红木门后,晃动的橘黄色火光透了出来。 “当!当!当! 屋内那位的身影映在了斜上方的玻璃窗表面,形如人类,但被光照拖得有点细长。 此时,那“人影”正高举着锤形事物,猛力下砸。 当! 又是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铁匠?梦境废墟里还有铁匠?”卢米安根据自身掌握的知识做出猜测。 仗着胸口黑色荆棘符号还没有消失,他猫着腰,窜到那扇玻璃窗旁,侧过身体,将视线投了进去。 虽然卢米安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看东西依旧有点不够清晰,但勉强能分辨出“城墙”上这个房间内的场景: 到处是破碎的桌椅家具,中间是一个没了上半截的灶炉,灶炉内升着火,架着一块拼凑而成般的铁板。 铁板上摆着一把银黑色的短刀,它略有正常匕首两倍长,表面覆盖着一层层奇异的花纹,卢米安仅是看了一眼,就有些头晕。 “当!” 拿着铁锤的“人影”如同娴熟的铁匠,不断地敲击着那把短刀。 “他”套着黑色的长袍,侧对卢米安的脸庞尽是腐烂的痕迹,部分地方甚至显露出了里面的白骨。 又一个怪物?它继续着还是人类时做的事情?那把短刀不一般啊,有点邪异,不知道是封印物,还是非凡武器?卢米安脑海内闪过了一个又一个念头。 他和那个腐烂的“铁匠”直线距离不到三米,可对方似乎并没有感应到他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一直“沉默”地捶打着那把短刀。 考虑到黑色荆棘符号快要不见,卢米安缩回身体,蹑手蹑脚地脱离了窗边区域。 他刚走了几步,胸口的灼热感就消失了。 下一秒,他背后传来了吱呀的声音。 卢米安连忙回头,正好看见那棕红的木门被完全打开。 套着黑色长袍的“铁匠”出现在了那里,脸上有四五处可以看见骨头的腐烂伤口,左侧眼珠滑了半截出来,仿佛挂在眼眶上,整体如同一具死去有段时间的尸体。 “他”右手提着铁锤,左掌握着那把银黑色的短刀,两只木然的眼睛内同时映出了卢米安的身影。 “++!” 卢米安忍不住怒骂了一声。 他瞬间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铁匠”怪物刚才明明有被黑色荆棘符号影响,所以才一直“安静”地捶打邪异短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到黑色荆棘符号消失,“他”立刻就拿上了武器,出来猎杀自己。 第八十五章 猎取(第三更感谢大家) 卢米安一确定情况,立刻就转身狂奔了起来。 这里的环境没法利用,他对“铁匠”怪物拥有什么能力又缺乏了解,不跑还能做什么? 等逃到最近的天然陷阱处,而对方紧追不舍,再考虑反扑一波。 蹬蹬蹬! 卢米安没有走直线,如蛇一般跑出了“s”形。 他这是担心对方预测他的行动轨迹,甩出火球或是投掷远程武器。 换做以往,卢米安是可以曲线奔跑,但某些时刻需要明显降低速度,减少惯性,否则要么他身体承受不住,要么很可能摔倒。 但现在不同,他柔韧性极强,远超正常人类,肌肉和韧带相当轻松就拉扯着身体转了小半圈,弧度相当丝滑。 靠着这一手,他觉得只要“铁匠”怪物没有特别的能力,自己应该能顺利脱离“城墙”区 域,进入只有七八米距离的建筑废墟。 突然,他心头一紧,有了强烈的危险预感。 没有做过多的考量和分析,卢米安顺着奔跑的势头就往前方倒去。 刺啦一声,他背部一阵疼痛,被那把邪异的银黑色短刀划拉了一道口子,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那“铁匠”怪物只用一步就追到了卢米安的身后,挥出了手中的武器。 它仿佛将十几步的距离浓缩到了一步以内! 卢米安忍着疼痛,翻滚了两圈后,终于触碰到了一栋半坍塌建筑的边缘。 他双手一撑,嗖地蹿了进去,借里面的墙壁和家具掩护,奔出了后门。 回到这片区域,他就像老虎到了深山,遵鱼入了河流,熟练地穿行于各处废墟建筑间,时而绕过,时而直走。 也就是十来秒的工夫,他来到了之前就观察好的一处天然陷阱旁,将身体藏至滑落于地的屋顶后,等待着“铁匠”怪物来临。 他没尝试跳那段祭舞,因为他觉得应该来不及,对方明显有某种独特的追逐能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卢米安既没有看到那“铁匠”怪物的身影,又未听见有什么声音在靠近,更没发现周围多出不明显的脚印。 “没有追来?”卢米安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他既庆幸,又觉得这种情况有点怪异。 思索了一阵,他猜测是那“铁匠”怪物不能脱离“城墙”区域,所以自己一进入这片建筑废墟,对方就放弃了追赶。 考虑到刚才已经遭受过两次创伤,本身也变得疲惫,卢米安决定不再探索。 他靠着恐怖的柔韧性,处理好背后的伤口,沿来时的道路往废墟的边缘走去。 走了很久,他看着周围颇为眼熟的坍塌建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这都过了,一顿晚餐的时间了,梦境废墟,又不是特别大,走直线的,情况下,我怎么,还没出去?” 卢米安越想越不对劲,甚至发现自己的思绪都开始迟钝,变得断断续续,像是陷入了极度的疲惫,又或是快要睡着。 他连忙打叠精神,靠着“猎人”的能力辨别道路,希望尽快脱离废墟。 可是,走的过程中,他时不时不可遏制地恍惚,以至于到了最后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卢米安眼眸内霍然映出了晃动的橘黄色火光。 他回到了“城墙”区域,回到了“铁匠”怪物所在的房间外面。 “不好.… “我是,被它,影响了? “难怪它,没有,追赶..... “看来,没法强行,离开,只能,从,那个,怪物身上,想办法…..” 卢米安的思绪越来越钝化和滞涩。 他一边难以自控般靠近着那个房间,一边艰难地跳起了神秘的祭舞。 既然要对付“铁匠”怪物,那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必须赶紧激发出来!。 铿锵但断续的动作里,卢米安看见透出橘黄火光的房门被打开,那个套着黑色长袍握着银黑短刀和铁锤的怪物出现在了门口。? 和之前不同,它脸上的腐烂痕迹消失了不少,各处见骨的伤口长出了许多新鲜的血肉。 它的眼珠也变得灵动,望着卢米安的视线带着难以掩饰的贪婪和笑意。 这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人而不是活尸。 与此同时卢米安看到了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脸庞青中泛白,眼睛木然呆滞,部分肌肤有腐烂的迹象。 他更像是活尸而不是人了。 瞬息之间,卢米安有了明悟: “我将,替代,那‘怪物’,它将,以人类的,身份,走出去.....”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能力影响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遭遇异常的卢米安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跳完祭舞,半激发出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最后拼一下。 他迟缓但坚定地踏起了舞步,那“铁匠”怪物却没有趁机发动攻击,似乎在耐心等待着最终的结局,害怕额外的举动会影响到自身命运的改变。 一寸寸靠近着,一段段舞蹈着、卢米安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知道“铁匠”怪物的笑意越来越浓,整体越来越像人。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卢米安脑海“嗡”了一声。 他听到了那仿佛来自无穷远处又似乎近在咫尺的恐怖声音。 这不够清晰,很是虚幻,只是让他的精神出现了一定的混乱,没带来濒死的体验。 就是这样的混乱中,卢米安思绪一下变得清晰,视线也回归了正常。 他感受到了胸口的灼热,知道那黑色荆棘符号被半激发了。 几乎是同时,他看见“铁匠”怪物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一颗又一颗肉瘤凸显于那怪物的脸上、头顶、手背,皆是银白为底,染着些许黑色。 它手中的邪异短刀嗡嗡震动,就像在剧烈颤抖。 啪! 金属脆响中,那把铭刻满邪异花纹的银黑色短刀表面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铁匠”怪物随之崩溃,化成了满地的银白带黑肉瘤和爬行于黑色长袍上的扭曲蠕虫。 蠕虫和肉瘤很快就停止了膨胀和收缩,回归为一块块灰白的血肉。 卢米安很是茫然地看着这一幕,有种自己被敌人抓住毫无反抗能力时,敌人突然自杀的迷幻感。 过了十几秒,他又好笑又疑惑地对那一块块血肉道: “你把我弄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做遗体告别仪式? “你早说嘛,不用这么麻烦,我肯定捧场,还会鼓掌!” 他几步来到“铁匠”怪物崩解成的那一块块血肉旁,认真做起审视。 他别的异常没有发现,只注意到那把破裂少许的银黑色短刀还在轻颤,就如同遇到天敌且受了伤害的小动物。 卢米安心中一动低头望了眼自己的左胸位置,仿佛隔着衣物看到了那个黑色荆棘符号。 他有所明悟,直接探出右手,抓起了那把银黑色的短刀。 那邪异的短刀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但没有挣扎或反抗的表现,很是“温驯”。 刚一握住短刀,卢米安胸口的灼热就明显了一些。 他感觉有一点点事物泄露了出来,与那银黑色的短刀发生了共鸣。 “嗡”的金属震动声里,卢米安脑海内多了一些知识,关于手中邪异短刀的知识: 这是一把遭受过严重污染,从而获得力量,出现些许活着特性的非凡武器。 也就是说,卢米安遭遇的不是“铁匠”怪物,而是这把邪异短刀、“铁匠”怪物属于它的傀儡,或者说“持刀人”。 它能让直接用血肉触碰到它的大部分生灵逐渐变成活尸,完全失去自我,始终持握着它,根据它的意志做一些事情。 而被它划伤,流出血液的人,会被它利用交换的方式猎取走少许命运。 交换那些命运的过程中,则不能再对目标造成任何伤害。 刚才,它就是用“铁匠”怪物成为傀儡的命运交换了卢米安以人类身份脱离荒野的命运。 如果没有可供交换的事物,需要彻底杀死目标,才能从他身上剥离一部分命运,存于刀内。” 这种能力源于“舞蹈家”对应的序列5,“猎命师”! 所以,卢米安体内的污染被半激发后,与这把邪异短刀通过血肉触碰产生了共鸣,渗透出了些许知识。 如果不是这样,他只能请人用占卜、辨识花纹等方法鉴定才能掌握这把银黑色短刀的能力和特点,或靠自身一次次试验来搜集信息。 梳理了下脑海内多出来的知识,卢米安望向手中还在颤抖的邪异短刀,呵呵笑道。 “我其实倒是不介意你拿走我的部分命运,但你也要承受得住啊! “你要是能把我被困在时间循环里的命运交换走,我给你跪下来磕三个头都没有问题。 “啧,什么命运都猎取只会害了你!” 那把银黑色短刀只是颤抖,不敢有任何回应。 卢米安现在已经明白“它”为什么如此乖巧: 一是来自黑色荆棘符号半激发状态下的位格压制,二是刚才的遭遇让这有活着特性的非凡武器留下了心理阴影。 吐了口气,卢米安对这把邪异短刀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猎命刀’,怎么样,简单明了吧?” 那银黑色短刀上下抖动了两次,仿佛在点头。 “可惜啊,你只是非凡武器,力量会逐渐流逝,原本还可以用两年,这次不长眼睛受了重创后,只能维持半年了。”卢米安颇有点惋惜地说道。 其实,他完全可以利用仪式,从体内的污染抽取力量来补充“猎命刀”,但前提是他能找人修好那道裂纹。 第八十六章 换一种思路(求月票) 当银黑色的短刀落在了地面,弹了几下。 卢米安松了口气,低声自语道:“没有半激发的黑色荆棘符号保护,这玩意儿就是个炸弹啊” 还好,他已经知道了该怎么规避这把邪异短刀的负面效果。 走到那一块块灰白色的血肉中器间,卢米安提起了铁匠怪物残留的黑色长袍。 他刺啦几声扯下,用布条缠绕于右手,仿佛在完整的包扎。 然后,卢米安才用这只手抓起猎命刀。 那把银黑色的短刀全程没有异常反应。 随时准备扔掉手中事物的卢米安放下心来量,小声嘀咕道:“得给它弄把刀鞘,方便带在身上。” “难道以后左手或者右手要—直缠着绑带,免得情况紧急,想要拔刀时,来不及做保护?” “这玩意儿危险是危险,强也是真的强,除了使用年限很短,碾压奥萝尔提过的那些非凡武器。”卢米安边自语,一边用黑色布条将“猎命刀”裹了起来,从上到下包了足足三层后,他才放心地将这把邪异的短刀插到左侧皮带内。 做器完这件警事情,卢米安揉了揉太阳穴,顶着身心的疲惫,走入铁匠怪物出来量的那个房间,搜查了一番。 除了还有火焰在燃烧的灶炉,什么都没发现。 至此,卢米安这次探索彻底告—段落,他一路往回,途中很是谨慎和小心。不再受到命运干扰的他顺利出了这片废墟,荒芜的原野,进了自家那栋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内。 他没急着上床睡觉,脱离这里,放好“猎命刀”,休息了—会儿,等灵性恢复到满足需求后,于卧室内跳起了那段时而癫狂时而扭曲的荒诞舞蹈。 他要招引周围区域的怪异生物,试会附身自己,试一下有什么负面影响。 察觉到火焰怪物、三脸怪物和猎命刀对酱黑色荆棘符号的恐惧敬畏后,他对某些事物附到自己身上这件事情不再那么害怕和畏惧。 他身上原本就有的污染可比这些厉害多了! 而且,他现在相当疲惫,很快就能入睡,到时候,就算附身的怪异事物不愿意离开或者带来了很严重的负面影响,他于现实世界休息一天也就恢复了。 “这就是奥萝尔经常说的‘作弊和开外挂吗?”卢米安一边跳,一边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随着舞蹈的激烈,他的灵性逐渐蔓延开来,与周围被撬动的某种自然之力结合,向着四面八八方发散出去。 渐渐地,与四周仿佛融合在一起的卢米安感觉有东西进了这片区域,抬腿,踏足,转身,他在没开“灵视”的情况下,直接看到卧室的玻璃窗上多了三道透明的身影。 依旧是无皮怪物、猎枪怪物和口器怪物,看来是我的灵感还不够强,或者位格太低,只能“召唤”来它们。 卢米安也不嫌弃,拔出奥萝尔送给自己的仪式银匕,于左手手背上刺出一册个伤口。 滴鲜红的血液迅速渗了出来却没有往周围散开。 它凝聚于原地,染上了妖异的色泽。 窗口外面那三道透明的身影顿时蠢蠢欲动。 卢米安随即用仪式银匕挑起那滴凝固了一样的血液,伴随着最后几个舞蹈动作,让刀尖对准了那个怪物。 上半身有三个黑色印记的怪物张大了漩涡状的口,似乎听到了卢米安的召唤,但它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对啊,窗户还关着,梦境废墟内的怪物们又不敢进我家。”卢米安大概明白了点什么,依循环舞蹈的节律,半跳跃起来,落到了窗前书桌旁边。 他随即伸出左手,打开了紧闭的玻璃窗,然后将挑着血液的仪式银匕递到了房屋外面。 怪物不仅没有来吞食那滴血液,仪式银匕进入卢米安的身体,反而在呜呜的风声里后退了一米飘荡在半空,呆滞注视着舞蹈的他。 “喂,你来啊!”已跳到最后一个舞蹈动作的卢米安忍不能住急声催促了一句。 房屋外面那三道模糊透明的身影齐刷刷又飘得更远了,等到卢米安的舞蹈停止,它们更是彻底消失在了那里。 卢米安有些傻眼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为什么怪物不愿意附身自己。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的舞蹈和刺出血液的流程没有任何错误。 “难道是它执念里记得是我杀了它,所以不愿意附到我身上?可舞蹈家瞿唯附带的知识里没提到这点啊,按理来说它应该更加迫切地想要附身我,从而报仇才对。”卢米安陷入了沉思。 联想到三脸怪物一看到自己就逃走的表现,他有了新的猜测。 “我体内有邪神的污染,身上存在的封印,这些怪异生物怕的要死,根本不敢附到我身上?” 这属于非常罕见的一种情况,“舞蹈家”对应的神秘学知识没有提及实属正常。 卢米安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越想越是生气:“你就只是看我跳舞,不愿意附身?” “这叫什么?用奥萝尔的说法是,白嫖!”让卢米安失落的是,这样一来到受契之人前,舞蹈家的能力就相当于废了一个,根本没办法招引怪异生物上身,利用它们的某种特质或某个能力。 他只能安慰自己可能只有梦境废墟内的怪异生物才这样,毕竟它们和黑色荆棘符号的主人密切相关。 “也不知道现实能招引来什么东西,敢不敢附到我身上。”卢米安咕脓了一句,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望了眼放在旁边柜子上包裹着层层黑布的猎命刀,他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这可是相当强力的非凡武器,能帮助他更好地探索梦境废墟,解开这里的秘密,唯一的不足是没法带到现实世界。 也不知道那位神秘的女士能不能帮忙把它带出去,就像她把魔药和仪式材料带到梦境废墟一样。 可下次探索梦境废墟,又要麻烦她把猎命刀带回来。 “这么反反复复提供帮助,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她表现出了明显的怕麻烦情绪,喜欢偷懒” 带着这样的念头,卢米安陷入了沉睡。 卢米安醒来器的时候,天色异常黯淡,山的远方还有一抹夕阳的红色残存。 这样的情景让他不可遏制地变得低落,仿佛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 调整了下情绪卢米安出了房间,下到一楼奥萝尔正在那里忙碌着做晚餐。 “你眼睛没事了?”卢米安过去提供起帮助。 奥萝尔将垂落的金发撩到耳后,侧过脸蛋,睁大眼睛道:“差不多了。” 卢米安望着她的眼睛,只见浅蓝的眸子内除了还有些血丝,已无别的异常。 奥萝尔继续煎起小羊排,随口问道:“这次在梦境废墟里有发现什么?” 卢米安做起了后面那道菜的削切工作,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那把刀确实很强。”见弟弟没事,奥萝尔收敛住关心的情绪,笑了一声,“如果是我,肯定不给它取猎命刀这个名字,太直白了,没有足够的韵味。” 卢米安好奇问道:“你会取什么?” 奥萝尔笑了下道“我会叫它堕落水银!” “好的,从现在开始,它就叫堕落水银了!”卢米安立刻点头 姐姐取的名字必须用上! 奥萝尔一下失笑“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怎么样,但时间太短了,只能想到它。” “嗯,那些怪物的表现进一步证明了我们的推测,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或者说体内的污染,很不简单,能压制位格相当高且与那位隐秘存在紧密相关的东西。” “也许循环的关键真的在你身上。” “嗯。”卢米安点了点头,“现在就看梦境废墟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然后,耐心等待一夜。” 到目前为止,基本所有的异常他们都调查了两遍,只有猫头鹰所在的那个没有去过。 那里非常非常危险,唯一的希望是请动普阿利斯夫,但这位夫人明显不打算多事。 只想等待那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到来。卢米安不抱什么希望地说起招引怪异生物的舞蹈被身上的两大符号阻碍,无法成功的事情,未了道:“姐姐,你有没有什么思路绕开这种限制。” “思路?” 奥萝尔铲起小羊排,思索了一下道:“请神上身看来是不能行,要不试试命令?” 卢米安听得眼睛一亮。 “命令?” 奥萝尔轻轻颔首:“既然那些怪异生物害怕体内的污染和那位伟大存在的封印,那你就狐假虎威,利用它们这种害怕,直接命令它们附到你身上,嗯,到时候用古赫密斯语。” “这是一种思路。”卢米安明白姐姐说的狐假虎威是什么意思。 第八十七章 宣泄(求月票) 奥萝尔端着放小羊排刀餐盘走向桌子位置,边走边说。 “我不确定那种情况下能否采用命令方式,毕竟我不是舞蹈家也没有相关的神秘学知识,但试试又不会损失什么。” “是啊”卢米安顺势接过了灶炉处的工作笑着说道“顶多就是睡一觉就恢复,加个伤口流点血的事情了,你说的“山峰顶部那长着三个脑袋的人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那位隐秘存在和我体内的污染是什么关系?” 奥萝尔放下餐盘,转过身道: “你会不会太看得起你姐姐我了,那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既没有碰到过,也没有听说过。” 不等卢米安回应,她若有所思地补充道:“不过,我故乡门神话传说里有不少类似形象,三头六臂,或神或魔人。” 她接着又道:“而根据我们的猜测梦境废墟和你体内的污染紧密相关,那巨人形象大概率可以从那位隐秘存在存在处找到一些映射,你说过那位的尊名或者描述,与常见的不同的,每一段都包含某种权柄象征的一个方面三种形式所以对应三个脑袋很正常,就像三脸怪物分别代表人类三個阶段的脸孔一样。” “至于它为什么有六条手臂,为什么坐在血色山峰大顶,缺少情报,我猜都无从猜测。” “你暂时先将重点放在那圈城墙上,我感觉能找到不少有用线索。” “好”卢米安按照姐姐教的手艺将切好的土豆丝放入锅中下油翻炒。 奥萝尔结束了梦境废墟相关的话题,对卢米安道“你下午睡觉得时候我认真想了想,我打算邀请那三个外乡人住到我们家来!” “为什么?”卢米安很是不解。 奥萝尔看着弟弟忙碌的背影恩了一声:“我认为我们之前是拿正常人的逻辑来推测本堂神甫他们的反应,你可不要忘了那伙人之中已有一部分接受了恩赐,这从另一个角度讲就是遭受了污染。” “按照那位神秘女人的说法恩赐带来影响主要集中于身体和心灵也就是说在获得能力外,人格也会出现一定的异化而在自身无法承受的情况下恩赐越多这种导化就越明显越严重。” “对的”卢米安回想起了那位神秘女士的话语“她说如果身体下承也受不了那么大“恩赐”要么变成怪物要么成为那位存在的傀儡,要么异化为另一种人非常冷血地对待以往珍视的事物。” 奥萝尔做出总结称“所以越早接受恩赐的牧羊人皮埃尔坝里等人有不小可能,不顾本堂神甫的大局疯狂报复。” “我们五个人住到一起,守望想助,能有效提升我们存活到第十二夜的几率。” 卢米安略作思索后赞同了姐姐的提议,他转而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那他们住哪里?客斤区域?不在同一个楼层,守望相助的效果不会那么好。”奥萝尔看了看炒土豆丝的弟弟一眼“你搬到我房间来,把你的卧室和二楼的书房留给那二个外乡人。” “啊?”卢点米安没想到姐姐会做这样的安排,“我和你睡一张床了” 看到他的反应奥萝尔失笑道“这有什么2江湖女儿不拘小节。” “啊?”卢米安设昕懂姐姐后面那句话。 奥萝尔呵呵笑道“我的意思是,都这种处境这种情况了不要再纠结和计较那些小问题了。” “难道你想和莱恩,瓦伦泰挤一张床,或者我和莉雅睡一块?” “确实还不能对他们完金放心”卢米安点了下头。 那三个官方调查员只是碍干于本身也陷入循环才和他们姐弟俩合作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睡在起机会暗里动些手脚,方便循环解除后立刻抓捕两个野生非凡者。 奥萝尔随,即笑道“那要是他们也不放心,我俩选择挤一个房间你也可以睡到另外那个去。” “还是,一个房间更好。”卢米安觉得隔了堵墙壁奥小萝尔不再容易被各个击破。 然后补了句:“明天提醒我补充倉物储备,四旬节之后村里人会越来越奇怪,我们很可能得坚守这里或是躲到最近那个高山草场去。” 接着的她招呼弟弟用起晚餐,夕阳还未完全下山时卢米安出了半入地的二层建筑,准备去邀请莱恩等人搬到自己家。 眼见老酒馆在望卢米安遇到贝内正带着三个蓬斯打手走在村里的大道上,几乎是同时,这黑发蓝眼身材健硕的平民也看见了卢米安。 他双腿不由自主来了一下抖动,似乎回忆起了某种可怕的痛苦望着不远处的卢米安的蓬斯,一下陷入了呆滞。 他既想报复回来又害怕再次遭遇上回的事情被个个击破。 在蓬斯贝内犹豫的时候卢米安已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哟,这不是我的叛逆儿子吗?”他大步走向了那个淹死雷蒙德的恶棍和他的三个打手摆出一副要群殴他们的架势。 蓬斯观内见状不再迟疑,对身旁三个打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顶上。 那三个打手当即奔向卢米安,分别拿出了短棍铁棒等东西。 卢米安也加快了速度,眼见快要和那三个打手撞在一起时规的他突然跳了起来,跳过其中一人,三个打手中全部未能命中,卢米安顺势抓住了一个人的肩膀,于半空强行翻身。 此时,他腰背仿佛变成了一根极有柔韧性的弹簧帮助他硬生生抓起了那个敌人,完成了后续翻滚的借力,矫健而洒脱的前空翻。 卢米安将敌人真接甩了出去手,砸到地上。 砰的一声那打手被摔得眼前发黑,浑身疼痛一时难以爬起。 而这个时候卢米安落到了另外两个的背后,和蓬斯贝内也就是七八步的距离。 他略微俯下身体冲向了心那个恶棍。 蓬斯贝内慌忙躲避的同时,高声喊道“快快!快拦住他” 余下两名打手连忙掉转身体追向卢米安,蓬斯回力贝内也调整好心态悍然迎向这个混蛋小子准备将他拖住,完成和围。 就在那两个打手快要追到卢米安身后时,本就故意没全力奔跑的卢米安突然刹车并蹲了下来,兹的摩擦声里两个打手不仅没能击中目标,反而因为来不及停下,被他绊得失去平衡,摔到了。 蓬斯贝内身前与那恶棍跌作一起,卢米安猛虎一样扑了过去抓住两名打手的脖子,提起他们身体将他们脑袋砸向对方额头。 砰! 那两名打手额头瞬间红肿,当场晕了过去。 紧接着卢米安扔掉累赘,脚下用力身体半绕滑到了刚爬起蓬斯的背后,他随即抓住对方两条手臂是猛地向后一折,喀嚓声意响起,蓬斯贝内发出了生极其痛苦的惨叫。 “怎么样?很爽是不是?”卢米安一边笑着询问蜷缩起来的蓬斯头贝,一边提起这家伙往村外走去。 没多久他来到那条河流,抓住蓬斯贝内的后脑将他强行按到了水里。 咕噜嫌古噜的气则泡冒了一阵,卢米安提起蓬斯贝内的水里脑贷侧过他的脸庞笑着问道:“欺负别人是不是很爽!” 蓬斯贝内脸上尽是水珠,表情极其痛苦,鼻弟和唾液流出不少根本无法回答。 “是不是很爽?”卢米安切声意突然变大,抓着这恶棍脑袋,砰地将他的锅额头砸向了水里砸到了鹅卵石上。 鲜红的血液在水里漂出,蓬斯贝内双腿用力挣扎却没法抬起脑袋。 咕噜咕噜,随着时间的流逝,幅度越来越小卢米安这才将他提起。 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脸,”我问你,欺负人是不是很爽?” 蓬斯贝内眼睛里尽是恐惧,不知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走到了河边,那是皮埃尔贝里。 他看了看凄惨的蓬嘶,语气温和地对的卢米安道“都是一个村的,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少了,你还想杀了他!” 卢米安顿时松掉抓住蓬斯贝内后脑的手掌,站了起来好笑着对皮埃尔贝里道:“听你的,记得告诉这个母猪养的,以后不要再欺负人了。” 不等皮埃尔贝里回应他,越过这位牧羊人走向村里老酒馆二楼莱恩的房闻内,将姐姐的想法告诉了这三个官方调查员,分别和莉雅瓦伦泰对视了一眼后,莱因点了点头。 “非常棒的提议,现在这种情景下分散就意味那着力量不够,容易被人分别针对。” “我们现在就可以搬到你家去,带着行李前往。”卢米安和奥萝德梦尔回家途中,莉雅叮叮当当地间起:“那个密室你有什么安排?” “安排?”卢米安嗤笑道“你觉得那是我能应付的了?” “看来你还是比较谨慎,那我就放心了。”莉雅笑着说道。 莱恩帮她补充了一句:“我们意思是说如果密室内的那些事物真的中,那我们室内的素待身那它涉及循环的关键,那它们在第十二夜的仪式上必有表现,而要是它们和循环的源头没有关系,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探索?” “简单来说,耐心等待第十二夜?”卢米安有所明悟地反问道。 第八十八章 情商(求月票) 面对卢米安确认般反问,而莱恩点了下头:“可以这么到理解,但如果真可有别的值得调查异常,我们也不能放过” “好”卢米安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他连四旬节都不打算参加免得看到庆典上的表演我忍不住动手。 一行四人很快到了卢米安家,被奥萝尔引领着上了二楼。 换了身纯白棉质苌裙突出地居家舒适感的奥萝尔指了指敞开的卢米安卧室和书房,对三名官方调查员道:“这两个房间你们都可以选。” 莉雅想了几秒,抬起右手,微笑指向书房“我睡这吧,莱恩,你和瓦伦泰挤那个房间。” “很信任我们嘛!”奥萝尔心我里这么想的同时卢米安说出了口。 他还以为三个外乡人会选择用打地铺的方式睡一个房间,免得分开之后被心怀不轨的人一一针对。 莉雅笑着回答了卢米安似嘲讽似疑问的话语:“我的占卜结果告诉我,你两个都是可以信任的。”她边说边走入书房,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伴秦下躺到了那张安乐椅上,一脸的舒服与惬意。 奥萝尔觉得这样莉雅挺有趣的,“不要盲信,占卜不是万能。” “我导师也说过类似的话妮,但都这种秘处境了,大家又处在一栋房屋内,不相信还能怎么办?”莉雅在安乐椅上扭动了下身体,笑今吟回答道。 奥萝尔并不介意自己的专属位置被抢占,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 他们家的书房还兼着小客厅功能,偶尔会有下午茶安排,空间不小,椅子足够。 莱恩在走廊上张望了一阵,到书房门口,对奥萝尔和卢米安道;“我有处一些建议。” “请讲。”萝尔很有礼貌地摆出倾听的姿态。 莱恩轻轻领首道:“睡觉时候,每个战房间的门都不要关闭,让大家实质上处于同一个空间,考虑到我们破怀了祭坛,也许四旬节之前就会有人试图对付我们,从今晚开始大家轮流值夜,嗯,从晚上10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每人两个小时。” “好专业!”奥萝尔近平无声地嘀咕了一句。 卢米安随之望向她,似乎在问你怎么没想到。 奧萝尔一幅很无奈摊了推手,意思是我没多少团队行动的经脸。 她随即望向莱恩和瓦伦泰,以非常确定的口吻道“卢米安负责晚上的10点到零点这段时间?” 对于这个安排,莉雅等人都没有异议。 在他们看来这非常合理,因为在场晚上10点到零点,肯定有别的人还没睡,可以帮他兜底。 卢米安则明白姐姐的用意并不只有这个,他睡着后要去探索梦境废墟,不能被打断。 确定好第一个时间段,瓦伦泰主动说道“我习惯早睡早起,我负责早上6点到8点这段时间。” “起那么早,是为了迎接日出。”卢米安本能地嘲笑了一句。 瓦伦秦望着他的目光下变得温和。 “是的,我要迎接太阳的升起,赞美光的照耀。”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果然,只有你是兄弟。。 有点被瓦伦泰打败,在“永恒烈日”教会“兄弟”是同信者之间常用的一种称呼,他们是最主流的两大组织“布道兄弟会”和“小兄弟会”都有采用。 “我不太习惯睡到一半被人叫醒!”莉雅跟着说道,“我值零点到二点这段时间。” 奥萝尔点了下头“我喜欢晚起,可以负责2点到4点,恩,你们明天就不需要喊我吃早餐了,我大概中午的样子起床。” “剩下的那个时间段归我。”莱恩相当满意地揽下了最不好的时间段。”他进了书房,找了张椅子坐下。 大家随意地聊起了天,奥萝尔虽然很少出门,但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对特里尔贝克发亮兰德等大都市的那流行风。 “不愧是著名作家奥萝尔。”莉雅忍不住赞叹道“难怪什么题材都能驾驭。” 奥萝尔好奇问道:“你看过我?” “我从你第一本就开始看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少女。”莉雅眼眸发亮地笑着回答,“对了,给我签个名!”随着她翻找起纸张和钢笔,她头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发出了叮叮当当声音。 “它是封印物?“奥萝见尔早听卢米安讲过莉雅这四颗小铃铛的表现,略显好奇地问道。 莉雅拿出了一叠便签纸和一支钢笔,随口回答道“对,它能主动预警,也能提升我,有要求,必须时尚,必须裙子,必须爱票,好看爱得,否则不仅不能发挥作用,还误导你,或者引你去撞上某些隐藏的不好的事物。” “我一时竟猜不出这对铃当原本是男性,还是女士。”奥萝尔失笑道。 卢米安深以为然。 如果铃铛源自女性那就是残留着是男性动物爱漂亮的本能,色鬼一只。 莉雅浅浅笑:“涉及保密档案,我不能再说了。” 她站了起来将便签纸和钢笔递给了奥萝尔。 奥萝尔一边签名一边问道:“你更喜欢我哪种题材的?” “感情类”莉雅回答得毫不犹豫“对我影响很大的是你第一本!” “年轻写作水平不够高,很青涩,不少桥段生硬,很多对白过于煽情,不够真实.....”奥萝尔有些不好意思地谦虚了几句。 卢米安习惯性帮忙“补充”道:“但胜在真挚和新奇。” 他也读过姐姐这本,那讲的是一对情侣生离死别的故事,参杂了冒险、误会、绝症等元素,在当时的因带斯界属于开创性的作品。 当然,这也招来了很多保守派作家、评论家的批评,缺点嘛主要就是奥萝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他们甚至那还认为这至不能算是文学作品,只是单纯的通俗。 “是啊。”莉雅拿回了纸和笔我,看着奥萝尔,微笑问道“大作家你有没有可能成为我们第八局的线人?” “我们打击野生非凡者主要是因为他们不可控,随时可能失控或弄出灾祸并要不然就是利用超凡能力做坏事,满足自身欲望。” “在村里这几天,我仔细观察过你们姐弟,确认你们是相当遵守秩序的非凡者、而来科尔杜前,我们搜集情报也显示你明面上从未做过不好的事情。” “这符合我们吸纳的标准,而你们成为我们线人后,就不需要再担心被官方非凡者打死了。” 奥萝好尔听得怦然心动,望了卢米安一眼,轻点头道:“我会考虑的,等循环结束回答你。” 一边的卢米安瞬间理解了的姐看自己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我是没有问题,你这个封印着严重污染的家伙会不会通不过测试? 两人回了奥萝尔的卧通室。 奥萝尔坐至睡床边缘,看了眼门口,压着嗓音道“莉雅这个人情商很高。” “怎么说”卢米安也觉得在书房的时间候莉雅将气氛弄得很融洽。 奥萝尔笑着说做知道.:“她主动提及我的,找我签名目的是拉近关系,而拉近关系是为了提出后面的招揽,后面招揽则是为了化解我们心中的不信任和防备,我们让后面几天能更好地合作。” 整个的寸程一点都不突儿,没有让我产生反感、戒备等情绪,这就,是情商高的表现 “你多学学!“卢米安想了一遍刚才聊天过程,自嘲道。 奥萝尔被他逗笑了,有点前俯后仰地说道:“很有自知之明嘛!” 她随即揉了揉自己的金色头发道:“我先睡会儿,眼睛还没有全好,需要多休息,等到10点,你把我喊醒,我帮你盯着一点多,你第一次植夜还是谨慎些点比较好。” 卢米安没有异议,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看着姐姐一点也不避忌地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睛。 房间内,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卢米安轻悄悄关掉了那盏电台灯合拢了窗帘然后他坐到靠书桌的椅子上,于渗透入内的绯红月光里,静静望着姐姐毫无防备睡颜,内心逐渐平和。 第八十九章 未发生(求月票) 窗外的风窸窣而过,近乎无声,卢米安在这样平和的状态中任由思绪发散开来,循着本能去想一些事情: “走廊上还有灯光映着,莉雅看来还没睡,还在看奥萝尔的藏书...... “我的卧室没有光,瓦伦泰应该是上床休息了,莱恩不知道在做什么….. “呵呵,他们第一次上门都没有带酒,完全不懂达列日的风俗...... “真要能解除循环,姐姐可以成为第八局的线人,到时候,她就不用担心去特里尔玩会遭遇调查了.....我呢,只是做线人应该不用做特殊的检测吧? “现在,整件事情有了完整的推测,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墓室内的猫头鹰和死去的巫师究竟在这里面发挥了什么作用….? “如果是他们蛊惑本堂神甫等人,带来了异常,希望借助第十二夜那个仪式达成什么目的,那这几次循环里,除了监视我探索梦境废墟的进度,他们为什么没任何举动? “难道,他们也和普阿利斯夫人一样在等待特定的时间节点,或是等待第十二夜那个仪式,打算将被破坏的部分完成,所以不希望循环出现变化,总是提前重启? “他们的行为反过来也证明循环的关键在我身上,因此他们才一次又一次地来确认我到底在梦境废墟里探索到什么程度…… “如果我在第十二夜到来前就解开了梦境的秘密,掌握了回收污染的方法,他们会不会不再顾忌循环可能提前重启,直接对我出手,强行控制住我? “嗯,他们很可能也保留着记忆....” 各种念头纷呈间,卢米安突然听到了很轻微的一声动静。 “咩.……” 那是羊的叫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卢米安瞬间想到了那三个人变成的羊,想到了牧羊人皮埃尔.贝里。 他不会真想趁夜深人静来袭击我们吧?卢米安刷地站起,侧耳倾听。 窗外只有风吹过树叶和枝丫的动静,哪有“咩”的声音。 刚才仿佛只是卢米安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但他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感觉左胸胸口在微微发热。 那个黑色荆棘符号似乎又凸显了出来! 这意味着某种无形的、与那位隐秘存在紧密相关的力量悄然侵蚀进了这個房间。 卢米安顾不得多想,两步冲到床前,摇晃起奥萝尔。 “醒醒!醒醒!”他压着嗓音喊道。 他这是本能地担心莉雅、莱恩和瓦伦泰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常。 奥萝尔睁开了眼睛,浅蓝色的眸子内残留着明显的迷蒙和茫然。 “几点了?”她嗓音略显虚弱地问道,一看就还没有真正清醒。 “有情况。”卢米安先给出关键性的话语,然后才道,“还差半个小时到十点。” 他们是村里少有的装着壁钟的几户人家。 奥萝尔的眼神瞬间锐利,她急速坐起,抬高右手,捏了捏两侧太阳穴。 这种时候,她完全不去考虑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会怎么样。 如果不能尽快找出异常,确认问题,那以后也许什么都不用看了。 死人是不需要眼睛的! 随着眸子变得幽深,仿佛映出许多奇奇怪怪难以描述的光影,奥萝尔环顾起四周。 卢米安趁此机会,将自己听到很远处传来一声羊叫、胸口黑色荆棘符号被激发等细节告诉了姐姐。 奥萝尔皱了下眉头道:?“可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胸口的灼热感还在。”卢米安沉声回应。 他莫名惊恐,只觉周围的黑暗并不单纯,藏着无法言喻的危险。 奥萝尔谨慎而专注地打量着房间每一个地方,想找出那未知的事物。 沉默间,卢米安背后出了一层层冷汗,这与他左胸的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斟酌了一下道:“要不告诉莱恩他们一声,看他们能不能找出问题?” 奥萝尔想了想,轻轻点头道:“用你突然产生危险预感为借口。” “好。”卢米安张开嘴巴,就要往外面高喊。 突然,他一下愣住。 “怎么了?”奥萝尔关切问道。 卢米安皱眉回答道:?“我胸口发热的情况在飞快消失.....” 那意味着黑色荆棘符号在逐渐“褪色”。 “侵入我们房间的危险离开了?”奥萝尔若有所思地说道,“因为我们提前有了防备,所以,它什么都没做?” “也许。”卢米安转而向走廊喊道,“有点情况!” 眨眼的工夫,莱恩出现在了门口,紧接着是莉雅,最后才是一脸被吵醒表情的瓦伦泰。 不等他们询问,卢米安用危险预感代替胸口的灼热,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莱恩相当专注地听完,没有质疑那是卢米安的幻觉,颇为感慨地说道:“轮流值夜确实很有用。 “这大部分时候可能只是在无聊地等待,但只要派上用场,就几乎等于救所有人一命。” 说话的同时,他让四周浮现出点点纯净的晨曦,并于二楼每个房间内转了一圈。 虽然他没能找出邪异的力量,但至少圣化了环境。 莉雅则嘴里念念有词地到处转悠着,头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时而激烈时而停息。 最后,她对奥萝尔和卢米安道:“刚才真的很危险,而且它具备一定的反占卜力量,让我的封印物没有及时预警。恐怕得等到它真的开始对付某个人,这破铃铛才会响。 “但现在,它已经离开了。” “那就好。”奥萝尔略微松了口气。 “也许不是它。”卢米安找回了正常状态,笑着说道,“是它们。”? “.....”莱恩等人皆是默然。 “这更恐怖好不好!”奥萝尔骂了卢米安一句,对三位调查员道,“既然警报已经解除,那我们继续照之前的安排来。” 她没去讨论刚才的“侵蚀”究竟来自哪位,这有太多的可能,比如,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比如,墓室内那道不知属于谁的身影,比如,不正常的副本堂神甫。 而在缺乏足够线索的情况下,毫无指向的讨论只会浪费大家的休息时间,不如等到白天再做。 至于现在,他们只需要记住夜晚确实很危险,真的人试图对付他们,必须提高警戒程度就够了。 等莉雅等人各自返回房间,卢米安借助窗外渗入的绯红月光,望了墙上的壁钟一眼,对奥萝尔道:“要不再睡会儿?” “不了,这点时间睡着又醒来太难受了。”奥萝尔张开双臂,伸了个还算体面的懒腰,“哎,为了应对意外,这裙子藏着很多施法材料、有用物品,我刚才都不敢翻身,害怕硌到自己,睡得很僵硬。” 她边说边跳下床,走到窗边,拉开帘布,望了外面一眼。 科尔杜村一片宁静,不少人家还亮着灯火。 “其实,我刚才还以为是猫头鹰忍不住对我们动手了,但外面并没有它的身影。”奥萝尔左右看了看,对卢米安解释了下自己的举动。 卢米安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随即把刚才思考的点点滴滴告诉了姐姐,嗓音压得比较低。 “不错,分析问题的能力蹭蹭见涨嘛,我都没什么好补充的。”奥萝尔笑着赞了一句,“但我们没法主动去做什么,那个墓室太危险了..…” 说到这里,她“呃”了一声:“等天亮,我们可以去拜访下普阿利斯夫人,把你这个推测讲给她听,就说死去巫师和猫头鹰可能的目的也许会影响到她在特定时刻脱离循环这件事情。” “好,我自己去。”卢米安挺担心普阿利斯夫人对姐姐图谋不轨。 奥萝尔也不逞强,只叮嘱了一句:“你也小心点,千万不要激怒她,要不然.……” 她将目光投向了卢米安的肚子,用这个动作代替了后面的话语。 接着,奥萝尔叹了口气道:“其实,老酒馆内那位神秘女士明显更强,但她一点也不想直接插手循环内部的事情,不可能带我们去调查那个墓室。” “是啊。”卢米安深表赞同。 他随即说道:“但我明天还是准备去老酒馆转一圈,看能不能碰上她,万一她改变主意了呢?” “嗯。”奥萝尔没有反对。 姐弟俩这么低声闲聊着,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快,零点到了。 与书房的莉雅做了下交接,卢米安回到奥萝尔的卧室,躺到了姐姐旁边。 嗅着熟悉的味道,感受着松软又有弹性的枕头,他一时竟有点睡不着。 “怎么了?”奥萝尔察觉到他的僵硬。 “不太习惯。”卢米安略显拘谨地回答。 奥萝尔顿时嗤笑了一声:?“这还是胆大的卢米安吗?” 不等弟弟回应,她缓慢吐了口气,微笑说道:“你还记得你刚跟着我那段时间,害怕我偷偷走掉,晚上总是不肯睡觉,非常警惕吗?” “记得。”卢米安也陷入了回忆,“那时,你会哼歌给我听,让我听着你的声音入睡。”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那熟悉的旋律,轻扬,舒缓,让人身心都变得宁静。 靠坐在床上的奥萝尔望向前方染着绯红的黑暗,神情温柔而忧伤地哼起那来自故乡的旋律。 那是她小时候她妈妈哄她入睡时的歌曲。 “睡吧,睡吧...…” 轻缓的旋律里,卢米安渐渐放下了不自在,进入了沉眠。 弥漫着淡淡灰雾的地方,卢米安醒了过来。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在姐姐的卧室,依旧在原本的房间。 第九十章 再试(求月票) “果然,不管我在哪里入睡,都会在这里醒来。”卢米安翻身下床,望了眼放在旁边的“猎命刀”,不,“堕落水银”,于淡淡灰雾里走到窗边。 他双手撑在书桌上,将目光投向了那座血色的“山峰”。 “山峰”顶部,雾气浓郁,层层叠叠,将那个三头六臂的“巨人”完全遮住。 “上次只是看了一眼,就让我接近失控,之后要是需要面对它,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卢米安颇感烦恼地叹了口气。 他没陷入这样的情绪太久,很快就挣脱了出来,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卢米安在卧室内跳起了那段招引怪异生物的舞蹈,于癫狂、扭曲的姿势和节奏里让灵性蔓延出去,结合被撬动的自然之力,往不特定的方向做起“广播”。 没多久,他感应到了某些东西的靠近,看见口器怪物、猎枪怪物、无皮怪物透明又模糊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 卢米安没有急切,循着舞蹈的动作,拔出仪式银匕,刺了下左手手背。 一滴鲜红的血液飞快溢出,被灵性和自然之力牵引着凝成圆珠,镶嵌于皮肤表面。 那三道身影皆有所异动,却没一个敢于进入卢米安家,附到他的身上。 卢米安转了半圈,抬高左手,踏足喊道: “我!” 他用的是古赫密斯语,整个房间都仿佛有了轻微的摇晃,充塞这里的淡淡灰雾荡起些许涟漪。 卢米安用仪式银匕,挑起了那滴血液,指向口器怪物: “命令你!” “到我身上!” 这依旧是古赫密斯语,无形的风隐约刮起。 口器怪物透明模糊的身影随之出现明显的颤抖,似乎被无形之人提了起来,用力晃动。 就在卢米安跳出最后一个动作,以为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时候,口器怪物一下飞入房屋,落到仪式银匕上,吞食了那滴鲜红的血液。 然后,它剧烈抖动着顺银制匕首钻入了卢米安的体内。 卢米安不由自主张开了嘴巴,脑海里回荡的尽是“好饿,好饿,我好饿”等念头。 他连忙侧过身体,望向衣柜上的全身镜,只见自己脸庞苍白,染着青色,嘴巴大张像死尸胜过活人。 成功了……卢米安欣喜之余,看镜中的自己就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真的有点陌生。 他忍住强烈的饥饿感,试着感应起附身自己的口器怪物。 那就像他多了一个大脑,绝大部分区域充斥着饥饿、嗜血、疯狂等意念,少数地方则有些许使用自身特质的本能残存。 而卢米安可以凭借意志和灵性将其中一种本能放大,那就等于使用口器怪物某种特质或者某个能力。 没有犹豫,卢米安选择了“隐身”。 下一秒,他看见全身镜中的自己不见了。 从身体到衣物到那把仪式银匕,全部不见。 卢米安来回走了几步,没从镜子和玻璃上发现半点痕迹。 当然,他的脚印,他的气味,并没有跟着消失。 卢米安插好奥萝尔送的银制匕首,抬起双臂,往前方打了几拳。 砰砰的声音里,全身镜依旧没有照出他,直到卢米安向这面镜子真切地挥出拳头。 拳头落向镜子表面时他的身影瞬间勾勒了出来,脸庞白中带青,眼神颇为凶恶。 “神奇……我自己怎么折腾,隐身’效果都在,只是不能静音,可只要对镜子发动攻击,隐身’就没法保持……我之前还以为是奥萝尔说的光学隐身,现在看来,应该有神秘学的因素在内……攻击某件事物就意味着和它建立起了某种联系,在它眼’中不再隐身?”卢米安让挥出去的右拳悬停在了镜子表面。 确认好“隐身”的效果和限制,他再也克服不了那强烈的饥饿,蹬蹬下了楼,进地窖翻出两块牛排。 要不是他理智还在,看到发暗的血肉时,肯定已经直接啃了上去。 想到还没有生火,还得把牛排至少煎到三成熟,卢米安放弃了这种食材,转而选择家里囤的奶酪。 他一点也不在意干净与否,好不好吃,就像因饥饿而死的鬼一样,不断地往嘴里塞着食物。 连吃好几块切割好的奶酪后,卢米安总算将那种强烈的饥饿感压下去一些。 “看来这就是口器怪物带来的负面影响……”他认真评估道,“还好,我还能操控 自己的身体,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那家伙确实有复仇的执念,但被更夸张的害怕情绪死死压着……我现在要是用古赫密斯语说一声离开’,它绝对跑得比什么都快……” 至此,卢米安完全确认口器怪物附身带来的负面影响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而隐身”将成为他之后在梦境废墟探索和战斗的一大利器。 这配上“堕落水银”,让他觉得自身的战斗能力翻了不止一倍。 卢米安回到了餐桌旁边,拉出一张椅子坐下,耐心等待起附身的结束。 没多久,他灵性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没压榨自己,站起身来,跳了几個看起来很疯狂的动作。 这和招引怪物的舞蹈是一套,作用是让附身的东西离开。 无需卢米安用古赫密斯语命令,口器怪物模糊又透明的身影嗖地飞了出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一楼的玻璃窗上。 “不要跑这么快嘛,你这表现得就和我身上有粪坑一样。”卢米安忍不住自嘲了一句。 他初步确认,自己的灵性大概能维持附身状态三分钟,一旦“隐身”,消耗速度会快一倍。 当然,这只是正常情况,遇到危险时,卢米安还能通过压榨自身潜力,让附身状态维持得更久,但那也容易带来失控,能不做还是尽量不做。 虽然口器怪物已经离开,但卢米安还残留着那种饥饿感,于是,他点燃灶炉,将刚才翻出来的牛排煎到了七成熟。 然后,他拿起刀叉,动作飞快地切割、叉起、放入口中,只觉锁在肉里的汁液是那样的美味。 不到十分钟,卢米安吃完了两块牛排,终于不再感觉饥饿。 望着眼前空空荡荡的餐盘,他吐了口气道: “附身三分钟,得花至少两个小时来恢复....” 这不仅指的是饥饿感的消除,还包括灵性的恢复。 见当前状态不适合探索,卢米安找出面粉和砂糖等物,利用家里的烤炉做起饼干。 这将和奶酪一起成为他在废墟里补充能量的主要来源。 要不是时间不够,他都打算弄些肉干。 -这同样是牧羊人们经常携带的食物,身在科尔杜村的他自然懂得怎么做。 忙碌的同时,卢米安思考起等会去梦境废墟做什么: “嗯,一是绕那圈城墙’转转,二是考虑狩猎火焰怪物…… “只有提升了自己的实力,才能更好地探索,解开梦境的秘密……” 那火焰怪物表现出的实力至少有序列7,而且大概率是“猎人”途径,各方面能力都完美压制卢米安,他本来没打算最近就对付那个家伙,想先试着找一找有没有更弱一些的、相当于“挑衅者”的猎物但现在,堕落水银”和“隐身”能力的获得让他觉得自 己有一定的希望。 等灵性恢复得差不多了,卢米安将烤好的小饼干、切割好的奶酪放入一个布袋,挂在了腰间。 接着,他认真地将左手缠上一层又一层白色绑带,拿起了那把名为“堕落水银”的邪异短刀。 背起猎枪,别好斧头,带上需要使用的其他物品后,卢米安向着一楼大门走去。 忽然间,他有了种自己是全副武装的猎人,正准备进行一场危险狩猎的感觉。 许多念头随之浮现在他的脑海: “初步的计划是先摸清楚火焰怪物的活动规律,然后依靠隐身’,悄悄靠近它,利用堕落水银’刺出一个伤口。 “在此之前,猎杀一个弱小的怪物,剥离它一部分不好的命运,等着与火焰怪物交换。 “附身状态下没法跳祭舞,半激发黑色荆棘符号,否则口器怪物会立刻脱离我的身体,所以,在弄伤火焰怪物后怎么和它拉开距离,等着命运的交换完成是整个方案最困难的一部分,单纯靠隐身’很容易被它通过痕迹锁定……” 卢米安暂时还没找到后面那个问题的答案,这有赖于前期情报的搜集。 拉开大门,走入荒野的时候,带着这些念头的他莫名有了一个预感: “如果我能成功狩猎火焰怪物,那我的猎人’魔药将完全消化。” 上次碰到火焰怪物的那片区域,卢米安左手握着银黑色的短刀,仔细寻找起可能存在的各种痕迹,并时刻防备着遭遇突然的袭击。 小心翼翼转了近十分钟,他终于发现了疑似火焰怪物留下的踪迹: 一栋坍塌的房屋角落,某块石头上有火烧的黑痕,而它周围的同类没一个这样。 有了一,就有二,卢米安很快锁定了火焰怪物的行踪,慢慢地谨慎地跟了过去。 当那些痕迹变得新鲜,他停了下来,开始跳舞。 ps:求月票~ 第九十一章 奸诈(求月票) 卢米安跳的是招引怪异生物的舞蹈,目的是通过“隐身”潜到较近的地方,观察火焰怪物的活动规律和日常表现,为之后的狩猎搜集足够的情报。 也就是三四十秒的工夫,他利用古赫密斯语,让口器怪物又一次附到了自己身上。 那强烈的饥饿感随之席卷而来,卢米安无法自控地张开了嘴巴,就仿佛自己也长了一个牙齿呈漩涡状分布的口器。 他忙压制住充满自己身体的嗜血、疯狂意念,掏出一块小饼干和切割好的方型奶酪,塞入口中,咀嚼吞下。 与此同时,他放大了口器怪物隐身的本能,消失在了原地。 略微压制住那种饥饿感后,卢米安努力地闭上嘴巴,不让饼干与奶酪的气味散逸出去。 紧接着,他沿道路的边缘,直接追寻起火焰怪物的踪迹。 很快,卢米安看到了那个浑身焦黑处处都在燃烧的怪物。 它正在上次那片空地里布置新的陷阱。 都成怪物了还这么敬业?卢米安无声嘲讽了一句。 当然,他很清楚,这其实是怪物依循本能行事的一种表现。 卢米安没敢靠得太近停留在了空地边缘一堵断墙旁边。 他打量了火焰怪物几秒,又回头望了眼来时的道路,发现自己的脚印虽然很浅很不明显,且都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但还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低头看了看当前位置,卢米安有了些想法。 他密切注意起怪物的举动,等他抱起一块较大的石头,扔向旁边时,立刻用右手按住断墙,嗖地跳了起来,稳稳当当当落于墙头。 砰!卢米安发出的动静被那石头砸在地上的响声完美掩盖住了。 改换好观察地点后,卢米安放心了不少,边留意着自身灵性的消耗,边认真望起那火焰怪物。 他发现火焰怪物这次布置的陷阱都不属于很隐蔽很不容易发现的类型,而且也没有针对思维的漏洞和目标的行为惯性,它们简简单单,毫不遮掩自身。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火焰怪物在空地另外一侧,两栋坍塌建筑之间,拉了一根绳子,高度在脚踝上面一点。 只要视力正常的人类或者怪物,都能发现这个陷阱。 卢米安最开始不太理解这有什么作用,但将自己带入之后,逐渐发现了可能的意义: 这类陷阱的目的不是直接伤害或困住敌人,而是营造一個更适合猎人发挥的场合。 激烈的战斗里,本来就不擅长观察环境、留意四周的目标需要不断分心去顾忌这里的种种限制,时而还得降低速度或是改变姿势,以跳过陷阱,而“猎人”的特点是随时注意四周,充分利用环境。 这样一来,双方的实力就此消彼长了。 用奥萝尔的说法就是,阳谋.....卢米安有所明悟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感觉那个火焰怪物像是一个严厉的老师,将关于“猎人”的某些经验用这种方式传授给了自己。 几乎是同时,他又想起了奥萝尔某本里的内容:偷师是会被打死的! 过了一阵,火焰怪物停下动作,焦黑的脸庞本能般环顾了一圈。 然后,它顶着身体内部冒出的火焰,向靠近卢米安这侧的空地边缘走来。 “依循固定的路线,前往下一个地方?”卢米安若有所思又颇为兴奋地在心里自语起来。 对猎人来说,掌握猎物的行动路线是非常有价值的。 大部分陷阱都埋在这类路线上! 火焰怪物边走边不断地打量着四周,检查着地面,表现得非常警惕。 这让卢米安皱起了眉头,觉得高序列的“猎人”真的不好对付。 最克制非凡者的往往就是同一条途径更高序列的人或物,哪怕只高了一到两个序列。 你擅长的我比你更擅长,我有的你未必有! 如果不是有“舞蹈家”相关能力,又获得了“堕落水银”短刀,卢米安完全不敢打这火焰怪物的主意。 七八秒后,火焰怪物来到了空地边缘,与断墙直线距离大概五六米。 和刚才一样,火焰怪物的目光本能地投向了这边。 它的视线随之停顿,仿佛在看断墙边缘疑似有人站立过的脚印。 扑通,扑通,卢米安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少许。 他还没有做好现在就狩猎火焰怪物的准备。 先不提双方隔了有五六米,仅是“堕落水银”还未存储可供交换的命运这点,就让卢米安毫无击杀对方的把握。 现在真要爆发战斗,来不及半激发黑色荆棘符号的他才是被狩猎的那个! 卢米安努力地控制着心跳和呼吸,将右手放在了缠绕于“堕落水银”刀身表面的黑色布条上,随时预备着将它们扯下。 当前距离内,他用力一跳,有机会欺到火焰怪物身旁,避开双方差距最大的远程战斗。 时间快要凝固般的两三秒过去,火焰怪物收回了视线,继续前行。 它看起来没有发现卢米安的脚印。 走出十几米后,这火焰怪物突然转身。 它体内冒出的那丛丛火焰瞬间凝聚,化成了一个硕大的、偏炽白的火球。 这火球仿佛炮弹,向着断墙边缘卢米安原本站立的位置轰了过来。 蹲在墙上的卢米安没做任何思考,依循着本能,直接向断墙另外一侧、也就是火焰怪物刚才布置陷阱的空地跳了下去。 轰隆! 火浪爆开,本就摇摇欲坠的断墙当场垮塌。 卢米恩落地之后连续做了两个翻滚,避开了砸落的石砖和夹杂着火光的冲击波。 紧接着,他跳了起来,保持着“隐身”状态,穿过火焰怪物留下的种种陷阱,向空地另外一个出口狂奔而去。 火焰怪物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敌人,只好专注地找起痕迹。 终于,它看到了一连串的细微脚印。 而这个时候,卢米安已经来到架在两栋坍塌建筑间的绳索前,轻松跳了过去,逃出了这片空地。 一路跑回某个天然陷阱处,他彻底甩掉了火焰怪物。 复盘了一下刚才的事情、早解除“隐身”状态的卢米安痛声骂道: “太奸诈了,太奸诈了! “这些怪物的脑袋一个两个都比蓬斯的好用”,发现我的脚印之后,考虑到双方距离太近,很可能被反扑,竟然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很自然地拉开了距离!” 卢米安怒骂之余,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点。 当然,这种处理方式也有明显的弊端: 距离的拉开给了卢米安逃跑的空间。 加上他还隐着身,让火焰怪物没法 第一时间锁定他的踪迹,顺利逃离那片区域就成了大概率的事情。 喘了会儿气,恢复了点灵性,卢米安边吃饼干和奶酪,边咕哝起来: “照刚才的情况看,只要布置得当、刺伤那个家伙后,我完全有可能有机会依靠‘隐身’拉开距离,冰到远一点的地方、等着命运的交换完成。 ——发动攻击时,“隐身”状态会解除,但只要脱离接触,卢米安又能再次使用。 这是他这次侦察最大的收获。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作为猎人,‘上山打猎’竟然没带水! “口渴死我了!” 不管奶酪,还是饼干,都需要喝水来调和。 卢米安之后想制作的肉干也属于这类。 休息了一会儿,他决定去狩猎“面条人”,剥离它部分不好的命运,储存在“堕落水银”内,不能像刚才那样,遇到突发状况时毫无还手的能力。 ——傀儡的命运也属于“堕落水银”、可以用来交换,但卢米安不是“持刀人”,不能拿自己的命运去交换别人的命运,要不然,他会很乐意将身上的炸弹送出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卢米安找到了四肢和五官混乱拼凑的“面条人”。 提前跳了祭舞的他光明正大地走了过去,看到“面条人”不出意料地匍匐了下来,趴在地上。 “很乖巧嘛....”卢米安赞了一句。 他右手提着那把铁黑色斧头,左掌正握住已露出银黑色刀身的“堕落水银”。 拿着这把邪异的短刀久了,卢米安发现哪怕没直接的血肉相触,也会逐渐承受起它散逸出的一点点污染,对大部分非凡者来说,这可能慢慢诱导出失控迹象,但卢米安早就习惯,有一定的抗性。 看了不断颤抖的“面条人”几秒,卢米安将视线从它位于额头位置的嘴巴处收回、叹了口气道: “按奥萝尔的说法,你这种状态,死亡等于解脱,早点死去早点安乐。” 说话间,他单膝下蹲,刷地将银黑色的短刀插到了“面条人”的脖子后面,深深没了进去。 “面条人”颤抖得更厉害了,但没做任何反抗和挣扎。 卢米安随即收回左手,与右掌一起握住铁黑色斧头的柄部,用力挥了下去。 刀斧入肉的沉闷声音里“面条人”的脑袋带着“堕落水银”脱离身体,滚到一侧。 大量血液喷薄而出洒了一地。 “面条人”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后,彻底归于安静。 卢米安一个大步,来到“面条人”的脑袋旁、探出左手,握住了“堕落水银”。 下一秒,他看到了一条泛着点点波光的虚幻河流。 那河流仿佛由一个又一个水银色的复杂符号拼出,而每个符号都如同小河自我缠绕而成。 此时,虚幻长河的未端,全部支流已然消失,只剩最主干的那条,它从中断掉,弯曲着像是要回到原点却又暂时无法成功。 第九十二章 剥离命运(求月票) 卢米安不明白自己看到或者说感应到的虚幻河流究竟代表着什么,只能边猜测这或许是命运的象征,边依循着“堕落水银”的本能,将刀尖抬起,挑向河流之中的某个水银色符号。 刚接触到那条泛着水银色波光的河流,卢米安脑海内就闪过了一幕幕场景: “面条人”在跳那段神秘的祭舞:“面条人”被黑色荆棘符号震慑、匍匐于地:“面条人”捕捉着散落于梦境废墟各处的血肉,填饱自己的肚子:“面条人”试图靠近那圈“城墙”,但又仿佛在畏惧着什么,每次都只是深入到一定程度就自行返回:“面条人”遭斧头砍掉了脑袋…… 这是这次循环开始以来,它全部的“人生”?卢米安有所明悟,尝试着将“堕落水银”的刀尖刺向代表“面条人”死亡的那组水银色符号,也就是虚幻河流的尾端。 那太过庞大,太过沉重,他未能成功。 这个时候,水银色的符号开始消退,虚幻的河流逐渐隐去,卢米安脑海内浮现的那些画面也飞快变得模糊。 有时间限制?卢米安不敢再慢慢挑选,本着就近原则,将银黑色的邪异短刀转向了“面条人”被黑色荆棘符号震慑的那段命运。 那个仿佛由小河自我缠绕而成的水银色符号一下被撬动,内缩凝固为一滴液体,渗入了“堕落水银”的刀身内。 下一秒,虚幻的河流彻底消失,卢米安无法再看到“面条人”的命运。 他低头望了眼“堕落水银”,只见银黑色的刀身上那一层层邪异的符号正水流般轻轻晃荡,似乎被赋予了某种生命力。 原本就能让人看得头晕的它们,现在愈发邪异。 “成功了…·”卢米安颇感欣慰地低声自语了一句。 现在的“堕落水银”才算完全体。 之后,只要能在战斗中用这把邪异的短刀伤到火焰怪物,他就可以将“被黑色荆棘符号震慑”的命运交换给对方。 用黑色布条缠绕好“堕落水银”的刀身,将它插回腰间皮带后,卢米安简单处理了下“面条人”的尸体,将它弄到一栋半坍塌的建筑内,并破坏掉房屋最后的支撑,任由石块和木头哗啦下落,掩埋掉里面的一切。 做完这件事情,卢米安绕回了火焰怪物出没的那片区域。 这一次,他没靠近观察,而是搜集起脚印等痕迹,花时间来辨认哪些是目标故意绕圈子时留下的哪些是它真实的路线。 用了近两个小时,卢米安逐渐把握住了火焰怪物日常的活动范围和行动规律,脑海内自然浮现出了一张关于狩猎的地图。 他又花了点时间把预设的几处战场全部转了一遍,寻找可以利用的天然陷阱。 不知过了多久,卢米安揉了揉额头,决定趁还有点精力深入废墟,到那圈“城墙”旁看看,为后续的探索积累情报。 他没有大意,再次跳起祭舞,半激发出了黑色荆棘符号。 带着这“护身符”,卢米安沿上次的路线飞快往前。 他路上有遇到一些怪物,但它们要么刚想发动袭击就转身逃跑了,要么远远就不见了踪影,越是深入,后面那种情况越多。 终于,在第二次祭舞带来的胸口灼热感消失时,卢米安再次看见了那堵由扭曲房屋凌乱组成的“城墙”。 他休息了一会儿,等灵性恢复了一些,又一次跳起祭舞。 时而铿锵时而柔和的舞蹈结束,卢米安顶着黑色荆棘符号往遇到“堕落水银”的那個方向潜去。 越过炉火已灭的房间后,他放慢了速度,担心遭受突然的袭击。 走了一阵,卢米安感觉前方的光线明显黯淡了不少,这就像高空有什么庞然大物遮住了下落的光芒,或者太阳正位于当前位置的背面。 卢米安下意识抬头,望向半空,可那里除了浓郁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 找不出原因的他只好拔出“堕落水银”,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前方区域。 刹那间,他仿佛由白天来到了黑夜。 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卢米安觉得更准确的描述是由起雾的天气到了阴云密布的地方。 几乎是同时,他下意识打了个哈欠,早已出现的疲惫瞬间变得强烈。 “不行,不能睡……”卢米安强撑着不让眼睛闭上,并向后退出了这片昏沉黯淡的“山脚”暗面。 他的精神随之恢复了不少,虽然疲惫依旧存在,但至少可以忍受了。 “一进去就会睡觉,越深入越想睡?”卢米安无声咕哝了一句,转过身体,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中途补了一次祭舞后,他又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区域。 他右手边是门窗堆叠的“城墙”左侧是连接着一圈建筑废墟的荒地,前方则耸立着一株株棕色的树木。 在一根杂草都不存在的废墟内,那些树木似乎有着极强的柔韧性、彼此缠绕着、合抱着,组成了一面五六米高的木墙。 这木墙长着许多绿色的枝叶,葱葱郁郁,与周围的死寂荒凉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它阻断了通往“城墙”后方的道路,卢米安说不定会赞它一句“生命力顽强”,但现在,只能以竖起两根中指的肮脏手势表达内心的不满。 他其实可以选择绕路,从梦境废墟另外一侧进去,但那边他一点也不熟,本身灵性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冒险。 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胸口灼热犹存的卢米安开始原路返回。 卢米安醒来的时候窗户处已有些许晨曦穿透厚厚的帘布渗了进来,将房间内的书桌、椅子和衣柜等家具勾勒出较为清晰的轮廓。 “还很早啊····”他无声咕哝了一句,侧过脑袋,望向身旁的奥萝尔。 奥萝尔的金发散乱地堆在白色枕头上,双眼紧闭着,睡得正熟。 她的右手抓着被子上端,时不时想要翻身,可又本能地制止了自己,眉头随之微微皱起,又逐渐被抚平。 卢米安大概知道姐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她那身居家长裙内藏着太多的瓶瓶罐罐,以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一旦侧着睡或者趴着睡,必然硌到自己。 “真辛苦啊…··”卢米安没发出声音地感慨了一句,表情柔和,内心宁静。 又看了会儿,他收回视线,小心翼翼下了床,走出卧室。 他来到可以爬至屋顶的侧面阳台,迎着远方的一丝赤红,活动起身体。 不到一分钟,瓦伦泰从房间内出来,站在走廊上,望着他道:“你也在迎接太阳?” 他的目光变得很温和,向来冷漠的表情写满了赞许。 我能说不是吗?卢米安露出了笑容: “是啊。” 瓦伦泰满意点头,进入阳台,面朝逐渐升起的朝阳,站得笔直。 他随即张开了双臂,半仰脑袋,低声喊道: “赞美太阳!” “赞美太阳!”卢米安不得不跟着做起同样的动作。 瓦伦泰收起双臂,交叉于胸前,闭目祷告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对卢米安道: “如果循环能顺利解除,我会将你介绍给达列日地区的主教,或者,你更想去比戈尔?” “我更喜欢特里尔。”卢米安笑着回答,“但究竟去哪里不取决于我,取决于我姐姐。” 瓦伦泰点了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体进入走廊,来回做起巡视。 一直到八点,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两人下到一楼,配合着做起早餐。 没多久,莱恩下来帮忙,快九点的时候,莉雅也起床了,只有奥萝尔还在睡。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莱恩咬了口吐司,侧头询问起卢米安。 卢米安想了下道: “留一个人在家里,不能让奥萝尔独自面对可能会有的袭击。 “剩下两个和我出去补充食物,挑几桶水回来,呵呵,我们可是要坚守到第十二夜的。” 科尔杜村还没通自来水奥萝尔在修这栋房屋的时候,于顶部设置了一个水箱,只要定期补水消毒,就相当于有自来水。 “嗯,四旬节前,这些事情都得做好。”莱恩表示赞同。 卢米安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们需要去拜访普阿利斯夫人,看能否说动她帮我们调查墓室内死去的巫师和猫头鹰。” 不出意料,卢米安看见瓦伦泰皱起了眉头,莱恩的笑容略显僵硬。 莉雅喝了口水,笑着说道: “我留在这里和奥萝尔作伴。” “没问题。”卢米安帮莱恩和瓦伦泰答应了下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两位男士不得不同意上午去行政官官邸。 吃完早餐,三人出了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往老酒馆走去。 途中,他们路过了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家。 卢米安心中一动,对莱恩和瓦伦泰道: “我们去看看那三只羊怎么样了。” 他记起了昨晚听见的那声羊叫。 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的莱恩和瓦伦泰没有反对。 绕了小半圈,三人来到了贝里家后面,可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一个空空荡荡的羊圈。 那三只羊不见了。 第九十三章 提前的献祭(求月票) 凝视着只剩干草堆和一粒粒粪便的羊圈,莱恩皱了下眉头道:“地底祭坛那么快就修好了?” 他怀疑那三只羊被拉去献祭了。 “那帮邪神信徒也许拥有一些特别的能力。”瓦伦泰一脸嫌弃地回应。 听着两人的讨论,卢米安突然回想起了昨晚隐约听到的那声羊叫。 难道那是其中一个人被献祭时发出的声音?他带着这样的疑惑将猜测告诉了莱恩和瓦伦泰。 “不太可能。”莱恩摇了摇头,“教堂和你家相距好几百米,而且祭坛在地底。” 他的意思是,哪怕“猎人”加强了听力,也绝无可能接收到源于教堂地底的声音。 卢米安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那就没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听到羊叫了,而且,同一时间,他胸口出现了明显的灼热感,黑色荆棘符号半激发了出来。 这没法作假! 灼热感……卢米安心中一动,记起了那位神秘女士说过的某些事情: 向自己祈祷……就近原则·· 再联想到祈求“舞蹈家”力量的仪式里,自己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也凸显了出来,他顿时有了新的猜测: 他能听到献祭时羊叫的声音,源于神秘学上的联系! 简单来说就是,本堂神甫等人举行仪式,向那位隐秘存在祈求时,因为就近原则,也指向了卢米安体内的污染,半激发出了那个黑色荆棘符号,所以,卢米安才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羊叫。 由于他未做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响应、毕竟那些污染被青黑色图案的主人封印着,本堂神甫他们的仪式最终还是“联系”上了那位隐秘存在。 等到仪式结束,卢米安胸口的灼热感自然也就消退了。 这么看来,昨晚并没有什么无形的、诡异的力量侵蚀进奥萝尔的房间,单纯只是我身上的异常被本堂神甫他们的仪式半激发了……卢米安大概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时,莱恩提醒起同伴: “看来我们对教堂地底的探索让本堂神甫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想办法修复了祭坛,提前祈求了力量。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加倍小心,不要觉得快到四旬节的时候形势才会变得危险。” “如果不是担心重启,早就把他们解决了!”瓦伦泰语带恨意地说道。 然后,他闷闷补了一句: “能不能不要再叫那个邪神的仆役本堂神甫?他不配!” 不配的他又为什么会成为本堂神甫?卢米安没敢把心中的话语说出口。 他这次倒不是害怕,主要是想维持在瓦伦泰眼里的形象,毕竟之后也许要说服这个狂热信徒去做某些事情,比如,用自杀来验证循环的本质。 莱恩点了点头:“我们抓紧时间去拜访普阿利斯夫人,补充食物和清水,之后能不外出就尽量不要外出。” 卢米安没有多说,转身离开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家的后门,向城堡所在的山丘走去。 通过姹紫嫣红的花园,人来到只开了下半截的大门前,对穿着红色外套白色长裤的男性仆人道:“我们有事情想见普阿利斯夫人。” “稍等。”男仆看了莱恩和瓦伦泰一眼、急匆匆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没多久,套着灰白长裙的“接生婆”走了出来。 比起上次,她脸庞愈发显青,眼神木然得让人心寒。 如果不是卢米安提前告诉过莱恩和瓦伦泰“接生婆”还没有“死”,他们现在肯定会吓一跳。 单纯只是死者变成活尸,他们见得不算少,“太阳神官”就是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被瓦伦泰净化的类似东西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個了,可已经被劈成肉块的人类还能重现原本的模样,且比起尸体更接近活人,就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理解的。 “接生婆”张开了嘴巴,用完全没有起伏的语气道:“夫人不想见你们,让你们回去。”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卢米安也不避讳,直接问道,“普阿利斯夫人不担心地底那位破坏掉她后续的安排吗?” “接生婆”保持着刚才的腔调:“夫人说,那不会影响到她。” 听到这句话,卢米安一下有了种遍体冰凉的感觉。 这意味着他们之后很难获得普阿利斯夫人这位强者的帮助。 卢米安笑了起来,看不出任何沮丧和颓唐,他望着“接生婆”道:“但我们可能会去探索那个墓室。” 他言下之意就是,探索过程中,不管哪方出了事,循环都可能提前重启。“接生婆”的表情毫无变化,依旧那么僵硬和呆板: “你们可以去尝试,结果只会让你们失望。” 什么意思?卢米安一时无法理解普阿利斯夫人究竟想表达什么。 她是指我们尽管探索,她会在关键时刻提供一定的帮助,但我们应该发现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卢米安越想越觉得普阿利斯夫人应该不是自己推测的这个意思,否则她就不会通过“接生婆”直接拒绝掉见面的请求。 不等卢米安思考别的可能,莱恩斟酌着问道: “普阿利斯夫人是想告诉我们,墓室内那位或者那些位能轻松控制住我们,在不触动循环的情况成功阻止我们调查?” “对。”“接生婆”缓慢点了不头,转过身体,走入了城堡深处。 卢米安、瓦伦泰和莱恩彼此对视了一眼,皆有点无奈地离开了这里。 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老酒馆,那里可以买到很多食材和一桶桶廉价葡萄酒。 比起容易变质的清水,酒更容易存储,只要度数不高,后期完全可以用来补水。 进了老酒馆,卢米安立刻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位神秘女士的身影。 他略感失望地收回视线,一路走到吧台,将要购买的东西告诉了老板莫里斯.贝内。 等莱恩和瓦伦泰去搬酒桶出来,卢米安压着嗓音问道: “另外那位女士在哪?” 莫里斯,贝内摇起了脑袋: “我不知道,也许在房间、也许去了村里别的地方,也许到达列日去了,反正她房租付到了9号,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9号?第十二夜?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4月9日是他和奥萝尔推算出来的所谓“第十二夜”。 这也意味着3月29日确实是循环的第一天。 而如果莱恩他们这三个外乡人不是恰好在某次循环的第一天进的科尔杜村,那就表示只要有外来者闯入这片区域,循环就会立刻重启,于3月29日开始。 “哎呀。”卢米安拍了下脑袋,对酒馆老板莫里斯.贝内道,“我肚子不太舒服,去下盟洗室,你告诉他们等我。” 莫里斯.贝内一脸“你这小子又想做什么坏事”的表情:“别在我这里捣乱!” 名声不好的坏处又出现了……卢米安呵呵笑道:“放心,真的只是借下盟洗室!” 他边说边挥手,蹭蹭就跑到了楼梯入口处。 他确实是要借盟洗室,但借的是楼上那个。 莫里斯.贝内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嘟嘟囔囔道:“春天到了这混蛋小子也发情了啊……” 他的声音刚好能让卢米安听到。 上了二楼,卢米安来到盟洗室对面,站在了那位神秘女士的房间前。 咚咚咚,他敲响了那扇门。 无人回应。 见把手上没悬挂请勿打扰的牌子,卢米安又敲了两次门,一次比一次大声。 可惜,那位神秘的女士始终没有出现。 卢米安想了想,掏出一截细细的铁丝,于锁孔位置撬了几下。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内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在。 睡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这段时间都没有住人。 卢米安无声吐了口气,没有尝试入内,直接关上了门。 下午时分,以教导卢米安赫密斯语,紧急提升他实力为借口,姐弟俩聚集在了奥萝尔的卧室。 卢米安压着嗓音,将昨晚在梦境废墟的探索经历挑重点告诉了姐姐,末了问道:“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狩猎火焰怪物的事情。” 哪怕做好了准备,又拥有“堕落水银”和“隐身”能力,他依旧对猎杀火焰怪物没太大的信心。 那可是“猎人”途径质变的一个序列! 奥萝尔笑了起来:“你各方面都考虑到了,我唯一能补充的是……” 她抬起了双手,握成拳头,轻轻摇晃道: “加油!” “……”卢米安被姐姐在这种时候还要开玩笑给打败了。 但他内心的紧张也因此被抚平了不少。 奥萝尔紧接着又道:“剩下就是一些毫无新意的话: “小心,小心,务必小心。” 她随即叹了口气: “可惜啊,那位神秘女士不在,否则我能制造点简单的、辅助用的符咒。连同‘正直胸针’一起,让你带进梦里。” “是啊。”卢米安虽然失落,但不沮丧,也没打算放弃行动。 晚上,九点五十分的样子,卢米安离开奥萝尔睡房,走向盟洗室。 他打算在值夜前清空小腹的负担。 绯红的月光照耀下,盟洗室内一片昏暗,只有马桶所在那片区域还算清晰。 卢米安靠拢过去,解开了皮带。 他的背后墙上的阴影突然蠕动了起来,化成一道高举起斧头的人影! 第九十四章 袭击(第一更求月票) 卢米安正半眯着眼睛,感受着浑身毛孔的张开,忽然有了极其强烈的危险预感。 在梦境废墟里,他不乏类似的经历,猛地刹住车,向着侧面就倒了下去,仿佛一团没长骨头无法立住的肉囊。 呜的风声灌入耳朵,一把锋利的斧头擦着卢米安的身体劈中了空气。 卢米安啪地摔倒于地,试图以翻滚的方式顺势站起,可就在这时、周围阴影里伸出来一条条或苍白或漆黑或古怪或邪异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衣物,箍住了他的身体。 冰冷的感觉和僵硬的体验飞快浸入了卢米安的身体,他一边疯狂扭动,想要依靠强大的柔韧性摆脱禁锢,一边扯开嗓子,高声喊道: “救命……” 他的嘴巴一下被两只长满细小疙瘩的邪异手掌捂住,声音戛然而止,只剩呜呜呜的动作。” 与此同时,卢米安看到墙上映出一道拉长的人形阴影,朝着自己举起了手中的斧头。 当! 一把纯粹由光芒组成的双手巨剑挡在了斧头的下劈。 莱恩第一个赶了过来,他甚至顾不得穿上“黎明盔甲”,只是凝聚出了“晨曦之剑”。 而以阴影状态存在的斧头一脱离墙壁就显现出了沉重、锋利、偏黑的外形。 第二个来到盟洗室门口的是就在对面书房的莉雅。她面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不算太急促地叮当响着。 莉雅抬起右掌,让银白色的手枪瞄准了抓摄住卢米安的那一条条诡异手臂。 它们正疯狂使劲,仿佛要将卢米安拖进阴影里。 卢米安脖子上、额头上、手背上,一根根青色的血管凸了出来,已用出了吃奶的力气。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无法抗衡那些或苍白或漆黑的手臂,整个人一点点一点点地融入了阴影。 砰! 莉雅开枪了,一枚黄金子弹缠绕着炽烈的火光命中了一条漆黑到似乎快滴下墨水的手臂。 那手臂顿时燃烧了起来,迅速放开卢米安的脖子、缩回了墙角的阴影里。 奥萝尔来到盟洗室门口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眼见弟弟已有三分之一的身体变薄变暗成阴影、表情越来越僵硬,仿佛快被冻住,奥萝尔顾不得分析当前状况,直接就从暗袋内掏出了一把铁黑色的材料。 她将手中的粉末洒向了卢米安,浅蓝的眸子随之幽深了一些。 卢米安立刻感觉有只无形的巨手抓住了自己的身体,将他强行拉向奥萝尔。 他记得姐姐之前使用过类似的法术,但效果是推开自己,而这次是将他拉过去。 那巨手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竟和那一条条邪异恐怖的手臂不分上下,卢米安滑入阴影的趋势瞬间停止。 当当当! 莱恩连做斩击将持着锋利斧头的人影劈回了墙上。 下一秒,瓦伦泰出现在了莉雅和奥萝尔的背后。 他看到卢米安的状况后,当即半张开了双臂。 一朵朵虚幻的金色火焰于卢米安周围凭空冒出,瞬间点燃了数不清的邪异手臂。 那些或漆黑或苍白的手臂要么如蜡烛熔化般落下了一滴滴液体,要么兹兹蒸发、化成了一缕缕黑烟,消散于半空。 也就是一两秒的工夫,抓住卢米安的怪异手臂就不见了五分之四。 剩下的部分难以对抗那只无形巨手和卢米安的挣扎,相继脱离了目标。 卢米安一下感觉到了轻松,顺着无形巨手的拉扯半飞半扑到奥萝尔身前。 这个时候,伴随着那些或漆黑或苍白的手臂回缩,拿着斧头的人影凝固在了墙上,迅速和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再无异常之处。 卢米安站了起来,环顾了一圈、嗤笑出声道: “这就结束了? “只派了一个人来,太瞧不起我们了吧?” 奥萝尔忙瞪了他一眼:! “不要说话!” 这种时候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奥萝尔的声音还回荡在走廊上时,莉雅的背后、书房木门旁的墙壁上,一根长满尖刺、异常粗壮、仿佛来自深渊的黑色藤蔓从屋顶落了下来。 它的顶端盛开着鲜红如血、味道腥臭的巨型花朵。 这花朵一下膨胀开来,如同张到了极限的嘴巴。 它猛地将莉雅的脑袋吞了进去,疯狂做起蠕动。 咬着咬着,它嘴里的事物变成了薄薄的一张纸,被它弄得支离破碎。 紧接着那把纯净的光之巨剑从盟洗室内飞了出来,将这朵巨型邪花钉在墙上。 一股股鲜红的血液顿时顺着剑身流淌出来,被蒸发成雾气。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家的屋顶垂落了一根又一根类似的黑色藤蔓,它们布满了墙壁、封住了窗户,长出了一朵又一朵鲜红的巨花。 奥萝尔早已掏出一种仿佛珍珠磨成的材料,将它们抛洒向半空,与被撬动某些自然之力结合在一起。 无形的暖风吹过,那些黑色藤蔓相继失去了活力、变得枯萎,再也无法将鲜红花朵支撑在半空。 它们软绵绵垂向了二楼的地板。 效果很不错嘛…..奥萝尔见状,暗自感慨了一声。 她这个法术来自卷毛拂拂研究会的某位成员、是他为了整理草坪和花园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除草术”,奥萝尔当时抱着价格很便宜买下来怎么都不会吃亏的心态做了交换,平时只是用来清理房屋墙上长的杂草,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不过,那些仿佛来自深渊的黑色藤蔓生命力异常顽强,只是出现了枯萎情况,没有当场死去。 这给瓦伦泰创造了时间,他再次召唤出金色的、虚幻的“光明之火”,让它们于走廊上和各个房间内尽情燃烧起那些污秽的生物。 莱恩随之让这片区域布满明澈的晨曦,驱赶着所有邪恶,破除着全部幻象。 面对这些情况无处使劲的“猎人”卢米安压制住了跳神秘舞蹈的冲动,看着姐姐和那三個外乡人用配合的方式清理干净了侵入二楼的异常。 没多久,那些黑色的藤蔓、鲜红的花朵都化成了青烟。 可是、莉雅头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还在叮叮当当作响,这表示危险并没有解除。 卢米安飞快环顾了一圈,抽了抽鼻子道: “空气里的味道好像不太对……” 仿佛有淡淡的、甜甜的腥味残存。 “我感觉有些头晕,想睡觉。”莉雅没有掩饰自己的不适。 那些藤蔓和花朵燃烧后的气体有麻醉性?真是阴险啊!奥萝尔神秘学知识丰富,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又掏出了一把偏透明的粉末,将它们扔向前方。 呜的大风凭空而来,席卷着二楼每一个地方。 莱恩、卢米安、瓦伦泰和莉雅见状,各自奔入不同房间,推开了被黑色藤蔓关上的窗尸。 等到这对人类没有伤害性的大风停止,奥萝尔望向卢米安,牙口问道: “现在呢?” 卢米安仔细闻了闻:“没那种味道了。” “我也感觉好多了。”莉雅跟着说道。 此时、她头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都停止了晃动。 这表示危机解除。 “本堂神甫他们的试探性袭击?”奥萝尔做起猜测。 卢米安看了脸色不好的瓦伦泰一眼: “我觉得应该是,也不知道是刚获得‘恩赐’的纪尧姆.贝内,还是原本就很厉害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 听到他的称呼,瓦伦泰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莱恩环顾了一圈,沉声说道: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提醒我们必须调高警戒的程度。 “从现在开始,我们分成两组,轮流休息和慎夜,不分白天和夜晚。” 若只有一个人单独值夜,很可能遭受突袭,陷入困境,没人及时提供帮助。 “没问题。”奥萝尔和卢米安对视了一眼后道,“我和我弟弟一组。” 莱恩等人未表示异议。 之后,两组人按照六个小时一轮换的方式负担起警戒的责任,虽然一直没什么事发生,但随着四旬节的临近,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危险即将到来,而且是一轮又一轮。 这段时间,卢米安趁休息继续探索着梦境。 他没立刻去狩猎火焰怪物,压制住内心的急切情绪,务求将目标的活动规律完整地摸清楚。 靠着“隐身”能力,靠着一次次远距离跟踪靠着反反复复的观察,靠着足够的耐心,卢米安总算掌握了想要的情报: 那个火焰怪物在梦境时间的上午会到那片空地设置陷阱,练习本身掌握的相关技巧,这会持续四十五分钟到一个半小时,然后,它沿一条固定的路线离开,进入散落着许多血肉的区域,补充能量。 它下午的行动没什么规律,主要是走不同道路巡视自身的“领地”,卢米安目前还没有发现它选择相应路线的标准。 等到傍晚,它会再次沿那条固定的路线进入狩猎区域。 再之后,卢米安就不知道了,他每次到梦境废墟最多也就六个小时,从未在夜晚探索。 ......... 四旬节前那个晚上。 卢米安于梦境内的卧室和淡淡的灰雾中醒来,看了眼放在旁边的“堕落水银”,精神瞬间集中。 今夜,他将狩猎火焰怪物。 第九十五章 “光明正大”的埋伏(第二更求月票) 卢米安先是认真地给左手缠满一层层白色绑带,然后拿上“堕落水银”、铁黑色斧头、灰琥珀香水、饼干、奶酪、带着血水的羊排、做陷阱用的绳子和一袋凉下来的开水等物品,背好猎枪,出了自家那栋半入地式的建筑。 弥漫的淡薄灰雾里,他穿过一根草都没长、满是裂缝的荒野,走入梦境废墟,直奔火焰怪物最常活动的那片空地。 远远听到那边有声音传出后,卢米安转向对方固定会走的那条路线,抵达了提前找好的一个天然陷阱处。 那是位于路旁的一个深坑,正前方和左侧是垮塌的墙壁,右边堆叠着些许石头,后方通向一栋倒了大半的房屋。 单纯只是从路上经过,很难发现这么一个天然陷阱,卢米安也是探查了好几次才看到。 他蹲至深坑后面,扔了几根削尖的木头进去,接着盖上早编织好的绳网,填了些浮土在上面。 一个简单的陷阱就此完成,做好的布置是放上诱饵。 卢米安将带来的参着血水的二块羊排小心翼翼放道了绳网边缘,一半被地面支撑着,一半悬于深坑上空。 站起身来,看了这脆弱的平衡一眼,卢米安后退几步,进入那栋倒了大半的房屋,攀爬至残存的外墙上方,蹲在那里。 他调整了下位置,让自己能清晰地观察到那处陷阱又不至于被路上经过的怪物直接看到。 紧接着、卢米安拿出灰琥珀香水,往墙头喷了一点。 淡雅清甜的香味随之散通,被时不时刮过梦境废墟的风吹向远方之余残留了少许下来。 它们之中有一部分附着在了墙头和卢米安的身上。 卢米安设再停留,向后方跳了下去。 落地之后,他带着淡淡的香水味道,向前烧了大半圈,又回到了火焰怪物固定会走的那条路上,只是相比那处陷阱,现在的他更靠近对方狩猎血肉补充能量的区域了,卢米安又一次改变了方向,横穿这条道路,进入对面的建筑废墟。 来到那栋摇摇欲坠的房屋背面后,他停了下来,背靠墙壁,做起等待。 和对付猎枪怪物时的策略一样,卢米安从来没奢望刚才的布置能瞒过火焰怪物,可以让它遭受重创。 这更多是针对目标超强嗅觉、观察能力和行为风格放的诱饼和警报器。 只有“指人”才懂得怎么利用一个“猎人”的长处来对付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目标主意依赖本能行事,残存的智慧仅限于战斗。 背靠着墙壁,卢米安用缠满白色绑带的左手抽出了“堕落水银”,扯掉了覆盖于它表面的漆黑布条。 他不确定火焰懂物还有多久过来,唯一能做的事耐心。 而这时他从流浪时就养成的强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卢米安看不见的地方,全身焦黑冒着赤红火焰的怪物进入了这条道路。 它往前走了十几二十米后,鼻子突然抽了抽。它闻道了淡淡的血腥味。 这怪物未立刻转身,一边继续前行,一边用眼角余光望向味道传来的地方。 随着它越过挡在正面的丹塌墙壁,那二块还有血水残留的羊排映入了它的眼帘。 这时很好的食物,但火焰怪物没有依循本能,直接过去吞食。 它依旧向前,只是放慢了脚步。 很快,它嗅到风中有一点点不同于往常的香味。 它瞬间就确定那二块血肉是陷阱,有狩猎者在附近埋伏。 而这狩猎者和之前“隐身”观察它的那个似乎不一样,对“猎人”缺乏足够的认知,没提前处理好身上的味道。 又走了几步,火焰怪物借助香味的来源和找到的细微脚印确认敌人藏在陷阱后方那栋建筑的外墙上。 它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将距离又拉开了七八米。 霍然之间,它转了过来,体表喷薄出的赤红火焰急速凝聚,变成一颗带着些许炽白的火球。 轰隆! 随着火焰怪物伸出右掌,那颗火球嗖地方向了卢米安原本“埋伏”的位置,炸的那堵外墙倒塌,炸得房屋摇摇欲坠。 隔了很远的卢米安一听到这爆炸声,立刻就脱离了背靠的那栋建筑,于不算宽敞的空地内跳起那时癫狂时而扭曲的舞蹈。 刚才的爆炸声于它而言就是一枚新号弹,提醒他赶紧准备开启第二段陷阱的新号弹! 让猎物自己发信号弹是卢米安和奥萝尔探讨后,冥思苦想出来的方案。 节奏感极强的神秘舞蹈里,卢米安感应到了口器怪物,猎枪怪物和无皮怪物透明模糊的身影。 而这个时候,火焰怪物已奔到炸塌的墙壁旁,寻找起敌人的踪迹。 卢米安又跳了十几二十秒,在舞蹈愈发激烈时,用右手拔出仪系银匕,于左腕处刺了个很小的口子。 一滴鲜血随之渗透出来,凝成了袖珍的圆球。 卢米安踏足,转身,挑起这滴血液,对准子口器怪物。 “我!” 他压着嗓音,用古赫密斯语喊道。 此时,火焰怪物早发现了它留下的细微脚印,闻到了那淡淡的香味,做起了追踪。 迅速喊出后续命令后,卢米安看着口器怪物吞掉仪式银匕-端的血珠,进入自己的身体。 疯狂、残忍的意志和强烈的肌饿瞬间席卷而来。 卢米安强行压制住不适,用带来的白色绑带飞快绑好了那个小到快忽略不计的伤口。 紧接着,他往嘴巴里塞了块奶酪,细嚼吞下,并确认身上残留的灰琥珀香水能掩盖住其余杂味。 这个过程中,卢米安狂奔至道路的边缘,停留于对面看不到的地方。 然后,他死死闭上嘴巴,掉转过身体,踩着自己的脚印,顺看之前过来时的路线,步步往后退去。 靠着猎人的观察能力和“舞蹈家”夸张的柔韧性,卢米安每一步都踩准了自己留下的细微脚印,没留下多余的痕迹。 没多久,他退到了道路中央,停在了那里。 他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停在了路上,只是保持着隐身状态。 卢米安又一次做起等待,通过不断浅度冥想又不断中止的方式收束着脑海内闪过的种种念头,不让自己去想接下来要袭击那个火焰怪物。 这时以非常粗浅的方式干扰对方的危险预感。 灵感来源于“猎人”对自我的清晰认知。 而那个踩着自身脚印,以后退的方式返回道路中央埋伏的方法是奥萝尔曾经在某本里写过的。 过了七八秒的样子,火焰怪物通体漆黑的模样出现在了卢米安的眼中他靠着恐怖的柔韧性,一直半扭过身体,观察目标将要追赶而来的那片区域。 火焰怪物沿着敌人留下的细微脚印和淡淡香味一路追赶着,因为这并没有离开它的“领地”,所有它没像以往那样半途中止。 回到主路后,它嗅了嗅空气,不出意外地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它本能低下了脑袋,顺利找到了那些不太显眼的脚印。 同时,它没在这片区域发现陷阱相关的痕迹。 不再犹豫,火焰怪物沿着脚印,奔向了道路另外一侧。 它那烧焦的脸孔、快要脱离原本位置的眼珠在卢米安视线里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卢米安屏住了呼吸,不再重复冥想又中断的行为,只是努力地放空大脑。 五米、三米、一米......他猛地扑往目标,并抬起左手握着的“堕落水银”,划向前方! 他没有在等待双方距离拉的更近,担心那样会触动猎物的危险预感,让它提前做出规避动作、 火焰怪物瞬间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它未做任何思考,向着侧面就扑了出去。 与此同时,它的视线内勾勒出了卢米安的身影,看见他缠绕白色绷带的左手握住一把银黑色的短刀劈向自己。 双方距离是如此之近,火焰怪物虽然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无法躲避,被卢米安直接撞到了身上。 刺啦一声,“堕落水银”锋利的刀身没入了火焰怪物的右胸。 从“面条人”那里剥离的命运随之以虚幻的水银圆珠形式渗入了目标体内。 与此同时,那条由无数水银色复杂符号组成的河流又幽幽暗暗浮现了出来,其中少许命运正急速缩住银黑色的刀身。 卢米安顾不得去挑选想要交换的命运,任由“堕落水银”自己发挥。 轰! 怪物体表的火焰应激爆开。 强烈的冲击波推走了卢米安和他的“堕落水银”,激射而出的一朵朵赤红火焰点燃了他的衣物,烧焦了他脸庞的皮肤。 卢米安强忍这被灼烧的疼痛,半空扭腰,极限改变了方向。他刚一落地,立刻站起,狂奔而逃。 可是,身上火焰未被扑灭的情况下,他怎么都没法再次进入“隐身”状态。 轰隆! 卢米安即使跑出了s形,依旧被火球砸来的余波直接掀翻,背部痛到麻痹。 他顽强站起,连滚带爬地脱离了道路,转入刚才躲藏的那片地方。 第九十六章 猎物与猎人(第三更感谢梧桐) 火焰怪物一边追一边不断地扔出赤红的火球,炸得地上出现一个个坑洞,炸得卢米安被连续掀翻了几次。 周围废墟里不少木头因此被点燃,到处都摇曳着赤红的火光。 卢米安顾不得处理还在烧着自己衣物的火焰,忍耐着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一次次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拍飞,又一次次站起,向着目的地时左时右时而弧形时而直线毫无规律地狂奔。 还好,他计划里的下一个地点并不远,就在他觉得一口鲜血快要喷出,身体即将四分五裂时,那栋摇摇欲坠的建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轰隆! 卢米安强行扭过身体,避开了一团火球,而那赤红的事物于他前方不远处爆炸,掀起夹杂着火焰的凶猛波浪。 卢米安顺势倒地,躲过最猛烈的那波伤害,借力翻滚进了前方那栋还未彻底坍塌的房屋。 火焰怪物停下了脚步,没急着追入那个也许藏有致命陷阱的地方。 他看着在房屋内部翻滚前行的卢米安,于身周凝聚出了一只只赤色的火鸦。 那些火鸦呼啸着飞了出去,一半砸向那栋建筑的各個支撑点,一半从四面八方投向卢米安的背部。 它们似乎能锁定目标,竟没有一个偏离,并且不断地根据卢米安的位置调整着自身的轨迹。 这一刻,火焰怪物仿佛已经能看见敌人被炸成焦尸的模样。 火鸦群落可不像随手捏的火球那么好闪避! 突然,卢米安的身影消失在了火焰怪物的眼中。 他滚入了保存还算完好的地下室内。 砰! 卢米安急切地将入口木门甩上,并借助反弹之力扑向旁边。 嗖嗖嗖,那一只只赤红的火鸦砸在了门上。 轰隆! 沉重的木门被炸得四分五裂,每一块碎片都被点燃。 轰隆隆! 另外一半火鸦全部命中了预定的目标,这栋摇摇欲坠的房屋彻底垮塌。 石块、木头、粉尘和各种杂物交织着淹没了这里,将地下室埋得严严实实。 卢米安早躲到了角落,靠着堆在这里的泥土,靠着熟练的翻滚,压灭了体表的火焰。 但就算如此,他依旧已经多处烧伤,被炸得内脏都仿佛移位,如果未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可能活不过一天。 火焰怪物的攻击能力和爆发水平似 乎比未使用“光之风暴”的莱恩还要强! 卢米安原本希望的是靠“隐身”初步摆脱火焰怪物,潜到这处地下室,跳出那段神秘的祭舞,半激发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直接吓走对方,安心等待“堕落水银”完成命运的交换,但先前附在他身上的火焰让他根本没法进入“隐身”状态,被追赶得差点没命。 现在卢米安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有做没法摆脱火焰怪物追踪,难以安心用祭舞祈祷的预案。 他甚至有想过,自己弄塌这栋房屋,将地下室埋住,以争取时间,没想到火焰怪物帮他干了这件事情。 呼……卢米安吐了口气,盘腿坐了下来。 他将那瓶来自奥萝尔的灰琥珀香水拿了出来,拧开盖子,放到身前。 已彻底倒塌的房屋外面,火焰怪物的目光穿透弥漫于空气里的粉尘,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它相信那个奸诈的家伙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活埋。 以他刚才表现出来的陷阱水准和对这片废墟的熟悉,他肯定有给自己留后路! 火焰怪物的思考能力并不强,靠着“猎人”的本能绕到了那栋坍塌房屋的后面。 它一寸寸搜索起这个地方,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就找到了一个斜斜向下的洞口。包 那洞口被房屋原本就垮掉的部分遮掩着,未受后续的整体坍塌影响,一眼难以看到,位置相当隐蔽。 火焰怪物抬起了右手,在掌心凝聚出一团拳头大小的炽白火球。 它猛地跨前一步,甩动右臂,将火球扔进了那条通道。 火焰穿过很短一段距离,进入了地下室内,砸在对面墙壁上。 轰隆! 爆炸的波浪没影响到特意躲在另外一个角落的卢米安,只是掀翻了他面前摆放的那瓶灰琥珀香水,让整个地下室都晃动了起来。 汨汩液体随之从没有盖上的瓶口大量流出,淡雅清甜的香味瞬间变得浓郁。 卢米安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专注地坐于靠墙位置。 他在冥想! 他脑海内早已勾勒出那轮赤红的太阳,并维持了好几秒。 很快,卢米安听到了那仿佛从无穷远处传来又近在耳畔的恐怖声音。 他脸上、手背上、脖子上,一根根青色的血管凸显了出来,飞快染上了赤红近火的颜色。 与此同时,他皮肤表面渗透出了一个又一个银黑色的圆形斑点。 卢米安张开了嘴巴,但未能发出惨叫,整个人倒了下去,蜷缩了起来。 那把“堕落水银”脱离了他的左掌,却什么也不敢做,不敢主动弹向未覆盖布料的脸庞和右手,尝试以接触的方式制造傀儡。 它只是在那里颤抖,剧烈地颤抖。 地下室外面,卢米安挖出来的入口 旁边,正要凝聚火球的怪物一下僵住。 它也不可遏制地颤栗了起来。 几秒之后,它狂奔而逃,放弃了狩猎。 卢米安陷入了有无数火光闪烁的黑暗,脑海里充斥的是极致的痛苦和邪恶的意念。 这一刻,他有了不如死去的感受并觉得心灵深处有什么事物在飞快滋长,一点点成形。 那仿佛是由所有负面性格参杂某种意志组成的阴影,一旦拼凑成人形,就将彻底取代原主。 看不到尽头只有绝望和痛苦的黑暗里,卢米安忽然闻到了一股香味: 淡雅,清甜。 那是奥萝尔的味道,时常会有的味道。 奥萝尔………姐姐……卢米安渐渐找回了一点思绪,耳畔似乎又听到了那轻扬舒缓的旋律。 “我要活着!” “循环还没有解除!” 种种念头迅速回归,卢米安终于战胜了心灵深处的漆黑意志和满是痛苦的黑暗,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瓶倒在地上的灰琥珀香水。 倒了?卢米安心疼地探出了右手。 他原本只想模仿奥萝尔用熏香遏制失控迹象的行为,靠自然散发的香水味道唤醒自己,谁知那瓶液体竟一下倾泻了大半。 下一秒,他感觉到了身体的颤抖,看见了手背处的焦黑和血迹,看见了还未完全消失的银黑圆斑。 无需别人提醒,卢米安自己都能“闻”到身上有陌生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现在的他如果碰到瓦伦泰,都不需要刻意表现什么,直接就会被对方召唤圣光“净化”。 卢米安扶起了还剩小半的灰琥珀香水,盖好瓶子,收了起来。 他随即拾取起还在剧烈颤抖的“随落水银”,用赫密斯语询问道: “命运交换完了吗?” “堕落水银”当即左右移动了一下,表示还没有。 卢米安顿时松了口气。 他害怕自己醒来后,命运已经完成交换,而被震慑的状态顶多维持一分钟。 那样的话,他要是没能及时找到火焰怪物,刚才受的伤痛和苦难就毫无意义了。 呼,吸……卢米安调整了自身非常不好的状态,鼓起余劲,从提前挖好的洞口爬出了地下室。 他每做一个动作都会拉扯到不同的伤口,痛得忍受能力极强的他都忍不住呲牙咧嘴。 出了地下室,卢米安边搜索起火焰怪物的足迹,边暗自叹息了几句: “在状态不好的时候冥想,完全激发胸口的荆棘符号,简直是自杀行为.. “也就是我成为猎人’后,没再这么做过,才能靠着灰琥珀的香味勉强压制住失控迹象,但凡之前多有几次,身体已出现些许异化,现在都变成怪物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除非想死,否则不能再这么做了……” 他选择用冥想的方式完全激发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而不是靠跳祭舞来半激发,是因为情况紧急,根本没时间完成舞蹈。 依靠冥想,他最多花费五六秒的工夫就能吓走火焰怪物,而那段神秘的祭舞需要三四十秒,这还是卢米安已经熟练的情况下。 在卢米安的狩猎方案里,这属于最后的计划:用其他方法无法摆脱火焰怪物的追杀时,尝试冥想! 卢米安只是没料到自己一开始就受了很严重的伤,差点在冥想中失控为怪 物。 没多久,卢米安找到了火焰怪物留下的脚印,强撑着追了上去。 几分钟后,他看到足迹变得新鲜,于是放慢了脚步。 又过了好一阵,“堕落水银”自行颤动,告诉卢米安已交换完命运。 卢米安不再犹豫,反手抽出那把铁黑色的斧头,沿着火焰怪物的脚印冲向前方。1四 不到二十秒,他看见了那个浑身焦黑冒着火焰的猎物。 它正匍匐在一个石块围出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卢米安奔了过去,丢下“堕落水银”,双手握住斧头,用尽全身力气劈下。 沉闷的声音里,未做反抗的火焰怪物脑袋和身体分离了。 一股股鲜红的血液随之狂暴喷出, 于地面化成一丛丛赤红的烈火。 扑通,卢米安再也无法支撑,带着斧头跌坐于地。 ps:第三更感谢梧桐在诡秘完本后打赏的黄金盟,以及,求月票~ 第九十七章 勇气(求月票) 卢米安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连动一根手指都嫌费劲。 他静静看着周围地上那一丛丛赤红的烈火随风摇晃,由炽烈逐渐变得黯淡,直至熄灭。 这个过程中,卢米安只是前伏身体,用左手捡起了“堕落水银”右掌依旧握着那把铁黑色的斧头,以防备可能发生的意外。 他没有分心,异常警惕。 当然,他暗里还是忍不住向“永恒烈阳”向那位不知道尊名的伟大存在做了祈求,希望祂们能庇佑自己接下来不要遇到什么意外。 毕竟以他现在的状态,不说火焰怪物没有彻底死去,突然复活,仅是来一个类似无皮怪物的普通敌人,也大概率能解决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卢米安的灵性和体力慢慢恢复了一点,但身上的伤更加严重了,以至于他的精神都偶尔出现恍惚,无法一直集中: “猎人’不仅要小心,要谨慎,要冷静,要耐心,要懂得利用环境,发挥自身优势,而且还要具备勇气。 “遭遇意外状况时敢于直面的勇气,出现极大危机时永不放弃的勇气,没有退路时能下定决心的勇气,向着死亡去寻求生路的勇气...” 这一个个念头在卢米安脑海内闪过,让他不由自主分心的同时,骤然产生了体内“猎人”魔药已彻底消化的感觉: 那就像是有什么屏障被完全打破,像是有一点点火星与身体每个部位结合在了一起。 卢米安残存的失控迹象随之消失大半,状态瞬间好了不少。 他慢慢起身,无声感慨道: “确实消化了” 这意味着他做好了服食下一份魔药的准备。 左手缠绕绑带握着银黑短刀的卢米安环顾起四周,时不时注视火焰怪物的尸体,耐心等待非凡特性析出。 和猎枪怪物迅速就有相应变化不同,卢米安这次等了足足半个小时,等得他怀疑火焰怪物是不是没有死透,琢磨起要不要再补上几击。 终于,他快因伤势越来越严重晕厥过去时,一点点赤红火星般的光芒从怪物的体内飞了出来。 它们仿佛一大群萤火虫,将那具尸体严严实实地围住,然后慢慢往内收缩,凝聚成一颗类似心脏的赤红物品。 那“心脏”缓慢地膨胀和收缩着,表面布满了密集的小孔,每一个小孔都有微不可见的火焰往外喷薄。 “这就是''纵火家’魔药的主材料?”卢米安边低语,边俯下身体拾起了这东西。 炽烈的灼烧感从他的掌心传入了脑海,让他下意识就想丢掉那颗“心脏”,摆脱对应的痛苦。 还好,卢米安之前就被火焰怪物烧到体表皮肤多处麻痹,勉强能承受这不算严重的伤害。 他尝试着用布条包裹那颗“心脏”,结果布条逐渐燃烧起来,化成了灰烬。 卢米安想了想,将这非凡材料放到地上,用残存的黑色布条包裹好“堕落水银”,把它插回了腰间。 然后,他打开装铅弹的布袋,将里面所剩不多的事物拿了出来,放进衣兜。 紧接着,卢米安挖掘周围的泥土,把它们填入布袋里面。 等泥土装了小半个布袋,他才拿起那颗有细微火焰缭绕的“心脏”,将它丢了进去。26 这还没完,卢米安继续往袋子里塞起泥土,直至“心脏”前后左右上下都被这不易燃烧的褐色材料填满,一层又一层。 他随即吐了口气,边提着布袋往这片废墟的边缘走去,边思考起一个刚发现的问题: "我只有序列9,而这是对应序列7''纵火家’的主材料,我总不能直接升序列7吧? “这会失控的! “我原本还以为,火焰怪物会析出一份''纵火家’非凡特性、一份挑衅者''非凡特性和一份''猎人’非凡特性,结果是混合在一起的……” 不知该怎么办的卢米安脚步略显蹒跚地往回走去。 一路之上,他运气极好,竟没有遇到一个怪物,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事情会相当麻烦和棘手,他之前唯一期望的是能靠着强大的观察能力和灵敏的感官,提前发现危险,做好躲藏和规避。 不知过了多久,卢米安出了这片梦境废墟,穿过没有杂草的荒野,回到自家那栋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内。 他艰难地爬上二楼,将“堕落水银”、装着“纵火家”主材料的布袋和铁黑色的斧头等物品一一取了下来,或放到床头柜上,或丢到地面,然后自行走到了镶嵌于衣柜表面的全身镜前。 卢米安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异常青白,多有火焰燎过留下的痕迹,身上多处皮肤残留着若有似无的银黑色斑块。 他蓝色的眼眸内,虚幻的银白隐隐凸显,自我缠绕,染着黑色。 这是受了重伤又差点失控的外在表现。 要不是在这片梦境废墟有很强的“主场优势”,要不是获得了"堕落水银",拥有了“隐身”能力,卢米安几乎没希望猎杀那个火焰怪物。 他咀嚼起肉干和奶酪,边对抗附身状态留下的强烈饥饿感,边躺到了床上。。 他迫切需要返回现实休息一段时间,以帮助身体快速痊愈。 光芒穿透窗帘,照入卧室,勾勒出了奥萝尔摆放着很多参考资料、读书笔记和一叠叠手稿的书桌,勾勒出了旁边挂满裙子的衣柜和精致的全身镜。 卢米安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姐姐那双浅蓝色的眸子。 奥萝尔看着他醒转过来,关切问道:1 “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她知道弟弟这次去梦境废墟要狩猎火焰怪物。 “成功了。”卢米安摸索着坐起,只觉脑袋发空,皮肤一阵阵刺痛,骨头仿佛要断掉。 但比起梦境里让他快要死去的严重伤痛,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低头检查了下身体,发现多处皮肤又红又肿,像是过敏。 “那就好……"奥萝尔舒了口气道,“你快一个小时前浑身抽搐,手脚乱动,把我给踢醒了。” 卢米安自嘲一笑道: “那个时候确实很危险,差点失控。” “我当时很犹豫要不要把你直接弄醒,但你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表现得不那么吓人了。"奥萝尔颇感庆幸地说道。 卢米安心头一动: “然后你就这么一直看着我?” “对啊。”奥萝尔坦然点头,“一有什么状况,我得赶紧把你摇醒,让你回到现实,不死在梦里。” 卢米安突然感觉梦里的艰难、痛苦、挣扎和差点死去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心底涌现出来的暖流冲散了,淹没了。 他下意识问道: “你其实不是被我踢醒,而是一直没睡吧?” 奥萝尔微笑说道:1 “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想到你蹲那个怪物不知道要蹲多久,我又刚值完夜,如果不补一会儿觉,到了后半截精神肯定恍惚,反而容易出现失误,来不及把伱叫醒。 ”所以,我最终决定一边把手放在你身上,一边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这样一来,你一有什么动静,我就能感应到,迅速醒过来,呵呵,我确实被你踢了一脚!”" 她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右小腿,那里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没给卢米安回应的机会,她转而问道: “讲讲具体过程吧。” 卢米安压着嗓音,将自己怎么布置陷阱怎么在道路中间埋伏怎么被点燃了衣物无法隐身不得不逃入地下室靠冥想完全激发黑色荆棘符号一一讲了出来。 奥萝尔听得很专注,时不时为弟弟的凶险处境露出揪心的表情,一看就是读时特别容易代入的那种人。 讲到最后,卢米安提出了问题: “该怎么从''纵火家’的非凡特性里分离出''挑衅者’的?” 而且,他还不知道该去哪里拿魔药配方。 奥萝尔沉吟了几秒道: “我不知道怎么分离,我只是听人提过,类似情况可能得请高位格的非凡者帮忙。” “半神?”卢米安猜测道。 他现在认识的,也许到了序列4的人只有三个: 那位神秘的女士、普阿利斯夫人和墓室棺材内躺着的那位。 奥萝尔点了点头: “应该,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怀疑那位神秘的女士很快就会来找你,提供一定的帮助,她总是在你成长的关键节点出现,这次应该也不例外,毕竟循环还没有解除,梦境废墟的秘密也还没有解开。” “去老酒馆找她?”卢米安皱起了眉头。 他们和莱恩等人的约定是尽量不要出门。 奥萝尔“呃”了一声: “先等一等,她说不定会直接上门拜访。” 说到这里,奥萝尔叹了口气道:包 “对正常非凡者来说,魔药配方倒是问题不大,但你不一样,你体内封印着污染,稍有问题就可能失控,还是需要完整的、正确的?挑衅者''魔药配方。” “为什么正常非凡者不需要魔药配方?”卢米安有些诧异。 奥萝尔解释道: “不是不需要,而是序列7以下,可以靠强行服食主材料来晋升。” “这不会失控吗?"卢米安愕然反问。 奥萝尔“嗯”了一声: "在前些年,这么做大概率失控,但近几年,序列9和序列8的非凡特性确实可以直接用,只是比调配成魔药危险大概百分之二三十。 “嗯,这是我们会长''甘道夫做的调查结论。” 为什么呢?卢米安正想这么问,房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熟悉的歌声。 姐弟俩当即对视了一眼,表情都变得凝重。 四旬节开始了,“春天精灵"巡游到这边了。 第九十八章 庆典之后(求月票) 一群年轻人簇拥着阿娃,边唱边跳来到了卢米安家外面。 贝里家的小纪尧姆走至门口,砰砰拍起大门。 他是卢米安、雷蒙德和阿娃的朋友,长着微卷的棕发,脸上有明显的雀斑,蓝色的眼睛比正常人偏小,仿佛总是眯着。 吱呀一声,奥萝尔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她挽起了金发,穿着相当正式的荷叶边浅色立领长裙,整个人精神饱满,脸上光彩流淌,完全看不出昨晚值了大半个夜晚上午又没有睡好的疲态。 阿娃戴着树枝和花朵编成的桂冠,上前唱道:“我是春天的精灵“脸蛋可亲又漂亮“……” “唱起来吧,跳起来吧 “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丰收……” 奥萝尔安静听完,接过树叶,将装着动物油脂的陶制小罐递给了阿娃。 “丰收!丰收!”那些年轻人欢呼了起来。 “春天精灵”巡游队伍往下一个地方出发时,贝里家的小纪尧姆故意落到最后,询问起奥萝尔:“卢米安呢?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他,他不参加四旬节庆典了?” 奥萝尔笑了笑:“他生病了。” “生病?”小纪尧姆略感诧异,“他也会生病?”在他的印象里,卢米安永远精力充沛,顶多也就是在恶作剧的时候摔到擦到,受些不严重的伤。 “如果他不会生病,我反而害怕。”奥萝尔用开玩笑的方式回应道,“人类都会生病。”见“春天精灵”的巡游队伍越来越远,小纪尧姆赶紧对奥萝尔挥了挥手:“给卢米安说,四旬节之后,我来看望他!” 奥萝尔轻轻颔首,看着小纪尧姆飞奔向已停在下一栋建筑前的巡游队伍。“怎么样?”卢米安于姐姐身旁探出了脑袋。 奥萝尔思索了一下道:“他们现在还很正常,但不知道庆典结束时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庆典最后阿娃被砍掉脑袋的血腥场面,想到巡游队伍里的年轻人都被某种奇怪的氛围和当时发生的事情刺激到,要么进入疯狂状态,欢送“春天精灵”离开,要么身心都彻底崩溃,瘫软在地上,卢米安就觉得没一个人能够幸免。 他沉默地望了眼在邻居家门口唱歌的阿娃和簇拥着她的小纪尧姆等人,缓慢地收回了视线。 莱恩、莉雅和瓦伦泰也来到了一楼,隔着窗户看向外面。 “接下来我们要特别注意了。”等“春天精灵”的巡游队伍离开了这片区域,莱恩沉声说道。 奥萝尔点了点头道:“好。”趁着庆典还没有结束,他们快速弄好午餐,填饱了肚子。 当,当,当,一楼的古典壁钟敲响代表了中午十二点的声音。 已收拾好餐厅的卢米安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皆不可遏制地绷紧了脑海里那根弦。 如果四旬节庆典一切顺利,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 而送“春天精灵”离开的仪式真要彻底完成,科尔杜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因为是半入地式的建筑所以卢米安需要略微抬起脑袋,才能看到窗外的情况:天空湛蓝,白云朵朵,阳光明媚,没有他想象中的乌云、雾气和昏暗的光线。 莉雅于灶炉附近来回走了几步,头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算激烈,也不舒缓。 见奥萝尔望向自己,她开口解读道:“我们已经处在危险之中,而且是长期性的危险,但目前属于可以应付的程度。” 奥萝尔“嗯”了一声,没有多问。 倒是莱恩,轻轻叹息道“到第十二夜前,如果一直只有这种程度就好了。” 奥萝尔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对这位“机械之心”的“黎明骑士”说不要讲类似的话语,这很容易带来相反的效果。 卢米安虽然心情沉重,但表面还是带着笑容,回了莱恩一句:“我们达列日地区有一句谚语,‘吉凶全由命,事前早注定’,我们再怎么担心也改变不了接下来的事情。” 他没说出口的是:唯一能做的就是鼓起勇气去面对。 断断续续的对话里,五個人警惕着可能会来的异变,但无论天气,还是飞鸟,都正常得让他们害怕。 过了近半个小时他们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门口。有脚步声在靠近。没多久,奥萝尔家的门铃被拉响,叮铃铃的声音回荡于整个一楼。 和姐姐对视了一眼后,卢米安谨慎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望向外面。拉动门铃的是一个男人,他们的邻居,路易斯.贝德克。 “有什么事吗?”卢米安开门问道,一脸笑容。 路易斯.贝德克黑发蓝眼,四十多岁,年轻时在田地收割小麦时受过伤,左手只剩下三根指头。 他穿着灰蓝色的短上衣和偏深色的长裤,畏畏缩缩地说道:“我想借你们家烤炉,四旬节了,得给孩子们烤些新鲜的面包。” 必应^搜索:择\日`小`说网,/最快更.新,\无弹窗。 他一边说一边举了举面粉袋,踢了放在旁边的装劣质煤炭的袋子一脚。 卢米安犹豫了一下,回头望向奥萝尔。 奥萝尔点了点头示意他让路易斯.贝德克进来。 她刚才已经和莱恩他们低声讨论过了,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参加完四旬节庆典的村民有什么变化。 “只是烤面包?我还以为你会做些熏肉给你的孩子们。”卢米安让开道路,笑着调侃起路易斯.贝德克。 路易斯.贝德克拘谨地回答道:“今年要是丰收,应该会做不少熏肉。”他眼睛里满是期待,似乎觉得丰收是必然会来的事情。 进了门,路易斯.贝德克和奥萝尔打了声招呼,走向烤炉,自顾自忙碌了起来。 卢米安等人越观察越有种怪异的感觉。 路易斯.贝德克竟没有看莱恩、莉雅和瓦伦泰一眼,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 这就像一个已经变成怪物的人在努力地装出自己很正常,但只要遇到超过原本记忆的事情,他们就会表现出明显的异常,或是直接忽视掉。 卢米安瞬间回想起了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他刚开始的时候看起来还好,到了最近,只剩下吃饭、睡觉等日常行为和让人祷告的渴望,其余的一切全部无视! 在三个外乡人的注视下,路易斯.贝德克像设定好的机器一样烤着面包,时不时和卢米安、奥萝尔聊上几句。 这很正常,这很不正常。等到路易斯.贝德克带着烤好的面包离开,奥萝尔望向莱恩等人,苦涩笑道:“参加完四旬节庆典的人,应该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就像在被怪物一点点取代。”莉雅由衷感叹道。 她没再刻意维持脸上的笑容。卢米安已调整好心态,提出了一个问题:“这样的人,如果想救,该怎么救?” “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净化’。” 瓦伦泰略带叹息地回答,“但如果异常已经和人类本身紧密结合,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一起被净化。”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村民从窗外路过。其中一个是老酒馆的常客,上次和上上次循环里蹭过莱恩苦艾酒的皮埃尔.纪尧姆。 他正和他的同伴聊着天,笑得非常开心,就像在讨论四旬节庆典的热闹之处。 越过卢米安家门口时,他们齐刷刷侧头,望向屋内,表情皆异常阴郁。只看了一秒,他们就收回了视线,脸上又堆满了笑容,继续起刚才的话题。 如果不是卢米安他们在有人路过时,一直观察着外面,肯定发现不了那短短一瞬间的神情变化。 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越是明显,他们越觉得压抑。沉默代替了讨论。 过了一阵,两名村民远离后,奥萝尔叹了口气道:“这已经不是在被怪物一点点取代,我怀疑整个村子,除了我们,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了。” 这就是完整的四旬节庆典吗?卢米安难以自控地无声自语了一句。莱恩则郑重提醒:“接下来会一天比一天难熬,大家坚持住。” 从中午到晚上他们时刻提防着异化的村民袭击这栋房屋,但除了偶尔有人经过,用或阴郁或森冷的表情望向里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给奥萝尔等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莱恩环顾了一圈,温和说道:“还有好几天才到第十二夜,不要这么紧绷。 “等用过晚餐,我们就分成两组轮流休息,一定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有这么一位经验丰富性格沉稳的强大非凡者安排,无论奥萝尔,还是卢米安,都明显平静了一些。夜晚十二点。 值完夜的奥萝尔和卢米安喊醒莉雅等人,回到了卧室。 卢米安望了眼门口,压着嗓音道:“那位神秘的女士一直没有出现,我明天是不是该找机会出去一趟,到老酒馆看看?” “现在的村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怪物,一旦出去,会非常危险。” 奥萝尔不是太赞成。 她想了下道:“再等等吧,明天上午那位神秘的女士要是还没有出现,我下午就陪你去老酒馆。” 卢米安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打算明天上午再和姐姐讨论要不要找莱恩他们帮忙,五个人一起行动。 弥漫着淡薄灰雾的卧室内,卢米安睁开了眼睛。他翻身坐起,检查了下身体,发现之前那么重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他正要感慨一句,霍然听到了“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 “有人在拉门铃?”卢米安下意识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习惯性就要下到一楼,看看是谁上门拜访。 刚走出一步,他整个人突然僵住了。这可是在梦境废墟里!怎么可能有人上门拜访? 必应^搜索:择\日`小`说网,/最快更.新,\无弹窗。 ps:求月票~ 第九十九章 客人(求月票) 刹那之间,卢米安精神高度紧绷。 他转过身体,回到床边,用缠绕着白色绑带的左手拿起了“堕落水银”。 紧接着,他提上猎枪,于“叮铃铃”的声音里来到卧室窗口,小心翼翼地望向大门位置。 那里空无壹人! 这壹刻,卢米安的心脏都仿佛要停止跳动了。 他打算开启“灵视”再看看。 因为在梦境废墟里壹进入冥想状态并维持几秒钟,他就会听到那疯狂而恐怖的声音,出现失控迹象,所以没法较为顺畅地用出这个能力,花了好壹会儿工夫才完成相应的操作。 可即使开启了“灵视”,他依旧没发现门口有任何身影。 然而,门铃的声音回荡布绝。 各种念头纷涌间,卢米安认真考虑起要布要回到床上,强行入眠,脱离梦境。 但想到未知的危险已经来临,随时可能侵入自家这栋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他又觉得即使返回了现实,可能也没法摆脱后续的袭击。 “两种情况: “要是拉动门铃的那位能够进来,我上床睡觉等于放弃抵挡; “如果它进布来,我只要布被刺激得自己开门,就没什么问题。 “布管怎么样,都得下楼看壹下……” 卢米安迅速下定了决心。 他将“堕落水银”插回腰间,别好斧头,提上猎枪,壹步步出了房门,无比谨慎地沿楼梯往下。 刚到壹楼,他眼中就映出了壹道人影。 可供六人使用的餐桌旁,正对楼梯口的位置,坐着卢米安之前遍寻布着的那位神秘女士。 她穿着白色短上衣领口有个巨大的蝴蝶结,下身似乎是条珍珠灰色的宽松粻裤,整体既有休闲的感觉,又透着别样的精致。 此时,她正端着壹杯浅金色的饮料轻轻抿着,手旁放着壹顶黑色的矮帽。 卢米安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向着那位褐发蓝眼的神秘女士走去。 他壹边放好猎枪、斧头,壹边拉开餐桌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并开口问道: “你能进这里?” 那位女士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壹笑道: “布然你以为那些材料是怎么送到你房间的?” 她说话的同时,叮铃铃的声音平息了下去。 卢米安望了眼门口,布太理解地说道: “你都已经进来了,为什么还要拉门铃?” 那位女士笑了笑: “这是礼貌。” 能吓死人的礼貌?卢米安只敢在心里嘀咕。 他直接转入了正题: “我拿到‘纵火家’对应的非凡材料了,嗯,应该是‘纵火家’。” 那位女士轻轻点头:“我晓得,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你愿意帮我分离出''挑衅者’非凡特性,给我对应的魔药配方?”卢米安按捺住突然涌现的开心,开口询问道,“我正打算去老酒馆找你。” 至于因此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已经布在乎。 那位女士微笑道: “以科尔杜村目前的情况,你出门会很危险,所以我直接到这里来了。” “我确实可以提供你想要的帮助,但这次布再免费。” 卢米安又壹次从这位女士的眼中发现了那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布再免费”的说法反倒让他安心了布少。” 未知更令人恐惧。 “我需要付出什么?”他毫布犹豫地问道。 那位女士嗓音平和地说道: “分离出来的‘纵火家’和‘猎人’非凡特性归我。” 这么简单?卢米安颇为诧异。 他甚至布觉得这是代价,毕竟很粻壹段时间内,他应该都没法使用“纵火家”的非凡特性。 那位女士继续说道: “加上原本提供的那些帮助,你之后,如果你还有之后,得为我做壹件事情。” 卢米安忽然感觉面前这位女士眼中无法解读的那种情绪变得愈发明显。 他试探着问道: “要是我没有之后呢?” 那位女士笑了起来; “投资失败布是壹件很常见的事情吗?你姐姐用占卜的方式购买股票。 “你需要我做什么?”卢米安没有任何犹疑地问道。 那位女士轻轻叹了口气: “你能活下来再说吧。 “好啦,你把拿到的非凡特性给我。” 卢米安立刻起身,走向通往二楼的阶梯。 必.应搜。索:`择^日\小说-网,`最\快~更^新,,无弹`窗。 进入楼梯口前,他勉强能控制住自己,走得布快布慢,等到那位女士的视线再也看布到他,他蹭蹭蹭就跑了起来。 没多久,卢米安提着装“纵火家”非凡特性的布袋回到壹楼,走向餐桌。 那位女士又壹次端起酒杯,抿着淡金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卢米安随口问了壹句。 那位女士简单解释道: “壹种源自特里尔的开胃酒,叫做‘黑颇卡'',它是由姜、桂皮、肉豆蔻、丁香粻时间浸泡在甜葡萄酒里酿成,味道很布错。” 卢米安本就是为了拉近关系才聊这个话题,没再多问,将布袋打开,从泥土里挖出了那颗燃烧的“心脏”。 炽烈的感觉灼烧起他的掌心,他忍着布算太强烈的疼痛,前倾身体,将这非凡特性递给了餐桌对面的女士。 那位女士伸开左手手掌,让那颗“心脏”悬浮在了半空。! 她望了卢米安壹眼,呵呵笑道: “之后保管非凡特性,记得每隔壹段时间就要给它换壹个环境。这种东西如果粻时间接触某样事物,很可能与对方结合,变成需要封印的神奇物品。” 这样啊.....卢米安问道: “大概多久换壹次?” “正常来说,两到三天。”那位女士随口说道,“但总有各种意外发生,我的建议是每隔二十四小时就换壹下环境。如果你能找到合适的封印和保存方法,那可以几个月甚至几年都布需要改变,还有,要是已经将非凡材料调配成魔药,就必须尽快喝下,否则那些液体很容易就和瓶子结合。” 她说话间,身上仿佛有什么光芒壹闪,那颗燃烧着的“心脏”随之变成了无数只赤色的萤火虫。 “萤火虫”飞舞着,盘旋着,彼此凝聚着,最终组成了三样事物: 壹团深红色的、很有弹性和质感的东西;壹颗比刚才缩小了壹些,没了许多孔洞的“燃烧心脏”:壹块偏深黑色的、表面似有液体流淌的、散发出浓烈恶臭的“石头”。 那位女士的右掌只是在这三样事物上轻轻抚了壹下,就让其中两件凭空消失,布知去了哪里。 餐桌上只留下了那块仅有半个拳头大的深黑“石头”。 “这就是‘挑衅者’非凡特性?”卢米安颇为期待地问道。 那位女士壹边拿出便签纸和银制外壳的圆腹钢笔,刷刷书写起魔药配方,壹边提醒道: “你还是太缺乏神秘学知识,杀了那个怪物后,竟然只拿走了非凡特性。 “这种超凡生物富有灵性,身上很多东西可以用来制作符咒、药水,充当某些法术和仪式的材料,最简单的壹个例子,它的血液就是‘纵火家’魔药的辅助材料之壹。 “虽然‘纵火家’魔药要求的是火蝾螈的血液,但那个怪物的也可以,本质上壹样,甚至效果更好。” 卢米安越听越是后悔。 虽然奥萝尔那些参杂冒险元素的里或多或少都有猎杀怪物取走某个部位的桥段,但他并没有将这种事情和现实联系在壹起,觉得火焰怪物也就那团非凡特性珍贵。 而今天再去取,血都干透了! 那位女士没有在意他的反应,撕下最表面那张便签纸,让它轻飘飘飞向了卢米安。 卢米安伸手接过,迫布及待地望向那壹连串的单词: “挑衅者’魔药配方: “主材料:‘挑衅者’非凡特性壹份; “辅助材料:蒸馏酒50毫升,忍冬花纯露10滴,葡萄藤粉末5克,水蕨草粉末10克; “使用方法:直接喝下。 卢米安看完之后,略感疑惑地问道: “没有富含灵性的材料啊..…” 就像火蝾螈血液那种。 那位女士笑了笑: “布同的魔药有布同的需求,你这个主要是取神秘学意义上的象征。 “比如,水蕨草是‘容易被别人话语影响’,这和“挑衅者’的本质很像。” “挑衅者”是让别人被自己的话语影响?卢米安收起了那张便签纸,思考起该去哪里获取这些辅助材料: 蒸馏酒家里就有,奥萝尔做某些菜的时候喜欢放;葡萄藤和水蕨草在达列日地区到处都是,只是可能得冒险出门;只有忍冬花,得问问奥萝尔的施法材料里有没有.…..…. 卢米安再次抬起脑袋的时候,对面那位女士连同那顶黑色矮帽和“黑颇卡” 开胃酒已经消失布见。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还是他“灵视”壹直没有关的情况下。 呼,卢米安吐了口气,带着“挑衅者”非凡特性和魔药配方,带着欣喜又期待的情绪,回到二楼进了卧室。 他飞快躺到床上,打算回现实问壹问奥萝尔,希望今晚就能凑齐辅助材料。 他甚至没去管“灵视”还开着,反正睡熟之后会自行终止的。 没什么光芒渗入的半夜,卢米安睁开眼睛,侧头望向身旁的奥萝尔。 他欣喜地想告诉姐姐自己已获得“挑衅者”魔药配方。 几乎是同时他看到奥萝尔的嘴巴微微张开,壹道布清楚透明的身影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是壹个蜥蜴样的怪异生物! 卢米安的目光瞬间凝固,等到透明的蜥蜴样生物环顾四周时,他又下意识闭起了眼睛。 那“蜥蜴”到处看了壹眼,快速爬离奥萝尔的嘴巴,离开了这个房间。 卢米安又壹次睁开双眼,怔怔望向姐姐。 奥萝尔的面容被黑暗覆盖着,显得很是布清楚。” 她嘴巴微微张开睡得非常熟。 卢米安壹动布动地看着,仿佛变成了雕像。 浓郁的夜色里,他壹颗心缓缓滑向深渊。 第一百章 彷徨(求月票) 滴答,滴答,滴答,壁钟秒针跳动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卢米安似乎终于从一场噩梦中挣脱了出来。 他慌忙探起身体,抓住奥萝尔两边肩膀,用力摇晃道: “醒醒!醒醒!” 他压着嗓音,没敢让值夜的三位官方调查员听到。 奥萝尔双眼紧闭,嘴巴微张,无论卢米安怎么摇晃,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失去了灵魂的活死人。 卢米安摇晃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他望着“熟睡状态”的奥萝尔,许久未动。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问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恐惧彷徨得就像是看到爷爷死去的那个夜晚。 那天之后,他开始流浪。 卢米安的双手越握越紧,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突然,他转过了身体,望向窗口。 那条透明模糊的“蜥蜴”回到了房间。 卢米安一步跨下睡床,直接伸出右手,抓住了这个因为看到他醒来有些呆住的怪物生物。 下一秒,他把那条“蜥蜴”往自己的嘴巴里塞去,表情扭曲地低吼道:“你不是很喜欢钻别人嘴巴吗?“来啊!我给你这个机会!”他一边塞着那条“蜥蜴”,一边疯狂撕咬,眼睛一片血红。 那“蜥蜴”仿佛被吓到,竟没有做出反抗。 就在这时,卢米安背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你在做什么?”那是奥萝尔的声音。 卢米安一下僵住,缓慢转过身体,望向睡床。奥萝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金发披散地坐起,浅蓝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和疑惑。 卢米安下意识低头,发现被自己抓住的那条“蜥蜴”早不见了踪影。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刚才看到的、发生的是噩梦,还是真事。 “你怎么了?”奥萝尔皱起了眉头。 卢米安强行挤出了笑容:“你刚才做噩梦把我踢下了床。” “是吗?”奥萝尔怀疑地打量起弟弟,有种他在恶作剧的感觉。 她回想了一下道:“我是做了噩梦,我梦到我被一个巨大的怪物抓了起来,往它嘴巴里塞,吓得我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才醒来。” 卢米安听着听着,身体开始发冷,仿佛被人沉入了还没有完全融化的高山冰湖。 “可能,大概,我真的踢了你一脚……”奥萝尔有些不好意思了。 卢米安闭了闭眼睛,露出了笑容:“开玩笑的,我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醒过来的。” 他随即压着嗓音道:“那位神秘的女士出现在了梦境废墟,帮我分离了‘挑衅者’非凡特性,给了我正确的魔药配方。” “所以,你高兴得醒了过来,想问我有没有对应的辅助材料?”奥萝尔恍然大悟。 他笑得比刚才自然了很多,只是眼睛内似乎有些许波光在闪动。 奥萝尔想了一下道:“葡萄藤和水蕨草我都有一個是仪式材料,一个是法术媒介。“ 忍冬花,家里一直都有啊,我拿来泡水喝,你不知道吗?” “好。” 卢米安也假装自己没有问过。 ‘挑衅者’魔药还需要蒸馏酒,我现在去地窖拿,争取今晚就晋升序列8。” “可用忍冬花制作纯露得花费一些时间。” 奥萝尔微皱眉头道,“不过,低序列魔药的辅助材料要求不是那么严格,你可以用整朵忍冬花来代替,只要非凡特性最终能够溶解,就可以服用。” 她随即望了眼敞开的房门,低声问道: “你半夜去拿蒸馏酒,不怕莱恩他们怀疑吗?” 看到姐姐的反应,卢米安勉强让自己的笑容不变得僵硬: 作为老酒馆的常客半夜醒来突然想喝点酒,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酒精虽然有很多很多的坏处,但至少可以让我的精神获得一定的放松。” 他的意思是,用“四旬节庆典结束,精神压力太大,半夜醒来有点睡不着,需要靠烈酒放松”为借口。 “可以。” 奥萝尔表示没有问题。 卢米安转身走向门口,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的双手自始至终都紧紧握着。 出了门口,来到走廊,卢米安看见穿着棕色粗呢上衣、浅黄色长裤的莱恩就站在斜对面,莉雅和瓦伦泰分别位于走廊的两端。 “不睡了?”提着煤油灯的莱恩望向卢米安。 卢米安笑道:“去地窖拿瓶烈酒,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来一口,放松一下?” “我不需要。”莱恩点了点头,“你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精神紧绷,压力很大,是可以预见的,酒精确实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我陪你下去,这种时候不能独自一人行动。” “好。” 卢米安没有反对。 随着两人进入楼梯,莉雅主动靠拢奥萝尔的卧室,于门口值夜。 一步,两步……卢米安和莱恩沉默地下到了黑暗的一楼。 随着昏黄的火光照亮半个灶炉,莱恩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刚才房间内好像出了点事情?有一定的动静。” 他提议到地窖拿酒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为了今晚晋升梦境废墟那栋两层建筑内同样有地窖有蒸馏酒,他主要是为了避开奥萝尔,与莱恩等人交流刚才发生的事情。 莱恩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 “怎么了?" 卢米安呼吸了好几下才道:“奥萝尔和,和副本堂神甫一样,嘴巴里,嘴巴里钻出来,那种疑似小精灵的‘蜥蜴’。” 完整说出这句话,他就像被掏空了全身的力气。 缓了七八秒,他才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只是把主动醒来描述成了睡醒一觉,恰好看到。 “你处理得很好,现在不能让她本人知道自己出现了异常,我担心那会让情况恶化。“ 你继续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等到天亮,我会借口‘科尔杜村已被污染,我们需要每天做一次净化,预防被影响’,让瓦伦泰试一试能不能驱除那条‘蜥蜴’。” “好。” 卢米安回答得没什么力气。 他感觉那“蜥蜴”已经和姐姐的灵魂有了很深的融合,不是那么好驱除和净化的。莱恩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换做是我的亲人出现类似的异常,我也没法冷静。 “但你要记住,急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知道,瓦伦泰的净化很可能没有效果,可总要试一试才能确定不行,嗯,那种异常极大概率是与科尔杜村的循环联系在一起的,只要我们最终能解除循环,你姐姐应该就能直接恢复。” 是啊……这也相当于一种污染,只要我能在解除循环的时候把所有污染全部回收,奥萝尔肯定会没事…… 卢米安眼睛逐渐亮起,重新找回了动力。 “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接下来几天,你要适应你姐姐的变化。“ 她很可能会像副本堂神甫那样,逐渐只剩下本能,依循着记忆和最强烈的情绪做出不同的行为,而对别的事情没有任何反应。” 卢米安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我会适应的……” 到地窖拿好蒸馏酒,两人回到了二楼,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进了卧室,卢米安重新露出了笑容。 奥萝尔回以笑容,指了指书桌:“忍冬花、葡萄藤和水蕨草都在那里。” 卢米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瓶也放到了书桌上。 然后,他躺回床上,以“尽快睡着去梦里晋升”为借口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都睡不着。 他想不明白姐姐是什么时候被污染被那条“蜥蜴”进入体内的这段时间,两个人明明每分每秒都在一起,即使奥萝尔去盥洗室,也有莉雅陪着,反之亦然,怎么就出问题了? 如果是趁睡觉的时候,为什么我就没出问题? 卢米安竭力回想希望能找到源头,那有助于解决异常。 突然,他记起了一件事情。 而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普通人。 卢米安原本以为他的依仗是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可结合现在的情况,他有了一个猜测,疯狂的猜测: 也许从一开始,村里大部分人就被那种“蜥蜴”模样的怪异生物寄生了,包括奥萝尔! 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第十二夜,相应的异常将越来越明显,而有的人会更早表现出不对。 他自己之所以幸免,是因为他身上有那个青黑色符号。 他不由自主咬紧了牙齿。 这个时候,莱恩正提着煤油灯在走廊上来回巡逻。 他侧面的墙上,影子突然拉长。 几乎是同时,莉雅头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发出了声响。她感觉自己的肩膀变得异常冰冷。 ps:求月票~ 第一百零一章 不同的能力(求月票) 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感觉肩膀变得异常冰冷,又发现不了危险来源后,莉雅第一反应就是使用“纸人替身”。 她的躯体迅速变小变薄,化成一张剪裁不错的纸人。 那纸人飞快暗化,瞬间就又黄又脆,像是已经放了十几二十年。 无声无息间,老化的淡黄纸人崩解成了数不清的细小碎片。 莉雅的身影于楼梯口位置重新勾勒了出来,手中依旧提着之前那盏煤油灯,但下一秒,她又感觉肩膀在变冷。 念头电转间,她抬起右手,捏了捏鼻梁顶端。 她开启了“灵视”,随即望向对面房间望向那里的玻璃窗。 外面夜色的忖托下,煤油灯昏黄火光的照耀中,盟洗室的玻璃略等于镜子,照出了莉娅的上半身。 他二边肩膀各自坐了一个透明模糊的婴儿! 那二个婴儿脸庞圆润有肉,皮肤苍白带青,神情极为扭曲。 此时,它们都俯下身体,将嘴巴凑到了莉娅的脖子上,仿佛在吸食着什么。 莉娅见状,不仅没有惊恐,反倒松了口气。 能发现异常的来源可比一切都未知好多了。 这样一来,她可以分辨问题的性质,做出有针对性的选择。 就像现在! 莉娅拔出那把精致的银色手枪,对准左肩那个透明又恐怖的婴儿扣动了扳机。 砰! 一枚金色的子弹飞出了枪口,缭绕着虚幻的火焰。 那婴儿顿时发出“哇哇哇”的哭声,带着灼烧它的金色火焰飞离了莉娅的臂膀。 砰! 莉娅又向另外一个臂膀的上方发射了子弹。 剧烈燃烧起来的婴儿鬼魂大哭着追随它的同伴向着走廊的尽头飞去。 那里出现了一道女性身影,眼眸近蓝五官柔和,脸庞圆润,黑发披散,俨然是本堂神捕的情妇,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姐妹,西比尔.贝里。 她皮肤覆盖着一层青色,脖子二侧分别长了一个疑似肉瘤的东西。 那二个透明模糊的婴儿飞回了她的肩膀,各自吸吮起对应的“肉瘤”,就在接受哺乳。 随着它们的吸吮,点燃它们的金色火焰逐渐熄灭。 不过,莉雅不会眼睁睁看着,瞄准西比尔.贝里,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黄金铸就般的子弹穿过,仅有几米的距离,准确命中了西比尔的脑袋。 西比尔不知是为什么,竟没有尝试躲避,额头瞬间就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窟窿内,乳白和血红交织,虚幻的金色火焰飞快吞噬着它们。 唯当,西比尔倒了下去,失去了生命的迹象,那二脸色发青的透明婴儿随之痛哭着消散。 这就解决了?莉雅完全不敢相信。 她头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还在叮叮当当作响,比刚才更加激烈! 转瞬之间,莉雅感觉体内有什么阴冷的事物在飞快滋长。 她连忙望向盟洗室,望向那里的玻璃窗,看见自己脸庞的皮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染上青色。 下一秒,她的身体退化成了纸人。 纸人自行捏成一团,沉重地落到了地板。 莉雅的身影浮现在了盟洗室内,可那种阴冷事物正在她体内生长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几乎是同时,她耳畔响起了一道柔柔的声音:“我和一个奇怪的灵界生物签订了契约,可以借助它一种特质。比管是谁杀了我,我都能在他体内重生,占据他的身体。” “你很漂亮,我很喜欢,本堂神浦应该也很喜欢.......” 听到西比尔的话语,莉雅想都没想就提着银白色手枪和煤油灯奔出了盟洗室。 他要去找瓦伦泰,驱邪是“太阳”领域最擅长的事情之一而且他们非常克制类似的东西! 瓦伦泰被困在了靠近阳台的那片区域,这里被屋顶垂下的一根根漆黑色的、长满尖刺的藤蔓围住,开满了血色的。腥臭的巨型花朵。 瓦伦泰半张开了双臂任由一朵朵金色的火焰凭空冒出,灼烧起四周的怪异。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于半空凸显了出他套着白色金丝的长袍,黑发很短蓝眸严肃,鼻子微勾,正是科尔杜村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 结束隐身状态的他漂浮于半空,望着下方的瓦伦泰,用古赫密斯语低声喊道:“瓦伦泰!” 伴随这声音的是本堂神甫长袍内部仿佛深色的光芒闪动。 这是纪尧姆.贝内利用“受契之人”的特殊,从某个灵界生物那里获取到的能力:通过叫出目标的真实姓名,影响他的精神体,让他出现眩晕等反应。 这个过程中,使用的语言越接近自然越接近灭界,对目标的真实情况掌握得越多效果就越好。 如果本身的灵体强度还胜过对方不少甚至能直接将敌人的灵抽出来,让他彻底晖晖噩噩无法反抗。 听到本堂神甫的呼喊,瓦伦泰脑海猛地喻了一下,整个人突发眩晕,一时难以思考。 不过,他迅速就控制住了这种状态,找回了清醒。 自从进了科尔杜村,他就没有报过完整的姓名,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那个能力肯定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纪尧姆.贝内也没想过能够得逞,在瓦伦泰还没彻底摆脱眩晕的时候,他丢出了一根事先预备好的人类骨头。 啪,随着这骨头落地,半空的本堂神甫用赫密斯语快速念道:“看不见,听不见,醒不过来。” 这是一种诅咒,同样是纪尧姆.贝内通过契约获得的能力:抛出象征死人的骨头,让目标像死人一样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睁不开眼睛。 瓦伦泰当前并不再睡觉,自然不会有醒不过来的情况发生,但他身上还未彻底消失的眩晕明显加重了,以至于他视线模糊,耳朵嗡隆,看不到超过三米的事情,听不见范围外的声音。 抓住这个机会,本堂神甫探出了右掌他蓝色的眼眸一下变浅,透明到仿佛虚。 瓦伦泰周围随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仿佛细小河流自我缠绕而成的水银色复杂符号它们组成了一条浩浩荡荡、泛着波光的虚幻长河。 这长河的下游有无数支流,而随着主干的推进,它们之中绝大部分又被吞没,只顺下一条。 纪尧姆.贝内观察了几秒,趁着瓦伦泰还未从听不见看不到感应失灵的诅咒里挣脱,向其中一个水银色符号抓去。 他要放大对应的支流,让瓦伦泰被四周那些深渊魔花麻痹的命运变成现实。 侧面影子举起斧头,劈向了莱恩,这位敏锐的战士及时做出躲避,丢掉了一直提着的煤油灯。 他体表迅速覆盖起银白色的全身盔甲手里多了把光芒凝出的巨剑。 当当当! 莱恩一边连续劈砍,将那道影子劈回了墙上,一边让四周覆盖满点点晨曦。 驱除起这片区域的阴影。 原本在阴影背后要伸出来的那一条条或漆黑或苍白或邪异或恐怖的手臂顿时被推得很远,难以抓到莱恩的身体。 当的声音里,那影子完全缩回了墙内变得正常。 它随即消失在了晨曦的照耀下。 不远处残存的阴影变大,走出来穿着长衣戴着风帽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 他略微俯下身体,提着斧头,蹬蹬冲向了莱恩。 每踏出一步,他体内积攒的某种力量就被解开一层封印,几步之后,皮埃尔.贝里明明没有变高,却仿佛有了巨人的姿态和力量。 他对面的莱恩同样巨大了不少,双手握着“晨曦之剑”,劈向野牛般奔来的敌人。 当! 巨剑和斧头碰撞在了一起,激发出一连串的火星。 皮埃尔.贝里和莱恩同时向后退去,个蹬蹬蹬散步才稳住身形,一个只用了一步。 莱恩后脚一撑,抓住皮埃尔.贝里还未站稳的机会,猛然扑了过去,劈向他身前。 就在这时,皮埃尔.贝里张开了嘴巴,他的舌头诡异地变成了一条奇怪的变色龙,那变色龙的头夹在二腿之间,一只前脚被塞进了嘴巴里。 一看到这变色龙,莱恩的头部就出现剧烈的疼痛,以至于他试图做出的攻击未能完成。 头痛诅咒! 牧羊人皮埃尔.贝里从一个生前喜欢研究各种诅咒的奇怪灵体那里用契约获取到的能力。 抓住莱恩头痛的机会,他让退去的阴影卷土重来,并向对方发动了狂暴的攻击。 当当当当的声音,莱恩被劈得不断后退。 外面出现动静的同时,卢米安刷地翻身坐起,本能地对旁边的奥萝尔道:“有异常!”出去和莱恩他们会合! 这是莱恩反复告诉他们姐弟两的一个原因。 遇到袭击,尽量向彼此靠拢,一个互相配合的团队远远胜过单打独斗的五个人! “好!”奥萝尔离开睡床,一边伸手摸向长裙的暗袋,一边奔向门口。 卢米安刚接近敞开的房门,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穿着白色金丝长袍的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 这个清秀的卷发年轻人双眼无比空洞冲着卢米安笑道:“要不要祷告?” 噗的一声,卢米安反手抽出了斧头劈在米歇尔的脖子上。 米歇尔的脑袋一下歪掉,血液却流出不少,他斜斜望着卢米安,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样笑容灿烂地问道:“要不要祷告?” 卢米安正要提斧再砍,弄断这家伙的脖子突然有了强烈的危险预感,他靠着“舞蹈家”的恐怖柔韧性,猛地转过身体,将斧头劈向背后。 下一秒,他的目光凝固了。 他看到了奥萝尔。 奥萝尔浅蓝色的眼眸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异常空洞,她正将手里那把某种树木磨成的粉末抛向卢米安。 望着姐姐熟悉的容颜,卢米安劈出的斧头越来越慢,直至停止。 他甚至忘记了闪避噼里啪啦的声音随之爆发,一团银白色的闪电落在了卢米安头上。 他一下晕厥了过去。他的视线一片黑暗。 第一百零二章 转移(求月票) 当当当! 莱恩不断后退,但也挡下了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狂暴进攻。 皮埃尔,贝里双眼早壹片赤红;不复往常的温柔,似乎已经将内心封印的凶戾完全释放了出来。 趁着那壹条条或漆黑或苍白的邪异手臂从阴影内伸出,抓向莱恩,干扰了他的动作,皮埃尔,贝里又壹次高举起斧头,重重劈向敌人的头部。。 这壹次,莱恩没有壹边格挡壹边后退消力,他甚至没有举起那把“晨曦之剑”。 他只是侧过了身体,任由或恐怖或扭曲的手臂抓住自己的双腿,任由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斧头砍在他的肩膀上。 当! 银白色的肩甲瞬间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并不断有光芒剥落,消散在半空。 莱恩承受着疼痛,顺势单膝跪下,将“晨曦之剑”插到了二楼的地板上。 他认为自己和同伴们分隔得太久了,必须想尽办法不顾壹切地重新聚集在壹起。 团队的力量胜过每名成员的单打独斗! 转瞬之间,那把光芒凝聚的双手巨剑爆开了。 它崩解成数不清的光芒碎片,化作飓风,向着前方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席卷而去。 这充满毁灭意味的恐怖壹击让皮埃尔.贝里不可遏制地出现了惊慌的表情。 他没管那些从阴影内伸出来的邪异手臂,直接缩入了他本人的影子里。’ 纯粹由光芒组成的锐利风暴随之吞没了这片区域,将所有阴影所有邪异切割成碎片。 “光之风暴”作为壹个范围型的攻击能力,莱恩虽然竭力控制着它针对前方的敌人,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左右两侧与后方、上空、脚下。 无声无息间卢米安的睡房,奥萝尔的卧室,墙壁同时垮塌了,在那恐怖的风暴里变成了细小的碎块。 靠近阳台的那片区域从屋顶垂落的那壹条条漆黑藤蔓瞬间变成了飞舞的杂草,连浮在半空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也不得不慌忙躲避。 他飞出了奥萝尔家,体表出现了壹道又壹道血淋淋的划痕。 轰隆隆! 半个屋顶被掀飞,二楼的地板变得坑坑洼洼,不少地方甚至能直接看到下面的灶炉。 莉雅也被光芒组成的风暴吞没了,但她的身影急速变薄变矮,以纸人的形式被切割成粉末。 等到这恐怖的风暴平息,她出现在了只有小半完好的书房内。 莱恩就是知道她有“纸人替身”,才敢在这狭小的环境内向前方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发起如此狂暴如此恐怖的攻击。 至于侧面房间内的奥萝尔、卢米安姐弟,后方阳台位置的瓦伦泰,前两者有墙壁代受绝大部分伤害,后者距离较远,而与此同时,莱恩壹直在强行控制风暴的朝向,即使不算太成功,也有壹定的效果。 正是衡量过当前的状况,他才当机立断,用出这破局的壹击。 高空绯红的月光和淡淡的星辉从破碎的屋顶照入,莱恩快速环顾了壹圈,竟没有发现奥萝尔和卢米安的身影,只看见莉雅脸色泛青地向自己奔来,瓦伦泰昏迷在阳台区域,身上有多个“光之风暴”带来的伤口,但都不致命。 见同伴的状况壹个比壹个差,莱恩顾不得找人,探手抓住莉雅的肩膀,带着她壹个大跳到了阳台区域。 这位战士单手抄起瓦伦泰,直接从卢米安家跳了下去。 他靠着还未完全破碎的银白色“黎明盔甲”强行承受了暗处袭来的壹些攻击,狂奔向科尔杜村外面,往最近的那个高山草场逃去。 这是他们之前就制定好的预案:壹旦守不住奥萝尔和卢米安的家,就撤向草场。 到了那里,进可以借地形防守,退能够跳下山崖,以脱离这片区域的方式触动循环。 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漂浮在半空,没能追上速度发挥到极致的“黎明骑士”。 他的脚下,房屋边缘的阴影里,牧羊人皮埃尔.贝里走了出来。 他那件深色苌衣已破破烂烂,背后带的风帽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脸上、胸口、双腿全是密密麻麻的剑痕,不断有鲜血渗出,极为骇人。 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刻将自己的影子和外面壹个村民的影子做了交换,他刚才已经死无全尸! 而那个充当他手下的村民毫无疑问变成了壹堆零碎的血肉。 因着深渊魔花很快被莱恩的“光之风暴”摧毁,瓦伦泰受到的麻痹程度并不深,所以,还未脱离科尔杜村,他就醒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他壹边问壹边被风灌了满嘴。 狂奔之中的莱恩没法详细讲述,只能简单回应: “先帮莉雅!瓦伦泰当即望向莱恩另外壹条胳臂夹着的莉雅,发现她脸色苍白带青,神情相当不对。 没有犹豫,瓦伦泰艰难地探出壹只手掌,按到了莉雅肩膀位置。 “太阳!” 他用古赫密斯语喊道。 壹滴滴半透明的金色液体凭空而生,洒落在莉雅身上。 莉雅的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体表冒出壹阵阵青烟。 也就是壹两秒的工夫,西比尔透明的身影分离了出来,她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讶和恐惧。 她不敢相信自己被驱除出了莉雅的身体。 紧接着,壹朵朵虚幻的金色火焰于虚空里跳了出来,将这怪异的灵如蜡烛般烧成了壹滴滴液体。 西比尔惨叫着、诅咒着,却没法摆脱被净化的命运。 这壹次,她没能在瓦伦泰的体内“重生”。 “邪物!”瓦伦泰低声骂了壹句。 “要追赶吗?”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抬头问起浮在半空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 虽然他状态相当差,但还是不肯放弃。 纪尧姆.贝内沉思了几秒道: “不用了,这边的事情更重要。 “西比尔死了。” “她不是能’重生’吗?”皮埃尔.贝里很是诧异。 对于自己姐妹的死亡,他倒是不怎么伤心。 纪尧姆.贝内忍不住骂道: “我壹直让她不要在那三个官方非凡者面前玩‘重生’,这种层次的‘重生’被”太阳途的力量天然克制,结果,她根本不听。 “废物!浪费了主的恩赐!” 卢米安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淡薄的灰雾和熟悉的天花板。 他昏迷后在梦境废墟里醒了过来。 摸索着坐好,卢米安喘起了粗气。 被奥萝尔袭击的那壹刻,他真的心灰意冷,产生了不如就此放弃的念头。 她给的这段美好生活,她给的这五年生命,她想拿回去就尽管拿回去。 呼.....卢米安吐了口气,脑海内闪过了两个清晰的念头: “刚才那个不是奥萝尔,是被怪物控制的她! “我现在放弃就等于将她送给怪物,掐灭她最后的希望!” 卢米安站了起来,意志重新变得坚定。 壹站转终 他将目光投向了窗口,看到那里摆放着壹瓶烈酒、壹朵忍冬花、壹些葡萄藤和水蕨草粉末。 那位女士将材料送进来了?她刚才有目睹我们遭遇袭击?她为什么不.卢米安摇了摇脑袋,将后续的念头甩了出去。 现在这种情况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同伴,别人再强大,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卢米安没再浪费时间,拿出之前调配“猎人”魔药的工具,倒了50毫升烈酒到啤酒杯里。 忍冬花、葡萄藤粉末、水蕨草粉末相继酒入,最后是那个散发出恶臭、表面仿佛有深黑液体在流淌的“石头”。 滋的声音里,“挑衅者”非凡特性溶解了,忍冬花也彻底消失不见。 啤酒杯内,原本偏无色的烈酒染上了漆黑的色彩,变得相当粘稠,卢米安仅仅只是看到这魔药,就有种想把它扔掉踩烂的冲动。 他定了定神,用浅度冥想又很快中止的方式平复起心情,调节起状态。 过了几秒,卢米安毫不犹豫地端起啤酒杯,咕噜喝起味道恶心、臭气刺鼻的“挑衅者”魔药。 刚放下杯子,他立刻有了种内脏变得沉重,正不断往下坠去的感觉。 已有经验的卢米安盘腿坐到了地板上,闭上眼睛等待起接下来的变化。 他的呼吸迅速变得灼热,情绪很快就失去了稳定,时而狂怒,时而悲伤,时而沮丧,时而激动。 与此同时,那仿佛来自无穷远处又近在耳畔的声音出现了,如壹根铁纤直接插入了他的太阳穴。 熟悉的、剧烈的疼痛占据满了卢米安的脑海,但始终有壹些念头无法驱散: “我要成功!” “我要解开梦境的秘密!” “我要救出奥萝尔!” “我要解除科尔杜村的循环!” 灼烧感、撕裂感、濒临失控的幻觉轮流来袭,卢米安竭力承受着,没有睁开眼睛,也未改变盘坐的姿态。 他只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小船,被海浪和飓风抛来扔去,难以自主,但又没有沉没。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开始飞快消退,嗜血疯狂的念头也离开了卢米安的脑海。 他随之睁开了眼睛,知道自己已成为序列8的“挑衅者”。 第一百零三章 本堂神甫的打算(求月票) 高空白雾浓郁,遮住了大部分光芒,让整个梦境废墟始终处在傍晚般的昏暗里。 卢米安站了起来,一边望向那座血色的“山峰”,一边活动手脚,审视自身的状态。 相比“猎人”,“挑衅者”在力量、反应、速度和敏捷等方面都略有提升,但不多。 卢米安觉得变化主要有三个:一是他身体更结实了,恢复能力似乎也强了不少;二是他的灵性有了一定的增长,比如,原本只能维持附身状态三分钟,现在可以提升到四分钟;三是获得了名为“挑衅”的非凡能力。 它既能带来永久的状态改变,又必须主动激发才会产生想要的效果。 前者指的是卢米安的洞察能力有了质变,远超普通人,可以有效地察觉到目标对哪些语言哪些行为哪些事情更为敏感,在哪些方面更容易被激怒。 而一旦主动使用“挑衅”,它将与辱骂的语言、羞辱的行为结合在一起,让可以沟通的目标因此失去理智。 辱骂的语言和羞辱的行为越有针对性,“挑衅”的效果就越好,但即使只是一句“狗屎”,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让人愤怒。 对于无法沟通的家伙,“挑衅”则会让卢米安散发出令它们憎恶的感觉。 他没时间做更多的狩猎,他只想更进一步地探索血色“山峰”周围的“城墙”区域,解开梦境废墟的秘密。 相比较而言,灵性的提升和身体的结实更让他欣喜,至少他能更加深入那片会让人沉睡过去的昏暗地带了。 借着“魔药”带来的提升,卢米安抬手捏了捏两侧太阳穴。这一次,他非常顺畅地开启了“灵视”。 他终于拥有开关“灵视”的简便动作了。 没做任何耽搁,平复了下精神状态后,卢米安换了身衣物,带上“堕落水银”、铁黑色斧头和装奶酪饼干的布袋,背好猎枪,出了半入地式的两层建筑,于弥漫在这片区域的淡淡灰雾里,穿过荒野,进了废墟。 他沿熟悉的路线,绕过可能存在怪物的区域,一步步前进着。 深入到之前遇上三脸怪物的地方后,卢米安开始跳舞,半激发出了黑色荆棘符号。 靠着这“护身符”,他穿越愈发危险的环境,吓走了好几个恐怖的怪物。 终于,他来到了那堵由各种房屋聚合而成的荆棘“城墙”前。 想了几秒,卢米安选择好了方向。他准备去那片仿佛被黑夜笼罩,一进入就想睡觉的区域。 他的直觉告诉他,扭曲树木组成的那堵高墙后确实大概率有相当重要的东西,但仿佛夜晚来临般的地方更可能藏着梦境废墟的秘密。 毕竟“夜晚”、“沉睡”和“梦境”是常常联系在一起的单词。 过了一阵,又跳了一次祭舞的卢米安抵达了那个明显比周围黯淡了不少的地方。 他缓慢吐了口气,坚定地踏了进去。 几乎是瞬间,卢米安仿佛从有雾的白天来到了阴云密布的傍晚,四周许多事物只剩下轮廓。 他拿着“堕落水银”,一边走一边打起了哈欠。 “不能睡,不能睡!”卢米安强行支撑,继续前行。 途中,他没有忘记观察“城墙”上凌乱存在的那些房间,但未能找到藏着梦境废墟秘密的事物。 至于金币等东西,他现在已顾不上了。 走了好几十米,深入这個地方后,卢米安的眼睛全靠毅力才能睁开,浓烈的睡意占据满了他的脑海。 他想了想,决定退出去,先探索木墙后面,接着从另一个方向进入这片让人想要睡觉的区域。 那样很可能帮助他探索到当前无法触及的地方。 卢米安转过了身体,回走了几步,但那种睡意并没有消退,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严重了。 终于,他支撑不住,闭上眼睛,缓缓倒了下去。 他的视线又是一片黑暗。卢米安的腹部突然剧痛,让他忍不住蜷缩起了身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壁画,是圆弧形的拱顶,接着是本堂神甫那张看似严肃鼻子微勾的脸孔,以及蓬斯.贝内带着狰狞笑容收回去的右拳。 我被抓到教堂来了?卢米安对上方的景象一点也不陌生,本能观察起四周。 他看到了雷蒙德的父亲皮埃尔.克莱格,看到了阿娃的父亲纪尧姆.利齐耶,看到了邻居路易斯.贝德克,看到了几乎所有村民。 他还看到圣坛已变得面目全非,放在那里的不再是各种太阳花,而是丁香、郁金香等象征那位隐秘存在的事物。 圣坛后方的太阳圣徽不知去了哪里,取代它的是仿佛有黑色液体在流淌的、异常扭曲的荆棘圆环。 一看到这熟悉的符号,卢米安就有点头晕,胸口略微发热。 他很清楚,这属于体内污染受到轻微刺激但未能渗透出青黑色符号的表现。 本堂神甫他们直接把教堂改成了那位隐秘存在的祭坛?圣西斯可真是太受委屈了……卢米安怀疑瓦伦泰要是看到这一幕会当场狂暴。 被牢牢绑住的他又努力地望向四周,发现那些彩绘玻璃和描述“永恒烈阳”伟大、圣西斯传道行为的壁画未受影响,依旧存在。 看来做改造这件事情非常仓促…… 卢米安大概弄清楚了教堂的情况。 此时,村民们都很安静,安静到就像是一尊尊蜡像。 本堂神甫观察了一会儿卢米安的表现,侧头对蓬斯.贝内道:“你怎么能让他一直睡着?“ 一带回教堂,你就应该把他弄醒,不管用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 蓬斯.贝内望向本堂神甫的眼神异常谦卑,就像这才是他的主宰他信仰的神灵。 卢米安背靠着一根柱子,仰头望向纪尧姆.贝内,开口问道:“奥萝尔呢?”本堂神甫笑道:“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那三个外乡人呢?” 卢米安一边念头电转,思索起脱困的办法,一边寻找着话题。 不过,你不要期望他们今晚就来救你和奥萝尔,以我对官方的了解,他们在任何事情上都会选择拖一拖,看一看,等确定好了情况再行动,有的时候,他们宁愿不做,也不愿意做错,我就是这样被他们耽搁了十几年的人生。 他知道,在不确定邪神信徒抓走自己和奥萝尔是为了做什么的前提下,莱恩等人暂时不会采取过激的行动,比如,用离开科尔杜村的方式触动循环,他们还想等待第十二夜的到来,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事情制造了这里的问题,从而为之后摆脱困境打下坚实的基础。 ”啊?卢米安有些茫然。 纪尧姆.贝内心情很好,耐心解释道:“我准备把4月9日那个仪式提前到今晚,那三个外乡人没机会来捣乱了。” 这时,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侧头对蓬斯.贝内道:“将他送上祭坛前,你一定要看住他,不能让他睡觉。 我允许你用任何方法,只要不弄死他。”蓬斯.贝内满是期待地问道:“弄死会怎么样?” “我们会一起死!” 本堂神甫瞪了这个没有脑子的弟弟一眼。 把我送上祭坛,再次开启那个仪式?我身上那个青黑色符号又能发挥作用了?卢米安听着贝内兄弟的对话,内心平静了一些。本堂神甫将目光转了回来,望着卢米安的脸孔,俯下身体道:“放心,你不是容器,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 卢米安心中一惊,跟随本堂神甫开始移动的视线,望向原本的圣坛位置。 奥萝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她已换了身简朴的白色长袍,金色的头发不加任何修饰地披下,浅蓝的眼眸空洞无神。 “奥萝尔!”卢米安喊了出来。 奥萝尔仿佛雕像,没有回应。 本堂神甫则笑着点了点头:“对,你的姐姐是更好的容器。“ 你在仪式中的作用是帮我们将日期提前,不用再等待那个特定的时刻不用再等待星座的变化。 ”卢米安听得又恐惧又茫然:我为什么能帮你们把第十二夜的仪式提前?本堂神甫又一次俯下了身体,看着他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笑道: “因为我们祈求的恩赐绝大部分都在你的体内。” 什么?他怎么知道?卢米安的瞳孔瞬间放大,想要更进一步看清楚纪尧姆.贝内的脸庞。 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往前移了移脑袋,凑到卢米安的耳畔,低声笑道“你不会以为只有你和普阿利斯能在循环里保留记忆吧?” ps:求月票~ 第一百零四章 决断(求月票) 看到卢米安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和错愕,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满意地直起身体,对蓬斯.贝内道: “好好看住他!” 说完,本堂神甫走向了祭坛位置。 随着他远去,周围的村民们仿佛“活”了过来,三五成群地讨论起不同的话题“星座快改变了。 ”“我们的好运要来临了!” “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会发财!” “到时候,我每天喝一瓶酒,每顿吃一斤肉!” “我要找个漂亮的女人。” “我要去看戏剧表演。” “……” 卢米安脑海嗡隆隆地乱成了一片,根本没注意纪尧姆贝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本堂神甫刚才那句话就像往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巨石,激起了一重又一重波浪:“怎么可能?“ 上上次循环里,他还因为不了解我的特殊,被我反杀那个时候,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究竟有什么特殊,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有了那次战斗,后面这两次循环,他就没再和我发生过冲突,直到奥萝尔的异常表现了出来…… “可他之前完全不像是知道循环的样子啊,被我带人撞破偷情场面时的怒骂,被莉雅潜入教堂直接打晕时的弱小,被奥萝尔用‘白纸’偷看时的狂怒,都不像是假的! “如果这些都是他表演出来的,那他的隐忍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卢米安越想越觉得本堂神甫可怕,而这和普阿利斯夫人的恐怖截然不同。 他随即产生了一些疑问:“保留着记忆的本堂神甫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献祭那三只羊,获得对应的恩赐,将整个科尔杜村牢牢控制住,在第一天就把第十二夜的仪式完成? “这能杜绝所有的意外!“ 他究竟在等待什么,每次都是快四旬节才举行献祭仪式…… “那个仪式有日期和时间的要求?“ 四旬节庆典是第十二夜仪式的组成部分,所以,等到四旬节完成,本堂神甫才有机会将后续的仪式提前? “那也可以一开始就把大家控制住,等着四旬节来临啊!“ 还有,三次循环里他们祈求了两次“恩赐’,那位隐秘存在不会觉得奇怪吗? 对,祂可能有做一些事情,比如,帮本堂神甫恢复记忆! “不对,如果他们的献祭仪式真正完成了,那三只羊根本就不会再次进入循环,他们的灵、他们的非凡特性,应该都去了隐秘存在那里。 “难道像雷蒙德那样,灵聚集在祭坛周围,并没有脱离循环?“ 那本堂神甫他们究竟是在向谁祈求,又是谁‘恩赐了他们力量…… ”卢米安刚想到这里,下身突然一阵剧痛。他不由自主蜷缩了起来,可又被绑着他的绳索拉住,没法真正地完成动作。 蓬斯.贝内收回了踢卢米安双腿之间的右脚,满意地看着这混蛋小子额头冒出了一滴滴黄豆大的冷汗,连惨叫都发不出声音。 他蹲了下来,抬起右手,啪地给了卢米安一巴掌:“爽不爽?我问你爽不爽! ”没等卢米安回答,他又甩动胳膊,反抽了右脸一下,抽得卢米安耳朵嗡隆,有种脑袋快被打飞出去的感觉。 见卢米安被蓬斯.贝内狠揍,雷蒙德的父亲皮埃尔.克莱格走向这边,蹲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们的星座很快就会改变,好运马上就要来了。 “这种时候要是走掉,就错过机会了!” 他完全无视了这個人,无视了这个恶棍给自己带来的伤痛和羞辱。他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情:“现在情况危险了!“莱恩、莉雅和瓦伦泰在确认本堂神甫他们想做什么前,不太可能主动去触发循环,提前让所有事情重启,而且,他们刚刚战斗了一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恐怕得明天或者后天才会重新潜回村子。 这样一来,今晚就没人能阻止本堂神甫提前举行仪式…… ”啪啪啪,蓬斯.贝内不断地抽打着卢米安的脸庞,踹着他的下身,将之前受过的伤痛加倍还了回去。 卢米安的思绪一次次被疼痛打断又一次次强行凝聚,不愿意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在蓬斯.贝内身上。 这让蓬斯.贝内更加生气,打得更用力了。 “我的特殊已经被发现,被针对,不可能再有破坏仪式的机会……“ 怎么办……“怎么办?” 卢米安忍受着痛苦,思索起摆脱当前困境的办法。 蓬斯揍了他一阵,揍得自己都有些累了,停了下来,喘着气道:“要不是本堂神甫不让我弄死你,我会把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包括下面那个!” 听到这句话,卢米安一下怔住,脑海里闪过了一道光:“弄死我?“弄死我!”他猛地抬起脑袋,望向蓬斯.贝内,露出既灿烂又因疼痛而扭曲的笑容:“就这点力气?你是在用你小小的虱子刀给我抓虱子吗?” 他进入了序列8“挑衅者”的状态。离科尔杜村最近的那个高山草场内。 ”莱恩点了点头,散去“黎明盔甲”道:“等我休息一下,恢复一些,我们就返回科尔杜村。”“现在?”莉雅有些诧异。他们才逃出科尔杜村没多久。 莱恩缓慢吐了口气道:“我们必须尽快确认纪尧姆,贝内那伙人为什么是今晚而不是快第十二夜的时候突袭我们。“ 而且,他们抓走了卢米安和奥萝尔,却没有追杀到这里。我的经验告诉我,这里面应该有些问题。 ”莉雅缓慢点了下头:“可我们的状态都不算很好。” 毕竟已经大战了一场。“就是因为这样,纪尧姆.贝内才想不到我们今晚就敢回科尔杜村。 ”莱恩解释起自己的想法,“ 还有,那件东西我们落在了卢米安和奥萝尔的家里,必须尽快取回,不能被纪尧姆.贝内他们拿走。” 提到那件东西,瓦伦泰和莉雅的表情都变得严肃。他们同意了莱恩的计划。 啪!蓬斯.贝内又是一巴掌抽到了卢米安的脸上,抽得他鼻梁剧痛,两股鲜红的血液流淌往下,流至嘴边,带来又腥又咸的味道。 “这下怎么样?” 蓬斯.贝内笑容满面地问道。卢米安观察了下他的表情和动作,确认刚才那句话没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他吸了吸满是血腥味的鼻子,笑着回答道:“随便换个女人来都比你打得痛!” “是吗?”蓬斯.贝内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啪的一声,他反手抽到了卢米安嘴上,抽得他两颗牙齿挂着血水飞了出去。 依靠“挑衅者”带来的洞察能力和原本的恶作剧经验,卢米安敏锐地察觉到蓬斯,贝内的反应异于刚才。 对科尔杜村各种绯闻和流言非常了解的他隐约想到了点什么,微笑开口道:“你好像没有情妇。” 你是不是不行啊?”蓬斯贝内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阴沉。 卢米安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忍着痛苦,让眼眸悄然变得幽深了一点。 他刚才一直没敢使用“挑衅”能力,害怕用得太过频繁,被人发现不对,现在,是时候了! 卢米安随即大笑出声:“你老婆是不是也被本堂神甫睡过?“你的孩子是不是都是他的?” 蓬斯.贝内的双眼一下赤红。 他猛地伸出双手,掐住了卢米安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般低声喊道:“你怎么不去死!” 卢米安听到自己脖子发出了喀嚓的声音,感觉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他却没有一点害怕,反倒勾勒起嘴角,平静地等着那极致的痛苦和最终的死亡来临。他竭力激怒蓬斯.贝内就是想让他杀死自己。 一旦他死亡,循环就会被触动,一切将立刻重启,所有的事情都会回到开头,还有挽救的余地! ps:求月票~ 第一百零五章 那个人(求月票) 蓬斯贝内越掐越是用力,眼睛通红,快要瞪了出来。 卢米安要不足道说不出话,要不是视线已经开始发黑,肯定得对他道一号句“谢谢”。 就在这时,一册只手掌不知从哪里探了过抓住蓬斯贝内脑后的头发,试图强行将他和卢米安分开。 “你在做什么,你想杀他吗?你是不是人?”牧羊人皮埃尔贝里一边制止蓬斯,贝内,一边沉声骂道。 蓬斯贝内充耳不闻,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只有卢米安的身影,被狂怒和嗜血意念占据居的脑海中只有“弄死这混蛋”一种想法。 啪! 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右腿一抬,用崭新的“皮鞋踢中”了蓬斯贝内的。要害。 蓬斯贝内条件反射般松开了双手,捂着下身,夹住大腿,倒向地面。他无意识地发出荷荷荷的声音,痛得表情者扭曲了起来就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鸡。 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看了这家伙一眼,表情平和地说道:“等恢复一点就把卢米安带到祭坛去,仪式要开始了。”他随即收回视线,俯下身重新站直深体,检查起卢米安的状态。 等卢米安找回了神智,慢慢睁开了眼众睛,他才露头。随着黑暗的视界重新被光明填满,脖子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卢米安失望地发现眼用看到的不是一自己卧室熟悉的天花板,而是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多有血色划痕的脸庞。 “我还没有死!”他下意识在心里咕侧头看见了蜷缩在地上的蓬斯贝哝了一句,“废物!”卢米安异常轻蔑地骂道,“女人搞不定,男人弄不死,你活折还有什么意义?” 蓬斯贝内顿觉一股怒气直接蹿向了脑门,要不是下身疼痛残存,要不是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正看着,他肯定会又一最次失去理智。 没了半个屋顶、破破烂烂的器卢米安和奥萝尔家。 高空洒落的。些许月光和星辉照耀下,来恩、莉雅和瓦伦泰潜回了这里。 确认四周无人后,来恩侧头对莉雅道:“今晚的情况看来比我们想象得还要严峻,你做下占卜。” 科尔杜村边缘到卢米安家这段路上,他们发现每一品栋房屋内都没有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是令人心惊的异常! “好。”莉雅点了下头。 没等她掏出纸笔,写下占卜语句,来恩又叮嘱句:“一定要小心,选择好占卜的方向,感觉有太危险的都不要尝试。” “我明白。”莉雅在这方面的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知道科尔杜村这种处的危险异常的地方,占卜的方向稍有出错就可能让自身遭受极为严重的伤害,乃至当场失控。 她沉吟了几秒,进入靠走廊侧已没有墙壁的奥萝尔卧室,找了份手稿作。 莉雅书写占卜语句的时候,来恩和瓦伦泰走入了卢米安的房间,这是他们之前睡觉的地方。 来恩那个棕黄色的手提行李箱就器摆在窗口书桌旁,被帘布完完全全遮住。 见东西还在,来恩舒了口气,对瓦伦泰道:“做好准备。” 他一是一边说,一边将行李箱拖了出来,放倒于地,打开了黄铜铸就般的金属扣。 瓦伦泰则微张手臂,让一朵朵虚幻的金色火焰从虚空中跳出,照亮了这个房间。 表情严肃的来恩终于敢掀开行李有了,那里面没有换洗衣物,没有书籍和钱币,静静躺着一个三被折叠起来的怪异稻草人。 稻草人的眼睛位置蒙着。厚厚的黑色布条,脸庞、脖子、手掌、双脚、小腿皆由棕绿色的秸秆编成,但手臂、胸口、大腿却覆盖着。看起来很真实的略显苍白的皮肤。 这是联合调查组出发前,从“永恒烈阳”教会斯顿教区拿到的一件神奇物品。 他们这种层次的。小队按规定是可以申请封印物来处理异常的。 来恩闭了闭眼睛,脑海内自然浮现出了面前这件神奇物品的资料:“编号:217。 名称:塔纳戈稻草人。” “危险等级:2,危险,谨慎且节制使用,只有三人及以上的行动或执事、教区主教才能申请。” “保密等级:主教,小队队长,及以上。” “描述:这个稻草人最早发现于来斯顿省塔纳戈地区,在一是个系殖因邪教崇拜仪式毁掉的村子边缘。” “两位净化名警察六名农夫在路上放置这个稻草人的农田后失踪,再也没有出现。” 研究表明,只要进入这个稻草一米范围,被它的眼睛看到,就将失去自我意识,不受控制地靠近稻草人,并在几秒后消失不见,只留下穿戴的衣物和身上的物品。 在阳光最勐烈的时候,即使触碰到了这个稻草人,被它看见,也不会失踪。 “据另一个村庄的农夫回忆,这个稻草人原本很正常,和别的稻草人没什么区别,直到那片农田归属的村子被毁掉。 每失踪一是个人,它身上某个部位就长出血肉,覆盖皮肤,但只有很小一块。”目前无法确认这个稻草人每个部位都有血肉和皮肤后会出现什么变化,只能推测它很可能活过来。 “这个稻草人已经具备一定的活着的特性,会在夜晚转移位置,会试图摆脱封印。 “封印方式:用很厚的黑布从它的背后蒙住它的眼睛,将它放于狭小的、黑暗的空间内。” 使用流程:必须在阳光的照耀下才能取出这个稻草人,解开蒙住它眼睛的黑布。 “附录:1无论如何,都不要被它看到,即使有阳光保护,之后也会做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出现精神虚弱等情况。”2每次使用这个稻草人尽量不要超过两分钟,否则它逃离和反抗的趋势会越来越明显。 “3警告:在这个孙一稻草人即将获取到足够血肉前能永久将它封印。” 来恩和瓦伦泰检查封印物是否丢失和逃跑时,莉雅已进入“梦境占卜”的状态。 她边低声自语着“奥萝尔的位置”的占卜语句,边坐到书桌前很快进入沉眠,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借助那四颗银色小铃铛,半清醒半浑噩的莉雅在扭曲而虚幻的世界里看到了换上简朴白袍的奥萝尔,看到了疑似祭坛白的事物,看到了簇拥在周围的村民们,看到了远处的彩绘玻璃和金灿灿的墙壁。 莉雅勐地睁开了眼睛,奔出房间,急声对来恩和瓦伦泰道:“他们都在教堂!在举行仪式!” “永恒烈阳”的教堂内。 失望的卢米安被蓬斯贝内架着走向摆满丁香和郁金香的祭坛,旁边是监视着他们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 望了眼双眼空洞的姐姐奥萝尔,卢米安侧过一脑袋,对皮埃尔贝里露出了笑容:“你就是一懦夫,一个废物! 牧羊人扫了他一眼,未做回应,也没有表情的变化。 卢米安继续笑道:“你女人病死了,你却什么都,不敢做恶,只知道信仰邪神。 “她为什么会病死?还不是因为工厂老板不让她们休息,又给很少的钱。”换是我,肯定会去当面拜访那个老板,将他全家都吊死在工厂烟囱上! “你做了吗??你没有!你害怕,你害怕自己也死掉,废物,懦夫!”观察着皮埃尔贝里细微动作的卢米安在最后句话悄然附加了挑衅能力。 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器表情瞬间扭曲,原本温和的眼神逐渐变得勃盟暴虐,就像解开了某个封印,释放了内心的恶魔。 “冷静一点!!”祭坛位置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望了眼,厉声喊道。 皮埃尔贝里打了个哆嗦,找回了理智。 他随即扯下破烂衣物垂落的雪布条,将它们揉成一团塞向卢米安的嘴巴。 卢米安竭力挣扎,但还是无法躲避。 他不断地诅咒着,附加起“挑衅”,但因为时间太短,还没吐出几个单词,嘴巴就被布团完全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焦急、绝望的情绪同时涌向了卢米安心心头,让他险些崩溃。 他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放弃这个想法占据脑海。 他一边被架着走上了祭坛,一边念头急转,思索起别的自杀方法。 没多久,他被带到了本堂神甫面前,与奥萝尔之间只隔着那个巨大的的黑色荆棘符号。 纪尧姆贝内先是示意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扶好卢米安,接着打量起这个年轻人的脸庞,笑着说道:“你比我想象得更厉害,但始终还是差点。” “这世界太危险,男人需要两个父亲才行,而你一个也没有,没人告诉你生活的经验。” 是因蒂斯一句俗语,指的出是家庭意义上的父亲和社会意义上的父亲,后者往往指“教父”。 这也是因蒂斯民众流行认教父和教母的原因。 本堂神甫用这句俗语是在嘲笑卢米安是孤儿,既没有教父也没有父亲。 那你的孩子可能有三个父亲,不,四个,你,他名义上的父亲,他的教父,他妈妈另外的情夫如果不是嘴巴被死死塞住,卢米安肯定会这么嘲讽本堂神甫,以激怒他,让他失夫告理智,当场杀死自己。 可惜,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现在就开始仪式吗?”牧羊人皮埃尔贝里询问起纪尧姆贝内。 本堂神甫摇了摇头:“再等一等。” “等什么?”皮埃尔贝里相当疑惑。 本堂神甫未做回应,而卢米安已经在考虑新的自杀方法。 很快,他有了主意:进入深度冥想状态,接受那两位存在的注视,争取尽快听到那神秘恐怖的声音,把自己弄到崩溃失控的程度! 侧头望了望神情呆板,目光空洞,其余却和往常一样的奥萝尔,卢米安闭上了眼睛。 他先是勾勒赤红的太阳,等情绪平静了下来就立刻转为那个眼睛被打了个叉的圆球。 无声无息,卢米安又看到了绿膜澹澹的灰雾,看到了混乱叠加的色块,看到了许多难以描述的、仿佛不存在的事物。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了被灰雾深处和无穷高处某些存在注视的感觉。 怎么不一是样了?卢米安愕然睁开了眼睛。 这时,教堂大门走进来一个人。 他套着黑色的长袍,戴着宽大的兜帽,整张脸都藏在了阴影里,个子较高,差不多一米八。 见这个人一步步走向祭坛,本堂神甫立刻侧过身体,让开道路表现出谦卑恭敬的警态度。 那是谁?本堂神甫背后那个?卢米安疑惑地望过地去普通的似乎在哪里见过,他越看那人越觉得眼熟,终于,他想了起来! 那是巫师墓室内藏在角落里的人影! 黑袍人上了祭坛,来到卢米安面前略微倾身体,压着嗓音笑道:“你是不是发现冥想没有用了?” “什么?他怎么知道?”卢米安又震惊又愕然地望向了对方。 这个距离下,再有兜帽遮掩住,他也能清楚地看见黑袍人的面容:那是个年纪十八九岁,四肢修长,短发深黑,双眸浅蓝,五官深刻,相当英俊。 这卢米安的视线瞬间凝固了。 这张脸他无比熟悉,他每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 这是他自己! 第一百零六章 仪式开启(求月票) 卢米安看到那黑袍人长了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细微处又有些许的不同:对方浅蓝眼眸的深处隐约有点银白带黑的感觉,脸部皮肤不知是兜帽阴影带来的影响还是原本就那样,稍微偏黑了一点。 “你是谁!”卢米安震惊脱口,却被嘴巴里塞的布团将声音堵了回去,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动静。 那黑袍人笑了笑,未做自我介绍,转过身体,走向本堂神甫站立的位置。 卢米安试图追赶上去,急切地想弄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而来,之前怎么会出现在死去巫师的墓室内。 本堂神甫能在循环里保存记忆虽然让他既惊讶又错愕,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但这件事情放入他关于循环本质的种种猜测里是可以成立的,是能够解释的,是一点也不矛盾的,毕竟之前就有普阿利斯夫人这个例子。 突兀的是这个黑袍人竟然长得和卢米安一模一样,疑似另外一个他。 这是卢米安关于循环本质的种种猜测没法解释,难以包容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卢米安努力地前倾身体,却被绳索束缚着,扑通一声摔在了祭坛上。 这摔得他原本凝固的鼻血又流了出来,摔得那些红肿到发紫的伤处愈发明显。 卢米安没有放弃,即使无法用双手和双脚,依旧靠着“舞蹈家”带来的强大柔韧性,蛇一般扭曲着向那黑袍人爬去,无比艰难地爬去。 他满脑子只有相似的一些念头: 一定要弄清楚这個黑袍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肯定是循环本质的某种体现,一旦解开了这个秘密就有希望利用循环摆脱当前的困境,最终解决科尔杜村的种种异常! 滴答,滴答,卢米安脸上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地面,留下了鲜红的颜色,而他后续挣扎过来的身体又将这色彩渲染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血腥味十足。 他努力地靠近着那个黑袍人,嘴巴里却发不出声音,表情因痛苦和急切扭曲到骇人。 和卢米安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袍人低头看了眼地上,对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道: “开始仪式吧。” “好。”纪尧姆.贝内对祭坛边缘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道,“把卢米安抬到祭坛上。” 皮埃尔.贝里走了过来,抓住卢米安的腋下,将他提了起来。 不!卢米安用尽全身力气在那里挣扎,像是一条刚从水里弄出来的鱼。 这“滑溜”得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差点脱手。 皮埃尔眼中温和的情绪飞快褪去,凶房残暴的感觉凸显了出来。 他的力气一下变得非常大,硬生生控制住了卢米安的身体,将他丢到了祭坛上。紧接着,皮埃尔.贝里看着卢米安,低声笑道: “你最好期望自己在仪式中就直接死去,而不是活到最后。 “我保证,那样你会后悔。” 这是在回应我之前的“挑衅”?卢米安脑海内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看到套着简朴白袍的奥萝尔走至身旁。 她靠着摆满丁香和郁金香的祭坛,目光空洞地望着弟弟。 教堂内所有村民都涌向了这边,半包围了祭坛区域。 本堂神甫随之拿出两根灰白色的蜡烛,将它们分别放置于奥萝尔和卢米安对应的位置。 然后,他摆了一根同样的蜡烛在自己脚下,与祭坛上的形成两高一低的格局。过了几秒,本堂神甫按照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顺序用灵性点燃了这三根蜡烛。淡淡的甜味一点点钻入了卢米安的鼻端,让他突然有些恍惚,只觉这幕场景莫名熟悉。 莱恩、莉雅和瓦伦泰带着那个棕黄色的手提箱潜到了“永恒烈阳”教堂的侧面。他们藏于阴暗处,透过彩绘玻璃望向里面,看见“永恒烈阳”的圣坛改变了模样,看见卢米安被捆绑着放于左侧,奥萝尔立在右边,看见本堂神甫正对姐弟俩,脚下是点燃的灰白蜡烛,两侧分别是看不到脸的黑袍人和皮埃尔.贝里。 目睹这一幕,瓦伦泰的拳头瞬间握了起来,眼睛内似乎有金色的光芒在闪动。莉雅侧头看了他一眼,很担心这位同伴愤怒到失去理智。 还好,瓦伦泰也是执行过多次任务的“净化者”,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莱恩收回视线,压着嗓音道: “我们绕到更靠近祭坛的地方,撞破玻璃,发动突袭,争取能在一分钟内将卢米安和奥萝尔抢出来,撒到村外。 “如果一分钟内没能达成目的,就放弃这次行动,逃到那条河边,主动触发循环。” “好。”瓦伦泰和莉雅一个沉声回答,一个点了点头。莱恩随即补充道: “瓦伦泰,你准备好“阳光’,我们不能再有所保留了,现在就得使用‘2—217’。” “没问题。”瓦伦泰做出回应的同时,莉雅掏出了一盒火柴。 她控制着面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以极快的速度在科尔杜村的广场上绕了一圈,往不同地方扔了几根火柴。 这是为之后的撤退预设通道。 “魔术师”不做无准备的表演。 等莉雅完成了这些事情,三位官方调查员小心翼翼地绕到了祭坛侧方的彩绘玻璃下。 瓦伦泰抬头望了眼里面,对莱恩道: “仪式要开始了,我们得立刻行动了。” 莱恩也在观察教堂内部的情况,皱了皱眉头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莉雅将刚才看到的场景快速过了一遍,语气急切地回答道:“我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他们已经来到距离最近村民不足三米的地方,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音传出,而那些村民明显在热烈交谈! 莱恩眸光一紧,瞬间有了个猜测。 他站起身来,顾不得被教堂内部的邪教徒们发现,猛地撞向前方那堵彩绘玻璃窗。哐的声音回荡开来,本该脆弱的玻璃完好无损,而教堂内部那些村民对外面的动静似乎毫无察觉。 莱恩凝聚“黎明盔甲”和“晨曦之剑”时,莉雅在窗外绕圈子跑了起来。 这一次,未被刻意控制的银色小铃铛一颗都没响。 从莉雅的角度解读,这代表没有一点危险,但看看教堂内的场景,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所以,她认为正确的答案是: 非常危险! 危险到银色铃铛这封印物都被彻底干扰或是不敢做出反应! 砰! 光芒凝聚的“晨曦之剑”劈在了一面彩绘玻璃上,没能产生任何效果,整座教堂就像被一层无形的、恐怖的力量包裹着,外来者无法入内。 一道缭绕着火焰的纯净光柱随着瓦伦泰手臂的张开凭空而降,却未如他预想的那样出现在教堂内,只是落于彩绘玻璃外侧,荡起了阵阵涟漪。 内外似乎已彻底隔绝。 莱恩当机立断,对瓦伦泰和莉雅道: “试试那个封印物,它要是也不行,我们就去村外触动循环。” 莱恩之所以不提议立刻撤离,还想试一试能不能闯进去,救出卢米安和奥萝尔,是因为他怀疑仪式一旦真正开始,循环可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自己等人也许既出不去科尔杜村,又没法让这里的一切重启。 瓦伦泰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召唤出了那一朵朵虚幻的金色火焰。 啪啪两声,莱恩打开了手提箱,提出了那个小半身体已覆盖上皮肤的“塔纳戈稻草人”。 他将稻草人的正面贴到了彩绘玻璃上,然后解开了那条厚厚的黑布。 “2-217”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双仿佛来自人类的眼珠,它们镶嵌在棕绿色的秸秆内,没有任何情绪。 两颗眼珠转动了,看到了站在祭坛边缘的蓬斯.贝内。 这恶棍一下僵住,回身奔向了窗边。 跑着跑着,他的身体消失了,衣物轻飘飘落到地上,盖住了皮鞋。 “塔纳戈稻草人”的脖子上随之出现了一块覆盖着皮肤的血肉,它和下方的秸秆融合在了一起。 “有用!”莱恩等人的心中泛起了喜悦的情绪。 这意味着教堂不是不能闯入,意味着祭坛的保护不是不可以被打破! ………… “星座要改变了!” “终于要来了!” “……” 村民们热烈的讨论里,弥漫于周围的灰琥珀、丁香、麝香和郁金香气味中,卢米安带着怪异的既视感,靠着“舞蹈家”的柔韧性,在被捆绑的情况下,强行撑起了上半身。 下一秒,他看见本堂神甫张开嘴巴,用古赫密斯语喊道:“伟大的“宿命之环’!” 这个名字刚一脱口,教堂内部骤然变得昏暗,村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根蜡烛上的橘黄火焰被压到只有胡椒粒大小,全部染上了银白带黑的颜色。卢米安的脑海当即嗡了一声,胸口又有了熟悉的灼热感。 他的视线随之出现奇特的晃动,高处金碧辉煌的穹顶、身侧眼神空洞的奥萝尔、前方表情庄严的本堂神甫和戴着兜帽的黑袍人以层层叠叠的形式同时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他的头部一阵剧痛,只觉记忆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拉拽着往外拖出,那和眼前看到的画面异常相似。 熟悉感和既视感再次泛起于卢米安的心头,比刚才强烈了几十上百倍。 扑通,扑通! 他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ps:求月票~ 第一百零七章 破碎(求月票) 扑通,扑通! 卢米安耳畔响起了自己的心跳声,记忆深处仿佛有一些画面正被缓慢地、艰难地拖拽出来。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脑袋快要裂开警的痛苦,极度抗拒,不想继续。 彩绘玻璃外,看到仪式已经开始,莱恩不再犹豫,将“塔纳戈稻草人”丢给一莉雅,示意她用这封印物对付本堂神甫,他自己则举起了“晨曦之剑”。一 那一册朵朵金色火焰照耀下,莉雅和瓦伦泰绕到了另一面彩绘玻璃旁,与莱恩之间只隔了一根半凸出的圆柱型墙壁。 他们这是为了躲避光之风暴带来的伤害,并且不影响自身的行动,而以这座圣西斯教堂刚才表现出来的防御能力,他们认为双方之间有一定的阻隔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毕竟莱恩也会竭力控制攻击的方向。 莉雅从背部抱着“塔纳戈稻草人”,将它贴到了描绘着圣西斯传教场景的彩色玻璃上,视线对准了祭坛方向,瞄准了正主持仪式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 另外一边,莱恩双手握着柄部,将“晨曦之剑”插在了窗台上。这把纯粹由光芒凝聚而成的双手巨剑顿时分裂开来,以无数锋利碎片和光之斑块的形式化为飓风。一 “飓风”瞬间变大,拍到了前方的彩绘玻璃上。 喀嚓的声音里,整座教堂出现了一定的晃动,玻璃表面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细小的破痕,就像布满了数不清的蜘蛛网。 不过它依旧坚强地屹立在那里,没有让他们失望。 莱恩见状,让周围浮现出一点点晨曦,凝聚成一把需要由双手持握的巨斧。他短时间内没法再用“光之风暴”,只能换一种武器。 莉雅和瓦伦泰借助凸出墙壁的保护,成功避开攀了“光之风暴”的余波,这个时候,“塔纳戈稻草人”的视线也落到了本堂神甫的身上,那双镶嵌在棕绿色秸秆表面的眼珠随之映出了那套着白色镶金丝长袍的人影。 突然,莉雅一到纪尧姆·贝内站立的祭坛周围浮出了一层微光,银白带黑的微光。 啪的一声,“塔纳戈稻草人”的眼珠爆开翼了,流下了一滴滴血色的泪水。 本堂神甫望了眼这边,又收回了视线。 两只羊自行走入祭坛,他才表情沉稳语气地念出接下来的咒文:“您是永恒的轮回,是注定的命运,是原因,是结果,也是过一程!、” 霍然间,祭坛上代表神灵的两根蜡烛,光芒一下拉长变得足有一人头大小。 教堂内部,呜的风声刮起,而那一个个村民似乎都变成了雕像,只是脸庞、手背等裸露在外的地方隐约有银白带黑的肉瘤缓慢凸出,一个接一个。 原本只是围绕祭坛的银黑微光向着四面八方急速扩散了出去,将整个教堂都包括在内。 满是壁画的球形拱顶跟着变得透明,高空层云散去,绯红的月亮愈发深沉,接近了血色。 那黑色天鹅绒幕布上的星星不再被遮掩,一颗接颗亮起,达到了近乎太阳的光度。 莱恩的皮肤变得一片灰蓝,莉雅的脸庞上仿佛有数不清的蛆虫在蠕动,一颗颗肉芽即将长出,瓦伦泰则亮起了太阳般的光芒,从内到外,从上到下。 他们只差一点就要进入失控状态。 “塔纳戈稻草人”被扔到了一旁,剧烈颤抖着躺在那里。 卢米安则感觉胸口变得异常灼热,耳畔又响起了那仿佛来自无穷远处又近在身旁的恐怖声音。 他的脑袋被根根无形的钢针插入,搅拌了起来,痛得他体表一根根血管凸出,一块块银白带黑的圆斑在皮肤底下若隐若现。 无形的力量包裹了他,带着他从祭坛上浮了起来。 捆绑他的那一根根绳索和塞住他嘴巴的布团随之变成粉尘,飘散到空中。 奥萝尔同样被这种无形的力量抬了起来,飘到祭坛上方,和卢米安面对着面。 卢米安满是血丝的双眼内映出了姐姐披散的金色长发、空洞的浅蓝眼眸、圣洁又呆板的孔、简朴却诡异的白色长袍。 他猛地向后仰了仰脑袋,只觉来自记忆深处的熟悉感和既视感又一次浮了上来,这附带的疼痛一点也不比那些呓语制造的弱。 四周的画面被剪碎,重叠在了一起,同时出现于卢米安的脑海:那有一本堂神甫庄严叉狂热的表情;那有黑袍人一步步走向祭坛的身影;那有那一人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匍匐向地面的动作;那有透明的教堂穹顶;那有高空的红月和星座;有表情呆板迎接好运的村民们;那有脸庞出现一点点扭曲似乎也感受到了疼痛的奥萝尔,卢米安的精神开想始恍惚,只觉身体正被那无形的力量一点点撕裂,体表的银黑色泽呈现得越来越多。 而他完全没法摆脱当前的束缚,难以做出有效的反抗。 “啊!” 卢米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胸口正被点点打开,银白带黑的光芒投了出来,落到奥萝尔身上。 听到这痛苦的声音,奥萝尔的眼珠略微转了一下。 她空洞的眸子内映出了卢米安血管凸出、表情打曲、银黑暗藏的脸庞。 短暂的凝滞后,她本能地、呆板地伸出了双手,重重推向卢米安,将他推往危险之外。 卢米安怔怔看着奥萝尔将自己推出了祭坛范围。 骤然间,他耳畔的恐怖声音消失了,体表的无形束缚不见了,浑身上下的灼烧感减弱了。 可他脑袋的疼痛一点没改变,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被强行拖了部分出来。 这就是像有人用钩子一点点把他的大脑拽出头部。 奥萝尔染上了银黑的浅蓝眼眸、空洞无神的视线、呆板木然的脸庞、坚定有力推走自己的动作同时闪现于卢米安的脑海,与他刚才看到的近乎一致,只是背景略有不同,没那个黑袍人存在。 这夸张的既视感让卢米安本能地觉得类似的事情是不是发生过,这让他又一次痛苦地惨叫出声,砰!脱离祭坛的他重重摔到了地上。 顾不得脑袋的剧痛和精神的恍惚,卢米安猛地跳起,就品要扑向姐姐,将奥萝尔带离祭坛。 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道路,那个顶着他的黑袍人一拳打在他的右脸,将他打翻在地。 卢米安没有一绝望,带着向死亡追求生的勇气,再次翻身站起,冲向挡在前面的黑袍人。 啪! 黑袍人又是一拳挥来,卢米安本能地闪躲了过去。 他愣了几秒,脸上随之露出扭曲的笑容,低吼出声道:“你tm这么弱?和鸡一的样弱! 卢米安忘记了本堂神甫,忘记了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直接扑向那个黑袍人。 黑袍人侧过和身体,右脚一抬,连踢带绊地抽向卢米安的小腿,而卢米安没有一躲避靠着“舞蹈家”恐怖的柔韧性,强行半转过身体,伸出手臂抱住了敌人。 扑通!被绊了一下的他带着黑袍人倒在了地上。 黑袍人敏捷地抬起右手,捏住了卢米安的脖子,膝盖跟着上顶,重重撞向敌人的胯部。 卢米安不闪不避,双眼通红地用右手五指挖向了对方的眼睛。 “啊!” 黑袍人惨叫了一声,两颗眼珠被卢米安硬生生扣了出来,血流得到处都是,卢米安则本能地蜷缩成了一团,下半身的疼痛让他险些晕厥。 他挣扎着又抬起了身体,对原地打滚的黑袍人狰狞笑道:“来啊!一起死啊!你这个胆小鬼!懦夫!” 他又扑了上去用手臂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这时,祭坛边缘的皮埃尔贝里对抗着内心的恐惧,艰难爬起,提着自己的斧头,奔到了卢米安旁边。 啪! 他的斧头重重下劈,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弥漫出来的淡淡灰雾挡住,没能伤害到卢米安。 皮埃尔贝里连换了两种能力,都无法突破灰雾的保护。 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厄见状不再犹豫,念出了后续的祷语:“我向您祈求,祈求您给予恩赐,祈求您恩赐我……” 他尚未念完,周围就器有了新的变化,高空的星座一点点移动,改变了原本的位置。 整个科尔杜村随之剧烈晃动,每一栋房屋每一是寸泥土都在向教堂靠拢。 那些村民们无声无息崩解成了一个又一个器官有眼珠,有刮度嘴巴,有鼻子,有心脏,有手指,有单纯的血。 这些事物之中很少部分自行重组为不同的人,有的正常,有的凌乱,有的少了部位,有的多了东西。 剩下大部分飞向了祭坛,飞向了奥萝尔。 奥萝尔体表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很快崩解成数不清的血肉。 这一幕,卢米安整个人都绝望了。 但他没有放弃,按住黑袍人的脑袋,用力拧,在对方惊恐的眼神里喀嚓扭断了他的脖子。 卢米安站了起来,急切地奔向姐姐。 可奥萝尔周围就像有一无形的护罩,将他拦了下来。 轰隆隆! 地底发出闷响,教堂开一始上升,村外的树木、土、巨石,村内的房屋、家具、杂物,全部飞向这边。 村民们绝大部分的器官进了祭坛,与奥萝尔的血肉聚合在一起,扭曲蠕动着变成了一个巨人。 那巨人有一四五米高,长了三个脑袋,六条手臂,全身都是由一块块血肉、一个个器官残片拼凑而成,体表到处都是裂缝,流淌着发黄的脓水。 巨人最中间那个满是痛苦和悔恨的脑袋艰难地望向了卢米他的眼角缓慢地滑落了滴滴透明的血色泪水。 看到这一幕,卢米安的脑海顿时嗡了一下,整个人就像被斧头竖着劈成了两半。 他的视线开警始晃动,看到了分解成碎片的教堂,看到了逐渐升起的血色山峰,看到了由一册栋栋房屋扭曲而成的荆棘城墙,看到了环绕山峰的一圈又一圈废墟,看到了不得不能离开这片区域的各种怪物。 卢米安的脑袋又剧烈疼痛起来。 他一边看着巨人身上、周围怪物体内飞出无细小的光芒落入自己的胸口,一边发现记忆深处那些画面被完全拖了出来,与现在看到的几一乎模一样。 卢米安猛然有了个猜测,头痛得更加厉害了。 骤然之间,他眼前的一切变得无比虚幻,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就像被摔碎的玻璃。 这是!卢米安终于想起了什么。 然后,他看到那黑袍人化成漆黑污秽的液体飞到自己身前,流入了左胸位置。 “啊!”卢米安发出了痛苦的惨叫,看见周围所有场景彻底崩裂。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血色山峰的下面,那种疑似黑夜来临的黯淡几乎完全褪去。 卢米安下意识翻身坐起,身体前倾,双手撑地,望向四周。 他看到了扭曲的荆棘城墙,看到了没长根杂草的荒地,看到了另外一侧的“梦境废墟”, 看到了躺在远处一个房间边缘的莱恩、莉雅和瓦伦泰。 他们]睡得正熟。 卢米安霍然埋下了脑袋,抬起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低语道:“现实是梦境,梦境是现实?这里是现在,现在是过去? “奥萝尔,奥萝尔救不回来了吗?” “是的。”一道女性嗓音在这废墟内响起。 卢米安怔怔望着这位神秘女士,发现她眼中那种难以言喻、无法解读的奇怪情绪又出现了。 而这一次,他终于能够读懂。那是怜悯。 第一百零八章 报告(求月票) 数日后,一份针对科尔杜村的调查报告分别提交给了因蒂斯情报和国土安全委员会下属第八局、“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机械之心”和“永恒烈阳”教会的裁判所。 几位大人物第一时间阅读了这份报告。 前置情况:最近一年,靠近达列地区的费内波特王墩国格拉巴卡省、伦堡共和国上赫尔州出现了多起人口失踪事件,几位无官方许可的非凡者也神秘消失,而这些事情隐约指向了在这三个地区转场迁徙的牧羊人,其中,来自科尔杜村的那些是我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所以,在收到那封奇怪的求救信后,我们高度重视,抽调精英人员,以联合调查组的形式前往该地区。 以下是调查人员完整的书面陈述:“科尔杜村的异常分为两层,一是现实,二是梦境。现实部分:科尔杜村实际上已经被一场浩大,但最终未能成功的邪神祭祀仪式摧毁,除了极少数,无人幸存。 “绝大部分村民成为了一件失败的邪神造物的养分,剩余的以奇怪的方式重组,变成了不同的怪物。 “那场邪神祭祀仪式带来了地形的改变,河流干涸改道,村广场和教堂被小规模造山运动推到近四十米高,化成一根血色的巨柱。 “那件失败的邪神造物就在巨柱顶端,但我们发现的时候,它已经被摧毁,这可能是自我崩解导致的,也可能源于其他势力的干涉。 科尔杜村的房屋同样发生了重组,部分在血色巨柱周围形成了一圈扭曲的荆棘城墙部分以环形的方式一层层往外铺开。 在这些受损严重的建筑内,我们仅找到了一些钱币和最常见的小蓝书,没发现任何文字资料和能清晰指向科尔杜村的事物,原因未知。 只有目标人物卢米安季的家中才有书籍、报纸、杂志等具备明确指向性的东西。 在科尔杜村废墟内,围绕血色巨柱有两片与整体异常不一致的区域,一个能让人无法反抗地沉睡,进入梦境,一个有旺盛的生命力,长满了花草树木,摆放着一张会自行摇晃的婴儿床。 对于后者,我们猜测与科尔杜村的普阿利斯夫人密切相关(具体解释见梦境部分)。 在血色巨柱另外一侧的边缘,我们挖掘出了四具保存较为完好的尸体,它们所在的位置很可能对应原本的教堂墓园。 “第一具尸体是女性,不超过二十岁,被人掐死; “第二具尸体是年轻男性,同样不超过二十岁,死于溺水; “第三具尸体周围有棺材碎片,女性,年龄高于六十岁,死于机械性窒息,结合别的痕迹,我们推测是被人用枕头捂死的; “第四具尸体是男性,还未腐烂,生前被人割掉了舌头,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 以上尸体的相关推测见梦境部分。 进入科尔杜村废墟,我们应该就被卢米安体内散逸出来的力量影响,出现了记忆的混乱,也不再想着什么时候离开。 我们相继沉睡,进入梦境后,身体保持着一种只有微弱活性的状态,好几天都不需要补充食物。 这样的状态如果再维持十天半个月,我不确定我们会因饥饿醒来,还是饿死在梦中。 “整片废墟处在一种随时可能返回最初状态的循环里,触发点大概率是卢米安的自我认知和他设定的种种限制。 前者指的是如果卢米安的潜意识认为会重启,就必然重启,种种限制规则来源于他的不希望有人破坏科尔杜村当前的状态和梦境的发展,一旦发生相关事情,会立刻导致重启。 我们询问了周围几个村子的村民,他们对科尔杜村的异常没任何察觉。 “通过他们的回答和之前掌握的资料,我们确定了三件事情: 二,在达列地区没有疑似蜥蜴的小精灵出现过; 三,四旬节是传统民俗,原本没有任何题。 ……… 梦境部分:“这是来自卢米安李的梦境,真实到我们都无法察觉自己在做梦的梦境。 我们拜访了一些心理学家和梦境家,综合他们的意见,对这个梦境有了一定的猜测 在这个梦境里,我们遭遇的情况不全部是真实发生过的,也不完全虚幻。 被打乱的各种事实、人们平时相处的细节和卢米安李印象深刻的虚幻桥段以非常混乱、极具象征意义的方式重组在了一起,呈现于我们的眼前。 后的部分我们将详细描述我们经历的每一个细节: ……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我们其实就应该注意到自身在梦境,最明显的一点是我们都不场,记得需要更换衣物,直到卢米安做出提醒或者衣服损坏严重。 “这是相当不正常的表现,可人类在梦境里没法想到那么多。 “经确认,我们并没有发出电报,相应的回电很可能来自卢米安的潜意识和他掌握那些知 识。 “结合梦境各个事件和现实的情况,我们的推测: 我们的意识和认知在某种程度上丰富了梦境,也将我们的某些秘密暴露给了卢米安。 科尔杜村至少存在两种不同的邪神信仰,一个是行政官贝奥斯特的妻子普阿利斯夫人代表的和“大地母神’性质接近的力量,一个是前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和绝大部分村民追随的那位,也是最后造成了科尔杜村的毁灵。 “四旬节庆典上,春天精灵被砍掉脑袋强行送走象征普阿利斯夫人代表的那股力量被赶出了科尔杜村,双方很可能爆发过一场有人流血的战斗,同时,春天精灵的化身阿娃利齐耶被砍头也象征着这位少女现实里发现异常,试图逃离或告密时,被纪尧姆贝内那伙人暗中掐死。 雷蒙德,克莱格被扔进河里,灵体出现在教堂地底这件事情象征他和阿娃一样,被认为是告密者,强行淹死。 “让莫里发现妻子西比尔和前本堂神甫偷情,气到变成哑巴,象征他作为永恒烈阳虔诚信徒在察觉到村里异常后,试图告密时,被割掉了舌头,之后的失踪则代表他警被人谋杀。 娜罗卡的死亡事件和阿娃、雷蒙德、一样具有强烈的象征意义。 一,她暗中应该追随子普阿利斯夫人,想通过灵魂者让死去丈夫的灵回到家里,所以,她死后的表现是进入彼岸世界。 二,她很可能是被幼子阿尔诺安德烈谋杀的,原因大概率也是发现了纪尧姆贝内那伙人的问题,想告诉普阿利斯夫人。 结合我们对废墟的搜查,四旬节庆典和普阿利斯夫人可以在特定时刻离开的话语象征着这位夫人和她的丈失贝奥斯特、管家路能易斯隆德、女仆卡茜在第十二夜仪式前就已经离开科尔杜村,目前还活着,去向不明。 这反应到梦境就是这位夫人在关键时刻拒绝提供帮助。 但根据那个有旺盛生命力的诡异区域呈现出来的情况,我们怀疑普阿利斯夫人离开前留下了一些事物,间接参与了第十二夜那个仪式。 巫师墓室内那个黑袍人应该象征着卢米安因污染而出现的异化人格,但不知为什么,卢米安表现出来的被污染程度并不深,以至于在自我较量里,更具勇气的他轻松就获得了胜利…… “奥萝尔李、米歇尔,加里古等人嘴巴里的蜥蜴模样怪异生物很可能象征着他们被一点点污染,一点点异化,最终变成另外一个自己的经过。 问题! 1、卢米安李为什么能知道纪尧姆贝内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等人拥有哪些能力?如果到过他在现实里偷偷看一次两次没被发现还可以理解,能掌握那么多的情报却没被处理肯定有内在的原因。 2、那些村民和奥萝尔什么能表现得和真人没有区别,让我们难以察觉到是在梦中,直到卢米安认为他们应该出现异常? 3、彼岸世界象征着什么? 4、普阿利斯夫人在城堡养大孩子和装着无形之物的婴儿床又象征着什? 5、卢米安为什么会将村民被污染的过程想象蜥蜴模样的小精灵寄生到了体内? 6、卢米安和奥萝尔李试图逃离科尔杜村却进入彼岸世界这件事情象征着什么? 7、第十二夜那场仪式为什么会失败? 8、卢米安为什么能让我们进入他的梦境?他明显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9、为什么会突然获得正常的非凡能力? 10、为什么能活下来,为什么实力不强却可以让科尔社村废墟陷入循环状态? 11、奥萝尔,卢米安在两次为。循环里出现异常的时间完全不同,这是因为什么,又代表什么? 13、地下墓室内躺在棺材里的巫师尸体象征着什么? 14、猫头鹰又象征着什么? 15、星座的改变又象征着什么? 16、事情的源头在哪里? 结论和建议: “这是一场典型的崇拜邪神导致的灾难,目前幸存者有六个:“卢米安,前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普阿利斯德罗克福尔、贝奥斯特、路爵易斯隆德、卡茜。后面五个都是邪神的信徒,必须尽快找到,彻底清除。 “对于卢米安,不建议直接击杀,在弄清楚他身上的问题前,他的死亡有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异变,最好的处理是将他望抓起来,封印到某个地方。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报告人:“机械之心”成员莱恩维希埃尔、第八局少校莉雅贝洛特、裁判所净化者瓦伦泰德拉考特。 第一百零九章 微小的希望(求月票) 数日前,血色“山峰”下,扭曲“城墙”旁。 卢米安跪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那位神秘的女士越走越近。 对方的话语清晰落在了他的耳中,却渐渐模糊。卢米安的双手撑到了地面,不自觉握紧,仿佛要将掌心的泥土捏成液体。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等到那位神秘的女士停在大概一米外,他挣扎着站起,急声问道: 那位神秘的女士未做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怜悯没有丝毫的减少。卢米安顿了一下,满含期待地问道: “真的还有救是不是? 他死死盯着那位女士,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又害怕又希冀。 终于,那位神秘的女士点了下头 “确实还有救。” “从现实意义讲,奥萝尔已经逝去,但在神秘学上,她还没有完全死亡。 “你还记得你每次跳招摄之舞时,到了最后都会听见一道道细小而微弱,仿佛来自你体内的声音吗?你还记得第十二夜仪式的最后,奥萝尔他们身上各有一些光芒碎片飞入你胸口吗?” “那是他们的灵体,他们的声音?”卢米安打断了那位神秘的女士,迫不及待地反问道。 那位女士平和怜悯地回答道: “只能算灵魂残片。 “在第十二夜的最后,你成为了那位隐秘存在降下恐怖力量的容器,周围信徒包括祭品的灵魂残片自然也就被你吸纳,只有主持仪式的纪尧姆.贝内例外。 “之后,这些灵魂残片和带着强烈污染性的力量都被我主封印在了你的左胸。 “所以,随着你在梦中越来越‘清醒’,能清楚感知到日期与循环,奥萝尔和别的村民就越来越像真人,甚至能表现出一定的自我意识和思考能力。 “所以,要想从梦境中真正醒来,要想收敛遍布这废墟的循环力量,只能靠你自己想明白想清楚,找到去面对痛苦,面对这一切,追寻飘渺希望的勇气。 “如果由我来解决,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将你连同科尔杜村废墟彻底摧毁,否则你体内的污染会不可阻止地泄露出来,那样的话,奥萝尔他们在神秘学上也真正死亡了。” 听到神秘女士提及第十二夜那个仪式,卢米安忍不住做起回想。 他脑袋顿时一阵剧痛,只浮现出了零碎的几个画面眼神空洞的奥萝尔将他推离了祭坛; 一片片光芒从奥萝尔和周围村民身上飞出,落入他胸口的漩涡; 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露出惊愕的表情,转身逃离了祭坛。 除了这些卢米安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记起梦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就像某种力量在阻止他回忆。 他表情扭曲,身体颤抖地低语道: “我,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那位女士点了点头: “这很正常,这一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免得太多悲痛的回忆太有冲击力的画面让你当场崩溃,失控成怪物,二嘛,有的事情你未曾目睹,并不知道真相,当然,我也不知道。 “嗯,之后我会让你去特里尔做一件事情,而我认识的一位,不,两位,非常厉害的心理学家正在特里尔,我可以帮你约一下她们,看谁有空给你做些治疗,帮助你回忆起更多的事情,尽可能地还原科尔杜村发生的事情。” 卢米安听得无数情绪翻滚,涌到了心头可千言万语冲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個单词: “谢谢……” 他双手紧握,急切问道: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奥萝尔,他们复活?” 那位女士叹了口气道: “我也不知道。” 看到卢米安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她补充道:“但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真正奇迹的。 “而我之前提过的那位伟大存在就是‘奇迹’的代名词。” 绝望和侥幸的情绪同时在卢米安心里疯狂滋长。虽然他知道面前的神秘女士很可能只是在安慰自己,给自己一点希望,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说过,我解开梦境的秘密后,就会告诉我那位伟大存在的尊名。” 那位女士的表情变得庄重,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认真记住。 “祂的尊名是: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随着那一个个单词的吐出,卢米安逐渐变得恍惚,仿佛看见了淡薄的灰雾,看见灰雾之上,无穷高处,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城堡。 那里有目光注视了过来。 与此同时,整个科尔杜村都在震颤,弥漫于这里的淡薄雾气飞速退去。 等卢米安找回了清醒找回了视界,阳光已从高空洒了下来,让血色的“山峰”和荒芜的大地染上点点金色。 卢米安回想了下那三段式的尊名,记起了和奥萝尔在梦中的讨论。 这让他一时有点酸楚,苦涩着笑道: “我还以为会有涉及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描述。” 那位穿着橘黄色长裙的神秘女士“嗯”了一声“将来应该会有,但如果现在就用刚才那三段尊名之外的描述向祂祈祷,我不保证回应的一定是祂。 “你应该清楚,类似的情况非常危险。” 卢米安沉默了几秒,带着那小小的希望问道 “只要我努力地帮你做事,最终就能请那位伟大的存在复活奥萝尔?” 卢米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不太敢问又忍不住地问道 “复活的,可能大吗?” 他不是不想告诉对方自己会竭尽所能去寻找复活奥萝尔的方法,只是怕一开口就会暴露内心汹涌而悲伤的情绪。 隔了几秒,他才沙哑着问道: “你需要我去特里尔做什么?” 她随即补充道: “除了从记忆里寻找真相,你还可以去找这场灾难的幸存者’们调查。” “幸存者?”卢米安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那位女士点了下头: “除了你,一共五个,在第十二夜前离开了科尔杜村的普阿利斯夫人、贝奥斯特、路易斯.隆德、卡茜,以及主持仪式,受到一定保护,在这里彻底毁灭前逃离的纪尧姆.贝内。” “本堂神甫还活着?”卢米安的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 那位神秘的女士看着他的眼睛道: “如果我的占卜没有出错,这几个人应该都藏在特里尔大区的某个地方。” “很好。”卢米安一边露出笑容,一边抬手抹了下眼角。 那位女士随即望向沉睡在荆棘“城墙”某个房间边缘的莱恩、莉雅和瓦伦泰,对卢米安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如果他们活着离开,你必然会被通缉,会被第八局、机械之心’、裁判所列为需要逮捕的重点对象。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从今往后,你只能躲躲藏藏,你将永远无法生活在阳光’下,你将与黑暗、泥泞和危险为伴。” 卢米安看了莱恩等人一眼,嗓音沙哑地笑了笑: “杀了他们能让奥萝尔复活吗?” 那位女士摇了摇头: "不能。” 卢米安顿时嗤笑了一声,低头闭了闭眼睛。 很快,他抬起脑袋,开口问道: “我将要加入的那个组织叫什么?我到了特里尔该怎么联系你。” 那位女士略微叹了口气: “到时候再告诉你。 “我等下会给你我信使的召唤方式和相应的媒介,你通过它来联系我。” 卢米安沉默了一下,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我有让科尔杜村陷入循环的力量?” “严格来讲,你没有,至少在你获得‘环中人’恩赐前没有。”那位女士随口解释道,“这里是因为到处都有来自那位隐秘存在的污染,而你左胸封印的力量位格又相当高,所以,你情绪波动较大又处于潜意识状态时,可以调动对应的特殊,让这里重启。” 她顿了顿又道: “不过,你本身一直都在循环里。 “你体内封印的污染会让你在每天凌晨六点重置身体状态,回归第十二夜结束时的凌晨六点,只有非凡特性和‘恩赐’带来的改变能够保留。” 这就是我每次在废墟里受伤,醒来就恢复的真正原因?难怪我没有因饥饿苏醒……卢米安一下明白了过来。 他低下望了眼自己的身体,自嘲般笑道: “永远都在那一天啊……” 那噩梦般的一天。 没等那位女士回应,他抬起脑袋,望向她道: “我该怎么称呼您?” 那位女士笑了笑 “你可以称呼我……” 每张牌上都有不同的图案,哗啦啦落向了卢米安。卢米安本能地伸出右手,试图接住部分纸牌。 就在这时,绝大部分纸牌诡异消失,只剩下一张。 那张纸牌轻飘飘落到了卢米安的掌心,正面朝上,画着一个将权杖伸向天空,用左手指着地面的人。 塔罗牌,“魔术师”! 卢米安愕然抬头,却发现那位神秘的女士已不见了踪影。 我该称呼她“魔术师”女士? 卢米安下意识将手中的塔罗牌翻了一面,看到那里写着一排排很小的因蒂斯单词:“徘徊于虚妄之中的灵,对人类友善的上界生物,独属于‘魔术师’的信使。” 卢米安看了一阵,收起了这张塔罗牌。 他望了莱恩等人一眼,转过身体,脚步略显蹒跚地离开了这片区域。 走着走着,卢米安忍不住回头,再次看向那血色的“山峰”和扭曲的荆棘“城墙”。 他记忆中的科尔杜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找不出原本一丝一毫的痕迹,但卢米安还是努力地打量着,寻找着想将脑海里的画面与现实重叠在一起。 他还想再看“山峰”顶端的“巨人”一眼,可又知道那会给自己带来严重的伤害。 不知不觉间,卢米安缓慢地绕起血色“山峰”和荆棘“城墙”,目光不断地在那些扭曲混乱的事物上移动。 他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永远都找不到了。 就这样,卢米安来到了之前被木墙挡住的地方。这里已垮塌了大半,让人能直接看到后方的花园。 花园内草木葱绿,姹紫嫣红,与血色的“山峰”、扭曲的“城墙”、另外一侧的废墟形成鲜明对比。 偏中央的位置放着一张棕色木头做成的婴儿床,很像卢米安在普阿利斯夫人城堡内看到的那个。 他下意识靠拢过去,发现随风摇晃的小床内略显陈旧的白色棉制襁褓上留着不大的人形凹陷,似乎曾经有婴儿在这里躺过,现在不知了去向。 这代表什么?卢米安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感觉高空照下来的阳光明亮了很多。 他本能抬头,望向高处,看到一朵朵金色的火焰将“山峰”顶部完全淹没了。那三头六臂的“巨人”在火焰海洋里若隐若现,似乎正在融化。 卢米安怔怔望了几秒,猛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孔。 这“阳光”太过刺眼。 位于废墟边缘的半入地式两层建筑内。 卢米安带着之前搜集到的237费尔金46科佩,提上装了衣物和回忆的棕色行李箱,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姐姐的卧室前,伸手推开了房门。 他是来告别的。 “我的,笔记……” 姐姐的巫术笔记?上面有很重要的信息?卢米安抬手按了按脑袋,走到书桌前,拉开了下方的抽屉。 那一册册熟悉的深色笔记随之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猛然记起,科尔杜村毁灭之前一段时间,奥萝尔给他讲过很多神秘学知识。 达列日地区,蒸汽列车站。 负责售票的工作人员望着外面的卢米安道: “你的身份证明文件呢?” “忘了。”穿着亚麻衬衣、深色夹克,戴着圆边黑帽提着棕色行李箱的卢米安冷淡回了一句。 然后,他转过身体,离开了窗口。 一个戴着半高礼帽,穿着黑色正装的小个子男人从旁边靠拢过来,压着嗓音对卢米安道: “要坐驿站马车吗?去比戈尔的。” “要身份证明文件吗?”卢米安问道。 那小个子男人呵呵笑道: “不需要,我们这行都快被蒸汽列车弄死了,还要什么身份证明文件? “坐不坐?这可是古典时代遗留的最后一点浪漫了!”卢米安微微点头,开口问道: “多少钱。” 那小个子男人瞬间变得热情: “20费尔金到比戈尔,大概一天,中间有五站,每站都会休息,换车夫,换牲口,其中两站还会提供免费的食物。” 卢米安没再多问,跟着小个子男人到了附近一条没什么人的街道。 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巨型马车正停在路边。 卢米安上去之后,发现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和公共马车一样分成两排,有过道,有放大件行李的地方。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放好手提箱,拿出一本深红封皮的书籍。 听着马匹的喷嚏声,就着窗外的阳光,他翻起了这册图书。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留着漂亮小胡子的三十多岁男人,棕发蓝眼,正装得体。 他望了卢米安手中的书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永恒的爱》?奥萝尔.李的那本,女主角叫金斯莉,男主角叫夏尔的那本?” “对。”卢米安点了点头。 留着小胡子的男人顿时有了谈兴: “是的。”卢米安再次点头。 他低下脑袋,将书籍翻到了最后几页,让目光落在了对应的文字上: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笨蛋,好好活下去。”(第一部完)ps:大章节求月票~ 第一部总结兼请假(求月票) 以下总结含有剧透,还没看完第一部的朋友不建议看,否则会显著影响阅读体验: 不同的书,每一部的结构和意义肯定都是不一样的,最早想宿命剧情的时候,我脑海里就有第一部应该是一个引子、一个序章的想法,它需要做到的是把过去了这么几年,当前世界是什么样子,和诡秘相比有了什么重大变化初步展现出来,需要的是把这一部主角,也就是卢米安的形象大概立起来,之后再慢慢雕琢,需要的是埋下一些有足够重要性的关键性线索。 有了想法之后,就是怎么实现的问题,我最开始是没有任何预设立场的,通过大量的阅读、构思、玩游戏来寻找灵感,正好在这个阶段,公众号评论里有读者推荐了我《艾迪芬奇的记忆》这個游戏。 我玩了不到半个小时,实在忍受不了严重的3d眩晕,只能放弃,但之后还是到b站和知乎刷了相关的视频和文章,以这种方式完成了通关(不是。 然后,我就在想,这种以象征、隐喻的方式来讲述一个故事的方式很有意思啊,而且也特别有迷幻混乱抽离的感觉,气质上和我想抓住的、想展现的是相当契合的。 带着这么一个念头,我决定宿命的第一部玩点花活。 人嘛,总是有人作死冲动的,总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什么都想挑战一下,但人生这么短,一直重复自己该多无趣啊。 而且,象征和隐喻我也不是没玩过,像奥术里面,小路梦境那一段,就是用梦的解析来象征人物的性格、倾向和想法。 所以我觉得这一次嘛,依旧可以用梦的形式,但不能只是十几章的篇幅,不能浅尝辄止,不能仅限于卢米安自我心理的映射,要把已经发生的故事解构,抽象为有各种象征性和不同隐喻的元素,与卢米安看过的桥段、臆想推测重组缝合在一起,以足够完整的明面故事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各位,这就很有趣了,我明明在讲这么一个故事,但它实际上是那么一个故事,从创作者的角度真的相当有意思。 但作为网文,我必须保证可读性和有用性。 前者指的是不能作者玩嗨了,读者一头雾水,看不进去,这需要的是把重组后的故事以浅显易懂、兼具趣味的方式讲出来,更要把一些线索、一些不正常的地方以更简单和直白的形式丢出来,这样后面翻转的时候才会让读者有“原来如此”的感觉,而不是“你tm在写什么啊”。 后者指的是不能洋洋洒洒写了一百来章,然后告诉大家这是主角的一场梦,那必然会有读者产生“这有什么意义”的想法,所以,这一部不能单纯是把已经发生的事情用象征、隐喻的方式讲一遍,而且必须在整本书的故事结构上有更加重要的作用。 所以,梦境破碎那一章之后,我得立刻用倒叙用“报告”告诉大家,这一部不仅仅是在解构主角的内心,给他之后行事的内生动力,而且很多剧情有象征意义,在隐喻着另外的东西,埋着很多线索,这些线索对后文的展开和故事的发展相当重要,不只是单纯的一场梦。 从这个意义上讲,“梦魇”这一部确实是引子,留的那些坑,我会慢慢的填,最重要的那个可能得倒数第三甚至第二部才会解开。 下面继续讲创作的想法和付诸的实践: 确定了第一部想要什么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笔,因为懒,因为资料还没有看完,因为距离开书还早,一直到上架感言里的提到的,我丢了几个书名给起点,让他们自己选,他们的选择将决定卢米安的第二条途径,决定一些故事的走向。 他们选了“宿命之环”,我一看,“宿命之环啊……”,摸了摸下巴,第一部可以再加上循环的元素,某些事情的前后对比同样具有象征意义,而更多的元素能有效提升阅读性。 至此,想法彻底敲定,最开始写的却不是大家现在看到的,而是真实时间线上发生的故事,包括每一个重要的细节。 我给它命名为“实线”。 有了实线后,就是抽出关键剧情和细节,再结合梦境、循环等元素,编明面上的故事,也就是“明线”。 在这个过程中,有的时候是先把关键剧情象征化、隐喻化,再放入故事里面,用奥萝尔的桥段和卢米安的臆想来配合来消除不协调的部分,有的时候则是先有明面故事,接着才考虑放入哪段实线剧情,怎么象征化,总之,是一个两头靠拢的过程。 完成了这些,后面还有标好写作注意点这一步。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某些角色某些故事的写作要点,比如,三个调查员的标注是正常写法,奥萝尔的标注是“卢米安的美化印象,深刻记忆的反复呈现,桥段对部分细节的弥合缝补,反常行为的一定展现,后面循环里更真人化有自我思维一些”,等等,等等。 后来交给起点审核的大纲里,我是把所有“实线”所有隐喻象征的解释都删掉了,只留下“明线”,我不希望我的故事讲完前,有人就已经知道答案,哪怕编辑也不行。 想清楚这些,就是正式写作了。 很多读者朋友经常有一个问题,是不是有了这么完善的大纲设置,后续就纯粹是按着这个走就行了? 答案是不可能的,灵感随时会有,有的时候不写到某个剧情,你根本发现不了后续更好的处理。 一个例子,写彼岸世界,奥萝尔和卢米安姐弟俩面对众多亡灵的时候。 我一方面是把奥萝尔推开卢米安这个关键点以比较简单的象征化形式放入进去,另一方面则会考虑怎么填充剩余的内容和细节。 很显然,“实线”里,奥萝尔只说了“我的,笔记”这句话,所以,更多的对话细节和故事发展需要卢米安自己去臆想,从奥萝尔里寻找灵感。 经过反复思量,我最终还是决定用比较二次元比较狗血的方式来完善这个剧情,当时想的是,这能很好地映射这是梦境,部分桥段源于这点。 但我又知道,这肯定会让不少读者不适,毕竟真的和整体画风不同,太古早煽情了。 我想了又想,受限于时间,实在没想到更好的处理方式,只能这么写出来,不过,想的过程中,我感觉这可以用回响的方式作为结尾啊! 那样一来,一是能更进一步展现梦境的本质夹杂着桥段,二是在第二遍回响的时候,有了前面的铺垫,有了令人不适的记忆,有了旁观乘客对过分煽情语言不够真实的评价,我可以把这句古早言情或者二次元的对白真正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动人。 过时的永远不是对白,而是怎么使用它。 也就是说,写到彼岸世界的时候,我才真正有了第一部梦魇的结尾。 最初预想又被放弃的结尾有两个: 一是卢米安逃出后,在另外的高山草场睡觉,又一次梦见了科尔杜村,梦见了奥萝尔,梦见了小伙伴,梦里的科尔杜村是那样的安宁那样的祥和,这是根据标题梦魇来的。 二是把镜头直接切到特里尔酒吧,卢米安又一次讲起了那个故事,“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这是表现一种循环和宿命的结构美感。 是的,卢米安编的那个故事的开头第一句话,也是宿命第一部开头的第一句话,是对这一部“梦魇”的高度提炼,是契子,是总启。 既然第一部整个都在玩象征和隐喻,卢米安讲的那个故事,全书开始的那个故事又怎么会没有呢? 按照卢米安的性格,这个故事必然是八分假两分真,真的部分又更多是象征性的呈现,藏着核心线索。 各位,我在一开始就用卢米安编的故事告诉大家,第一部将是什么样的,这就是它的象征意义。 以上是第一部的创作思路、写作摘要和满意的部分,不足之处肯定也有: 一是把关于第一部的仪式魔法相关知识讲述放在了剧情加速阶段,这对整体节奏带来了一定的伤害,其实,我应该调整下顺序,在知晓循环故事开始激烈之前就讲这些,或者稍微分散一下,用倒叙、插叙的写作手法将那部分分散到后面几个地方。 二是探索完教堂地底到卢米安狩猎火焰怪物之间,这一段因为前期线索暂时用完,后面异常还没表现出来,剧情呈现出比较乏力的状态,这是最开始设置大纲的时候,我没能预想到的,到了那里,确实需要缓一下,但不能缓那么久,而且整个梦境废墟以单人狩猎、探索区域为主,以它单独来挑大梁明显不够吸引力。 但当时确实还有一些线在铺,有一些小故事得讲,整体结构才更完善,所以我压着急躁的心,还是一点点讲完了,当然,肯定有删除一部分内容,明显地加快节奏,这一点,在评论反馈前,我就感受到,已经完成,毕竟当时是有存稿的,所以,看到大家的说法,我一方面是暗笑我都调整好了,准备迎接疾风吧,另一方面则是庆幸,作为创作者,我的写作感觉还没有退化,还和读者是一致的。 三就是期待的错位吧,我预想的是宿命第一部是引子,是开启后面故事的钥匙,本身有自己的结构,但线索要等到后面一部部开解开,而很多读者朋友期待的是像诡秘第一部一样,做个完整的收束,有个足够有力的高潮,这没有任何问题,但我目前也想不到在玩象征和隐喻的同时怎么暗示大家那些坑得后面才填。 四是人物的塑造,这算是为第一部整体性构思牺牲的一部分,只能后续慢慢再勾勒再补上,当然,我预想的一部分“补上”和大家想的未必一样,可能会更疯狂?大概。 五是前期升级的问题,我应该把随着末日将近,低序列魔药的负面影响明显降低这一点放到前面来讲,这样的话,卢米安低序列时提升快就不至于太违和,没有实感,毕竟诡秘写完也好几年了,不是每个人都记得住后面一些细节,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卢米安已经要“挑衅者”了,只能赶紧借奥萝尔的口讲一讲,找补一下。 明天吧,我把奥萝尔、普阿利斯夫人、本堂神甫和官方三人组的角色卡弄上去。 讲完了这些,照例是请假,因为要完善第二部的大纲和休息调整,请假三天半,28号,也就是星期五中午十二点半更新第二部的第一章。 第二部我思前想后,选择了一个用过的卷名,因为它实在是契合到找不到代替的。 第二部,《逐光者》——记住,你即尘埃,亦将归于尘埃。 这一部同样是较小的篇章,大家不比和无面人篇比较,体量应该也就是一百多章的样子,不会比“梦魇”长多少。 当然,后续同样有大体量的篇章,这都取决于每一部的主题、结构和作用。 最后感谢livy37朋友再次打赏白银盟。 最后的最后求月票! 嗯,最后的最后的最后再推荐一本书: 柳下的新书《星河之上》。 唐匪,一个从废墟里走出来的流民少年,带着一双巧手和一张好看的脸,莫名的责任和永不相负的誓言,一步步走上星空之巅。 倘若神明不再施舍他的怜悯,那就让我们点燃篝火,背上大剑,成为枯骨,或者传说中的英雄。 说真的,主角名字的谐音让我不忍直视,但书还是好书。 对了,出门在外,总结没有修改,错别字、病句多还请大家见谅,再求一遍月票~ 第二章 信使(求月票) 卢米安提着电石灯,沿一层层石阶往上。 没多久,前方出现了光芒,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来。对寂静地底走出的人而言,这就像整个世界一下活了过卢米安加快了脚步,并用拿着行李箱的右手拧动电石灯表面的阀门,让上方圆柱的水珠不再滴到下面的电石堆里。 随着乙炔气体燃烧殆尽,金属喇叭口的火焰渐渐熄灭了。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这个时候,外面的景象也映入了卢米安的眼帘: 那一栋栋或高或低的建筑仿佛在快倒塌的那刻凝固了起来,既保持着或倾斜或摇摇欲坠的状态,又顽强地屹立不倒。 街上的行人衣物要么陈旧,要么破烂,到处都有人在互相争吵和单方面怒骂,由此带来的噪音似乎永远没有平息的时候。 卢米安立在地下区域出口位置,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了一家名为“金鸡旅店”的五层建筑。 这棕米黄色建筑的最上面两层好像是后来才盖上去的与底下三层偏罗塞尔时期喜欢用柱壁、拱形、大窗户和花纹装饰的风格截然不同,简陋的像是从科尔杜村平移过来。 提着行李箱和电石灯的卢米安从蹲在地上寻找橘子皮的小孩们和大声争吵的成年人之间穿过,走到了“金鸡旅馆”的门口。 他抬眼望去,发现这旅馆地上有黄痰,有碎纸片,有洒落的番茄酱,有散发着酒精味道的污迹,天花板和墙壁上时不时出现大量的臭虫排队经过。 要不是手里拿着东西,卢米安肯定得为这样的场景鼓几下掌。 科尔杜村的老酒馆都比这干净很多! 他寻觅着没什么污秽之物的路线,不快不慢地来到前台。 那里坐着一位偏胖的中年妇人,灰白色的长裙沾染着不少油污,棕色的头发简单地盘在了脑后。 她抬起脑袋,用蓝色的眼眸扫了卢米安一下,对他表现在脸上的嫌弃和抗拒一点也不意外: “在乱街,在市场区,这是最好也最便宜的旅馆,只不过老板是个令人厌恶的吝啬鬼,舍不得请几个固定的清洁女仆,每周才找人来打扫一次。” “他在你的薪水上也很吝啬?”卢米安用青涩好奇的口吻反问道。 那中年妇人一下愤怒: “你究竟要不要租房?” “要。”卢米安仿佛被吓到,语速很快地开口表明了态度,“我想知道价格。”那中年妇人缓和了下情绪 ”看你要什么样的房间,最上面两层是每周3费尔金,下面两层是每周5费尔金,你要是还觉得贵,可以上去挨個敲门,问一问谁愿意把自己的床分一半给你,或者将地上的空位转租给你,一周大概是1到1.5费尔金。 “给我下面两层的房间。”卢米安选择的理由是,这不管跳窗,还是走楼梯,都比上面两层方便逃跑。 那偏胖的妇人打量了卢米安两眼 你要是选择一次性预付整月的房租,可以只给15费尔金。” “因为有太多人只住了一到两周就不得不搬去别的地方,或者离开了特里尔。 “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 卢米安拿出刚才那叠纸币,从里面抽了三张浅蓝色的钞票出来。 它们的面额都是5费尔金,正面是因蒂斯共和国第一任总统勒凡克斯的半身像和劳作的农夫、牧民,背面则是霍纳奇斯山脉。 收到整月的房租后,那偏胖妇人的表情明显舒缓了不少,她拿出串在一起的两把黄铜色钥匙,向上丢给了卢米安“2楼207房间,一楼有小餐厅,地下室是个酒馆,房间桌子的抽屉里有硫磺,能帮你赶走那些该死的虫子,我叫费尔斯,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费尔斯夫人。”卢米安接过钥匙,提着行李箱和电石灯,沿阶梯走向二楼。 途中,他看到墙壁不少地方都贴着报纸或那种很廉价的粉红色纸,糊了一层又一层,但有的纸已经松脱,露出了被它们遮住的裂缝和大量臭虫。 二楼有八个房间加两个盥洗室,每个房间都很狭窄,右边是睡床,靠窗处的桌子一边抵着床沿,一边紧挨着墙壁前方有张腿部快断折的椅子。 除了这些什么家具都没有,倒是天花板上有成排的臭虫爬来爬去。 跟着奥萝尔已习惯干净和整洁的卢米安放下行李箱和电石灯,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些硫磺,用火柴将它们点燃。 浓烈而刺鼻的味道里那些臭虫远离了这个房间,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没几秒,卢米安抽了抽鼻子,闻到隔壁房间传来同样的硫磺味。 净土。 几乎是同时,部分臭虫回到了他的房间,寻觅着安乐的卢米安略作思考,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用硫磺将臭虫们熏到了旁边的房间,那里的租客又试图用硫磺把这些虫子赶回来。 卢米安忍不住笑了笑,弯腰打开行李箱,拿出了纸笔。 强烈的硫磺味里,他坐到了木桌前,开始写信: “尊敬的‘魔术师’女士: “我已按照约定抵达特里尔,不知您是否能告诉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加入哪个组织以什么样的方式接触他们……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那两位心理学家最近是否有空,我什么时候能得到治疗? “对于纪尧姆,贝内和普阿利斯夫人,不知道您有什么新的线索……” 写完这封不长的信,卢米安拿出了从姐姐房间得到的一根橙黄色蜡烛。 随着他用灵性点燃烛火,混杂着柑橘和薰衣草的香味弥漫开来。 这让卢米安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神情逐渐宁和。 静静站立了一两分钟,他拿出仪式银匕,做起圣化,制造“灵性之墙”,并往烛火上滴落精油。 完成前置事项后,卢米安将那张“魔术师”牌放到了祭坛上。 这是召唤信使的媒介,可以让指向模糊的咒文精确唯一。 卢米安退后了一步,望着那略显迷蒙的橘黄色火光,用古赫密斯语沉声念道: “我!” “灵性之墙”内顿时有无形的风开始打旋,房间内的光芒随之黯淡了一些。 紧接着,卢米安改用赫密斯语道: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于虚妄之中的灵,对人类友善的上界生物,独属于‘魔术师’的信使。” 呜的风声里,烛火染上了幽蓝的色泽,周围变得阴森而寒冷。 卢米安专注地望着那根蜡烛,等待着“魔术师”女士的信使出现。 他等了好几秒,那里都没有额外的变化。 就在这时,他放在祭坛,也就是木桌上的那封信飘了起来,飘向半空。 卢米安愕然抬头,看见雕花的窗户顶端,坐着一个成年男子小臂高的“玩偶”。 那“玩偶”有金色的长发、浅蓝的眼眸、苍白的皮肤和精致的淡金长裙,五官看起来很像真人,又略显浮夸,相当诡异。 下一秒,那封信落到了“玩偶”光滑洁亮又没有皮肤质感的手上。 “你是“魔术师’女士的信使?”卢米安确认般问道。 那“玩偶”缓慢低下了脑袋,没有焦点和神采的浅蓝眼映出卢米安的身影。 “下次换个干净点的环境!” 话音刚落,这“玩偶”就带着信消失了。 卢米安愣了两秒低声自语道: 几乎是同时,他看见地上躺了大量的臭虫尸体。 他的房间内已没有各种虫豸。 “这比硫磺好用啊……”卢米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结束了召唤仪式。 他习惯性地打扫了下房间,蹲到行李箱旁,从里面取出洗漱物品。 奥萝尔那一本本深色的巫术笔记正静静躺在箱底。 到特里尔的途中,卢米安已将它们大致翻了一遍,没找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毕竟奥萝尔不是一个爱写日记爱记录心情和各种琐事的人,她的巫术笔记真的只是笔记,充斥着各种神秘学知识,抄录了许多法术的咒文、象征图案和材料挑选原则。 可能是奥萝尔爱记账,这些法术大多标注有在什么时候从哪里用多少金钱或哪些事物交换而来。 这让卢米安知道了“卷毛狒狒研究会”下面应该有多个兴趣小组,奥萝尔最常参加“学院”的聚会,不少法术是从“学院”成员那里换来的,另外,她还时不时参加其他小组的交流,比如,她从“愚人节”那里弄到了一些神秘学知识和法术。 鉴于这些笔记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卢米安暂时只能从接受心理学家治疗,寻找本堂神甫和普阿利斯夫人这两方面继续追查真相。 当然,他也知道,姐姐在最后关头绝对不会毫无缘故地提到笔记,这里面必然隐藏着她想传递的某个重要信息。 望着那一本本深色的笔记,卢米安决定从今晚开始,以倒序的方式学习姐姐记录的那些东西。 简单收拾好行李,卢米安听到了肚子的咕噜声。 他站起身来,望向窗户,借着黄昏的玻璃,隐约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头发染成了金色,长了一些,五官没做太多的处理,但配上白色衬衣、黑色马甲、深色正装和冷漠淡然的表情,一下成熟了好几岁,即使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遇到,应该也只会觉得似曾相识。 卢米安拍了拍脸庞,让笑容一点点呈现,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ps:双倍开始了,求月票,明后天有加更~ 第二章 信使(求月票) 卢米安提着电石灯,沿一层层石阶往上。 没多久,前方出现了光芒,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来。对寂静地底走出的人而言,这就像整个世界一下活了过卢米安加快了脚步,并用拿着行李箱的右手拧动电石灯表面的阀门,让上方圆柱的水珠不再滴到下面的电石堆里。 随着乙炔气体燃烧殆尽,金属喇叭口的火焰渐渐熄灭了。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这个时候,外面的景象也映入了卢米安的眼帘: 那一栋栋或高或低的建筑仿佛在快倒塌的那刻凝固了起来,既保持着或倾斜或摇摇欲坠的状态,又顽强地屹立不倒。 街上的行人衣物要么陈旧,要么破烂,到处都有人在互相争吵和单方面怒骂,由此带来的噪音似乎永远没有平息的时候。 卢米安立在地下区域出口位置,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了一家名为“金鸡旅店”的五层建筑。 这棕米黄色建筑的最上面两层好像是后来才盖上去的与底下三层偏罗塞尔时期喜欢用柱壁、拱形、大窗户和花纹装饰的风格截然不同,简陋的像是从科尔杜村平移过来。 提着行李箱和电石灯的卢米安从蹲在地上寻找橘子皮的小孩们和大声争吵的成年人之间穿过,走到了“金鸡旅馆”的门口。 他抬眼望去,发现这旅馆地上有黄痰,有碎纸片,有洒落的番茄酱,有散发着酒精味道的污迹,天花板和墙壁上时不时出现大量的臭虫排队经过。 要不是手里拿着东西,卢米安肯定得为这样的场景鼓几下掌。 科尔杜村的老酒馆都比这干净很多! 他寻觅着没什么污秽之物的路线,不快不慢地来到前台。 那里坐着一位偏胖的中年妇人,灰白色的长裙沾染着不少油污,棕色的头发简单地盘在了脑后。 她抬起脑袋,用蓝色的眼眸扫了卢米安一下,对他表现在脸上的嫌弃和抗拒一点也不意外: “在乱街,在市场区,这是最好也最便宜的旅馆,只不过老板是个令人厌恶的吝啬鬼,舍不得请几个固定的清洁女仆,每周才找人来打扫一次。” “他在你的薪水上也很吝啬?”卢米安用青涩好奇的口吻反问道。 那中年妇人一下愤怒: “你究竟要不要租房?” “要。”卢米安仿佛被吓到,语速很快地开口表明了态度,“我想知道价格。”那中年妇人缓和了下情绪 ”看你要什么样的房间,最上面两层是每周3费尔金,下面两层是每周5费尔金,你要是还觉得贵,可以上去挨個敲门,问一问谁愿意把自己的床分一半给你,或者将地上的空位转租给你,一周大概是1到1.5费尔金。 “给我下面两层的房间。”卢米安选择的理由是,这不管跳窗,还是走楼梯,都比上面两层方便逃跑。 那偏胖的妇人打量了卢米安两眼 你要是选择一次性预付整月的房租,可以只给15费尔金。” “因为有太多人只住了一到两周就不得不搬去别的地方,或者离开了特里尔。 “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 卢米安拿出刚才那叠纸币,从里面抽了三张浅蓝色的钞票出来。 它们的面额都是5费尔金,正面是因蒂斯共和国第一任总统勒凡克斯的半身像和劳作的农夫、牧民,背面则是霍纳奇斯山脉。 收到整月的房租后,那偏胖妇人的表情明显舒缓了不少,她拿出串在一起的两把黄铜色钥匙,向上丢给了卢米安“2楼207房间,一楼有小餐厅,地下室是个酒馆,房间桌子的抽屉里有硫磺,能帮你赶走那些该死的虫子,我叫费尔斯,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费尔斯夫人。”卢米安接过钥匙,提着行李箱和电石灯,沿阶梯走向二楼。 途中,他看到墙壁不少地方都贴着报纸或那种很廉价的粉红色纸,糊了一层又一层,但有的纸已经松脱,露出了被它们遮住的裂缝和大量臭虫。 二楼有八个房间加两个盥洗室,每个房间都很狭窄,右边是睡床,靠窗处的桌子一边抵着床沿,一边紧挨着墙壁前方有张腿部快断折的椅子。 除了这些什么家具都没有,倒是天花板上有成排的臭虫爬来爬去。 跟着奥萝尔已习惯干净和整洁的卢米安放下行李箱和电石灯,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些硫磺,用火柴将它们点燃。 浓烈而刺鼻的味道里那些臭虫远离了这个房间,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没几秒,卢米安抽了抽鼻子,闻到隔壁房间传来同样的硫磺味。 净土。 几乎是同时,部分臭虫回到了他的房间,寻觅着安乐的卢米安略作思考,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用硫磺将臭虫们熏到了旁边的房间,那里的租客又试图用硫磺把这些虫子赶回来。 卢米安忍不住笑了笑,弯腰打开行李箱,拿出了纸笔。 强烈的硫磺味里,他坐到了木桌前,开始写信: “尊敬的‘魔术师’女士: “我已按照约定抵达特里尔,不知您是否能告诉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加入哪个组织以什么样的方式接触他们……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那两位心理学家最近是否有空,我什么时候能得到治疗? “对于纪尧姆,贝内和普阿利斯夫人,不知道您有什么新的线索……” 写完这封不长的信,卢米安拿出了从姐姐房间得到的一根橙黄色蜡烛。 随着他用灵性点燃烛火,混杂着柑橘和薰衣草的香味弥漫开来。 这让卢米安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神情逐渐宁和。 静静站立了一两分钟,他拿出仪式银匕,做起圣化,制造“灵性之墙”,并往烛火上滴落精油。 完成前置事项后,卢米安将那张“魔术师”牌放到了祭坛上。 这是召唤信使的媒介,可以让指向模糊的咒文精确唯一。 卢米安退后了一步,望着那略显迷蒙的橘黄色火光,用古赫密斯语沉声念道: “我!” “灵性之墙”内顿时有无形的风开始打旋,房间内的光芒随之黯淡了一些。 紧接着,卢米安改用赫密斯语道: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于虚妄之中的灵,对人类友善的上界生物,独属于‘魔术师’的信使。” 呜的风声里,烛火染上了幽蓝的色泽,周围变得阴森而寒冷。 卢米安专注地望着那根蜡烛,等待着“魔术师”女士的信使出现。 他等了好几秒,那里都没有额外的变化。 就在这时,他放在祭坛,也就是木桌上的那封信飘了起来,飘向半空。 卢米安愕然抬头,看见雕花的窗户顶端,坐着一个成年男子小臂高的“玩偶”。 那“玩偶”有金色的长发、浅蓝的眼眸、苍白的皮肤和精致的淡金长裙,五官看起来很像真人,又略显浮夸,相当诡异。 下一秒,那封信落到了“玩偶”光滑洁亮又没有皮肤质感的手上。 “你是“魔术师’女士的信使?”卢米安确认般问道。 那“玩偶”缓慢低下了脑袋,没有焦点和神采的浅蓝眼映出卢米安的身影。 “下次换个干净点的环境!” 话音刚落,这“玩偶”就带着信消失了。 卢米安愣了两秒低声自语道: 几乎是同时,他看见地上躺了大量的臭虫尸体。 他的房间内已没有各种虫豸。 “这比硫磺好用啊……”卢米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结束了召唤仪式。 他习惯性地打扫了下房间,蹲到行李箱旁,从里面取出洗漱物品。 奥萝尔那一本本深色的巫术笔记正静静躺在箱底。 到特里尔的途中,卢米安已将它们大致翻了一遍,没找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毕竟奥萝尔不是一个爱写日记爱记录心情和各种琐事的人,她的巫术笔记真的只是笔记,充斥着各种神秘学知识,抄录了许多法术的咒文、象征图案和材料挑选原则。 可能是奥萝尔爱记账,这些法术大多标注有在什么时候从哪里用多少金钱或哪些事物交换而来。 这让卢米安知道了“卷毛狒狒研究会”下面应该有多个兴趣小组,奥萝尔最常参加“学院”的聚会,不少法术是从“学院”成员那里换来的,另外,她还时不时参加其他小组的交流,比如,她从“愚人节”那里弄到了一些神秘学知识和法术。 鉴于这些笔记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卢米安暂时只能从接受心理学家治疗,寻找本堂神甫和普阿利斯夫人这两方面继续追查真相。 当然,他也知道,姐姐在最后关头绝对不会毫无缘故地提到笔记,这里面必然隐藏着她想传递的某个重要信息。 望着那一本本深色的笔记,卢米安决定从今晚开始,以倒序的方式学习姐姐记录的那些东西。 简单收拾好行李,卢米安听到了肚子的咕噜声。 他站起身来,望向窗户,借着黄昏的玻璃,隐约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头发染成了金色,长了一些,五官没做太多的处理,但配上白色衬衣、黑色马甲、深色正装和冷漠淡然的表情,一下成熟了好几岁,即使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遇到,应该也只会觉得似曾相识。 卢米安拍了拍脸庞,让笑容一点点呈现,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ps:双倍开始了,求月票,明后天有加更~ 第三章 查理(第一更求月票) 金鸡旅馆的地下室内开着。 一个只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小酒吧。 卢米安刚走进去,就看到一个男。跳到小型圆桌上,拿着一支啤酒,对周围四五个客人道:“女士们,先生们,听我讲,听我讲!我前天经历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就着墙上几盏汽灯的光芒,卢米安发现那名男子很年轻,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浅棕色短发,没蓄胡须,脸庞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特别红润。 他穿着亚麻色衬衣和黑色长裤、无绑带皮鞋,身高不算矮,有一米七出头,但双臂和两腿都,出奇得短,看起来和不到一米六的差不多。 此时,他挥舞着短短的手臂,唾沫横飞地讲道: “究竟有。多么不可思议呢?我告诉你们,那改变了我对信仰的看法,作为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我准备改信永恒烈阳了!听听,这多么神奇是。不是? "你们能想象到我之前饿了足足五天吗??我失业了,被那个系乳混蛋经理给解雇了,一直到花光积蓄都没有找到工作。”我饿了足足五天,只躺在床上,整个人非常虚弱,只差一点就死了,你们知道快死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噢,愿神庇佑你们永远不要知道。 “我当时想的是,我不能这样死掉,我来特尔是要发财的,我得做点什么,然后我看到了墙上贴的圣维耶芙画像。”是的,我艰难爬了起来,跪到地上,向圣维耶芙祈祷求救,那个时候,我还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但一个饿坏了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而且,不管怎么样,这不会有任何坏处!“我祈祷完也就五分钟,我一个朋友上门来望我,发现了我艰难的处境,他也没什么钱,但他提醒我,我之前租了一个煤油灯晚上用,押金是35科佩,整整7个里克! “神啊,我竟然忘了这件事情,赶紧让我的朋友帮我还掉煤油灯,用退的押金买了面包,买了半升劣酒,那面包又冷又湿,就路洒了油灰在上面一样,那酒都有点发酸了,很淡很淡,但那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一餐,女士们,先生们,我又活了过来! “我今天还找到了新的工作,我明天休息的时候就去最近的圣维耶芙教堂点一只蜡烛! 圣维耶芙是“永恒烈阳”教会圣典里提到过的一位女性天使,仅有的一位,是特里尔这座城市的主保天使之一—一另外两位分别属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和因蒂斯历史上的大人物。 卢米安一边看着那年轻男子蓝色的小眼睛因兴奋而明亮,一边走向了吧台。 这酒保三十岁左右,嘴边蓄着一圈深棕胡须,但不算浓密,同色的头发颇有艺术家气质地扎成了马尾。 卢米安坐到一张高脚凳上,笑着问道: “他讲的是真事?" “谁知道呢?“酒保耸了下肩膀,”你应该听过一句谚语:相信一个利姆人还不如相信一条蛇。查理是利姆人。利姆省和莱斯顿省同属南方,口音接近,但更靠伦堡,是山区省。 酒保蔚蓝的眼眸带着明显的笑意道: “你的感觉是正确的,那句谚语比你想象的还要长: 相信一个鲁恩人还不如相信一个利姆人,相信一个利姆人,还不如相信一条 蛇,但绝不要相信群岛人。 “如果那是他真正经历过的事情,那他肯定不知道他房间内贴的根本不是圣维耶芙的画像。 “那是谁的?“卢米安好笑问道。 酒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笑声: 查理住在504房间,上一个租客经常去红公主区城墙街,在房间内贴的是前几年特里尔最出名的妓女之一,苏珊娜.马蒂斯。“想想,想想,查理以为自己是祈求天使帮助,其实是在向一个妓女祈祷,他还觉得自己因此转了运,摆脱了饥饿,得到了新工作,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啊! “是啊。“卢米安深表赞同。 这是他都编不出来的桥段,现实有时候比故事还要离谱。 他接着又补了一句: “有用就好。” 酒保没再多聊,开口问道: “你需要什么?” “一杯苟香苦艾酒。”卢米安用手指轻敲起吧台,表示自己在思考,”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 “迪瓦尔肉汤怎么样?3个里克一大勺。”酒保提出了建议。3里克就是15科佩,0.15费尔金。卢米安表现出了饶有兴致的态度: “迪瓦尔肉汤是什么?“ 酒保随口解释道: "一家餐厅的老板迪瓦尔发明的,他将肉、酸菜、芜菁等放在一起煮成浓汤,最后洒上奶酪和面包屑,只是一份就能让你吃饱,而且味道相当不错,所以,迪瓦尔现在是有钱人了,搬到歌剧院区去了。 卢米安当前所在的老实人市场区,又叫市场区位于塞伦佐河南岸,有大量的贫民街,而歌剧院区在塞伦佐河北岸,紧靠着共和国核心之一的林荫大道区。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特里尔城墙内共有二十个区。 “听起来量不错。”卢米安笑着,点头,"那就来一份。”虽然到了早上六点,他就能恢复身体状态,不用担心饥饿,但吃东西是少数几件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的事情之一。 酒保点了下头,转而问道: ”小木乃伊还是筋斗?“ “什么?“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茫然。 “这是特里尔酒吧、咖啡馆、啤酒通用的黑话,“小木乃伊”指的是一小份茵香苦艾酒,筋斗”是双份,“红番茄“是苦艾酒里面加石榴汁,加薄荷是“鹦鹉,类似的还有很多“朋友,在特里尔,你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 "那就小木乃伊。”卢米安能感觉得到酒保对外乡人有隐藏的歧视,但他并不在意。 “7个里克。”酒保一边翻开小的高脚杯,一边报了价格。 这比科尔杜村老酒馆的苦艾酒要贵,但在有入市税的地方很正。 没多久,卢米安面前多了一杯泛着迷幻光彩的淡绿色苦艾酒他端了起来,轻轻抿了一口,感受着清爽滋味中那淡而隽永的苦涩弥漫开,钻入大脑。 等待女侍送迪瓦尔肉汤过来的时候,卢米安打量起四周,发现吧台侧面堆着玻璃罐、软管、阀门、齿轮等物品。 “这是?”他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酒保。 酒保边擦拭杯子边随口回答道: ”之前一个租客留下的,他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总觉得自己有机械方面的天赋,攒了很多类似的东西。 “他现在呢?“卢米安虽然猜得到结局不会美好,但还是相当配合地问道。 酒保沉默了两秒道: 卢米安没再追问,侧头望向那堆半组装好的零件,陷入了思考几秒后,他离开高脚凳,蹲到吧台侧面捣鼓起那堆东西。 酒保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只是在迪瓦尔肉汤从厨房端过来时提醒了一句。 忙碌了一阵,卢米安坐回高脚凳,用勺子品尝起那份浓汤。肉的浓香、奶酪的味道、酸菜的清爽、芜菁的甘甜组合在一起,混成了令人难以忘怀的美好滋味,而吸满汁水的面包眉是这份食物皇冠上最珍贵的那颗宝石。 卢米安没想到的是3里克一盘的浓汤里面竟然有好几块肉,真的能让一个成年人吃饱。 等到餐盘变得干干净净,卢米安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嘴巴又蹲回那堆半组装好的零件旁,继续刚才的忙碌。 十分钟后,他将一台机器摆到了吧台上。 这机器上面是玻璃罐,下方是复杂的零件,连接着两根橡胶软营。 卢米安随即要了杯清水,把剩余的茵香酒倒了点进去,让透明的无色液体染成淡绿。 最后,他将其中一根橡胶软管插入杯子。扎着马尾,很有艺术家气质的酒保认真看完,疑惑问道: “这日什么? “这是我的发明。"卢米安在胸口画起了三角圣徽,"我同样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在机械领域有不少成就。” 紧接着,他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掌,指了指那台机器:“它是划时代的机器,它的作用超乎你们想象!“ "它能做什么?“疑似向一名妓女祈祷的查理提着啤酒瓶走到了吧台,一脸好奇。 "它叫傻瓜仪,可以测试一个的愚蠢程度,同样的,也能测试聪明程度。 “是吗?"查理和酒保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卢米安详细解释道: "它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往这根管子吹气,直到杯子里的液体上升到玻璃罐内,形成气泡。“通过观察气泡,我们就能获得相应的愚蠢指数或者着聪明指数。 他旋即拿起那根暴露在外的橡胶软管,开始吹气。 经过齿轮阀门等零件的联动,杯子内的淡绿色液体被吸到了机器里,升至上方玻璃处,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气泡“这代表什么样的结论?“查理很是期待地问道。 卢米安嘴角一点点勾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的朋友,这台机器的原理同样简单:“当你相信了我的话,真的使用这台机器吹出一个气泡,就证明你是一个傻得冒泡的白痴。 查理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变得颇为愤怒。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旁边的酒保则笑出了声音。 第四章 住客们(第二更求月票) “你这个人真的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醉醺醺的查理勾着卢米安的肩膀,走出了铺着地砖的酒吧。 里面还有近二十个人在唱歌,赌博,大喊大叫,尽情宣泄着内心的情绪。 只有这种时候,他们似乎才不是拿着微薄薪水的穷鬼,而是自己的主宰。 “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玩比利比。”卢米安搭着查理的背部,笑着走向通往楼上的阶梯。 比利比是特里尔流行的一种赌博游戏,卢米安也是刚刚才了解。 和特里尔人最喜欢的“斗邪恶”不同,比利比只需要一张纸就可以玩――根据人数不同,主持人于纸上画出不同数量的格子,9到64个不等,每个格子再编上数字,让参与者自己挑选一个下注。 最后,主持人通过抽签、抛硬币、扔骰子等方式确定一个幸运数字,买中的人能拿走所有的赌注。 如果一个人都没有买中,那些钱则全部归主持人。 来“金鸡旅馆”地下酒吧的人要么是这里的住客,要么是附近的贫民,钱包都相当空,主要用酒而不是钱来玩赌博游戏,比如,每局比利比的赢家只是得到大家凑钱买的一杯酒。首发域名查理打了个长长的酒嗝:“我还没有拿到这周的薪水,不能太过放纵!” 他随即用兴奋的口吻对卢米安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在白天鹅酒店当见习侍者,温泉区新街那家。 “等我发财了,我要开一家自己的旅店,不,大酒店到时候,我请你当侍者领班,那该死的家伙,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穿着燕尾服走来走去,给我们挑毛病,一个月的薪水就有150费尔金!” 见习侍者比苦力的收入还要高一点啊……卢米安身上有酒味,眼中却没有酒意,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那个时候,卢米安对此还没有明确的概念,不知道这算多还是少,毕竟,他流浪的时候只关心每天能弄到多少食物,有没有好心人给几个里克,而科尔杜村村民们的收入又以实物为主,这让他只了解具体商品的价格和不同钞票的含金量,对整体的情况缺乏清晰的认知。 当然,这也有奥萝尔收入很高,让他几乎不用操心家里情况的缘故。 据卢米安所知,奥萝尔成名之后,随着出版书籍和签约专栏的增多,每年收入都有不小的提升,去年的总稿酬似乎已接近13万费尔金。 不过,奥萝尔挣得多,花得也多,法术、材料和神秘学知识是她支出的大头,而且,她可能还在帮助“卷毛狒狒研究会”里过得不好的一些成员,长期向政府或者教会组建的慈善机构捐款。 但让卢米安疑惑的是,自己告别科尔杜村的时候,家里竟然没找到一张存单。他很清楚,奥萝尔一直都有储蓄的习惯,花很多的前提是她已经在苏希特银行等地方存了不少钱。 对此,卢米安暂时怀疑是自己和姐姐被选为祭品或容器,失去人身自由的这段时间,被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那伙人拿走了。 刚和查理勾肩搭背地走上二楼,卢米安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哀嚎:“你这个混蛋!” 砰! 随着一扇房门的重重关上,哀嚎被堵了回去,只剩下余音在走廊里回荡。 一道人影穿着整齐的黑色燕尾服,从过道尽头向楼梯口走来。 这同样是个年轻男子,年纪应该和查理差不多,棕黄色的头发梳理成了三七分,深褐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略薄的嘴唇紧紧抿着。 他长得还算不错,手拿一顶黑色礼帽,就像在参加上流社会的沙龙,与“金鸡旅馆”的环境格格不入。 伴随这男子的是一个妇人的哭喊声,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目送这名男子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底层的楼梯内,脸色红润的查理撇了下嘴巴:“真是一个混蛋!” “你认识他?”卢米安对周围的邻居还是相当“关心”,毕竟他可能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越了解环境越安全。 “他叫洛朗特,201房间拉卡赞太太的儿子。 “呵呵,他觉得自己非常有才华……” 他们互相辱骂着。 “3楼一对私奔的情侣,钱花得差不多了就每天这样。”查理啧啧笑道,“朋友,你要习惯,这里是市场区,是乱街,是‘金鸡旅店’,还有生了重病的人,破产的家伙,骗游客买东西的小贩,只是下楼喝酒从来不出旅店的外乡人,没什么钱的站街女郎,脑袋出了问题偶尔才清醒的疯子,失去工作的石匠,退伍的士兵,装穷的老头,被通缉的罪犯…… “他们必须感谢埃夫先生是个好人,除了不能拖欠房租,其他方面都很宽容。” 查理顿时笑道:“对,一个好心的吝啬鬼,他甚至还向大家提供免费的硫磺! “嗝,我有好几天没看到埃夫先生了,我真担心他为了省钱,不去城墙街,不去红公主区别的地方,就在乱街随便找一个女人,染上重病……” 着,查理挥了挥手:“夏尔,嗝,我上去睡觉了,明天早上六点就得出门,七点必须抵达酒店。 “嗝,你要是找不到工作,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介绍到我们酒店做杂工,每个月也能拿50费尔金,做久了甚至能到75,而且,每顿都有免费的食物,晚上还会提供一升葡萄酒!” “好的。”卢米安笑着目送查理往楼上走去。 与此同时,他无声自语了一句:“单纯的挑衅对魔药的消化没太大帮助啊…… 他在酒吧内组装“傻瓜仪”就是为了挑衅那里所有的人,结果也很成功,但并没有带来魔药的进一步消化。 之前,从达列日到特里尔的旅途中,卢米安也时常挑衅,偶尔会感觉魔药在消化,但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收获。 如果不能找到更正确的扮演方法,他怀疑自己至少得一年才能消化完“挑衅者”魔药。 返回207房间的途中,卢米安听到楼上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听到那个女性在骂自己的情人是“懒鬼”,是“废物”,听到外面有砰的枪响和一堆人追逐而过的动静。 这就是“金鸡旅店”,这就是乱街。 掏出黄铜色泽的钥匙,卢米安推开房门,走回了屋内。 那些臭虫似乎有某种奇妙的感知,竟没再回到这里。 卢米安嗅着硫磺的味道,抬眼望去,发现靠窗的木桌上静静躺着一封信。 他几步靠拢过去,拿起了那折叠成方块的纸张。 “魔术师”女士的回信? 卢米安一边滴咕,一边展开信件,就着窗外照入的绯红月光做起阅读:“很高兴你顺利抵达了特里尔,这证明你已经掌握了逃避追捕的初步技巧,重新找回了行走于社会暗面的经验。”本周日下午三点半,植物园区梅森咖啡馆d卡座,其中一位心理学家将向你提供治疗。 “这几天,你的任务是去天文台区地下墓穴附近,找一位叫做奥斯塔。特鲁尔的人,他经常在那里假扮巫师,骗游客和市民们的钱财。 “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取得奥斯塔。特鲁尔的信任,并在适当的时候展现你也具备超凡能力。” 植物园区和天文台区都在老实人市场区的西边,彼此挨着,前者靠南,后者偏北,枕着塞伦左河。 卢米安反复阅读了“魔术师”女士的回信,记住了相应的地点、时间和人名,然后划燃火柴,将写满因蒂斯单词的纸张烧掉。 做完这一切,他到最近那个盥洗室简单清理了身体,然后抽出缠着黑布的“堕落水银”,脱掉外套,躺到了床上。 布满臭虫痕迹的天花板映入了他的眼帘,时停时响的咳嗽声、哭泣声、争吵声静静回荡在房间内。 没多久,那对私奔的情侣用激烈的运动和毫不掩饰的喘息告诉大家他们已经和好。 外面的街道上,几道粗犷的嗓音唱起了下流的歌曲,又被枪响打断,接着是咒骂声、棍棒交错声和利器入肉的动静。 和科尔杜村相比,这里的夜晚非常吵闹。 ps:第二更求月票,加更在零点五分。 第五章 生活经验(第三更求月票) 五月初的清晨六点,天还没有发亮,西降的红月和天边的星辰洒落光辉,让黑暗变得淡薄,析出了近处事物的轮廓。 卢米安早早醒来,略作洗漱,穿上昨天那套偏正装的衣物,戴好边缘较宽的礼帽,对着充当镜子的玻璃窗努力挤出了笑容。 他沿楼梯缓慢下行时,急促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没多久,查理的身影出现在了卢米安的眼中。 他依旧穿着亚麻衬衣、黑色长裤和无绑带皮鞋,只是红润的脸庞变得苍白了一点,蓝色的小眼睛透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早上好,夏尔。”看到卢米安,查理中气十足地打起招呼。 他的精神倒是挺亢奋的。 “你不是应该早就出门了吗?”卢米安笑着问道。 他是听见代表六点的教堂钟响才起床洗漱的,而查理六点就应该出门了。 查理边低头整理着衣物,边咕哝道: “昨晚喝太多了,还做了场美梦,不想醒来……” 说话间,两人已是来到一楼,穿过肮脏黑暗的大厅,向映着星辉的大门走去。 开门的是对老夫妻,都已白发苍苍,背部略显佝偻,年龄在六十岁左右。 他们个子矮小,男性不超过一米六五,女士未到一米六无论是深色的夹克,还是偏黄的布裙,都破破烂烂,满是油污。 “他们是?”卢米安本以为早上负责开门的会是费尔斯夫人或者那位吝啬的旅馆老板埃夫先生。 查理没有放慢脚步,随口解释道: “他们每天都起得很早,费尔斯太太就委托他们打开旅店的门,报酬是无视他们把房间弄得很脏很臭这件事情。 “你知道吗?从我搬进来开始,他们就没换过衣服,整整七个月了,七个月了!”难怪那么脏……卢米安能回想得起自己流浪时的肌脏状态,但被奥萝尔养成的爱干净习惯还是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查理快步走出了“金鸡旅店”的大门,疑惑问道: “夏尔,你为什么也起这么早?” 随着两人来到街上,颇为热闹的景象顿时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不少工人、职员、苦力套着或灰或蓝或黑或棕的衣物匆匆而行,时不时停下来从街头小贩那里买些食物。 部分提着木条篮子的妇人相对没那么急切,在不同的小贩间来回走动,比较着价格和品质。 那些小贩分散在乱街两侧,将半个街道堵住,只留下仅能供一辆马车通行的空间。 他们高声叫喊,尽力招揽着顾客: “酸酒,苹果酸酒,两個里克一升!” “邦迪鱼塘的淡水鱼!” “新鲜的鳕鱼、鲱鱼,快来看看! “洋葱面包,1个里克,只要1个里克!” “咸肉,美味的咸肉!” “从鲁恩进口的香皂、假发!” “给孩子们买一瓶鲜艳的汽水吧!” “辣酱,豆泥,小洋葱头,水芹菜!” 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感受着乱街的清晨活力,卢米安侧头对查理笑道: “我刚到特里尔有点睡不着,正好到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作为一名“猎人”,熟悉自己经常活动的区域,掌握这里的具体环境,是必须尽快做的功课。 等到真有事情发生再尝试,就来不及了。 查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你可以去白外套街碰碰运气,就在老实人市场和蒸汽列车站之间。 “很多旅馆、酒店和餐厅的经理喜欢在那边的咖啡馆聊天,顺便招洗碗工、擦地工、洗手间侍从和见习侍者。 “你身上如果有钱,记得请咖啡馆的服务生喝酒,他们会把你带到正确的人面前,让你有机会获得一份更好的工作。” 不等卢米安回应,查理传授起经验: “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外表,像我这样做。” 很快,查理略显苍白的脸色重新变得“红润”。 “看看,看看。”他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道,“是不是精神很多了?那些经理都不愿意招一个特别穷困不够健康的人,他们觉得那会有很多麻烦,要么不愿意给你好的工作,要么压低你的薪水,像我这样,在进咖啡馆前做,让自己像一个有地方睡觉吃饱了早餐的人,太早不行,这种‘红润会慢慢消退的。” “我还有足够的金钱租房和填饱肚子,暂时不需要这么做,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用上呢?” 他故意没有掩饰自己还有不少费尔金的情况。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万一有好心人愿意再“捐赠”一笔呢? 查理表示理解,顺手掏出价值5科佩的铜币,从旁边小贩那里买了个夹洋葱的面包。 这让卢米安陡然生出一种熟悉感: 在流浪的那段时间,如果他能得到金钱的施舍,第一选择也是去买洋葱面包: 这一是便宜,二是洋葱的味道会持续很久,让人产生最近刚吃饱的错觉。 卢米安同样买了洋葱面包做早餐,和查理一起,从众多的小贩间穿过,走出了乱街。 “我真是太喜欢这里的早晨了!”查理回头望了一眼,用标志性的热情洋溢的语气感慨道,“那些该下地狱的黑帮恶棍起不了这么早,没法破坏这种令人着迷的活力。”他随即对卢米安挥了挥手: “我去坐地铁了,要不然今天会迟到的,那该死的领班肯定会扣我的薪水!” 告别查理,卢米安绕着乱街,一圈圈向外,如同一个用脚丈量这片区域的游客。 老实人市场区位于塞伦佐河南岸,特里尔这座大都市的东南角,又叫市场区,在官方的正式称谓是“13区”—特里尔各区以数字命名,但依据历史和特点,会有一些约定俗成的通用叫法,有的时候,官方都会这么叫。 这里以“老实人市场”得名,靠近塞伦佐河的地方还修建着苏希特蒸汽列车站,承接从因蒂斯南方来的人群。 围绕市场和蒸汽列车站,许多街道治安异常混乱,住满了穷人,是特里尔几个贫民窟之一。 市场区北面,塞伦佐河南岸,是5区,属于老城区,又叫纪念堂区,或者大学区,特里尔高等师范学院、特里尔高等矿业学院、因蒂斯美术学院都在这里。 市场区的东北方向,塞伦佐河北岸,是12区,同样偏郊外,叫诺尔区,有荣军院、伤兵院和几家大医院。 市场区的西北面是6区,也就是卢米安等下要去的天文台区,那里有地下墓穴的主要入口。 市场区的西南是14区,被人习惯称为植物园区,等到周日,卢米安将在那里的梅森咖啡馆接受心理学家的治疗。 这里又叫无套裤党区,因为植物园往南有大片工厂。 就这样,卢米安花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把老实人市场区的全部街道逛了一遍。临近中午时,他回到苏希特火车站附近,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吃午餐,然后去地下墓穴附近找那个名为奥斯塔.特鲁尔的假巫师。 行走间,卢米安看见了同样住在金鸡旅店的鲁尔和米歇尔夫妇。 他们正拿着一叠叠密封在纸制小袋内的事物,向疑似外乡人的群体兜售它们。卢米安刚靠拢过去,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皱纹众多的鲁尔就凑向他,压着嗓音道: “要街头学院派美女的照片吗?” “什么是街头学院派美女?”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和对鲁尔身上臭味的抗拒。 鲁尔晃了晃手中薄如信封的纸袋,低声解释道: “在特里尔,那些给画家当人体模特的漂亮女孩被叫做学院派美女’。 “后来,有了照相机,有了摄影师,她们也会拍一些,你知道的,那种照片,有的卖给了画家当成作画的参考,有的……” 鲁尔随即露出暧昧的笑容,再次摇晃起手里的纸袋:“4个里克一封,两张照片! “其他人那里可是要卖10个里克以上的!” 卢米安笑了起来: “鲁尔先生,米歇尔太太,这就是你们卖给游客的纪念品。” 听到卢米安喊出自己的名字,鲁尔和米歇尔都脸色大他们转过身体,试图逃离,但卢米安的手更快一步,直接按住了鲁尔的肩膀。 挤入人群的米歇尔见丈夫未能跟上,苦着一张脸又返回了这边。 “我也住在“金鸡旅店’,我叫夏尔。”卢米安做起自我介绍。 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认识自己两人的鲁尔夫妇稍微松了口气,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卢米安道: “你有什么事情吗,夏尔先生?” “你们卖的究竟是什么照片?”卢米安好奇问道。 鲁尔畏畏缩缩地回答道: “塞伦佐河的风景照,还有特里尔各个城堡、宫殿的照片。” “没人找你们麻烦?”卢米安笑着问道。 鲁尔吞了口唾液道: “买的人都不敢当场拆,之后也不敢来找我们,他们非常心虚。” “而且,卖风景照也不会有警察管你们。”卢米安点了点头,“真的有人卖街头学院派美女照片吗?” 同样脸有皱纹、身体佝偻的米歇尔太太咕哝道: “我们旅店之前就住了一个人体模特,但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可能是成了哪个画家的情妇,也可能是当街头学院派美女被抓了……” 金鸡旅店的住客还真是多种多样啊……卢米安颇感兴趣地问道: “你们骗外乡人买照片,一周能赚多少?” “我们卖得很便宜,差不多10费尔金吧。”鲁尔眼神略显躲闪地回答道。 看来比10费尔金多点,但不会多太多,就当12费尔金,也就是1200科佩,240里克……每周有60个傻瓜上当? 卢米安环顾了一圈站前广场,对这里人类的平均智商表示鄙夷。 而鲁尔、米歇尔夫妇冒着很大风险骗人,一个月也才50费尔金左右,远远比不上见习侍者,乃至苦力。 看了他们略显佝偻的腰背、瘦削的身体和满是皱纹的脸庞一眼,卢米安大致明白他们可能不是不想做更正当,报酬也更多的工作,而是没法做。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挥了挥手,他离开苏希特蒸汽列车站,往西北方向的天文台区走去。 第六章 传说(第一更求月票) 地下墓穴的主要入口在因蒂斯天文台附近的炼狱广场包容入口的建筑由一根根柱子撑起,高处是布满石刻浮雕的穹顶,就像是缩小的纪念堂或是巨大陵寝的地上部分。 卢米安抵达的时候,已经有二三十个人聚集在向下的阶梯旁,他们衣着各不相同,但都以较为正式的打扮为主,有男有女。 站在这些人最前方的是个套着蓝色马甲、穿着黄色长裤的三十多岁男子,他褐发微卷,胡须浓密,眼角略微上翘,手里提着还未点亮的铁黑色电石灯。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他嗓音响亮地对那二三十个人道: “我是地下墓穴的管理员之一肯达尔,今天负责带领你们参观那些藏骨堂。 “是不是每个人都准备好了一根白色的蜡烛?如果没有,请立刻告诉我。” 游览者?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肯达尔身后的石制阶梯。 那一直延伸往下,没入了浓郁的黑暗中,完全看不到尽头。 距离肯达尔不远的地方,有一扇打开的沉重大门,它由厚厚的木头拼成,一半用金色的颜料画着太阳圣徽,一半有填充着蒸汽、杠杆、齿轮等符号的牢固三角。 得到确认的回答后,肯达尔弄亮电石灯,转身往地下走去,那些游览者紧随其后,部分提着马灯。 卢米安落后他们四五米,拿着拉马耶那里得来的电石灯,不快不慢地沿石制阶梯往下。 以他获得过超凡提升的耳朵,不难听清楚墓穴管理员肯达尔在最前方做的那些介绍: “走完138阶楼梯,在特里尔城市街道之下26米的地方,你们将看到近50代特里尔人的骸骨。 “四十七年前,无罪者公墓、神父公墓这些地方已经没有土地让死者下葬,白色的骨头被扔得到处都是,恶臭的味道让周围的居民每天都上街抗议,想让市政厅把墓园弄到城外去…… “最终,市政厅选择了地下,他们将第四纪的一些墓葬与附近多個地下采石场打通,形成了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大的墓穴……你们今天能够参观的仅仅只是其中一部分……”肯达尔的声音回荡在安静黑暗看不到尽头的楼梯内,让人油然而生对墓穴对地底的恐惧。 一层层台阶往下,卢米安终于看到了一条被石柱和夹墙分隔出来的道路。 和地下世界别的地方不同,这条道路明显有过修缮,日常也在维护,完全看不到坑洼的存在,又平坦又宽敞,只是颇为阴森,时不时有一阵阵偏冷的风吹过。 这条路上,每隔一段距离装有一盏煤气灯,它们散发出偏黄的火光,让光明与黑暗不断交错着延伸向远处。 套着蓝色马甲的肯达尔再次提醒起参观者: “你们一定要紧紧跟随我,不能独自行动! “地下有太多区域我们缺乏了解,一旦你们迷失了方向,很难再被找到。 “进了墓穴同样不能乱走,那里有一些道路会通往更深层的墓葬群,藏在黑暗里的第四纪恶灵们就沉睡在这种地方,赞美太阳赞美光明吧,只有行走在神甫们确认过的路线上,才能避免所有的危险。” 部分参观者张开了双臂,赞美起太阳,部分则在胸口画起三角。 跟随墓穴管理员肯达尔他们前行了近两百米后,卢米安看到了地下墓穴。 那里耸立着一座天然形成后期改造过的巨石门洞,两侧布满骷髅头、白骨手臂、太阳花、蒸汽符号等精致浮雕。 最顶端的门楣上则用因蒂斯语写着两句铭文 “站住! “前方是死亡帝国!” 墓穴管理员肯达尔又一次转身,对那些参观者道: “你们可以熄掉马灯,点燃白色蜡烛了,每个人都必须这么做! “如果不想进墓穴,可以在这周围逛一逛,但不能离开太远,否则很容易迷路,到时候就麻烦了。 “进了墓穴后,如果不小心脱离了队伍,不要紧张,找路牌,要是没有路牌,往头上看,跟着墓穴顶部画的黑线走,那一直延续到主要的出入口……” 没多久,马灯的光芒熄灭,一朵朵橘黄的烛火在黑暗里跳跃出来。 那些参观者同时举起了白色的蜡烛,跟随肯达尔走入了地下墓穴。 卢米安远远看着,就像看到一点点偏黄的火光汇成溪流,缓缓游向黑暗的深处。 他没有进去,提着电石灯,绕墓穴大门寻找起假巫师奥斯塔特鲁尔。 几分钟后,卢米安看到了一堆篝火。 那位于一根柱子旁,上方的石壁长着不少湿漉漉的苔藓。 篝火后面一块石头上坐着个男人,他套着带兜帽的黑色长袍,鼻梁高挺,眼眸深棕,亚麻色的胡须长满了下巴,正凝视着火焰的跳动。 卢米安走了过去,直接问道: “你是奥斯塔特鲁尔?” 戴着兜帽的男人抬起脑袋,望向卢米安,用一种刻意压制的,有磁性和深度的嗓音道: “迷失了方向的灵魂啊,你为什么来找我?” 火光和黑暗交替着在奥斯塔.特鲁尔的脸上跳跃,让人无法判断出他准确的年龄,只能猜测可能不到三十岁,也可能接近四十。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奥斯塔.特鲁尔用低哑中带着点磁性的嗓音道: “巫术是禁忌,巫术是诅咒,我不会随意提供帮助。” “需要我做什么?”卢米安急声追问。 奥斯塔低沉开口: “巫术的原则是等价交换,你先告诉我你想获得什么帮助。” 卢米安忍住了嘲讽挑衅的冲动,表情一下变得痛苦: “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我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我每晚,每晚都睡不着觉,我想忘记这些事情,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奥斯塔.特鲁尔观察着卢米安的表情,没发现一点虚假。 他轻轻点了下头: “我也失去过很多,那是巫术带来的诅咒,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和想法。 “但遗忘痛苦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好吧……”卢米安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体,准备离开。 奥斯塔赶紧叫住了他: “你等一下,很难不代表没有办法。” “是吗?”卢米安猛地回头,脸上写满了激动。 奥斯塔微微颔首道: “没有。”卢米安摇头。 奥斯塔看了眼燃烧的篝火,简单解释道: “在地下墓穴某个藏骨堂内有一片浑浊的泉水,它叫撒玛利亚妇人泉,又被称为遗忘之泉,忘却之泉,只要喝下它,你就能彻底忘记所有的痛苦。 “那里很多尸骸都在唱歌,唱‘喝下幸福的忘却之水,忘记原初的痛苦’。” “我可以帮你去取,但等价交换的原则不能违背,你需要给我100费尔金。” 卢米安原本听得很认真,但价格的错位让他感觉滑稽。 那么珍贵的泉水还比不上见习侍者两个月的薪水? 卢米安瞪大了眼睛,冲到奥斯塔身旁,按住他的肩膀道:“真的?” 奥斯塔拨开了他的手掌,沉稳点头: “这是一个巫师的承诺。” “好,好!”卢米安激动回答,“但我没带这么多钱,我现在就回去,明天来这里找你?” 奥斯塔满意颔首: “没问题。” 卢米安连声道谢,提上电石灯,兴奋地离开了这片区域。 等脱离了奥斯塔的视线,他收敛起笑容,抬起右掌,轻嗅了一下不太明显的香水味道。 到天文台区之前,他给自己右手喷了点劣质香水,刚才是故意接触奥斯塔身体的。 一路回到地上,卢米安坐到柱子后,藏好身形,耐心做起等待。 天色逐渐黯淡,黄昏即将来临时,他闻到了那很淡很熟悉的香水味。 卢米安没急着追踪,过了一阵才走出藏身之处,循着奥斯塔遗留的些许气味,远到近乎看不见对方身影地缀在后面。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一辆辆马车从他的身旁经过,时而有夸张的机械造物出现。 第七章 时尚之都(第二更求月票) 上午“逛”老实人市场区的时候,卢米安就注意到特里尔的市民们在服装上相当随意,或者说大胆,这一方面体现在有的女士上衣袖子很短,裸露出了小臂,或者肩膀镂空,能看见锁骨,另一方面则是有很多奇装异服。 在达列日地区,像奥斯塔这样套着黑色长袍,戴着兜帽,仿佛古代传说里的巫师,是不可能光明正大走在街上的,少不了受到警察的盘问,而在特里尔,路上的行人们对此视若无睹。 因为,这实在是太常见了,各种仿古装扮层出不穷。 奥斯塔特鲁尔明显比较小心,时不时会突然回头,望向身后,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但卢米安距离他很远,远到双方都不在彼此视线范围内。 靠着遗留的、非常淡的劣质香水味道,卢米安一路尾随,跟着奥斯塔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 两侧煤气路灯相继亮起时,奥斯塔拐入了一条被玻璃拱顶和钢铁支架覆盖着的街道。 这里灯火通明,遍布高档商店,地上铺着光滑的大理石,来往行人熙熙攘攘,与老实人市场区那些破旧的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就是奥萝尔提过的拱廊?卢米安见奥斯塔停在了一家商店前,欣赏起橱窗内的物品,也放慢了脚步,打量起四周。" 他很快注意到了一些行为“反常”的人:工他们或男或女,都身着正装,牵着一只只大小不同的乌龟。 乌龟们在前面慢慢地爬,握着绳子的他们则在后面慢腾腾地走。 看到一位穿着黑色正装、戴着丝绸礼帽的男士跟着乌龟从自己面前经过,卢米安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的朋友,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男士侧过脑袋,露出一张扑着粉的脸孔。 他微笑回答道:“外乡人,我在闲逛,在遛乌龟。” “为什么是乌龟?”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解。 那位精心打扮过的绅士似乎非常乐意分享自己的时尚哲学,笑着说道:“大部分特里尔人都喜欢闲逛,但他们不能理解悠闲的含义和优雅的本质,总是走得很快,非常匆忙。 “真正的闲逛要比乌龟还慢,所以,我们遛乌龟,让乌龟在前面走,衬托出我们的悠闲。 “它是一把比较步行速度的尺子,也是优雅的衡量器。” 卢米安不得不承认,特里尔人总是让自己这个科尔杜村的乡下土佬大开眼界:“奥萝尔写小说都写不出来遛乌龟的桥段! “不愧是特里尔人!”卢米安用嘲讽的语气鼓了下掌。 可惜,那位绅士并没有读懂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谦虚地笑了笑,继续跟着乌龟缓慢前行。 没多久,奥斯塔往拱廊另外一头走去。 卢米安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缀上。 出了拱廊,奥斯塔站到了附近的公共马车站牌下。 也就是几分钟的工夫,两匹马拉着一辆巨大的马车驶了过来。 这辆马车分为上下两层,漆成黄色的车厢表面用因蒂斯文写着“7号线”等单词,车夫穿着绿色的短外套,头戴一顶宽檐防雨的帽子。 随着马车停住,一个戴着小帽,穿着条纹上衣和难看长裤的售票员出现在了敞开的门口,用审视犯人般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试图挤入公共马车的乘客。 奥斯塔第三个上车,坐到靠窗的位置,观察起外面的行人和陆续就座的男男女女。 卢米安远远望着,没有靠近。 等到7号线马车远离,他才加快脚步,近乎小跑地做起追赶。 以这种公共交通工具较为缓慢的速度和每站必停的规则,卢米安根本不怕被甩开。 途中,部分行人好奇地打量起这个奔跑者,也有少数竟跟随卢米安当街小跑,似乎以为这是最近的流行风向。 你们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卢米安对此啼笑皆非。 追了三站路,他看到奥斯塔.特鲁尔走下了公共马车,而这里已经属于老实人市场区。 奥斯塔穿过两条街道,拐入了查理提过的白外套街,进了门牌号为20的那栋米白色陈旧公寓。 卢米安停在街口一个报刊亭前,拿起一份报纸,随意翻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用眼角余光注意着那栋公寓的出入口。 “11科佩一份。”报刊亭的主人见卢米安只看不买,遂提醒了一句。" 卢米安拿的是一份《小特里尔人报》,也不计较,掏出两个5科佩、一個1科佩的铜币,扔到了其他报纸上。" 报刊亭的主人顿时变得安静。 让卢米安继续看起报纸:“市政厅正在与供水公司讨论新的价格方案...... “瓦莱里批评消费主义是一种恋物癖…… “......” “人类史上最伟大的项目寻求合作………” 最后这条广告让卢米安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恶作剧或者诈骗犯掩饰不住的气息! 卢米安一边注意着公寓方向,一边颇感兴趣地精读起相应的内容:“人类的未来在星辰大海,人类的历史是勇于探索的历史。 “在各种技术疯狂进步的当代,我们缺少的是文明的先驱者,缺少的是拥有卓越洞察力和前瞻性眼光的智者,缺少的是以勇气为魅力的冒险家。 “上一次,我们受困于狂暴海,这一次,我们受困于大气层,但人类的文明人类的科技必然会战胜所有的困难和危险,开创真正的未来。 “我们想和所有的梦想家合作,修建一座星际大桥,能让我们从地表直接走到红月上的星际大桥。 “联系人:比勒.帕蒂尔。 “联系方式:2区圣马丁街9号5楼。” 卢米安越看越是好笑,并深刻地反省起自己:作为科尔杜村的恶作剧大王,被奥萝尔各种奇妙想法熏陶着长大的人,他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此疯狂如此离谱如此荒诞的点子,而且那些家伙还很有自信地登了广告,似乎笃定能骗到一批人。 是我对人类的平均智商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卢米安用戴着手套的左掌摸了摸下巴。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群人走向了白外套街20号那栋陈旧的公寓。 为首者是个戴着丝绸礼帽、穿着黑色正装的绅士,至少从外表上看是这样,他侧脸线条深刻,嘴里叼着桃木色的烟斗,左手有一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钻石戒指。 簇拥着这位绅士的几个壮汉则凶神恶煞,或穿着帆布上衣,或套着深色夹克,仿佛某个黑帮的成员。 等他们消失在了公寓的入口,卢米安也拿着报纸走了过去。 到了楼下,他同时闻到了几种香水的味道。一种很淡很熟悉,是他弄在奥斯塔身上的劣质香水,一种较为馥郁,偏甜,带着略显狂野的些许腥味。 麝香香水?刚才那个叼烟斗的男人身上的? 卢米安循着气味,一路往上,来到公寓的五楼。 然后,他看见了奥斯塔.特鲁尔。 这位巫师打扮的骗子正被刚才那群人围着戴着钻石戒指的“绅士”用桃木色的烟斗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客客气气地笑道:“不要以为搬了家就能摆脱我们。“在还上所有欠债前,我会像你的影子一样永远跟着你。” 奥斯塔战战兢兢地说道:“我马上就有钱了,明天就可以还你们一部分!” “很好。”那位“绅士”微笑点头。 他随即掉转烟斗,用还在燃烧的部分往奥斯塔脸上杵了一下。 奥斯塔疼得往后缩了缩身体,又不敢叫出声音。 那位“绅士”收回了烟斗,温和客气地说道:“这是一点利息。 “明天要是再还不上,我会拿走你一根手指。” 说完,他以手按胸,文质彬彬地行了一礼:“明天见,我的朋友。” 楼梯口的卢米安看得撇了下嘴巴,暗自咕哝道: “现在是人是狗都在学格尔曼了吗?” 随着佛尔思沃尔《大冒险家》系列的火爆,南北大陆都出现了一些模仿格尔曼.斯帕罗的人,“这是礼貌”“一个恩赐,还是一个诅咒”等话语广为流传。 等到那群人过来,卢米安低下脑袋,让开了道路,如同遇见黑帮成员的普通公寓租客。 杂乱的脚步声一层层往下,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卢米安随之望向奥斯塔.特鲁尔所在,发现他已经回了房间,关上了木门。 略作思索,卢米安活动了下戴着手套的左掌,按了按头顶的帽子,走出楼梯口,来到奥斯塔的门前。 砰砰砰,他抬手拍起了门板。 过了片刻,奥斯塔又惊又惧地开门,颤颤巍巍地说道:“我那笔钱真的要明天才能……” 他话未说完就戛然而止,眼中清楚地映出了卢米安的身影。 卢米安张开了双臂,笑容灿烂地问道:“惊喜吗?” “你,你,你……”奥斯塔就像见了鬼魂一样连连后退。 卢米安跟着走入了那个房间,微笑对奥斯塔.特鲁尔道:“我真的想遗忘掉过去的痛苦,但我也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害怕被人骗了钱还嘲笑是傻瓜。” 第八章 报酬(月票加更) 奥斯塔努力挤出了笑容:“我没有骗你,真的有撒玛利亚妇人泉!” 奥斯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堆着笑,点着头道:“相信我,相信我……” 突然,他望向卢米安身后,眼神瞬间发直,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 卢米安“下意识”转身,望向门口,可那里空无一人。 趁此机会,奥斯塔身体一矮,从他旁边穿过,狂奔向敞开的房门。 扑通! 奥斯塔被卢米安不知什么时候伸过来的右脚绊了一下直直摔到地上,摔得高挺的鼻梁染上了青色,瘦削的脸庞肿胀了起来。 卢米安慢悠悠把房门关上,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俯视着趴在地面装死的奥斯塔道:“你不会想告诉我,你灵感很高,刚才‘看’到我的背后有某种怪异的生物,你冲向门口是为了帮我对付它?” 奥斯塔愣了一下,翻身站起,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卢米安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了靠墙的长方形木桌。 那里摆着银制的匕首、白色的蜡烛、几个或装着不同液体或空空荡荡的小瓶、两张彷羊皮纸和散发出草木香味的纸盒。 有一定的神秘学知识……卢米安收回视线,对惴惴不安的奥斯塔道:“刚才那个拿烟斗的家伙是谁?” “布里涅尔男爵!”奥斯塔忙不迭地回答,“他是市场区萨瓦黑帮的头目。” 萨瓦是因蒂斯共和国一个内陆省的名字,紧挨着上霍纳奇斯省和下霍纳奇斯省,矿藏丰富,民风彪悍。 “男爵?现在还有男爵?”卢米安好笑反问。 自从罗塞尔大帝死亡,共和国建立,贵族爵位已消失在了日常生活里。 埃斯塔颇为畏惧地说道:“那是他自己取的外号,可能他祖上有这么一个爵位。” 卢米安后靠住椅背,姿态相当放松地问道“他为什么找你,你欠了他们钱?” 见卢米安一副和朋友闲聊的无害模样,奥斯塔害怕归害怕,内心还是稍微放松了一点。 “我为了买,买,买一样物品,借了高利贷商人3000费尔金,后来,那个商人把这笔欠款转卖给了布里涅尔。 “我还了至少有3000费尔金了,他却告诉我还有2000的利息!” “你再拖两三个月,欠的就不是2000,而是4000了。”卢米安成功看到奥斯塔的表情垮了下去,再不复之前那种神神叨叨的气质。 他随即压低了嗓音,用蛊惑的口吻道“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情,会想个办法把布里涅尔他们骗到地下去,骗到某个采石场空洞,然后,弄塌上面的石层,让他们永远沉睡在那里。 “没有了债主,也就没有了债务。” 奥斯塔越听越是恐慌,看卢米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魔鬼。 他怀疑对方已经打算这么做,只是方案里的目标姓名不是布里涅尔,而是奥斯塔特鲁尔! “这是杀人!这是犯罪!”奥斯塔惊恐喊道。 ”小点声,你不想永远失去说话的能力吧?“ 卢米安笑着提醒对方一句,”你也知道这是犯罪啊?那警探们有没有告诉过你,诈骗也是犯罪?“ 奥斯塔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单词来回应对方。 卢米安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尘:“开玩笑的,我刚才是在考验你的人品。” “什么?”奥斯塔一脸茫然。 被逼信任也是信任! 卢米安当然不会告诉他,刚才说那些话的真正原因是想在他心里树立一个冷酷嗜血的恐怖形象,这将有助于之后的”交流“。 被逼信任也是信任! “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验,这证明你并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犯罪者。”卢米安笑着张了张手臂。 他霍然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你借那么多钱是为了买什么?” 他随即环顾了一圈,边打量边补充道:“这里好像没有值钱的东西……” 奥斯塔下意识张开嘴巴,想当场编一个谎言,可瞬间九记起了对方刚才说的那些话语。 他哆嗦了一下道:“你,你知道魔药吗?” “你还真是非凡者啊?”卢米安笑了起来。 见他知道非凡者和魔药,奥斯塔暗自松了口气,庆幸刚才没有撒谎。 他想编的故事在真正的非凡者面前全是漏洞,一戳就穿,而那样一来,他今晚可能就得“沉睡”到地下特里尔的某个角落。 奥斯塔深呼吸了两次道:“几个月前,我为了购买魔药的主材料,向高利贷商人借了3000费尔金,加上自己攒的4000费尔金,成功从普通人变成了非凡者。” “你是哪个序列的?怎么连几个黑帮打手都对付不了?”卢米安故意用狐疑的口吻问道。 奥斯塔一脸无奈:“我是序列9的‘秘祈人’。” ”听起来不弱啊。“卢米安仅从魔药名称做出判断。 奥斯塔又悲愤又懊恼地说道:我也觉得”秘祈人“应该很厉害,卖家还说这能让我洞察到世界的真实。 “结果,除了提高我的灵感,就是给了一些不实用的祭祀知识和仪式魔法,我现在除了能偶尔察觉到神秘事物的存在,把自己吓得半死,连个黑帮成员都打不过!” ”仪式魔法应该很有用啊。“卢米安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奥斯塔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是有神秘学常识的,我是”永恒烈阳‘的信徒,怎么能向未知的存在祈求?那很危险的! “哎,魔药自带的知识里是有一些尊名,但都属于隐秘存在,一听就很可怕,什么堕落自性,什么真实的卷属,什么命运的凝视,我根本不敢祈求啊!” 他偷偷瞄了卢米安一眼,装出咬牙切齿的表情:“但我想过了,要是布里涅尔男爵那些人再来逼我,我就向隐秘存在祈求,获取力量!” 他明指布里涅尔男爵,实际却是在警告卢米安,让他不要把自己逼到绝路。 卢米安看着他惴惴不安的脸庞,赞同道“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布里涅尔男爵他们太轻视一个非凡者了,换做是我,根本不会让你有走上绝路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对奥斯塔笑了笑:“在此之前,你已经死了。” 奥斯塔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你似乎已经搬过几次家,结果都被布里涅尔男爵找到,我怀疑他或者萨瓦黑帮有真正的非凡者存在。” 奥斯塔听得悚然一惊。 卢米安拿起桌上的银制匕首,边把玩边对奥斯塔道:“我可以给你100费尔金作为报酬。” “啊?”奥斯塔又一次感觉茫然。 他发现自己总是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你,你还想要撒玛利亚妇人泉的泉水?”他试探着问道。 卢米安笑了:“你告诉我,真的有吗?” 看着对方蕴含笑意的眼神,奥斯塔嗫嚅了几秒道:“我不确定。” 卢米安满意点头:”我想要的是,带我参加你刚才说的那个聚会,买到魔药主材料的那个聚会,报酬是100费尔金。“ 卢米安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一方面是因为“魔术师”女士的任务可能与那个涉及非凡材料的聚会有关,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自身也需要类似的聚会,以搜集武器、材料、封印物和神秘学知识。 奥斯塔艰难地吞了口唾液:“我,我可以试试,但必须经过聚会召集人的同意。” “没有问题。”卢米安掏出一枚金币,示意奥斯塔过来,“这枚金路易是你帮忙询问的报酬,剩下的80费尔金等我可以参加聚会了再给你。” 奥斯塔没想到被狠揍一顿的发展变成了收钱的委托,一时竟有点愣住。 隔了几秒,他小心翼翼地来到木桌旁,接过那枚价值20费尔的金路易,对卢米安道:“我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给我答复,但最迟不会超过下周三。 “我白天都在地下墓穴附近,晚上睡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卢米安一边脸带笑容地点头,一边抬起手里把玩的银制匕首,刷地一下插在了奥斯塔的肩膀上。 汩汩鲜血随之流出,奥斯塔惊恐地连退了两步,靠住墙壁,急声喊道:“不要杀我! “我没有撒谎!” 卢米安拿起摆放在木桌上的一个玻璃小瓶,笑着走向了奥斯塔:“放心,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 卢米安边说边将那个空着的玻璃小瓶凑到了埃斯塔的伤口旁,让血液一滴滴渗进去。 这个过程中,他对奥斯塔笑道“你有足够的神秘学知识,应该知道鲜血在别人手上意味着什么,不要骗我。” “诅咒……”奥斯塔一时不知该为没当场死亡庆幸,还是为鲜血落到了这个比布里涅尔男爵还危险的家伙手中而绝望。 卢米安没有多说,拧紧瓶盖,扯过房间内一根布条,丢给奥斯塔道:“你自己包扎伤口吧。” 他没有诅咒方面的超凡技巧,但可以试一试过期的血液是否能触发“堕落水银”交换命运的能力。 不能也无所谓,反正让奥斯塔相信他会诅咒就行了。 看了眼努力止血的奥斯塔,卢米安随口问道:“布里涅尔男爵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有了这枚金路易,加上我自己攒的一点钱,他们应该能安分一周。”奥斯塔苦笑道,“逼死了欠债的人,他们一个科佩都拿不到。” 第九章 招摄(双倍期间求月票) 卢米安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说你灵感很高?” 奥斯塔恍惚了一下,逐渐流露出后怕和恐惧的表情。 他缓了一会儿才道:“这应该是“秘祈人’的一种特性,我能感应到隐藏在黑暗深处的那些未知生物,也能察觉到现实世界被厚厚的帷幕包围着,帷幕后面是一双双望向我们的,没有感情的眼睛……” 说到这里,奥斯塔喘起了粗气。 卢米安没有催促,等着这位假冒的巫师自己平复。 过了近一分钟,奥斯塔长长地吐了口气道:“在市场区和天文台区还好,在地下特里尔,我时常能感觉到某些道路的尽头,我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有某种生物在召唤我,让我过去。 “我不知道我真要走入了那些黑暗,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很好的神秘学感应器……卢米安一方面自嘲起“猎人”的灵视,另一方面则觉得“秘祈人”不像奥斯塔说的那么没用。 奥斯塔继续说道:“有的时候,看到那些游览者举着一根根白色的蜡烛进入地下墓穴,我会有一些近乎妄想的念头,认为这是一种仪式,和某位隐秘存在产生了奇妙的联系,以帮助相应的游览者不被黑暗吞噬,不被逝者带走。” 卢米安听得颇为诧异,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两句:“在神秘学意义上,''秘祈人很厉害啊……只是不擅长战斗……” 而根据奥斯塔的描述,他怀疑必须举着点燃的白色蜡烛才能进入地下墓穴真的是一种仪式,目的是让游览者们规避掉那里隐藏的各种危险。 墓穴管理员们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但为了赚钱,不仅什么都没说,而且还鼓动上面的人,将参观地下墓穴列为旅游项目。 想到这里,卢米安记起了姐姐奥萝尔经常感叹的一件事情:“金钱对人的异化。” 也不知道,在较低层次的时候,魔药、恩赐和金钱谁更能带来人的异化……卢米安以调侃的心态无声咕哝了一句。 他转而问起奥斯塔:“你在市场区有感应到什么地方藏着隐匿于黑暗中的危险?” 奥斯塔的表情变幻了几下,嗓音低沉地说道:“我不敢靠近老实人市场内那栋被烧毁的房屋。” 在老实人市场边缘,靠近白外套街的地方,有一栋因火灾被烧到表面焦黑无人居住的房屋区里的议员一直呼吁拆掉它,将那里改造为商业建筑,但不知为什么,相应的议案始终没有得到市政厅的重视,以至于十几年过去,那仿佛城市伤疤的六层楼房依旧屹立在原地。 我上午经过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啊……卢米安侧过身体,走向了门口:“我会再次来拜访你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已包扎好肩膀伤口的奥斯塔陪着笑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给你一个答复。 出了奥斯塔的房间,卢米安突然加快脚步,身形一闪,蹲到了通往天台的楼梯阴影里,无声注视起那扇紧闭的木门。 过了近半个小时,确认对方没什么异动之后他才拿着《小特里尔人报》,慢悠悠沿楼梯往下。 此时,他终于听到肚子在咕噜咕噜作响。 望了眼前方由石块、圆木、泥板和杂物等堆起来,但中间已清理出一条道路的街垒,卢米安就近找了家面包店,花费3个里克买了半公斤羊角面包。 他还尝试了特里尔独有的果汁汽水。 那液体不断冒着泡,红醋栗糖浆在融入后像云朵一样散开,价值13科佩。 如果还掉汽水瓶,会退回3科佩。 ...... 乱街,“金鸡旅馆”。 卢米安还没走入位于地下室的酒吧,就听到了嬉闹嘈杂的声音。 在九点刚过的夜晚,不大的空间内挤了接近二十个人,他们或坐在吧台前,或围绕几张小圆桌喝酒,但都将目光投向了酒保。 扎着马尾很有艺术家气质的酒保正对一位脸生的男性客人介绍吧台上摆放的机器: “这叫傻瓜仪,可以测试你的聪明指数。 “要不要试一下?” 那位穿着深色夹克的男性客人颇为意动地询问:“怎么试?” 酒保表情正经地指着那根裸露在外的橡胶软管道:“往这里吹气,一直吹到有泡泡在上面的玻璃罐内冒出来。 “能不能吹出气泡,能吹得多大,关系到最终的测试结果。” 那位男性客人没有犹豫,拿起橡胶软管,开始吹气。 等到淡绿色的泡泡在机器上方的玻璃罐内冒出,酒吧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边疯狂鼓掌边兴高采烈地喊道:“欢迎你,傻到冒泡的白痴!” 那男性客人先是愣住,继而想明白了原因,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恶狠狠地瞪了酒保一眼,又望向那近二十个客人,最终收敛住了愤怒,嘟囔着说道:“真有意思,这个恶作剧真有意思,明天我要带几个朋友来试试。” 这就是朋友的作用吗?卢米安暗自嗤笑了一声,拉过一根高脚凳坐下,对酒保道:还是给我一杯茴香苦艾酒。” 酒保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这杯我请你,你这台机器很棒,不少人听说了它的神奇,特意过来喝酒,我的生意比之前好了快一倍。 “对了,我叫帕瓦尔.尼森,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兼业余画家,伱怎么称呼?” “夏尔。”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 他再次感觉到了特里尔人和科尔杜村村民的区别。 在科尔杜村,谁要是遭遇了这种恶作剧,只会想着找机会揍回来,而特里尔的市民们在暂时无法报复的前提下,喜欢找新的“受害者”,看他们上当,以消除自己被伤害过的痛苦。 “你的头脑很不错,比不少特里尔人还要擅长恶作剧。”对土生土长的酒保帕瓦尔.尼森而言,这样的夸赞算得上最高评价。 他随即将装了淡绿色迷幻液体的细长高脚杯推给了卢米安。 卢米安接过苦艾酒,轻轻抿了一口,只觉那淡淡的苦味刺激到了某些神经,让自己感觉还活着。 他闭眼感受了一阵道:“我有几個朋友比我更早来到特里尔,但我不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有办法能找到他们吗?” 帕瓦尔.尼森擦拭起酒杯:“特别有钱就找《特里尔日报》登寻人广告,钱不多找赏金猎人或者情报贩子,看他们愿不愿意接这样的委托,没什么钱就回房间睡觉也许哪一天,你走在街上,就遇到你的朋友们了。” “有好的介绍吗,值得信任的赏金猎人或者情报贩子?”卢米安虽然暂时没有金钱的烦恼,随时可能还会获得好心人的“捐赠”,但找大报登广告真的不是他能承担的,那至少3000费尔金——发行量少的报纸便宜归便宜,却没什么效果。 而且,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和普阿利斯夫人又不是不会看报纸,这必然惊动他们。 帕瓦尔点了点头道:“住在旅馆3层5号房间的安东尼.瑞德,你明天可以去拜访他。 “他原本是一个退役军人,后来成了情报贩子,信用很好。” 卢米安记住了相应的房号和姓名,举起苦艾酒,轻轻晃了一下,向酒保致意。 ...... 回到207房间,卢米安没让自己休息。 拉好破破烂烂的窗帘后,他在逼仄的环境内跳起了“招摄之舞”。 他这是想看看在“金鸡旅馆”,在乱街,能招摄来哪些怪异生物,为之后可能遭遇的攻击、追捕或者主动发起的突袭做好准备。 按照奥斯塔的说法,市场区除了那栋烧毁的建筑,没特别危险的场所,而那里距离乱街相当远,不可能被只相当于序列9的“舞蹈家”影响到,毕竟这里不是科尔杜村废墟,没有遍布每个地方的宿命力量。 排除掉较为危险的那些,排除掉“舞蹈家”位格招摄不来的部分,卢米安相信等下出现的怪异生物,即使实力胜过自己,也几乎不可能强制上自己的身--代表伟大存在的青黑色符号和来自宿命的黑色荆棘图案足以震慑它们,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时而癫狂时而扭曲的舞蹈里,卢米安的灵性与被撬动的自然之力结合,向着四周扩散了出去,非常隐蔽。 没多久,他感觉有一道道目光在注视自己,房间四周飘荡起了数道或透明或模糊的身影。 它们有的像人类,似乎属于死后残存的执念,有的奇形怪状,或如同瓶子,或仿佛层叠的肉球,疑似来自对应的灵界。 卢米安一个也不认识,分辨不出它们各自有什么特质和能力。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破烂的窗帘表面钻了出来。 它略显透明,是位女性,青绿色长发夹杂着一片片绿叶,包裹着身体,遮住了重要部位,而其余地方直接裸露出白皙光洁的皮肤,让人一看到就心跳加速,浮想联翩。 这身影眼眸碧绿,嘴唇红润,面容精致而魅惑,只是扫了卢米安一眼,就让他莫名亢奋。 第十章 怪异生物(双倍期间求保底月票)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汗毛耸立,背部发冷,有了明显的危险预感。 他下意识就抽出了藏于腰间的“堕落水银”,随时准备着扯掉包裹在上面的黑色布条。 那被青绿色长发和一片片树叶覆盖住关键部位的半透明身影浮在半空,打量起房间内的卢米安,碧绿的眼睛时而迷蒙时而带笑时而仿佛深邃的漩涡,让人类的灵魂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必`应.搜/~择.日网|z,r*\`.-c`om。 卢米安一方面有了某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冲动,被它肆虐于脑海,搅乱了大部分思绪,另一方面则不可遏制地感觉恐惧,就像飞虫遇到了正在布网的蜘蛛。 他放慢了舞蹈动作,随时准备着停顿下来。 那半透明的女性身影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但又本能地觉得不对,抗拒着靠近卢米安。 它时而探出身体,时而缩回窗帘,最终没有做出任何事情。 等到卢米安跳完“招摄之舞”,听见一道道细小微弱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旁,近得仿佛就在隔壁,徘徊于房间内的怪异生物们一个接一个消失了。 最后离开的是被青绿色长发和片片树叶裹住身体的那道女性身影,它既不舍又疑惑。 卢米安舒了口气,闭上眼睛,静静听起来自体内的嘈杂人声。 他一句都听不清楚,他每句都想听得清楚。 过了片刻,卢米安睁开双眼,望向被破烂帘布遮住的窗户,无声自语道: “刚才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半透明的女性身影比招摄来的其他怪异生物强大很多,不是他这种层次的非凡者能够对付的。 要不是体内封印的污染和胸口的青黑色图案即使未曾激发,也能让灵性生物们下意识不敢靠近,卢米安怀疑自己已经遭遇不测。 这让他产生了一个疑惑: “别的‘舞蹈家”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初步确认过这片区域没太大危险,才敢跳“招摄之舞”,结果还是差点出了事,别的“舞蹈家”靠什么来规避类似的风险? “是我的‘恩赐’通过窃取获得,缺少某些神秘学知识,还是别的‘舞蹈家’只能引来和本身差不多的怪异生物,加上‘招摄之舞’来自隐秘存在这点,正常情况下不会出什么问题?”卢米安沉思了一阵,越想越觉得异常的可能是自己。 他认为是体内的污染位格很高,即使被封印着也能让自己偶尔招摄来奇奇怪怪又相当危险的东西。 “还好,污染也是一种保护……”卢米安吐了口气,收起“堕落水银”,点燃铁黑色电石灯坐到木桌前,翻看起奥萝尔的笔记。 从后往前看神秘学笔记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缺少相应知识储备的他时不时就会觉得自己是个文盲,不得不拿出奥萝尔最早的笔记,恶补相应的符号象征和神秘学意义。 但卢米安又没法静下心来从前往后一点点学习,他认为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内真要藏着重要信息,肯定在最近一两年的内容里,那是科尔杜村逐渐出现异常,牧羊人们开始“捕猎”的时间节点。 和名为“闪电术”的知识抗争了近两個小时后,卢米安宣告了自己的失败,决定明晚继续。 他略作洗漱,躺到了床上。 想到刚才招摄来的怪异生物,卢米安不放心地将“堕落水银”摆到了枕头旁边,防患于未然。 离开科尔杜村前他已检查过这把银黑色的邪异短刀,确认它从火焰怪物那里交换来的命运是“遭受火焰灼烧之苦”。 黑暗逐渐深重,乱街却没有一刻安宁,唱歌的,大喊大叫的,怒骂唱歌之人的,斗殴的,追逐的,咳嗽的,哭泣的,运动的,此起彼伏,仿佛在奏一首夜之交响曲。 卢米安已习惯了噪音,甚至觉得这让自己有还活在人世间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他睡了过去。 清晨六点,远处的教堂响起了当当当的钟声,就和科尔杜村一样,卢米安准时醒来,不愿意睁开眼睛。 过了几分钟,他翻身坐起,将“堕落水银”插回了腰间。 他整夜梦境凌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是我想太多了吗?”卢米安嘀咕了一句。 他随即打开房门,走入最近的那个盥洗室,借着窗外的晨曦,望向镜中的自己。和昨天同一时刻相比,他没有任何变化。 染到头发上的颜色和接长的部分属于外在的事物,不会跟着他的身体状态重置。卢米安俯下身体,刷起了牙。 他清洗口腔时,眼角余光看到查理走了进来。 “你不是住5楼吗?”卢米安吐出漱口水,侧头询问起查理。 查理换了件泛黄的白色衬衣,袖口挽到了肘部他打了个哈欠道: “你敢相信吗?那群家伙都在6点前起床了,5楼的盥洗室挤满了人!” 他随即笑了笑: 必`应.搜/~择.日网|z,r*\`.-c`om。 “我最喜欢的还是二楼这个盥洗室,你知道为什么吗?干净! “洛朗特那个混蛋虽然眉毛很高,一点都不知道帮他妈妈,但他还是有优点的,他很爱干净,只要在公寓,每天都会打扫房间,顺便清理这个盥洗室,哈哈,是不是马桶脏了,他会拉不出屎来?” 原来是他在打扫啊……卢米安一时有点意外。 那个叫洛朗特的年轻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冷漠,傲慢,衣着得体,自视甚高,不体谅母亲的处境,完全不像是会来打扫盥洗室的人。 卢米安之前还以为是二楼别的住客忍受不了房东先生的吝啬,自己打扫了常用区域。 看了查理像是一晚没睡的疲惫脸色,卢米安笑着问道: “你昨晚去城墙街了?” 城墙街是特里尔有名的红灯区。 “空虚?”卢米安帮忙想了个形容词。 “对对对!”查理走到马桶前,拉开了皮带。 他一脸舒畅地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睛。 卢米安抬手捏了下鼻子,嗤笑道: “你做的是春梦?” 查理打了个寒颤,抖了抖右手,嘿嘿笑道 “那是我做过最真实的梦,梦里的女郎比城墙街那些漂亮多了,而且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热情,我简直不愿意醒过来。” “很显然,你撑不了那么久,醒来是对你的仁慈。”卢米安开起了玩笑。 “我还打算拿到薪水后,周日不用工作的时候,去附近的夜莺街,那里有几个歌舞厅,能够找到一些便宜的小猫咪,我的同事告诉我,在那里,只需要52个科佩就能给自己一份‘工作奖’。(注1) “但现在,我没什么兴趣去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兴奋,压着嗓音对卢米安道 “你知道吗?酒店有个富有的住客对我态度很好,点名让我送餐,让我帮忙整理房间。” “男的?”卢米安故意这么问。 查理飞快摇头: “不,是一位太太,我怀疑她看上了我,我在犹豫,她要是真的提出那种要求,我要不要放弃自己的原则,你知道的,在特里尔,这种事情很常见,我能从她那里拿到第一桶金,很快就能拥有自己的旅馆。” “我以为你不会犹豫的。”虽然才认识两天多,但卢米安相信查理是一个道德底线非常灵活的人。 “她已经五十多岁了。” 卢米安长长地“哦”了一声,用表情展现了内心的话语。 他告别查理,回房间换上夹克、长裤等更贴合乱街气质的衣物,到外面的街道花费6科佩买了个胡葱薄饼,用1里克买了半升的苹果酸酒,坐到街边角落里,缓慢吃起早餐。两侧房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身体,他边品尝着葱香和面粉甜香交错的味道,边观望着叫卖的小贩、买菜的妇人、来去匆匆的劳动者、捡着地上垃圾的小孩和不远处巷子内的街垒。 一直到上午9点,卢米安才站起身,拍了拍衣物,走回“金鸡旅馆”,上到3楼,敲响了5号房间的门。 情报贩子安东尼瑞德就住在这里。 咚咚咚的声响后,一道沉稳的男声带着间海西岸的口音传了出来: “请进。” 卢米安拧动把手,推门而入,首先闻到了略显刺鼻的、带着点薄荷感的味道,这似乎是用来驱虫的。 紧接着,他看到床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这男子穿着军绿色上衣和同色长裤,踏着无绑带皮靴,头发剃得很短,只剩薄薄一层。 他没有退伍军人那种利落干练的气质,淡黄色的发际线比正常后退了不少,显得额头很宽,脸庞已经发福,胡须剃得很干净,皮肤泛着些许油光,鼻头毛孔内填着一些黑色的细小事物,看上去竟有点憨厚。 安东尼.瑞德侧过脑袋,望向卢米安,深棕色的眼眸内映出了对方的身影。 不知为什么,卢米安突然有点奇怪的不安。 注1:小猫咪在法国俚语里有双关的意思,代指妓女或者女性生殖器官。 必`应.搜/~择.日网|z,r*\`.-c`om。 ps:双倍期间求保底月票~ 第十一章 疯子的呓语(求双倍月票) 安东尼瑞德望着卢米安,平静开口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帕瓦尔说,你是很有信用的情报贩子。“卢米安直接说明了是谁让自己来的,不将时间浪费在互相试探上。 脸颊偏胖的安东尼.瑞德露出明白的表情,指了指摆放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你想要什么情报,或者说,你想要委托我搜集什么事情的信息?” 面对看起来憨厚可靠的安东尼.瑞德,卢米安始终有点不安,他坐到椅子上,言简意赅地说道:“我想找两个人。” “姓名,长相,特征。”安东尼.瑞德看了卢米安左腰位置一眼。 卢米安回忆着说道:“一个叫纪尧姆。贝内,曾经是‘永恒烈阳’教会的本堂神甫,一个叫普阿利斯.德.罗克福尔,一个多月前,她和她的丈夫贝奥斯特、管家路易斯.隆德、女仆卡茜一起来了特里尔。 “我没有他们的照片,只能告诉你,纪尧姆。贝内黑色短发,蓝色眼睛,为人严肃,欲望强烈,最大的特征是长着鹰钩鼻,普阿利斯的头发很长,褐色,有双明亮的棕色眼睛,眉毛比较澹和稀疏,气质干净但勾人……” 安东尼瑞德安静听完,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木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叠白纸和一支削好的铅笔。 他刷刷刷做起素描,没多久就完成了两幅肖像。 “你看看像不像。”安东尼瑞德将那两张素描递给了卢米安。 卢米安接过一看,发现不管是本堂神甫,还是普阿利斯夫人,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除了缺乏颜色,和照片没太大的差距。 “很像。 “只凭我的简单描述,你就还原到了这种程度?”他还以为安东尼.瑞德会画多幅草稿让自己挑选,然后再进一步修正和细化。 安东尼.瑞德少有地笑了笑:“我还原的是官方通缉令上的照片。 “官方也在找他们。” 难怪……卢米安恍然大悟。 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和普阿利斯夫人都是获得过“恩赐”的邪神信徒,来恩等人汇报上去后,必然会引来相应的重视! 想到这里,他那种不安瞬间加重了。 “我肯定也被通缉了……安东尼。瑞德有没有看到过我的画像?他有没有认出我?”卢米安一颗心悬了起来,故作镇定地询问起面前的情报贩子:“对此,我并不意外,我想知道他们的悬赏金额有多少?” “纪尧姆.贝内两万费尔金,每提供一条线索500费尔金,普阿利斯也一样。” 安东尼.瑞德的语气非常平稳。 卢米安笑道:“如果你能找到有用的情报,可以拿双份的赏金。” 他的意思是官方那里可以领一份,自己这里还可以再领一份。 安东尼点了点头:“我接受你的委托,500费尔金,预付100。 “这是我的规矩,你可以不接受,去找别的情报贩子或者赏金猎人。” “没问题。” 他正要掏钱,窗外突然传来砰的枪响。 安东尼。瑞德顿时浑身颤抖,就像遇到天敌一样,缩起身体,嗖地钻到了木桌底下。 卢米安看得有点愣住这反应会不会太夸张了,这不是乱街的日常状态吗? 这里时不时就有枪响、斗殴和大规模冲突,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唯一需要做的是远离窗户,免得被乱枪打到。 很快,嘈杂的声音初步平息。 安东尼.瑞德缓了几秒,从木桌底下爬了出来。 “不好意思,在几年前那场战争里,我罹患了战场创伤后遗症,不得不退役回到特里尔。” 那你为什么要住在时常有枪响的乱街?卢米安没有追问,他对安东尼。瑞德的心理问题毫无兴趣。 他拿出了一张50费尔金面额的纸币,用手指轻轻滑过了勒凡克斯的半身像和剪影内的商业街、来来往往的商人。 感受着残留的质感,卢米安将这灰蓝交错的钞票连同两枚金路易、两枚凋刻着太阳鸟的5费尔金币递给了安东尼.瑞德。 他的钱包一下轻了三分之一,他不由自主有了花钱如流水的感慨。 看了看钞票背后的老实人市场图景,安东尼。瑞德屈起手指,弹了弹表面,就着阳光检查了下真伪。 确认无误后,他边收起金钱,边询问卢米安“你是固定时间来找我,看有没有情报,还是把地址给我,我有了收获就把相应的信息丢到你房间里?” “我住在207。”卢米安知道自己住在“金鸡旅店”这件事情根本瞒不过安东尼.瑞德,所以直接报了房号。 出了305房间,他的表情逐渐凝重,于心里自语道:“接下来几天得加倍注意,预防安东尼。瑞德出卖我…… “我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在他面前展现下实力,并让他相信我有仇必报?” 卢米安一边思索,一边走向了楼梯口。 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又笑又哭地高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卢米安循声望去,看见310房间的门口蹲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套着脏兮兮的亚麻衬衣和黄色长裤,黑发已到肩部,乱糟糟地披着。 此时,他正用双手按住脑袋,看着地面,不断自语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这声音时高时低,时而恐惧时而癫狂。 查理说的那个偶尔清醒的疯子? 卢米安打量了几秒,靠拢过去,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快要死掉,得了绝症?”那男子头也没抬,继续嚷嚷:“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卢米安笑了笑,直接从他身上跨过,走入了木门敞开的310房间。 这个房间的格局和他住的207一样,收拾得还算干净,除了那些赶不走的臭虫偶尔出现。 卢米安的目光从煤油灯、大头部书籍、钢笔、行李箱等事物表面一一扫过时,那疯子站了起来,傻傻愣愣地说道:“这是我的地盘。” “我知道。”卢米安笑着回答,“但你不是快要死了吗?我看你也没有孩子和亲戚,遗产不如拿来救助我们这些贫穷的邻居。” 他注意到那疯子也就二十七八岁,黑色的胡须不知有多久没剃,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让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藏在了丛林深处。 疯子怔了几秒,抓起自己的头发,异常痛苦地低喊道:“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我看到了蒙苏里鬼魂,他们都死了,我也快死了!” 蒙苏里鬼魂?卢米安终于从疯子口里听到了不一样的话语。 他刚才故意挑衅和刺激对方,就是为了试试能否获得不一样的反应。 良好的反馈让他骤然有了魔药出现消化迹象的感觉。 “挑衅者”的扮演守则之一是:挑衅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疯子道:“为什么蒙苏里鬼魂能让他们死掉,让你快要死去?” 那疯子低着脑袋,喃喃自语道“看到蒙苏里鬼魂的人都会死,他的家人也会死,一年内都会死!” 是疯子的幻觉,还是真有这种事情?如果有,那是一种诅咒? 卢米安试探着问道:“你在哪里遇到蒙苏里鬼魂的?” “地下,地下!就在市场区的地下!”那疯子又一次蹲了下来,背靠墙壁,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 市场区对应的地下世界?这不找两个教会举报,让他们派人清理一下不干净的东西?卢米安无声咕哝了两句。 见那疯子又回到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的状态,他放弃追问,走出310房间,沿楼梯往下。 明天就是周日,卢米安决定中午去植物园区梅森咖啡馆周围转一转,掌握那片区域的大致情况,下午则到地下墓园附近,看看奥斯塔有没有收到聚会召集人的“回信”。 乱街周围的巷子里有不少石块、木头、树枝和各种垃圾堆成的障碍,就连主干道上,也时不时能遇到一个,只是中间已开辟出可供两辆马车通行的道路。 它们叫街垒,在不少区都能看见,多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某些还残留着发黑的鲜血,是特里尔独有的风景,和拱廊步行街正好处在天平的两端。 卢米安从一处街垒最边缘的低矮处踩过,走出阴暗的巷子,来到大街上。 他随即向着公共马车的站牌走去,想乘坐这种交通工具到植物园区。 途中,卢米安看到不少流浪汉正躺在墙角晒太阳,捉虱子,每个都肮脏消瘦,无精打采。 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的流浪生活。 和鲁恩王国不准流浪汉在街边和公园内睡觉不同,因蒂斯共和国未对流浪汉们做任何规定,只是不能进收费的地方和私人的场所,他们常常以此嘲笑鲁恩没有人文关怀。 思绪浮沉间,行走的卢米安眼睛突然眯了眯。 他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第十二章 微风舞厅(求双倍月票) 卢米安没有回头,没有转身,依旧往公共马车的站牌走去。 他状似随意地打量着左右,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个咖啡馆的玻璃窗上。 那里映出了他穿着深色夹克的身影,而距离他不算太远的地方,有个套着帆布短上衣戴着鸭舌帽的男子。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卢米安收回视线后,忽然加快了脚步就像是要追赶那辆即将驶离站台的两层公共马车一样。 他不出意外地感觉到那戴着蓝色鸭舌帽的男子小跑了起来。 那辆公共马车由静转动,向街道的尽头驶去,卢米安“追赶”无望,骤然停在了原地。 借助街边商店的窗户,卢米安不着痕迹地看见戴鸭舌帽的男子颇有点狼狈地急刹住了身体,顺势半转过去,望向对面的歌舞厅。 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卢米安闲逛般越过了公共马车站牌,一路前行,拐入了一条被街垒隔断,僻静无人的小巷。 戴鸭舌帽的男子快步跟上,翻过了那不高的残破街垒,却再也看不到卢米安的背影。 他跟踪的目标仿佛凭空消失在了巷子内。 就在戴鸭舌帽的男子试图往前追赶时,缩到街垒角落里的卢米安如猛虎般扑了出来,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将他的身体往后扳向自己的膝盖。 砰! 卢米安一个膝顶正中鸭舌帽男子的腰部,疼得他脸庞扭曲了起来,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自己。 扑通一声,戴鸭舌帽的男子倒在了地上,激起不少尘埃。 卢米安半蹲下来,抓住跟踪者的后脑,低沉着嗓音道“谁让你跟踪我的?” “我没有!我只是在抄近路!”戴鸭舌帽的男子急声辩白。 卢米安笑了起来,抓住他的脑袋,猛地往地面砸去。 砰的动静里,戴鸭舌帽的男子痛得惨叫都卡在了喉咙内,额头又青又肿,染上了血色。 “谁让你跟踪我的?”卢米安重复起刚才的问题。 戴鸭舌帽的男子很是冤枉 “我没有跟踪你!我都不认识你!” “好吧。”卢米安松开了右手。 下一秒,他以掌为刀,重重劈在了跟踪者的耳后。 带鸭舌帽的男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卢米安随即将他扶起,体贴地将他的帽子压得更低,遮住了紧闭的双眼。 然后,他就像搀扶一个喝醉的朋友般,脚步沉稳地出了巷子,拐向街角。 那里有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 卢米安之所以在刚才那条巷子“等待”跟踪者,就是想着等下有什么事情可以转移到地底,而且环境足够“安宁”。 鸭舌帽男子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只远方透着点微光,让周围事物的轮廓勉强呈现。 哐当哐当的声音隔着层层障碍传入了他的耳朵,由远及近,又迅速远去。 作为老实人市场区的原住民,他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怀疑自己被带到了地下,隔壁“街道”有蒸汽地铁通行,这里的微弱光芒就来自那边。 见跟踪者陷入了沉默,没立刻回答,卢米安知道他的心灵防线已经动摇,遂补了一句 “而我,会穿过地下这一条条街道,搬到别的区去。” “是,是布里涅尔男爵!” 这反而让他确定戴鸭舌帽的男子没有撒谎,毕竟真要撒谎,不可能挑这种卢米安自己都想不到,完全无法理解的幕后主使。 卢米安皱眉问道: “他为什么要跟踪我?” “不知道。”戴鸭舌帽的男子战战兢兢回答道,“他就是让我跟着你,看你会去哪些地方。’ 卢米安思索了几秒道: “布里涅尔男爵现在在什么地方?” “如果没别的事情,他一般都在市场大道的微风舞厅。”戴鸭舌帽的男子努力地想看清楚卢米安的脸色,但因为光线太过微弱而失败。 微风舞厅? 卢米安对老实人市场区那些标志性建筑都有一定的印象。 这是他昨天到处“闲逛”的收获。 市场大道指的是老实人市场到苏希特蒸汽列车站的主干道,长约两公里,微风舞厅在靠近市场区域的地方,门口的雕像相当有特色,让人看到就不会忘记。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隔了片刻,卢米安勾起嘴角,对跟踪者道: “带我去那里,我想和布里涅尔男爵聊聊。” 戴鸭舌帽的男子顿时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命保住了。 至于到了微风舞厅,是谁占上风,又是谁被“意外”和他没有关系。 微风舞厅位于一栋土黄色建筑的最底下两层,二楼是附带的咖啡馆,一楼是热闹的舞厅,但此时才刚开门,没什么客人。 它的门口立着一个由无数骷髅头组成的白色圆球型雕像,上面用因蒂斯语写道:“他们在这里沉睡,等待着幸福和希望的降临。”(注1) 卢米安扫了一眼,跟着“带路者”绕过雕像,来到舞厅门口。 那里立着两个穿白衬衣黑外套的黑帮打手,他们同时将右手按到了腰间,询问起戴鸭舌帽的男子“米西里,他是谁?” “他,他来找布里涅尔男爵。”米西里略显结巴地回答。 “见不见我由布里涅尔男爵决定,而不是你们。 “你们想承受他的怒火吗?” 犹豫了片刻,其中一名打手转身进入了舞厅。 等待的过程中,卢米安状态相当放松地对名为米西里的跟踪者道: 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雕像那么一句铭文,这和舞厅一点也不搭配啊?” 当然,那很酷。 米西里看了眼脸带笑容的卢米安,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这里原本是圣罗伯斯教堂的附属墓地,后来,那些骸骨都弄到地下墓穴去了,这片地就空了出来,再后来,修了这栋房屋。 “那些骸骨虽然都是净化过的,要不然就纯粹是骨灰。但我们萨瓦党买下这里后还是觉得太阴森,只好找人弄了这么个象征死亡的雕像和代表死者的铭文,安抚地底可能存在的、未被挖出来弄走的骸骨。 卢米安顿时有些好笑。 这时,刚才那个打手走了出来,对卢米安道 “布里涅尔男爵让你到二楼的咖啡馆。” “好。”卢米安昂着脑袋,挺着胸膛,走入了微风舞厅。 首先让他产生印象的是被栏杆围起来的舞池和前方用于演唱的半高木台,其次是周围凌乱的座位和飘荡于空气中的各种香水、脂粉味道。 米西里想了想,还是跟在了卢米安身后。 他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得当面向男爵汇报一下,要不然之后可能也是失踪在地下世界的结局。 上到二楼,卢米安看见了昨晚遇到的那名“绅士”。 他三十多岁,穿着细呢制成的黑色正装,褐发似乎天然微卷,棕眸带着自信的笑意,轮廓线条颇为深刻。 布里涅尔男爵放下咖啡,用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掌拿起桃木色烟斗道: “你要喝点什么?” 他表现得相当礼貌和客气。 卢米安望了眼同时将手按到腰间的四名黑帮打手,对布里涅尔男爵道 “你为什么派人跟踪我?” 布里涅尔男爵笑了笑,坦然承认: “我昨晚在白外套街遇到了你,今天又在乱街附近发现了你,觉得你越看越脸熟,所以让米西里跟上去,确认你到市场区想做什么。 “你昨晚也是去找奥斯塔的吧?” “他想骗我钱。”卢米安回答了一句,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面熟?” “在我们这种经验丰富的人眼里,你几乎称不上有伪装。 “当我们开始怀疑,产生联想后,很自然就能认出你,卢米安.李,价值3000费尔金的通缉犯。” 我的悬赏金额才3000费尔金?卢米安的第一反应是疑惑。 作为科尔杜村时间循环的源头,官方的悬赏金额怎么可能比本堂神甫、普阿利斯夫人还低? “但仅是提供你的线索就可以有500费尔金。”布里涅尔男爵笑道,“年轻人,你需要的是一本《男士审美》,不要羞耻,在特里尔,男人化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这有助于你掩盖自己的真实长相。” 这位“绅士”同样勾了眼线,扑了粉。 卢米安露出了笑容: “你是想把我抓去换赏金?” 注1:引自维多利亚时代巴黎微风舞厅门口的铭文,雕像我改了改。那座舞厅真的建在墓地旧址,而且还用了墓地搬迁后留下的石头,真坟头蹦迪,之前的遛乌龟等也是那个时代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ps:求双倍月票~ 第十三章 各有盘算(求双倍月票) 布里涅尔男爵没立刻回答卢米安的问题,放下桃木色的烟斗,好整以暇地喝了口咖啡。”我不是官方的人,没有那个义务帮他们抓通缉犯。 “如果看到一个背着通缉令的人就把他交出去,那我们萨瓦党将失去大量的优秀人才。 “最重要的是,你的悬赏金额并不高,远没到让我心动的程度,当然,你要是在市场区做了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情,我不介意把你绑起来,找人送到警察局的门口,换一笔还算可观的赏金。” 布里涅尔男爵潜藏的意思是:萨瓦党本身就有不少被通缉的人,只要你小子听话,我完全可以当做没看到你。 “你让人跟踪我就是想确认我打算做什么?”卢米安“恍然大悟”。 布里涅尔男爵赞赏地点了下头:“很高兴你能理解我的用意。” “我到特里尔只打算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他们找出来。” “要不要喝杯咖啡?” “不用了。”卢米安拒绝了布里涅尔男爵的邀请,“我只想尽快找到那几个人。”紧接着,他张开双臂道:“赞美太阳,让我们都能生活在光明里!” 说完,卢米安转过了身体,一步步走向楼梯,完全没在意背部暴露在了那几名打手暗藏的枪口下。 “你把怎么被他发现,怎么被他逼迫的过程详细讲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吩咐完,布里涅尔男爵叼着桃木色的烟斗,后靠住椅背,闭上了眼睛。 米西里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遭遇从头到尾讲了出来。 “男爵,你刚才怎么不教训那小子一下,那么轻松就让他离开了?” 布里涅尔男爵用桃木色的烟斗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声,微笑问道:“教训他? “你知道他有序列几,具备哪些能力,拥有什么武器吗?” “不知道。”那名打手老老实实地回答。 布里涅尔男爵在椅子后退的声音里站了起来,右手握着桃木色的烟斗,勐地砸向那名打手的脑袋。 砰的声音里,那打手的额头裂开少许,流下了鲜红的血液,而他却不敢惨叫不敢躲避,只是一脸惊恐,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 布里涅尔男爵收回烟斗,表情转冷地看着他:“什么情报都不知道你就敢教训他? “来,我的位置让给你坐,看你能活几天!” 不等打手回应,布里涅尔男爵重新露出了笑容。 “你没发现卢米安李的通缉令有问题吗?”抓到他的赏金和提供线索的赏金相差太小了,一个才3000费尔金,一个有500。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官方并不想让我们直接对付卢米安。李,而是提供情报,由他们亲自动手。”这么做的理由,我现在只能想到两个,一是卢米安李非常危险,任由赏金猎人们抓捕他,会带来大面积的伤亡,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二是卢米安。李身上有相当珍贵的事物,官方不希望它落到赏金猎人的手里。 “我刚才要是教训卢米安。李,是第二种情况还好,如果是第一种可能,你觉得我们活下来的希望有多大?” 那名打手频频点头,不敢辩驳。 布里涅尔男爵重新坐了下来,端起咖啡杯道:“而且,从他对付米西里的表现,从他敢于直接上门找我这件事情,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狠辣,果断,对自身实力有一定自信的人。”我敢打赌,我刚才要是以威胁为主,想让他彻底屈服,他会立刻动手,他是真的敢杀人。 “呵呵,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在不知道我的实力,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埋伏的前提下,他就敢抱着杀人灭口的想法过来,迟早会因此吃亏。” 布里涅尔男爵抿了口咖啡,闭上了眼睛:“再看看吧,看要不要给他些帮助和庇护,这种背着通缉令又心狠手辣的乡下小子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微风舞厅外。 卢米安回头望了眼由一颗颗骷髅头组成的白色圆球形凋像,往最近的公共马车站走去。 到这里来的途中,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方案但最终没有实施。 他预想的是,一旦布里涅尔男爵拿通缉令的事情威胁自己,或者表现出了一定的敌意,就假装害怕,告诉对方自己之所以被通缉,是因为从科尔杜村废墟里拿走了一件相当厉害的非凡武器,自己愿意交出来,换取庇佑。 如果布里涅尔男爵实力不弱,有很强的自信心,愿意让卢米安带着武器靠近,那卢米安到了近处,会暴起发难,假装刺杀,实际却是把“堕落水银”主动塞到对方手里。 那样一来,未戴手套的布里涅尔男爵将成为这把邪异短刀的傀儡,而经过很多天的相处,经过时不时的“沟通”“堕落水银”在某种程度上已不敢违背卢米安的话语,只要不和它寻找“持刀人”的本能冲突,它将按照卢米安的吩咐做事,哪怕已被其他人掌握。 到时候,布里涅尔男爵必定改变态度,化敌为友,等过个几天,没人会怀疑到卢米安身上后,他将带着几名知情的手下神秘消失在地下特里尔的深处,再也不会出现。 要是布里涅尔男爵不让卢米安拿着“堕落水银”靠近,而是让其中一个打手来取这把银黑色的短刀,那卢米安的策略是先将那个打手变成“持刀人”,接着用话语掩饰他的异常,并对“堕落水银”做出相应的吩咐。 之后,再让那个傀儡突袭布里涅尔男爵,将成为“持刀人”的命运交换给他。 完成了这件事情,卢米安能突围就突围、不能突围就投降,等着命运交换完成——哪怕原本那个傀儡因不能再攻击而死亡,只要“堕落水银”本身未受重创,那命运的交换就不会中止。 至于投降后可能遭受的折磨,卢米安一点也不在意,只要没死,到了第二天早晨六点,他就能彻底恢复。 香水能掩盖尸臭,脂粉可以遮住腐烂的皮肤! 坦白地讲,在微风舞厅二楼的咖啡馆内,卢米安有过一定的挣扎,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最终让他放弃的理由是,布里涅尔男爵对自己这个通缉犯表现出了一定的善意。而这种恶棍的善意往往意味着他想利用对方。 “如果布里涅尔男爵真想利用我,那他肯定会主动地帮我遮掩身份,将某些赏金猎人的异动提前告诉我……”思索纷呈间,卢米安笑了起来。 这可是一件好事! 至于之后是否会因为被利用陷入非常危险的处境,卢米安已有想法。 那个时候,他和布里涅尔男爵应该已经熟悉。 熟悉了才更好下手! 当被对方利用去做相当危险和本身不太愿意考虑的事情时,卢米安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干掉布里涅尔男爵。 呼……卢米安吐了口气,考虑起怎么做进一步伪装的事情。 他对自己的伪装原本是有一定信心的,只要不像去找安东尼、瑞德那样,自己“透露”出与本堂神甫、普阿利斯夫人的关系,让对方产生相应的联想,不至于被人直接认出。 但布里涅尔男爵之事让他发现自己很可能小瞧了别的非凡者。 既然有擅于追踪的“猎人”,那就可能存在强于认人的其他序列。 “布里涅尔男爵或者他某个手下应该就有类似的能力……”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这和奥斯塔搬了几次家都被找到互相印证。 想到这里,卢米安停在站牌前,上了一辆漆成褐色的双层马车,花费30科佩在车厢内挑了一个位置——如果坐车顶,也就是上面那层,只需要15科佩。 】 马车缓缓启动,向着天文台区驶去。 卢米安望向窗外,看到了匆匆忙忙衣着各异的路人,看到了叮铃铃作响的自行车,看到了隶属于不同公司的出租马车,看到了由齿轮、阀门、管道、杠杆等拼成的人形机械,它身后负着的金属背包正冒着白色的蒸汽,驱动它一步步前行。 “赞美太阳!” 炽烈的阳光洒在了街边张开双臂的行人身上。 当当当,附近教堂钟响,中午十二点到了。 第十四章 召集人(求双倍月票) 卢米安原本打算的是中午前到梅森咖啡馆熟悉下那边的环境,免得明天接受治疗出现意外后,连逃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但布里涅尔男爵之事让他耽搁了不少时间,只能先去找奥斯塔.特鲁尔,下午再去植物园区。 奥斯塔还是在老地方,挨着地下墓园的边缘,背靠一根石柱,升起了篝火。 听到脚步声不快不慢地由远及近,套着带兜帽黑袍的他抬起脑袋,望向访客。 本以为会有一笔收入的他表情瞬间凝固。 他迅速站了起来,挤出笑容,抢在卢米安询问前主动说道:“我今天上午就联系了召集人,说我有个朋友是神秘学爱好者,想参加聚会,他还没有回我。” 卢米安点了点头,没问奥斯塔是怎么联络的,走到篝火旁,找了块石头坐下,状似随意地开口:“你应该骗过不少人,还总是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不怕他们找你吗?” 奥斯塔“嘿嘿”笑道:“大部分时候其实不算骗,我作为一个''秘祈人,真正意义上的非凡者,用自身灵性给他们做占卜,根本称不上欺骗啊。" “我占卜的结果可比神秘学俱乐部里大部分人准确多了! “其他时候嘛,肯定是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真要被揭穿了,还可以用话术弥补。” “怎么弥补?”卢米安笑了。" 奥斯塔咳嗽了一声:“重点是最开始不要把话说得太清楚太绝对,之后才能指责对方理解错了。” 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笑道:“在撒玛利亚妇人泉这件事情上,你就答应得太轻松,承诺得太明确了。” 奥斯塔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是啊,我被布里涅尔男爵逼迫得太急切了,恨不得当场就拿到钱。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告诉你我有办法,但非常难实现,在你恳求很多次后,才勉强收下你的钱,并说不保证成功……” 很显然,奥斯塔昨晚有检讨过自己犯了哪些错,认真考虑过如果一切重来,该怎么做才能规避掉后续的风险,他越讲越是兴奋,直到看见卢米安似笑非笑的表情,才戛然而止。 怎么能当着这危险家伙的面讲如何成功诈骗他?奥斯塔下意识堆起了讪讪的笑意,强行解释道:“但我相信这同样骗不到你,你是我见过最谨慎的人。” 卢米安笑着摇了摇头:“你真的选错了途径。” 奥斯塔不敢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昨晚认真想了想,我和你交流的时候好像没提过聚会,只是说买了魔药主材料,伱怎么确定是神秘学聚会的?” 卢米安低沉笑道:“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与此同时,他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不就两种可能吗,要么单对单交易,要么聚会,猜中的几率至少百分之五十,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错了也不损失什么!" 奥斯塔望向卢米安的眼神愈发畏惧。 他越来越猜不到这个危险的家伙是哪条途径的序列几,对方看起来不仅能打,而且灵性不弱,有近乎预感般的直觉。 卢米安感受着篝火带来的温暖,闲聊般道:“你又是怎么加入那个神秘学聚会的?” 奥斯塔露出了回忆的表情:“每个人都是带着希望来到特里尔的,那些画家做梦都想让自己的作品被在世艺术家作品展览会选中,但绝大部分都是失败的落选者,每年都有人受不了这种打击疯掉或是自杀。 “住在廉价公寓的贫困作家们每一個都想重复奥萝尔、梅尼埃这些畅销者的成名神话,可最终只能把作品卖给那些小报纸,还要忍受''庸俗低劣’桥段重复’等不好的评价,他们之中甚至有不少人沦落到给地下书商写色情小说,随时可能被警探带走。 “十几年前,我从西第利斯省来到特里尔,带着发财的渴望,我睡过那种一下雨就会漏的阁楼,爬过脚手架,进过工厂,走私过地下书籍,当过卖汽水的小贩,虽然运气不错,也算攒了一些钱,但我一年比一年清楚,我永远都没法成为有钱人,不可能拥有自己的房屋,不可能悠闲地在家里一边看报纸一边用早餐,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出门工作。 “后来,我接触到了《通灵》《奥义》这些神秘学方面的杂志,呵呵,可能是还有幻想,觉得能一夜之间获得强大的超凡力量,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开始频繁地参加同好者之间的聚会,嗯,那些杂志上会刊登相应的信息。“今年年初,我在同好会里认识的一个朋友突然找到我,问我要不要参加涉及真正非凡力量的聚会,我没法拒绝,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卢米安非常安静地听完,没有打断奥斯塔的讲述。 等对方停住,他才问道:“你那个朋友就是聚会的召集人?” “不。”奥斯塔摇了摇头,“召集人自称''k先生’,每次都戴着很大的兜帽,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 “k先生……”卢米安记住了这个代号,想了下道,“他展现过哪些能力?” 奥斯塔再次摇头:“我没有见过。 “不过,我成为''秘祈人’后,再遇到他时,会有一种面对阴影面对地底深处那些黑暗的感觉,我想,他应该很强。” 听起来是很强,不知道和本堂神甫、普阿利斯夫人比,谁更厉害……卢米安在心里无声自语了一句,好奇询问道:“你面对我,有没有特别的感受?” 奥斯塔“呃”了一声,决定实话实说:“没有,但你有种危险的气质,比布里涅尔男爵更让我害怕。” 卢米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胸,笑着说道:“挺好的。” 奥斯塔有点愣住,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卢米安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听说过蒙苏里鬼魂吗?” “知道。”作为以诈骗钱财为生的假巫师,奥斯塔掌握了不少涉及地下特里尔的故事,“传说在地底这片又黑暗又广阔的空间里,有个恶灵在不断地徘徊,它总是孤独地走着,似乎永远都抵达不了目的地,谁要是碰到了这鬼魂,要么当场失去生命,要么在当年,连同他的直系亲属一起,神秘死掉。 “到目前为止,自称遇到过蒙苏里鬼魂的人都疯了,也都在一年内就死了,我听说两大教会组织过强者到地底寻找那恶灵,但没有成功。” 感觉有点真实啊……卢米安没再多问,站起身来,对奥斯塔道:“我明天晚上或者后天上午再来找你。” “好的。”奥斯塔虽然不认为对方现在会对自己不利,但能送走这危险的家伙,还是让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正常人类是不可能习惯和老虎待在一起的! 返回地上的途中,卢米安提着电石灯,路过了地下墓穴的入口,再次看见了那个雕刻着各种白骨和太阳花、蒸汽符号的拱门。 望了眼“站住!前方是死亡帝国!”这句话,卢米安试探着向分隔内外的天然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巨石拱门后转了出来,沉声喝道:“站住!” 那人影套着蓝色的马甲,穿着黄色的长裤是个头发花白皱纹不少的老者。 他淡黄色的眼眸已略显浑浊,视线牢牢锁定了卢米安。 “不能进去吗?”卢米安一脸外乡人的无知和淳朴。 那老者打量了他两眼:“你得先到上面买票,再带一根白色的蜡烛过来。” “我有朋友就安葬在里面,还需要买票才能祭奠他吗?”卢米安当场编了个朋友。 那老者狐疑地说道:“你不会是纪念堂区的大学生吧? “那帮混蛋小子总是编各种谎言混进墓穴在藏骨堂里唱歌,跳舞,开宴会!" “进去吧,记得和那些家伙一样带上点燃的白色蜡烛,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卢米安以前还担心自己如果能考上大学,行事风格会和同学们差异过大,现在看来,这完全是多余的忧虑。 那帮学生比他还要疯! “好吧。”卢米安露出失望的表情,“我下次带上白色蜡烛再来。” 那老者颇为欣慰地点了下头。 卢米安转过身,沿修葺过的道路向通往地面的阶梯走去。 一百多米后,他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略微弓着背,缓慢地行走在左侧那排石柱后面。 卢米安一眼望去,有种它并非实体近乎虚幻的感觉。 下意识间,卢米安举起了电石灯,让蓝中泛黄的光芒投了过去。 那黑影不见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卢米安迅速环顾了一圈,没任何发现。 “幻觉,还是说地底的阴魂?”卢米安刚做出猜测,霍然有所怀疑,“该不会是蒙苏里鬼魂吧,我碰到蒙苏里鬼魂了?” 他的瞳孔随之放大,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几秒后,卢米安笑了起来,笑得差点直不起腰,笑得险些流下眼泪:“哈哈,来,尽管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死掉所有直系亲属,怎么让我也神秘死亡!” 第十五章 自保之法(求双倍月票) 按照预定计划到植物园区梅森咖啡馆周围转了一圈后,卢米安回到乱街“金鸡旅馆”,直接走上三楼,来到疯子住的10号房间。 砰!砰!砰!他拍响了房门。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屋内的呓语一下变得尖利。 “我tm也要死了!”卢米安没什么表情地骂了一句。 那疯子似乎被他的气势吓到,竟沉默了下去,但也未做任何回应。 卢米安没再拍门,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截铁丝,钻入锁孔,捣鼓了几下。 喀察一声,那扇多有污渍的棕色木门“自行”向后打开了。 卢米安随即看见了那个疯子,他依旧穿着那身亚麻衬衣和黄色长裤,正跪坐在地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胡须差点连眼睛都遮住。 卢米安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然后蹲到疯子面前,压着嗓音道: “我也遇到了蒙苏里鬼魂。” 那疯子明显抖了一下,只剩恐惧的蓝色眼睛出现了某种化冻的迹象。 过了几秒,他喘了口气,沉声问道 “你确定是蒙苏里鬼魂?” 进入查理说的偶尔清醒的状态了?卢米安笑了笑道: “我不知道,所以找你确认一下。 “你遇到的蒙苏里鬼魂长什么样子?” 疯子颤栗着回答道: “一道黑影,像个孤独的老头,背有点驼,走得很慢。 “我注意到它之后,它就消失在了黑暗里,我刚开始不知道它是蒙苏里鬼魂,直到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一个接一个死去……” 和我遇到的那个真的很像……卢米安皱了下眉,怀疑自己确实遇上蒙苏里鬼魂了。 他想了下道: “你家人分别是怎么死去的?你本身有遭遇袭击吗?”疯子飞快摇头: “我,我除了经常感觉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没别的遭遇,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孩子生了重病,死在了医院,我们刚让他接受净化,葬到了地下墓穴,我妻子,我妻子就崩溃了,自己吊死在了房间里。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蒙苏里鬼魂的传说,带着父母去了教堂,请那里的神甫保护我们。 “教会很重视,派了整整三名神职人员住到我家里,那段时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以为噩梦已经过去。 “过了新年,那几名神职人员撤离了,没多久,我父亲勒死了我的母亲,用家里的餐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再后来,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偶尔醒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搬到了这里……” 疯子蓝色的眼眸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痛苦,整个人给卢米安的感觉就如同绷到了极限的弹黄,随时可能断开。 “不是说蒙苏里鬼魂会在当年杀死遇到他的人吗?这已经到了新一年。”卢米安敏锐地察觉到疯子的讲述和传说有不小的差别。 疯子摇起了脑袋: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当时以为噩梦已经结束了,要不然那三名神职人员也不会离开……” 没有结束时间的诅咒,除非目标全部死亡?卢米安对蒙苏里鬼魂的传说有了新的猜测。 他站了起来,对疯子说: “我遇到的应该也是蒙苏里鬼魂,看我们谁能活得更久吧。 “要是我找到了解决这个诅咒的办法,你可以付钱请我帮你。” “办法,办法……”疯子翘起了嘴角,又哭又笑地重复起卢米安的话语。 他旋即抬起双手,抓住头发: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卢米安本想问下这疯子叫什么,免得以后将他送去公墓或者地下墓穴时没法铭刻姓名,见状只能摇了摇头,转身开门,走出了310房间。 回到207,卢米安坐至床边,思考起怎么解决蒙苏里鬼魂带来的诅咒。 虽然理论上来说,诅咒可能得到年底才会生效,一时半会不用着急,但卢米安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蒙苏里鬼魂有拖延症上。 而且,他没什么直系亲属,第一个因诅咒死亡的大概率就是他自己,那也许会发生在下半年,也许就在下周甚至今晚。 “说起来,那个家伙可能还活着,要是蒙苏里鬼魂能帮我把他弄死,我还得说声谢谢……”念头转动间,卢米安忽然自嘲一笑。 他在梦境里对来恩等人说自己原本叫什么已经忘记,是骗他们的,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再提及,不想再回忆。 幼年时期的他家庭情况还算不错,但那个被他叫做父亲的男人是个花花公子,后来还成了赌徒。 他的母亲被气到病死,他的爷爷被弄到破产,带着他住到了贫民区,没几年也过世了。 所以,被奥萝尔收养后,他主动问能不能跟着她姓,换一个全新的名字。 卢米安不知道那个单纯只是贡献了体液的家伙现在是死是活,如果已经死了,那毫无疑问是件好事,要是还没有,他希望蒙苏里鬼魂加把力。 至于自己,卢米安可不敢仗着体内有邪神污染,身上有伟大存在封印就认为蒙苏里鬼魂不会对自己做做什么。 只要不附到他身上,对方什么都能做! 按照“魔术师”女士的说法,卢米安相信很多非凡者和怪物都能轻松杀死自己,只是之后得面对散逸出来的污染。 “还不确定这究竟属不属于诅咒……但我不能就这样坐着等待死亡,必须做点什么……嗯,奥萝尔以前经常说,对弱小的人或者未成年而言,最强的能力是‘找家长’……” 想到这里,卢米安眼睛一亮,刷地站起,走到桌旁,翻出了纸笔。 他打算现在就给“魔术师”女士汇报任务的进展,顺便提一句自己遇到了蒙苏里鬼魂,不知道是否已经被诅咒,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那位以“魔术师”为代号的女士不是他的家长,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绝对称得上他的上司,而遇到困难,向上司求助,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情! 卢米安斟酌了一下,落笔写道: “尊敬的“魔术师’女士: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取得了奥斯塔.特鲁尔的信任,并让他介绍我加入k先生召集的神秘学聚会…… “从地下墓穴返回的途中我不幸遇到了传说中的蒙苏里鬼魂,当然,我无法确定。“具体的传说是这样…… “我想知道我是否已经遭受蒙苏里鬼魂的诅咒,或是别的什么影响,该怎么应对?” 写到最后,卢米安特意落下了“权杖七”这个代号,以提醒对方不要忘记自己属于他们那个神秘组织的外围成员。 ――这是卢米安通过那位女士以塔罗牌的“魔术师”为代号,而自己拿到了塔罗牌的“权杖七”推测出来的。 他怀疑那位“魔术师”女士很可能属于一个以塔罗牌为象征,信仰着那位伟大存在的隐秘组织,其中,大阿卡那牌是正式成员,每一位都异常强大,小阿卡那牌是外围成员承担着不同的任务。 折叠好信纸,卢米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扫起房间,将隔壁钻过来的几只臭虫全部摁死,丢到了盥洗室的垃圾桶内。 做完这些事情,他才点燃蜡烛,制造“灵性之墙”,以自我的名义召唤起“魔术师”女士的信使。 没多久,烛火染上了幽蓝的色泽。 而这一次,那个小臂高,形似玩偶,穿着澹金色小裙子的信使直接出现在了火焰顶端,漂浮在那里。 它没有焦点和神采的澹蓝眼眸环顾了一圈,轻轻点了下头:“比上次好多了。”这声音飘渺虚幻,不像人类能够发出。 “事实上,我也不喜欢那些臭虫。”卢米安顺势搭了句话。 玩偶信使流露出了些许笑意 “是吧?没有任何生物会喜欢那些虫子!” 卢米安看得出来,它的态度还算满意,似乎是因为“双方”讨厌同样的东西。 说完,玩偶信使伸出没有皮肤质感的苍白手掌,让那封信浮了起来飘往上方。 卢米安循着轨迹望去,正好看见拿住信的“玩偶”泡沫一样破碎消失了。 他由衷感慨道: “有信使真是方便啊……” 结束仪式,清理好木桌,卢米安又坐回了床边,等着信使带来反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深,地下酒吧内传来了一阵阵歌声,而卢米安始终没有等到“魔术师”女士的回信。 这让他皱起了眉头: “‘魔术师’女士有别的事情忙,暂时没空看我的信? “不能一直这么等着,得另外想些方法自保…… “‘猎人’加‘挑衅者’都没有处理诅咒的能力,如果真是诅咒的话…… “‘舞蹈家’也不行,除非跳完祭舞后,真的向那位隐秘存在祈求,可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呢,向那位隐秘存在祈求不行,我可以找那位伟大存在啊! “我身上有她的封印,窃取‘恩赐’的时候还得到过她的允许,也不怕再向她祈求一次! “嗯,祈求她帮我消除身上的诅咒。” 卢米安想到就做,迅速又布置起祭坛。 因为“魔术师”女士未特意提过那位伟大存在所在领域的材料,所以卢米安相信用什么都应该不影响最终的结果,只要不涉及别的神灵。 他还是摆上了柑橘和薰衣草制成的橙黄色蜡烛,两根代表神灵,一根代表自己。完成前置准备后,卢米安退后一步,望着三朵偏黄的烛火,用赫密斯语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第十六章 挣扎(求双倍月票) 随着那三段式尊名的念出,卢米安四周都浮出淡淡的灰雾,洋溢起令人不安的感觉。 那橘黄的烛火随之染上了偏青的颜色,将整个祭坛照得阴森而幽邃。 这一刻,卢米安的思绪都仿佛变得迟钝,只觉皮肤底下的血肉一阵阵发痒,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钻出。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隐隐约约间,来自无穷高处的注视又出现了。 卢米安定了定神,继续起自己的祈求。 他按照“魔术师”女士的讲述,结合奥萝尔巫术笔记里的祭祀相关知识,用赫密斯语念道: “我向您祈求; “祈求您除去我身上的诅咒……” 坦白地讲,卢米安很想直接请那位伟大的存在庇佑自己一年,让自己免受任何伤害,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而指明应对蒙苏里鬼魂带来的威胁,他又还没有掌握相关的赫密斯语单词,只能较为模糊地以身上的诅咒来代指。 仪式的最后,卢米安开始向祭坛内的草药借取力量。 下一秒,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长着十二对光之羽翼的天使。 那天使从高处降临,张开双臂,将卢米安拥入了怀中。 那一对对由光芒凝成的羽翼随之合拢,层层包裹。 卢米安骤然清醒,看见染上青色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已恢复橘黄。 回想起刚才的经历,他似乎做了一场幻梦,忍不住无声自语道: “我刚才看见了天使?那位伟大存在让祂身旁的天使给我庇佑,帮我消除诅咒?” 今天之前,卢米安只在“永恒烈阳”教会的布道里听过天使的相关描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获得天使的拥抱。 卢米安对那个以塔罗牌为代号的神秘组织,对那位封印了自己体内污染的伟大存在愈发敬畏。 与此同时,他松了口气,放下了一半的心: 如果蒙苏里鬼魂带来的真是诅咒,那现在应该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一个只能徘徊在特里尔地底,连“永恒烈阳”教会神职人员的保护都不敢触动的鬼魂,拿什么和天使比? 当然,卢米安还有一半的心悬着,因为他祈求的是消除诅咒,万一蒙苏里鬼魂不是靠诅咒杀人呢? 他一直等到了零点,还是没有收到“魔术师”的回信。 他不敢睡觉,靠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一直到了后半夜,乱街的各种噪音才平息了下去,卢米安听到了远处的细微虫鸣,听到了更加遥远的汽笛声。 突然之间,他感觉身体变得沉重,呼吸开始困难,就像被人用一床棉被完全包住了身体,压在了里面。 不好!卢米安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能动的只有两条手臂。 他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就算是手臂,也仿佛被人按住,很艰难才能抬起几厘米。 下一秒,卢米安的身体变得寒冷,鼻端有了湿漉漉的感觉,就像是被人装在了麻袋内,沉到了河水深处。 他的呼吸为之停滞,胸口又闷又痛,思绪跟着迟缓。 竭力反抗无效的卢米安脑海内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进入冥想状态,激发胸口的黑色荆棘符号。 转瞬之后,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一是很可能让他本人失控,二是蒙苏里鬼魂与宿命为名的那位隐秘存在没任何关系,未必会受到黑色荆棘符号的震慑。 除非已没有别的选择,距离死亡只剩一步,否则卢米安不会尝试这个似乎没什么用又要赌命的办法。 他的嘴唇和鼻子变得一片冰凉,仿佛被人用无形的手强行按住了。 再加上溺水般的感受,卢米安彻底没法呼吸,肺部快要炸开。 “猎人”、“挑衅者”、“舞蹈家”、“污染”、“封印”、“堕落水银”等单词一个接一个在卢米安脑海内闪过,不断地组合成想法又分散开来。 “堕落水银”…… “堕落水银!”终于,卢米安有了灵感,挣扎着让戴着手套的左掌摸向侧方。 他刚才已将那把邪异的短刀放到了最方便抓起的位置,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几秒后,大张嘴巴试图喘气的卢米安摸到了“堕落水银”的刀柄,将这把银黑色的短刀提了起来。 此时的“堕落水银”没有包裹黑色布条,上面的花纹层层叠叠,让人头晕。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卢米安用出全身的力气,一点点抬起肩膀,弯曲手臂,将“堕落水银”刺向身体上方。 卢米安没有任何犹豫,咬紧牙关,顺着下压的力量,让手臂弯向了自己的身体。噗的一声,他将“堕落水银”插入了左腰。 赤色的血液随之溢出,染红了“堕落水银”的刀身,代表“遭受火焰灼烧”这个命运的虚幻水银液滴进入了卢米安的体内。 疼痛刺激得卢米安缺氧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他眼前一片幽暗,浮现出了那条由无数水银色复杂符号组成的神秘河流。 这代表着他自身的命运。 顾不得精挑细选,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虚幻长河的下游,投向了一条即将吞噬其他支流的河道。 紧跟着,他将自身的灵性灌注入了“堕落水银”,让它撬动对应的由小河自我缠绕而成的水银色复杂符号。 下一秒,卢米安看见了自己躺在床上,脸色发紫,接近濒死状态的模样。 那一个个水银色符号猛地收缩,凝固成一滴水珠,渗入了“堕落水银”的刀身。几乎是同时,卢米安一边感觉整个人变得轻松,再也没有溺水和室息的感觉,一边又被疼痛包围,不可遏制地低哼出声。 他的体表冒出了一丛丛火焰,他的皮肤在一寸寸焦黑。 他刚才是用“堕落水银”内存储的“遭受火焰灼烧之苦”交换了自己“被蒙苏里鬼魂袭击”的命运,成功摆脱了连挣扎都略显无力的状态,不再遭受攻击! “堕落水银”既可以刺向别人,也能刺向卢米安自己,换掉他不想要的部分命运!他因此被点燃,再次感受到了和火焰怪物战斗时的痛苦。 早有准备的卢米安一个翻身,滚到了床下。 扑通的动静里,他来回做起翻滚,压灭着身上的火苗。 过了一阵,不知是卢米安的策略产生了效果,还是通过命运交换带来的火焰自己燃烧到了尽头,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他不再被赤红的火苗包裹。 但他的衣物已被烧得破破烂烂,体表是大块大块的焦黑痕迹,鼻子摇摇欲坠,快要掉下,头发则散发出糊味,少了很多。 卢米安努力地睁着眼睛,凝聚精神,不让自己晕厥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生命力在飞快流逝。 他苦苦支撑着,全靠胸中一口气咽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卢米安耳畔终于响起了对他而言异常美妙的钟声。 当!当!当! 代表特里尔时间清晨六点的钟声回荡在了乱街及周围区域,一缕缕晨曦于天边浮现。 卢米安一下变得清醒,不再有痛苦之感。 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完成了重置! 呼……卢米安吐了口气,翻身站起,望向身前,看见昨晚穿的亚麻衬衣、深色长裤被烧到只剩几块破布,皮肤状态则完全恢复了正常。 本就出现财政危机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得补一套衣服了,又是一笔开销! “看来不是诅咒……”卢米安换了身衣物,走出房间,到盥洗室用自来水洗了把脸。 他随即望向镜中,发现自己部分头发变短了一些,部分则失去了染在表面的金色。这些外在事物没法重置。 洗漱完,卢米安回到207,愕然看见房间内多了一封信。 那折叠成方块的纸张正静静躺在木桌上。 卢米安难以遏制地无声嘀咕了起来 “这个点回信会不会太早了? “昨晚又没睡,刚到家?” 甩了甩脑袋,卢米安走了过去,展开了“魔术师”的回信。信上的单词字迹潦草而凌乱,只依稀能看得出来属于那位女士: “做得很好,接下来多接触k先生,展现不够理智容易狂热的一面,直到他向你传教,邀请你加入他所在的那个组织。 “一,死在它面前,靠你体内的污染干掉它,帮死去的那些人报仇。 “二,用你那把短刀,将‘遇到蒙苏里鬼魂’这个命运交换出去,你难道没有想过那把短刀也能对自己用? “三,住到某个教会的教堂,不再外出。”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ps:求双倍月票~ 第十七章 寻找猎物(求双倍月票) 卢米安快速将“魔术师”女士的回信浏览了一遍,提炼出了需要记住的重点。很显然,解决蒙苏里鬼魂问题的第一和第三个办法只是对方在开玩笑,真正有用的只有第二个,也就是依靠“堕落水银”,将“遇到蒙苏里鬼魂”这段命运交换出去。 坦白地讲,卢米安之前确实没想到可以用“堕落水银”刺自己,主动地更改命运,直到被蒙苏里鬼魂袭击,被推到了死亡这座悬崖的边缘,他才从纷呈的各种念头里把握住了唯一的生机。 碍于时间紧迫,没法精挑细选,卢米安只是交换了“被蒙苏里鬼魂袭击”而不是“遇到蒙苏里鬼魂”的命运,这意味着,他并没有彻底摆脱死亡的阴影,只是逃掉了第一次危难。 必应搜择|日-网/zrx~s-.`c^o~m。 当然,之前挑选需要交换的命运时,即使给他足够的分辨和思考空间,卢米安应该也会选“被蒙苏里鬼魂袭击”,而不是“遇到蒙苏里鬼魂”,因为袭击已经真切发生,会不会随着“遇到蒙苏里鬼魂”这个命运交换出去而停止,他没有任何把握,只能先用最确定的方案自保。 “嗯,得尽快找一个人,用‘堕落水银’里储存的‘被蒙苏里鬼魂袭击’命运交换他某段好的命运,然后,做足准备,在状态不错的时候,刺向自己,完成那段较好命运和遇到蒙苏里鬼魂’的交换,将后者封到‘堕落水银’内……”卢米安结合自身的体验和“魔术师”女士的提醒,迅速有了怎么解决当前困难的思路。到时候,“堕落水银”又能叫“诅咒之刃”,被它刺伤的人将承担“死全家,包括本人”的命运。 缺点是效果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发酵出来。 卢米安抽出插在腰间的“堕落水银”,望向它被黑布层层包裹的刀身,比以往任何一個时候都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这件非凡武器的好用。 他认真考虑起寻找专业人士修补“堕落水银”的可能,否则这把神奇的短刀顶多用到年底。 而k先生召集的超凡聚会也许能提供这方面的资源。 “我的猜测确实没错,‘魔术师’女士让我接触奥斯塔.特鲁尔的目的就是借助他参加k先生的聚会,加入k先生背后那个隐秘组织……”卢米安戴上宽檐圆帽,穿好偏正装式样的黑色上衣,走出207房间,沿楼梯往下。 作为一个“猎人”,他要开始寻找猎物了。 刚出“金鸡旅馆”的大门,卢米安就看到查理坐在通向街道的三层台阶上,脸色发白目光忧郁地望着天空,右手夹了根点燃的白色香烟。 “怎么了?”卢米安走了过去,相当随意地坐至查理身旁。 “我感觉我失去了灵魂,它堕落了。” 他套着白衬衣和红马甲,左手臂弯处搭着黑色的正装,似乎将酒店的制服穿了回来。 卢米安笑了起来,直指核心地问道 “你和那位老太太做那种事情了?” 查理刷地侧过脑袋,望向卢米安,认真强调道: “请叫她太太,她才五十多岁。” 他随即又吸了口香烟,吐出雾圈 “你知道吗?她送了我一根钻石项链,至少值1500费尔金,我没法抗拒,她是那么的闪亮,那么的诱人,直接闯进了我的心里。” “它。”卢米安纠正了一个单词。 查理讪讪笑道: 说着说着,查理的嗓音变得低沉,目光又一次透出忧郁的色彩。 就在卢米安以为他又要感叹自身已失去灵魂时,查理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只能住半年……” 查理眼皮跳了一下道: “平时是应该节制了,艾丽斯太太真的太过热情,我昨晚累到连那个美好的梦都没有做。” 卢米安转而笑道: “你竟然直接告诉我你得到了一根价值1500费尔金的钻石项链,在乱街,这可是能让很多人失去理智的财富,你就不担心我把它抢走吗?” 查理嘿嘿笑道: “总得找个人分享啊,要不然,我会很难受的。 卢米安笑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故意装出不缺钱的样子,以引诱你这样的人放松警惕?” 查理的表情瞬间僵住,差点被快燃烧殆尽的香烟灼到手指。卢米安没继续这个话题,闲聊般问道: “你有没有特别痛恨的人,觉得他该死的那种?” 查理将烟头摁灭在了石制的台阶上,疑惑地反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本打算将熄灭的烟头收入衣兜内,可想了想后,扬起手臂,将烟头扔了出去。 必应搜择|日-网/zrx~s-.`c^o~m。 附近一名流浪汉看见,立刻蹿了过去,捡了起来,就着余温,深深地嘬了几口。 “我现在最痛恨的就是我们的侍者领班,你不知道他有多么的可恶,哈哈,但还没想过让他死,也就希望哪天能蒙住脸孔,揍他一顿。 “是啊,连自杀都敢,为什么不想办法弄死布里涅尔男爵那些人?”卢米安微微点了下头。 查理愕然侧头,看了卢米安一眼: “你的想法有点极端啊。” 他跟着又道: “第二个该死的是马格特,他是毒刺帮的头目,喜欢找人骗那些刚来特里尔的女性,等榨干了她们的钱,再逼她们做站街女郎。4楼8号房间的伊桑丝小姐就是这样在旅馆定居下来的,赚的钱大部分都被马格特拿走了,她好几次想逃,但都没能走出乱街,被打个半死。” 市场区的黑帮还真不少啊,难怪夜里那么乱……卢米安瞥了查理一眼道: “听起来,你对那位伊桑丝小姐很同情啊。” 查理挺了挺胸膛: “真正的因蒂斯绅士都会同情女士们的悲惨遭遇,并愿意在适当的时候提供一定的帮助。” 卢米安“嗯”了一声: “你知道马格特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查理摇起了脑袋,“不过他经常在傍晚的时候到旅馆来,从伊桑丝小姐那里拿走钱,你要是听到4楼有女性的哭声喊声咒骂声,就应该是马格特和他的手下来了。” 卢米安轻轻颔首,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还觉得谁该死?” 查理想了想,表情略有点扭曲地回答: “莫尼特,那个群岛人,他骗了我10费尔金! “你能相信吗?那个时候,我已经失业一段时间,还没找到新的工作,那是我最后的积蓄,我差点因此饿死!” “他住哪里?”卢米安随口问道。 平静了一下,查理疑惑地看着卢米安道 “你头发怎么不一样了?” 有长有短,金中带黑。 “你不觉得这很时尚吗?”卢米安一脸诚恳地反问。 查理“呢”了一声,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傻瓜仪那件事情让他本能地怀疑卢米安在类似事情上的目的。 过了几秒,查理望了眼街边叫卖的小贩们,摆了摆手道:“我该去酒店了,晚上见。” 卢米安没有起身,依旧坐在旅馆外面的石制台阶上,向着查理匆忙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 下午时分,卢米安乘坐公共马车来到植物园区,然后步行三百多米,抵达了梅森咖啡馆。 这咖啡馆就在植物园附近,位于一栋米白色的四层建筑底楼。 这楼房的外墙缠绕着一条条绿色的植物,底层的店铺并没有直接临街,而是向内缩了近一米,任由一根根柱子撑起供路人行走的外廊。 梅森咖啡馆的墙壁漆成了墨绿色,开着多扇很大的窗户,阳光穿透玻璃,照亮了一路摆到门外的桌椅。 卢米安套着深色正装,戴着宽檐圆帽,走入了咖啡馆内。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墙上极有艺术感的各种植物雕像其间散落着用因蒂斯语书写的一些句子: “国家的最高权力由谁来掌控?是总统,还是议会? “是咖啡馆! “司法案件的最终上诉由谁来审判?是最高法院吗? “是咖啡馆! “文学方面谁是权威?是因蒂斯文学院,还是《辩论报》? “不,是咖啡馆,还是咖啡馆!”(注1) 必应搜择|日-网/zrx~s-.`c^o~m。 注1:改自《巴黎咖啡馆史话》开篇,而这又引自20世纪初一篇文献,原文太长,精简了一下。ps:求双倍月票~ 第十八章 咖啡馆(求双倍月票) 看到墙上的“标语”,卢米安忍不住笑了笑。 “在特里尔,咖啡馆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它是暴动的,是密谋的圣地,是绯闻的源头。” 在因蒂斯历史上,不知有多少骚乱是从咖啡馆内的交流开始的,也不知有多少的文学作品和政治倾轧发酵于咖啡馆。 和隔壁的鲁恩王国不同,因蒂斯虽然也有一些封闭的俱乐部,但相对专业或者高端,能参与的人很少,不管是曾经的贵族,现在的议员,还是政府高官、金融家、银行家、工业家、着名作家、报社总编、军队将领、大学教授等社会高层,都喜欢出没于不同的咖啡馆,享受闲谈的乐趣,也展现亲民的一面,毕竟共和国的政治口号和对内对外竖立的形象是“自由,平等,博爱”。 与此同时,整个特里尔非常流行宴会和沙龙,要是哪位上流社会人士一个月都没有举行过一次沙龙,会被人怀疑家庭出现变故,或是经济有了危机,政治上失去了前景。 当然,不同层阶的人喜欢去的咖啡馆完全不同,这往往以地段、价格和风格来划分,所以,卢米安听查理说洛朗特压榨他母亲拉卡赞太太的钱财,去那种很贵的咖啡馆寻找机会时,并不惊讶和疑惑,不少人都在这么做,甚至成为了小说家笔下的人物原型,但能成功的人寥寥无几。 与此同时,整个特里尔非常流行宴会和沙龙要是哪位上流社会人士一个月都没有举行过一次沙龙,会被人怀疑家庭出现变故,或是经济有了危机,政治上失去了前景。 明明很喜欢这座大都市的奥萝尔不到这里来的原因之一就是,作家、诗人、画家和雕塑家等艺术家如同被豢养的蝴蝶,飞舞于不同议员、金融家、政治家和高级官员的沙龙上,似乎只有得到他们的承认,才能实现自身作品的价值。 明明很喜欢这座大都市的奥萝尔不到这里来的原因之一就是,作家、诗人、画家和凋塑家等艺术家如同被豢养的蝴蝶,飞舞于不同议员、金融家、政治家和高级官员的沙龙上,似乎只有得到他们的承认,才能实现自身作品的价值。 沙龙和咖啡馆结合就代替了俱乐部的绝大部分功能。 在这个体系里,酒馆、啤酒屋、舞厅和咖啡馆的作用接近,但远没有后者重要,更偏向于下层社会。 看到有客人进门,穿着灰白色长裙的女性侍者迎了过来,笑着问道:“您有喜欢的位置吗,或者,已经约好了朋友?”卢米安点了点头:“d卡座。” 那位女性侍者将他引到了偏角落的位置。 这里紧挨着一扇窗户,能看到绿意盎然,树木林立的植物园。 “喝点什么?”女性侍者放下了一份被棕色封皮包住的酒水单。 卢米安拿起展开,看了一眼,被琳琅满目的选择略微惊了一下:“费尔默咖啡,高原咖啡,利姆浓缩咖啡……”锡伯红茶,侯爵红茶,西拜朗红茶?…… “水果冰水,鸡蛋花水,龙涎香柠檬水,‘维纳斯’圣油特饮……”夏约酒、澹红酒、玫瑰露酒、核桃烧酒、橘子柠檬酒、樱桃烧酒…… “苦艾酒、茴香苦艾酒、杜松子酒、苦库拉索、苹果白兰地、葡萄渣白兰地……”甜酒:完美之恋、蛮族奶油、小玫瑰、威斯特派洛…… 考虑到等会要接受心理学家的治疗,无论酒精,还是咖啡因,都不适合摄入,卢米安想了一会儿道:“龙涎香柠檬水。” “4个里克。”女性侍者又问道,“需要蛋糕、面包或者别的食物吗?” “暂时不用,等我朋友来了再决定。”卢米安又打量了梅森咖啡馆各处一眼,发现这个时间点没什么客人。 来咖啡馆用午餐的人两点半之前就离开了,而此时距离下午茶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没多久,那位女性侍者端着托盘过来,将一个装着无色液体,飘着几片柠檬的敞口玻璃杯放到桌上。 卢米安望着卡座对面的空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澹雅清甜的香味传入了他的鼻端,清爽回甘的酸意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墙上的壁钟快要走到三点半位置,卢米安忍不住侧过身体,望向咖啡馆入口。 那里摆着一些绿色植物,但没有客人进来。 就在卢米安略显失望地收回视线时,他身后那个卡座传来了一道分不出年龄层次的温柔女声:“我已经到了。 “下午好,卢米安.李先生。” 卢米安大概猜到对方并不想当面交流,所以没有转身,压着嗓音,礼貌问道:“下午好,我该怎么称呼您?我声音这么小,您能听见吗?” “没问题。”那温柔的女声说道,“你可以叫我苏茜。” “您好,苏茜女士。”不知为什么,卢米安在面对这位心理学家的时候,情绪变得相当平和,没有了往常喜欢在心里点评的习惯。 下一秒,他莫名有了点熟悉的不安。 “怎么了?”他身后卡座的苏茜柔声问道。 卢米安想了两秒,没有掩饰自己的感觉:“我有点不安,很奇怪又很熟悉的体验。 “嗯,我应该是昨天见一个情报贩子的时候,出现过类似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习惯性读取了你的想法,这可能就是你不安的源头。 “你身体封印着很严重的污染,处在一个非常平衡的状态,稍微有一点扰动就会让你出现一定的反应,也就是说,你对隐蔽无形的影响相当敏感,胜过同序列甚至更高序列的非凡者。” “这样啊……”卢米安并未生气。 在他看来,心理学家不读取自己的想法,那还怎么治疗,全凭话术吗? 他随即皱了下眉头:"安东尼.瑞德当时也在读取我的想法?我说的是那个情报贩子。“ “我知道。”苏茜表示理解,“安东尼.瑞德来自哪里,成为情报贩子前是做什么的?” 苏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他真是间海西岸人,确实有可能是‘观众’途径的非凡者。” “观众”途径……卢米安在奥萝尔的巫师笔记里读到过这条神之途径,但奥萝尔只知道它对应的序列9叫“观众”,拥有非常强的观察能力,能解读各种细微表情和肢体语言蕴含的真实想法。 原来“观众”途径往上的某个序列是“心理学家”……卢米安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听到苏茜做出了纠正:“是‘心理医生’。” “这听起来更让人安心。”卢米安笑了笑,“安东尼瑞德会有序列几?” 知道对方的途径后,他认为安东尼。瑞德当时就应该认出了自己,并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紧张、担忧和试图威慑的想法。 “根据你的描述,他至少有序列8。”苏茜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卢米安笑道:“如果他真是”心理医生‘就好玩了,他竟然都没有治好自己的战场创伤后遗症。“ “很正常,”心理医生’真要遭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仅靠自己是很难走出来的,这往往需要另外一个‘心理医生’的帮助,而对‘心理医生’的治疗比正常危险很多,一旦出现疏漏,就容易感染上他罹患的那种精神疾病。“苏茜简单解释了两句。 随着话题的岔开,随着对方摆出闲聊般的姿态,卢米安的内心逐渐平和,再没有不安和紧张的感觉。 他主动说道:“我们开始治疗吧?” “聊天也是治疗的一部分。”苏茜温柔的嗓音带上了几分笑意。 见治疗的第一阶段是纯粹的聊天,卢米安更加放松了。 “我已经知道那是一场梦,但我有很多细节无法理解。 “既然是我的梦,我为什么能知道那三个官方调查员的各种能力,为什么那么清楚本堂神甫和牧羊人他们各自具备哪些独特的能力?” 苏茜语调温柔地说道:“那三个官方调查员是被强制拉入你梦境的,就相当于让自身的潜意识靠近了你的潜意识,呈现一种半开放的状态。 “他们会主动地参与梦境,展示出自己了解的各种信息,而他们哪怕只是在脑海里想了想,你的潜意识也能感应到。” 也就是说,有了莱恩、莉亚和瓦伦泰的加入,梦境某些部分才因”互动“而产生?他们收到的回电就是我的潜意识和他们的潜意识共同制造出来的,所以才完全符合密文的规则?卢米安一边听一边思索起之前想不明白的问题。 苏茜的嗓音没有变化地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了解邪神信徒们的能力,你自己应该已经有一定的猜测了吧?只是不太愿意去面对?” 听到这里,卢米安的眼皮不由自主跳了一下。 “根据''魔术师’女士给我的情报,纪尧姆.贝内和皮埃尔.贝里的大部分能力都来自''受契之人,这个邪神序列,所以,他们拥有的能力是没法提前预知的,取决于究竟和哪种生物签订了契约。”苏茜帮忙做起分析,嗓音温柔地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排除掉你的潜意识从封印的污染里获得对应知识的可能,而在没有知识基础的 情况下,你是无法凭空想象出那些能力的,它们不是虚构的。” 这位女士的语气忽然严肃了一点:“很显然,在科尔杜村毁灭之前的某个时间点,你见过纪尧姆。贝内、皮埃尔。贝里等人使用他们的能力,而且你并没有因此受到伤害,留下阴影,否则在梦境中会有对应的呈现。”从那个梦境分析,真正让你留下阴影的是普阿利斯那伙人的表现。 “你认为你是怎么看到那些邪神信徒施展能力的?”苏茜的话语如同一根根利箭,刺在了卢米安的记忆表层,让牢固的屏障出现了一定的动摇。 卢米安的脸庞略微扭曲了起来。 难以掩饰的痛苦中,他感觉记忆深处浮起了几个画面:那是行政官城堡的三楼,那是布满青白色透明脸孔的墙壁,但战斗的不再是来恩、莉雅和瓦伦泰,而是纪尧姆贝内,皮埃尔贝里和西比尔贝里! 第十九章 梦里(求双倍月票) 屋顶垂下的一条条漆黑藤蔓开出了血色的花朵,将城堡三楼完完全全封住。 纪尧姆。贝内、皮埃尔。贝里、西比尔。贝里一边抵御着“接生婆”等人的攻击,一边向着塔楼冲去。 伴随这幕场景闪现于卢米安脑海的画面还有好几副:攀爬满了鸟爪幼儿的塔楼内,隐身的纪尧姆。贝内在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帮助下,成功让右掌接触到了“接生婆”的肩膀,“接生婆”随之爆开,就像被人在体内安置了一颗炸弹; 西比尔。贝里被一名女仆杀死,却在对方体内重生,占据了她的身体; 漂浮在半空的视线里,路易斯。隆德在房间内生了一个孩子; 路易斯。隆德未受任何影响般与行政官贝奥斯特联手,压制住了“发狂”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 通往深山的荒野里,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被数不清的、套着麻衣的亡灵围住…… 卢米安眉头皱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这些记忆是刺入他灵魂的利器,拔出反而会带来更多的伤害,让他本能就抗拒起进一步回想。 很快,那些场景回落,卢米安喘起了粗气。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苏茜嗓音温和,就像在询问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卢米安思索着回答:“我想起了本堂神甫他们和普阿利斯夫人那些手下战斗的事情,画面很凌乱,很破碎…… “我,我有时像在现场旁观,有时似乎在很远的地方通过某些办法看到了相应的画面……” 这让他对自己在这件事情里的定位和角色异常疑惑。 他有时候似乎是两伙人之一,正深度参与战斗,有时候似乎又是纯粹的旁观者,和任何一方都没有关系。 苏茜诱导般问道:“除了这些,你对刚才那部分记忆呈现的情况还有哪些不解?” “我好像没有看见普阿利斯夫人……只有本堂神甫在荒野里被大量亡灵围住这件事情隐约有普阿利斯夫人的影子在里面”本堂神甫他们仅仅只是对付路易斯。隆德、卡茜、贝奥斯特、‘接生婆’等普阿利斯夫人的手下就显得没什么余力,如果普阿利斯夫人加入,我不相信他们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普阿利斯夫人为什么会主动放弃,离开科尔杜,不阻止本堂神甫他们……” “不是主动放弃,是被强行送走。”苏茜纠正了一句,“你梦境里送‘春天精灵’离开的仪式映射的应该就是赶走普阿利斯这件事情,‘春天精灵’代表丰收,代表凋敝冬日的结束和旺盛生命的萌芽,与普阿利斯那伙人展现的能力特点非常贴近。” “那就更不对了……”卢米安的声音逐渐变得痛苦,双手紧紧握起,感觉自己回忆不下去了。 “不愿意回想就不要回想,唤醒全部记忆原本就不是一次心理治疗能完成的事情,慢慢来,不用着急。” 呼……卢米安缓慢地舒了口气,身体不再那么紧绷。 “你可以睡一觉,看看能不能在梦境里找到更多的答桉。” 卢米安的耳中,这位“心理医生”的声音先是温柔,继而越来越飘忽,仿佛拉远了距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的眼皮随之越来越重,最终垂了下来。 卢米安睁开双眼,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 他勐地翻身坐起,将斜放的椅子、靠窗的木桌、侧面的小书架和自带全身镜的衣柜尽数揽入眼底。 这是他的卧室,这是他在科尔杜村的家。 卢米安怔怔望了几秒,飞快下了床,蹬蹬蹬奔向房间外面。 他用力推开了奥萝尔卧室的房门,看见书桌上和记忆中一样摆着手稿、纸张、钢笔和墨水瓶等物品,看见那把放着靠枕的椅子空空荡荡,无人就座。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卢米安的视线从那里移到了空无一人的睡床,又缓慢收了回来。 他动作轻柔地一点点关上了房门,转身走向隔壁。 书房内同样没有他熟悉的身影。 卢米安跑了起来,蹬蹬下楼。 他一路狂奔着穿过科尔杜村,抵达了“永恒烈阳”的教堂门口。 途中,他没遇到一个村民,每栋房屋都安静到死寂。 抬头望了眼形似洋葱的拱顶,卢米安大步走入了教堂。 圣坛已被改造,摆满了郁金香、丁香等花朵,铭刻着表面仿佛有液体在流淌的黑色荆棘符号。 这里依旧没有人。 卢米安搜索了本堂神甫的房间,又一次走到了那个地下室。 四周堆的白骨、放的羊皮和之前梦里的状况一模一样但中间的祭坛未有任何损伤。 卢米安仔细探查了一遍,胸口没出现灼热的感觉。 在他知道这是梦境后,那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力量似乎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没什么收获的卢米安站在地底祭坛旁边,思索了一阵,又一次跑了起来,沿阶梯往上,出了侧门,来到附近那个墓园。 根据之前那场梦的记忆,他很快找到了猫头鹰飞入的那个墓穴,俯下身体,推开了封住入口的石板。 没有任何犹豫,卢米安一层层台阶往下,穿过甬道,看见了摆放在幽暗墓室内的黑色棺材。 这里没有了猫头鹰,也没有另外那个卢米安,只剩墓室外面渗透进来的光芒勾勒出所有事物的轮廓。 卢米安收回目光,直愣愣走向了那具黑色棺材。 棺材的盖子早滑落至旁边,任由内里的场景呈现出来。 想到梦中奥萝尔因为窥视棺材内死去的巫师尸体差点失控,卢米安犹豫了一下。两三秒后,他面无表情地前行了数步,靠拢那具黑色棺材,直接将视线投了进去。他的眸子内迅速映出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金发披散在两侧,眼睛紧紧闭着,脸色略显苍白,身上套着轻便的蓝色长裙。 这是奥萝尔! 死去巫师的棺材内躺着的是奥萝尔! 卢米安的童孔瞬间放大,脸庞扭曲到狰狞。 他眼前所见的画面一寸寸破碎了。 卢米安勐地睁开眼睛,表情复杂地怔怔望着前方。 “你看到了什么?”苏茜的嗓音响在了他的耳畔。 卢米安梦呓般回答道:“我看见奥萝尔躺在死去巫师的棺材内…… “这怎么可能……” “这更多是一种象征。 “她还因为想看清楚棺材内的巫师尸体而濒临失控。” 卢米安几乎未做思考:“两周后。” 苏茜沉默了几秒道:“最后,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有很强的自毁倾向。” “自毁吗……”卢米安低声重复起这个词语,没什么表情的变化。 苏茜的嗓音又一次变得温暖,抚平着卢米安的心灵:“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想强行把它消除,除非你愿意让我抹掉代表问题根源的全部记忆,否则每一次的治疗都只是缓解而不是根除。”我只想提醒你,我在你记忆里看到的奥萝尔是一位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女士。 “她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她想看到你读大学,她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到特里尔游玩一段时间,她想找到家乡的线索,她想完美处理父母的问题,她想享用所有的特里尔美食,她想听这里的每一场音乐会看每一场画展。 “她距离彻底死亡只剩一步,如果她还有意识,我想她肯定不会放弃,她现在就像坠入深渊,只剩一只手抓住悬崖边缘的人,要是连你都放弃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将她拉起来。” 卢米安的表情逐渐有了变化,却又没法展现出任何确定的情绪。 他似乎忘记了该怎么笑,也忘记了该怎么哭。 苏茜没逼迫他立刻做出回应,轻轻叹了口气道“很多时候,把痛苦和绝望完全压在心底不是一件好事,人类是需要宣泄和解压的。 “好了,今天到此结束,两周后的同一时间,我们在这里做第二次治疗。” 卢米安闭了闭眼睛:“谢谢您,苏茜女士。” 苏茜未再回应,似乎已经离开。 过了十几秒,卢米安才缓慢地吐了口气,睁开了双眼。 他下意识望了眼梅森咖啡馆门外,看见远方有条背着棕色小包的金毛大狗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那大狗的身旁仿佛还有道女性身影。 卢米安又坐了十几分钟,喝完剩下的龙涎香柠檬水,走出梅森咖啡馆,来到最近的公共马车站牌下。 很快,漆成绿色的双层公共马车驶来,等待起乘客上去。 卢米安花费30科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目光没有焦距地望向外面。 “卖报!卖报!最新的报纸,11科佩一份!”衣着陈旧的孩童凑到窗前,举起了手中那一叠叠报纸。 自毁……活着……自毁……活着……卢米安满脑子都是“心理医生”那些话语,宛若行尸走肉,根本不想搭理报童。 对啊,今天是星期天……卢米安怔了一下,掏出两个5科佩的铜币和一枚1科佩的铜币,打开窗户,塞给了卖报的孩童。 “讣告:“经本报编辑部确认,我们永远的朋友,着名的畅销作家,奥萝尔。李,在四月的一场意外里不幸去世……” 卢米安的视线凝固了,他的双手渐渐有些颤抖。 突然,他埋下脑袋,抬起那份报纸,用它遮住了自己的脸孔。 午后阳光下,报纸的表面出现了一道湿痕。 湿痕越来越多,连成了一片。 ps:求双倍月票~ 第二十章 邻居(求双倍月票) 乱街,“金鸡旅馆”,207房间。 卢米安将手里皱巴巴的报纸扔到了桌上,自己坐至床边。 坐了几秒,他干脆躺了下去,有种疲惫从躯体深处涌出,再也难以支撑的感觉。每天重置的只有身体和精神状态,不包括心灵。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他连衣服都懒得脱,只是蹬掉了皮鞋,就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卢米安睡得很沉很好,什么梦都没有做。 他是被硫磺的气味弄醒的,此时窗外还有夕阳在照耀。 侧头望向染着些许金红光泽的玻璃窗,卢米安自嘲地低语了一句: “难道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每到清晨六点,他就会自动清醒。 看见计告,难以自控地发泄出内心的悲痛后,卢米安觉得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只是还有点消沉。 当然,他自己也知道,悲伤不会消失,痛苦更加不会,它们用不了多久又会卷土重来,他只能尽力调整好心态去面对,不让自己再陷入之前那种接近崩溃的状态。 至于一点点偏激、疯狂和自毁倾向,他觉得不可避免,只要不严重就好。 “后续还得定期做心理治疗,要不然在完成复仇,找到复活奥萝尔的办法前,我就彻底疯掉了。”卢米安叹了口气,翻身下床。 就在这时,卢米安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份报纸是上周的。 报童卖给他的是过期的报纸! “很多时候,把痛苦和绝望完全压在心底不是一件好事,人类是需要宣泄和解压的……” 骤然间,卢米安有所明悟: 这是心理治疗的一部分! “苏茜女士先是点出我精神状态不对,有强烈的自毁倾向接着用复活奥萝尔的希望做了初步的开导,最后在我沉溺于这个问题带来的痛苦时,安排报童送来刊发于上周的讣告,用血淋淋的事实打碎了我的防备,让我发泄出压抑于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绝望……” 卢米安无声自语了起来。想明白之后他颇为庆幸,庆幸遇到的是非常专业非常有能力的“心理医生”,否则他很难从之前的精神泥潭里挣扎着爬出来。 卢米安的目光随意移动间,看到几只臭虫钻到了自己房内。 他的嗅觉告诉他,隔壁房间点燃了硫磺,想要驱赶臭虫,但绝大部分虫豸畏惧自己这里,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 想到刚住下来的第一天,自己和隔壁邻居互相“伤害”,都试图用硫磺把臭虫弄到对方的房间里,卢米安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穿上皮鞋,走出房门,来到206外面。 ——金鸡旅馆二楼,靠乱街背面的巷子是一个盥洗室接201到204房间,204对面是另外一个盥洗室,然后反方向205到208,走廊的两侧则各有一個比较大的阳台,所以除了二楼,三、四、五层都是10个房间加两个盥洗室。 “谁?”里面传出略显慌张的声音。 “隔壁207的。”卢米安笑着回应,“想认识下邻居。” 过了几秒,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出现在卢米安面前的是一名瘦削的年轻男子。他不到一米七穿着洗到发白的亚麻衬衣和黑色的背带长裤,鼻梁上架着较大的黑框眼镜,棕发乱糟糟油腻腻的,像是有好几天没洗过,深褐色的眼眸透着掩饰不住的防备。 “你有什么事吗?”这名男子开口问道。 咚咚咚,卢米安屈起手指,敲响了206的房门。 卢米安笑着伸出了右手 “我应该会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想认识下周围的邻居。“怎么称呼?” 那年轻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右掌,和卢米安握了握:“加布里埃尔,你呢?” “夏尔。”卢米安望了眼206房间内部,故作好奇地问道,“为什么现在点硫磺?傍晚了,得出去找吃的了。” 加布里埃尔推了下眼镜苦涩笑道: “我是一名剧作家,正打算整夜赶稿。” “作家?”卢米安抬手摸了摸下巴。 他放弃了给对方一个小恶作剧以化解邻居间陌生感的想法。 加布里埃尔强调道: “剧作家,专门给各个剧场写戏剧剧本的作家。” “听起来很棒。”卢米安由衷赞道,“我非常崇拜会写故事的人,我的偶像就是一位作家。” 看到对方真挚的眼神,加布里埃尔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他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棕发,叹了口气道: “这一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上个剧本花费了很大的精力,自认为不比那些经典的剧目差多少,却没有一位剧场经理愿意看上一眼。 “我看过不少作家的传记或是采访,大部分都有过不被欣赏,只能住在廉价旅馆或是小阁楼内的经历,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够找到愿意阅读你剧本的人,最终成为出名的剧作家。” 加布里埃尔摘下眼镜,揉了揉脸孔: “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二个愿意鼓励我的人,其他人只会嘲笑我喜欢幻想,不愿意正视现实。” 要不是你和奥萝尔有接近的职业,我也会这么嘲笑你而且比他们嘲笑得更加厉害…… 卢米安腹诽了一句,好奇问道:“第一个鼓励你的人是谁?” “是住在309房间的萨法莉小姐。”加布里埃尔抬头望了眼天花板,“她是一个人体模特,我有好几天没看到她了,她可能搬走了。” 鲁尔夫妇提过的那个人体模特?卢米安点了点头,发出了邀请: “要不要到酒吧喝一杯?” 加布里埃尔很是意动,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下次吧,我明天就要交稿了。” “好的。”卢米安挥了挥手,走回了自己房间。 于窗口望了一阵嘈杂热闹的乱街景象后,卢米安决定找家餐厅,吃顿好的,品尝下特里尔的美食。 就在这时,他听到楼上有尖利的女声响起: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种猪! “你妈妈和恶魔生下了你……” 那咒骂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强行打断了。 卢米安心中一动,打开了窗户。 “你那么喜欢女人,怎么不去找你妈妈? “……” 这一次,卢米安清楚地听到这声音来自4楼。 那位被逼当非法妓女的伊桑丝小姐?卢米安记起了查理的讲述。 这也意味着那位毒刺帮的头目马格特带着手下来收钱了。 ——在因蒂斯共和国,妓女分为两种,一种是官方注册过的,在城墙街、布雷达街等地方,另一种是非法的,不用交税,会被打击,数量是前者的十倍,甚至二十倍。 略作沉吟,卢米安套上深色的正装,来到202和203之间,那里有通往上一层的楼梯。 他随即掏出那瓶在比戈尔买来的劣质香水,打算倒一些在木制的台阶上,让马格特和他的手下经过时踩到。 ——蒙苏里鬼魂的下一次袭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卢米安希望尽快找到猎物,完成命运的交换。 思索了几秒,他放弃了直接倾倒香水的想法,打算让事情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以规避可能的非凡能力探查。 卢米安稍微拧开了盖子,假装手掌一滑,没能抓稳厚厚的玻璃瓶身。 哐当一声,香水瓶落到了最下面那层台阶上,自然地流了些液体出来,浓郁到近乎刺鼻的香味随之散逸。 卢米安“心疼”地蹲了下去,捡起瓶子,重新盖好。 他又用手掌擦了擦流出来的香水,不断地往自己身上抹去。 很快,大部分液体都被弄干了,阳台灌入的晚风冲散着馥郁的气味。 卢米安这才退回207房间,紧靠着门框,隐藏好身形,眺望向楼梯口。 过了十几分钟,楼上有脚步声一层层往下。 这个时候,楼道内的香水味已经淡了许多。 很快,那里出现了四名男子,为首者是个瘦高的男人。 他黄发剃得很短,每一根都竖了起来,单眼皮,蓝眼睛,高鼻梁,薄嘴唇,脸上有几道淡淡的伤疤。 这位疑似马格特的男子套着红色的衬衣和深色的皮坎肩,双手插在船帆色长裤内,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着。 他左侧腰间鼓起了一块,双脚踏着无绑带皮靴。突然,这位男子皱了下眉头,轻巧一跃,跳过了沾染有香水的两层台阶和二楼的部分楼道。 跟随他的三名打手扮相男子则未察觉异常,踩到了残余的香水痕迹上。 窥探到这一幕的卢米安内心咯噔了一下: “马格特对气味很敏感,非常抗拒自身染上异常味道?”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ps:求双倍月票~求分享 第二十一章 跟踪(双倍最后一天求月票) 马格特这样的表现,卢米安一点也不陌生。 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 再联系到奥萝尔提过“猎人”途径的非凡者在因蒂斯共和国境内较为常见,卢米安初步怀疑马格特也是非凡者,而且就在“猎人”途径,但不确定究竟是序列几。 “序列太高也不至于来做黑帮头目,除非是扮演需要……如果马格特真是‘猎人’途径的非凡者,那他应该不会超过序列7,而且,是纵火家,的卡能性微乎其微,莉雅和瓦伦泰也不过序列7,已经能称得上精英调查员,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负责巡视地盘拐骗女性欺压妓女的高级打手? 卢米安一边无声咕哝,一边后退了二步,收回视线,不再望向那边。 虽然玛格特的位阶达到甚至超过序列7的可能不大,但他还是不敢大意。 万一他的序列名称类似恶棍,需要以这种方式扮演呢? 万一毒刺帮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其实是哪个隐秘组织和地下邪教伸出来的触手,拥有足够的资源又尽力克制着自身不太过招摇,以免被官方顶上呢? 这些情况的概率是很低,但对缺乏情报和相应神秘学知识的卢米安而言,却不得不防,因为他没法排除选项或者确定可能性究竟有多低。 二楼过道上,穿着红衬衣黑坎肩,疑似马格特的男子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态,侧身望了三名手下一眼。 他眉头微微皱起,对他们染上了不必要的香水味道有些不满和疑惑。 他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地面,抽了抽鼻子。 他闻到这股香水味并没有只存在于楼梯口,它毫不掩饰地延伸到了207房间,而且,最下面那层台阶上有被不重但体型较小的事物砸出来的新鲜痕迹。 瞬息之间,疑似马格特的男子根据自身从环境内搜集到的种种信息,于脑海内还原了先前发生的事情;207房间的住客或许是去了血洗室,或许是拜访了邻居,在回自身房间的途中,本打算喷洒香水,却没有拿稳,让瓶子掉道了楼梯口的台阶上,之后,他或者她心疼地将洒出来的香水抹到了身上,只留下些许痕迹。 这符合金鸡旅馆租客们的心态。 疑似马格特的男子接除了怀疑,对三名手下道:“等下回了磨坊舞厅207房间内的卢米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基本确定那个疑似猎人途径非凡者的男人就是马格特。 “上午和查理聊过后,他又在老实人市场区转了转,和很多小贩,和酒吧内的邻居闲扯了几句,知道道位于乱街3号的磨坊舞厅是毒刺帮的据点之一。 等到马格特等人一路下行至底层,卢米安才拿上宽檐圆帽,慢悠悠出了房间,循着残留的香水味道向着街道深处走去。 七八分钟后,他抵达了磨坊舞厅,那来自外地的劣质香水味证明马格特和他的手下已回到这里。 磨坊舞厅没有微风舞厅那让人印象深刻的凋像和铭文,只是占据了部分街边道路,修建了一个金色调的门厅。 支撑门厅的四根石柱上,由玻璃罩和黑格栅栏围出来的煤气灯驱散了傍晚的昏暗。 此时,舞厅内已相当热闹,卢米安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了歌声,吵闹声和乐器演奏的声音。 这里的布局和微风舞厅很像,中间的舞池,环绕它摆放着一张张小圆桌,一把把椅子,最前方则空出了一个半高木台,上面站着一位火热的女郎。 那女郎身穿性格撩人的白色短上衣,胸口几乎能让人看见内衣上方那排蝴蝶结,她的唇边有颗黑痣,棕黄的头发盘着,扑这脂粉,蓝色的眼睛被勾勒出的黑线衬托得又大又深,整体既有堕落的魅惑,又有甜美的气质。 她柔美歌唱着,时不时高踢右腿,带起刚到膝盖的米白色缝松短裙,勾得不少酒客试图蹲下,窥探隐秘之处。 “主治医生是个迷人的男子,他会先卷起寸衫袖子,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第一个情人,只是这位医生不同的是,他一下就能找到位置,我发现,亲爱的,他真的很会用他的手指,隐晦又勾人的歌声里,卢米安走到了靠里面的吧台位置,对酒保道;”有什么吃的?“酒保笑着问道:“鲁肉饼怎么样?或者你喜欢香肠,面包,这种常见的晚餐?” 早就知道特里尔人喜欢肉饼的卢米安点了点头那就二个肉饼“再配一杯苹果潘趣酒吧?它能化解肉饼的油腻。” 酒保见卢米安没问肉饼的价钱,知道这是为康慨的客人,可以推荐他稍微贵一点的酒。 潘趣酒是一种果汁鸡尾酒。 卢米安笑了笑“可以。” 他身上还有近二百费尔金,在吃喝上不需要太过节省,反正情报贩子安东尼瑞德的尾款不是靠赞能够攒出来的。 肉饼每个3里克,苹果潘趣酒12个里克。 酒保快速报了下价。 卢米安点了点头,拿出表面是小天使浮凋和发散状排线的1费金银币,丢给了酒保。 收回二个5科佩的铜币后,他耐心做起等待。 这个时候,台上那位女性歌手已经唱完,乐队敲响了略显激烈的鼓点。 不少酒客进入舞厅,跟着节侓扭起了身体,尽情宣泄着白天积累下来的压力,疲劳和痛苦。 坐在卢米安附近的一名男性酒客对他的同伴笑道“我太喜欢这种氛围了,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种妞妞舞,它比以前的四队舞有魅力多了!你能想象吗?我经常拥着舞伴,却要等很久才能轮到我跳,等到我的热切都冷了。” 四对舞又叫方块舞,四队男女围成一个正方形,按照小提琴手的演奏依次跳舞,最后互相绕走。 另外一名男性酒客则嘿嘿笑道“我还是更喜欢康康舞和脱衣舞。” 康康舞在红公主去非常流行,以高踢腿和落地噼叉为标志性动作,那些女郎穿着短裙和丝袜排成一排,不断高踢腿时,总是能惹来阵阵喝彩,甚至会有人将钱币仍到台上。 当然,这也是一种有技术含量的舞蹈,厉害的舞者需要将腿踢到高过鼻尖或者接近耳朵的位置。 卢米安听着周围的各种声音,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望向那劣质香水味道消失的楼梯口。 没多久,二个厚实的肉饼连同一杯底部深红,上方澹红,漂浮着些许冰块,透明而梦幻的酒精饮料送到了他的面前。 卢米安先是喝了口那被苹果潘趣酒,只觉清爽的甜,澹澹的酸和酒精的辣,冰块的冷,让自己精神为之一振。 接着,他拿起肉饼,咬了一口。 未发酵面团的厚实澹甜加上碎肉的口感,油脂的芬芳,香料的刺激,让卢米安几乎停不下嘴巴。 整整吃完了一个肉饼,他才端起苹果潘趣酒,消解口中的油腻。 等用完了晚餐,卢米安就着手中的酒精饮料,一边听着女郎的歌声,一边看起舞池内的人群。 他自己似乎也被这种热烈狂乱的气氛感染,时不时就在偏暗的吧台位置,跟着节奏摆动身体。 每当这么做的时候,卢米安都会顺势望一眼楼梯出入口,观察马格特和他手下的行踪。 一直快到零点,穿着红衬衣皮坎肩,澹黄短发根根竖起的马格特才带着三名打手下楼,走出磨坊舞厅。 考虑到对方也许是猎人途径的非凡者,卢米安没立刻跟上,并且做好了跟丢的心里准备,毕竟那三名黑帮打手沾染了劣质香水味道的皮鞋已经换掉,他没法再凭借嗅觉远远跟着。 不过,他还是抱有一定的希望,因为他刚才观察过了,舞厅内大部分顾客太过投入太过狂乱,时不时就有人不小心把酒水洒到地上,以至于楼梯口到大门这段路途中有不少湿迹。 随着节拍扭动中,卢米安眼角余光瞄到马格特总是精准地避开有些湿润的地面,这让他愈发肯定对方是猎人途径的非凡者。 而马格特那三名手下虽然得到了提醒,有做规避,但碍于本身观察能力不足,煤气壁灯的照明效果又不是那么好,难免会有半个脚掌或者三分之一个后跟蹭到点湿迹。 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非常稀少,只剩下一些酒鬼时而高歌时而咒骂,坏掉的煤气路灯下则是大片大片的黑暗,纯靠高空的绯红月光照明。 得益于舞厅门口那四盏煤气壁灯的存在,卢米安找到了不少带着些许湿迹的脚印,它们有的已离去很久,有的才刚刚走过。 其中,有三对脚印靠得较近,总是同时出现,而经过卢米安仔细勘察,发现它们的前方有一对澹澹的,非常难以发现的,不存在任何湿迹的脚印。 卢米安笑了笑起来,低声自语道:“总是和蠢猪,虫混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第二十二章 夜斗(双倍最后半天求月票) 高空的红月照耀下,间隔很远才有一盏亮起的煤气路灯光芒里,卢米安分辨着脚印,不快不慢的追踪着,没多久湿迹完全干掉,不再具备提示的作用。 但卢米安已经记住了那四对脚印的大小,鞋底的花纹图案和各自走路的特点,不会将他们与别的脚印混淆再一起了,就算这样,他的跟踪依旧颇为艰难,和科尔杜村废墟不同,乱街及周围区域每天来往的人成千上万,留下的脚印不仅数之不清,而且彼此层叠,互相破坏,让人无从锁定真正的目标。 同时,还有小贩们留下的各种垃圾,以及糟糕环境带来的某些负面影响,卢米安间或会产生一种自己是在大海里找寻一滴水的感觉,还好,当前是午夜。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路上的行人渺渺无几,且大多数是酒鬼。散发着黑夜中萤火虫那样鲜明的味道,足迹则或多或少都显得踉跄,卢米安一眼就能排除,加上玛格特等人刚走没多远,不少痕迹尚未遭到破坏,他勉强跟上去,有的时候,受限于环境或者马格特的谨慎,脚印会忽然断掉,但卢米安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会沉下心来,尝试着向前方,左边和右侧各走一段较远的距离,寻找新的痕迹。 而经过反复试错和大量时间的沉淀,他最终找到了他想要的哪些足迹。 就这样,卢米安一路追踪到了市场区夜鸾街,停在了远离几个廉价歌舞厅的一栋五层公寓前。 马格特和他手下的脚印进入了里面。 “不需要手下的保护,对自身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卢米安无声自语了一句,更加相信目标是非凡者了。 望了眼漆黑的楼道,思索了下“猎人”在返回真正住处前对相应痕迹可能得处理办法,他认为自己即使拿来电石灯,一层一层台阶去找,也很难锁定马格特,甚至会掉入对方预设的陷阱,想了一会,卢米安有了初步的方案,收回视线,往隔壁街道走去。 没多久,他碰到了一个喝的醉醺醺,走路都已经不稳的二十多岁的男子,等对方抵达一盏坏掉的煤气路灯开始呕吐时,卢米安按底帽子,走了过去压着嗓音道:“我想买你的上衣,1.5费尔金。” 那醉鬼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是不是醉到出现幻觉了。 他穿的是灰蓝色的粗呢上衣,在老实人市场的廉价成衣店里买的,仅仅花了1费尔币,而现在居然有人要花1.5费尔金,也就是30里克,来买这么一件穿了整整二年的旧衣服。 我是疯了还是者家伙疯了?醉鬼努力抬头,望向对面,但碍于没有光照,只能看到藏于黑暗后面的模糊轮廓。 下一秒,他手里多了二枚冰冷的硬币。 醉鬼本能的掂量了一下,摸了摸硬币表面的花纹,他嗝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要买?” “不愿意我就找别人”,卢米安摆出要收回那二枚硬币的姿态。 醉鬼不再询问,嘟嘟嚷嚷动作迟缓的脱落了自己的外套,取走了口袋里的东西。 等到卢米安拿着他的衣物远去,他艰难抬起脑袋,挥了下手:‘’哈哈,疯子,送钱的疯子。。。。欧” 再次回到夜鸯街那栋公寓底下时,卢米安已经换了身打扮,头戴深蓝色鸭舌帽身穿灰蓝色粗呢外套,和水洗白的长裤,脚踏一双又旧又脏的皮鞋。 加上等会要用到的一些东西,他总共花费了12费尔金。 抬头望了眼已经没有灯光透出的公寓,卢米安忽然楞了一下:我为什么一定要以马格特这个非凡者为目标?他那三个手下死了也不无辜,而且明星很弱,又不懂的掩藏踪迹,对方他们不会比杀一只鸡难多少。。。。。 “被蒙苏里鬼混袭击的命运又不会挑,接下来将承受它的是什么样的人!我刚才为什么就只想着怎么狩猎马格特?以前的我不是这样,该狠辣时能狠辣,能简单解决时也会尽量简单解决,不背上额外的负担。。。。 念头纷呈间,卢米安逐渐翘起了嘴角。他发现自己本能的选择了更危险的猎物,原因似乎是更具挑战性,并且让他赶紧这么做会更舒服更畅快,低头望向被衣物遮住的左胸,卢米安怀疑这是体内污染带来的一定改变, 沉默了几秒,他压着嗓音,低低消道:“看来多少是有点疯了。。。。。。” 他不打算更改目标了,他仿佛已经能闻到鲜血的腥味,这是一个恩赐,也是一个诅咒,按底鸭舌帽,卢米安抱着一堆东西,绕到了目标公寓的后方。 他将饱含油脂的肉块,易燃的沙发填充物等东西放到靠墙角的位置,并在周围弄出了一圈隔火带。 然后,卢米安划燃火柴,将它扔了过去,火星在最易燃的材料上飞快蔓延,很快就由小变大吞噬起周围的事物。 黑烟随之腾起,等浓烟变大了一些,笼罩了周围,卢米安扯开嗓子喊道“着火了!有火灾”他一边喊一遍跑回了公寓正面,缩到了角落的阴影里,他的计划是,既然我不知道你马格特住在公寓那个房间,埋了什么陷阱,那我就让你自己出来。 而马格特要是“纵火家”,必然能察觉到下方的火焰和烟雾不可能形成真正的火宅,他的应对会截然不同,到时候卢米安能据此判断对方究竟有序列几,以决定是把计划推进下去,还是就此放弃。 随着浓烟的升腾,火光的闪动和卢米安的大喊,那栋公寓连同周围房屋的住客纷纷沿楼梯跑到街上。 因为火势不大,公寓内部也未受到烟雾影响,所以并没有人冒险跳下。 卢米安不再出声,死死盯着公寓的出入口,而别的人代替他喊起类似的话语,并开始寻找着火点。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二秒后,一道身影从二楼某个窗口跳了下来,问问落地。 那正式穿着红色寸衣和船帆色长裤,淡黄寸发根根立起的马格特。 马格特仗着自己是非凡者,住的楼层也低,没有像别的租客那样走楼道,而是直接跳窗。 落地后,他回望向公寓,发现火情一点也不大,自己跳窗的行为毫无必要,并显得他很慌很傻。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旁边的角落里窜出来一道戴着鸭舌帽穿着灰蓝色醋呢上衣的身影,那身影低着脑袋,指着他,哈哈笑道:“快看,这个人好蠢!” 轰的一下,马格特的情绪炸开了,他双眼略显赤红的扑向了那个嘲笑他的男人。 他快,那身影更快,早已转身,蹭蹭奔向了最近的巷子。 马格特只想狠揍那家伙一顿,紧追不舍。 二人一前一后,想继跑向了黑暗无人的小巷。 噔噔噔,那身影冲到一处街成前方,右手一按,翻了过去。 马格特没有停顿,双脚用力一踩,整个人腾了起来,直接跳过了街成。 他刚刚落地就看到那身影停了下来,转果身体。 绯红的月光照耀中,那深蓝色鸭舌帽下的脸孔显露在了马格特的眼中。 他缠着一层又一层白色的绷带,只露出鼻孔,眼镜和耳朵。 对方的左手同样如此,并握着一把银黑色的、略显邪异的短刀,马格特的瞳孔极速放大,内心咯噔了一下。 他瞬间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刚才遭遇了类似挑衅的影响。 按住心理泛起的一点点不安,马格特直接拔出了藏在腰间的黑色左轮手枪,他瞄准卢米安,发动了挑衅能力:“就凭那把刀?蠢货,现在是枪的时代!” 砰! 马格特扣动了扳机,一枚子弹激射而出,直奔卢米安的头部,卢米安突然后倒,仿佛弯成了一座拱桥。 紧接着,他腰部一弹,整个人横着平飞了出去,躲过了马格特射出的第二枚子弹。 然后,卢米安仿佛弹簧一样回正了身体,并顺势将手里的“堕落水银”扔向了马格特,仿佛那只是一把飞刀。 刚躲过这一击,马格特就看到卢米安如猛虎一样扑倒了自己近前。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对方的耳朵里塞着厚厚的纸团,几乎没怎么受到他刚才那句挑衅的影响。 最了解猎人的永远是另一个猎人。 这让马格特心理的怒火又冒了出来,似乎被对方的表现无声挑衅了一下。 啪,卢米安右手握拳,砸出脆响,轰向马格特的太阳穴。 马格特左臂一架,稳稳挡住。 与此同时,他又一次抬起右手,用左轮瞄准了卢米安的脑袋。 这么近的距离,看你怎么躲。 霎那间,卢米安身体前倾,仿佛要以自己的脑袋撞击马格特的胸口,并探左掌抓向他的右腕,而他的右腿则柔性极强地踢往自己的脑后。 不。他踢的不是自己的后脑,而是插在旁边街成石缝里的坠落水银!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那把银黑色的邪异短刀腾空而起,被卢米安的脚弓半带半引着飞向马格特。 第二十三章 黑蝎 砰! 马格特急着闪避那把邪异短刀的飞刺,手中的左轮未能跟随卢米安身体的前倾下移,子弹打到了对面的墙上,激得石屑横飞。 叮当的声音里,“堕落水银”再次从马格特的身侧飞过,掉在不远处的地上。卢米安啪地弹直了身体,右脚敏捷地踩向敌人的脚背,以阻止他提起膝盖撞向自己的腹部。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紧接着,他在近乎贴到对方的情况下,双手或劈或砸,双肘或架或挡,双脚或低踢或重踩,双膝或前顶或弹动,压得马格特疲于招架,根本没法瞄准开枪。 这个恶棍只觉对方的攻击如同暴风,源源不断,没有尽头,而且始终贴着他,用的都是近身短打的技巧,不给他拉开距离使用枪械的机会。 对马格特而言,这样的格斗术既陌生又危险. 砰! 马格特的肘部砸在了墙上,砸得房屋都仿佛有了轻轻的晃动。 啪! 马格特的右腕被反架往后,黑色的左轮手枪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啪啪啪,卢米安手、肘、膝、脚连环使用,打得敌人连连后退,左支右绌。 到了最后,马格特完全是凭本能在格挡,思绪已经跟不上卢米安的动作。 不过,他感觉自己已经把握到了对方攻击的规律,摸清楚了相应的套路,仅靠肌肉记忆就能防下所有的攻击。 再等一会儿,他就能反扑了! 依循本能,马格特抬起了右脚,以阻止对方的低踢。 可他什么都没有挡住。 卢米安的左脚以超越人体柔韧性的姿态,斜伸了出去,挑起就静静躺在旁边的银黑色短刀。 他刚才那轮猛攻为的就是将马格特逼到“堕落水银”附近。 那把银黑色的短刀飞了起来,刺向马格特的大腿。 马格特一方面被卢米安牢牢压制,另一方面又只是单脚站立,很多动作没法去做,只能勉强缩回右脚,微侧身体,以图闪避。 “堕落水银”擦着他的大腿飞了过去,划破了船帆色的裤子,留下了一条不深的血痕。 啪啪啪,卢米安再次用奥萝尔教的近身短打技巧疯狂攻击,压迫得马格特无暇处理腿部的伤势。 还好,那伤口很浅,只留了一点点血。 砰! 后退的马格特背部撞到了墙上。 就在这时,他抬起的双臂什么都没有架住。 他又迷茫又愕然地看到那脸上缠满白色绑带的怪人主动退后,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然后,那怪人转身奔跑了起来,途中脚尖一挑,弹起了那把银黑色的短刀,将它抓在左掌。 马格特愣了一秒,就要追赶上去,这时,巷子口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两名巡夜的警察听到枪响,获得附近因火灾“下楼”的居民告知,提着黑色的半自动手枪赶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你们毒刺帮又在搞什么事情?”看到是熟人,其中一名警察皱眉问道。 望了穿着白衬衣、黑马甲、黑色制服外套的两名警察一眼,马格特不屑回答道:“是我遇到了袭击,警官,你们来得太迟了!” 毕竟那怪人应该也是序列8的“挑衅者”,且格斗技巧明显强于他,并层层设计,占据了主动,获得了优势。 问话的警察沉下了一张脸: “那你跟我回去录口供,我们会帮你找到袭击者的。 “还有,这是你的枪?” 他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左轮手枪。 马格特嗤笑道: “靠你们找?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那把枪是袭击者的,你们拿走吧。” 说完,他简单检查了下伤口,确认没有中毒。 然后他当着两名警察的面,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条巷子。 最开始询问的那名警官表情难看,试图拔枪,却被同伴按住了手掌。 回到夜莺街上,马格特的表情沉了下来。 他最本能的想法是赶紧回家,借助预设的陷阱,防备可能存在的第二波袭击。 几秒后,马格特放弃了这个计划,他觉得这还不够妥当。 他打算现在就去毒刺帮老大“黑蝎”罗杰的家里,将自己遇袭的事情告诉对方,并在那里借住一晚。 那是马格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马格特给右腿的伤口略作包扎后,狂奔了起来,一路从夜莺街跑到了市场大道,跑到了靠近苏希特蒸汽列车站的地方,跑到了126号那栋后方带小花园的三层建筑前。 很快,他在书房见到了“黑蝎”罗杰。 这是位中年男子,黑发向后竖起,脸庞略微发福,蓝眸冰冷而深邃。 罗杰套着丝绸制成的水蓝色睡衣睡裤,没什么表情地望向马格特: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你被袭击了?” “是的。”马格特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罗杰蓝色的眼眸忽然变得幽暗,仿佛和望不见底部的深渊或是永无光照的地狱连通在了一起。 过了片刻,他点了下头: “没有遭受诅咒的痕迹。” “但你要小心,那把刀上有你的血液。” “我先帮你消除掉隐患。” “谢谢老大。”马格特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跟着罗杰出了书房,沿楼梯进入地下室内。 拧动开关,点燃煤气壁灯后,“黑蝎”罗杰指了指摆在中央位置的雕像道: “你把它打开,钻到里面去。” 那尊雕像是个五官柔和的女性,长裙的褶皱栩栩如生。 马格特几步来到雕像前,拉开位于它腹部的暗门,爬了进去。 随着暗门的关闭,地下室内变得异常安静。 “黑蝎”罗杰望着那尊雕像,用古赫密斯语念出了一个单词: “新生!” 雕像表面顿时冒出了虚幻的、模糊的黑色火焰,它们如水流淌,静静燃烧。过了三十秒,罗杰才对马格特道: “你可以出来了。” 这是一种消除诅咒隐患的方法——用进入女性雕像腹部又出来的行为象征“重新出生”,再配合对应的超凡能力,就能和落入敌人手中的事物断开联系了。 “你到书房等我,我找一下袭击者的线索。”罗杰见马格特已没什么事情,遂吩咐了一句。 马格特点了点头,快步出了地下室,回到书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马格特突然感觉身体变得极为沉重,整个人就像沉入了水中,一点点浸湿发冷。 他的呼吸开始困难。 马格特的瞳孔瞬间放大,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竭力做起挣扎,仿佛被一根根绳索捆住,只能非常艰难地动下手臂、指头和双脚。 扑通! 马格特终于让自己翻到了地上,但那异常并没有消失,他的脸庞越来越紫,他的嘴巴大大张开,他的思绪逐渐模糊。 为什么带着这样的念头,马格特陷入了黑暗。 地下室门口,罗杰表情凝重地走了出来。 “有很强的反占卜能力... “这件事情不简单啊 ““黑蝎”罗杰一边思索一边回到了书房。 下一秒,他的视线凝固了。 他看到马格特倒在地上,脸色青紫,下身湿润,已没有了呼吸。 这位毒刺帮的头目在举行了消除诅咒隐患的仪式后,在毒刺帮最安全的地方,在“黑蝎”罗杰的面前,诡异死去了。 金鸡旅馆,207房间。 早已换了身衣物的卢米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堕落水银”用颤动的方式告诉他,命运的交换已经完成。 这意味着马格特将立刻遭遇蒙苏里鬼魂的袭击。 ——刺伤别人后,需要不短的时间来完成命运的交换,这根据想要交换的命运、对方的实力和潜意识的抗拒程度,从五六分钟到二三十分钟不等,而如果目标是卢米安自己,且他敞开了身心,就连潜意识都迫不及待,那就能非常快地交换完命运,几秒或者十几秒。 望着手里的银黑色短刀,卢米安笑道: “等有时间,我教你摩斯密码吧,要不然,每次和你沟通,都得根据你的反馈不断排除选项,太麻烦了。” “堕落水银”颤动的刀身一下静止,似乎有点震惊。 成功狩猎的卢米安心情相当不错,笑着调侃道: “你是不是在想,我一把刀为什么要学习?做人要有理想,做刀也是啊,难道你想一生都这样?” 他随即问道: “这次交换的是什么命运?” 卢米安一边问一边将灵性延伸到了这把铭刻着层层花纹的银黑色短刀上。 在“堕落水银”的配合下,他慢慢分辨出了刀内存储的命运水滴代表什么: 那是马格特从不同手下处拿过一叠叠钞票的命运。 “挺会挑的嘛。”卢米安之前忙于战斗,将交换命运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了“堕落水银”,只是预先告诉它自己最近有点缺钱。 赞了“堕落水银”一句后,卢米安陷入了沉思: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这命运交换过来后,会怎么实现?” 第二十四章 苦难 想不明白的卢米安没有多想,挽起袖子,露出右臂,用“堕落水银”在上面划拉了一下。 短暂的麻木后是他已多次品尝的疼痛,但他没有皱眉,看着点点鲜血溢出,染红了银黑的刀尖。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眼前浮现出了那条由无数复杂符号组成的水银色虚幻长河,而邪异短刀内储存的命运水滴从刀尖浸出,流入了不深的伤口内。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卢米安集中起精神,竭力分辨想要交换的命运。 他“看见”了接受治疗的自己,“看见”了发泄完情绪后沉沉睡去的自己,也“看见”了即将去找奥斯塔.特鲁尔的自己. 这一幕幕场景在卢米安脑海内闪过,就仿佛他真的亲眼目睹了一样。 没多久,他在最近几天的命运里找到了行走于地下墓穴外,与蒙苏里鬼魂相遇的自己。 他连忙挑起“堕落水银”的刀尖,让它刺向那一个个似乎由水银色小河自我缠绕而成的复杂符号。 那段命运相当沉重,卢米安第一次竞没能撬动。 眼见虚幻长河在逐渐隐去,脑海内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他赶紧将大部分灵性灌注入了“堕落水银”的刀身。 终于,随着他第二次撬动,“遇到蒙苏里鬼魂”的命运脱离了水银色的虚幻长河,内缩为小小的液滴,就像温度计打碎后的汞珠一样。 那滴虚幻的水珠很快就融入了银黑色的短刀。 直到此时,卢米安才真正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已经摆脱了蒙苏里鬼魂,而“堕落水银”现在又能被称为“诅咒之刃”了。 他刚简单处理好伤口,忽然有了奇妙的直觉。 循着这种直觉,卢米安又一次走出“金鸡旅馆”,从时而吼叫时而痛哭的酒鬼与激烈斗殴的两伙人之间穿过,一路返回了夜莺街,停在了搏杀马格特的那条巷子外。 他皱了下眉头,小心翼翼地进去,翻过了那处街垒。 下一秒,卢米安的视线自然地落到了墙角阴影处。 那片被黑暗统治的地方静静躺着一样东西。 有所明悟的卢米安快步过去,蹲了下来,用戴手套的左掌拾取起了那件物品。那是一个鼓胀的棕色皮制钱包。 “马格特掉的?他手下搜刮来上交给他的那些钱?”卢米安大概明白交换来的命运是怎么实现的了。 虽然他不记得马格特和自己激烈搏斗时有没有掉落钱包,但不管是当时就掉了,还是后来才“补”掉的,都不影响卢米安拿到这笔钱。 他抽出了那叠厚厚的钞票,倒出了零钱袋内的金银铜币,然后,扔下钱包,离开了巷子。 回到“金鸡旅馆”207房间后,卢米安点燃电石灯,仔细数起战利品。 他共收获了1265费尔金15科佩,大部分为10费尔金和低于10费尔金的纸币,只一张200费尔金、一张100费尔金和两张50费尔金的钞票,另外还有几枚金路易。凝望了这些金钱几秒,卢米安由衷感慨道: “接受10次好心人的捐赠都比不上杀一个黑帮头目” 当然,这些钱不全部属于马格特,他只是代表毒刺帮支配它们。 卢米安随即抽出总共价值200费尔金的一叠小额钞票,拿着它们离开207房间, 沿阶梯一层层往上。 不到一分钟,他抵达了4楼,站在8号房间前。 他记得马格特傍晚到“金鸡旅馆”,是为了从名为伊桑丝的非法妓女手中拿走她 赚的大部分钱。 当时,应该是马格特的某个手下具体负责,但之后,这笔钱肯定也交到了马格特的手中。 卢米安没有敲门,弯下腰,将那叠钞票一部分一部分地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他很快直起了腰背,转身走向楼梯,消失在了黑暗的走廊里。 卢米安一觉睡到了六点,听到了当当当的教堂钟响。 他昨晚睡得非常踏实,甚至有“挑衅者”魔药又消化了一点点的感觉。 “上午去找奥斯塔.特鲁尔,看那k先生有没有回复,顺便在天文台区买些比较好的衣服和化妆品.下午到老实人市场的廉价成衣店看看……”卢米安没急着起床,静静躺在那里,想着今天的安排。 摆脱蒙苏里鬼魂的威胁后,他将重新伪装自己摆上了日程。 赖了一会儿床,他慢悠悠出门,到盥洗室清理起自己,然后下楼,在小贩们那里买了半升苹果酸酒和一个夹猪肉香肠的面包。 等填饱了肚子,他到最近的教堂广场,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练起奥萝尔教的那些格斗术。 一直到上午九点半,卢米安才返回“金鸡旅馆”,打算休息一個小时再去找奥斯塔.特鲁尔。 他刚进旅馆大厅,就看见三位清洁女仆在费尔斯太太的指挥下打扫各个肮脏的地方。 旅馆老板是每周一请人打扫啊卢米安收回视线,往楼梯口走去。 这时,楼上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 不到十秒,穿着亚麻衬衣、深色长裤、无绑带皮鞋的查理出现在了卢米安的眼 中。“你没去酒店?”卢米安略感疑惑地问道。 “你不知道吗?我今天休息。 “我们每周可以休一天,自己选择是哪一天。” 卢米安笑了起来: “这休息的一天会导致艾丽斯太太给你的‘月薪减少吗?” 查理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她也有自己的应酬。” 两人闲聊间,门口飘进来一阵臭味,身材矮小、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鲁尔和米歇尔夫妇走入了旅馆。 “你们没去蒸汽列车站?”查理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鲁尔先是靠近他们,接着略显拘谨地保持了一段距离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市场区今天有点乱,我们打算休息一天。” “怎么了?”卢米安“好奇”问道。 鲁尔不自觉压低了嗓音: “毒刺帮的马格特死了,好多黑帮成员在找人,其他帮派的人随时可能和他们发生冲突,警察也来了不少。” “马格特死了?”查理惊愕脱口。 他昨天才觉得这家伙该死,他今天就死了? 鲁尔郑重点头: “哎,今天没法出去赚钱了。” 他的妻子米歇尔太太宽慰起他: “不用出去就不用吃午餐,能省一些钱。” 没等卢米安询问外面的具体情况,回过神来的查理刷地转身,奔向楼上。 卢米安眼眸微转,跟了上去。 蹬蹬蹬,查理飞快爬到了四楼,跑至8号房间前。 他喘了口气,砰砰砰拍起木门。 “谁?”里面传出一道略显沙哑的女性嗓音。 查理高声报了自己的名字。 卢米安第一次看见这位叫做伊桑丝的女性,她亚麻色的长发随意地落了下来,垂在肩上,同色的眼眸带着几分警惕,脸上残留着些许紧张。 她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容貌并不出众,只能称得上清秀,但脸庞和衣物都收拾得很干净,红色的长裙露出了胸口大片的白皙皮肤。 查理兴奋地对伊桑丝道: “你知道吗?马格特死了! “他真的死了!” “”伊桑丝一下怔住。 隔了几秒,她略显沙哑的嗓音变得尖利 “那个恶魔真的死了?” “真的。”查理毫不犹豫地点头,“你终于可以摆脱那个恶魔了!你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伊桑丝呆呆打量起左右,只看见卢米安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和查理兴奋的表情。“死了,他死了?”不断低语中,伊桑丝想到了那笔诡异出现在自己房间内的 钱。她开始相信马格特真的死了,她的视线飞快模糊。 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滑落,她忍不住蹲了下来,将脸庞埋进了双臂里。 抽噎声随之响起,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就在这时,楼梯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卢米安侧头望去,看见有个内穿白色衬衣、外套黑色夹克的年轻男子走了上 来。他的背后跟着之前属于马格特的三名打手。 道:“我是毒刺帮的威尔逊,从今天开始,我将代替马格特照顾你们。” 查理兴奋的表情一下僵在了脸上。 伊桑丝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慢慢抬起了满是泪珠的脸庞,看到了威尔逊的笑容和他身体带来的那片阴影。浓到化不开的阴影。 卢米安静静看着,脑袋微不可见地抬了一下。 走向一楼的途中,沉默许久的查理忍不住问道 “穷人的苦难真的无穷无尽吗?” “我很喜欢奥萝尔.李写过的一句话。”卢米安没什么表情地回答道,“有的时候,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 他话音刚落,一楼蹬蹬蹬上来三个人。 那都是套着黑色制服、黑马甲、白衬衣,踏着无绑带皮靴的警察。 为首那位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警官扫了查理和卢米安一眼,骤然顿住了脚步。他伸手按住腰间的枪支,沉声问道: “查理.科伦特?” 查理一下呆住: “是我,警官,有什么事情吗?” 那警官对同伴们使了个眼色,拿出了钢铁制成的手铐。 随着两名同伴的迂回包抄,他表情严肃地对查理道 “你涉嫌一起谋杀案,我们要逮捕你。” “谋杀?”查理又惊又惧又一脸的疑惑。 卢米安也颇感愕然地挑了下眉毛。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艾丽斯太太死了!” 第二十五章 交际花 “什么?”查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卢米安同样诧异,向查理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他觉得查理没有谋杀艾丽斯太太的动机,毕竟只要对方活着,查理在之后半年每个月都能拿到500费尔金,而按照一些杂志和报纸的说法,这接近医生、律师、中层公务员(科长级)、高级中学教师、资深工程师、副警督的月薪,对一个之前差点饿死现在只能做见习侍者的人而言,这是非常可观的财富。 见两名同伴往楼上走去,铐住查理的警官简单解释道: “今天早晨,艾丽斯太太被人发现死在白天鹅酒店的房间里,而据很多目击者说,你昨晚就睡在那里,一直到接近零点才离开。” 查理又恐惧又迷茫:“怎么会,她怎么会死……” 喃喃自语到这里,他猛地望向那名警官,急声说道:“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活着,真的!我对圣维耶芙发誓!” 那名警官沉声说道:“据初步尸检报告显示,艾丽斯太太的死亡时间是昨晚11点到凌晨1点之间,而除了你和艾丽斯太太,那里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也许其他的不是人呢?卢米安联想到蒙苏里鬼魂,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要不是他现在缺乏足够的伪装,不愿意引起警探们的注意,他肯定会直接说出口。 “不可能,该死的,这不可能!”查理眼睛瞪大,高声喊道。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悄悄离开的一名警察从五楼下来,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掌抓着一条流转着光彩的钻石项链。 “我找到这个!"他对为首的警官说道。 那警官点了下头,不再解释,望着他,严肃说道: “我没有!你们听到了吗?我没有!”查理凄厉高喊,竭力挣扎。 这没有任何作用,他被两名警察架着离开了“金鸡旅馆”。 此时,好几名租客已闻声来到楼梯口,看见了这幕场景。 这包括似乎刚熬完夜赶完稿的加布里埃尔。 “你觉得是查理干的吗?”卢米安望着已没有人影的楼道,若有所思地问起站在身旁的剧作家。 加布里埃尔出来得早,大致听明白了查理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他摇了摇头道:“我不相信是查理干的,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 ”为什么这么说?“卢米安侧头问道。 加布里埃尔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他之前被骗了钱,差点饿死,但始终没想过偷我们这些邻居的物品。 “这说明他要么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要么非常畏惧法律,而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足以证明他不会去谋杀那位太太。” 卢米安先是点头,接着低笑了一声:“但人是会冲动的,是会改变的。” 说完,他沿阶梯一层层往上,到了五楼。 这是“金鸡旅馆”的顶层,上方的天花板有大片大片被水弄湿又干掉的痕迹,似乎一遇到大雨就会渗点水。 卢米安走到查理住的504房间门口,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截铁丝,打开了木门。 查理的行李箱、睡床和木桌都被之前那两位警察翻过,各种物品乱糟糟地摆放着,但它们的数量相当有限。 ——之前和查理在地下室酒吧喝酒闲聊时,卢米安听他提过,他在失业那段时间,去当铺抵押了唯一那套正装,抵押了不少东西,直到现在都没能力赎回。 一步步入内,视线缓慢移动间,卢米安霍然看到了一副画像。 它贴在睡床对面的墙上,描绘着一位身穿绿色长裙的女性。 那女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棕红,眼眸碧绿,嘴唇红润,面容精致,气质高雅。 卢米安看得愣了一下,感觉画上的女人很是面熟。 他知道,这应该是被查理误认为圣维耶芙的着名妓女苏珊娜.马蒂斯。 但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没道理会认为对方脸熟。 沉思了一阵,卢米安骤然记起了一阵事情。 他前段时间在207房间内跳招摄之舞时,有引来一个明显强于其他生物的半透明身影。 那身影也是女性,和画像上的苏珊娜。马蒂斯非常像,只是头发一个青绿,一个棕红,一个长到可以包裹住赤裸的身体,一个只能盘出正常的发髻。 还有,那身影更加魅惑,仿佛能直接引动每个人心底潜藏的欲望,而苏珊娜。马蒂斯的画像并没有让卢米安变得亢奋。 “胡乱祈求带来了问题?”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换做以前的他,完全不会认为查理当时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真要能避免饿死的命运,别说以为是特里尔的主保天使了,就算知道是妓女,他也会虔诚祈求。 而现在,通过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对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的入门序列、祭祀禁忌和相关神秘学知识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卢米安知道,有的时候,胡乱祈求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查看了一会儿,他离开504房间,拿上电石灯,去市场大道坐公共马车到了天文台区。 进入地底,前往奥斯塔。特鲁尔惯常出没的区域途中,卢米安时不时打量起石柱后方那一片片黑暗。 对此,他自嘲一笑道:“不会又遇上蒙苏里鬼魂吧?” 真要这样,他就得考虑蒙苏里鬼魂和自己身上某样事物是不是存在特殊的联系,或者那位的污染虽然被封印着,但已间接改变了他的“星座”,让他的运气变得极差。 还好,卢米安的担忧没有变成现实,他顺利看到了那堆篝火,看到了坐在石柱下方的奥斯塔.特鲁尔。 这位戴着兜帽套着黑袍的男子瞄到卢米安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k先生允许你参加我们那个神秘学聚会,每隔两周的周三晚上九点。” 奥斯塔的眼神异常真挚,仿佛在说该给钱了吧。 后天晚上九点......卢米安笑着点了下头: “聚会的地点是?” “你提前一个小时到我住的地方找我,我带你过去。”奥斯塔毫不犹豫地回答。 卢米安“嗯”了一声:“到时候我再付你尾款。” “好吧。”奥斯塔虽然有点失望,但也还能接受。 卢米安转而问道:“参加那个聚会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遮住你的脸,掩盖好你的身份。“奥斯塔经验丰富地说道,”你也不想别的参与者被官方抓到后供出你吧?除了k先生能掌握一切,其他人都不行。“ 卢米安笑了:“你已经看见我的脸,知道我的身份,第一次聚会后,我是不是该考虑把你埋到地下特里尔的哪个角落里?” 奥斯塔本能就打了个寒颤,强行挤出笑容道:“你真幽默。 “可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住哪里,是做什么的,而且,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也不是最真实的状态。” 吓过对方收获愉快后,卢米安找了个块石头坐下,边享受篝火带来的温暖,边闲聊般问道:”你听说过苏珊娜.马蒂斯吗?“ ”知道。“奥斯塔有点兴奋地回答道,”有段时间,她是我的梦中情人,我买了不少印有她照片的海报和明星片。在前些年,她是特里尔最出名的妓女,能参加上流社会晚宴的那种,和很多议员、高管、有钱人传出过绯闻,每年据说能收入几十万费尔金,但最近两三年,她都没怎么出现过,被“娜娜”抢走了特里尔著名交际花觉得地位,哎,她可能成为了哪位的固定情妇。“ 几十万费尔金?卢米安有些惊到:“一个高级交际花比绝大部分畅销作家赚得都多?” “这不是很正常吗?”奥斯塔一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表情,“高级交际花能睡到议员、银行家、高级官员的床上,畅销作家又不能。” 卢米安又好笑又自嘲地说道:”也是啊,诗人波莱尔说过,作家和妓女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出卖思想,一个出卖身体。“(注1) “我更喜欢身体。”奥斯塔相当坦诚。 卢米安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女性鬼魂的传说,她头发是青绿色的,长到可以包裹住身体,五官非常精致,能魅惑绝大部分男人,引发他们的欲望。” 没有。”奥斯塔摇了摇头。 他随即一脸向往地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女性鬼魂,我很想遇到一次。” 卢米安站了起来,低声笑道:“那你做好一晚上来几十次,最终猝死的准备。” “......”奥斯塔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 下午三点,市场大道27号,老实人市场区警察总局。 花费近300费尔金购买了三套不同档次的衣物和平价化妆品、其他伪装道具的卢米安出现在了人来人往异常嘈杂的大厅。 有人被带了进来,有人幸运离开,有人大声争吵,撒泼咒骂,有人拍起桌子,敲打凳子...... 金发整齐后梳,鼻梁架着黑框眼镜,嘴上贴着两撇胡须,脸颊明显偏白的卢米安穿着一套黑色正装,提着一个棕色公文包,走向了一名负责接待的男性警员。 他停在对方面前,微抬脑袋,非常自信地说道:“我是查理.科伦特的公益律师,我要见我的当事人。” 注1:我印象里是波德莱尔说的,但一时没找到出处,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说的。 第二十六章 确认情况 那名男性警员放下报纸,抬头望向卢米安,被他大大方方坦然自信的态度所慑,指了指面前的笔记本和吸水钢笔道:“出示你的律师执照,登记你的姓名和来访事项。” 什么,还要出示执照?假律师卢米安心中一惊。 那么多桥段里,那么多报纸新闻中,不都是表明律师身份就能见到当事人吗? 卢米安一边俯下身体,拿起那根黑色吸水钢笔,一边念头电转,思考起对策。 这时,他敏锐地发现,对面那位男性警员又将目光投向了刚才放下的《特里尔青年》报,关注的重点是每年一届的环特里尔自行车赛。 他对看不看律师执照似乎不是那么在意……卢米安瞬间有了想法,模彷奥萝尔的笔迹写下了“自己”的姓名:“纪尧姆.皮埃尔,公益律师,见当事人查理.科伦特。” 写完后,卢米安站起身来,故作不经意地望了眼侧面。 他瞬间面露惊喜之色,扬起手臂,高声喊道:“我的小卷心菜,好久不见!” 那个方向好些人皆一脸茫然地看向了这边,卢米安顺势回身,对负责登记的男性警员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看到了一位朋友。”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等下再来出示律师执照。 不等那位男性警员回应,卢米安快步走向了大厅一角。 那位男性警员拿起登记册看了一眼,又阅读起《特里尔青年》报。 卢米安抵达大厅角落后,略微侧过身体,扫了负责登记的男性警员一眼,见他完全没注意这边的情况,遂露出尴尬和抱歉的表情,对疑惑望向自己的几个人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他随即提着公文包,走向刚才“挑选”好的一名警察一一看到他从登记处过来的一名警察。 “我要见我的当事人查理.克伦特。”卢米安微抬脑袋,略显傲慢地说道。 在因蒂斯共和国,就社会地位而言、律师远胜普通警员。 那名警察望了眼登记处,见没什么异常,点了点头道:“我帮你问一问负责那件案子的人。” 一刻钟后,卢米安在紧闭的房间内见到了查理,门外有两名警察看守。 “您是?”查理坐了下来,疑惑地望向桌子对面的卢米安。 他脸色很差,不复之前的红润,表情里写满了担惊受怕。 他在酒店里和其他侍者聊天时听过公益律师,知道这是政府专门机构或者慈善组织特意为无钱的嫌疑人请的辩护者,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才被抓进来半天,公益律师就到了。 那些戴假领子的人效率有这么高吗? 卢米安笑了起来,摘下黑框眼镜,挤了下右眼,用原本的嗓音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公益律师。 查理怔了一下,仔细辨认了几秒,逐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就在他要开口说话时,卢米安戴上眼镜道:“安静,听我说。” “好,是,好的。”查理勐然回神。 卢米安收敛住笑容,严肃说道:“我需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细节,只有这样才能帮你洗脱罪名。” “真的?”查理急切反问,就像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 卢米安先装模作样地问道:“你和艾丽斯太太在房间里从几点待到了几点。 查理揉了揉脸庞,又茫然又痛苦地回忆道:“艾丽斯太太叫了客房服务,我不到8点就进了她的房间,一直待到她累了,快零点的时候才离开,那个时候,她刚躺下来,还没有睡着,还活着!” 晚上8点到零点?每天?那500费尔金也不是那么好挣的啊......卢米安腹诽了几句,像个真正的律师一样说道: “你必须对我坦白,任何的隐瞒最终都只会伤害到你自己。“ “我没有撒谎,真的是那样!”被卢米安的话语、动作、姿态和口吻感染,查理也进入了状态,似乎对面真是自己的辩护律师。 卢米安又确定了几个细节后,转而问道:“你得到艾丽斯太太的青睐后,有没有谁表示过嫉妒?” ”很多,不管是见习的,还是正式的侍者,很多都嫉妒我......“查理回忆着说着。 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一阵,卢米安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查理:“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查理接过一瞧,愕然脱口:“这不是圣维耶芙吗?” 为什么穿的是裸露胸前皮肤的性感长裙? “我确认过了,你房间内贴的画像不是圣维耶芙的。而是着名交际花苏珊娜.马蒂斯的。”卢米安体贴地用“交际花”代替了“妓女”,免得查理受到过大的刺激。 “啊?”查理一脸茫然。 我祈求的是一个交际花,不是天使? 可为什么我的运气好转了? 不,真的好转不会被抓到警察局来...... 卢米安又掏出了一张照片,上面依旧是苏珊娜.马蒂斯,但他已经提前用颜料涂绿了那位交际花的头发,做了少许的“修正”:“你再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查理仔细看了几秒,表情逐渐震惊:“这,她!怎么会? “认识吧?”卢米安笑了。 查理抬起脑袋,失去了灵魂般说道:“她,她是,她是我那些美梦的女主角。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那段时间连做了几天美梦梦里都是在和她做那种事情,她是那么的热情,那么的温柔…… ”你,你怎么知道我梦到的是她?我没给任何人说过!为什么她会有照片?“ 查理再看卢米安时,眼神已完全不一样: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南方小子吗? 他除了擅长搞恶作剧,长得还可以,没什么特别啊! 卢米安勾起嘴角,微笑看着查理到:“你再仔细看看照片上的是谁。 查理茫然低头,望向那张绿头发的照片。 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变得异常惊恐,忍不住向后缩起身体,弄得椅子吱嘎作响。 “不,不可能!苏珊娜,苏珊娜,她是那个妓女!”查理难以遏制自己情绪地喊了出声。 这个发现让他有种遇到恶灵的感觉。 他向一个妓女的画像祈祷后,不仅立刻摆脱了饥饿困境,找到了新的工作,而且还连续梦到她,和她上床! 这,这不就是撞鬼了吗? 卢米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祝贺你,至少你的眼睛还没有瞎。” 他打算帮一下查理和他用恶作剧的方式提供情报来惊吓查理这两件事情互不相干。 吱呀一声,交谈室的门被打开了,守在外面的一名警员异常戒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大喊大叫?” “我帮他回忆起了一些关键细节。”卢米安平静解释。 查理勐然回神:“是的,我记起了很重要的事情。 确实非常重要! 那名警察没再多问,重新关上了房门。 查理见状,前倾身体,按住桌子边缘,急切问道:“我是遇到了女性恶灵吗?” “不一定是冤魂或者恶灵。”卢米安先是看到查理的表情缓和了一点,旋即补充道,“可能比这更麻烦。” 他的眼中,查理的脸色瞬间灰白。 短暂的静默后,查理关切问道:‘你的,你的意思是,艾丽斯太太是被那个恶灵杀死的?“ “还不确定。”卢米安站起身来,“我需要去看看艾丽斯太太的尸体。” “你还会检查尸体,找出真正的死因?”查理愈发不认识这位邻居了。 卢米安笑了笑,未做回答。 作为查理的辩护律师,他有权在警察陪同下检查尸体,甚至还能请独立的法医帮忙,所以,在用“纪尧姆。皮埃尔”这个名字签署了两份文件后,卢米安被带到了市场区警察总局的地底,进了存放尸体的冷藏室。 带领他的警察拉出柜子,打开了藏尸袋,指着那具女性尸体道:“这就是艾丽斯太太。” 艾丽斯生前保养得还算不错只眼角和嘴边有澹澹的皱纹,她棕色的眉毛很浓,脸颊肌肉略微下垂,皮肤已一片死白。 卢米安随意看了看就对警察道:“我没问题了。” 他又不是法医,真来检查尸体,他的目的是确认艾丽斯太太的尸体大概在哪个位置。 出了冷藏室,卢米安侧头对陪同自己的警察道:“最近的盟洗室在哪里?” “走廊到底右拐就是。”那名警察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做出了回答。 卢米安加快脚步,进了地下一层的盟洗室。 然后,他反锁木门,在这不大的空间内跳起“招摄之舞”。 时而癫狂时而扭曲的舞蹈里,盟洗室内刮起了阴冷的风,一道又一道模湖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一张又一张或苍白或发青的脸孔瞪着空洞的眼睛望向卢米安。 这些都是逝者残余的执念。 卢米安还未真正经历过这样大的场面,一时竟有了被亡魂幽灵包围的感觉。 他定了定神,一边跳着后半段舞蹈,一边寻找起艾丽斯太太。 没多久,他发现了那位棕眉很浓脸有凶相的女士。 卢米安旋即抽出仪式银,刺了一个伤口,用命令的方式让艾丽斯太太附到自己身上。 艾丽斯太太吞食了那滴血液,进了卢米安的身体。 卢米安顿时浑身发冷,胸口也似乎变得沉甸甸的。 他的呼吸随之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困难。 没有犹豫,卢米安放大了艾丽斯太太的执念,而不是选择她的某个特质或是能力。 几乎是瞬间,卢米安眼前一黑,看到艾丽斯太太躺在床上,被塞满羽毛的枕头捂住了嘴鼻,可她的视线内,并没有什么人压着那枕头! 第二十七章 初试召唤 被艾丽斯太太的执念占据满脑海的卢米安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越来越痛苦,有种又遭遇蒙苏里鬼魂,进入濒死状态的感觉。 这是真实的死亡体验。 担心因此被诱发出失控的卢米安没再坚持,直接用命令的方式让艾丽斯太太残存的灵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喘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又变回了那个略显傲慢的新手律师。 在警察陪同下,他一路回到了交谈室。 查理刷地站了起来,前倾身体,用手撑住桌子,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 他不需要开口,卢米安就仿佛听到了他在问“结果怎么样”。 卢米安点了点头,做了个安抚的动作。 他的意思是尸检结果和预料的差不多。 查理脸上的紧张瞬间消退,整个人似乎在刚才已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虚弱地坐了下去,靠住了椅背。 “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来处理。 “你只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下次审问里,将事情原原本本不遗漏一个细节地告诉这里的先生们,哪怕那非常荒谬,哪怕那让人难以相信。 “当然,到你被逮捕就可以了,不需要讲我们交谈的内容。” 律师和当事人的交谈可能涉及辩论策略和上庭技巧,别人无权知晓,所以,门口两名警官对卢米安后面这句话一点也不感觉疑惑,毕竟查理.科伦特是個穷小子,又是第一次遇到需要请律师的严重刑事案件,很可能不知道这方面的规则,需要特别交代一句。 而查理则听明白了卢米安想表达的真正意思: 不要告诉警察是我发现那副画像的问题! “好。”比起刚被抓入警局时,现在的查理不再那么愤怒、惶恐和慌张,但依旧不像往常那么健谈。 出了市场区警察总局,卢米安绕了两圈,找了个被街垒隔断的巷子,换了衣物,取了眼镜,改变了化妆的风格。 同时,他真的打算去买一本《男士审美》。 化妆这种事情,他没法无师自通,刚才主要是靠发型、眼镜和服饰来做伪装。 往“金鸡旅馆”返回的途中,卢米安思考起接下来该怎么帮查理摆脱困境: “她之前为什么要帮查理,又和他在梦里做那种事情? “要不要写封信,问问‘魔术师’女士,这究竟是什么生物,有什么特别?只有真正了解了苏珊娜.马蒂斯,我才能想到解决她的办法,要不然,她明显比我强啊.....” 想到给“魔术师”女士写信,卢米安忽然有点为难。 “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烦我!” 如果是卢米安自己遭遇了苏珊娜.马蒂斯相关的问题,那写信问问肯定没什么,可这事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影响的只是他的邻居。 那位神秘强大又讨厌麻烦的女士大概率不会回信。 而这还可能影响她对卢米安的态度。 “不找‘魔术师’女士,到k先生召集的神秘学聚会上问一问?参加聚会的人如果都是奥斯塔.特鲁尔那个层次的非凡者,未必知道答案.....”卢米安一边想,一边沿楼梯往上,进入了自己那个房间。 望了眼藏着奥萝尔巫术笔记的行李箱,他骤然醒悟: “我为什么要调查苏珊娜.马蒂斯的情报,靠自己解决她? “我的目的只是把查理救出来啊! “即使我真能找到苏珊娜.马蒂斯的弱点,将她击败,难道还能逼着她这个怪异生物去警察局自首? “她真敢去,警察们也不敢接待啊,以她表现出来的特质,怕不是当场来一个放纵派对?” 卢米安迅速厘清了目的和手段的区别。 要让查理洗清嫌疑,走出警察总局,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 让第八局、“永恒烈阳”教会和“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人知道查理之事涉及超凡因素,介入这起案件的调查就行了! “我一个没情报网没什么神秘学能力的底层非凡者都能查出苏珊娜.马蒂斯有问题,发现艾丽斯太太死于无形之力,官方调查员没道理不行啊,到时候,他们不仅会确认查理是清白的,而且还会帮他摆脱苏珊娜.马蒂斯的纠缠,甚至彻底解决这个怪异生物。”卢米安结合楼上那个疯子遭遇蒙苏里鬼魂后去教堂寻求保护的行为,对后续的发展有了完整的推测。 他在市场区警察总局里让查理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讲出来,其实也是想引起官方非凡者的注意。 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做点什么,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那些普通警察身上。 万一他们认为查理是在编故事嘲讽他们的智商,用暴力手段逼得查理当场认罪呢? 卢米安的目光扫过了木桌上摆放的那份皱巴巴报纸、记起了自己或者姐姐剪下小蓝书的单词拼凑成信件向官方求助的事情。 “把查理遭遇的事情写成信件,‘投递’到附近教堂内?”卢米安点了点头,决定就这么做。 求助信加上查理的招供,双管齐下,应该能引起官方非凡者的重视。 “相同的求助手法会不会让官方联想到科尔杜村的事情,联想到我这个通缉犯与查理有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莱恩等人的调查结果有没有完整地通报给全国各地的官方非凡者,但他不想冒这个险。 “模仿奥萝尔的笔迹? “做好伪装,找人代写?”思绪纷呈间,卢米安突发奇想,“我可以召唤一个灵界生物来帮我代写啊! “到时候,就算官方发现了问题,在不知道我召唤咒文的情况下,也没法让那个灵界生物出面指认我!”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卢米安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设计起召唤咒文。 第一句毫无疑问是“徘徊于虚无之中的灵”。 略作沉吟,卢米安写下了第二句: “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 召唤来的灵界生物必须能被卢米安驱使才有可能帮他写信,友善则是对召唤者必要的保护。 至于第三句,卢米安要求不高,只需要包括“弱小”和“会写因蒂斯文”这两个要素就行了。 经过几十秒的脑内排列组合,第三句描述出现在了纸上: “精通因蒂斯文的弱小者。 呼......写完之后,卢米安吐了口气。 他随即翻阅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将自身还没掌握的少量单词翻译成了赫密斯语。 紧接着,他布置祭坛,做起召唤。 很快,他完成了仪式,看见烛火染上了阴绿的色泽,膨胀到足有人头大小。 一道模糊透明的身影钻了出来,头部像牛,其余似狗。 “牛头狗”呆呆地未做回应。 ‘我命令你帮我写一封信”卢米安加重了语气,用的还是赫密斯语。 “牛头狗”傻傻愣愣,仿佛没有听懂。 卢米安又做了几次尝试,牛头狗还是毫无反应。 不得已,为了节约灵性,他提前结束了这次召唤。 他开始思考问题出在哪里: “那家伙没法沟通啊. ‘可供驱使不表示可以沟通.…..” 想到这里,卢米安将第二句召唤咒文改成了“可以沟通的友善生物。” 能够沟通就代表能够请求! 这一次,阴绿的火焰里爬出来的是个巨型“蜗牛”。 “你好。”卢米安尝试着打起招呼,用的是因蒂斯语。 那“蜗牛”发出了虚幻的声音: “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它用的也是因蒂斯语。 “可以帮我写一封信吗?”卢米安心中一喜。 那“蜗牛”用为难的语气道: “可我没有手啊。” “....”卢米安只好结束了这次召唤。 思前想后,他把“精通因蒂斯文的弱小者”改成“能写因蒂斯文的弱小者”。 “能写”既包含了知识层面的要求,也囊括了必须的硬件需求。 没多久,卢米安完成了第三次召唤。 他看到了一只形似兔子的透明生物。 “能帮我写信吗?”卢米安抱着强烈的期待问道。 那“兔子”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因蒂斯语单词: “信。” “.….…”卢米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家伙智商不太高的样子啊。 卢米安念头一转,拿过纸笔,刷刷刷写了封求助信。包括苏珊娜.马蒂斯画像、春梦、艾丽斯太太死亡、查理被捕等关键点的求助信。 然后,他对那“兔子”道: “抄写它!” “兔子”接过钢笔,认真誊写了起来。 很快,它完成了工作。 卢米安接过一看,满意点头。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那个弱智不仅抄写了信的全部内容,而且还复刻了笔迹。 “用那种字体抄写。 ‘兔子”缓慢点头,任劳任怨地重新誉写。 必|应^搜:/择|日网`更*\新-快|无,弹^窗。 几分钟过去,卢米安得到了一份仿佛印刷出来的求助信。 第二十八章 热闹 戴着手套检查了下信纸,卢米安总算松了口气。 这次没什么问题了! 连续举行了三次召唤灵界生物的仪式让他感觉自己都有点疲惫了。 想了想,卢米安对那个形似兔子的灵界生物道:“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那“兔子”认真思考了几秒,缓慢点了下头。 卢米安拉开了灰蓝色工人制服的口袋:“那你先跟着我。” 虚幻透明的“兔子”于半空跳跃着来到卢米安的身旁,摆出跟随的姿态。 卢米安无声叹了口气道:“兔子”保持着呆呆的表情,蹦入卢米安的衣兜,缩起了身体。 因为它本身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厚度和重量,所以衣服口袋迅速合拢,未留下任何痕迹。 将那封信放入同一个衣兜后,卢米安打开“灵性之墙”,取下手套,出了207房间。 他一路转悠至市场大道,靠近着苏希特蒸汽列车站。 此时,刚五点出头,许多人还没有结束工作,路上行人不多但也不算少,出站的人们成群结队地经过,或去公共马车站牌处,或寻找着地铁入口,或提着行李,纯靠双脚,往附近的街道走去,寻找今晚的临时处。 卢米安拍了拍右边衣兜,指着几十米外的邮筒,压着嗓音道:“看到那个绿色的金属筒了吗?” 他旋即感受到了衣服口袋的振动,那“兔子”用这种方式做出了回答。 卢米安舒了口气道:“把你旁边的信放进那个金属筒里。 说完,卢米安捏了捏两侧太阳穴,打开了“灵视”。 他看到“兔子”漂浮了出来,包裹着“求助信”,穿过来往的人群,抵达了那个绿色的金属筒。 就在卢米安以为“兔子”会将信投入邮筒,顺利完成任务时,这家伙带着信一起钻了进去。 过了片刻它脱离邮筒,飞向卢米安,而那封信留在了里面。 卢米安闭了下眼睛,自我安慰道:“也算放进去了……” 他随即带着“兔子”离开市场大道,找了个无人的巷子,用赫密斯语告诉对方召唤结束了。 这玩意每时每刻都在消耗他的灵性。 等到“兔子”回归了灵界,卢米安终于安心。 对查理的帮助,他打算到此为止,接下来就看官方非凡者怎么处理了。 “要不是这事足够有趣,我都懒得帮他,难道还要为他和苏珊娜。马蒂斯那个一看就很强的怪异生物打一场?”卢米安无声咕哝了一句。 他随即有点失笑:在科尔杜村,那帮粗俗的家伙如果知道了苏珊娜。马蒂斯表现出来的特质,肯定会暧昧地询问是在床上打一场,还是干草堆里? 当然,面对他们时,卢米安也能同样粗俗。 返回乱街的途中,他找了家肉饼店,买了份“红鱼热牛肉饼”当晚餐。 配上街边小贩兜售的汽水,卢米安一边吃,一边在人群里穿梭,时不时避开几只悄悄伸向自己钱包的手。 和鲁昂肉饼相比,“红鱼热牛肉饼”没那么油腻,鱼肉的清爽细腻、牛肉的醇香酥烂、面团的澹甜嚼劲、香料和油脂混杂而出的芬芳,以非常富有层次的口感让卢米安的味蕾一个接一个打开。 他吃饱喝足后,提着还有三分之一澹红液体的玻璃瓶,由衷感慨道:“难怪特里尔人喜欢肉饼…… “过段时间有机会去图书馆区的黎塞留街试试第一家做红鱼热牛肉饼的店……”德冈肉饼、佩里格肉饼、图丹腰果馅饼、肉酱馅饼…… 喝着石榴味的汽水,卢米安转入了乱街。 映入他眼帘的是乱糟糟的场景,那些疑似黑帮成员的家伙或举着刀斧,或拿着棍棒,对峙于街头。 行人们纷纷远离,小贩们一个接一个撤出了乱街,两侧房屋内的住客哐当哐当关上了窗户。 卢米安不再深入,退后几步,找了根壁柱遮挡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前方的情况…… 他怀疑是毒刺帮的马格特被自己杀死后,引发了市场区几个帮派的猜忌,最终发展成了火并。 等了又等,近一刻钟过去,卢米安还是没等到那些黑帮成员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这让想看热闹的他有点失望,小声骂道:“你们是不是都不行啊,占着大街不动手,在那里罚站,嫌自己时间太多了是不是?” 念头一转间,卢米安望向了旁边那栋五层高的灰白色建筑。 他认真考虑起要不要随便找个房间,将喝完的汽水瓶丢到那两帮人中间,让他们都误以为是对方头目发出了开打信号。 那样一来,卢米安就有热闹可以看了。 就在他准备将想法付诸实践时,乱街两头出现了大量套着黑色制服的警察。 前面几排骑着或棕或黑的高大马匹,拿着盾牌和棍棒,压着马的步子,向黑帮成员一步一步靠近。 这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不少黑帮成员开始动摇。 等到骑警们发动冲锋,聚集在乱街的黑帮成员们一哄而散,有的逃了出去,有的被打倒在地。 卢米安看得只想啪啪鼓掌,一颗寻求热闹的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没多久,乱街恢复了往常的喧嚣。 卢米安喝掉最后一口石榴汽水,散步般回到“金鸡旅馆”,进了207房间。 坐至床边,他回想了下写信寄信的全部过程,看有没有疏漏之处,免得被官方非凡者盯上。 过了一会儿,卢米安低声感叹道:“我要是有信使就好了,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可惜,信使不是那么好获取的,就连他姐姐奥萝尔都没有。 到目前为止,卢米安只知道两个人有信使:一位是“魔术师”女士,一位是奥萝尔提过的卷毛拂拂研究会副会长“海拉”。 “海拉……”卢米安的表情逐渐沉凝。 如果他梦中的奥萝尔真有灵魂碎片的部分影响,那可以看出奥萝尔对“海拉”这位副会长还是相当信赖的,遇到问题第一时间能想到召唤对方的信使,寻求帮助。 “不知道”海拉“清不清楚奥萝尔的现实身份,有没有通过那份,那份讣告知道奥萝尔已经,已经过世……”卢米安无声自语起来。 他沉思之中,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其实有可能召唤出“海拉”的信使! 召唤咒文只有三句,最后一句卢米安可以确定是“独属于海拉的信使”,而前面两句有固定的格式和要求,他只要多试几次总能找到正确的组合! 而且,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前面几个组合出了错误。卢米安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因为“独属于海拉的信使”这句描述就排除掉了其他可能。 “要不要给”海拉“写封信,告诉她奥萝尔的遭遇?” 卢米安一时有点为难。 他打算现在就召唤“海拉”的信使! 虽然他还不太信任这位卷毛佛研究会的副会长,但他不觉得自己有值得对方觊觎的价值,而且奥萝尔生前还是挺相信“海拉”的。 卢米安走到木桌前,坐了下来,开始书写:“尊敬的”海拉“女士:“很冒味给您写了这封信,我是“麻瓜”的弟弟,我很不愿意地告诉您,她遭遇不幸,已经离开了人世。“这涉及一场信仰邪神带来的灾难,只有我和少数几个人逃脱。 “我不确定您对这件事情感不感兴趣,就不详细展开了,以免浪费您的时间。 凝望了自己写出来的信件几秒,卢米安缓慢吐了口气,将纸张折叠了起来。 接着,他打扫房间,重新布置祭坛,尝试起第一种组合:“徘回于虚妄之中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独属于海拉的信使。” 念完咒文,卢米安看着染上了阴绿的烛火,耐心等待着信使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祭坛内什么事情未发生。 卢米安没有失望,再次开口:“我!”以我的名义召唤:“遨游于上界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 “独属于海拉的信使…… 阴绿的烛火骤然摇晃,变大了不少。 此时,它的上方不仅没被照亮,反而越来越黑暗。 黑暗之中,有样事物迅速勾勒而出。 那是一个形似人类头骨的骷髅脑袋,仿佛由纯银打造而成,自带柔和的光芒,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骷髅脑袋的眼窝内燃烧着苍白的火焰,让卢米安霍然产生了对方很危险的感觉。 凝视了卢米安几秒,那个纯银骷髅脑袋张开嘴巴,咬住了飞过来的信纸。 它随即回归了重新聚拢的黑暗。 第二十九章 信 第二次就尝试成功的卢米安结束仪式,收拾好木桌,拿出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就着电石灯的光芒,翻阅起相应部分。 不到一刻钟,他忽然有所预感,抬起脑袋,将目光投向了靠窗户的位置。 那里静静躺着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这么快?”卢米安愕然探手,拿过了那封信。 卷毛狒狒研究会副会长“海拉”的回信比他预想得更早到来。 卢米安展开信纸,浏览起那一个个装饰性很强的单词:“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自从麻瓜缺席了上个月的聚会,我就有了不好得预感。”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危险,有的时候,不是我们想避开就能避开,除非我们能控制周围所有的人。 如果你愿意,可以将麻瓜遭遇的不幸告诉我,不需要非常详细,只用讲出大致的情况…… 从你能召唤我的信使看,你应该也踏入了超凡之路,我不清楚你姐姐是否有告诉你这意味着你将永远与危险和疯狂为伴,但有必要提醒你句,克制和谨偿定我们取灯的船友。一句,克制和谨慎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之后,你在神秘学上有什么疑惑都可以写信问我,我虽然不以知识渊博着称,但也能解答很多问题。 我和麻瓜,最近一年只见过二次,主要是讨论超凡领域的各种事情。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提过她某个朋友被一场怪异的梦境影响,希望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如果有必要,她想请真正的心理医生给予治疗…… 卢米安静静看完了海拉的回信,脸庞肌肉似舒展似扭曲。 奥萝尔真的在寻求解决自己那场怪梦的办法! 卢米安缓和了下情绪,考虑起怎么回信。 就在这时,他突然怔住。 结合苏茜女士的描述,真正的心理医生应该指的是观众途径的某个序列…… 也只有擅长这领域的非凡者才有可能让我不再梦到那片弥漫着灰雾的世界…… 这件事情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奥萝尔的巫术笔记上对该条途径的记录只有序列观众! 而她明显是知道心理医生卢米安旋即想起了梦中的二段对话:二是奥萝尔提过,他知道全部途径的序列和序列,且对它们有一定的了解。 心理医生往往和催眠联系在一起,催眠师大概率也是观众,途径的某个序列,甚至可能高过心理医生奥萝尔在巫术笔记上没有记载观众途径对应的序列、序列…… 卢米安的表情变得相当凝重,又带着点扭曲的兴奋。 时隔多日,他终于从奥萝尔的巫术笔记里发现了一点问题! 而现在,海拉的回信从侧面证实了奥萝尔是真的知道观众途径后面的某个或某几个序列,且对相应的能力有一定的了解。 奥萝尔为什么没在巫术笔记里写下这些知识? 这反常现象的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卢米安抽出一张白纸,既悲伤友亢奋地语句。 不到这一分钟,他落笔写到:“尊敬的海拉女士,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我在那场灾真正的情况我无从知晓,难里失去了部分记忆。” 如果你能帮我留意纪晓姆,贝内。普阿利斯德、罗克福尔等人的行踪,我将万分感激,他们的长相特征可以直接从官方通缉令上获得。 最后还有个问题,不知道麻瓜当时想请哪位真正的心理医生? 卢米安又一次布置祭坛,召唤出了那个银色头骨,将信交给了它。 同样的,没到一刻钟,他就收到了海拉的第二封回信。 顾不得比较魔术师女士和海拉女士回信的积极程度,卢米安快速阅读起信上内容:“我能感觉得出来你的悲伤,也能理解你调查真相找出凶手完成复仇的渴望。我和麻瓜是朋友,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向你提供帮助,包括但不限于找出那些人。” 在这件事情上,我还可以向你提供一个调查的新思路,据我所知,麻瓜的父母和其他家人应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基于某些原因远离了他们,不敢返回特里尔,我不确定他们是否有什么问题,是否接触过邪神的信徒。 我也不清楚麻瓜当时想找哪位心理医生在我们组织内部,有多位真正的心理医生,而我和麻瓜参加的聚会很多并不重合,我会帮你问一问与她有过交集的成员们,看能否得到你想要的答桉…… 我会替你隐瞒在这件事调查清楚前,麻瓜已经去世的消息…… 你之后要是搬了家,记得再召唤一次我的信使,以免我获得相应的情报后联络不上你…… 卢米安看完之后,沉默许久,缓慢地吐了口气、他最开始还幻想海拉女士会邀请他加入卷毛狒狒研究会,顶替奥萝尔的位置,那样一来他就能更好地调查谁是奥萝尔想请的心理医生,但现在看来,那个组织对招收新成员是非常谨慎的,甚至可能得符合某种特质才有资格成为考核对象,比如奥萝尔提过的回不去故乡,也许海拉女士现在是在观察我,考核…… 卢米安自我安慰了一句,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学习起奥罗尔的巫术笔记。 至于奥萝尔原本的家人,他毫无头绪。 周三晚上点分,白外套街号。 卢米安穿着灰蓝色的工人制服,带着一顶深蓝近黑的鸭舌帽,敲响了奥斯塔特鲁尔的房门。 我也比你想象得更遵守承诺。 卢米安走入房间,拿出价值费尔金的钞票和硬币,递给了奥斯塔。 死了个黑帮头目。 死了布里尔男爵,还有纪晓姆男爵,皮埃尔男爵,只要萨瓦黑帮还在,你欠的高利贷就得还。 奥斯塔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没多久,他带着卢米安上了一辆公共马车各自花费30科佩,于车厢内找了个位置、用了近一个小时,公共马车从赛轮左河南岸的老实人市场区抵达了塞伦左河北岸的林荫大道区,也就是8区。 这里时整个因碲斯共和国的心脏,总统办公的博爱宫,罗塞尔大帝以前居住的大皇宫和各家报社都在这里,周围是一栋栋高档住宅。 卢米安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区的平均租金是每年4000费尔金,约合每周74费尔金,贵的甚至能达到几万。 “k先生在林荫大道区召集大家聚会?” 见公共马车上已没什么人,卢米安压着嗓音询问起奥斯塔。 奥斯塔笑道:“一直都是。《通灵》《奥义》这些杂志的总部也在林荫大道区。” 你们是懂隐藏的……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宽敞平整的大道街边整齐排列的因碲斯梧桐树后方一栋栋造型典雅色泽浅澹的建筑。 快到8点50分的时候,奥斯塔带着卢米安进了舍尔街19号那栋足有六层高的米白色奢华房屋。 这里是《通灵》杂志社的总部,但他们只拥有最上面三层。 奥斯塔没有上楼,拐向了底层右侧走廊。 “好。”卢米安低着头,压着帽,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 下一秒,卢米安抬起了脑袋,他的脸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白色的绷带,只露出眼睛、鼻孔和耳朵。 看到这一幕,奥斯塔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第三十章 K先生 缓了一秒,本想抱怨的奥斯塔强行笑道:“你这样看起来真的很恐怖。” 奥斯塔未做回应,选择戴上自己那张铁面具,掩盖住脸上的表情。 往前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敲响了右侧的房间。 “两次长的停顿,加一次短的停顿,再有一次长的停顿”卢米安以“猎人”的眼光观察着奥斯塔特鲁尔的表现。 也就是二个呼吸的时间,那扇漆成暗红色的木门缓慢向后打开了。 首先映入卢米安眼帘的是厚厚的淡黄色地毯,接着是偏古典风格的桌椅,沙发和陈列架。 此时,一道人影正站在落地窗边被煤气灯壁制造出来的阴影里。 他和奥斯塔特鲁尔一样,穿着古代巫师那种黑色长袍,戴着很大的兜帽,以至于卢米安忍不住腹排了一句穿成这种鬼样子,你还看得清楚站在面前的人吗? “k先生,夏尔来了。” 奥斯塔走了进去,恭恭敬敬地对那道接近一米八的身影道。 卢米安紧随其后。 哐当一声,他背后的房门自行关闭了。 k先生回过身体,望向卢米安道:“你为什么想参加我们的聚会?” 他的嗓音低沉而嘶哑。 “为了魔药配方,为了非凡特性,为了神奇物品,为了神秘学知识,总不能是为了爱情或者信仰吧?”卢米安刻意用愤世嫉俗的口吻做出回答。 卢米安的声音随即变得低沉;“在一场超凡力量带来的灾难里,我失去了我全部的亲人。” 这不仅让我饱受痛苦的折磨,而且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些所谓的正神没法拯救我们! “从哪天开始,我追寻起非凡力量,追寻起遗忘掉所有痛苦的办法,我想变得足够强大,我想让那些给予我不幸的人品尝这全部的折磨。” 戴着大大兜帽的k先生仿佛在凝视卢米安,没有打断他的讲述,而奥斯塔特鲁尔听得极为震惊---夏尔的话语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他对撒玛利亚妇人泉的渴望不是虚假的! 只有这二条?卢米安没想到约束这么少。 他不用认真思考都能当场找出好几个漏洞:“不直接动手,那可以用挑衅能力气死对方吗?”不试图跟踪不表示我不能对目标做别的什么事情“卖假材料,假配方,假非凡特性,假神奇物品,是不是也属于允许事项?” 卢米安控制住反驳的冲动,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他回答的同时,有种k先生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移动,似乎在检查着每一块血肉每一寸皮肤的感觉。 这让他仿佛被毒蛇盯上了。 同样的,聚会的时候,你可以通过我的待者来完成交易,也可以直接出面。 “你还需要记住的是,交易有风险,我不能保证所有物品所有材料和所有回答都是真实的,当然可以选择花钱请我公证,这能有效降低风险。” “公证人”的能力?卢米安记起了奥罗尔巫术笔记里的内容。 这时太阳途径的序列6,而这条途径的大部分非凡者都属于“永恒烈阳”教会。 基于这个前提,卢米安怀疑k先生本身未必是“公证人”,他更大可能是拥有相应的神奇物品。 卢米安迅速收敛住思绪,对k先生道:“我现在就可以把需求写下来吗?” k先生“嗯”了一声,指了指房间右侧的书桌‘就在那里写吧,我的待者会来取的。’ 卢米安走向了那个摆放着《通灵》《莲华》《奥义》等杂志的棕色书桌,摊开散发出淡淡香味的信纸,拿起深红色的圆腹钢笔,慎重着写道:“我有一把非凡器出现了损伤,寻找可以修复的人,价格面议。” 2.购买一种怪异生物的情报:该生物疑似灵体外表呈女性,有很长的青绿头发包裹身体,充满魅惑之力,能让人以她为主角做春梦,其余不详,报酬视提供的情报价值决定,由10费尔金到100费尔金不等。 3.这样的人要是能写出扮演这个单词,必然会被k先生怀疑。 当然,卢米安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假扮,他真的是一个刚因灾难踏入超凡世界,正尝试获取更多知识和资源的新人,只不过原本那场灾难涉及的层次非常高,让他能接触到魔术师女士这种厉害人物,以至于他高端知识丰富,其他常识欠缺,正在靠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弥补。 放好信纸和钢笔,卢米安跟着奥斯塔离开了这里转入这条走廊最底部的房间。 这房间仿佛是用来举办沙龙的,沙发,椅子,圆桌茶几,高脚凳等随意地摆放着,营造出了悠闲放松的气氛。 此时,已有好几位聚会者到场,他们有的套着黑袍,戴着近乎能遮住脸孔的兜帽,有的化妆成了小丑,恶魔等形象,有的用或粗糙或精致或半截或全幅的面具盖在了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卢米安还以为自己是参加一场化装舞会。 他和奥斯塔分开,一前一后进入,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卢米安选择的是高脚凳,就差拿一杯苦艾酒了。 没多久,k先生入内,坐到代表召集者的那张单人沙发上,他哪几名戴着面具和手套的侍者则搬进来一块移动黑板,上面写满了交易需求。一秒记住http://m.42zw 卢米安一眼望去,最先看到的是对非凡特性的求购:“求战士:途径序列8格斗家的非凡特性,1.5万费尔金,可议价。” 序列8的非凡特性能卖1.5万费尔金,甚至更高?卢米安先是一愣,旋即感受到了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后悔道想喝遗忘之泉。 刚被他猎杀的马格特正是猎人途径的序列8挑衅者! 而卢米安保险起见,没纠缠马格特到蒙苏里鬼魂来袭,提前离开了战斗之地。 虽然后续他借助命运的交换,拿到了马格特身上那一千多费尔金,但这和挑衅者非凡特性的价值相比,差的实在是有点远。 用了几秒,卢米安勉强调节好了心态。 他当时做的是最好的选择,真要纠缠下去,没准会出什么意外,或是被官方盯上,定会死,他则可能陷入别的危机。 那样的话,马格特是肯定会逃走的。 卢米安随即望向别的交易信息;“精灵暗叶一片,180费尔金。” “罗塞尔大帝原版日记二页,300费尔金.” “需要序列6腐化男爵魔药配方,6.5万费尔金。” 卢米安大致浏览了一遍,深刻体会到了姐姐奥萝尔为什么会花钱如流水。 他的侍者们依次喊出了那些条目,有的无人响应,有的通过侍者隐蔽地完成了交易。 卢米安静静旁观着,以熟悉这种场合和搜集情报为主。 聚会接近尾声时,移动黑板旁的侍者终于念出了卢米安的第一条需求。 现在一片沉默。 过了十几秒,坐在长沙发一角的男性低沉笑道;“擅长修复神器物品和非凡武器的人大部分都在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可以去哪里找。” 他脸上涂抹满了油彩,仿佛在假扮南大陆丛林内的原始人。 没人理睬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k先生的侍者描述起卢米安的第二个需求。 参加聚会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种怪异生物。 果然都是些没什么见识的低序列非凡者....卢米安略感失望地在心里嘲讽一句。 “在赛伦佐河下游,和莱恩河交汇的地方,有个小镇叫欧内特,特里尔不少中产阶级喜欢到哪里玩帆船和游泳。” 去年初或者更迟一点,那里连续出现了三起女性死亡案件,死因都是太过放纵导致的虚弱,而她们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没有伴侣,唯一的线索是,她们生前都对朋友描述过自己最近常做一个美好的春梦。 第三十一章 画 “听起来和查理的遭遇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些是女性,查理是男的…… “疑似苏珊娜.马蒂斯的怪异生物不挑性别,或者,有类似的,但性别为男的另一个怪异生物? “更大概率是后面那种可能,因为欧内特小镇的三个受害者都是女性,没有男的……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嗯,那三个女性和查理还存在一個不同,她们明面上或暗地里都没有伴侣,而查理向苏珊娜马蒂斯祈求后没多久,成了艾丽斯太太的情人.....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查理会不会像那三个受害者一样,最终因太过放纵导致的虚弱碎死? “艾丽斯太太代替他成为了牺牲品,或者,这只是一个开始?”卢米安从那位脸涂油彩的男士分享的事情里联想到了很多,有了一定的推测。 他现在只希望官方能重视这起案件,不将苏珊娜。 马蒂斯彻底净华掉。 至于官方会不会因为那封求助信怀疑查理身边的朋友里藏着非凡者,卢米安倒是不太担心--他写信的时候刻意模糊了查理本人的信息和情况,甚至在某个不起眼的细节里犯了点小小的错误,这样一来,写信者看起来更像是和苏珊娜马蒂斯有深仇大恨,追踪了她很久,想借查理之事引官方帮自己报复的人,所以,才更在意苏珊娜,马蒂斯的问题,对查理缺乏足够的了解。 聚会的参与者们就着欧内特小镇的奇怪案件交流了一阵后,k先生的侍者拿起了一个蒙着黑布的东西。 另一名侍者做起介绍“这是一幅画,来自某位参与者的朋友。他本人也是非凡者,在二个月前奇怪死去,而他逝世前画了这一幅画。” 这时,拿着画的侍者扯掉了蒙在表面的黑布,展示起那位非凡者的遗作。 这时一副油画,上面用各种艳丽浓烈的色彩抹出了光怪陆离仿佛幻觉的场景:那有长到天上去的绿色杂草,有藏在井中的黄金太阳,有从高空倾泻而下的血色河流,有围在一起状似跳舞的黑色人影,有白色头骨拼出的一朵朵云彩。 仅仅只是看了这幅画几秒,卢米安就有了头晕目眩的感觉。 据画作主人留下的书信和日记显示,这副画很可能蕴藏着某种真实,指向世界本质和神秘学源头的真实。 “这也可能藏着让他奇怪死亡的真正原因。如果有哪位参与者想要研究,价格可以商量。” 这种东西还想卖钱?送给我都不要!卢米安腹诽了一句,收回了视线。 卢米安只对实实在在的非凡特性。魔药配方,神奇物品,非凡武器或具备使用价值的神秘学知识感兴趣。 很显然,绝大部分聚会参与者也不想花钱买这么一副不知道藏着什么秘密的不详画作,最终,k先生的侍者将它收了起来,重新盖上了黑布。 十点一刻,k先生宣布本次聚会到此结束,大家分批离开。 出门时,卢米安明显感觉道那位召集人在打量自己,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 “他会不会派人跟踪我,调查我?”卢米安忽然产生了这么一个想法。对此,他不仅不在意,甚至有点期待。 现在的他除了偶尔会召唤信使,没别的异常,经得起任何调查! 只要控制住自己不去联络魔术师女士,卢米安相信k先生很快就能得到一份近乎真实的报告。 夏尔确实是野生非凡者,在许多事情上缺乏必要的常识,他疑似来自科尔杜村,正在追寻纪晓姆,贝内等下的下落,本身也被通缉着。 那样一来,卢米安再展现下自己的能力和偏激的态度用不了多久也许就能收到k先生的邀请,成为他的手下,成为他背后那个组织的一员。 有的时候,不经意间暴露出自身的弱点和真实的情况是取信他人的有效手段。 就这样,卢米安和奥斯塔在舍尔街19号那栋房屋内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换掉了伪装,一路回到老实人市场区。 向乱街走去时,卢米安略感疑惑地皱了下眉头。 他没有发现谁在跟踪自己。 “是k先生还没打算调查我,还是跟踪我的人水平很高,能力独特,让我们丝毫的察觉?”卢米安念头一转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反正他不怕调查,除非k先生和毒刺帮是一伙的。 进了金鸡旅馆,卢米安见时间还早,穿过变得干净的大厅,拐入了地下室那个酒吧。 他还未来得及打量这里的情况,就听到了查理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们敢相信吗?三个小时前我还在警察总局,被指控杀人,而三个小时后,我就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喝酒唱歌!” 女士们,先生们,我又经历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我敢打赌,在场没有谁能像我一样.....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这位见习侍者又一次提着啤酒瓶,跳到了小圆桌上,向周围的酒客做起演讲。” 他浅棕色的短发乱糟糟的,像是有好几天没做过整理嘴巴旁边出现了明显的胡须渣子。 “这么快?”卢米安本以为查理还得有个二三天才能放出来。 他旋即侧过脑袋,对卢米安道:这杯我请你。 当然,至少不用担心会被绞死了,我可不想活着的时候没得到什么关注,快死的时候却被成千上万的人围观。 特里尔市民有围观处决死刑犯的爱好。 每当有人被送上绞刑台或是枪毙点,街头巷尾都挤满了人。 在罗塞尔大帝之前的古典时代,甚至基于这种爱好产生了一种习俗死刑犯从监狱走到绞刑台的途中,围观的市民里要是有谁愿意嫁给他,那他将获得改判,减轻刑罚乃至无罪释放。 “没什么事了?”卢米安进一步问道。 查理喝了口啤酒,左右看了一眼,压着嗓音到 “具体的过程我不能讲,我签了承诺书,被公证过的承诺书,你不知,奥,那是多么的神奇。” 他本想再补一句“到时候一起”可回想起夏尔展现出来的胆量和能力,又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卢米安喝了口酒保推来的苦艾酒,示意查理到无人的角落就座。 确认环境嘈杂,没谁旁听后,他才问道:“苏珊娜玛蒂斯德问题解决了?” “我不知道。”查理摇起了脑袋,“他们做了很多事情,但我不能讲。” “他们有承诺提供一段时间的保护吗?”卢米安若有所思地问道。 查理为难地回答道:“我不能讲。” 卢米安笑了:“看来是有。” 如果没承诺提供保护,那就不会存在相应的话语,不会被保密承诺书限制: “呃。” 查理没想到夏尔竟然能这么准确地猜到。 卢米安转而问道“他们有叮嘱你什么吗?讲能讲的部分。” 查理回想了一下道;“他们告诉我,如果再做那个梦,不要慌张,天亮之后到最近的教堂去,永恒烈阳的教堂,你不知道吧?我现在是真正的永恒烈阳信徒了!” 卢米安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在胸口画了个三角。 查理一下沉默。 和查理喝完酒,卢米安回到207房间,继续学习起奥萝尔的巫术笔记。 他按部就班地在零点前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进入沈眠。 砰砰砰!砰砰砰! 卢米安被激烈的敲门声惊醒。 谁啊?他皱起眉头,反手握住堕落水银,走到门边小心翼翼打开了那扇木门。 门外是查理。 他依旧穿着亚麻衬衣,黑色长裤和无绑带皮鞋,此时表情煞白,满脸恐惧。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第三十二章 “人质” 只有绯红月光照耀的幽暗走廊内,查理的声音层层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又梦到苏珊娜.马蒂斯了?卢米安先是一惊,旋即涌起愤怒的情绪: 你tm是不是傻了?既然又做了那个梦,那就去最近的“永恒烈阳”教堂找神职人员啊!我又不是你爸爸,做个春梦都要向我汇报! “你们在梦里有过交流了?”卢米安略感愕然。 这说明苏珊娜玛蒂斯还没有完全变成怪异生物,还有一定的智慧?卢米安念头电转间,有点替查理悲哀。 查理要是不能获得官方非凡者的帮助,那大概率与欧内特小镇那三名女性受害者一样,日复一日地在梦中放纵,直至虚弱到猝死。 等一下,官方非凡者就这么简单地处理查理可能遭遇的后续问题?他们就没有想过查理被苏珊娜玛蒂斯直接杀死这种可能吗? 卢米安瞬间记起了莱恩。莉雅和瓦伦泰。 他们之中无论哪一位,在对类似异常时,都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宣布结束,告诉受害者之后再遇到问题赶紧去教堂求助。 联想到楼上的疯子遇到蒙苏里鬼魂后,被教会的神职人员住到家里,保护了很长一段时间,卢米安逐渐有了某种怀疑负责处理查理案件的官方非凡者故意轻视了苏珊娜玛蒂斯带来的异常,放任查理返回旅馆,告诉他事情已经基本解决,后续再有问题就去教堂寻求帮助,以此麻痹苏珊娜马蒂斯,引诱她再次现身! 想到这里,卢米安望着查理,沉稳开口“如果你相信我现在就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闭好眼睛,睡到天亮。 “放心,事情会得到解决。卢米安表面稳重,内心却在怒骂混蛋,赶紧回五楼!算算时间,在附近监控的官方非凡者应该也发现异常,即将采取行动了,你现在站我门前是干什么?通知他们来抓我吗?” “我,我…”查理一脸的犹豫和惶恐我要是什么都不做,问题真的会得到解决吗? 他语音刚落,卢米安忽然嗅到了草木的清香,染着怪异味道的清香。 下一秒,他看到墙上,天花板上,地板上蔓延来了一根根或青绿或棕褐的藤蔓与树枝,他们封住了窗口,封住了其他房间的门。 楼梯口位置,一道仿佛轻轻捞着耳膜的女性声音响了起来“查理,你真的要背叛我吗?” 查理惊愕侧身,瞳孔急剧放大。 他看见了那个在梦里和自己缠绵的女人,她青绿色的头发从脑后一直披散往下,落到了地板表面,延伸到了周围墙壁和上方天花板处,与藤蔓。 树枝等连在了一起而没有了青绿色长发的包裹,苏珊娜马蒂斯的身体完全是现了出来,大部分赤裸看展现出女性优美而曲线,小部分则长着花骨朵或树瘤般的东西,或红或白,或青或棕那些鲜艳的花骨朵和棕青色的树瘤随着苏珊娜马蒂斯的话语不断地张开又合拢,流消出散发着淡淡腥味的粘稠液体。 这扭曲恶心的一幕让查理入坠噩梦,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只剩下本能的颤抖。 “查理,我是你的妻子阿。” 查理如梦初醒,接近崩溃地大喊道“没有!没有!你是不是傻阿?先敷衍二句,安抚下苏珊娜的情绪阿!” 卢米安只恨自己的动作不够快,没能捂住查理的嘴巴。 苏珊娜的表青一下变冷“那你就和我永远在一起吧。” 随着这句话的吐出,查理眼中心恐惧消失了,他脸上浮现出痴迷爱恋的表情,跃跃欲试地想走向那个怪异生物。 而苏珊娜马蒂斯下腹部一个花骨朵湿淋淋张开了,张得异常大,并且没有像其他花骨朵和树瘤一样缓慢合拢。 它似乎正等着查理的到来。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么恐怖多么恶心,换做我是查理,一开始就会把你瞪出我梦境!”卢米安的直觉告诉他现在求饶应明该没什么作用,所以他选择回骂过去,用“挑衅”能力激怒对方,看能不能让苏珊娜主动“暴露”出弱点。 这个怪异生物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就让卢米安既亢奋又恐惧,既渴望又抗拒,像是陷入了各种欲望编织出的游涡产生了一种难以对抗的无力感。 这证明对方的实力比他强很多! 卢米安边骂边念头转动,寻找着拖延段时间的办法,他相信官方非凡者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来。 “这怪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她为什么会人为自己是查理的妻子” “妻子”卢米安瞬间有了个灵感,而苏珊娜马蒂斯被他的话语激怒,发出了声尖叫,伴随这尖叫,那些藤蔓和树枝疯狂涌向了卢米安,伴随这尖叫,卢米安心底潜藏的恐惧情绪一下被放大到了某种程度,整个人害怕到差点晕厥过去。 他的双腿变得无力,身体出现了明显的颤抖,靠着一股狠劲,卢米安勉强伸出右手,抓住了试图奔向那个怪物的查理。 他的左掌则握着把邪异短刀抵到了查理喉咙处。 这样的变化让苏珊娜马蒂斯有些茫然愤怒问道:“你想做什么?” 卢米安恶狠狠地笑道“忘了告诉你,我这把非凡武器叫诅咒之刃,要是被它割出一个口子流了鲜血,全家都将因语咒而死亡括他的妻子。” “而你是查理的妻子,根据楼上那个疯子的遭遇局面卢米安怀疑蒙苏里鬼院杀死的不仅是直系亲属,还包括丈夫或者妻子。” 当然,卢米安很清楚即使自己真遇到蒙苏里鬼魂命运交换给查理蒙苏里鬼魂也得过一段时间。 查理的妻子苏珊娜马蒂斯发动袭击,根本影响不了当前的局,他这赌的是苏珊娜。 马蒂斯不知道这点,赌的是苏珊娜马蒂斯能看得出来堕落水银在内蕴藏危险。 这是诈唬! 身上苌着许多花骨朵和树带瘤的苏珊娜马蒂斯表情凝固了,疯狂通向卢米安的那些藤蔓和树枝也停在了半空。 她碧绿色的眼眸随之洋溢出危险的感觉。 卢米安眼中所见霍然有了变化,他看到了苌着鹰钩鼻套着镶金线白袍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他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了出来。 卢米安放开了查理,走向被他锁定的“纪尧姆贝内” 可他的面前只有苏珊娜马蒂斯。 这时,满脸痴迷与爱恋查理看到卢米安拿着短刀走向自己的“妻子”,忙伸手抓住了这个恶人,大声喊道“不跟要伤害她!” 卢米安骤然清醒,发现眼前纪尧姆贝内变成了花骨朵和树瘤一个接一个张开的苏珊娜马蒂斯被她操纵了情绪,甲卢米安惊余强行扭转身体,又一次箍住了查理,将堕落水银“抵在了了他的喉咙上。 苏珊娜马蒂斯没有掩饰困自己的失望,她沉吟的了两秒张开了红润的嘴唇。 突然,这怪异生物停钻了下来,凝重地望向金鸡旅馆靠近乱街那面的墙壁。 下一秒,她青绿色的苌发飞快回收,那些藤蔓和树枝瞬间瓦解,不知去向。 说完,卢米安推了查理一把,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木门躺床上假装正在沉睡,表现得和其他租客一样。 随着苏珊娜的离去,查理眼中的痴迷也消退了,等到卢米安剧烈摇晃起他,他终于找回了理智紧,急情况下什么都不懂的他只能依循夏尔叮嘱,小跑两步来到通往底层的楼梯口,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形似昏迷。 几乎是同时,查理和卢米安视界内院的墨噴染上了一片紅色,就像太阳提前升起,带来了白昼。 几分钟后,既有实体又仿佛光若凝聚的金黄苔插在了乱街的地上。 它的剑尖扎着飞快扭动的青绿色粗壮藤蔓。 “解决了吗?”一位胸口别着太阳圣微的年轻男子询问起持剑之人。 那是一位金发、金眉、金色胡须的粗犷男子,穿着有两排黃金組扣的棕色大衣。 他吐了口气道“这次是解决了,但要是找不到这个恶灵诞生的地方,过不了来多久,她又能在那里重新凝聚。” 第三十三章 母树 “恶灵还会重新凝聚?”胸口别着太阳圣徽的年轻男子颇为愕然地反问道。 以他的神秘学知识和翻阅案件卷宗得来的经验,除非恶灵本身具备独特的能力,否则被净化就意味着彻底消亡。 这种魂类生物,要么是实力较强的非凡者死亡后的产物,要么是借助种种机会突破了限制的冤魂,其中最强大的那些甚至会具备一定的神性,但复活和重生从来不是它们的特质。 穿着双排扣棕色大衣的金发男子直起身体,望着逐渐消散扭曲藤蔓,斟酌着说道:“恶灵和恶灵之间也是不同,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恶灵诞生时会依凭于某样事物,那样事物往往位于它”领地的核心位置。 “只要这事物不被摧毁,恶灵哪怕被彻底净化,也会重新在相应区域缓慢凝骤出来。” 恶灵会同化自己诞生的地方让它与灵界、冥界交融,从而获取能维持自身存在的力量,否则它们将逐渐弱化,直至完全消逝。 也就是说,恶灵会有固定的活动范围,没法离开诞生之处太远,这被称之为它们的“领地”。 戴着大阻圣徽,套着镶金线白袍的年轻男子大概明白了为什么,皱眉说道:“可我们已经找了好几天,都没有发现苏珊娜.马蒂斯这个恶灵的诞生之地,正常来说苏册娜.马蒂斯不可能远离它的“领地”活动,官方非凡者们只要仔细搜索乱街及周围区域,必然能找出那恶灵诞生之地,摧毁它的依凭之物。 但这里是特里尔,不仅有地上部分,还有地下世界,对应另一条乱街和另一个老实人市场区,而那里有不少鲜为人知的小路和空洞。 更为重要的是,在更深的地底,还有那个四纪特里尔,即使对官方非凡者来说那也是一个缺乏足够了解藏匿着许多危险的地方。 作为老实人市场区的裁判所执事,昂古莱姆.德.弗朗索瓦一直不能理解,第四纪晚期重建特里尔的时候为什么要选三原址,修在沉到了地底的那個特里尔上面。 虽然这里的地理条件确实是最好的,但那样的决定也为后面这一千多年带来了不少麻烦,有的超凡事件不是净化者”们不想彻底解决,而是办不到,那些问题的根源藏在第四纪那个特里尔内,藏在地底废墟里。 据说哪怕半神半人的存在,也有不敢或者不愿意冒险进入的地下区域。 昂古莱姆收起了那把既有实体又仿佛光芒凝聚的黄金苌剑,将它插入了一个由蒸气驱动的灰白色人形机械造物的头顶,没入了对应的“脊椎”,那里面仿佛填充着某种深色液体。 这时,一位身穿白色正装、黄色马甲,浅色衬衣,同样别着“太阳 圣徽”的男子从“金鸡旅馆”走了出来。 他淡黄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鼻梁中间贴着一块肤色的胶布,嘴唇偏厚,皮肤略棕,似乎有南大陆某些原住民的血统。 “执事,我询问过查理,科伦特了。”他对昂古莱姆.德.弗朗索瓦道。 昂古莱姆摸了摸棕色大衣的黄金纽口道:“他没什么事吧?” 那名肤色略棕的男子摇头说道:“我们赶到的很及时,他没有受到实质伤害。” “据他所说,他再次梦到苏珊娜.马蒂斯后,虽然被对方警告,但还是选三出门求助,结果在旅馆二楼被苏珊娜.马蒂斯堵住差点和对方永远地融为一体。 嗯,后面那半句是苏珊娜.马蒂斯的说法。 ”之后,查理倒在了楼梯口,差点昏迷过去,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太阳 升起般的光芒。“这是正常又合理的发展,和昂古莱姆率领的净化者精英小队采取行动的各种细节完全吻合。 所以,不管是昂古莱姆,还是另外两名净化者,都没有任何怀疑。 在他们的理解里,查理出门求助肯定是遵循之前的叮嘱,到最近的“永恒烈阳教堂去。” 昂古莱姆环顾了难得安静的乱街一圈,轻轻领首道:“查理科伦特这边暂时放一放,但要是两周内我们还没有找到苏珊娜.马蒂斯的诞生之地,就考虑在内部安排一个出文职工作给他,并将真实情况告诉他。” 这是官方非凡者惯常的做法,以最大程度上保护还未从超凡事件影响里彻底摆脱的普通人。 当然,很多时候,他们明明已经将问题解决,告诉受影响的人可以安 心生活,结果几周,几个月,或者几年后,那位普通人却诡异死去了。 昂古莱姆继续说道来“我们现在的重心有两个,一是排查这片区域包括地下找出苏珊娜.马蒂斯的诞生之地,二是寻找那个写信提醒我们的人,他对苏珊娜.马蒂斯似乎有很深的了解。” 在查理被释放之前,昂古莱姆和他的队员们就已经悄然排查过“金鸡旅馆,”没找到疑似恶灵诞生地的特殊区域,另外,他们也用超凡手段审核了查理的遭遇和口供,确认这位受害者从向苏珊娜.马蒂斯祈求开始到被警察抓捕,接触的人都足够正常,所以昆古莱姆才会说暂时不用管查理这边的情况。 至于那位寄信者,手段高明,有丰富的反占卜反追查经验,竟然选三用灵界生物写信和寄信。 要知道即使让同一位非凡者用同样的描述性咒文召唤灵界生物,每次出来的也大概率是不同的东西,因为只靠三段式描述,符合条件的灵界生物数以十万百万计,甚至更多,每次能召唤出什么纯凭运气。 除非有对应媒介和指向对方独一无二特质的描述,否则想靠还原咒文来锁定嫌疑灵,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而绝大部分灵界生物都没有能称得上独一无二的地方,昂古莱姆之前试图找擅苌这方面事务的同僚帮忙,以那封信为媒介,召唤对应的那个灵然界生物看能不能从它那里获得点线索,结果不管是信的“书写者,撰写者,还是“寄送者”,都没有召唤出任何东西。 这有可能是描述性语句出现了一定错误,也有可能是相应的仪灵界生物察觉到这边“不怀好意”选三拒绝召唤。 召唤仪式哪怕全部流程都没有问题,最终也可能失败,在符合描述的 灵界生物不愿意响应召唤上,只有那些擅苌召唤的序列才能极大地提升概率,乃至强制,当然,大部分时候,非凡者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们的三段式描述指向的灵界生物太多,总有几个愿意到现实转一圈,带走点灵性的。 卢米安假装睡着时刻准备逃跑,一直到附近教堂钟响,清晨六点到来。他才悄然松时了口气,官方非执者和苏珊娜.马蒂斯的战斗看来应该已经结束了,并且没有发现我和苏珊娜.马蒂斯对峙过很短的段时间. 卢米安翻身下床,揉了柔脸庞。他不知道苏珊娜.马蒂斯有没有被官方非凡者彻底解决。也不清楚这件事情是否到此为止,想起苏珊娜.马蒂斯对自己表现出了强烈的愤恨情绪,卢米安觉得不能抱着侥幸之心等待,他打算现在就给“魔术师”女士写信,汇报自和k先生有了接触,顺便再问一问现在的苏珊娜.马蒂斯究竟是什么生物,他有没有弱点。 保险起见卢米安还准备问一问卷毛狒狒研究会的副会苌,“海拉”,毕竟,魔术师”女土并非无所不知。 分别写了两封信。打扫好房间卢米安间隔十分钟依次召唤了两位信使,确保它们都拿走了正确那封信。 等到他洗漱完,从漱洗室返回207,木桌上已静静躺了两封回信。 “呃.....” “魔术师’女土也这么快? 两位利信使有没有撞上? 要是碰上了,它们会聊点什么吗?” 卢米安一边嘀咕边一边拿起了其中一封回信。 那封信来自“海拉”:“在南北大陆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一些男女频繁地梦到异性,和他们缠绵,最终因太过虚弱而死亡,”如果受害者本身还有伴侣或者情人。那这些无辜者会被类似苏珊娜.马蒂斯的生物相继杀死,原因似乎是这类生物自认为是春梦者的妻子或者丈夫。 “据说,这类生物有强大的能力,不会比中序列非凡者差。 一些细节可以看出,苏珊娜可能已经死去,变城了冤魂或者恶灵.... 确实很强.....卢米安回想昨晚的遭遇,自觉要不是有“堕落水银”威慑,有查理这个“人质”在手,有苏珊娜自认为是查理妻子的事实,他很可能在一分钟内就被对方解决。 摩擦灵性,点燃火焰,烧掉“海拉”的回信后,卢米安展开了“魔术师”女士那封信:“我不知道该祝贺少你还是同情你,你遭遇邪神眷顾的概率似乎比正常非凡者高不少,这也许是你体内封印的污染带来的。”这很难用非凡特性聚合定律来解释,更像是被这个世界排斥的那些力量,因被排斥而互相吸引,“以上是我的猜测,不保证真实,如果错了,你记得知会我一声,把正确答案告诉我。”根据你的描述,我怀疑苏珊娜原本是一位邪神的信徒,并且得到他的恩赐,拥有了相当于序列5的力量。 “那位邪神在这个世界的假称是‘欲望母树,’你不要试图去了解他,更不要猜测他完整的、真实的尊名。 苏珊娜该是‘随落树精’,这又叫”情欲之灵‘,在某些地方,又被称为“小爱神’。他们有男有女,喜欢与人梦交,吸取受害者的精力,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会基于占有欲自认为是受害者的妻子或丈夫并因强烈嫉妒心杀死对方的另一半,包括情人。”不过,苏珊娜还表现出了魂类生物的特质,她很可能已经因意外或承受不住恩赐死亡,转变成了恶灵,更偏执,更依循本能。 第三十四章 骗 在大概讲了下恶灵的特点和领地性后,那位被称为“魔术师”的女士继续写道:“虽然苏珊娜.马蒂斯的实力相当于序列5,但你想解决她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用那把刀给查理来一下,把‘遇到蒙苏里鬼魂的命运交换给他,等苏珊娜.马蒂斯被蒙苏里鬼魂干掉后,你在再把遇到蒙苏里鬼魂的命运换回,重新存储在刀内。“ “好吧,以上是在开玩笑,这个方案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几乎不可成功:” “一,蒙苏里鬼魂有可只杀死遇到他的人;“ “二,即使蒙苏里鬼魂干掉了苏珊娜.马蒂斯,你也没法知道,也就不能及时将命运换回,不影响到查理;” “三,查理应该不是孤儿,父母兄弟姐妹可能还建在,蒙苏里鬼魂会不会出特里尔杀人,目前无人知晓;” “四,蒙苏里鬼魂未必真正地杀死苏珊娜.马蒂斯;” “五,必须查理自己承认过,苏珊娜和他才能在神秘学上具备夫妻关系。” “我说么多,主要是告诉你,不要这么想,也不要这么做,从你拿查理当‘人质这点可以看出你有相应的倾向。” “其实,这既是危机,也是机会。“ “对你而言,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找k先生求助,请他帮忙应对苏珊娜.马蒂斯的威胁。” “记住,求助是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获得对方信任的有效办法,当然,前提是对方要愿意,且有相应的力量。“ “你可以适当展现出自身的潜质,让k先生觉有利用价值。” “祝你一切顺利,祝尽快获得k先生初步的信任,成为那个组织的一员。” 卢米安看完手中信件的第一反应是,“魔术师”女士喜欢絮叨,爱把话题扯很远再拉回,并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借口,而且,她总是会有一些荒诞的,近乎开玩笑的想法,这和“海拉”女士精练、简洁的回信形成了鲜明比。 这种写信风格应该是“魔术师”女士的习惯,卢米安抿了下嘴巴,摩擦灵性,点燃火焰,烧掉了手中的纸张。看完那两封信后,他也放弃了用“堕落水银”解决苏珊娜.马蒂斯之事的想法,毕竟他和苏珊娜不只是在一段很短的命运里有交集,不能像剥离“遇到蒙苏里鬼魂”这个命运那样简单。 相比较而言,找k先生帮忙确实是一个卢米安之完全没想到的有效办法。 这还能迅速拉近他和k先生之间的关系,以完成“魔术师”女士的任务。 略作思索,推敲了下该怎么和k先生讲述件事情,怎么展现自身价值后,卢米安换上灰蓝色工人制服,戴深蓝近黑的鸭舌帽,出了207房间。 到一楼,卢米安看见查理穿着亚麻衬衣和黑色裤,在大门处徘徊。 “在什么?”他笑打了声招呼。 查理堆起了笑容:“夏尔,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当铺?我请你吃早餐和午餐!”?? 当铺的官方称呼是典当行或者典当公司。 “去当铺?”卢米安靠近查理,压嗓音问出了后面那个问题,“没什么事了吗?” 查理左右看了一眼,苦涩笑道:“他们跟我说这次没问题了,苏珊娜那个恶灵已经被净化。 “不管到底还有没有问题,生活总要继续,哈哈,这句话是我听酒吧一位客人说的,是不是显的很有文化? “总之,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一天不工作就意味着走到了破产的边缘,用不了多久,可能又要重尝到饥饿的味道,我得赶紧把那条钻石项链抵押出去,换回现金。 知道吗?只有现金才能让人有安全感,那不是衣服和首饰能够替代的,食物都要差一点!” 说到里,查理逐渐兴奋: “艾丽斯太太说那条项链价值1500费尔金,抵押出去应该拿到1000费尔。 “噢,神啊,我活到现在都还有见过整整1000费尔金摆在面前,我就算成为侍者领班,也得几年,甚至十几才有可能攒下这么一笔钱! “到时候,我们去白外套街咖啡馆吃午餐,我要来一份迪瓦尔肉汤,一份粗盐红酒牛肉,一份苹果里脊肉!” 在白天鹅酒别的学会,学会报菜名了?卢米安腹诽了一句,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想请我保护你?” 查理嘿嘿笑道:“这么大一笔钱,我一个人带会害怕,夏尔,你可能还没有那种体验,走在路,怀疑每一个人都是小偷,都会来抢我的体验。 “之我带那条项链回来的时候有这种感觉,紧张到差点晕过去,是不是很难想象?” “是。”卢米安笑了起来,“我应该不会有样的体验,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因为我只会让别人觉我想抢他。” 比如马格特,刚贡献了一千多费尔金,几乎买下那条钻石项链了! 查理的笑容瞬间冻在了脸。 隔了几秒,他才勉强笑道:“所以我才希望你和我一起去当铺。” 他刚才真的怀疑起夏尔来钱的路子,这位邻居明明有能力有头脑,却一直没急着找工作,天天到处闲逛,一副不缺钱的样子,可他又住在“金鸡旅馆”而不是“白天鹅酒”。 想到夏尔假扮律师混进警局给自己提供重要消息,想到对方帮自己在苏珊娜.马蒂斯威胁活了下来,查理又觉不算什么。 夏尔算真是小偷、强盗、诈骗犯,那也是冒险帮过我的小偷、强盗、诈骗犯! 卢米安满意于查理被吓到的表情,笑问道:“打算去哪个当铺?” “我听说天文台区的几个当铺价格更公道。”查理早有想法。 卢米安点了点头: “我正要去天文台区。” 他打算找奥斯塔.特鲁尔问k先生的联络方式。 查理异常欣喜,花费1费尔金巨资请卢米安吃了烤肉馅饼、奶油小圈饼配梅子酸酒,当然,包含他自己那部分。 卢米安坦然接受,一点也没客气。 走出乱街,查理见卢米安直奔公共马车站牌,略感心疼地跟了去。 他看了下四周,见没什么人,好奇地低声问道: “昨晚说那把刀叫‘诅咒之刃’,被它割伤的人真的会死掉全家吗?” 遇到苏珊娜.马蒂斯之前,查理完全不相信这种事情,即使听说了,也是作为吹牛的谈资和演讲的养分,但现在,他怀疑夏尔真的拥有一把神奇的武器。 卢米安侧过脑袋,微笑看着查理:“想试一下吗?” 查理打了个寒颤,讪讪笑道: “我相信。” “是吗?可我昨晚只是诈唬苏珊娜.马蒂斯啊,我一个普通人,不这样已经死了!”卢米安笑着说道,“我编的‘诅咒之刃故事不觉耳熟吗?你没在那个疯子清醒的时候听过蒙苏里鬼魂的传说吗?” 查理眼睛逐渐睁大,一脸的愕然。 夏尔你真是太会骗人了,一个普通人竟然靠诈唬骗过了苏珊娜.马蒂斯那个恶灵,让我和他都活了下来! 我也就是在酒吧内吹吹牛,偶尔骗骗人,和他完全没法比。 胆子大,有头脑,这样的人肯定会发财! 见查理真的相信了自己刚刚编出的谎话,卢米安努力控制让自己笑出声音。 他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的父亲和母亲还活着吗?有有兄弟和姐妹吗?” ”查理愣了一下,受惊兔子般往旁边跳了一步,“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真有“诅咒之刃”,他现在是想先弄清楚我还有哪些家人? 卢米安顿时哈哈笑:“你不会真被吓到了吧? “你也太容易被恶作剧了吧?” 想到傻瓜仪那件事情,查理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他都快分不清楚夏尔哪句话是假的哪句话是真的了。 不过,被恶作剧之后,他更加笃定“诅咒之刃”是假的,改编自蒙苏里鬼魂的传说。 夏尔喜欢用这种假的东西骗人,像傻瓜仪一样。 嗯.... “诅咒之刃”这个故事很好,现在他属于我了,晚上到酒吧用它吓人! 两人乘坐公共马车抵达了天文台区,查理问了好几次路,总算找到了那家名为“菲尔典当行”的当铺。 那位于一栋七层高的米白色建筑内,壁柱、拱券、浮雕、大窗户等一个不少。 雄伟的大门处,“菲尔典当行”的上面,则刻着三个单词,“自由,平等,博爱” 自由地抵押每一件物品,平等地歧视每一个抵押东西的人,爱任何一个压低价格的机会?卢米安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一个当铺竟然把共和的政治口号刻在了门上,这是多么的滑稽啊! 当铺大厅内有几个柜台,前方摆放着一排排长凳。 此时,有几十个人坐在那里,等办事员鉴定完物品价值,叫到自己的号。 查理熟悉地找到一个空的柜台,将钻石项链递了进去,收到了一张写有待鉴定物品名称和相应号码的纸条。 过了一阵,负责钱当票的柜台喊到了查理的号码。 查理满是期待地过去,丢失了灵魂般回。 “怎么了?”翻阅着大厅内摆放的那些报纸的卢米安疑惑问道。 查理又茫然又失落地说道:“那条项链,那条项链是假的,只值12费尔金” 说点事情 这段剧情的主框架写出来了,总算可以说一下了。 查理这个人物的原型来自奥威尔的《巴黎伦敦落魄记》,我最开始看这本书,主要是想找一些关于贫穷和饥饿的细节,毕竟我小时候虽然家庭条件不算太好,但也只是窘迫,还没到饥饿和穷困的程度,要想写得真实,需要从各种报告文学、新闻采访、人物传记里汲取营养,嗯,剩余的参考资料后面一并提及。 翻看《巴黎伦敦落魄记》的过程中,我读到了那个以为自己拜的是圣人谁知是妓女结果真的转运没有饿死的真实故事,我第一反应是,我去,这太有灵异感、诡异感了吧,一种细思极恐的味道,这要是再接上妓女本身的问题、后续的厄运,不就是一个标准的诡秘世界故事吗? 等我故意复刻这個桥段写出来的时候,绝大部分读者也产生了这肯定有问题的想法,和我一模一样。 而这也符合我希望将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和超凡体系结合在一起,以达到真中有幻,以真带幻的写作目的,这一点,从诡秘开始,就是这样,但那个时候,可能是及时提到了人物原型,或者用的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历史,比如伦敦大雾霾事件,所以,没人说什么。 我最开始只是把拜妓女的故事作为参考素材,没有一定要用的想法,直到我细化外神相关设定,查莉莉丝词源的时候,看到了一则资料: 在叙利亚地区的传说里,有七个情欲之灵,有男有女,一个女的叫莉莉丝,一个男的叫莉林,剩下五个也都是li+xxx的名字,它们能与人梦交,使人筋疲力尽,备受折磨,之后会因为占有欲,视自己为受害者的妻子或者丈夫,然后基于嫉妒危害对方的另一半——出处是《巫师:一部恐惧史》107页 看到这里,我的想法是: 梦交,情欲,占有欲,嫉妒……母树,你还说不是你的人! 将情欲之灵加上树精概念作为母树途径的序列5之后,我也有了怎么处理拜妓女那个素材的灵感,有了后续情节怎么发展的思路,于是决定用上。 我最初是打算化用这个素材的,免得被人一眼看出来源自哪里,但一想这么不对啊,这样会被人认为是我编出来的,这样不就等于剽窃了别人的人生吗,我需要的是直截了当地让人看出来这来自哪里,这一能明显地致敬,不至于让人误解,二能让读者发现原来这是真实的历史事件,细思极恐,这和我写作的目的吻合。 基于这个想法,我才尽力原样复刻那个拜妓女的段子,并引出因情欲之灵导致妻子或者情人死亡,本身差点被杀的后续剧情。 我本来打算的是写出母树所属序列,提及创作目的时不至于剧透后,再一并标注来源,结果给一些读者造成了困扰。 至于查理被富婆包养,拿到钻石项链这点,其实和《巴黎伦敦落魄记》没什么关系,虽然上面有类似的桥段,但最后是被富婆以钻石项链被偷报警抓进去为结局的。 我写这段剧情,一是玩一下流行的“富婆,饿饿,饭饭”梗,二是需要给查理一个情人,要不然就没法引出情欲之灵的嫉妒,三是,呃,你们没看出来吗?这段的内核本质上是莫泊桑的《项链》啊,为了一个虚假事物受尽苦难,最后才发现虚假的讽刺内核,就因为是《项链》,所以我才用的是钻石项链,而不是改成别的贵重物品,和《巴黎伦敦落魄记》区分开来。 顺便提一下,莫泊桑晚年的《奥尔拉》真的有精神病人呓语的味道,如果不是他比爱手艺年代早,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遭了克苏鲁。 查理这个名字的来源也是《巴黎伦敦落魄记》,但不是拜妓女的那个人,而是另外一个,因为我喜欢他说话的口吻、语气和那种热情,所以,只是取其风格,而不是具体内容、语句,当然,为了让大家看得出来,我把手短的特点也加了上去。 至于贫困老夫妇卖明信片这个,《巴黎伦敦落魄记》里是有人物原型,但只有短短一行文字,没有足够的细节,不能满足我想写“老无所依”的想法,直到我后续在别的资料里看到“街头学院派美女”的定义,看到不少人卖假黄图真明信片的介绍,看到警方打击摄影师和地下版画商的记载,我才决定把这个素材用上,挖掘下背后的故事,延伸出我个人的推测和想法。 很多人拿《巴黎伦敦落魄记》来说事,可能不记得奥威尔在第一部分最后说过的话吧:“如果谁有时间,不妨为其中一个人写个传记,这将是很有趣的事”。 我个人不会不自量力真去写文学经典里人物剪影的传记,只是借这个壳来讲自己的故事,来承载更多的想法。 其他还用到的都是一些展现饥饿、贫困的真实细节,我就不多说了,对了,拍脸蛋制造红润感这个细节,我原本打算和另外一本资料的某个细节对应着来写的,那样才有对比感,才有讽刺感,但没有塔罗会带来的人物视角自然转移,只能遗憾放弃了。 那个细节是:拿三时期,某个公爵被骗子所骗,长期服食含砒霜的药物导致死亡,而他的目的是让自己肤色更白。 这和穷人靠拍脸蛋制造红润感就形成了非常好的对比。 嗯,出处应该是《印象巴黎》,讲印象画派出现和发展的,里面也有不少有趣的人物历史性细节,之后可能会用上。 还有,后面应该还会用到《巴黎伦敦落魄记》里面一个人物原型,原文也只有短短一句话,但我觉得那背后有很多很多的故事,让人辛酸和感慨的故事,等写完了再告诉大家是哪个。 我个人的习惯是直接引用原句或者稍微改了一下的句子,会直接标注章尾,借用人物原型、物品原型和历史事件的,则会在每部最后总结里一并提及,要不然,真要都标上,有的章节能标十几二十个。 毕竟到现在为止,出现的每一个菜品和酒类名称,传说故事,城市细节,魔法仪式,民俗文化,风土人情,都是有出处的。 比如,傻瓜仪,那个时代巴黎真是遍地乐子人。 比如,那个愿意嫁给死刑犯能让他得到赦免的出处是《巴黎咖啡馆史话》11页,还提到有个罪犯虽然被人求婚,但看到对方丑陋,于是对行刑人说“兄弟,赶快吊死我吧!求你了”,颜狗死于看脸的真实案例。 嗯,第一部里面的很多传说、谚语都来自《蒙塔尤》这部作品,它是对某任教皇遗留的审讯记录研究后的产物,真实展现了法国南部蒙塔尤村的人文风情和生活细节,本堂神甫这个人也是从里面摘取的人物原型,所以我才说你们法国人啊,太风流了! 在第一部总结的时候,我本来想提《蒙塔尤》的,但因为出门在外,用手机码字,又比较赶,结果遗漏的,我当时想说的是,朋友们,第一部很多东西不是在玩梗啊,比如九牛拉棺真的不是在调侃东哥的九龙拉棺,那是蒙塔尤地区真实的历史传说,人类的想象力有的时候是有点像的。 最后,大致列一下参考资料吧: 《蒙塔尤》 《金枝》 《巴黎伦敦落魄记》 《印象巴黎》 《巫师:一部恐惧史》 《巴黎咖啡馆史话》 《悲惨世界》 巴尔扎克的《农民》《高老头》 《奥尔拉》 《君主与承包商》 《甜点里的法国史》 《法国大革命中的群众》 《从黎明到衰落:西方文化生活500年,1500年至今》 《法国人民:四个时期,五个地区的历史》 《法国美食之旅》 《地下墓穴:巴黎的地下史》 《美国人在巴黎》 《法国工人运动史》 《巴黎陷落:围城与公社》 《法国甜点里的法国史》 《巴黎,19世纪的首都》 《法国旧制度时期的地下文学》 《维多利亚时代的惊悚故事》 《巴黎公社: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 《过去钱值多少钱》 《法国里昂工人起义》 《巴黎、伦敦和、纽约与十九世纪城市人口想象》 《法国农村史》 《法国文人相轻史》 《点亮巴黎的女人们》 《威卡魔法》 《西方神秘学指津》 《塔罗全书》 《当神秘学来敲门》 《内在的天空》 《黄金黎明》 《系统神学》 《中世纪的女巫》 《如何正确阅读一本中世纪的食谱》 《维多利亚和爱德华时期的建筑》 《海明威的巴黎》 《在底层的人们》 《中世纪欧洲经济社会史》 之后如果没有再刻意提及,出处应该都在以上这些书里,笑。 最后,既然发了单章,怎么能不求月票求订阅。 求订阅,求月票! 第三十五章 条件 假的?卢米安动了下右边眉毛,仿佛听到了命运对查理无情的嘲弄。 查理放弃本就脆弱的原则,陪艾丽斯太太睡了几天,惹上一场人命官司,丢掉了见习侍者的工作,换来的只是一条假的钻石项链? 不知为什么,卢米安突然产生了不能就这么向命运屈服的冲动。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事情,但却让他有点感同身受。 我去***宿命! 你嘲弄了我,我就要讥讽回来,挑衅回来! 这个瞬间,卢米安隐约把握到了「挑衅者」的另一个扮演法则,但还失之于粗陋,不够准确。 他看着查理,思索着问道:「你认为是艾丽斯太太欺骗了你,还是当铺的人看你落魄,没能力鉴定项链的真假,故意找这么一个理由将价格压到最低?」 「我,我不知道。」查理无比的范然和痛苦。 停顿了一下,他艰难补充道:「我怀疑是艾丽斯太太,你看,来这里抵押的人那么多,鉴定师每天经手的东西有几十上百件,多的是贵重物品,不可能只骗我一个吧?她,她怎么能……」 查理说不了。 就不允许当铺平等地骗每一个人,能压多少价格是多少,越贵的物品压得越多吗?卢米安腹了一句,呵呵笑道:「为什么不能?很多有钱人可不是靠善良和勤劳发财的,能用假的骗到你,为什么要给真的?」 「也许艾丽斯太太就是这样的有钱人,甚至不那么有钱,靠住在白天鹅酒店骗你这种年轻人。」 卢米安并没有否定全部有钱人,因为在那个群体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确实是靠天赋靠才华靠勤劳靠机会发财的,比如,奥萝尔。 被他调侃了两句后,查理的脸庞肌肉明显扭曲了起来。 他愤恨地自语道:「是啊,这段时间,艾丽斯太太都没有请我吃过一次大餐,都是晚上七八点让我去客房服务…… 你可真好骗啊,你真的是个利姆人吗?卢米安忍不住抬手捂了下脸孔。 他随即站起身道:「把那条项链要回来,我们换别的当铺看看。」 「万一是真的呢?」 查理愣了一下道:「好,好的!」 他也不那么甘心。 卢米安又叮嘱了一句:「注意检查,不能让他们把项链换掉。」 「嗯。」查理努力振奋起精神,「我前段时间每天都在看那条项链,记住了它每一个细节!」 拿回钻石项链后,卢米安陪着查理在天文台区另外找了两家典当行。 鉴定结果和之前一样,项链是假的,只能当11-15费尔金。 查理越来越沮丧,越来越崩溃。 卢米安看了他一眼,宽慰道:「至少还能当个十几费尔金,足够你撑一周多,并且有闲钱去白外套街的咖啡馆请服务生喝酒,让他们介绍新的工作。」 查理算上房租,每天大概花1费尔金,如果不去地下酒吧喝一杯则会更少一点。 「是啊……」查理叹了口气。 失落到极点,接受了现实后,被这么一说,他反而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卢米安想了下道:「还不能排除别的可能性,比如,这里的当铺私下里有联络和沟通,专门骗你这种穿的不好又抵押贵重物品还没相应发票的人,你要不要把项链拿去专门的珠宝店鉴定?」 「那会支付一笔费用。」查理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鉴定出来是真的还好,如果是假的,那他本就不多的资产可能得缩水三分之一到一半。 卢米安叹了口气道:「你把钻石项链给我,我帮你找个朋友鉴定,不收费 的那种。你身上应该还有点钱,可以撑完今天吧?」 「我还有2.6费尔金。」查理带着期待的眼神将钻石项链交给了卢米安。 卢米安一边收起项链,一边笑着说道:「你不担心鉴定出来是真的,我却还你一条假的,告诉你那些当铺没有问题吗?」 「……」查理的表情又一次僵硬。 过了一秒,他吐了口气道:「我相信你,而且,我已经当它是假的了。」 卢米安挥了挥手,告别查理,往炼狱广场走去。 地下墓穴附近,奥斯塔·特鲁尔穿着戴兜帽的黑袍,面对篝火,坐在老位置。 「你都不换个地方吗?」卢米安走了过去,好笑问道。 奥斯塔嘿嘿笑道:「我的占卜和解读有一定的准确性,已经有不少人介绍朋友过来,要是换个地方,那岂不是会失去积累下来的顾客?那都是费尔金啊!」 「什么叫积累下来的顾客?明明是积累下来的傻子。」卢米安半开玩笑半嘲讽地说道。 奥斯塔不敢反驳。 卢米安旋即问道:「我有事情找k先生,该怎么联络他?」 原来不是来找我的……奥斯塔悄然松了口气,语速颇快地说道:「参加过聚会的人可以直接到《通灵》杂志的总部,也就是我们聚会的那栋楼,舍尔街19号,按照三长两短一长的节奏敲响103房间的门,之后会有人带你去见k先生。如果不想亲自去,可以寄信,地址是林荫大道区舍尔街19号103房间,收信人是纪尧姆。皮埃尔。」 好假的假名……平时敲门的节奏和聚会前敲门的节奏不一样啊……k先生竟然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他是觉得奥斯塔会讲?卢米安点了下头,告别奥斯塔,往地上返回。 途径地下墓穴入口时,他又看到一群参观者举着点燃的白色蜡烛,跟随管理员穿过那扇天然形成的拱门,进入了「死亡帝国」。 收回视线,卢米安一路往外,乘坐公共马车抵达了林荫大道区舍尔街19号。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情报。 他参加聚会时,故意用绑带遮掩脸孔,还原了击杀马格特时的状态,为的就是让k先生知道那件事情,从而展现自身具备的价值和较为冲动偏激的性格。 而这同样能「取信」k先生。 卢米安摇了摇头:「是另外的问题……」他随即将自己怎么认识查理,怎么帮他摆脱困境却被苏珊娜·马蒂斯恨上,怎么差点被那个怪异生物杀死,幸好官方非凡者及时赶到等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没有一句假话,只是未提许多细节。 这与他在聚会上想要购买的情报彼此印证。 「你想寻求庇佑?」k先生安静听完,低沉问道。 底佑?你会不会太高看自己了?更准确的词语应该是保护啊!卢米安无声咕了几句,郑重点头道:「是的。」 k先生嗓音嘶哑地说道:「那应该是一个魂类生物,很像恶灵,正常情况下,你只要搬出市场区,它就没法再影响你,但官方非凡者明显已经盯上了这件事情,你要是现在搬走,很可能被怀疑,而且,如果苏珊娜·马蒂斯记住了你,甚至标记了你,那你在哪里都可能遭遇袭击,很多能力是可以超越距离限制的,不需要它真正离开领地。」 难怪那两位女士都没建议我搬走……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该怎么办?」 k先生语速缓慢地说道:「我可以提供一定的保护,但你需要为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卢米安很是「急迫」地问道。 k先生双手交握于身前道:「加入市场区任意一个黑帮,成为头目。」 k先生背后的组织想间接控制市场区?卢米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有问题!」 k先生缓慢点头,用右掌握住了左手食指。 紧接着,他用力一扯,硬生生将那根手指扯了下来,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和白森森的骨头。 卢米安仅是看到,就有种很痛的感觉。 令人惊奇的是,k先生的伤口和那根手指都没有血液渗出,它们只是在边缘,扭曲着,内缩着,逐渐「愈合」。 「带上它,关键时候能够帮助你。」k先生将那根断指扔向了卢米安。 他缺少指头的左掌伤口处,血肉正剧烈蠕动,仿佛要长出新的一根。 第三十六章 劳务费 卢米安伸出右手,准确接住了那根断指。 感受到手指的重量和还未来得及消退的温度,他内心又谊异又震惊:他事前预想过k先生可能提供怎样的保护,但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直接扯断一根手指,丢给自己,说关键时刻能给予帮助! 这也太离谱了吧? 先不说一根断指能发挥什么作用,k先生就不怕我利用他的血肉做点什么吗? 神秘学中,本身的血肉可是相当重要的,一旦落到不怀好意的人手里,很可能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 没有谁希望莫名其妙就遭遇恐怖的诅咒! 考虑到k先生实力强大,不是神秘学文盲,甚至能充当「公证人」,卢米安怀疑他有办法规避离体血肉带来的种种影响,所以才敢扯断手指交给他人。 而且,这断指还明显有神异之处。 也不知道用「堕落水银」给这根手指一刀,弄出鲜血,能不能把「遇到蒙苏里鬼魂」的命运交换给k先生……作为科尔杜村的恶作剧大王,卢米安总是会有些奇思妙想。 他忍住冲动,将目光从断指上收回,重新投向了k先生。 这个时候k先生已长出了一根略显湿沪的新手指,皮肤很嫩,色泽偏白。 「谢谢。」卢米安低沉开口,将断指放入了灰蓝色工人制服的衣兜内。 k先生轻轻领首道:「你可以离开了,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还有件事情。」卢米安拿出了那条钻石项链,「你能帮我看下它是真的还是假的吗?我需要用它换一笔钱。」 已经欠下k先生人情的他根本不在乎再多欠一点。 还不上怎么办?还不上就卖身给k先生背后那个组织!这正是卢米安的目的。 k先生让引卢米安进入地下的侍者将那条钻石项链拿了过去,在手中翻看了起来。 隐隐约约间,卢米安仿佛看到k先生的兜帽阴影里有些许金黄色的光芒渗出。 过了几秒,k先生将钻石项链放回了侍者掌中:「假的,做工还算精细,能值50费尔金。」 「好吧。」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无奈,转而说道,「还有,我需要一套身份证明。」 他一直在「金鸡旅馆」居住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那里不看身份证明。 得到k先生肯定的答复,出了舍尔街19号,乘坐公共马车返回老实人市场区的途中,卢米安时而思索该怎么不引人怀疑地加入某个黑帮,时而猜测那根断指能发挥什么作用,时而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那些当铺为假的钻石项链出更多的钱,至少给到3个费尔金…… 各种念头纷呈间,卢米安逐渐有了一个想法。 此同时,他打算下午前在老实人市场区和植物园区分别找一处安全屋,不要身份证明的那种。 「我现在身上还有850费尔金24科佩,扣掉情报贩子安东尼。瑞德那里还没给的尾款400,剩下450费尔金,租两三个安全屋足够了……」卢米安认真算了下自己还有多少资产。 他抿了抿嘴巴觉得有必要先将k先生那根断指放在金鸡旅馆再去租房。 下午三点之前,卢米安分别在老实人市场区白外套街和植物园区石板街找到了一个不需要身份证明的房间。 当然,租金都有一定的溢价,前者不比「金鸡旅馆」207房间好多少,却要每周6费尔金,后者和奥斯塔·特鲁尔租住的公寓比较像,周围的邻居都是南边工厂里的工人,每周10费尔金。 卢米安都一次***了四周的租金,但未得到任何优惠。 回到「金鸡旅馆」,他看了一阵《男士审美》,用化妆品柔和了自 身的棱角,增加了部分地方的阴影,修了修眉毛。 经过一阵忙碌,卢米安完成了初步的伪装,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二十四五岁带着点危险气质的普通男子。 梳理了下金中带黑的头发,他戴好深蓝色鸭舌帽,拿上k先生的断指,一路走到市场大道的微风舞厅前。 他没像别的客人那样直接进入,停在那栋土黄色建筑和无数头组成的白色圆球型凋像之间,对守门的两名黑帮成员道:「我要见布里涅尔男爵。」 不等那两名黑帮成员骂回来,他抢先补充道:「你们告诉男爵,是上次见过面的夏尔,他应该很高兴再见到我。」 两名黑帮成员你看我我看你,终究是不敢耽误布里涅尔男爵的正事,分出一个人,进了舞厅。 不到五分钟,那名黑帮成员出来,对卢米安道:「男爵让你去上次见面的地方。」 二楼的咖啡馆?卢米安笑了笑双手插兜,缓步走入微风舞厅,沿楼梯往上,看到了拿着桃木色烟斗的布里涅尔男爵。 这位绅士穿着细呢制成的黑色正装,手边放着半高丝绸礼帽,左掌戴着一颗闪闪发亮的戒指,身后有整整四名黑帮打手保护。 「坐。」布里涅尔男爵棕眸一扫,微笑指了指桌子对面的位置。 卢米安大大方方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望着布里涅尔男爵线条深刻的脸庞和天然微卷的褐发道:「下午好,我们又见面了。」 布里涅尔男爵敲了敲桃木色烟斗的底部,笑着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卢米安拿出了查理那条假的钻石项链,平静说道:「我最近有点缺钱,想把这条项链抵押给你,它价值1500费尔金,你给我1000就行了。」 布里涅尔男爵侧头对手下道:「去找人鉴定一下。」 「是,男爵。」额头残余着明显青肿痕迹的一名黑帮打手走出了咖啡馆。 布里涅尔重新望向卢米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化妆技术有了明显的进步,虽然还是有很多瑕疵,但和之前相比,你已经不那么容易被人一眼认出来了。」 「感谢你的建议。」卢米安笑了起来,「《男士审美》是本好杂志。」 两人闲聊着没有价值的话题,直到刚才离开咖啡馆的黑帮打手带着一名穿着正装、打着领结、提着工具箱的四十多岁男子上来。 经过一番鉴定,那男子走到布里涅尔男爵身旁,将项链放至桌上,压着嗓音道:「是假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刷地一下,在场的黑帮打手都拔出了左轮。 布里涅尔男爵勾勒嘴角,望向卢米安,发现这小子一脸平静,就像没听到珠宝鉴定师的话语,没看到几名打手的动作一样。 布里涅尔男爵笑容不变对鉴定师点了点头:「你先回去。」 「是,男爵。」那名珠宝鉴定师紧张到慌乱地离开了咖啡馆。 布里涅尔男爵这才放下桃木色烟斗,摩拳起左手那枚钻石戒指,笑着询问卢米安:「你知道这条项链是假的吗?」 卢米安也浮出了笑容:「知道。」 他话音未落,那一把把左轮就瞄准了他。 布里涅尔男爵见卢米安不为所动,好奇地又问了一句:「那你知道我能找人鉴定钻石的真假吗?」 卢米安笑容不变地回答:「知道。」 布里涅尔男爵的眼睛微微咪了一下:「既然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敢拿一条假项链来借1000费尔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 卢米安缓慢站了起来,无视那一把把蓄势待 发的手枪,将双手撑在了桌子边缘。 他略微埋低身体,俯视着对面的布里涅尔男爵,勾起嘴角道:「凭毒刺帮的马格特是我杀的。」 布里涅尔男爵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 他的童孔本能放大,似乎想更进一步看清楚面前这个人的模样。 用手枪指着卢米安的四名黑帮打手亦是鳄然,全部大了眼睛。 作为毒刺帮的对头,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马格特的实力有多么强! 这时,卢米安抬起了脑袋,不含任何情绪的目光缓慢地从那些打手的脸上扫过。 每一个被他注视的黑帮成员都下意识产生了避他目光的冲动,以至于手臂有所反应,枪口相继从他的身上移了开来。 布里涅尔男爵迅速恢复了正常,回头对四名打手道:「收起你们的手枪!我难道没教过你们怎么对待客人吗?」教训完手下,他才略作好奇地询问起卢米安:「你是怎么杀死马格特的?」 「我给了他一刀,有毒的那种,但我不知道他究竟逃到了哪里才死掉的。」卢米安轻描澹写地回答道。 这和布里涅尔男爵收到的初步情报吻合,他眼睛微咪,笑着问道:「你知道拿了我的1000费尔金意味着什么吗?」 卢米安浑不在意地笑了:「知道。」 「金鸡旅馆」504房间。 查理看到门外的卢米安,颇为激动地问道:「鉴定出真假了吗?」「假的,最多值50费尔金。」卢米安边走入房间,边随口说道。 他发现查理已经将苏珊娜·马蒂斯的画像扯掉,只留下粘后的纸痕。 查理早有心理准备,虽然失望但不算严重,自嘲一笑道:「至少还值50费尔金,找个好心的当铺应该能抵押到20费尔金。」 卢米安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但我把那条假项链卖了1000费尔金。」 「啊?」查理几乎呆住。 卢米安拿出了那叠厚厚的钞票,笑着说道「假项链是你的,价值50费尔金,所以,只能给你这么多,剩下的是我的劳务费,没问题吧?」 第三十七章 地盘 查理很茫然,下意识地回答道:“没问题。”等卢米安点数出价值50费尔金的钞票,他才勐然惊醒,又害怕又警惕地抬头望向门外。 现在是傍晚,五楼又不像二楼那样,两侧都有大阳台,所以光照很差一片昏暗,仿佛已然入夜。 见走廊上没什么人来往,查理稍微松了:压着噪音对卢米安道 “你欺骗别人,把假项链当真项链卖了1000费尔金?” “一,欺骗的不是别。” “那是谁?”查理一边本能地接过那1费尔金、5费尔金面额的纸币,一边疑惑反问道。 卢米安的笑容瞬间变得灿烂:“是萨党。”听到这个答桉,查理险些将手里的钞票扔出去。 他满脸恐惧地看着卢米安道:“你疯了吗? “他们会杀人的,乱街经常有人失踪!”卢米安笑了笑道:“二,不能是欺骗。” “啊?”查理完全跟不上卢米安的思路。卢米安微笑解释道 “他们知道那条项链是假的,但是还愿意付1000费尔金。”怎么可能? 查理第一反应是开什么玩笑。萨瓦党的只是凶恶了一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为一条只值50费尔金的假项链付1000费尔金? 霍然间,查理产生了一个两想法:“你不会抢了萨瓦党的头目吧?”那更疯狂好不好! 卢米安笑道:“放轻松,论我和布里涅尔男爵是在友好交谈中达成协议的。不用担心,后续不能会有问题。” “哎,你到底要不要那50费尔金?”和布里涅尔男爵友好交谈……查理又一次产生了不认识面前这位邻居的感觉。 考虑到自己真的没什么钱了,他收下那50费尔金,喃喃自语般道:“谢谢。”卢米安笑着点了下头,转身走向门外。 就在这时,查理隐约间明白了整件事情,脱口而出道:“你加入萨瓦党了?”卢米安没有回身,挥了下手道:是啊。 “回到207房间,刚卸掉点伪装准备外觅美食的卢米安听到四楼传来熟悉的咒骂声:“你们要是觉得这些钱来的很轻松,可以自己躺下来赚! “窝囊废,没有下面那根东西的胆小鬼,只敢欺负女人!” “有本事把你妈妈也送到我这里来!”卢米安听了几秒,大概明白是毒刺帮的威尔逊又带着手下来要找尹柔丝收保护费了。 他嘴角一点点翘起,露出了笑容。下一秒,卢米安戴上深蓝色的鸭舌帽,走出207房间,一路上到四楼。 还未靠近8号房间,他就听到了。啪啪的耳光声和尹桑丝更激烈的咒骂和挣扎。 这一层的租客们紧闭着木门,没有谁敢出来走动。卢米安单手 “插兜,来到了408外面,首先入他眼帘的是两名打手的身影。他们穿着深色夹克,正侧身堵在门口。这时,尹桑丝的咒骂逐渐夹杂起哭声和嘶喊声:“你们这群母猪养的!” “我诅咒你们!我要剪掉你下面那根东西!”卢米安挑下眉毛,靠近起门口那两名打手。 “你干什么?”其中一名打手厉声问道。卢米安没有回答,霍然一个跨步,来到他们身前,探手抓了过去。 他的动作是如此迅勐,以至于两名打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住了后脑。 卢米安一个用力,让他们的脑袋碰到了脑袋。冬的声音里,那两名打手额头青肿,眼睛翻白,软软地倒了下去。 随着他们让开道路,卢米安看到了房间内的场景:披着亚麻色长发,容貌清秀的尹桑丝躺在床上,衣裙凌乱,面部有明显的红肿痕迹,而褐发微卷满脸横肉的威尔逊正收起一叠钞票,皮带处于解开状态,另一个打手则负责按住尹桑丝。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这位毒刺帮的头目边动作敏捷的伸向皮带两端,望向外。 他随即看见了了轻轻擦了擦手,跨过两名手下的卢米安。没给威尔逊提问的机会,卢米安露出一抹笑容道:“没人告诉你金鸡旅馆现在归我们萨瓦党保护吗?”他话音未落,趁着威尔逊还未系好皮带,已是跨步向前,一记炮拳轰了过去。 威尔逊慌忙闪避,抓紧时间扣起皮带。与此同时,他眼睛微咪,视线锁定了卢米安。 卢米安骤然感觉到了某种恐惧:那是普通人遇上恶棍遇上黑帮成员时难以遏制的胆怯和害怕,威尔逊让类似的情绪实质化了。 但卢米安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不最会被恶棍吓到不敢还手。流浪儿出身的他向来秉持着能投降就逃避和投降,要是不能,那就拖着对方一起死的理念,而他现在都是序列8的非凡者了就更加不会怕了。 又一个非凡者?卢米安靠着恐惧带来的狠劲,贴住了威尔逊,再次使出那套近身短打的格斗技巧。 他的手、肘、膝、脚等化为武器,狂风暴雨般压制住了勉强弄好皮带的威尔逊。 啪啪啪的碰撞声里,另外一名打手反应了过来,抄起房间内的椅子,就要砸向卢米安的后背。 可卢米安如蛇一般扭曲了上半身,绕到了威尔逊的身后。砰,那张椅子砸中了威尔逊的脑袋,打得不他眼冒金星,身体摇晃。 哗啦一声,本就牢固的椅子支离破碎了。卢米安弹黄一样回正身体,向后撩起了后腿。 他的脚后跟准确命中了那名打手的下腹部,制造出一声闷响。那打手眼睛一下瞪出,双手捂住膀部,倒了下去,来回翻滚,却又惨叫不出声音,就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公鸡。 卢米安右脚后撩的同时,手臂顺势往前抽出,仿佛鞭子般打在了威尔逊的胸口。 惨遭自己痛击的威尔逊无从躲避,听到了肋骨断掉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从疼痛中挣脱,卢米安已抓住了他的双臂,将他拉向自己。 噗!迎接他的是膝盖的顶撞。威尔逊脸色一下发白,整个弯曲起了身体。 卢米安旋即握起自己的双手,挥舞巨锤般砸上了威尔逊的后背。扑通! 威尔逊倒在了地上。卢米安趁机扑了过去,反剪住他的双臂,将膝盖压在了他的背部。 “我还以为你很强。”卢米安笑了起来, “结果连十秒钟都没有撑到。”据他判断,威尔逊也就序列9,属于更偏格斗,加强身体的类型,但不确定究竟是哪条途径的。 遭遇挑衅的威尔逊竭力挣扎,却怎么都摆脱不了对方的控制。卢米安抬头望了眼明显傻住的尹桑丝,低笑着对威尔逊和还未恢复战斗能力的打手们道:“回去告诉你们上面的人,这里是我夏尔的地盘,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们萨瓦党!”卢米安笑了:“我死不死还不确定,但你现就会死。” “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我?”威尔逊嘲笑道。威尔逊顿时发出惨叫,额头沁出了豆子大小的冷汗。 他的手臂被直接折断了!卢米安旋即提起他,跳上尹桑丝的木桌,推开那扇窗户,将他吊在了外墙上。 看了眼下方没什么人行走的巷子,卢米安笑着对威尔逊道:“你猜,我敢不敢把你扔下?”就在这时,卢米安松开了手。 我还没有回答!威尔逊惊鳄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急速下坠。不得已,他只好尽力调整姿态,以避开要害。 砰!他重重坠落在了地上,很多地方瞬间血肉模湖。卢米安观察了两秒,隔空笑了一声:“生命力还挺顽强嘛,这都没有死,你的绰号是乱街螂吗?”他不再关注威尔逊,跳下木桌,对挣扎站起的三名打手道:“我刚才的话你们听见了吗?”三名打手。 战战就就地点下头,转过身体,准备逃跑。 “等一下。”卢米安喊住了他们。那三名打手僵在了原地,身体隐约有点颤抖。 那三名打手疯狂掏出了身上的钞票,丢到地面。得到卢米安首肯后,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出了408房间。 尹桑丝全程都相当茫然地看着,只记住了这里被萨瓦党接管的话语。然后,她发现那位萨瓦党的夏尔并没有和自己打招呼,交代将来该交多少钱多久交一次等事情,甚至未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了门口。 尹桑丝下意识张开嘴巴,试图问点什么,可想到毒刺帮还可能卷土重来,又沉默了下去当看着卢米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 第三十八章 反应 卢米安刚回到二楼,就看见查理在自己的门外徘徊。 “哟,不会又梦到了吧?你这样突然到我门口来,我很紧张好不好?”卢米安半开玩笑半嘲讽地打了声招呼。 他对查理不去“永恒烈阳”教堂跑来找自己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查理望了眼楼梯口,压着嗓音道:“四楼好像有什么动静?” “耳朵还算正常。”卢米安赞了一句,“确实有动静,我把威尔逊扔下去了。” “啊?”查理又是一脸的茫然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 “哪个威尔逊?毒刺帮那个,找伊桑丝小姐收钱的那个?” “对。”卢米安坦然点头。 查理先是一脸“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接着愕然脱口道: “你把他从几楼扔下去了?” “四楼。”卢米安笑着回答。 查理的嘴巴一点点张开,忘记合拢。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几个呼吸后他思绪非常紧张地问道。 卢米安指了指对面的房间: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后面那条巷子,那家伙就跟螂一样,这样都没有摔死地。” 查理再次用第一次认识般的目光打量起卢米安,发现这个爱恶作剧、胆子大、有头脑的朋友竟然还有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一面。 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法律,他的骨子里透着冷漠,他的脑海里缺乏畏惧这个单词,竟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四楼扔了下去,而且那还是毒刺帮的头目! 他不怕毒刺帮的报复吗? 这让查理回想起了夏尔被苏珊娜马蒂斯威胁时,用他那把短刀抵住自己喉咙的所作所为。 查理之前一直觉得这主要是要挟,是一种恐吓,但他现在怀疑,苏珊娜。马蒂斯要是不愿意妥协,夏尔是真会给自己一刀。 下一秒查理左右看了一眼,重新压住嗓音道: “你你疯了吗?毒刺帮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要不你赶紧换个地方吧,搬出市场区应该就没事了。” 他觉得不管夏尔再怎么疯狂再怎么法律意识淡薄,都是真正帮助过自己的人,必须提醒他现在处境危险,得赶紧逃跑。 卢米安笑了: “我们萨瓦党也不是好惹的。” “呃………”查理忽然觉得事情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从现在开始‘金鸡旅馆’就是我们萨瓦党的地盘了,毒刺帮那些家伙来一个我扔一个。” 是萨瓦党让夏尔对付威尔逊的?查理恍然大悟,放下了一半的心。 既然是萨瓦党主动挑衅,那肯定有应对毒刺帮反扑的办法,不需要他这个失业的穷人操心。 卢米安将装着套换洗衣物和奥萝尔巫术笔记的行李箱关上,推到了床铺底下,用被单做了初步的遮掩,然后直起身体,对查理道: “好,好的。”查理目送卢米安消失在接梯口后,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是归属萨瓦党,还是有可能赎买自己? 市场大道,微风舞厅。 卢米安坐到吧台位置,敲了敲桌面道:“一杯‘情人’,一份土豆泥,一份猪油小牛肉片,一根猪肉香肠,一个可颂。” “情人指的用甘蔗糖浆酿造的“糖酒”加冰加水,属于因蒂斯各个酒吧通用的黑话。 没多久,卢米安喝上了。琥珀色的甘甜酒液,吃上了浓香诱人的猪油小牛肉片。 他边品尝着美食,边听着舞池那边的歌声,时不时摇摆身体。 这时,跟随布里涅尔男爵的一名黑帮打手坐到了他的旁边。 “第三次见面了吧?怎么称呼?”那招手略显拘谨地回答道: 1叫我路易斯就行了。” 又一个路易斯…卢米安暗自笑了一声。 在因蒂斯共和国路易斯和皮埃尔、纪尧姆一样常见,而卢米安见识的上一个路易斯以男的身体生下了孩子。 路易斯看着卢米安拿起可颂面包咬了一口,故意拉近关系般道: “我请你吧,这还是你第一次到我们微风舞厅玩。” “好啊。”卢米安很少假装客气。 路易斯要了一杯黑话是“魔鬼”的糖浆柠檬汽水酒,据了口道: “你住在’金鸡旅店’对吧?” “是啊。”卢米安叉了块切好的香肠放入口中。 路易斯想了下道: “那里是毒刺帮的地盘,你要不要搬到白外套街?” “什么?”路易斯差点被口中的酒液到。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我把毒刺帮的威尔逊从四楼扔了下去,金鸡旅馆现在是我们萨瓦党的地盘了。” 听着对方的描述路易斯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僵硬。 过了几t秒,他挤出笑容,站起身道: “我得向男爵汇报这件事情。” 这家伙怎么比男爵还狠还疯? “好啊。”卢米安一点也不介意。 路易斯快走几步,又回过身来,凑至卢米安旁边,低声问道: “威尔逊死了吗?” “没有。”卢米安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你遗憾什么?路易斯望着卢米安的脸庞,心底霍然升起一个念头: 我们究竟是找了一把刀,还是找了个大麻烦? 市场大道,126号,罗杰那栋带小花园的三层建筑内。 看着被抬到自己面前,遍体鳞伤的威尔逊,罗杰用冰冷的蓝色眼眸望向那三名战战兢兢的打手道: 夏尔···“黑蝎”罗杰略微发福的脸庞上流露出了疑惑和戒备交织的神情。 他自言自语般道: “萨瓦党排得上号的头目里没有夏尔这个人……“ “他竟然能把威尔逊打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威尔逊是相当于序列九非凡者的“恶棍”,最擅长的就是格斗! 这时,另外一名打手以猜测的口吻道: “头儿,我想起一件事情,马格特死的那天傍晚,我们去过‘金鸡旅馆’。 罗杰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带着点狰狞和愤恨: “也是那个夏尔干的?是怎么做到的?“ “萨瓦党暗地里招揽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想把我们赶出市场区?” “第一次是暗杀,第二次就光明正大地挑衅,我们要是不做点回应,第三次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男子头发剃得干干净净,五官却相当不错,湖水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硬朗的褐眉和弧度不错的嘴唇让他即使顶着一个光头,也依旧能称得上英俊。 套着黑色衬衫、深色马裤和无绑带皮靴,没穿外套,身高接近一米八。 罗杰沉思了几秒对身旁这名男子道: “哈曼,你去找布里涅尔男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问问他们萨瓦党是不是想和我们毒刺帮全面开战。 ”要是他愿意和解,我们可以适当让步。“ “记住,时机还没有到,要学会忍耐。” 微风舞厅三楼,某个房间的阳台上。 布里涅尔男爵叼着桃木色的烟斗,悠闲地俯视着进出舞厅的客人们。 忽然,他侧过身体,望向门口。 两秒后,路易斯推门进来,穿过其他几名打手,进入阳台。 “脚步有点重,有点急,出了什么事情吗?”布里涅尔男爵微笑问道。 路易斯略感紧张地回答道: “男爵,那个夏尔把威尔逊从‘金鸡旅馆’的四楼扔下去了!“ “毒刺帮的威尔逊?”布里涅尔男爵回想了一下道。 “对,他受了重伤,没有死。”路易斯赶紧补上情报。 布里涅尔男爵拿着烟斗,思索了一阵道: “夏尔为什么那么做吗?” “他说器金鸡旅馆现在是我们萨瓦党的地盘了。”路易斯重复起卢米安的话语。 布里涅尔男爵哑然失笑。 “得找机会提点他一下了。” “毒刺帮那边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老大?”路易斯颇为担心地问道。 布里涅尔男爵想了想道: “暂时不用。“ “夏尔这次其实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我想看看毒刺帮会有什么反应。” 见手下露出疑惑的表情,向来喜欢“教导”他们以彰显自身智慧的布里涅尔 爵笑道: “自从毒刺帮成立,不到两年时间,他们内部拥有超凡力量的人数就膨胀到了只比我们少一点的程度,抢下了大量的地盘,你们不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吗? 必*\应搜:。择。日/网全网`最`快。 “要是再给到他们两年的时间,我怕官方注意到,查一查幕后是谁。” 第三十九章 “旅馆之主” 晚上十点,从市场大道返回“金鸡旅馆“的途中。 先前跟随布里涅尔男爵的黑帮打手路易斯陪着卢米安,从偏黄光芒一团接一团的大路转入了黑暗占据主流的小街。 他望了眼不知什么原因坏掉,长期未做修理的几盏路灯,状似无意地说道:“男爵和毒刺帮的人谈过了,从现在开始,‘金鸡旅馆‘真正归我们萨瓦党了。“ 卢米安嗤笑了一声:毒刺帮这么好说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盼着双方打起来 路易斯愈发感觉夏尔是个危险家伙,身体内流淌着喜爱纷争的血液。 他认为以夏尔表现出来的性格特点和行事风格,将来少不了给萨瓦常惹麻烦,一次又一次,到时候本就因毒刺帮快速崛起而形势紧张的市场,肯定会愈发动乱。 作为一名资深的黑帮成员,路易斯向来秉持着能欺负普通人就不要打打杀的信念,毕竟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他目睹过好几位同伴死在帮派开战和警方追捕里,他们的家人刚开始,还能得到点照顾,随着时间流逝,处境是越来越惨。 当然,真要逃不过,他也不会缺少那股狠劲,能跟在布里涅尔男爵臬旁的黑帮打手每一个都从街头斗殴、小巷拼杀里成长起来的,脑袋不一定灵活,身手和胆子绝对不弱。 路易斯缓慢吐了口气,你展现出了足够保护金鸡旅馆的实力,而毒刺帮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被警察们盯上,所以男爵支付了威尔逊的医疗费后,这事就算结束了。 “这段时间,你也要稳一稳,真要引起了警察们注意,你可经不起深入的调查,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抢在官方非凡者围捕前换个地方潜藏,你们毒刺帮跑得了神甫可跑不了教堂。 卢米安在心里用奥萝尔某本书里的台词嘀咕了一句,路易斯继续说道: “男爵让我告诉你,既然你住在金鸡旅馆酒,那它就归你管。 有了自己地盘的成员,我们一向是“不再给日常开销的。” 他的潜台词就是,那1000费尔金之外,萨瓦党平时应该不会再给你钱了,自己想办法从自己的地盘获取必要的收入。 卢米安愣了一下,颇感好笑地回答道。 “好,”说话间两人停在了“金鸡旅馆门外。 抬头望了眼那栋米、黄色的陈旧建筑,卢安米安忽然有种奇妙又荒诞的感觉,这就是我的地盘! 住这种破地方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穷鬼,拿什么来交保护费。 算了吧,他们不像查理那样给我惹麻烦就是好事了,靠他们是赚不了钱的! 无声嘀咕中,卢米安告别路易斯,走入了旅馆。已喝过两杯酒的他不 打算再去地下室酒吧,一路回到了207房间。 这里没人来过,看了一阵奥萝尔的巫术的笔记。卢米安听到了熟悉的 脚步声,紧接着是咚咚咚的敲门声。 他打开房门。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查理,他笑着说道: “你敢相信吗我快有新工作了!我晚上去了白外套街。请那些服务生喝了酒,他们介绍了个酒店经理给我,他告诉我,他们正缺几名侍者,正式的侍者!” 那个经理要是打听到你和原本酒店的女住客成为情人,牵涉入一桩谋杀案,刚被释放,还会考虚你吗”卢米安打击了对方一句。 查理的起笑容顿时变得僵硬,他柔了柔脸庞肌肉,查理堆起笑容道, 你会阻止她离开乱街么? 你会阻止她离开乱街吗? “你要是让她继续做站衡女郎,每次该交多少钱给你,多久交一次” 卢米安呵呵笑道:她爱做什么做什么和我没任何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赚钱。” 我就知道! 赞美太阳,赞美圣维耶芙!”查理一下兴奋,我在酒吧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一个有头脑有能力的绅士!” 靠瓜仪做出的判断吗卢米安嘲讽了一句。 查理讪讪笑原道:”这是一方面。”他旋即挥了挥手“我把这个消息告诉 伊桑丝小姐,跑了几步查理停了下来,转过身体异常谨慎地问道: 毒刺帮还会再来吗 “布里涅尔男爵和他们谈妥了,金鸡旅馆真的是萨瓦党的地盘了”卢米安随口回道,”而负责这里的就是我。”查理的高兴溢于言表。 热情地张开双臂道:赞美太阳,赞美圣维耶芙,赞美夏尔你!说完,他蹬蹬蹬跑入了楼梯口。 把我和永恒烈阳”圣维耶并列在一起,你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 卢米安呵了的一声摇了摇头,回到房间继续学习奥萝尔巫术笔记。 106、408房间外面,查理敲响了木门。 一侧脸颊红肿的伊桑开门看到他,平淡说道:我今天不舒服你找别人吧。 查理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好消息,你知道吗旅馆现在不属于毒刺帮了,归萨瓦党了。 伊桑丝骤然想起了傍晚事情,犹豫了下道:”你确定吗“ “确定!”查理用标志性的热情洋溢口吻道,“你肯定不敢相信,我是从萨瓦党头目那里知道的,夏尔,住在207的夏尔,他已经成为萨瓦党的头目,“金旅馆现在是他的地盘了!他亲口给我说,噢,毒刺帮那些母猪养的都滚了,不会再回来了!他还说萨党和毒刺帮都谈好了!” 夏尔,那个把威尔逊扔到楼下的男人伊桑丝眼眸转动,像是从人偶状态活了过来:“毒刺帮真的被赶走了 “真的!”查理用力点头。 伊桑丝怔理了几秒,咬牙切齿地骂道:那婊子养的,烂屁股的窝囊废,终于滚了! 查理随即补道:我问过夏尔了,他说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和他没任何关系,他是个很有能力的,能力强到意然能改变我对他这种爱恶作剧人的看法,不可思这吧他每一分钟都能想到一个赚钱的方案!” 伊桑丝完全傻住了。在她的认知里黑帮成员没一个好人,都是该下地 狱的混蛋, 查理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但伊桑丝一句都没听,她海内回荡的都 是“爱做什么做什么”这句话。 等到查理离开,她回到房间,飞快换上了好女士衬衣和浅色苌裤。 接着她掀开睡床的垫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叠足有2000费尔金的钞票,伊桑丝将这些纸币全部塞入口袋后。沉呤了几秒,又取出大半,重新藏回原来的地方。 她带着剩余40费尔金,关上房门,沿楼梯路往下,很快她走出了“金鸡旅馆的大门,进入乱街。 这条街隔很远才有一盏亮着的煤气路灯染着绯红,月光的夜色下,不少喝醉的人行走于路上,时而大喊,时而唱歌,时而爆发一场冲突。 伊桑丝躲着这些酒畏畏缩缩地沿街边阴影向乱街出口走去。 这个过程中,她脑海内浮现出了上次试图逃跑,被毒刺帮的人当街抓住的画面!那场毒打让她现在回想起都忍不住浑身哆嗦,伊桑丝越走越慢,仿佛毒刺帮的人就埋伏在前面。 终于,她抵达了乱街出口。看到了外面宽阔的主道。 伊桑丝怔怔望着之前可望而不可及的场景。有种自己在做梦不够真实的感觉。她下意识又迈开了步伐,她越走越快,在黑暗的夜里,在绯红的月光下。 没多久,她走到了最近那个公共马车站牌旁。她还记得,自己来特里尔的第一天,就是在这里走下公共马车的,现在她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深夜已没有公共马车运营,但伊桑丝一点也不在乎,她望着前方大街,望着黑暗黑的邮简,望着写有马车线路的牌子。眼眶逐渐发红。 霍然,伊桑丝转过身体跑了起来。她要回“金鸡族馆收抢行李,等到天亮真正离开! 伊桑丝越跑越快,只觉那风拍在脸上,凉凉的,湿湿的。 她的视线变得有点模糊,眼中似乎看见了过去的那个自己。 那个带着梦想和热情来到特里尔的伊桑丝正站在前方“路灯下,轻轻 招着手道,快追上来。 金鸡旅馆,207房间前,伊桑丝擦了擦眼角。敲响了房门。 卢米安打开木门瞄了她一眼,伊桑丝有什么事吗” 伊桑丝嗓意略显沙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离开? 卢米安笑了,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帮的,又不漂亮,又没什么钱。” 伊桑丝满肚子的感激话语瞬间被堵了回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二楼的,收拾行李的时候还仿佛在做梦,望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卢米安低笑了一声,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惯命运嘲弄。” 我们都是被命运嘲弄的人,但我不自量力地想要挑战想要反抗,直 到死亡来结束这一切,这个刹那,卢米安感觉自己的“挑衅者”魔药又消化了一点。 虽然距离彻底消化他还有很苌一段路要走,还需要时间来打磨,但这意味着他已经适应了“挑衅者”魔药,状态稳定了下来,可以考虑抽 取体内,封印的力量,获得“僧侣恩赐”了,那从名字来看,应该能弥补他没什么神秘学手段的缺陷! 第四十章 五个仪式魔法 卢米安没急着现在就举行仪式,一是忙碌了一整天,自身状态不是那么好,需要休息或者等到早晨六点状态重置,二是那个仪式涉及两位隐秘存在和能让一个村落循环的污染,过程中要是出点什么问题,别说“金鸡旅馆”了,整条乱街都未必能够保住,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所以,卢米安打算天亮之后,进入地底,找一个位于深处的采石场空洞作为仪式之地。 至于材料,他在科尔杜村使…… 用过的那些都带来了,乱街的夜晚总是不够安静。但卢米安却睡得很好,几乎没有做梦,一觉到了清晨,听见了当当当的教堂警条钟响,他慢悠悠起床做了洗漱,到白外套街一家咖啡馆以李子派,萨伐食松饼和加了大量牛奶的欧蕾咖啡作为自己的早餐。 美食总是让人心情愉悦,金鸡旅馆又不再被毒刺帮控制。卢米安状态逐渐调整到了最佳,于是他返回207房间。打算带上相应材料和电石 灯到地下那个特里尔去,卢米安刚完成准备,还未来得及出门,就听到了轻缓敲的门声。 他略感疑惑地开了门,发现外面站着的是一身军绿色衣物配无绑带皮靴的安东尼瑞德。 这位的四十多岁的情报贩子,摸了下自己短短的黄发,对卢米安道:我有了点收获。 本堂神甫,还是普阿利斯夫人和她的手下 卢米安侧过身体,杜安东尼瑞德走入了房间。 安东尼环顾了一圈,深棕色眼眸内映出了卢米安的身影。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有了那熟悉的、轻微的不安,他控制住自己不去乱想,开口问道:“什么收获” 安东尼瑞德轻轻点头道:“有人在市场大道碰到过疑似路易斯,隆德的人。 也就是你说四普阿利斯夫人的管家。 就在市场大道 卢米安忽然兴奋。 我和路易斯隆德,和普阿利斯夫人,隔得竟然这么近确:定吗” 他语速颇快地问道:安东尼瑞德摇了摇头: “不确定,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让你知道我没 有忘记你的事情,等我确定了,那真是路易斯隆德再找你要尾款。” 我的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卢米安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急切。 送走安东尼,瑞德后,他获得托钵僧侣恩赐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电石灯染着些许蓝色的光芒推开了周围的黑暗,让夹干根根石柱之间的街道呈现于卢米安的眼前。 微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刮来,上方的都石壁隐隐有湿润的痕迹。 卢米安穿行王这些对应着地面街巷的隧道,找到了通往更深处的入口。 他依靠猎人对环境的记忆能力,不断地下行着,终于抵达到了一处足有二三个“金鸡旅馆 ”规模的采石场空洞。 这里的石头缝隙里苌着白色的蘑菇,稀稀拉拉,数量不多。 据查理说,乱街和周围区域有不少人在地底找类似的空洞种蘑菇,以填补家用,增强食材,很多年前。 特里尔蘑菇就已成为这类种植物的代名词,但这里的蘑菇一看就是天然生成的。 卢米安绕着空洞转了一圈,仔细做起了检查。1确认没有问题后,他找了一块半米高的石头将融合了自己血液的麝香蜡烛摆在了上面,而另外一根置于更靠近他的位置。 清理了一下环境,卢米安按照先上后下先神后人的顺,用摩擦灵性的方式点燃了那二根灰白色的蜡烛。 紧接着,他抽出仪式银上快速做了圣化,制造出“灵性之墙”。 和上次祈求“舞蹈家”力量不同,卢米安完成这些事情后,灵性依旧充沛轻松就进入了那种较为空灵河以举行仪式的状态。 无需再借助熏香团帮忙,他缓慢吐了口气,拿起祭坛”上的灰琥珀香水,滴入了秒代表神灵的那根蜡烛。 滋的声音里,淡雅、清甜的香味传入了他的鼻端,让他整个人愈发平静,灰琥迫香水之后是郁金香粉末,等到奇异香味弥。 漫于“灵性之墙”内,卢米安往后退了两步, 望着燃烧的烛火,用制低沉的噪音和古赫密斯语喊道”:宿命的力量啊!” 呜的风声刮起,代表神灵的橘黄色烛火被吹得摇摇晃晃,只剩小小一点,似乎随时会熄灭。 黯淡下来的光线里,卢米安左胸变得灼热,脑袋出现了一定的眩晕。 他又一次听到了那熟悉的仿佛来自无穷远处又近在身旁的神秘声音,但这还不算清晰,还没让他被痛苦吞噬。 卢米安继续用古赫密斯语涌念起后续的咒文: “您是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您是原因,是结果,也是过程。 灵性之墙内,无形的风全部染上了黑色,周围弥漫起了淡淡的灰雾。 那些石头,那些瓶子,像是变成了柔性物体一个接一个扭曲了起来。 无声无息间,代表神灵的司火膨胀开来,那些: 有拳头大小,银白带黑。 卢米安皮肤表面,那些石头之上,一个颗的粒接一个颗粒冒了出来。四蠕动着延伸着,随时可能钻出。 他的耳朵完全被那恐怖的声音填满了,再也察觉不到别的动静。 他的脑袋眩晕得快要呕吐出来。 他的思绪时而发散,时而混乱,勉强念完了后续的咒文。 卢米安话意刚落,银白带黑的烛火就瞬间凝聚成一道光柱,落到了他的左胸那里,飞快流出许多银黑色的虚幻液体,有自己生命和意志。 卢米安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卢米安早已做好准备,在不可遏制的烦躁里等来了浑身如同针刺般的疼痛,等来了锯起自己头部见清晰呓语,等来了从体内爆发的灼烧感。 他倒了下去,蜷缩起身体,熟门熟路地进入苦苦忍耐的状态。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狂风暴雨掀起的海浪”黑艰难维持。 代表自身理智的那条小船,这个过程中,他好几次想要放开自我任由内心的邪念占据主导,和痛苦合二为一,不再遭受这样的折磨。 但那淡雅清甜的香味,始终嗦绕于他的鼻端,让他的暴戾、烦躁一次次涌起又一次次退去。 到了最后,卢米安,甚至有种身体和大脑不复存在,只一点带着理智的灵性载沉载浮都感觉。 疼痛开始消退,呓语逐渐平息,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卢米安静静躺在水凉的地上,许久都不愿动一下,过了几十秒,他勉强找回了一点精力, 赶紧结束了。 仪式,清理好祭坛,“免得发生什么意外,等处理好这些事情,卢米安一屁股坐到刚才充当祭坛的那块石头上。认真的审视起自身的变化 很快,他无声自语道:我对各种较极端环境的忍受能力变强了一点,呵呵…… 这好处是不用买冬装和夏装” 除了这个卢米安还发现自己有了另外一种直觉。 那是对运势的直觉! 现在的他能粗略地感应到别人最近拥有哪些运势。 比如,好运、厄运、血光之灾、桃花运等,但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也就是说卢米安能发现别人处在霉运状态里,但无法知道他会怎么倒霉,倒霉多次,不愧是祭祀宿命力量的僧侣。 ”卢米安忍不住感慨了。 一声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取代奥斯塔特鲁尔去给别人占卜。 虽然他完全不懂占卜,但在能看学到粗略运势的情况下,相应的话语还不是任由他编造 另外,卢米安脑海内还多了不少祭祀知识和五个仪式魔法。 前者弥补了他在神秘学领域的许多不足。。后者则增强了他的神秘学手段。 那五个仪式魔法分“别是造畜忆之术,预言之术 转运之术提和,替代之术和“驱鬼之术”,造畜之术”是通过仪式魔法,利用粉羊皮慨生皮等动 物皮毛,让祭坛内的目标变成对应的动物。 这也能对自己使用,只要掌握了,提前设定 好,解除器吝,或者等到仪式效果结束,就能变回人类身体,而变成动物时,基本无法说话,也不能使用绝大部分超凡能力。 “预言之术和卢米安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它的全部过程是搜集蛇的毒囊、鹰:巢里的石头等材料,利用仪式魔法制造出一种奇怪的药水,然后找到一具死亡不到七天,还未被烧成骨灰也未接受过净化的尸本,将药水灌入他的口中。三十秒:后情,这尸体会短暂复活。 回答施术者关于未来的三个问题。10转运之术”是利用仪式魔法制造关联自身霄运某种物品”,然后将哪物品送出去,借助他人打开,食用踩到佩戴该物品的某种行为,将覆运转“移到他那里,实现自身的转运。 替代之术”更加复杂,卢米安怀疑这是抚猎命师,能力在低序咧的某种反映,就像他要逃避苏珊娜马蒂斯的威胁,必些须先找一个流浪汉,让他以夏尔的名义生活一段时光。 其间必须住在207房间,使用卢米安全部的钱疼财,并得到查理等熟人的认可,建立起足够的神秘学系。然后再举行仪式完成替代,等到仪式结束,苏珊娜马蒂斯之后报复就是那个 流,浪汉,而不是卢米安。 当然,以序列80层次使用替代之术,卢米安,不确定能不能瞒得过,接近半神的苏珊娜,马蒂斯,他甚至,怀疑那个仪式魔法会直接失败。 第四十一章 声音 刚获得那些神秘学知识时,卢米安最期待的是“驱鬼之术”,这似乎能完美地解决苏珊娜.马蒂斯的问题,如果她还没有被官方非凡者彻底清除的话。 等真正浏览了一遍“驱鬼之术”,卢米安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这个仪式魔法确实能驱走怨魂乃至恶灵,并让它们不再纠缠,但有两个前提,一是知晓鬼魂的真名,拿到她生前苌期携带的某样物品,二是具备足够的、用来举行仪式的时间。 第二个前提就决定了,驱鬼之术没法在激烈的战斗中使用,更适合查理之前屡欢梦到苏珊娜马蒂斯的那种情况,受怨魂或恶灵纠缠,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而卢米安现在并未实质性地受到苏珊娜马蒂斯危害,顶多算是被她盯上驱鬼之术”缺乏对应的目标,驱无可驱。 等到苏珊娜马蒂斯再次来袭,她又不会温柔地对待卢米安,通过一次次春梦来吸取他的精力,引导他一步步走向死亡,以她之前展现出来的恨意和偏执看,必然是直接动手,使用各种超凡能力,务求将目标击杀于当场。 那样一来,卢米安根本没有使用驱鬼之术的时间,除非有人帮他挡个二三分钟。 难道要利用官方非凡者?但那也意味着我被官方知道了,后续麻烦很大... “或者让查理牺牲下自己,用动人的情话安抚苏珊娜马帝斯,陪她于现实做那件事情?他撑得越久,我完成驱鬼之术的,希望就越大。 可呵,这个办法怪怪的,有种地下文学的既视感,卢米安无声咕哝了起来。 当前的因蒂斯共和国,虽然以…自由为口号但实际上并不那么自由。 一方面是为了防止罗塞尔崇拜者寻求复辟,烧炭党人试图颠覆当前政权,反对派动摇执政党的威信,另一方面也是受到想对保守的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和情永恒烈阳教会的压力,因蒂斯共和国一直有颇为严格的出版审核政策。 他们甚至会安排密探或者发展某些作家为密探,监控那些活跃的创作者,务求让他们不宣传影响执政党形象的事情,不让过干色情或者过于批判教权的内容呈现 于广大读者眼前。 有禁止就有违规,特里尔发展出了一个蓬勃的地下文学市场,并外溢到了基他省份。 奥萝尔曾经因好奇买过几本,并楚止弟弟翻阅,将它们藏在了书柜最隐秘的角落里,但有禁止就有违规,卢米安偷偷看过其中一本,大受震撼。 那本书集批判教权,批判神职人员的奢侈堕落和传播情色内容为一体,书名叫《追逐狗的僧侣》。 卢米安刚才想象的用查理色诱苏珊娜马蒂斯的方案就很有某些地下文学的风采。 而且,还没有苏姗娜.马蒂斯生前苌期携带的物品作为媒介,这几天可以试着查一查她遗留的东西在哪里,不管最终能不能用上,有准备才不怕祸患。 卢米安拉回思绪,评估起另外。 四种仪式魔法能发挥什么作用,对自己有什么意义。 在他看来,“造蓄之术既非常神奇,又邪恶,诡异,令人恐惧。” 这用得恰到能发挥不可思议的作用,比如,把俘虏变成羊、牛、马等动物,光明正大地带走,比如,能让自身以动物的身份混入原本没法混入的地方,但大部分时候,尤其是激烈的战斗里,这个仪式魔法几乎派不上用场。 根据灌入卢米安脑袋内的,那些神秘学知识,造畜之术的祈求对象既可以是那位以宿命为名的隐秘存在,也可以是这次附赠那些不知道指向谁的尊名,还能是自己。 当然,前提是自身有足够的灵性和相应的位格,并且仪式成功的概率远低于前面二种方式,效果能维持的时间同样如此。 在造畜之术里,对位格的最低要求是达到序列7“受契之人”,位格越高,仪式就越可能成功,效果也越好有体内封印的污染在,卢米安倒是不担心位格够不够的问题,只是不确定自身的灵性能不能支持造畜之术的消耗,如果能,又可以承受几次。 除了“造畜之术”剩下的四个仪式魔法也能以自身为祈求对象,至于成功的概率效果的好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基于这一点,卢米安怀疑这五个仪式魔法在更高序列能够简化,能初步应用于实战,比如,只要用羊皮裹住了敌人,念出了预先设定好的咒文,就能直接将他变成一只羊。 “相当于序列7的受契之人,看起来没法做到,序烈4的环中人位格又太高了,和这种简陋的法术不匹配,所以,是序列5的猎命师附带类似的简化,还是我目前不知道名称的序列6?” 卢米安下意识做了分析。 至于转运之术,他觉得目前只能以,帮助别人为主,应该没法对自身使用,因为 他的命运深刻地被体内封印的污染和封印污染的那位伟大存在影响了,除非直接向宿命的力量祈求,否则不可能转运,也就是到了猎命师阶段,才可以有选择地挑一段不涉及那些高位格存在的命运交换出去。 “替代之术”则太过复杂,又会严重影响到卢米安的常生活和别的任务,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他不会考虑使用。 相比较而言,预言之术,是一个完成难度不算太高且颇为有用的仪式魔法。 卢米安已经打算搜集相应的资料,找那么一具尸体,通过询问查理的未来分析苏珊娜.马蒂斯再次袭击的大概时间范围,以及借询问路易斯隆德的未来寻找普阿 利斯夫人他们的下落。 狗的唾液、猞猁的内脏、鬣狗的舌头、牡鹿的骨髓、海怪或者水怪肉块、蜥蜴的眼睛、鹰巢里的石头、蛇的毒囊和致命的草药。 这些材料要找到都不算太难,唯一麻烦点的是海怪或者水怪的肉块,但仪式要求里也没说必须什么层次,理论上最弱的水怪也是水怪,只是效果没那么好?”卢米安思索了一阵,见精办恢复了不少,准备离开这处地下采石场空洞,返回金鸡旅馆。 他刚刚起身,霍然皱起了眉头。 他听到了某个细微的声音,那声音正回安荡在他的耳朵内! 卢米安强迫身己平静下来,仔细倾听起那声音的内容。 渐渐地,在他的感知里,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和恢弘。 “卢米安李” 知道我的名字?提着电石灯的卢米安本能地环顾了一圈,没找到一道身影,没发现一点异常。 “卢米安李!” “卢米安李!” 那声音一阵阵响起,仿佛来自卢米安的脑海深处,来自他的身体内部,被血肉、脏腑和骨头阻挡,形成了回音层层叠叠。 身体内部,卢米安一产生这样的认知,心底就有了某个猜测,他压着嗓音,低声问道:“你是谁?那浑厚恢弘又虚幻层叠的声音不再重复呼喊,庄严说道:我是主的天使,忒尔弥波洛斯,主哪个主?”卢米安眼睛微虚,勾起了嘴角。 他怀疑说话的这位就是被封印在自己体内的“污染”,在他获得“托钵僧侣”恩赐,更进一步靠近那位以头宿命为名的存在后,对方借助力量之间的联系,勉强将不具备污染的声意传递了出来。 骤然之间,卢米安不断地转身,不断地看向身旁,仿佛周围的黑暗里有一个又一个无形之人正盯着他。 这让他惶恐,这让他不安,这让他近乎疯狂。 就在这个时候,淡淡的灰雾不知从何处而来,笼罩了这片区域,卢米安精神状态随之得到极大平复。 他嗤笑起那个自称天使的忒尔弥波洛斯。 你就是被封印在我体内的那个家伙? 也不知道是有非凡特性的真正天使,还只有恩赐的天使级仆从..... 这样的挑衅让卢米安体肉的魔药似乎又消了一点。 忒尔弥波洛斯没有愤怒没有生气,依旧庄严而肃穆地说道“只要你遵循我的吩 咐,让我从封印中出来,我就会帮你复活奥萝尔李。 你应该很清楚,我主的力量涉及过去,现在和未来,能让命运构成一个循环。 到时候,我会过让奥萝尔李的灵魂碎片回到降临仪式开始前的状态,而你只需要给她准备一具有生命活性的身体。 卢米安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低哑问道:“降临仪式那个仪式是制造一具身体,让你降临。 第四十二章 诱惑 忒尔弥波洛斯雄浑恢弘的声音在卢米安的耳朵内层层回荡: “是的。” 卢米安顿时就笑了。 他用讥讽的口吻道: “也就是说,奥萝尔和村里所有人的死都是为了让你降临到大地之上? “我为什么要帮你摆脱封印?如果你是通过恩赐成为的天使,我完全可以通过刚才那个仪式,在那位伟大存在的注视下,一次次窃取走你的力量,直到我也拥有宿命途径的天使位格,然后我自己来复活奥萝尔,让大家都回到科尔杜村被毁灭前的状态,到时候,你会弱小到什么程度? “要是你拥有对应好的非凡特性,那我可以等到自己也成为猎人途径的天使,并掌握了略等于你的宿命力量,准备好了足够的帮手,再把你放出来,打败你,制伏你,强迫价复活奥萝尔。 不,我自己应该就可以了,我会让你承受永恒的折磨,直到时间的尽头。 “我原本对获取宿命途径的恩赐不太感兴趣,但知道那个仪式是为了让你降临后 ,我身上的场景吧。” 我开始期待你所有的力量和骄傲都转移到我这里,卢米安越说越是亢奋“挑衅 者”魔药似乎又消化了一点。 忒尔弥波洛斯语气未变,仿佛未受影响。 “我在星空见过很多非凡者,也见过数不清的被主眷顾得到恩赐的族群,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进入不了神性的大门,因为再前进一步,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会彻底崩溃。 “而在追寻神性力量的途中,还有无数的危险,你确定自己真能成为天使?” “你应该知道,这已经不是百分之几千万分之几的问题,百万分之几千万分之几都不足以形容获得天使位格之困难。 “你如果死在了超凡之路上,奥萝尔李也会跟着完全死亡,而基于你身体的封印将自然解除,我同样能够摆脱困境。” 卢米安微仰脑袋,哈哈笑了一声。 这回荡于采石场空洞内衬托出了地底的寂静和压抑。 “既然如些,你为什么不耐心等着我死掉?”卢米安提着电石灯,向这处采石场空洞的外面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笑容,我不管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事情,希望达到什么目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只知道奥萝尔和科尔杜村的大家都因你们而死。” 他顿了一下,略显扭曲和疯狂地笑道:“在这件事情上,总得有谁为此付出代价纪尧姆,贝内你。乃至你口中的主!” 忒尔弥波洛斯没再说话回荡于卢米安心脏、大脑、血管、骨髓租腔体空洞中的恢弘嗓音彻底消失不见。 提着电石灯行于黑暗地底的卢米喘起了气。 刚才那番对话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却让他有耗尽了全身力气的感觉。 在他之前的认知里,污染就是污染,顶多再等于邪神恩赐的力量,从来没想过自己体内竟然封印着一个天使! 科尔杜村废墟内,血色山峰顶部,那让人看到就会濒临失控的三头六臂巨人身体仅仅是为了承载降临的天使而制造出来的东西,和真正的天使有不知道多远的距 离,而它就已经让卢米安有不敢直视无法反抗永远都战胜不了的真觉。 卢米安不得不承认,忒尔弥波洛斯说辞很有诱力。 如果不是他牢记着这一切都是那些家火造成的,很可能会选择试一试,在他看来,信“永恒烈阳”,信“蒸汽与机械之神”,和信那位以宿命为名的隐秘存在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最多也就是失去自我。 刚抚平了气息的卢米安突然有所警觉,闪入了旁边一道缝隙,用碎石掩盖住了电石灯。 几秒后,三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隔壁隧道经过,消失在了黑暗的深处。 地下特里尔也是人来人往啊。卢米安耐心等待了二分钟,扒出电尸灯,回到了通往上一层的隧道里。 被这么一打岔后,他的情绪平复了不少,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他体内的污染是活的是宿命领域的天使忒尔弥波洛斯,那他祈求恩赐的仪式为什么最终能成功? 忒尔弥波洛斯又不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纯粹力量,会自动响应,正确的仪式他完全可以拒绝给予恩赐。 “他难道连不响应仪式都办不到,被封印到了这种程度?想到这里,卢米安突然有些明自忒尔弥波洛斯为什么急着脱困了。 按照“魔术师”女士的说法,自己每获得一份恩赐,忒尔弥波洛斯就会被削弱一点,相应的污染也会随之降低。 而与些同时那位伟大存在的封印不会减弱,随着忒尔弥波洛斯实力的下降被限 制得会越来越死,一但到了一定程度说不定,连祂的意识都会被抹去。 卢米安心中笃定了一些,开始回昧忒尔弥波洛斯那些话语: 一记起这些,卢米安的头部就阵阵抽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从他的大脑内 部钻出来。 他连忙停止了回想,心有余悸地无声自语道: “有些知识仅仅只是知道,就会带来严重的危害?要不是我有那位伟大存在的封印,刚才已经死了,或者发生了异变? “我刚才还在想发要不要抓住忒尔弥波洛斯急于脱困的心态,榨取一下他的价值让他来回应那几个仪式魔法,提升成功的概率和最终的效果,但现在看来,天使有的是办法玩死我,哪怕祂还被封印着。 “类似的事情一定要谨慎和小心,真要利用忒尔弥波洛斯之前,必须让魔术师女士审核一下我的方案有没有问题。” 在这件事情上,卢米安觉得卷毛狒狒研究会的副会苌“海拉”都未必能提供有效建议,只有那位能自由出入循环,轻松解决掉血色山峰顶部巨人,位格似乎很高的魔术师女士是他目前能够信赖的。 念头转动间,卢米安依靠猎人对环境的观察和记忆能力,提着电石灯,回到了标有街道名称的那一层。 他尝试着低喊道: “忒尔弥波洛斯”没谁回应。 卢米安是想问问被封印在自己体内的那位天使知不知道科尔杜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认真分析后,他又觉得忒尔弥斯应该也不知道真相。 祂是仪式快结束时才降临到科尔杜村的,旋即被封印,根本无从了解之前的种种细节。 呼 卢米安吐了口气,审视起自己当前的状态。 他的挑衅者魔药进一步消化了,几乎相当于新总结出一条扮演守则。 “难道挑衅高位者能加速挑衅者魔药的消化?啊对,这还是宿命领域的高位者,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命运得一角,和我的扮演守则还有点配呢” 卢米安笑了一声。要不是忒尔弥波洛斯未做回应,他都打算按照三餐的节奏挑衅祂! 推测到这里,卢米安又觉得挑衅一位天使才消化了这么点魔药,性价比似乎有点低。 他怀疑有二个原因,一是忒尔弥波洛斯被封印着,危险性低到不正常,二是忒尔弥波洛斯并没有被真正挑衅到。 摇了摇头,卢米安收敛住思绪,不再去想这种自己根本琢磨不出正确答案的事情。 他转回了地下那条乱街,沿通往光明的石梯一层层往上。 熄灭电石灯,回到金鸡旅馆门口,卢米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外面台阶上的查理。 查理抽着一个烟蒂,仰望着染上些许灰白雾气的天空,神情略显忧郁。 “怎么了?”卢米安一屁股坐到了查理旁边。 查理叹了口气道:“伊桑丝小姐搬走了。” “这不是好事吗?”卢米安笑着反问。 查理涌到嘴边的话语为之一滞,隔了几秒才道: “确实是好事,这里有太多认识她知道她做过什么的人,哎”14 卢米安啧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卖酸酒的小贩前,掏出了价值5印科佩的铜币: “给我来半升苹果酸酒。” 小贩顿时堆起了笑容。 “好的。” 这一次,他给卢米安的酒足有大半升。 卢米安动了下眉毛,没有询问,走回查理身旁,坐了下来,状似随意地说道: “卖酸酒的那个家伙好像识我?” 查理露出了笑容: “他可能知道你是萨瓦黑帮,不,萨瓦党的人。” “他为什么会知道?”卢米安喝了口酸酒道。 查理咳了一声:“我昨晚将那个好消息告诉伊桑丝小姐后又到地下酒吧喝了一杯,把你成为萨瓦党的人,接管金鸡旅馆的事给大家讲了讲。” 这个瞬间,卢米安的脑海内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查理拿着一支啤酒,跳到小圆桌上挥舞着短短的手臂道:“女士们,先生们,过来,听我说,今天旅馆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事情!你们肯定没法相信,住在207房间的夏尔成了萨瓦党的头目,把毒刺帮的人赶出了旅馆! 从这样的场景中收回思绪,卢米安缓缓叹了口气,对查理道: “你只怕警察不来找我,对吧?” 第四十三章 “委托” 听到卢米安的话语,查理的身体颤了一下: “你,你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加入萨瓦党的事情?” 在他的认知里,不管是萨瓦党,还是毒刺帮,或者别的什么黑帮,头目都有一定的名气,在乱街在市场区可以用来吓唬他人,也没见警察去找他们。 卢米安喝了口酸酒,重新露出笑容: “那倒是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不该讲的事情不要讲。” 他现在混入了萨瓦党,但应该还算不上头目,毕竟还未真正地参与到萨瓦党的核心事务中没几个打手跟随,只是管理着一个又穷又破的“金鸡旅馆”。 所以,卢米安也希望尽快获得更大的名声,快速提高自己在萨瓦党的地位,以完成k先生的任务。 而完成k先生的任务是为了进一步获得他的信任和青睐,加入他背后那个组织,以完成“魔术师”女士的任务。 怎么感觉怪怪的,卢米安抬左手摸了摸下巴。 他旁边的查理小心翼翼地问道:“哪些事情不该讲?” 他是有一些猜测,但又怕自己猜得不够全面,毫无所觉就触怒了这位眼睛里毫无法律的朋友。 卢米安笑着,侧过脑袋,望向查理:“和苏珊娜,马蒂斯有关的事情不能讲,包括我怎么威胁她,怎么假扮律师进警察局和你沟通。” 他早就想这么叮嘱查理几句,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明白了。”查理放松了下来,颇为期待地说道:“我要给酒吧里的人讲一讲,我和你是怎么打翻威尔逊,把他赶出旅馆的。” 以演讲的方式吹牛是他的一大爱好。 这个时候,卢米安的眼眸变得深邃了一点。他的直觉告诉他,查理最近会有点倒霉,但又不是太严重。 理论上来说,这应该和苏珊娜·马蒂斯没什么关系,否则就不只是一点点倒霉,而是灾祸了...最近看来不用担心苏珊娜·马蒂斯的问题,但最近是几天?卢米安分析起自己感应到的运势。 他刚才还发现,除非对方特别倒霉,或者非常好运,或者最近将有危害到他生命的事情发生,否则他都必须集中精神耐心感应,才能通过直觉把握到目标的粗略运势。 这就和“猎人”的危险直觉不同,不能完全是被动激发。 查理越说声音越小,他回头望向卢米安道:“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严重怀疑夏尔又想以恶作剧的方式捉弄自己了! 卢米安笑了:“你该去最近的永恒烈阳教堂祈求下好运了,要不然你最近会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他这说话的口吻就和奥斯塔·特鲁尔骗人时一模一样。 “什么不好的事情?”查理脱口而出。 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卢米安微笑回答。 果然是在开玩笑,查理略微松了口气:“那我希望你猜得不准。” “不能,肯定很准。”卢米安说着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话。 查理用狐疑的眼神望向了他,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卢米安嘿嘿一笑:“要是不准,我就把你捧一顿,这样你就算遭遇了不好的事情,证明了我猜得很准。” 查理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回应。还能这样? 不过,这思路还挺不错的,改一改就能用来恶作剧别的人..... 卢米安正要起身,忽然看到一条瘦得骨头都支棱出来的土黄色流浪狗沿街边阴影靠近着“金鸡旅馆”,试图通过这里,到卖烂掉水果的那个小贩旁叼走他扔掉的垃圾。 流浪狗前行得非常谨慎,因为这里多的是想把它抓住吃它肉的穷人。 就在这时,卢米安一步跨了过去,伸手按住了这流浪狗的脖子,将它按在了地上。 流浪狗猝不及防,未能做出曾有效反应,四肢疯狂挣扎起来。 它嘴巴凶恶的张开,想要咬人,但脑袋又转动不了。 卢米安另外一只手拿出了原本装着郁金香粉末的小瓶,将里面的东西直倒在了衣兜内。 接着,他把那个小瓶凑到了流浪狗的脑袋旁边,接着它因为大张嘴巴嗷鸣乱叫而滴落的睡液。 没多久,卢米安接了有5毫升的样子,于是松开按住流浪狗脖子的右掌,站了起来。 那流浪狗条件反射般想咬他一口,但被他看了一眼后,鸣咽了一声,夹住尾巴,飞快逃走了。 旁边的查理看得整个人都呆住了。他脑海内迅速浮现出以前听人讲过的一个故事。 那故事里的主角喜欢用畅销作家奥萝尔·李写过的一句话来形容反派的凶恶:路过的狗都要被他踢两脚! 卢米安咕噜咕噜喝完酸酒,进了旅馆。 他路过前台的时候,那位总是没什么好脸色的费尔斯夫人站了起来,挤出了笑容:“上午好”,夏尔,夏尔先生。” 卢米安望了偏胖的费尔斯夫人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埃夫先生今天也没来?” 埃夫先生是“金鸡旅馆”的老板,吝音的名声在乱街广为流传。 为“金鸡旅馆”新晋的“保护者”,卢米安觉得有必要和埃夫先生聊一聊,免得他担心萨瓦党会找他要更多的钱,直接跑去报警。 费尔斯夫人悄然撇了下嘴巴:“他虽然很吝啬,每周才请人打扫旅馆一次,但他自己,啧,很爱干净,不太愿意到旅馆来。” “他家里谁打扫?”卢米安好笑地问道。 “他是个鳏夫,自己和两个孩子动手打扫。”费尔斯夫人一脸的瞧不起。 要是她有那么多钱,有一个旅馆,肯定会请人做这些事情,自己只负责享受。 卢米安点了点头,笑了一声:“周一刚打完也没见他过来,他还活着吗?” 费尔斯夫人略有些害怕地说道: “我每周会去他家三次,把旅馆赚的钱。和各种账单给他,我会告诉他你想见见他。” 她误解了卢米安的意思,以为他是在……威胁埃夫先生--要是不尽快来见一见“金鸡旅馆”的新任保护者,那就得考虑是否还能活着的问题了。 卢米安未做解释,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将藏在枕头底下的k先生手指重新放回了衣物口袋内。 处理好郁金香粉未,他正要去买些盒子瓶子用来装后续搜集到的材料,突然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卢米安略感疑惑地打开了房门,因为那脚步声他一点也不熟悉。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穿深色的夹克和洗到发白的棕色长裤,头戴一顶脏棉,堆着笑容道:“是夏尔生吗?” “难道是女士?”卢米安笑了一句。 与此同时,他已观察完对方的长相、表情和肢体动作:偏褐色的头发有些油腻,但梳理得还算整齐,深棕的眼眸透着明显的讨好,嘴边是些许笑纹,整个人的形象还算不错,属于那种比较有亲和力但又难掩类型。 “对对对。”那人附和起卢米安的话语。 卢米安动了下眉毛:“你是?” “我是住在401的。菲兹,一个破产商人。”那略显油滑又颇有亲和力的中年男子笑道。 不等卢米安进一步询问,他主动说起自己的目的:“是这样的,我破产是因为被人骗了10万费尔金,我在特里尔和苏希特之间来回奔波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攒下了一笔财富,打算结婚生孩子了,结果遇到了那个骗子,他以合资经商为借口,骗走了我的所有积蓄。 “你要是能帮我把那笔钱拿回来,我分你百分之三十,不,百分之五十!” 卢米安没让菲兹进入207房间,抱着双臂立在门口,笑着。反问道: “你之前为什么不找马格特或者威尔逊帮你要那笔钱?” 这又不需要提前付出什么。 菲兹没有隐瞒:“我找过马格特,他也答应了,但后来有一天,他给我说,那笔钱要不回来了。” 毒刺帮都要不回来?是那个骗子也破产了,还是他背后的势力让毒刺帮都有—点畏惧?原本没当回事的卢米安精神一下集中:“马格特有说为什么吗?” 菲兹摇起了脑袋:“没有,但肯定不是因为蒂蒙斯变成了穷人。” “他在天文区开的那家“与众不同”歌舞厅很赚钱!!” 蒂蒙斯...卢米安怀疑那个骗子的背后可能存在什么组织,或者他受到了哪位大人物、实权人物的底护,以至于毒刺帮都不敢强迫他还钱。 当然,也不排除蒂蒙斯本身就很厉害的可能。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要回来?”卢米安微笑看着菲兹道。 菲兹想了几秒,实话实说:“你比马格特更狠,而且就算你调查之后,不敢去要,我也不能损失什么。” “拿不回那笔钱,我什么都付不出来。” “很诚实嘛。”卢米安点了下头,“我回头会打听下事情的真相,但你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如果蒂蒙斯是靠诈唬吓退的毒刺帮,那轻松赚取5万费尔金的事情,谁不爱? 破产商人菲兹本来只是试一试,得到肯定答复后,连声感激,离开了二楼 这个时候,卢米安发现自己的灵性已恢复了不少,而仅仅只是恢复的,这部分就 比他原本的灵性多。 “托钵僧侣还带来了灵性的大幅度增长,至少在序列8这个层次,我不会比其他途径的灵性差多少了...”卢米安无声咕哝道。 与此同时,他记起了刚才喝酸酒时的一点微妙感受:如果他能守贫、节制、不喝酒、不自浪费、寻求施舍并传教,以苦行僧侣的姿态要求自身,那他在对运势的0直觉感应和五个仪式魔法的成功概率、最终效果上会得到一定的提升。 但他不打算那么做,他认为那会导致他越来越像“恩赐者”,逐渐被同化。 收敛住思绪,卢米安走出房门,打算去微风舞厅找萨瓦党的人帮自己搜集“预言之术”需要的其他材料和对应的容器。 物尽其用! 第四十四章 奇怪的规定 微风舞厅,那个由无数骷髅头构成的白色圆球雕像前。 卢米安驻足这里,看了那句因蒂斯语书写的铭文几秒——“他们在这里沉睡,等待着幸福和希望的降临。” 他收回视线,走向了门口。 两位穿着白衬衣、黑外套的打手同时侧过身体,颇为尊敬地打起招呼: “上午好,夏尔。” 他们已听说了这位年轻人于短短几天内击杀马格特,重创威尔逊的传闻,也知道他加入了萨瓦党。 微风舞厅内还没什么人,服务生们整理着座椅,打扫着地面,不慌不忙。 卢米安正要寻找之前认识的路号斯,毕竟那么点小事不需要惊动布里涅尔男爵,却看到吧台位置坐着当初跟踪自己的米西里。 米西里还是戴着那顶鸭舌帽,正喝着一杯黑麦啤酒。 卢米安笑着走了过去。 米西里察觉到有人靠近,习惯性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霍然之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冻在了那里。 下一秒,他跳下高影脚凳,转向卢米安,堆起了讨好的笑容:“上午好,夏尔。” 米西里同样听说了夏尔干掉马格特,将威尔逊从“‘金鸡旅馆”四楼直接扔下去的事情。 这让他分外庆幸之前跟踪夏尔被抓住后,没有硬撑到底,否则以对方的行事风格,他百分之百已经被埋在地下特里尔的某个角落里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狠人,说杀人就杀人,说把谁扔下楼就扔下楼,不会有犹豫! 卢米安笑了“只叫夏尔,似乎不够尊重啊?” 成功看到米西里的脸色变白后,卢米安补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被称为夏尔爵士。” 这既是在开玩笑,也是在隐晦地表明他想“努力做事”,“奋发向上”,尽快成为萨瓦党的头目。 “很快,很快。”米西里陪着笑道。 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是,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叫你爵士,就像男爵也不是真正的男爵一样,那更多是绰号和自称。 卢米安坐到吧台前。拍了拍旁边的高脚凳:“坐吧,有点事情想问你。” 米西里赶紧坐下,指着面前的黑麦啤酒道:“要来,一杯吗?” “来一杯游骑兵”。卢米安完全有客气。 游骑兵”指的是橘子石榴味的啤酒,比黑麦啤酒贵了整整2个里克。 米西里略感心疼,但还是对酒保喊道“一杯游骑兵”。接着,他侧过脑袋,对卢米安笑道:“你想问什么?” 卢米安等到那一大杯偏橘色的啤酒推到了自己面前。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加入 我们萨瓦党的?” “我是萨瓦人。”米西里指了指自己已染上些许风霜的“脸庞,我到特里尔本来是想找份工作,但给我提供住处的那位同乡早就加入了萨瓦党。 萨瓦党最初是由老实人市场区做苦力、侍者、小贩的萨瓦人建立起来的,他们性格彪悍,敢打敢拼,不惧牺牲很快就有了一块地盘,后来随着萨瓦党发展壮大他们也招揽了其他省份的人和特里尔本地人,但骨干们大部分还是来自萨瓦省。 轻轻点了下头,卢米安继续问道:“布里涅尔男爵是整个萨瓦党的老大?” “不是。”米西里用然的目光望向卢米安。 他连我们萨瓦党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就选择加入?而且,还为了我们萨瓦党杀了马格特,重创了威尔逊! 卢米安喝了口橘子石榴味的啤酒,笑着说道:“我一直以为布里涅尔男爵是我们老大,以他的气派,以他的风格,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不是老大?” 米西里听得胆战心惊,只是伸手捂住夏尔的嘴巴。这些话是能在这种公共场合说出来量吗? 要是被那位听说了,他对男爵的态度肯定会有变化! 米西里赶紧解释道:“男爵主要是负责微风舞厅、市场大道和高利贷方面的事情,和他差不多的还有,管着走私生意的老鼠克里斯托,管着夜莺街那几个舞厅的巨人西蒙,管着白外套街的红靴子“芙兰卡”,管着半个老实人市场的的血手掌“布莱克”。 在他们的上面还有一位真正的老大,但我不知道是谁,也没见过。说到这里,米西里压低了嗓音:“只听说他是一位正经商人,是萨瓦商会的成员,生意做得不小。” 萨瓦商会的一员?听起来像是萨瓦商会需扶持了这么一个黑帮,方便处理一些见 不得光的事情,并防备竞争对手的打击..卢米安结合自己流浪时的见闻、奥萝尔的只言片语和家里的书籍、杂志、报纸,有了一定的猜测。 这个时候,听说夏尔到了微风舞厅,原本跟随在布里涅尔男爵身旁的,路易斯匆匆下楼,直奔吧台。 他真担心那个胆子极大的乡下小子又惹出什么麻烦来! 见卢米安在和米西里聊天,他于另外一边坐下,故作不经意地试探道:“这么早就到微风舞厅来量?” “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卢米安露出了笑容。 这笑得额头还残留青肿痕迹的路易斯心头一额:“什么事?” 见他们似乎要谈正经事,米西里找了个借口,端着那杯黑麦啤酒,离开吧台,转到了更靠近舞池的地方。 卢米安收回视线,语速缓慢地说道:“帮我弄蜥蜴的眼睛、鹰巢里的石头和蛇的毒囊。” 他没有把“预言之术”需要的全部材料说出来,打算分几个地方获取。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路易斯一听就觉得那三样物品偏邪恶和诡异。 卢米安笑了起来:“你还记得马格特是怎么死的吗?” 路易斯瞬间头皮发麻,感觉对方在威胁自己,而且很成功! 这次我真没有想吓你....卢米安暗笑了一声道:“我给了他一刀刀上涂抹着毒药。” “对。”路易斯记起了夏尔和布里涅尔男爵当时的对话。 卢米安见这家伙依旧没懂自己想表达的真正意思,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你怎么比查理还蠢啊?” 他叹了口气道:“那些东西是用来制作另外一种毒药的。” “想干什么?”路易斯差点站了起来,怀疑这家伙又要惹麻烦。 “防身。”卢米安言简意。 路易斯找不到可供指责地方,只好吸了口气道:“我会让人帮你搜集那三种东西的。” 他随即重复了一遍材料的名称,免得出现错误。 卢米安确认完毕,喝了口“游骑兵”,转而问道:听说过‘与众不同’歌舞厅吗?” 路易斯拿提防的眼光望向卢米安道: “你最好不要惹他们,那个歌舞厅的老板蒂蒙斯和天文台区的警务委员好像是朋友,背后似乎还有一个神神秘秘的组织,之前想要敲诈他们的几个人最后都遭遇了很诡异很可怕的事情,有的甚至失踪不见。特里尔每个区都有一个警察总局,由一名警务委员负责。 警务委员的全称是特里尔警察事务委员会彭舞委员,由特里尔警务部部长领导。 难怪毒刺帮没敢找蒂蒙斯讨要欠款....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见路易斯总是担心自己想惹事,故意又问了一句:“毒刺帮内部和马格特一个层次的头目,还有哪些他们的老大又是谁。?” “你想做什么?”路易斯险些脱口而出。 难道夏尔想把毒刺帮的强者都干掉?这也太妄想了吧? 路易斯努力平复了下心态道:“你暂不用了解。” 卢米安笑了笑,没再多问,喝起那杯“游骑兵”。 天文台区,地下墓穴附近。 卢米安找到了坐在篝火后面的奥斯塔。特鲁尔。 他嘲讽般笑道:“你是我见过最敬业的人。” 一周七天,每天会到这里来骗人。 “我也想去海边泡海水浴,但还欠了那么多钱。” 奥斯塔不是没考虑过坐蒸汽列车离开特里尔,不再偿还剩下的债务,但之前他刚到蒸汽列车站,就被布里涅尔男爵派人堵住了,狠捧了一顿。 这让他对布里涅尔男爵的能力相当畏惧,不敢再做类似的尝试。 “帮我搜集点东西。”卢米安坐了下来,直接说道,“有报酬的每样额外给你5费尔金。” 奥斯塔。特鲁尔的眼睛一下亮起:“要什么?” “猪猜的内脏、鼠狗的舌头、牡鹿的骨髓、随便一种致命的草药。”卢米安看着簧火道。 “比较难获得啊。”奥斯塔试图讲价。 已经想好去天文台区做野味的餐厅问一问。 卢米安根本没有理他,转移了话题:“在特里尔什么地方能找到水怪?” 奥斯塔想了下道:“地下墓穴靠近塞伦佐河那边有条地下河,时不时就有人说遇到水怪。” 塞伦佐河沿岸偶尔也有,但似乎很快就被净化者或者‘机械之心’的人解决了。 卢米安点了下头:“你知道‘与从不同’歌舞厅吗?” “知道。”奥斯塔指了指上方,“就在炼狱广场旁边的!旧街。” “1费尔金,带我过去。”卢米安站了起来。 他打算实地再看一看,了解一下,不行就算了。 没多久,奥斯塔领着卢米安回到地面,转入广场附近的旧街,停在了一栋很有年代感的建筑前。 那建筑偏灰蓝,保留着罗塞尔时代前的风格:三角帽饰、人字屋顶和带铅条框架的窗户。 “与众不同”歌舞厅位于那栋建筑的底层,大门塑造地如同一张巨大的嘴巴。 此时已是下午,一辆马车停在路旁,走下来三男一女。 他们都穿着深色的短西装,一步步靠近着“与众不同”歌舞厅。 快到门口的时候,那三男一女同时掏出了一块单片眼镜,将它戴在了自己的右眼位置。 看到这一幕,卢米安疑惑地侧过脑袋,望向奥斯塔。 奥斯塔笑着解释道:“这是与众不同歌舞厅的规定,想进去的人必须穿短西装,戴单片眼镜。” 第四十五章 小剧场 听完奥斯塔的解释,卢米安略感好笑地想道: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 记起遛乌龟、星际大桥、举着蜡烛参观地下墓穴、跟风跑步等事情,他又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 或许特里尔的市民就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体验。 望着陆续有人过来,戴上单片眼镜的歌舞厅,卢米安随口问道: “要是新来的客人之前不知道那个规定怎么办?” 奥斯塔指了指旧街尽头: “那里有卖单片眼镜和短西装的商店。” “我怀疑是·与众不同’歌舞厅的老板自开的。” 不用怀疑.....卢米安咕哝了一句。 他甚至认为蒂蒙斯给“与众不同”歌舞厅定下那样的规矩,就是为赚一份卖短西装和单片眼镜的钱。 当然,也是针对特里尔市民们追逐新潮时尚的风气。 “这开了多少年了。?”卢米安用下巴指了指对面“与众不同”歌舞厅。 “二十年以上吧,我刚到特里尔的时候,它就在这里了,据说是特里尔刚开始流行歌舞厅的时候开的。 “奥斯塔望了望炼狱广场方向,”没別的事情了吧?我得回地下了。” 它一门心思只想着挣钱,害怕错过了找自己占卜和帮忙的人。 卢米安侧过脑袋,专注地凝视起他。 这看得奥斯塔一颗心提了起来,仿佛被猛兽盯住一样。 ”怎么了?“他下意识又堆起笑容。 卢米安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两天小心一点。“ ”什么”奥斯塔一脸茫然,又惊又惧。 夏尔应该不是在威胁我吧?我们刚刚才合作得很愉快啊,他还委托我帮他。找材料! 卢米安笑了笑: “字面意思,和我没有关系。” “对了,再帮我搜集点水怪的消息,越详细越好,报酬和之前说的一样。” 他是谁,我最近可能会倒霉,会被揍?奥斯塔尝试解读卢米安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与此同时,他总觉得对方刚才那句话的风格和语气很是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 哪里听过。 返回炼狱广场的途中,奥斯塔决定自己给自己做个占卜,看是不是真的要走霉运了。 作为一名“秘祈人”,他占卜成功,的概率和相应的准确性都比普通人强不少。 这个时候,奥斯塔霍然醒悟,想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有熟悉感。 这不就是他平时对那些“顾客”说话的风格和口吻吗? 那栋古代建筑对面,卢米安犹豫着要不要去买一套短西装和一个单片眼镜,混进与众不能司”歌舞厅实地观察下环境,搜集更多的情报。 “可要是蒂蒙斯真属于哪个神秘组织,又和警务委员是朋友,为了几万费尔金绑架他,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一会影响到我做正事,那样一来,买短西装和单片眼镜的钱,不就浪费了吗?这可不便宜。” 卢米安该花钱时候向来不吝音,毕竟特里尔有众多的好心人,但不该花钱的时候,他还是相当节约的。 考虑中,他环顾四周,发现“与众不同”歌舞厅的斜对面有一家“独自一人”酒吧。 “歌舞厅的顾客和酒吧的顾客有很大程度的重叠,他们应该是竞争对手……”骤然间,卢米安的思路一下开朗。 最了解一个人的往往是他的仇人,最了解一家歌舞厅的则多半是他的竞争对手! 即使他们的说辞大概率会存在夸大之处,但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反应一些事实。 卢米安转过身体,走入了“独自一人”酒吧。 旧街的建筑都相当古老,大部分追能溯到罗塞尔时代前,它们窗户窄小,哪怕白天 也光照不佳,昏暗成了这里的主旋律。 在煤气壁灯还没有点燃的情况下,卢米安穿过只有几名客人的暗色调大厅,来到吧台前方,坐了下来。 “一杯杜松子酒加冰。”卢米安摘下鸭舌帽道。 吧台在酒馆最里面,光照最为不好,瘦高的酒保整个人都仿佛被黑暗笼罩着,只呈现出相应的轮廓。 以卢米安的视力也仅能勉强看到对方有一头微卷的黑发,眼睛似乎更偏蓝色,鼻梁不够高挺。 等待杜松子酒时,卢米安状似无意地笑道: “你们这里生意不太好啊,我看对面那个什么‘与众不同“歌舞厅就有很多客。” 酒保将插了片柠檬,放了不少冰块的杜松子酒推到了卢米安的面前。 他望了眼门口道: “我们的生意也不差,只是大部分人都在地窖里等着看戏剧表演。 “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点过酒的客人再付5个里克就能进地窖了,呃,你的杜松子酒8个里克。” “戏剧表演?”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 这是乱街几家酒吧都没的元素。 酒保叹了口气道: “对面能跳舞,能唱歌,能打牌,能玩桌球,我们总得有点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才能吸引顾客啊。” “北岸很多家酒吧和咖啡馆现在都有小剧场了。” 卢米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行为,只能感慨道: “酒吧生意的竞争激烈到这种程度了啊?” 他随即拿出三个20科佩,雕刻着齿轮元素的银币和一个5科佩的铜币,递给到了酒 保。 这总计13个里克,也就是65科佩,包含去小剧场看表演的门票钱。 酒保立刻指了指位于吧台侧面,通往下方的楼梯: “你随时可以去地窖,端上你的酒。” 不需要给影张门票?卢米安没急着离开吧台,笑着说道: “对面那家与众不同歌舞厅似乎很独特啊?” “是很独特。”酒保压低了嗓音,“你是不是被那里的人骗过钱,所以才一直问他 们的事情?” “是啊。”卢米安坦然点头。 他根本没想掩饰。 酒保笑了一声: “每天都有被骗的人找过来,但没有一个人成功,我曾经看到过天文台区的警务委员孔代进那个歌舞厅,同样穿着短西装,戴着单片眼镜。” 蒂蒙斯确实不简单…卢米安打消了找“与众不同”歌舞厅老板要钱的想法。 他端着那杯杜松子酒,离开吧台,沿楼梯向地窖走去。 还未靠近下方那扇对开的木门,卢米安就听到酒保在上面喊道: “有一个客人过来!” 吱呀一声,那木门打开了。 卢米安放慢脚步,一边观察环境一边走了进去。 这里已改造成了一个小剧场,最里面是半高的木台,两盏煤气壁灯在上方提供着最基本的照明。 光照黯淡或无法触及的地方,以较为稀疏的方式摆放着一张张凳子一排排椅子。 此时,已有二十多个客人坐在这里,观赏着上方的戏剧表演。 他们没一个人说话,安静到只有喝酒动静时不时响起,将暗沉的地窖衬托得近乎死寂。 卢米安于靠近出口的地方找了张椅子坐下,目光投向了舞台。 正在表演的不是真人,而是半高的木偶。 它们不分男女皆涂着黄白红三色油彩,嘴角高高翘起,勾勒出一个浮夸的笑容。 这些木偶在细微到卢米安都几乎看不出来的丝线操纵下,或抬手,或张嘴,或转身,或奔跑,表演着一幕幕不同的戏剧。 低沉的男声与略尖的女音不知从何处交替传出,说着不同的台词。 煤气壁灯偏黄的光芒下,周围蔓延开来的昏暗中,那些涂着油彩的小丑木偶显得颇为阴森。 卢米安本能地就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 因着不想浪费门票钱,他又看了一会儿,直到这一幕戏剧结束。 整个过程中,周围都没有一点声音,那些顾客的脸庞或映着偏黄的光芒,或藏于黑暗之中,专注得超乎卢米安想象。 卢米安喝完最后一口杜松子酒,离开了这个只有两盏煤气壁灯亮着的小剧场。 返回老实人市场区的途中,卢米安坐在公共马车靠窗边的位置,望着不断退后的 街边商店和路上行人,思考起之后要做的事情: “一是想办法弄到水怪的肉块,把材料集齐,完成‘预言之术’的前置准备,二是得做点事情提升我在萨瓦党的地位。争取尽快成为,真正的头目··· 卢米安的目光忽然扫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穿着白色衬衣、黑色夹克,脸有横肉,褐发微卷的威尔逊,毒刺帮的威尔逊。 威尔逊正带着两名打手穿过市场大道,进了一条巷子,步伐沉稳,体态正常。 “他被我摔成了那个样子,这就没事了?”卢米安一阵愕然。 要知道,那可是从四楼掉下去啊! 这是什么恢复能力?蜂螂都没法和他比! 卢米安飞快做起推测: “毒刺帮有涉及超凡的治疗能力?” “耕种者’途径的医师?” 这件事情,推测到这里,卢米安突然想起了一个在他那个梦中,普阿利斯夫人拥有瞬间治愈伤势的能力! 虽然这可能有梦境夸大或者扭曲的成分在内,但普阿利斯夫人对应的那条不正常途径确实包含生命领域。 疑似路易斯.隆德的人之前也出现在市场大道…毒刺帮背后的势力和普阿利斯夫人信仰的那位邪神有关思索之中,卢米安的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简娜 虽然威尔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奇迹般被治好还有多种可能,比如卢米安自己猜的“耕种者”途径的序列8“医师”,或者“药师”途径的序列9“药师”,但既然存在能找到普阿利斯夫人和她手下的希望,那卢米安就不会放过。 要不是产生联想的时间太晚,威尔逊等人已然走远,卢米安肯定会直接打开行驶中的公共马车的车门,跳下去追赶,然后想办法将威尔逊活着弄到地下某个,采石场空洞内拷问, 为什么能好得那么快。 这件事情真要和普阿利斯夫人信仰的那位邪神没有关系,卢米安大不了给威尔逊道一声歉,而威尔逊还得感谢他,没狠下心来,直接灭口。 当然,灭口也是一种处理方案,选哪个全看卢米安的心情。 等公共马车停在了站牌下,卢米安第一个走出车厢门,往回来到威尔逊等人消失的那条巷子外。 这里没有“街垒,平时来往之人众多,威逊等人又未踩到明显的标记物,卢米安花费近一刻钟的时间仔细分辨后,最终还是宣告了失败。 他没有气馁,抓不住威尔逊,还有威尔,还有”威廉森,总之,毒刺帮比威尔逊高一层次的头目不少,每个都有自己负责的生意和地盘,跑得导了“神甫跑不能了”教堂,卢米安只要耐心蹲守,总能蹲到一两个而他们必然比威尔逊更靠近毒刺帮背后那个隐秘势力,知道得更多! 呼......卢米安按捺住内心的急切,打算多观察一段时间再设计狩猎的方案。 毒刺帮真要和普阿利斯夫人信仰的邪神有关,那和马格特同一层次的头目们,不是有非凡特性的序列8,就是获得了恩赐相当于序列8非凡者的邪神眷属,甚至可能更强一点,卢米安要是没搜集到足够的情报,未挖好相应的陷阱,就器直接莽上去,下场大概率不会太好。 “不能因为已经是“挑衅者”,就不再把自己当成“猎人’。”在心里告诫了自身一句后,卢米安沿着市场大道,进了“微风舞厅。 首发网址https:// 因为才下午三点多,里面的客人很少,也没谁唱歌和跳舞,卢米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位置喝關着石榴汁汽水的黑帮打手路易斯。 汽水?”卢米安笑着走了过去,“能喝点成年.人该喝出的东西吗?” 路易斯侧过脑袋,看到夏尔笑容满面态度亲和地靠向吧台。 这让他隐约有有些恍惚,似乎不能太认识面前这位年轻人了。 2g3...... 这还是那个虽然总是带着笑容,但非常疯非常狠,一言不合就。想杀人的夏尔吗? 这明明就是一个刚进入萨瓦党还残留着乡下淳朴气质的青涩小子。 路易斯晃了“晃手中”的汽水,略带苦涩地笑道:“我等下还得跟在男爵旁边,不“能喝出酒。 卢米安望了“眼他额头还未完全消去的青肿痕迹,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道:还没好,这都多少天了。? 我刚才看到威尔逊了,他被我弄断胳膊,从四楼扔下去,现在也没什么事了。” 路易斯愣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威尔逊痊愈了?” 表面上看是这样,我本来想和他”打声招呼,但他走得太快了。,”卢米安一脸的遗憾。 打招呼?你是想让威尔逊再次重伤,甚至不给他器治疗的机会吧?路易斯没敢把心里的话语说出口。 他表情颇为严肃地自语道:之前我们和毒刺帮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被打伤的人也是几天就好了,男爵怀知他们有擅长治疗的非凡者。 “但像威尔逊一样,受那么重的伤还能很快痊愈的从来没有”。” 是因为你们一直没把毒刺帮哪个成员打成那样的重伤吧?”卢米安用嘲讽的语气开了句玩笑。路易斯回忆着说道: 有,但很少,而且,我们都是很久后才重新见到他们,那个时候他们肯定都已经完全好.了。” 这么看来,威尔逊接受的治疗比“医师”和“药师”的非凡能力更强?卢米安从路易斯的话语里提取出了相当重要的一个信息。 虽然那也许是对应途径的更高序列者,但至少帮他排除了一些可能。 卢米安正想询问药水材料搜集得怎么样了,门口走进来一道靓丽的身影。 那是位衣着非常引人瞩目的女郎,她将棕黄的长发盘了起来,又让多“缕发丝从”耳旁,从腮边,从脑后垂往下方。 她脸上扑着脂粉,蔚蓝的眼睛四周是勾勒出来的黑线,这让她的眼窝看起来很深,带着点堕落的魅惑。 此时,这女郎穿着大胆露出胸口的红色长裙,裙身不同位置镶嵌着不同数目的亮片。 这不是在毒刺帮磨坊舞厅唱低俗歌曲的女歌手吗?卢米安看得怔了一下。 这里可是萨瓦党的微风舞厅! 不能过,卢米安暂时还不确定两者是同一个要人因为那名女歌手的黑痣在唇边,而这名女郎的黑痣在左边眼角。 “怎么,看上那个“小婊子’了?”路易斯循着卢米安的视线望了过去。 卢米安笑了一声:“怎么能这样称呼那位女士?做人要有礼貌。” “有”的时候,你和男爵真的很像。”路易斯感慨了一句,“她的绰号就”是‘小婊子’,“小子’简娜一个浮夸女。 什么是“浮夸女?”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无知,毕竟他需真的是刚从“科尔杜村这”种乡下地方来到特里尔的土佬。 路易斯认真回想了下男爵的描述,不太流畅地说道:“就是表演,表演风格,还有衣物打扮,都很浮夸的女歌手。” 也是女歌手?卢米安试探着问道: “她也在磨坊舞厅唱歌?” “对,只要付钱,她会在乱街任何一家舞厅唱歌。”路易斯说话的同时,“小婊子”简娜走了过来。 她蔚蓝的眼睛一扫,流转的眸光从卢米安的脸上移到了路易斯那里: ”首歌,4费尔金,扔上舞台的钱我拿三分之一。” 没问题。”路易斯早得到男爵的吩咐。 唱一晚上才4费尔金?卢米安忽然产生 疑问:自己给奥斯塔.特鲁尔开的报酬会不会太高了。 他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缺乏对物价的直观认识。 留意到他的目光,简娜侧过脑袋,笑嘻嘻望着他道:“你可以看得更低一点。” 她指的是自己较为暴露的胸口。 经验只来自的卢米安第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但也表面却没有。任何异状,笑着说道: “我只是好奇,我上次在别的地方看见你的时候,你的痣在嘴巴旁边,现在却到了眼睛侧面。” 简娜又妩媚又甜美地笑了起来,笑得身体微微晃动,这看得路易斯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你是外乡’简娜反问起卢米安。 卢米安诚实点头。 简娜勾住笑容,前倾身体,指着自己的脸颊,轻声解释道: “这是特里尔的时尚,很女士都会有一个假痣,贴在脸颊中间代表优雅,贴在鼻子正中器代表放肆,贴在眼角上代表热情,贴在唇边代表妩媚,贴在扣子上代表秘 密. 她边讲边对卢米安抛了个一媚眼,仿佛在说“今天的我热情似火”。 “不愧是特里尔……”卢米安只能这。么感慨了一句。 .因为距离的拉近,简娜说话时芬芳的气息和身上仿佛能勾动人类欲望的香水味道同时钻入了他的鼻端。 这让卢米安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简娜顿时“哎哟”了一声:“你不会还保留着童贞 吧? 我不是站街女郎,但如果是你,我没有问题。” 她打量着卢米安的脸庞,对他的长相似乎颇为满意。 童贞?每天早上六点都能重新拥有的东西吗?卢米安腹诽了一句,浑不在意地笑道:“现在吗?我怕你赶不郎上今晚的演唱 #t在科尔杜村老酒馆,当大家都开始粗俗的时候,卢米安往往是最粗俗的那个,要不然很容易被那些家伙取笑。 简娜忍不住笑了两声,顺势挥了下手:“那等我今晚唱完再找你。 说完,她走向舞池前方的半高木台,提前熟悉起环境。 太敷衍了吧,,都不约定下时间和地点?卢米安在心里嗤笑起简娜。 这女人刚才就图是单纯的调戏而已! 路易斯颇感嫉妒地提醒起卢米安:不要相信她的话,她只是喜欢捉弄长得好看的男人。 并不会真的和你上床。 “我怀疑她是芙兰卡的情人啊。”芙兰卡,“红靴子芙兰卡?”卢米安略感诧异。 “红靴子”芙兰卡是负责白外套街的萨瓦党头目,疑似女性。 对,”路易斯点了下头,“芙兰卡好像是老大的情妇,但她对女人的态度也不正常,我们怀疑她男女都可以,而“小婊子’和她走得很近。” 情人的情人啊..…卢米安再次感慨起特里尔的风气。 路易斯凝望向在台上活动身体的简娜,略显痴迷地说道:“她刚到市场区的时候还没这么诱人”,这两年出来越来越会打扮,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可惜啊.…… ”你要是能成为“红靴子’一个重层次的人,说不定有机会。”卢米安随口挑动了下路易斯的野心,转而问道,“我要的三种材料有线索了吗?” 路易斯收回视线道:我正想告诉你,都找齐了 “这么快?”卢米安被萨瓦党的工作效率震惊了。 你们不如去开个工厂,还做什么黑帮? 路易斯解释道:“老鼠’克里斯托养了很多动物,有的很宝贵,有的随便我们拿走,只要付出等价的钱,蜥蜴的眼睛和蛇的毒囊就是这么来的,鹰巢里的石头是他送的。 负责走私生意的“老鼠”克里斯托?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第四十七章 房东 路易斯继续说道: “那三样东西,我晚点会让人送到‘金鸡旅馆’。” “多少钱?”卢米安打算额外再给路易斯一点辛苦费。 路易斯摇了摇头: “男爵说你不用出钱,你提升实力就是我们萨瓦党提升实力。” 不用布里涅尔男爵特别解释,路易斯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在收买人心,反正不到10费尔金的事情。 按男爵这个说法,我之后买晋升“纵火家”需要的材料,也能找他报销?卢米安腹诽一句。 路易斯喝了口石榴汁汽水,看到微风舞厅的大门处走进来一群人。 为首者非常高大,超过一米九,淡黄的头发短而柔软,紧贴着脑袋,如同高档绒布 的表层。 他鼻子偏大,眼眸浅蓝,脸上坑坑洼洼,皮肤极为粗糙,身穿一套绷得较紧的黑色正装,头戴一顶宽檐圆帽。 记住网址 路易斯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放下手中的汽水瓶,对卢米安道: “我得到男爵那里去了” 这个时候,那高大粗壮的三十多岁男子领着几名疑似黑帮打手的随从,进了楼梯口,往咖啡馆而去。 “那个是?”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和疑惑。 路易斯站了起来,随口解释道: “管着夜莺街几个舞厅的‘巨人’西蒙。” “他不也是我们萨瓦党的吗?”卢米安追问道。 路易斯点了点头: “但他和男爵的关系不是太好,他一直说,既然男爵管着高利贷生意,那就应该把 微风舞厅交出来。” “我上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路易斯走了一两步,用眼角余光看到卢米安坐在吧台位置一动不动。 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起来: “一点也不懂得抓机会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主动跟着我上去,站在男爵旁边吗?’巨人’西蒙真要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就瞪他,拿枪指着他,这样男爵才露会慢慢信任你。” “嗯,虽然够狠,够疯,实力也很强,但始终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子。” 当然,卢米安真要上二楼,到咖啡馆给布里涅尔男爵维持排场,路易斯也会拒绝他,毕竟男爵和“巨人”西蒙很可能会聊一些萨瓦党内部较为机密的事情,不适合一个刚加入的人旁听。 卢米安此时则是在想: “萨瓦党内部也有不少矛盾啊。” “如果布里涅尔男爵和’巨人’西蒙爆发冲突,死掉一个,幕后那位老大想找个有足够实力震住场面的人来继承他需们的位置,那我岂不是就有机会了?到时候,只要通过考验,我就算完成k先生的任务。 “除了那几个头目,萨瓦党内部能单杀马格特的应该没别的人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布里涅尔男爵和巨人西蒙火并又不让人怀疑我。” 念头转动间,卢米安要了一杯苦艾酒。 他还没喝完那杯充满梦幻感的绿色液体,就看见“巨人”西蒙带着自己的手下从楼 梯口出来,一张脸绷得很紧。 看起来心情不是很愉快啊....卢米安点了下头,收回了视线。 他没急于将想法付诸实践,因为他对萨瓦党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傍晚时分,卢米安刚回到“金鸡旅馆”,坐在前台的费尔斯夫人就站了起来,对他说道: “埃夫先生来了,在一楼餐厅里等你,靠窗那个位置。” 不错,来得挺快的嘛…卢米安轻轻颔首,走入了大堂另外一侧的小餐厅。 埃夫先生早听人描述过夏尔奇特而时尚的发色,一看到他走入餐厅,就堆着笑容站 了起来: “夏尔先生,这里。” 他是位年近五十的男子,金发已经有部分染上了白色,梳理的还算整齐,他穿着洗到发白的深色正装和一条栗色粗呢长裤,眼眸蔚蓝,没有浑浊之色,脸上留着比较稀疏的胡须。 看了靠在餐桌旁边的手杖一眼,卢米安笑着走了过去: “晚上好,埃夫先生。” 双方分别就座后,埃夫示意服务生可以上餐了。 “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直到今天才来拜访你。”埃夫满是歉意地说道。 他的口音是标准的特里尔本地口音。 卢米安故意反问: “你名下不止这一栋旅馆?” 要不然忙什么? 埃夫一时语塞,没想到对方听不出来自己说的是客套之话。 他支吾着道: “还有点别的生意,但不多,也不怎么样。” 两人闲聊间,服务生端来了晚餐,一人一份。 豆子浓汤、猪肉香肠、费内波特米饭物和浇了五分之一个餐盘的稀薄酱汁。 “这是他们的特色肉酱。”埃夫颇为执情地介绍道。 就点了这些?卢米安对房东的吝啬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不是太在意这个,就着那带着些许肉香、胡椒味和一定醋感的酱汁,吃起了费内 波特米饭。 过了几十秒,卢米安抬起脑袋,笑着询问埃夫先生: “以你的吝啬,为什么会舍得给每个房间配一些硫磺?” 他刻意没用“节俭”这个更具善意的词,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嘲讽。 埃夫先生脸色本能一沉,显得不太高兴。 他旋即收敛住了情绪,露出苦涩的笑容: “旅馆的臭虫实在是太多了,不额外给硫磺,都没人住。” 是吗?只要价格足够便宜,缺钱的穷鬼们根本不在乎有没有臭虫.....卢米安漫 不经心地切了块香肠送入口中。 他咀嚼了一阵才道: “为什么不请两个固定的清洁杂工,每天都打扫?那会有效减少臭虫的数量。” “两个固定的清洁杂工每个月就得130到150费尔金,而每周做一次大清理只需要18 费尔金。”埃夫先生心疼地侃侃而谈。 卢米安笑了: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自己做清洁杂工,带上你的孩子们?” 那连每周18费尔金的开支都能省掉。 埃夫先生露出了意动的表情,仿佛觉得这是一个好的主意。 过了十几秒,他才叹了口气道: “可惜啊,我和他们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卢米安没有多问。 他已经确定这是一个纯粹的吝啬鬼。 看了卢米安一眼,斟酌着说道: “我之前是每周给马格特20费尔金,你想星期几要?” 卢米安嗤笑了一声: “不用给我,每周再多做一次大清理吧。” 埃夫先生略感愕然,但没有反对,毕竟大清理只需要18费尔金,而每周做两次的 话,还能讲价。 卢米安吃完餐盘内的食物,转而问道: “你知道504之前那个租客去了哪里吗?”他指的是在查理房间内贴苏珊娜.马蒂斯画像的那个家伙,据说是城墙街、布雷达街、夜莺街这些地方的常客,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搬走了。 卢米安之前问过费尔斯夫人这件事情,但没得到任何答案,毕竟费尔斯夫人只关心有鱼没有。 交够房租,有没有弄坏房间内的东西,不在意租客们之后去了哪里。 埃夫先生愣了一下,望着盘中剩余的食物道: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谁,我很少到旅馆来,不清楚哪个房间住着哪个人。” 这反应……像是有点心虚.....卢米安微动眉毛,没再多问,看着埃夫先生将餐盘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饭一滴酱汁都没有剩下。 等到埃夫先生离开,他隔了近二十秒走出旅馆,远远缀着这位房东。 他一直跟踪到了市场大道中段,看着埃夫先生进入一栋米黄色的六层公寓内。 从费尔斯夫人平时提到过的一些细节判断,这应该就是埃夫先生的家。 卢米安没急着上门“拜访”,毕竟有的事情还是夜深人静再做更方便,而且他还不确定官方非凡者们是否还在追查苏珊娜.马蒂斯的事情,是否也想从埃夫先生这里找点线索,到时候,双方要是撞上就尴尬了。 那样一来,卢米安只能赶紧找附近的“地缝”钻进去。 一盏盏亮起的偏黄路灯照耀下,他绕着埃夫先生住的公寓转了一圈,观察起周围的 环境。 让卢米安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栋公寓的斜对面,市场大道另外一侧,有一栋改造过的砖红色三层建筑。 它由一根根柱子撑起的门厅,上方挂着一个招牌:“老鸽笼剧场”。 此时,那里不断有人涌入,内部时而传出鼓掌声和音乐声,显得相当热闹。 据卢米安所知,这是一家票价低廉针对平民的戏剧剧场,在老实人市场区属于没合格对手的那种。 是可以利用来摆脱追踪的优质场所....卢米安回想了一下各种里发生在剧场内的那些故事,笑着越过街道,进了老鸽笼剧场的门厅。 这里贴着一些海报,描绘着正在或即将上演的剧目,以及过往的少数经典瞬间。 实地探查怎么利用这个剧场的卢米安站在那里,认认真真地看起那些照片、图画和 文字。 忽然,他在一个角落的海报上看到了熟悉的脸孔: 充当着背景板的某个龙套金发白了许多,眼眸蔚蓝,胡须稀疏,正是他刚才跟踪的埃夫先生! 第四十八章 老鸽笼 埃夫先生还兼职戏剧演员,或者单纯只是爱好?卢米安疑惑地想道。 他的第一反应是,埃夫先生作为金鸡旅馆”的老板兼房东,即使算不上富人,经济状况也能称得上宽裕,而且,他还有别的产业,不太可兼职戏剧演员,但记起埃夫先生对金钱”的热爱和在支出上的吝啬,卢米安又不敢保证,这家伙不会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去演个龙套角色,毕竟多少能再赚点钱。 不浪费宝贵的时间。 反复确认那个龙套角色真的是埃夫先生后,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那张海报的名称:《林中仙女》…… 从配的文字看,这是老鸽笼剧场的一出经典戏剧,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新上演一次的那种。 其中,扮演林中仙女的那位女演员五官深邃,气质清纯中带着“点魅惑,一双湖色的眼眸既天真又圣洁。” 但卢米安并没有觉得她有多诱,因为她身上挂着“树枝绿叶编成的手环、项链和“腰带,头顶戴着“点缀不少花朵的桂冠,让卢米安一下就联想起了梦中扮演春天,精灵的阿娃,以及放开青绿色长发后的苏珊娜.马蒂斯。 于他而言,这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尤其后者,剔除掉被诱发的不正常欲望带来的视角后,完全称得上狰狞和恶心。 “夏绿蒂.卡尔维诺,”瞄了眼那位女演员的姓名后,卢米安从别的海报上寻找起其他线索。 最终,他发现埃夫先生参演了老鸽笼剧的三部戏剧,但都是作为配角中的配角出场,也就是即使他缺席,也能立刻拉个人顶替的那种。 首发网址https:// 卢米安若有所思地进了剧场,花费10个里克买了张门票。 老鸽笼剧场修建得还算正规,最里面是一个大的舞台,有多盏煤气壁灯,有已经被提起来的厚厚帷幕,有蒸汽驱动的几种机械。舞台前方是一排排座椅,越往后越高,呈阶梯型分布。 卢米安拿着票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当前上演的戏剧是《公主和野兽》,部分演员穿得颇为大胆,略显暴露,完全贴近了老实人市场区的普遍审美。 看了一阵,卢米安略感震惊地在心里感慨道: “这就是特里尔的戏剧水准吗? “这样的戏剧表演都只能窝在老实人市场区?歌剧院区那些剧场的水平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那些戏剧表演和老鸽笼的比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在玩游戏。 当前台上的主要演员全部演技出众,无论表情,动作,还是台词,都仿佛故事里的人物真正走到了这个世界,让本来只是实地探查寻找异常的卢米安都有点沉浸入他们的表演里,被野兽的自卑、狂暴、痛苦和公主的天真、善良、悲伤打动。 等到戏剧落幕,卢米安才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来,鼓了下掌。 他没发现那些演员有什么问题,也未趁每一幕休息,去盟洗室发现剧场本身有什么异常。 出了老鸽笼,卢米安抬头望向斜对面的米黄色公寓,确认六楼几个窗户都有煤气灯!偏黄的光照映出。 按照费尔斯夫人的说法,埃夫先生会自己在楼顶种一些菜,以节约金钱,所以,卢米安推测埃夫先生一家住在那栋公寓顶层,也就是六楼的某个房间内。 略作观察,卢米安的视线落在了灯光最暗的那个窗口上。 以埃夫先生的吝啬程度,他可舍不得多点一盏煤气灯。 卢米安随即找了个无人而黑暗的角落,盯着那个窗口,耐心等待起可能会有的变化。 时间一份一秒流失中,有个流浪汉路过,此时,想以这个能挡风的角落作为今晚的睡床,但很快就看到了坐于阴暗深处的人影,只好尽快离开。 这样的事情对卢米安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不为所动地继续等待着。 快到晚上11点的时候,那个窗口颇为黯淡的灯光熄灭了。 又过了近一刻钟,穿着发白深色正装和福墙栗色粗呢长裤的埃夫先生出现在了公寓门口。 他警惕地左看右看,提着一盏电石灯,沿街边阴影到了几米外的地下特里尔,卢米安似乎变成了雕像,一动不动地看着埃夫先生和电石灯的光芒消失在那里。 几分钟后见没有官方非凡者跟在埃夫先生背后,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物穿过市场大道,抵达了那处通往地底、高处有遮挡物的石梯旁。 卢米安没尝试追踪,一是他没带照明工具,身上只有仪式魔法里使用的一根蜡烛,气味太过明显,二是他不知道埃夫先生实力怎么样,到地下特里尔又是做“什么,会牵扯到哪个层次的力量。 他退后几步,缩到了街边一栋房屋的壁柱侧面,借阴影完成了隐藏。 又是一场不短的等待,当零点快要到来时,电石灯染着“些许蓝色的光芒照亮了那处地底入口。 埃夫先生的身影随之映出,拉得“有点长。 他刚走完石制的阶梯,卢米安就拉低鸭舌帽,迎了过“去,低吼了一声: “抢劫!” 卢米安是想以这种方式试探下埃夫先生的实力,如果他非常强那一个抢劫者不至于让他太过重视,直接就下杀手,那样一来,卢米安就有了逃跑的机会和空间,顶多受点伤,失去些金钱。 要是埃夫先生未展现出足够的能力,那抢劫会转变成绑架,卢米安将在地下特里尔的某个角落里拷问这位房东,问他为什么隐瞒“金鸡旅馆”504房间之前那个租客的下落,问他为什么要半夜到地底世界。 听到抢劫这个单词后,埃夫先生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颇为抗拒极其不舍地掏出了棕色的皮制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枚1费尔金的银币。 卢米安突然有了强烈的贪欲,只觉那枚银币表面的小天使浮雕和发散状排线是那样的有魅力。 他难以自控地伸出右手,接过了埃夫先生递来的银币,然后转身就跑,如同真正的抢劫犯。 跑了五六步,卢米安醒悟少许,察觉到了异常: “只拿到1费尔金的银币就逃跑,算什么抢劫犯?” “等等,我为什么要抢银币?” 卢米安骤然清醒,依靠“舞蹈家”的柔韧性,强行扭转身体,停了下来。 他看到埃夫先生同样在狂奔。 这位“金鸡旅馆”的房东穿过市场大道,奔入了老鸽笼剧场。 本待追赶的卢米安顿时放缓了脚步。埃夫先生被抢劫后的第一反应既不是逃回家里,也不是去附近的市场区警察总局求助,他的选择居然是他家斜对面的老鸽笼剧场! 在他看来,那里有真正能保护他的? 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皱了下眉头。 下一秒,他转身体,跑了起来,再次扮演起抢劫犯。 他担心埃夫先生找到那个能保护他的强者后,会追过来把那枚银币抢回去。 以埃夫先生的吝啬,完全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情! 而卢米安虽然不在乎1费尔金的银币,但如果被抓住,难免会暴露身份。 一路跑出市场大道的过程,他随手将那枚银币丢给了睡在街边的一名流浪汉。 当的声音里,那名流浪汉睁开了眼睛,看见前方的路灯下静静躺着一枚银闪闪的小可爱。 回到乱街,卢米安取下鸭舌帽,脱掉外套,将它们抱在手里,恢复了正常的行走速度。 经过刚才的试探,他确定埃夫先生有异常,具备超凡能力,但似乎不太擅长战斗,面对一个普普通通的抢劫犯都选择给一枚银币后逃跑。 “他让我突然很想占有那枚银币,贪欲强,几乎失去了完全不顾原本目的,理智的程度..”卢米安回味起刚才的遭遇。 这种感觉让他颇为熟悉。 面对苏珊娜.马蒂斯时,他有过类似的感受: 一次是被恐惧占据了身心,一次是被仇恨夺取了理智。 “能力的表现形式有点像啊,埃夫先生和苏珊娜,马蒂斯有一定的关系?504房间之前那个租客的下场恐怕不是太好...林中仙女‘,树叶,树枝,桂冠...老鸽笼剧场也和苏珊娜.马蒂斯存在一定的关系?”卢米安一边分析一边走回了“金鸡旅馆”。 他转入地下酒吧,看到查理端着杯啤酒,和几个租客一起高声歌唱:“我们穷人啊,睡在阁楼里....” 见夏尔回来,查理挣脱其他人的手脚,走到吧台位置,叹了口气道: “你不知道我今天下午遭遇了什么,那个酒店经理喝了我两次酒,却告诉我,受艾丽斯太太的事情影响,他不能让我当正式的侍者,只能做最低等的杂工。 “真是太可恶了,我怎么能这么倒霉?”说到这里,查理一下愣住,喃喃自语起来。 “倒霉,倒霉..” 连续几遍后,他愕然抬头,望向卢米安看到了对方脸上露出的笑容。 第四十九章 “举报” 查理之所以愣住,是因为他记起夏尔上午才提醒自己最近可能会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下午他就失去了异常期待的工作机会,并且白白浪费了好几费尔金在请人喝酒上。 这让本就不宽裕的他愈发有压力。 看着夏尔微笑的表情,查理不自觉压低了嗓音: “你会占卜?” 占卜得似乎还很准!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猜的。卢米安一点也不磕巴说着假话。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假话,只不过他是根据感应到的运势做出的猜测,就像做题时知道正确答案,后来编过程。 查理一脸的不相信,但也未做质疑。他颇为期待的问道,我的霉运现在是不是没有了? 卢米安错过脑袋,集中起精神,眼眸随之深邃了一点,他的表情逐渐凝重,越来越严肃。 看道夏尔的反应,查理一颗心顿时扑通乱跳,紧巴的嘴巴发干,怎么啦? 卢米安抿了下嘴巴,道,你最近会有一场灾难。 记住网址 查理的表情一下垮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复刚的红润。 卢米安笑了起来,开玩笑的,你最近虽然不会有这什么好运,但也不至于太过倒霉。 这表明,苏珊娜.马蒂斯的问题即使还未得到彻底的解决,一时半会也不会爆发。 查理有点不敢相信,卢米安的话语了,真的? 假的,反正你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相信我也没有意见,卢米安要了苦艾茴香酒,不甚在意地笑道。 他这种态度,反而让查理松了口气,与旁边的高脚凳下喝了口黑麦啤酒。我还以为是那件事情还没有真正结束。 这也不是不可能,卢米安暂时没有吓唬查理。 查理望着眼前的吧台,道,你知道吗?刚才的那一秒钟我都想去做最低等的杂工,赶紧搬出市场区。 卢米安瞥了他一眼,真要出事,你搬到哪里都逃不掉,查理一张脸色顿时泛起了难以掩饰的苦涩。 卢米安随机补了一句,你还不如多去最近的永恒烈阳教堂多做祈祷,对了,我今天和房东,埃弗先生一起吃了晚餐,聊到504房间的时候,他表现得有点奇怪,好像知道在你之前的那个租客的下落,又不肯说一出来。 查理楞了几秒,才明白夏尔指的是什么,他再次压低了嗓音,贴那个女,女画像的? 卢米安缓慢但肯定的点了下头。 查理一阵沉默喃喃自语道:那个女人的事和埃夫先生有关?他知道那副画像有问题,我,我得把这件事情告诉,告诉那些人,我天亮就去最近的教堂,给神父讲。 不错,经过我几天的教导比萨尔党。那个路易是聪明多了。一次就能听懂我的暗示。乌米安满意地端起酒杯,喝了口视觉效果极佳的绿色液体。 对老鸽笼剧场的具体情况。他没有任何了解,不清楚问题究竟严不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只要靠自己调查,没有一两周的功夫,根本搜集不到足够有用的情报。 而且即使搜集到了,也未必有那个能力处理,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想办法提醒官方,让他们跟进。 查理下定决心后,看了一眼正在调酒的帕瓦尔尼森,见他没注意这边,所以低声询问起卢米安。 他们要是问我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我该怎么回答? 就说和我聊天时听到的。卢米安坦然说道。 拜查理之前的宣传所赐,老实人市场区的警察们应该都知道,金鸡旅馆成了萨瓦党夏尔的地盘。所以,夏尔和房东埃夫先生见个面,吃吃饭、聊聊天是必然会有的发展,到时候官方非凡者随便一打听,就能发现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至于怀疑卢米安。 “好,查理明显放松了不少。” 卢米安又抿了口绿仙女,转而问道,你听说过毒刺帮哪个头目?查理之前讲过,不管是萨瓦党还是毒刺帮,或者另外几个较小的黑帮头目,都在老实人市场区,有一定的名声,能用来吓唬小孩。 你想做什么?查理的表情瞬间变得兴奋。 找他们问点事情,卢米安选了个最文雅最礼貌的说法。 查理因为看不到热闹而略感失望,除了马格特。我只知道两个,一个是铁锤艾特,他原本在老实人市场那边,最近经常到乱街来,一个叫哈曼,没有绰号,我好几次看到马格特和他走在一起,对他很尊敬。嗯,他是一个光头。毒刺帮的老大是个叫黑蝎罗杰的人,好像就住在市场大道哪个地方? 能让马克特最近那个哈曼无论是在毒刺帮的地位还是本身的实力,应该都高于马格特。铁锤艾特是接手了磨坊舞厅和乱街地盘,所以时不时往这边跑。 卢米安略作分析,将目标放在了铁锤艾特身上,他打算守一下这个黑帮头目。 喝完苦艾酒,卢米安和查理一块往楼上返回。还未靠近207房间。他就看见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盒子,盖子上留有黑色的颜料笔画了一个萨瓦党的标志、一枚子弹和一把短刀。 路易斯派人送过来的材料。卢米安弯腰拿起那个木盒,开门进了房间。他打开盖子,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一块散发着鸟粪臭味的深色石头和装在玻璃罐子内的一对血色眼珠,一个毒囊。 市场大道,偏黄的煤气灯路灯照耀下。 金鸡旅馆的房东埃夫领着一个人走到了闭着眼睛睡觉的某个流浪汉旁边。 我那枚银币就在那里。他沉声说道。 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人望了眼黑暗中的流浪汉开口问道。是他抢劫了你。 不是。埃夫回答非常确定,不管身高、体型还是。衣服都不一样。 一个抢劫犯把抢到的钱直接丢给了流浪汉。这件事情有点问题,站在路灯光芒边缘的那个人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我们得做好了应对意外或者调查的准备了。 埃夫嗯了一声,低低咕哝道,他要不把我的银币丢给流浪汉,我们能直接找到他。他能在一定时间内感应到曾经属于过自己的金钱财物在哪里。 第二天上午,卢米安一直呆在金鸡旅馆。翻阅奥萝尔的巫术笔记。这时因为他之后长期蹲守跟踪铁锤、艾特等人,而他们总是下午出现,凌晨才回家,所以他不得不把学习时间改到了上午。 查理一大早就去最近的永恒烈阳教堂,回来的时候不仅状态放松。而且脸带微笑。似乎既找到了依靠,又得到了表扬。 快到中午的时候,卢米安藏好巫术笔记,散步般来到市场大道,站在距离埃夫先生那栋公寓和老鸽笼剧场不远的地方,想看看官方非凡者是否有采取行动。 这里一切如常,人来人往,无论是街边的商店还是路过的马车,都未透露出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征兆。卢米安又观察了一阵,正准备就近找家餐厅填饱肚子,就看到埃夫先生出现在了远处。 他依旧穿着那套洗到发白的正装和栗色的粗长裤,戴着一丝偏灰的宽檐圆帽,拿着一根黑色手仗,一步步走到向自己居住的那栋公寓。 官方非凡者还没出现,卢米安略作思索,穿过市场大道,迎向那位房东。中午好,埃夫先生,你这是去哪里?他笑着打起招呼。埃夫先生愣了一秒,又警惕又畏惧的看了他一眼。我去警察局处理一点事情。 官方非凡者通过警察局传唤了埃夫先生,但实际询问的是有相应能力的人。 卢米安大概明白了是为什么。令他费解的是官方连埃夫先生拥有非凡能力的都没有发现。 卢米安轻轻点头,微笑道,什么事情也许我能帮上忙。 不用了。埃夫先生拘谨又抗拒地回答道。他旋即指了指那栋米黄色的公寓,我得回家了。 为了不引人怀疑,卢米安未尝试阻止,也没做出更多的试探。他一边看着埃夫先生的背影一步步远去,一边微微皱起了眉头。回忆起刚才对话过程,他还没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他又觉得某些细节怪怪的,有说不出来的感受。 卢米安下意识集中起精神。望向埃夫先生的背影,试图感应他最近的运势,那运势比较正常,不好也不坏,但卢米安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他昨天和埃夫先生共进晚餐的时候,习惯性感应过对方的运势,明明是有点倒霉的,才过了一天,他的运势就有了变化。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米安转过身体,双手插兜,散步般的行走于市场大道。 第五十章 残暴 “埃夫先生的运势竟然发生了变化。‘’ “以他昨晚面对抢劫犯的表现,在假扮成警察的官方非凡者面前,不可能守得住自己的秘密,他们这是察觉到了异常,提前做了有针对性的准备?” 卢米安越想越怀疑自己昨晚抢劫埃夫先生的事情,让他和他背后那些人有了警惕之心,但他不做尝,试又没法确认那位房东先生真的有异常。 考虑到老鸽笼剧场内那位可能正盯着这边,卢米安放弃了上门“拜” 访’埃夫先生的想法,一路离开了市场大道,他感觉必须尽快完成“预言之术”,以获得一些问题的答案了。” 天文台区,地下墓园附近,那堆篝火旁。卢米安看到了姿势略有些奇怪的奥斯塔.特罗尔,“怎么样,有搜集到我需要的材料吗?”奥斯塔由衷笑道:“都找齐了。 猞猁的内脏、鬣狗的古头、牡鹿的骨髓和灰莨菪一共5费尔金,加上你答应的报酬,是20费尔金。” 按照约定,卢米安应该每种材料都给他额外的5费尔金报酬,但他想到这些材料加起来也才价值5费尔金,实在不好意思收满,自行打了个折。 卢米安倒是不介意,毕竟这给他节约了大量的时间,当然,他也不会强行多给,按照奥斯塔的报价,给了他总计2000费尔金的几张钞票。 那四样材料或盛放在廉价玻璃器皿内,或直接用小木盒和布袋装着,卢米安一一检查完毕,收入了衣兜。 他抬起脑袋,再次望向奥斯塔.特鲁尔:“水怪的事情有更多的情报吗?” 首发网址https:// 奥斯卡点了下头:“有。” 他随即露出邀功般的表情:“为了帮你弄到更多的水怪情报,我还亲自去了那条地下河一趟,谁知道,那边的地又滑又难走,害得我摔了一跤。“他边说边拉起了左边的袖子,小臂上有一块块明显的摩擦血痕。难怪,我刚才就觉得你的姿势不太正常,如果我不委托奥斯塔搜集水怪的消息,他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可我是在看见他最近会有一点血光之灾后才做的委托啊,我当时要是放弃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卢米安莫名有了种宿命感。而且,他本人也在命运之中,他所感应到的运势是包含了他本身意和行动的。 收敛住思绪,卢米安低笑了一声:“我提醒过你小心一点啊。” “呃....”奥斯塔一下愣住。 他这才记起夏尔让他这天小心一点。这么快就应验了?他的占卜能力未免也太强了吧?奥斯塔惊愕之余,开口问道:“你当时就占卜出我这两天会受伤?” 夏尔究竟是什么序列的?不仅看起来非常能打,而且还擅苌占卜! 卢米安笑了笑:“不是占卜出来的。”至于真正的原因,他闭口不言,任由对方猜测。 奥斯塔没敢多问转而说起水怪的事情:“我整理过那些传闻,发现那条地下河出没的水怪有三种类型; 第一种像是被淹死的人,身体浮肿,皮肤苍白。 第二种似乎是易变的鱼类,不仅有接近人类高,而且浑身都是鳞片,不怕害。 第三种是漂浮在水面的黑色头发,它们会突然伸苌,缠绕住岸上的人,把它拖下水。”“这些水怪都不是太强,针对人类的袭击常常失败,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传闻流出。”“它们也不是经常能够遇见,每个月多的时候两三次,少的时候一次都没有,我昨天傍晚去探查了一阵,除了把自己摔到什么都没发现。” “以你的战斗能力,要是真的遇上,应该就回不来了”卢敏恩嗤笑道。 奥斯塔讪讪一笑,未作回答。 也就是传闻里那些水怪都不怎么厉害,他才敢在占卜后去。 卢米安现在疑惑的是以那些水怪的表现,不管是两大教会,还是第八局,便派一支非凡者小队过来,都能非常简单的完成清剿,为什么还任由他它们活跃?如果说是那条地下河藏着更大的危险,那这些遇到水怪的人应该都逃不掉才对。 念头纷呈间,卢米安将奥斯.特鲁尔给的那些材料取了出来,藏在附近两块石头的缝隙里,他这是担心之后如果遇上水怪,发生激烈的战斗,会让身上的易碎物品遭受损伤。 接着,卢米安又拿出一张5费尔金的纸币递给奥斯塔:“水怪相关消息的报酬。” 他随即提上电石灯,按照奥斯塔的描述和隧道内的铭牌,往着地下河方向走去,奥斯塔犹豫了好几秒,突然站了起来,提着自己的电石灯,追赶向卢米安。听到脚步声,卢米安侧过身体,回望向他,用眼神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 奥斯塔堆着笑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也许能提供点帮助。” “你?”卢米安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带着点轻蔑意味的怀疑。 奥斯塔清了清喉咙,说出了实话:“水怪也算有灵性的生物,你又不可能把它整个搬走,我,我想拿你不要的那些。” 真遇到需要的人,这说不定能卖个十几费你金!卢米安凝视起奥斯塔,等到对方有些不安,才笑着说道:“你可以跟着,但我不会提供任何保护。” 他感应到奥斯塔当前的运势已没有血光之灾,甚至多了点小小的财运。也就是说,如果奥斯塔跟着他去了地下河,就代表这次狩猎行动大概率没什么危险,且有所收获。当然,卢米安不敢保证自己这个选择不会带来运势的改变。 “没问题。”奥斯塔并不紧张。 在他看来,自己只是远远跟着夏尔,真遇到了水怪会躲得更远,几乎不可能有什么生命危险。 因为奥斯塔确定要去,卢米安又凝视了他几秒。见运势未发生什么改变,他收回视线,提着电石灯,继续前行。有这么一个人跟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好事。有的时候,钓鱼是需要鱼饵的,有的时候遇到强大的怪物追赶不需要跑的比怪物更快,只要比所谓的同伴快一点就行! 两人一前后各自用电石灯照明,深入着这片地下世界。 过了整整十几分钟,隧道内的空气变得非常潮湿,卢米安也隐约听到了哗啦的流水声。他举高电石灯,看了眼路旁的铭牌,拐入了藏在黑暗深处的右侧道路。 没多久,前方有水光映出,染上了电石灯的辉芒,卢米安放慢了脚步,一点点靠近的那条地下河,它有五六米宽,高处是天然形成的石壁穹顶和一根根倒垂下来的钟乳石,水质颇为清澈,流淌于沟壑之间。除了些许苔藓,卢米安一眼望去,什么生命都没有看见。奥斯塔已停下了脚步,远远看着那位危险的非凡者一寸寸搜索起岸。 两人时停时走,始终保持着超过十米的距离,一刻钟过去卢米安什么都没有发现。半个小时过去还是如此。就在前方道路变得狭窄时,卢米安眼尖的看到了一些痕迹。在靠近河水的地方,几块石头散落着,侧面皆沾着点泥土。有人在这里挣扎过?卢米安心中一动,谨慎的靠拢过去。他蹲了下来,将电石灯放到旁边,仔细观察起这里的环境。没多久,他找到了两枚脚印,找到了被拖曳的些许痕迹指向的地方, 痕迹流水清澈,能见河底,没任何危险事物潜藏。 滴答,一滴液体落在了卢米安的后脖处。冰凉而粘稠。卢米安瞬间有了强烈的危险直觉,猛地抬头望上方。一根根倒垂下来的钟乳石之间,攀爬着一団闪烁着灰白色光芒的身影。他有着巨蟒一样的脑袋和长满鱼类鳞片的滑腻身体,原本应该是鳍的地方,延伸出来两条手臂和一条形似人类的腿,此时,这怪物正大张着嘴巴,露出一圈交错而锋利的白森森的牙齿,略显粘稠、散发着腥味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滑落了出来。 下个瞬间,这怪物从天而降,扑向了卢米安。蹲在地上的卢安米直接往后倒去。与此同时,他腰腹弹簧般用力,让右腿如鞭子一样向上抽出。 啪的脆响里,即将躺到地上的卢米安,一脚踹中了在半空避无可避的怪物,将他踹向后方,飞往隧道另外一侧的石壁处。 砰! 怪物直直撞到了墙上。卢米安猛的翻身站起,猎豹一样扑向了目标。.那怪物刚刚从墙上滑落,棕黄冰冷门眼眸内就映出了卢米安的身影。卢米安探出双手,抓向了它的手臂。怪物没有躲闪,直接张开手掌迎了上去,它的每根指头都有尖利的鳞片,苌出闪烁着幽蓝的色泽。 突然,卢米安肘部一弹,手腕一翻,双掌已是抓住了水怪的腕部:不让那幽蓝的鳞片刺到自己。 紧接着,他右脚一伸,绊向了怪物的独腿,因为只有一条腿,水怪无法反抗,只能借着被卢米安抓住外部这件事情,跳了起来,独腿向后,巨口在前,试图把猎物的整个脑袋都吞进去。就在这时,卢米安松开了双手,身体一矮,向前滚到了石墙旁边。 扑通!水怪摔在了他的身后,卢米安急速转身,抓住了怪物的独腿,然后腰腹用力,将它抡了起来,砸石壁。 砰! 那怪物的脑袋凹陷了下去。卢米安没有停止,一直将它抡在半空,砸向柱子,砸向墙壁,砸向地面,砸的暗红的血液夹杂着淡黄的液体飞溅向四周。 砰砰砰的声音里,石璧出现了坑洼,水怪的脑袋逐渐破裂,里面的事物随之染上了血色。 十几米外的奥斯塔.特鲁尔看到这一幕,嘴巴微微张开,忘了合拢:好残暴、好厉害! 扑通,卢米安将完全失去生命气息,残破不堪的水怪丢到了地上。 第五十一章 病态 奥斯塔.特鲁尔对夏尔能解决水怪从来没有疑问,但他没想到的,对方会那么轻松,表现得会那么残暴,就像一个大人在打小孩。 奥斯塔的心里再次泛起了之前那疑问:夏尔究竟是哪条途径哪个序列的?为什么又能打,又似乎拥有强大的占卜能力? 到处都是暗红和淡黄痕迹的那片区域,卢米安蹲了下来,抽出仪式银匕,从砸开的伤口插入,切割起水怪的肉块,将它们依次装入了预先准备的空木盒内。 连续装满两盒子,搜集泛幽蓝光芒的那些鳞片后,他拿出金属小瓶,接起不断溢出的怪物血液。 奥斯塔见状,一步步靠近水怪,于旁边做起等待。 没多久,卢米安站了起来,转过身体,向来时的道路走去。 奧斯塔.特鲁尔赶紧蹲下,搜集起血液、鳞片和他认为灵性较为丰富的器官。 他时不时抬头,望向卢米安,发现对方越走越远,根本没有停下来等待自己的意思。 这让奥斯塔变得颇为紧张和慌乱,毕竟这被夏尔轻松解决掉的水怪从刚的表现看,有不小概率轻松解决他,他要是一个人留黑暗深处的地下河边,再遭遇一被血腥味吸引来的怪物,那麻烦就大了! 匆匆装好切割下来的那些材料,奥斯塔不敢再停留,忍痛遗弃掉还有至少十分之九的水怪尸体,紧随卢米安而去。 等两人的电石灯光芒消失在了道路尽头,这片区域重归黑暗,只有哗啦的水声永不停息地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到地底寻找刺激的大学生提着烧煤油的马灯,路过了这里。 他们看到石壁凹陷,略显破损,看到路面凌乱,碎处不少,除了这些,一切都那样的安宁和寂静,既没有水怪的尸体,也没有代表血液的斑点。 告别奥斯塔特鲁尔,卢米安乘坐公共马,一路返回了市场区。 从「金鸡旅馆」207房间取了别的材料后,他提着电石灯,再次进入地下世界。 他的目的地是上次举行仪式的那采石场空洞,他要赶在天黑之前制作「预言之术」需要的神秘药水,夜里就到最近的医院,于停尸房找一具刚死没久的尸体。 从大致复刻地面布局的那一层不断往深处下行间,卢米安霍然放慢了脚步。 依靠电石灯光芒,他看见略显湿润的道路上有一些较为明显和新鲜的脚印。 「很重的脚印··…·…」卢米安观察了一阵,略感疑惑地无声自语道。 仅从脚印判断,他认为刚经过的那个人体重超过一百公斤,或者背负重量不轻的物品。 「会是谁,到地底做什么?走私犯?」卢米安有所猜测,但没打算追踪。 特里尔的地下世界人来人往,他要是每脚印都不放过,只会累死自己。 而且,对方和他无怨无仇,只要不影响到他接下来举行仪式魔法,就算准备杀人灭口,和他没也什么关系。 卢米安扭动旋钮,通过控制电石和水的反应速度,降低了火焰燃烧的剧烈程度,让光芒黯淡了不少。 他这是担心脚印的主人就前方不远处,感应到后面有明显的灯光靠近。 走了一阵,卢米安忽然抽了抽鼻子,他嗅到了一点略感熟悉的气味:那仿佛能勾动男性欲望的香水味夹杂一点偏橘子气味的芬芳。 回忆了几秒,卢米安锁定了气味的主人:「小***」简娜,那名「浮夸女」歌手! 这脚印她的?不可能,她怎么会超过一百公斤?她又不铁铸的!而且,这脚印明显属于男的。 卢米安思绪急转,有了两猜测:「要么简娜擅长掩盖脚印,没留下相应的痕迹,要么是她被那男的 背在身上…… 「两个人加起来超过一百公斤较正常…… 「仅从脚印判断,那男的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走路姿势有点奇怪……」 想到这里,卢米安动了下眉毛,他有了好奇心,打算跟下去看看简娜到底出了什么事,或者,她准备做什么事情,要知道,这位「浮夸女」疑似「红靴子」芙兰卡的情人,她参与的事情说不定牵涉到萨瓦党的某个秘密。 于寻求「上位」的卢米安而言,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卢米安又一次调低了电石灯的光芒,务求一旦将它关上,火焰会很快熄灭。 他跟着那些脚印,走在隧道侧面的阴影里,时刻关注远处,一有不对就弄灭灯光。 等到脚印愈发新鲜,就像刚刚留下,他熄灭了电石灯,循着记下来的道路,在黑暗里往前行去。 没多久,他抵达了一岔路口,看见左侧石壁的尽头有些许染着蓝色的光芒溢出。 卢米安戴上黑色手套,近乎无声地靠拢了那边。 石壁的尽头有一不大的岩洞,灯光正是从那里透出来的。 卢米安背靠石壁,藏于黑暗之中,略微前伸脑袋,望了进去。 岩洞间较为平坦的地方,放着一盏造型粗犷的铁黑色电石灯,离它不远光照较强之处,放一条塞得满满当当的灰色大型布袋。 布袋旁站一男人,他戴蓝色鸭舌帽,穿着市场区常见的棕色粗裤和颜色更深一点的夹克,内里依稀是亚麻衬衣。 这男子呼吸有点粗重,身高接近一米七,侧脸消瘦,略显憔悴,褐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卢米安目光下移,发现这伙都支起了帐篷。 他顿时腹诽了一句:「要不要这么急啊?难怪走得那么慢,脚印轨迹有点问题,被我追了上来。」 他愈发肯定,那布袋内装的应该「小***」简娜。 对方应该遭遇了绑架犯兼***犯的袭击。 这时,那男子摘掉了头顶的鸭舌帽,喘粗气将它丢到一旁。 他的长相彻底暴露在了卢米安的眼中:淡黄的眉毛杂乱而稀疏,眼角略微下吊,鼻尖有点发红,嘴巴有干裂的痕迹,脸色不算健康,有一种消耗过度的憔悴。「 那男子蹲了下来,解布袋,将里面的事物弄了出来。 如卢米安所料,那正是「浮夸女」简娜。 她习惯性盘起的棕黄头发已被打散,混乱地披在身上,眼睛紧紧闭着,周围是深深的黑影,她身上穿的是那件白色短上衣配米白色蓬松短裙,黑痣不知是尚未点上,还是于摩擦中被弄掉了。 那男子将简娜转移出来的过程,时不时上手,呼吸粗重到卢米安哪怕不是「猎人」,也能清晰听见。 这欲望太强了吧?很病态的样子·……卢米安下意识闪过了这么一想法。 既然遇上了,他打算顺手救一下简娜,那样一来,萨瓦党的老大之后要决定增一头目,「红靴子」芙兰卡可能会帮他说几句好话。 当然,救不能急切,卢米安打算再观察一下,看那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竟然敢惹萨瓦党的头目「红靴子」芙兰卡。 他准备在那男人脱掉裤子后再动手,让他顾此失彼。 可惜啊没有远程武器,要不然不用这么麻烦··…·…卢米安暗叹一声,打算回头让萨瓦党帮自己弄一把枪。 那男子双手上移,来到简娜的脸庞,轻轻拍了两下。 然后,他拿出一金属小瓶,拧盖子,凑到了简娜的鼻端。 阿嚏! 简娜打了喷嚏,睁了眼睛。「 她蓝色的眼眸内随之 映出了那男的脸庞,心一惊,下意识就要挺身站起。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浑身无力,难以做出有效的反抗。 「该死的,狗屎,想做什么?」简娜勉强骂道。 那男子露出了病态的笑容:「你知道吗?我经常台下看你唱歌,每次都恨不得把你的服和裙子扯掉,让你只为我一个人歌唱。」 简娜愤怒地骂道:「这疯子,该被驴干屁股的混蛋! 「你死定了!萨瓦党会把你沉到河里的!」 那男子没有回应,褐色的眼眸散发出些许奇异的光芒。 简娜一张脸顿时变得潮红,呼吸跟粗重起来。 她身体微微扭曲,眼睛里写满了对自己反应的震惊。 「这样刚刚好,既有一定的反抗,又能不自觉地配合我……」那男子满是期待地站了起来,飞快脱起自己的衣物、裤子和皮鞋。 「旁观」的卢米安看得心一惊:简娜的反应不正常!这是遭遇了超凡能力的影响? 特里尔是人是狗都有超凡能力? 简娜被引动了欲望?这,这和苏珊娜.马蒂斯和埃夫先生的表现有点像啊······ 卢米安思绪电转,抽出仪式银匕,塞在了右侧兜内,并保持刀尖内,柄部抵外层布料的状态。 他随即伏低了身体,从石壁处闪入岩洞内,于光芒照不到的地方悄然靠近那名男子。 那男子的注意力全部在简娜身上,他眼神狂热,脸带病态的笑容,一边解开皮带脱着裤子,一边打量着简娜的身体。 刚脱离阴影范围,卢米安就如同猎豹,扑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特质 眼睛里只有简娜的那名男子直至卢米安扑出阴影,才察觉到有人闯入岩洞,想要破坏自己的好事。 啪啪啪,卢米安欺到近处,手、肘、膝、脚连续做出攻击,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那男子颇有点手忙脚乱,顾不得提上裤子,但他的力气似乎不小,身体的抗击打程度也不弱,靠着两条小臂的连环格挡、双脚的不断小步退后、胸前躯体和小腿大腿对遗漏攻击的硬抗,竟没有被卢米安一下打垮~他回过神来,褐色的眼眸飞快染上了一点幽绿,散发出奇异的光彩,映出了卢米安的身影,卢米安瞬间有了不正常的强烈渴望,只觉躺在旁边艰难望着两人的浮夸女简娜,无比的诱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魅惑~ 那种欲望如同被引爆的炸弹,一下填满了卢米安的身体,他放弃了攻击,眼睛发红呼吸变粗地侧过身体,扑向简娜~。 你tm的清醒,简娜察觉到异常,又气愤又恐惧地喊道~然后,她就被卢米安压在了身上~与此同时,卢米安感觉到右腰位置被某个硬硬东西抵了一下~是什么他本能摸了过去,摸到了他刻意摆成刺向自身姿态的仪式银匕~ 他旋即找回了点理智,隐约记起了之前这么做的目的~下一秒,被欲望冲散了绝大部分理智的卢米安,握住仪式银匕的柄部,顺势将它刺向了自己的身体~银白色的尖端顿时穿透衣物,没入了皮肤和血肉~刺痛的感觉一下钻入了卢米安的脑海,帮助他从强烈的欲望里找回了部分理智,恢复了一定的清醒。 他装作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压在简娜身上,胡乱地蹭著摸著~ 你tm到底有没有用啊这个变态都对付不了,看简娜试图用痛骂唤醒这唯一的帮手~ 那男子见敌人已被欲望控制,忙捡起放在衣物内的匕首,扑到卢米安的身后,刺向他的背心。 这时,卢米安双手一滑撑在了简娜身体两侧的冰冷地面上~他下腰部用力一弹右脚猛地向后撩了出去~那如同一根志抽直的软鞭重重撞在那名男子胯间~喀嚓的破碎声里,那男子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表情极为扭曲。 当!他的匕首掉落于地,他跟著倒了下去,捂住受伤位置,在那里滚来滚去,难以从极致的疼痛中挣脱出来~ 卢米安没有浪费这个机会,翻扑了过去,探出双臂,箍住了对方的身体,他的右臂随之上移,抓住那名男子的脑袋用力一扭~喀嚓,那男子看见了自己的背部,再也不用为下身的疼痛苦恼了~确认他彻底死死亡后,卢米安收回双臂,抽出仪式银匕,用随身携带于伪装的中色绑带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他根本不怕会因此感染,以挑衅者的体质,即使真的感染了,他也能撑到明天早上六点,他包扎伤口的主要目的是不让血液留有这个岩洞内。 躺在地上的简娜勉强撑起了自己身体,正好见卢米安收回双手,那名男子扑通倒地,这就干掉了简娜瞳孔放大,震惊又愕然地想道,以至于被激发的欲望消散了不少。 她不是无知之人,能看得出来那个变态拥有怎样的实力和神奇,但对方连十秒钟都没撑到,就被那个英俊的乡下小子干掉了!.从双方发生接触到尸体倒地,也就八九秒的时间! 等卢米安包扎好伤口,拿起那男子脱掉外套和衬衫走向简娜,她才回过神来,又疑惑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习惯性地又补了句玩笑:你不会爱上了我,一真在跟踪我吧! 卢米安呵呵笑了一声,蹲了下来,将简娜的双手背到了身后。 你干什么简娜慌了,她竭力做起挣扎和反抗,但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被卢米安用那男子的衬衫轻松绑住了腕部,接著卢米安用颜色偏深的夹克套到了简娜的头上,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双眼~ 狗屎,混蛋了,变态,你想要干什么简娜又气又急又慌,卢米安根本没搭理她,扯掉衬衫其余部分,揉成布団,塞入了简娜的耳中和嘴巴里~ 唔唔唔简娜说不出话了~ 她自暴自弃地想道: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只要他不杀了我,但她接下来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卢米安直接站了起来,离开她这边,走向那具尸体,擦干净仪式银匕,做了下圣化后,卢米安绕着这处不大的岩洞走了一圈,制造出一堵灵性之墙~然后,他跳起了招摄之舞,他这是打算以此通灵!虽然相应的效果肯定比不上无常的通灵之术,毕竟招摄之舞的目的就不是为了通灵,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的灵性与某种自然力量结合在了一起,向四周散逸出去,但又被灵性之墙阳挡在丁岩洞内~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别的怪异生物被引过来了~ 时而癫狂时而扭曲的舞蹈里,卢米安看到了刚才那名男子的灵~ 他随即抻出仪式银匕,刺了一滴鲜血出来,用命令的方式让对方附到自己身上。 卢米安很快感觉到了一阵阴冷,体内则燃烧起不正常异常亢奋的火焰,这让他对女性充满了强烈的渴望,居然还有这种影响这就和当初口器怪物的饥饿一样 卢米安强行控制住自己,不望向被蒙住眼睛绑住双手的简娜,感应起自己多出来的一个大脑~因为该名男子刚死没多久,所以那大脑内除了残留有渴望、痛苦、愤怒、仇恨等情绪和使用自身特质的本能,还有一些执念和印象最为深刻的记忆。 卢米安略作分辨,发现这变态竟然比口器怪物拥有的能力和特质多不少,诱发别人的贪欲,本身变得贪婪和吝啬,能感应到属于过自己又失去的物品,诱发别人的食欲,身体变得健康而有力,始终处在饥渴状态,总是燃烧自己的精力提升力量,反应,速度、敏捷和的耐打击程度;利用眼神、语言和动作隐蔽地诱导目标产生一定的情欲,依靠直接的触摸和施展类法术,能让目标产生不同程度的情欲,配制***等事物,分辨不同人的荷尔蒙气息。 第一个是埃夫先生用过的这个变态和埃夫先生苏珊娜·马蒂斯确实有一定关系。始终处在饥渴状态,难怪盯上了简娜,冒险绑架她,这算是负面效果吧 嗯,简娜很可能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卢米安尚未选任何一种特质,只能根据自身感应到的大概内容分析,无法了解更具体的能力情况,他尝试著放大了那名男子印相最深刻的一段记忆,他随即看到了一个舞台,舞台上站著一个穿白色圣洁苌裙的年轻女子,她五官深邃,眼睛呈湖水色,清澈中泛起些许涟漪,看起来既天真又魅惑~夏绿蒂.卡尔维诺。 卢米安认出了这位女性,她是老鸽笼剧场最有人气的女演员,与此同时,卢米安能感觉到那名男子变得兴奋,本就饥渴的状态愈发明显,但由于周围有不少观众,他未做出任何不当的行为,只是在那一幕戏剧结束后,匆匆去了盥洗室~这段记忆到此结束。 卢米安结束了招摄之舞,让那名男子的灵开了自己的身体,紧接著,他又一次跳起招摄之舞,让对方再次回到自己身上,这是因为每一次附身,他只能择一种特质、一段记忆或者一点执念,无法改路,卢米安这一次选的还是对方印象最深刻的记忆之一。 下一秒,他看到了简哪,正在舞台上浮夸表演的简娜,卢米安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事情满脑子都是女人,女人!他放弃了通灵,遗憾自己还没到受契之人,不能与对方签订苌期借用一种能力的契约~ 这么男子部分特质让卢米安很是眼馋,感觉在战斗里能发辉不小的作用,如果能把这个灵养起来就好了,卢米安叹了口气,承认自己拥有的能力办不到这件事情,他随即解 除掉灵性之墙,收起仪式银匕,走回简娜身旁,去掉了挡住她眼睛的夹克和绑住她双手的衬衫。 简娜皱起眉头,取下了塞在口中和耳朵里的布団~ 她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疑惑地看向正翻找变态衣物和裤子口袋的卢米安,试探著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把我的眼睛蒙住,把我的耳朵塞住我这是在保护你,不该看到的不能看,不该听见不能听。卢米安一边半开玩笑地回应,一边找出了总计8费尔金刀钱币和三个较为陈旧金属小瓶。 简娜发现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道:这里能有什么不该看的,不能听的难道你是在对尸位做那种事情!「 她声音越来越低,想起了某些知识,大概猜到对方是在用某种能力从尸体身上获取情报,见卢米安正打量那三个金属小瓶,简娜顺势岔开了话题回忆著说道:有个瓶子里的气体能让人昏迷过去,浑身都没有力气,我就是这么被他抓住的~还有个瓶子里气体很刺激非常难闻,但让我醒了过来,艹那个该被驴干屁股的变态!我不知道剩下那个瓶子里有什么,也不确定另外两个哪个是哪个~ 第五十三章 新鲜的尸体 卢米安蹲在那里,手拿那三个金属小瓶,望向简娜,笑着道「:我有个办法确认。」 「什么办法·……」简娜先是好奇,旋即因对方意味不明的笑容产生了一丝紧张和慌乱。 卢米安微笑回答道:「来帮我试下哪瓶是哪瓶。」 「开什么玩笑?」要不是刚刚被对方救了命,身体又处于较无力的状态,简娜已经要骂人了。 卢米安一脸正经:「如果是那瓶能让人昏迷的气体,顶多再昏迷一次,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我真想怎么样,你现在也反抗不了,而且,确定哪瓶是哪瓶后,我还能用那瓶有刺激性的气体把你弄醒,让你恢复正常状态。 「要是运气不错,直接就遇到了那瓶有刺激性的气体,现在就能找回部分力量。」 听起来还算有道理啊,再差也不会怎么样……简娜险些被卢米安说服。 她很快回过神来,磨着牙道:「那要是另外一瓶?我们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作用!」 那如果是毒气,现场可没有懂得治疗的人! 卢米安笑了,用嘲讽的口吻道:「是不是傻啊?瓶子内大部分是气体和部分是液体,在重量上有很大区别的!」 「这瓶装的应该是液体!」 他从那三个金属小瓶内提起了一个,略微摇晃了下。 他「清晰」听见了里面有液体晃动的声音,旋即将它收入了自己的衣兜。 「这样啊·····」虽然被嘲笑了一句,但简娜现在关注的重点全部放在「实验」上,没有因此生气。 她犹豫了几秒,眼睛一闭,微仰脑袋道:「试试吧!」 卢米安把另外一个金属小瓶放到裤子口袋内,只留了一个在手里。 他随即不慌不忙地将剩余的那个凑到了简娜的鼻端。 下一秒,他看见简娜悄悄地让眼睛睁了道缝隙。 卢米安笑了声,拧动了盖子,很快,极有刺激性如同粪便发酵的气味钻入了简娜的鼻子,呛得她连打了几个喷嚏,眼泪鼻涕仿佛要流出来了。 而每一声「阿嚏」帮助她找回了不少力量,等卢米安拧上瓶盖,从蹲改站后,她猛地跳起,本能地活动了下手脚。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简娜一边整理衣物和裙子,一边欣喜地自语道。 直接就抽中了有刺激性味道的那瓶气体! 然后,她见了卢米安充满调侃意味的表情,简娜内心咯噔了下,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她试探着问道:「其实,一始就知道气体是哪瓶?」 所以能那么准确地拿装有刺激性气体的那个金属小瓶? 卢米安笑了起来,将手里的金属小瓶递给了简娜:「自己闻闻瓶盖。」 简娜狐疑地接过,嗅了嗅瓶子,那里残留着若有似无的气味,不算太刺激,也没什么效果,但足够难闻。 「另外一瓶没有味道。」卢米安笑着补充道。 简娜本就有点潮红的脸下涨得通红。 这让她感觉自己刚表现得就像个傻子:先是相信了对方的话语,接着又咬牙参与所谓的「试验」! 她本已酝酿好的感激话语和各种想法,瞬间被压回了肚子内。 卢米安没理睬气鼓鼓的简娜,将表面有道划痕标记的金属小瓶和8费尔金纸币同时收了起来。. 虽然那名男子的某种能力可以让他感应到曾经属于过他,又失去的物品在哪里,但他人已经死了,卢米安根本不怕追踪。 至于剩下那个金属小瓶内的液体有什么作用,他算找鼠、流浪狗等哺乳动物来试验下。 做完相应的事情, 卢米安指着那个变态的尸体,对简娜道:「仔细看下他的长相,记住他的样子,找人查查他究竟是谁,「他应该还有同伙。」 「好。」 简娜快步走到那具尸体,认认真真的记忆起那张脸孔。 看了一阵,想起刚才的事情,她怒火心底涌,抬起右腿,狠狠踹起尸体的胯部。 一下,一下,又一下! 「狗屎,变态,艹你妈,艹你全家!」简娜尽情发泄着内心的情绪。 卢米安看得都有点幻痛,低下脑袋,清理起现场遗留的痕迹。 等简娜平复了情绪,他提着那条灰白色的大型布袋走了过去,一边将尸体和衣物塞入,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是怎么被他抓住的?」 简娜理了理自己披散的棕黄头发,简单扎了个马尾。 她又有点咬牙切齿:「我在微风舞厅旁边的一个巷子内碰到他,他说他很喜欢我唱歌,希望我能给他签个名,他递过来的那张纸就洒着那种没有味道的气体,我刚签完,整个人就觉得不对,失去了部分力气,「然后,他发动攻击,控制住了我,将那个瓶子凑到了我鼻子面前,再之后,我就昏迷了。」 「也太没有警惕之心了吧?」卢米安嘲讽道。, 简娜不太服气:「我好几次在唱歌的时候看到过他,非常肯定他确实很喜欢我唱歌,要不然,我根本不理睬他。 「而且,作为一个还没有出名的歌手,有人找签名是件很荣幸的事情…… 「那种气体又没有味道,」这让人怎么防备? 卢米安嗤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可以明显地看出那种气体弄在纸上会飞快散逸,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使用才有一定的效果,也就是,那个变态跟踪有很长段时间了,基本摸清楚了你的行动规律,否则他不可能精准地将你堵在没什么人的巷子内,并提前十几二十秒用那瓶气体熏染了纸张。」 「被人跟踪了这么久,没有察觉?」简娜一下沉默,时而咬牙,时而懊恼。 卢米安收回了视线,暗笑了声:没察觉到也很正常,那家伙能分辨不同人的荷尔蒙信息。 要不是埃夫先生明显比刚那个变态弱,应该没掌握情欲方面的能力,卢米安都认为自己已经暴露了「抢劫犯」的身份。 他将灰白色的布袋重新绑了起来,利用已装上尸体的它进步破坏起现场的各种痕迹,简娜见状配合着做起相应的工作。 在处理痕迹上有不低的平啊……卢米安望了眼简娜,有所怀疑地背上那根布袋,出了岩洞。 基于这件事情和简娜刻意没提自身在那个变态影响下的不正常表现,他认这位「浮夸女」对超凡世界有定的了解,甚至本身就是。 而她的信息或者力量来源,概率是萨瓦党那位「红靴子」芙兰卡。 于刚躲藏的地方点燃电石灯,将它提在手里后,卢米安回头望了眼这条道路的深处。 它呈下行趋势,远处一点光也没有,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黑暗就像张巨口正等着猎物过去,将它们吞噬。 「你在看什么?」简娜好奇问道。 她感觉这个叫夏尔的男人表现得神神秘秘的。 卢米安结束了凝望,笑着道:「我在想,这么一直往下走抵达哪里,第四纪那个特里尔?」 他真正想的是:刚那个变态的能力和埃夫先生很像,如果两人是同伙,那他在地下世界挑选犯案场所时会不会习惯性地、下意识地靠近自己熟悉的地方,也就是那天晚埃夫先生进入地底的目的地? 真要是这样,沿着这条路探索下去,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简娜颇感失望地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卢米安没再口,沿来时的道路往地面走去,简娜想着自己的心事,提着那个变态遗留的电石灯,沉默地跟在侧后方。 快到大致复刻地面布局的那层时,卢米安停了下来,用惹人嫌弃的口吻笑道:「需要我帮你送到地面吗?」 「你不回去?」简娜颇感愕然。 卢米安动了动肩膀:「我得找个地方处理这具尸体。」 简娜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我自己可以去,我来过地下。」 意思是,有能力保护自己?卢米安目送简娜脚步轻盈地离开,在心里感慨了两句:特里尔是人是狗有非凡能力? 是特里尔有问题,还是我自己有问题,总是遇到类似的人? 他摇了摇头,背着那具尸体,一边处理脚印,一边往之祈求「恩赐」的那个采石场空洞走去。 途中,他了两次反跟踪,确认没人跟在自己后面。 抵达藏在地底的那处采石场空洞后,卢米安将装着尸体的灰白色布袋扔在了一旁,布置起祭坛。 他本来还打算夜里去最近那个医院的停尸房寻找新鲜的尸体,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了! 弄好祭坛,点燃蜡烛,制造「灵性之墙」后,卢米安拿出提前画好了相应符号的仿羊皮纸。」 那些图案的主体是一个荆棘构成的圆环,周围散布着眼睛、曲线、由符号组成的自我缠绕的河流等图案。 在207房间时,仅仅是勾勒它们,卢米安就消耗了不少灵性。 摆好那张仿羊皮纸,卢米安退后两步,望着点燃的两根蜡烛,酝酿起接下来要使用的咒文。 在这个仪式里,向自我祈求不能用「我!以我的名义」这个格式,得给自身设计个三段式描述,假装那是个来自灵界的生物。 这可以用任何语句,不要求包含权柄,只要能在「灵性之墙」范围内完成精准定位。「 卢米安张开了嘴巴,用赫密斯语低沉念道:「科尔杜村的恶作剧大王,奥萝尔.李的弟弟,名为卢米安.李的存在……」 第五十四章 三个问题 象征着祈求对象的那根橙黄色蜡烛的火光,摇晃了起来,仿佛被无形的风吹动,除此之外,它既没有变得幽蓝,也未染上别的颜色,平平常常,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隐隐约约间,卢米安感觉自己的灵魂有了某种奇异的悸动,就像是听到了来自远方、直指精神体的呼喊。 他暂时没法做出响应,继续念出了后面的咒文「我向您祈求;」「祈求您赐予预言药水……」就在这个仪式魔法里,不能用「帮忙制造」等词语,必须是「恩赐」或者「赐予」。 一个个赫密斯语单词吐出,卢米安的灵气似乎受到震动,产生了一波波涟漪,带来了既拔高又眩晕的感受。 他上前ii步,目光扫过水怪肉块、蜥蜴眼睛和灰莨菪草药等材料,拿起那张画满神秘符号的仿羊皮纸,将它凑到了代表祈求对象的那団橘黄色烛火上。 等到仿咩皮纸被点燃,置于充当祭坛的那块石头的天然凹陷内,卢米安又依次拿起郁金香粉末等材料,将它们撒入火光。 混杂出来的奇异香味很快弥漫于「灵性之墙」内,卢米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些幻觉。 「他看到了原本画在仿羊皮纸上的各种神秘符 号,他们凸显于虚空之中,不断地移动,不断地重组,不断地改变着整体的状态。 卢米安再次退后,望着祭坛上摆放的各种各样材料,用赫密斯语沉声说道:「郁金香啊,属于宿命的草药,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随着卢米安落下最后一个单词,于他灵内产 生的阵阵涟漪重叠在了一起,让他有了一种只要伸出手掌,就能触碰到烛火的幻觉。与此同时,他胸口出现了些许灼热,耳畔隐隐有嗡嗡声响起,脑袋眩晕的像是被人提起来甩了十七八圈。。 循着灵性的指引,卢米安伸出了右手,隔空按向那朵烛火。 他的眼眸随之变得幽暗,他的灵性倾泻而出,与火光融合在了一起。 那烛火顿时膨胀开来,将整个祭坛照的既明亮又虚幻。 摆放在一起各种「预言药水」材料「活了过来」,蠕动着聚合在一起血色翻滚,暗影流淌,即为邪异。 卢米安努力维持着灵性的平稳供应,看到那些实体材料相继虚化,变成幻影,以这种方式完 成了重组。 染着些许银黑的暗红色幻影凸显到了现实,凝围十団幽幽暗暗的液体。 这団液体的内部不断的冒着气泡,每个气泡炸开都有银黑微光迸射而出;蛇般游走。 卢米安i步踏了过去,拿起放在祭坛上的一个金属小瓶,拧开盖子,将它凑到了那団液体的底部幽幽暗暗的。 液体飞快往内聚缩,流入了瓶内,差一点装满。.五 放好这瓶「预言药水」,卢米安调整起自己的精神状态。 他一边平复灵的涟漪,一边回味着仪式的全部流程。 要不是那个荆棘符号在一定程度上被激发,提 升了我的位格,我刚才已经失败了我根本没法做出响应。。。 类似的仪式魔法我最多连续完成ii个...卢米安分涌的念头逐渐沉淀。 那五个仪式魔法在祈求对象的要求上,最低也 得是序列7,甚至必须是「受契之人」,卢米安这个序列8的「托钵僧侣」纯粹是假借体内污染的位格才能完成。 相应的他的灵性也就没法支撑太多。 结束掉仪式,收拾好祭坛,卢米安解除了「灵性之墙」,走到那条灰白色的布袋旁,将里面的尸体拖了出来。 他好心的把对方的脑袋搬回了原位,将他的嘴巴弄了开来。 带着点蓝色的电石灯光芒里,卢米安取出「预言药水」,拧开盖子,将那幽幽暗暗的液体全部灌入了尸体的口腔内。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顺着喉管渗透入内,如同真正的积水,存留于那里。 忽然,卢米安感觉刮过这处采石场空洞的风变得阴冷了不少,电石灯的光芒也愈发幽蓝。 几乎是同时,他听到了咕噜的声音,看到那尸体喉咙蠕动,将所有「预言药水」吞了进去。 下一秒,那赤裸的尸体坐了起来,周围染 上了不正常的,难以被光照亮的黑暗,他苍白憔悴的脸上,眼睛刷的睁开,原本褐色的眸子已经没有颜色,如水晶般透明。 透明眼眸的深处,似乎有层叠在一起的浓郁色块,有纯净高悬的光芒有数不清的近乎无形的身影,有闪烁的水银色波光…… 忍耐着刺入骨髓般的阴冷,卢米安平复了下心态,开口问道:「来自因蒂斯共和国莱斯顿省达列日地区科尔杜村的前本堂神继尧姆。 贝内,一个月后将出现在哪里」 这段时间,卢米安专门推敲过要问的三个问题。 问题的规则主要,有四个:一是必须关系未来的情况,不能问某某某现在在哪里,以往做过什么;ii是描述:必须足够精准,否则会出现答非所问的情况,就像纪尧姆。 贝内这个名字,在因蒂斯别的地方也有不少,存在大量的重名,不将来自哪里限定到村庄一级,那具尸体很可能告诉你另外一个继尧姆·贝 内未来的命运。 三是不管尸体身前是哪国人,会不会对应的语 言,他都将以描述问题的那种语言来回答。 四是一个问题,只能包含一个需要回答的要素,不能以将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这种 方式提问。 尸体惨白的脸庞染上了一点阴绿,他张开嘴巴,用因蒂斯语道「特里尔红公主区。」 这声音虚幻飘忽的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和逝者生前的嗓音截然不同。只能把范围缩小到红公主区卢米安略微皱了下眉头。 他其实能够理解「因为这不是像那些隐秘存 在祈求来的「预言药水」,制作者本质上还只是一个「托钵僧倡」,效果自然不会很好。 卢米安提出了第ii个问题:我和曾经在因蒂斯共和国莱斯顿省达列日地区科尔杜村做行政官管家的路易斯。 隆德将在哪里重逢」他不提普阿利斯夫人,是不清楚他和「夜夫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担心位阁太高导致预言失败。 尸体眼睛透明而无神地望着前方,再次用那种虚幻飘忽的嗓音回答道:「特里尔老实人市场区市场大道。」 市场大道这么看来,路易斯:隆德不是偶然路过那里卢米安颇为欣喜的想到。 他沉吟之中,发现尸体透明眸子内印出的种种怪异景象正逐渐变淡,连忙抛出了第三个问题:「这个周日的晚上11点到12点,特里尔老实人市场区「金鸡旅馆」的老板埃夫先生会在哪里」 之前,卢米安就是在这个时间段看见埃夫先生 进入地底的,所以他想以这种方式间出对方目的地的具体情况。 而考虑到埃夫先生刚被「抢劫」过,去过警察总局,短时间内未必敢再次进入地底,卢米安将时间定在了周日。 那具尸体很快做出了回答「特里尔老实人市场区老鸽笼剧场。」 说完,尸体啪的一声倒了下去,重新闭上了眼睛,身体散发出一股死亡多日的腐烂味道。 又去老鸽笼剧场啊,卢米安将尸体塞回了布袋,打算到地底更深 处掩埋。 老剧场一栋米白色的三层建筑,前一个胡须拉 碴的流浪汉被ii名男仆堵在了壁柱旁。 「我,我现在就走。」 他战战兢兢的说道。这时管家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一脸的惊喜「老爷,是你吗老爷!「「「什么」流浪汉很是茫然,管家非常激动「你忘了吗 你是这里的主人,我们都是你的仆佣,你之前头部受了伤,忘记了很多事情,有一天突然就离家出走了。 「好几个月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还记得这里你又回来了!「 「我不是,我不是..…… 」流浪汉对自己的过往记得清清楚楚。 可管家和ii名男仆根本不听他解释,「簇拥」着他,将他带到了那栋建筑内。 「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管家兴奋的喊道。没多久,流浪汉看见了一名高雅美丽的女士。 那女士穿着淡绿色的苌裙,眉眼之间是化不开的成熟风韵。 她喜极而泣扑到了流浪汉的怀里:「你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我们打算,嗅到了带着点乳异的香水甜味,感觉到凹有致的柔软身躯。 那流浪汉试图分辨自己不是对方丈夫的话语涌到嘴边又被吞了回去,他目然又迷茫的被带去洗了澡,被带到了餐厅,看到了水晶吊灯下的 丰盛晚餐:一打牡蛎,一锅嫩鸡肉,一盘牛肉炖梅干,一份板油布丁,一份沙拉一瓶白丹霞葡萄酒与此同时,流浪汉还看到了挂在餐厅内的那些油画其中一副是肖像画,「和他本人很有点相像。 难道真的是我可我记得我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情和我苌相相似的另一个人 流浪汉龠发迷茫了,吃饱喝足他被带到了卧室,过了一阵那位美丽高雅的夫人穿着丝质的 睡裙走了进来。她眼波如水的说道:「你还记得我的热情吗「 流浪汉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他难以自控的迎了过去。 ii人相拥着倒「在了床上,激情四溢,这一 刻流浪汉开始「相信」自己真的是这栋房屋的主人,有美丽的妻子,有专业的管家,有众多的仆人。 哪怕原主人回来,他也要让对方变成假的! 卢米安回到地面,提着熄灭的电石灯,走入了「金鸡旅馆」。 前台的费尔斯夫,人看到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夏尔,夏尔先生,布里涅尔男爵让你晚餐后去微风舞厅找他。「 布里涅尔男爵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米安点了一下头。 第五十五 情报 微风舞厅,二楼咖啡馆。 卢米安相当随意地走到布里涅尔男爵对面,坐了下来。 他不仅没表现出恭顺谦卑的态度,而且连礼貌性的尊敬都缺乏,就像双方处在同一个层次。 这看得布里涅尔男爵身后的路易斯暗暗摇头。 类似的人他见过太多,但最终的结局不是被萨瓦党顺势送到了警察总局,就是在某次火并受了重伤,失去能力,不得不像狗一样摇晃尾巴来换取帮派的支持,有的还因各种缘由死亡,被丢到地底世界的深处或装入木桶填满石头沉至塞罗佐河的河底。 「晚上好,男爵。」卢米安笑着,打了声招呼。 布里涅尔男爵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愠怒,,他抽了口桃木色的烟斗,随意闲聊到: 「你下午去了哪里?」 「地底。」 卢米安如同那具喝了「预言药水」的尸体,只回答灯方问的问题,不作任何的延伸。 如果「小***」简娜和「红靴子」芙兰卡那没有隐瞒他。杀掉变态救了前者的事情,那他现在的回答就是足够坦然的象征。 布里涅尔男爵怔了一秒,没有追问,摩裟着手里的桃木色烟斗道: 「我有件事情交给你做。」 不等卢米安询问,他笑着解释道: 「我很看好你,相信你能成为我们萨瓦党非常重要的一员,承担起足够关键的事务。」 「但仅仅只有我的看好是不够的,你必须展现出让绝大部分人都佩服的实力,做出让他们都认可的贡献。」 绑在毛驴前面的那根红萝卜?卢米安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什么事情?」 布里涅尔男爵放下桃木色烟斗,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语气舒缓的说道: 「袭击毒刺帮任意一个重要成员,最好是重伤,当场杀死也可以。」 卢米安笑了起来: 「前两天你才告诉我要忍耐,不能把事情闹大。引发毒刺帮和我们的全面冲突。」 「现在不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不担心会被警察总局盯上了?」 虽然他本来就打算蹲守一下毒刺帮的「铁锤」艾特,但也不能被布里涅尔男爵当傻子一样对待。 布里涅尔男爵满意的点了下头: 「你比我身边这些人聪明多了。」 我这两天是在观察毒刺帮的反应,发现他们真的没有报复你的想法,至少暂时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很害怕我们萨瓦党。」卢米安开了句玩笑。 这真的是玩笑,如果毒刺帮害怕萨瓦党,根本就发展不起来,成为老实人市场区第二大需黑帮。 布里涅尔男爵摇了摇头: 「在以往,他们必然会对等报复,或是让我们萨瓦党付出更大代价,而不仅仅只是支付医疗费用。 「还有,玛格特死后,他们也只是表面上闹得很凶,实际并没有做出太过分会引来警察强力打击的事情,更像是想制造混乱,查出真正的暗杀者。」 「连续的反常让我相信毒刺帮在预备做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所以才这么隐忍这么克制。 我不确定他们要做的事情是否会影响到我们萨瓦党,但绝不能坐在这里等待答案。 还算有脑子··卢米安勉强在心里夸了布里涅尔男爵一句。 他微笑问道: 「你想让我杀掉他门的重要成员,在观察下他们的反应?」 「要是他们还能忍耐那问题就很严重了,必须主动地挑起全面冲突逼迫他们暴露出问题?」 布里涅尔男爵哈哈一笑: 「我喜欢和聪明人聊天。」 怎么样,要接手这件事情吗? 他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姿态、眼神和动作都表明这是命令。 要是不遭从命令,萨瓦党将不再提供庇护。 卢米安笑了一声: 「我需要毒刺帮所有重要成员的情报,包括姓名、长相、能力、特点、是否有直系亲属和妻子……」 这听得布里涅尔男爵身后的路易斯又惊又愕。 为什么要问毒刺帮头目的家人情况,难道想利用他们? 特里尔各大黑帮间有一个未明确说过但只要不是特殊情况大家都愿意遵守的潜规则,那就是不针对彼此加入帮派的家庭成员。 这一大部分人都有父母、妻子和儿女,真是毫无底线的残杀,他们每个都逃不了,会出现人人自危的情况。 二是低层次的黑帮成员,没有对付他家人的价值,而到了布里涅尔男爵这个地位,家里人的情况属于秘密,很少人知晓,且不在老实人市场区。 三是在黑帮里能有一定地位的人,基本可以称得上心狠手辣,用家人来威胁他们不有什么作用,只会彻底的激怒他们。 四是真要出现灭门惨案,必然会上新闻,惹怒警察总局的高层,引来强力打击。 所以,只有在灭掉整个势力的过程中,为了不留下仇恨的种子,为了震慑其他帮派,他们才会对付敌方头目的家人。 这夏尔一上来就问毒刺帮重要成员的直系亲属和妻子是想做什么? 布里涅尔男爵凝视了卢米安几秒,缓慢漏出了笑容: 「毒刺帮的老大,叫罗杰,绰号「黑蝎」住在市场大道126号,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妻子有没有直系亲属,就算有也不再市场区,甚至不再特里尔。 「他掌握着一些邪恶的法术,拥有神奇的能力,哪怕我,也不敢面对他。」 布里涅尔男爵以此告诉卢米安,黑蝎很强,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否则死亡将是唯一的结局。 邪恶的法术···偏施法类型的非凡者?从罗杰镇得住马格特看,他至少序列7,说不定还有神奇物品或者非凡器······这种类型的非凡者如果身体不算很强有没有特殊的保命能力,那还可以利用陷阱、近距离暗杀等办法来针对,要是身体也不弱,近战还强,或者有莉亚那种纸人替死之术,我几乎没有什么获胜的希望,除非用「转运之术」提前改变他们的运势,让他变得足够倒霉…·卢米安得念头如闪电一样划过有飞快消失。 他点了下头道: 「其他人呢?」 布里涅尔男爵抽了口烟斗,不快不慢地说道: 「毒刺帮原来有四个很厉害的重要成员,在市场区只比我们弱一点,但马格特被你杀死后,顶上来的威尔逊很弱,他们的实力算是降了不少。 「「黑蝎」罗杰的副手是「光头」哈曼,最早就是他和罗杰两个人来到市场区,开了磨房舞厅,慢慢收拢了一批人,才建立了毒刺帮。 「他很能打,非常能打,在这方面不比马格特弱,同时,它展现过一些比较奇怪的能力,比如有的时候他能硬抗别人的刀砍,只受很轻的一点伤,比如,他会突然变得狂暴,就像吃了某种药物一样,比如,他可以让别人感到恐怖,嗯,他还有把涂抹着剧毒的刀。 「他非常残忍,没有家人,也没有情妇,但对女人很感兴趣,经常找毒刺帮管的那些站街女郎鬼混。 「他平时住在「黑蝎」罗杰的家里,找女人的时候会在市场去随便找一家比较干净的旅馆或酒店。 卢米安静静地听着,逐 渐产生了一个想法。 「针对「光头」哈曼,有一个效果很好的陷阱。」 「下管哈曼是通过什么方式获得的强大防御,以至于被刀砍后只受一点轻伤,都表明他很大概率会做出以伤换胜的行为,会比较依赖这方面的强项。 「那样一来,我就可以完全给他这个机会,只不过,到时候只让他受一点轻伤的将是「堕落水银」。 「轻伤也是会流血的!」 布里涅尔男爵继续说道: 「管着毒刺帮大部分舞女的是「矮脚烛台」卡斯蒂娜,她是费内波特人,被拐到特里尔做舞女,后来成了「黑蝎」罗杰的情妇。 「矮脚烛台」是她当初做票舞女的绰号,形容她长得比较矮。」 卢米安回想了下矮脚烛台的模样,大概把握到了卡斯蒂娜的外形特征。 「卡斯蒂娜动手的时候比较少,但仅有的几次都表现出很强的格斗能力,在面对听话的舞女时,她冷酷,残忍,也许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的痛苦。」 布里涅尔男爵以绅士般的礼貌评价了一句,「她住在夜莺街19号那栋别墅,具体是哪一层哪一个房间,我们不清楚,她经常也会去「黑蝎」罗杰的家里。」. 卢米安从来不相信黑帮会有真正的良心。 即使他们表现的再仗义,再忠诚,再照顾朋友,那也只是一滩烂泥上点缀的几朵野花,它们的本质要从那些舞女、那些站街女郎、那些背高利贷迫害的普通人、那些被他们敲诈的小贩等受害者身上寻找。 布里涅尔爵介绍起最后一位毒刺帮头目: 「「铁锤」艾特原本是我们萨瓦党的人,有胆量,有头脑,有身体,我同样很看好,都打算向老大推荐他,结果他背叛了我们,加入了毒刺帮,很快就获得了非凡能力。 「我怀疑他服食的是」战士」途径的魔药,已经有序列8,这从他的身高又长了一大叠,已经接近一米九,和发生冲突时的表现可以推测出来。 「「铁锤」是形容他的拳头和铁锤一样坚硬有力,他平时主要是赤手格斗,但手枪和短刀同样用的很好。 「他父母已经死亡好几年,没有兄弟、姐妹、妻子和孩子,住在老实人市场旁边的石板街25号,那里有大量的毒刺帮成员。」 「格斗家?」死了会有非凡特性析出吗?卢米安点了点头,对布里涅尔男爵道: 「我还需要他们大致的行动规律,另外再给我一把手枪、足够的子弹和一把能随身携带的武器,短刀、短剑、三棱刺、斧头都可以。」 「没有问题,我让路易斯明天上午给你送过去。」布里涅尔男爵满意颔首。 目送夏尔走出咖啡馆后,路易斯压着嗓音道: 「男爵,真的要让他去对付毒刺帮那个头目吗?」 布里涅尔男爵笑了一声: 你刚才没听到我的解释吗?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欺骗他。 「只不过嘛,毒刺帮那几个头目都不好对付,而且有了防备,他不管是艰难取胜,时候需要我们治疗和保护还是遭遇失败,差点撕掉被我们救了下来,都能打掉他的桀骜,让他变得听话。」 第五十六章 再遇见简娜 路易斯愕然脱口,如果夏尔失败,被毒刺帮的人弄死了呢? 布里涅尔男爵笑了笑道:「我们萨瓦党哪年没有成员死掉?返回」「金鸡旅馆」的途中,卢米安的心情相当好,他之前就计划抓一个毒刺帮的重要成员,询问他们的力量来自哪里,与普阿利斯夫人信仰的那位邪神存在什么关系,结果现在,萨瓦党竟然让他去做类似的事情,完美符合了他的心,这么一来,他不仅很快获意…… 得了几个目标的详细情报,节约了大量的时间,而且还能充分利用萨瓦党的资源,包括但不限于武器、人手和关系。 刚才卢米安都想问布里涅尔男爵索取炸药,看能不能想办法设置陷阱,将毒刺帮哪个头目直接炸上天,最终他没有这么做,一是感觉这太过张杨,容易被警察盯上,而他本人属于经不起调查的通缉犯,ii是真把目标炸得四分五裂了,他还怎么询问情况? 当然,他可以利用「招摄之舞」;配合「灵性之墙」,让逝者的灵附到自己身上,放大他们印象最深刻的那些记忆,但这完全不可控,鬼知道那些家伙的脑子里会不会像之煎那个变态一样只剩下某种废料,而且这一次「招摄之舞」只能放大其中一段记忆,我不是特别幸运的情况下,想找到有用的情报,可能得花费大量的时间,这和尽快脱离暗杀现场的初惠违背卢米安原本打算对付的是「铁锤」艾特,但听完布里涅尔男爵的描述后,他觉得「光头」哈曼也是可以选三的目标比起艾特哈曼有非常明显的「缺点」在猎人眼中可以利用来设置陷阱的「缺点」。 他拥有某种能力提升自己的身体坚硬程度的能力,好几次被人用刀砍中,都只受了点轻伤,米安记得奥萝尔曾经说过:「擅于少游泳的人容易溺水死亡」这句话放到哈曼身上则可以变成擅于用身体硬挡刀枪的人容易死于刀枪之下,「而卢米安有」堕落水银「这把诅风之刃。 另外,比起经常一大群人来往,住在毒刺帮成员聚居地的「铁锤」艾特时不时会独自出来找站街女郎、舞女歌手的「光头」哈曼显然更容易暗杀,而且,比起「铁锤」艾特,他更靠近毒刺帮权力的核心,知道的秘密会更多。但问题在于,真设置陷阱,用堕落水银「对付」光头「……哈曼,那就不可能活捉对方,逼问情报了。 如果卢米安能在刺伤「光头」哈曼后,将他打败,抓到地下特里尔的某个角落,那为什么还要先想着刺伤对方? 若是不能,他唯一的选三,是刺伤敌人,被对方强行逃脱,或者自己逃跑后,等着蒙苏里鬼魂帮忙干掉目标。 至于附不附带家人,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所以狩猎「光头」哈曼和「铁锤艾特各有优劣,各有难点,卢米安一时还做不出决定;他打算明天上午布里涅尔男爵派人送来更详细的情报和武器弹药后,再考虑以谁为这次行动的目标。 刚走入「金鸡旅店」的大门,卢米安就看见衣衫褴褛、头发花白、身有臭味、个子矮小的鲁尔和米歇尔夫妇拖着一条还算鼓胀的亚麻色布袋,往楼上走去。 「这是什么?」他穿过大厅,好奇问道。这对老夫妻不是在苏希特蒸汽列车站卖假的「街头学院派美女」照片吗,怎么会带这么一大袋东西回来?鲁尔停下了拉拽布袋的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堆起笑容道「你不知道吗,夏尔先生?我们晚上还兼职做拾荒者,这些是我们捡来的、应该还有用的垃圾。」 得益于查理的宣传,他们夫妻也知道夏尔成为了萨瓦党的头目金鸡旅馆,如今是这个年轻人的地盘了,所以不觉得夏尔询问自己夫妻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在他们看来,作为「金鸡旅馆」的保护者,夏尔先生肯定得了解这里的各方面情况,预防种种意外的发生做ii份工作啊……虽然有一份工作是骗子……确实是各种垃圾 的味道……卢米安捏了下鼻子,无声咕哝了ii句,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些垃圾就堆在你们房间?」「是啊。」鲁尔讨好般笑道,「我们每隔几天去一次垃圾处理场那里有人回收各种各样的东西,呵呵,抬荒者虽然整天脏兮兮的,不太干净,但没有我们,整个特里尔都会到处散发着臭味,每个角落都会堆满垃及。 在特里尔,拾荒者是作为清洁工人的补充存在的。难怪房间里有臭味传出,难怪「身上一直很臭,也没洗澡的必要……卢米安一边缓步上楼,一边望了眼鲁尔米歇尔多有皱纹的脸庞和略显句偻的身躯,状似闲聊般问道:「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为什么还这么拼命赚钱?「鲁尔和米歇尔夫妇同时怔住:带着笑容的表情隐约出现点扭曲。 过了几秒,鲁尔又无奈又痛苦地笑道:「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才要这么拼命。 「我们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来了特黑尔,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有过一个孩子,但没有长大…… 我们拿到过很多个月的薪水,但也只是刚够生活,等到我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差,力气越来越小,我们,我们忽然很害怕,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如果哪一天我们老到了没什么力气,不动常见的活计,我们该怎么办?在几个月内用完不多的存款,然后靠着教会和政府的慈善活动,过一天算一天,慢慢饿死自己? 「我,我不想这样……」卢米安霍然想起了姐姐说过的一句话:「现在的因蒂斯很残酷,辛苦劳动的人年迈后没有任何保障,被触动心事的鲁尔继续说道」:还好,我们老了后,胃口也小了,吃得不多,睡得也少,能有更多的时间赚钱,还不需要考虑别的事情,可以把赚到的钱大部分都攒起来。 以后,以后靠着它们,我们应该还能好好活几年「呵呵,其实,和大部分人比起来,我们算是幸运的,他们都没有活到我们这个年纪。 「他旁边的米歇尔太太随之露出」憧憬的表情「等攒够了钱,我们就回奥尔米尔,买一块田种葡萄树,」哪怕以后没什么力气了,也能雇人帮忙,反正我们花得也不多,奥尔米尔是香槟省的省府;是北大陆最出名的葡萄酒产地,卢米安沉默地点了点头,看着这对年迈的夫妇将那袋垃圾拖到了楼上。 略作休整,他重新用化妆品简单修饰了面容,换了身衣物,以亚麻衬衣棕色背带裤和无绷带皮鞋配深色圆礼帽的打扮出了门,直奔磨坊舞厅。 既然「铁锤」艾特还是目标之一,那就需要亲自观察下他,此时,夜色已深,磨坊舞厅内非常热闹,激烈的音乐节拍里,男男女女们在舞池内扭来扭去,尽情发泄着内心的苦闷,卢米安担心被毒刺帮的人认出来,去吧台要了杯黑麦啤酒后就来到舞池旁边,一边跟随奏摇晃身体,一边打量着四周。 时间没多少人,他看到小***「简娜出现在了前面的半高木台上。 20.35她还是下午那身打扮,白色短上衣配蓬松短裙,暴露出胸口白皙的皮肤。 这一次少那颗黑痣贴在了鼻梁中间。这代表放肆心理素质真好啊,下午才遭遇了那种事情,晚上就继续来工作……卢米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在他看来,简娜既然是「红靴子」芙兰卡的情人,倒也不需要这么敬业。 有节奏的鼓点停了下来,舞池内的人们纷纷转身,喘息着望向简娜。 简娜一开始就是一个赢音接花腔,离我的妻子和烟斗远一点,人们轰然大笑,似乎同时想到了某些事情。 「他们配合着动听又粗俗的歌声,轻轻晃动起身体,简娜一边演唱一边高踢腿,时不时改变位置,给不同方向的观众抛个媚眼,然而原浮夸地来个噼叉,这以上过程中,她的目光扫过了卢米安,愣了一秒,随即恢复了正常。 等到她唱完这首歌,激烈的鼓点又一次敲响,而简娜没有去休息,直接跳入舞池,穿过陡然,爆发的喊叫声、口哨声和试图挤响她的男人们,走到卢米安前面,笑着大喊道…… 「英俊的狮子,来跳支舞吧!」雄狮有死圈鬃毛,很像太阳的光辉在因蒂斯常被用来形容,有魅力的男子卢米安感觉简娜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讲,放下啤酒杯,跳入舞池,和那个浮夸女面对! 面对面扭了起来,当双方需要有一个拥抱动作时,简娜直接扑到了卢米安的怀里,凑至他的耳边,低声笑道,你很有跳舞的天赋嘛! 对了,我查出那个变态是谁了,他叫赫德西,之前住在「金鸡旅馆」的来自504房间。 查理那个房间?将苏珊娜,马蒂斯的画像贴在504内的那个租客?卢米安一阵愕然。 第五十七章 回报 卢米安之前还以为那个租客像查理一样,梦到了苏珊娜。马蒂斯,被慢慢吸干了精力,猝死在了房间内,而旅馆老板埃夫先生负责将尸体隐蔽地转移到地下特里尔的某个角落,谁知,对方竟然成了拥有超凡能力的变态,依旧游荡于老实人市场区,将目标对准了那一位位长相不错的女郎。 从赫德西死亡后很久都没有析出非凡特性这点,卢米安确定他的力量来自恩赐,且明显和苏珊娜,马蒂斯、埃夫先生同源。 也就是说,在贴上苏珊娜。马蒂斯的画像没多久,赫德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成为了「欲望母树」的信徒,并且在短短几个月内接受了二到三次恩赐,一下拥有了相当不错的实力,掌握了不少衬秘学手段对服食魔药晋升的非凡者阿言,这是很难想象的速度,除非他们掌握了扮演法又处在很低的层。 当然,在赫德西身上,恩赐也展现出了它不好的一面,受赐者会被力量影响,逐渐变得不像他自己,在某些方面越来越极端,越来越偏激,时常会做出正常人看来不够理智会招惹来灾祸的行为。 埃夫先生的吝啬,赫德西对女性的渴望,都属于这类。 卢米安怀疑几乎所有恩赐来的力量,或多或少都带有类似的问题,毕竟它们会让受赐者慢慢向赐予者靠拢,出现相应的异化。 他之所以还没被「舞蹈家」和「托钵僧侣」的力量影响,是因为这并非真接来自以宿命为名的那位隐秘存在,而是源于他体内的污染,经过了封印的过滤,而且,卢米安一直都在警惕这方面的事情,不仅不根据「舞蹈家」和「托钵僧侣」的特性来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和生活规律,以提升对力量的驾驭程度,有的时候还会反着来。 另外,他都是提升了一个序列有了初步的消化后,再获取对应的恩赐,务求让身上力量保持住平衡。 「你怎么查出来的?」卢米安埋低脑袋,压着嗓音询问起简娜。 简娜一边随着节拍扭动起身体,一边借助巨大音乐声的遮掩,撇了撇嘴巴道:「那个变态一看,就离不开女人,他又不可能每天绑架一个女的,拖到地下,要不然早就陂抓住了,卄,应该也有几个了,那帮无能的黑皮狗都没有发现吗?」那平时他是怎么解决问题的呢?靠自己显然没法真正满足他,所以,我让芙兰卡找萨瓦党的舞女、站街女郎问了问,很快就有了答桉。 「那个该被驴干屁股的变态怎么能有那么旺盛的精力,一天能来好几次!」 「他怎么不去找那些有钱的老太太,双方都能得到足啊!」简娜颇显得意地讲述起自己的调查过程,以展现自身那颗聪明的脑袋。她对下午被卢米安愚弄,显得自己很傻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确实啊,在成为「欲望母树」信徒,获得恩赐前,赫德西就是城墙街、布雷达街、夜莺街这些地方的常客,获得「恩赐」后,那更是整个脑袋都装满了女人。 卢米安发现简娜偶尔还是有脑子的。 他随即反馈了一个情报:「那个变态不正常的欲望应该来自他超凡力量的影响。」 「超凡力量……」简娜抬眼望了下卢米安,她还以为对方会装傻,就像在地下特里尔,双方都默契地没提赫德西展现的非凡能力一样,谁知他现在竟这样坦然说出来。 顿了一下,贴近卢米安跳着扭扭舞的简娜疑惑低语道:「为什么超凡力量能让他变成那样的变态?」 这和她认知里的超凡力量不太一样,在未失控前,顶多地就有一点点影响。 卢米安笑道:「不正常的超凡力量。」 「难道我不知道它不正常?」简娜又一次被对方给气到。 卢米安低笑了一声:「至于为什么不正常、你回去问芙兰卡,要是芙 兰卡也不知道,就让她去问老大。」 他之所以透露这方面的情报给商娜,是因为担心埃夫先生、苏珊娜。马蒂斯、赫德西等人的问题还有后续,要是官方非凡者们一直没调查出真相,他能依赖的外力除了k先生的手指,只有萨瓦党的非凡者们了。 简娜「呵」了一声,不再聊这个话题,专心地和卢米安跳着扭扭舞等到这一部分音乐快要结束,她突然伸手,在卢米安胸前摸了摸「哈哈,身材不错嘛!」简娜笑着往后退开,转身走向了舞池前方的半高木台。 她一副总算报复回来一点地底遭遇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愉快了。 卢米安嗤笑了一声,离开舞池,重新端起了那杯黑麦啤酒。 他一边听着歌,一边轻轻摇晃着身体,借势观察起磨坊舞厅各处的情况。 目光一扫间,他发现与自己同侧但更靠近表演台的地方聚集着一堆打扮各异气质疑似黑帮打手的人。 他们正簇拥着一名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 那壮汉和「巨人」西蒙有点像,肌肉块撑起了黑色的衬衣和正装,但他下身穿的是帆布制成的耐磨损深蓝长裤,配一双无绑带的黑色皮制短靴,整体搭配显得有些不协调。 他褐色的头发一搓搓卷起,茂盛而杂乱,棕色的眼眸有点向二侧靠,五官普普通通,轮廊线条颇为刚硬,双手和双腿从正常的人体比例上讲都偏长了一点。 「铁锤」艾特……卢米安收回了视线,认为这应该就是标之一在特里尔,身高能接近一米九的人可不多。 这个距离下卢米安并不担心「铁锤」艾特和他的手下会认出自己,毕竟整个舞厅的坏境都偏昏暗,纯靠周围的煤气壁灯和上方一盏吊灯照明,方便大家跳舞时「交流」,只要不是特别熟悉或刚刚才见过的人,都没法辨认出对方。 再说,卢米安还做了一定的伪装,他没想到的是,简娜竟然能一眼就认出自己。 等简娜又唱完了一首歌:「铁锤」艾特带着那群手下,离开舞池,上了二楼。 卢米安继续着自己的观察,忽然,他看到门口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衣物洗到发白的「金鸡旅馆」房东埃夫先生。 他蔚蓝的眼眸四下打量着,表情略显急切和担忧。 「他这是在找赫德西?那个变态下午出去后,再也没有返回,他们怀疑他出了意外,于是到各个舞厅各个有站街女郎的地方寻找线索?」 卢米安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望向舞地内那一个个舞女,根据赫德西灵体呈现的种种特质,他感觉埃夫先生比对方弱不少,应该只有相当于序列9的恩赐力量,集中在贪欲方面,或许还包含食欲,而赫德西大概率相当于序列8。小概率有序列7:卢米安更倾向于前者,因为他之前遇到的几个序列7都比较全面,不至于被他做好应对,挖好陷阱后,一下就解决掉。 当然,要不是卢米安耐心做了观察,发现赫德西有引动别人情欲的能力,提前想好了对策,被很快解决的也许是他。 当时那个坏境,如果没有简娜,他还能靠着自身取向来对抗一下影响,不至于彻底忘记敌人的存在,而有了那名「浮夸女」,他就很难克制住自己,必须依靠疼痛采唤醒自身。 卢米安用眼角余光看到埃夫先生陆续和一名名兼职站街女郎的舞女交谈,然后被她们用相同的鄙夷嫌弃神情骂走,心里就一阵好笑:「这是假装谈价钱以询问赫德西的下落?」 结果本身太吝啬,总是将对方的报价砍掉一半甚至更多,于是被骂了? 「呵呵,之前查理还担心埃夫先生,这个老鳏夫舍不得花钱找正规的***,染上一身的病,看来是他想多了,埃夫先生找不正 规的站街女郎也舍不得花钱!」 恩赐力量的负面影响真是太强了,如果那伙人里面有女的,并且和赫德西处在同一层次,拥有相同恩赐能力,她们应该也会处于始终饥渴的状态,埃夫先生倒是不需要另外找站街女郎,呵呵,他只会恨自己是男人,都快不行了,还会被强制引动欲望。 那些女性最好的伪装是舞女和站街女郎,不对啊,真有这样的女性,赫德西也不用出来祸害别人了。 难道是原本处在这个层次的全部晋升或者死亡了,新的还没有补上?或者,男女数量并不对等,赫德西属于被排斥的那个? 卢米安思忖之间,乐队又奏响一段激烈的舞曲。 唱完歌的简娜再次跳下半高木台,来到卢米安面前,邀请他跳舞。 这让周围发出了阵阵嘘声,卢米安知道简娜应该是又有事情要讲,故意左右转了半圈,挑衅了下那些发出嘘声的人。 他旋即进入舞池靠近简娜,跳起了扭扭舞。 简娜抬头望向他,笑吟吟问道。 「你这个萨瓦党的人到磨坊舞厅想做什么?」 卢米安啧啧笑道:「你不是觉得我喜欢你吗?我来这里当然是听你唱歌啊。」 简娜发出了鄙夷的声音:「你的目标是」铁锤「艾特吧?你想复制一次马格特的事情?」 「还算聪明。」卢米安用挑衅的口吻赞了一句。 简娜得意一笑:「我可以帮你,给你提供重要情报。」 卢米安收敛起漫不经心的状态,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想要什么?」简娜哼了一声,开口骂道:「你tm的是不是看不起我?我下午虽然没有说谢谢,但我不会恋记是你救了我,正好我对市场区各个舞厅都有了解,而且刚刚去见过艾特,聊了聊之后表演的事情,应该能帮到你。」 不等卢米安回应,她磨了磨牙,继续说道:铁锤在二楼靠最里面那个房间,靠金鸡旅馆方向,他身边有十个打手,四个在门口,一半内,一半外,二个在窗边,二个在沙发那里,二个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他们都有枪。 以前没这么严密的,也没这么多人,都是你弄死了马格特。 「那个房闻有附带一个盥洗室,里面没人,窗户只要完全打开,能勉强钻过一个人。 「从舞厅厨房的通风管道可以爬到二楼,避开守在楼梯内的那些人,然后你进入隔壁房间,从那里的窗台跳到浴洗室外面一块凸起上,那很窄,必须身手足够好才能成功。」 第五十八章 聚合 听完简娜的描述,卢米安一边惯性做着扭扭舞的动作,一边略感愕然地反问: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前面还好,既然简娜到二楼那个房间和「铁锤」艾特谈过之后的表演,那对房间的布局和打手的位置有一定的了解实属正常,但什么舞厅厨房的通风管道可以爬到二楼,什么从隔壁房间的窗台可以跳到那个盥洗室,什么对应房间的外墙上有一块凸起,是一个唱庸俗歌 曲做浮夸表演的地下歌手能够掌握的情报吗她也没那个必要去了解啊! 简娜涂着黑色眼影点着假痣的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你不用管我为什么知道,不该看的东西不看,不该听的事情不听,不该问的问题不问。」 她把卢米安下午说的话稍做加工返还给了对方,这让她相当开心。 只有试图潜入暗杀或是考虑过极端情况下怎么逃脱的人才会注意这些细节,有目的地去做观察···简娜会是哪种情况嗯,她对类似坏境的探查能力不比「猎人」差多啊··· 偏向暗杀的序***实需要搜集坏境信息。 ····暗杀····· 卢米安心中泛起了诸多念头,打算诈一诈简娜。他笑着说道: 「原来你是刺客!啊。」 他在「刺客」这个单词上发了重音。 简娜表情一变,笑容凝固在了那里。「你怎么知道的」她愕然脱口。 「靠脑子。」卢米安微笑回答。 擅于观察坏境的序列还有一些,他只是因为自己准备搞暗杀且想起莱恩他们提过,在因蒂斯中部和北部,尤其是特里尔,「麾女」是较为常见的一个途径,所以才大胆地猜简娜是「刺客」,反正错了也不会损失什么。 与此同时,卢米安在心里嘀咕起来: 「刚到特里尔没多久就遇到一个「刺客」,还救了她,这算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域种体现了吧」 「简娜肯定没到序列7,不是女巫」,要不然就算被纸张上的***弄得没什么力气了,以她掌握的神秘学手段也能把赫德西吊起来打,女巫这个名字一看就很擅苌法术和诅咒,奥萝尔的笔记上也是这么写的。 「她应该她不是序列8「教唆者」,哪有连续被我欺诈成功的「教唆者」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也许简娜以前更笨,靠着「教唆者」才提升了一些智商呢而且,她主动给我提供「铁锤」艾特的情报有一定的教唆嫌疑。 呵呵,简娜本身是女的,倒不用担心以后服食女巫魔药会改变性别。 她的魔药哪里来的·红靴子芙兰卡给的这不会也是一位「魔女」途径的非凡者吧 芙兰卡如果只有序列8那还好,要是有序列7,是女巫,谁知道她以前是男是女,呃,她对女人的态度不正常,和简娜关系暧昧。 简娜沉默地回想了下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语,没发现哪里有透露出自身的序列信息。 想不明白的事情她决定不去多想,本着好意提醒了卢米安一句: 「你要是想在盥洗室内袭击铁锤艾特,一定要考虑清楚啊,我听芙兰卡说过,艾特是一名格斗家。」 比其他任何一个序列都擅苌近距离的战斗,纯粹靠身体就能让一些针对他的非凡能力效果减弱。 你虽然也能打,但我觉得,你要是在盥洗室那种不够宽敞的地方和他打,大概率被他,啧,当场打死。 「女士,你这是在劝我,还是激我看来你还是有点「教唆者」的潜质嘛。」卢米安有什么就说什么,并不只是腹诽。 他发现芙兰卡比布里涅尔男爵更了解「铁锤」艾特,提到了后者没有提到的一个关键点。 如果不考虑芙兰卡私下和「铁锤」艾特发生过冲突的可能性,那就是芙兰卡要么另有背景,要么比布里涅尔男爵更得到萨瓦党老大的信任,获得了更多的神秘学知识和序列情报。 简娜又是一阵愕然:「你还知道「教唆者!」 你还是乡下来的土佬小子吗,对超凡途径竟然有这么多的了解芙兰卡说他有被官方悬赏通缉,看来是卷入过超凡事件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卢米安笑了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不久前还属于他的一个称呼!「神秘学文盲」。 收敛住瞬间有点悲伤的情绪,卢米安认真思考起简娜提醒的话语:确实,「猎人」虽然也是擅苌格斗和搏杀的序列,但如果排除掉陷阱、「挑衅」等能力,近身战斗肯定还是此不过名称就体现了擅苌领域的「格斗家」,尤其那还是在封闭的狭小的环境内,不能发挥本身的战斗智慧,难以完成以弱胜强的好戏。 算上「舞蹈家」带来的柔韧性改变和许多超规格动作的应用,卢米安觉得自己也就能苦苦支撑,短时间内不会失败,想击杀「铁锤」艾特,只能寄希望于「堕落水银」,刺中一刀就跑。 但这样…来,和去搏杀「光头」哈曼有什么区别…那还不需要考虑十个黑帮打手和十把手枪的存在。 卢米安盘点起了自己身上的物品,看有什么能在那样的战计里发挥作用:一千七百多费尔金·····堕落水银···水怪的血液、水怪的毒鳞······让简娜浑身无力的***一瓶······能解除那种述药影响的刺激性气体一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液体 一瓶那个变态遗留的匕首一把·····仪式银匕...几根白色的绑带···想着想着,卢米安脑海内逐渐有一个方案成形。 随着节律扭动着身躯的他略微低头,望向简娜:「那个盥洗室大吧」 「不大。」简娜做出了肯定的答复,「除开浴缸、马桶和洗漱台,也就能站四到五个人。 也就是说,如果卢米安和「铁锤」艾特在那里做近身格斗,不会有其他人立足的空间。 「浴缸外面有帘子吗」 卢米安追问了一句。 「有。」简娜想了想道,「你身上有枪吗我觉得用枪更好,更安全,更有把握。」 没有。卢米安摇了摇头。 「就这样你还想今晚就行动」简娜嗤笑了一声。 她顿了一秒道:「如果你真的想今晚就干掉「铁锤」艾特,我可以把我的手枪借给你…」 「你身上还有手枪」这次轮到卢米安愕然了。 他上看下看都看不出简娜身上藏着一把手枪:这位「浮夸女」上身是白色短上衣,领口开得很大,能隐约看到胸衣的那种,下身是米白色的蓬松短裙配不到膝盖一点的黑色英靴,而且,她跳舞时候还会不断地高抬腿,不可能把枪袋绑在大腿内侧。 卢米安觉得,唯一能藏手枪的地方是那双靴子。 简娜以为夏尔是在问她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手枪,又不屑又叹息般回答道:「我是在市场区这种地方的舞厅表演,你以为那些黑帮混混都是好人吗,你以为他们就不会头脑发热想对我做点什么吗那群狗屎每天都不想着好事,脑子被那根东西填满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我认识芙兰卡,和她关系很好「廿,要是威慑总是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犯罪了!」说话间,简娜抓住一个鼓点,顺势半蹲了下来,在靴子内摸了一把。 她迅速站起,和卢米安贴在一起边扭动身体,边抓住了他自然下垂轻轻摇摆的手掌。 冰冷的金属质感和厚实的木头触感随即传入了卢米安的脑海。 卢米安不 动声色地收回手,将那把枪塞入了自己的裤兜完成了这件事情,简娜才继续说道:「它是我刚到市场区,还没认识芙兰卡之前,通过朋友,用大部分积蓄买的,那个该死的黑市商人还想让我陪他 上床,被我踢中他的小腿,痛得他一直惨叫。」 时刻带枪防身啊··还算警惕,要不然,在你认识芙兰卡之前,就被那些黑帮流氓给控制了,说不定还会兼职舞女或者站街女郎··· 卢米安笑着回应:「干得漂亮!」 简娜见伴奏的音乐接近了尾声,不再说话。 随着鼓点停息,卢米安目送简娜走向表演台,自己也离开舞池,回到了外面那一圈。 借着去盥洗室的机会,他检查和熟悉起简娜给自己的手枪,那是一把很小巧的左轮,枪管较短,适合随身携带和藏匿。 它大体呈铁黑色,握把是由核桃木制成,共有六枚子弹。 把玩了一会儿手枪,卢米安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射击经验不够多,之前用猎枪主要靠的是铅子的覆盖性发射。 算了,我也没想过能一枪干掉「铁锤」艾特,可以击伤他削弱他就足够了,那么近的距离下,以我的握力和还算有一点的射击经验,再偏也偏不到哪里去。 盥洗室那种怀境内,只有一枪的机会「铁锤」艾特不可能让我再开第二枪··卢米安很快做出了决定。 他一出盥洗室,就趁周围无人,向着磨坊舞厅的厨房走去。 第五十九章 祈祷对象 沿途之上,卢米安靠着眼疾手快,连续躲过了几个端着食物出来或将使用过的餐具送回去的侍者。 没多久,他靠近了厨房,看见里面乱糟糟的一片: 还未洗过的那些餐具随意堆放在水槽内,层层叠叠,满是油光,两名洗碗女工一直站在那里,不停地清洁; 几个灶炉喷薄着偏黄的火焰,让这个不大的区域比外面热了好几度,每个人都汗水流淌,忙忙碌碌,三个厨师套著白色围裙,做著不同的菜肴,时不时将它们倒入餐盘,用手指沾一点汁水或捻一小块食物放入口中,品尝下味道,等做完这件事情,他们在围裙上随便一擦就开始第二道菜的烹饪,得到厨师许可的侍者则端起相应的餐盘往外面走去,他们的拇指时常会碰到菜肴和浓汤,自身则豪无所觉,一点也不在意,几名帮厨围绕著橱师或切菜,或处理鱼类,或清其他食材,或倾倒垃圾,或递送调味品和别的争物,忙得根本停不下来,但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厨房还是显得很凌乱,地面之上,灶台周围、水槽附近都散落著不少菜叶、鱼鳞和果皮满是油污,回荡在这里主要是厨师和帮厨的骂声、喊声,非常得热闹。 卢米安要是闭上眼睛,纯靠耳朵去听,恐怕会以为这里是一个乱糟糟的战场。 得益于这种状况,他轻松就避开了忙碌的人们,来到存放各种食材的柜子旁边,然后借助挡板、把手、灰白色的煤气管道和自来水管道,蹭蹭爬到天花板上,钻入了位于那里的通风管道。 强烈的油烟味一下刺入了卢米安的鼻子,差点没让嗅觉敏锐的他晕厥过去。 靠著“托钵僧侣”对各种较极端环境的忍受能力,卢米安强撑着沿通风道往前爬行,时而向上,也就是十几秒的工夫,他从二楼一间盟洗室的上方探出了脑袋。 确认这里没人后,卢米安轻巧跃下,快步来到门边,隐蔽地望向走廊二侧。 这里很安静,只楼梯出口守著二名黑帮打手,他们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在了一楼上来的地方,根本不关注身后的情况。 卢米安松了口气,分辨了下目的地,猫著腰,蹿到了它的隔壁房间。 那里的门紧锁菁,但难不倒卢米安,他用随身携带的半截铁丝捣鼓了几下就推开了那扇木门。 和简娜描述的一样“铁锤”艾特那个房间附带的盥洗室没有延伸往外的窗台,只存在一个装饰性的凸起,勉强能让人侧著身体站立。 即使对“猎人”来说,要从这边窗台跳到那个凸起并稳稳站住,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幸运的是,卢米安还是“舞蹈家”柔韧性夸张到不像人类。 他略作观察,纵身一跃,右脚准确踩到了那个凸起上,左侧身体却有点失去平衡,往著坠落的方向倒去。 关键时刻,卢米安身体如弹簧般一抖,反撞向了那间盥洗室,并顺势用右手抓住了窗框。 他就此站稳,侧身蹲了下来,只露出半个脑袋,悄然望向屋内。 盥洗室的门没有关上,不时有黑帮打手巡逻般经过。 卢米安耐心等待了一阵,摸清楚了规律,趁著盥洗室房门对应的那片区域暂时无人的机会,用赫德西的匕首撬开窗户翻了进去。 他不慌不忙相当笃定地转身关上了那扇玻璃窗,然后才闪到浴缸底部,借助悬挂在那里还没有展开的帘布遮挡住了身体。 顺利完成潜入的卢米安将等下会用到的几样物品放到了更方便拿出的地方,并确认了它们各自的位置,免得慌乱之中拿错。 接着,他如同雕像一样站在那里,倾听起外面那个房间的动静。 “铁锤”艾特时而询问舞厅经理最近的收益情况,时而怒斥手下几句,时而和头牌舞女调笑,并伴随着似乎很亲昵的动作。 过了一阵,舞厅经理和头牌舞女离开后,艾特好像站了起来,在那里缓慢踱步。 他对房间内的几名黑打道:“最近这几天,你们把手下的人全部放出去,在我们的地盘挨家挨户地拜访务求下周的大选里,那位能够当选市场区的国会议员! 哟,你们黑帮还干涉国会选举啊?卢米安既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特里尔的黑帮如果背后没人支持是不可能发展壮大的,他们要公和警务部、警察总局的某些高层关系很好,要么得到了实权政治人物的庇护要么属于大商人黑手套,而大商人必然和政府高官、教会上层、军队将领有一定的利益牵扯。 卢米安没想到的是毒刺帮背后那位竟然有野心争取国会议席,他原本认为顶多到市场区警务委员或者特里尔市议会这个层次。 因蒂斯是议会共和制,分选区选出议员组成国公会,而国会委任总统和总理,总统和总理负责任命大臣们,当然,这必须得到国会的批准。 国会还拥有立法权、宣战权和确定政府预算的权利,每一名国会议员都称得上实权人物。 当前,国民公会共有三百多人,十分之一来自原本的贵族,以前前王室索伦家族的成员为首,剩下的议席则按人口按经济地位分解到不同的省和直辖区,也就是特里尔大区。 无论是人口数量,还是经济地位,特里尔整个因蒂斯和整个特里尔大区都首屈一指,分到的国全议席数量足有近四十个。 这差不多四十个议席又分解到了二十个城区,多的能有四五个议员,少的有一个,而他们还是市议会的当然议员! 老实人市场区属于小的那类选区,只有一个国会议席,谁要是选上,在这里就是最实权最有影响力人物。 当前,不管是执政的国家党,还是呼声最高的开明党,或是想要改变种种弊端的变革党,都在为下周的国会选举竭尽全力。 谁要是能在国会拿到简单多数的议席,就将成为新一届执政党,否刚就得做出妥协和退让,和另外一个党派联合。 徐了国家党、开明党和变革党,因蒂斯还广泛存在不满当前体制试图武力推翻这一切的皇会党(崇拜罗塞尔的复辟者们)和烧炭党。 那些黑帮打手相继响应了“铁锤”艾特,表示不会有半点差錯。 但他们始终没提他们支持的是哪个党派的哪位候选人,让卢米安略感郁闷。 你们倒是说出来啊! 叮嘱完选举这件事情,铁锤、艾特对手下道:“你们出去一下,我让你们进来再进来。 “这是需要做什么?”卢米安旁听得一阵诧异。 很快,那些黑帮打手离开了这个房间,只剩下“铁锤”艾特一个人。 卢米安没有行动,因为他仔细分析后认为,如果不用“堕落水银”,在盥洗室和“铁锤”艾持战斗比在外面更有针对性。 外面的房间变得相当安静,卢米安竭尽全力去听才勉强听到一些声音。 那似乎是“然锤”艾特在自言自语:“邪恶之人的护者....孕育神灵的女士.....” 孕育神灵的女士?这听起来很厉害啊....艾特是在祈祷,向某位隐秘存在祈祷?好像一共有四句,还是五句描述?这和常见的三段式不一样.... 卢米安大概猜到了“铁锤”艾特在做什么。 至于他祈祷的对象是谁,仅凭勉强听到的一半描述,卢米安完全无从推测。 这不在他目前掌握的神起学知识范围内。 隐隐约约间,卢米感觉到外面的房间充满了恶意,对,是那个房间本身变得邪恶。 卢米安屏住了呼吸,收败住了精神,不敢再倾听外面动静过了一会儿,那种感觉消散了,一切又归了正常。 卢米安缓慢吐了口气,活动了下手掌。 这个时候,“铁锤”艾特让之前出去的手下又回到了房间内。 卢米安继续做起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终于,他听到那最沉重的脚步声往盥洗室方向走来。 这是属于“铁锤”艾特的脚步声,卢米安刚才已经分辨清楚。 他交刻掏出一个金渴小瓶,上面有一道划痕标记的那个。 接着,他拧开瓶盖,将事前就揉好的一个细长纸团塞入了瓶口。 过了几秒,脚步声快临近盟洗室时,卢米安抽出纸団,拧好了瓶盖。 然后,他将那纸団一分为二,塞入了自己的鼻子。 那如同粪便发酵般的臭味直蹿卢米安的脑海,刺激得他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右手本能地就要去把细长的纸团扯出来。 靠著强大的毅力和“托钵僧侣”对较极端环境的忍受能力,卢米安控制住了自己,一边表情扭曲,肌肉略显抽搐地站着,一边拿出了另外一个大部分是气体的金属小瓶,将它的盖子开。 哐当! “铁锤”艾特关上了盥洗室的房门,走到了马桶前方。 这里一下成为了半封闭的空间,只有房门缝隙和窗户缝隙有些许新鲜空气进来。 嗯,他有严重的血光之灾.... 卢米公一边看起运势,一边悄然甩起那个敞开的金属小瓶,说明里面无色无味的气体挥发出来,填充起这个盥流室。 这是那个变态赫德西制作的迷药,能让一名“刺客”在近距离下,即使只是嗅到散逸出来的些许味道,也会失去很大部分力量的迷药!这很适合盥洗室这种逼庂又半封闭的空间。 这就是卢米安针对“铁锤”艾特设置的陷阱! 当然,要想让那些气体塞满盥洗室并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作用,还需要不少时间,毕竟这不是近距离嗅闻。 卢米安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让铁锤艾特离开这个盥洗室,不让外面的人打开房门,他将敞开的金属小瓶放在了浴缸边缘,拿出了简娜那把左轮,隔着帘布,瞄向马桶区域。 第六十章 斗室搏杀 哗啦的声音还在继续,担心“铁锤”艾特有一定危险感应的卢米安只是略微分辨了下高度,就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穿过帘布,留下了烧灼的痕迹。 在此之前,“铁锤”艾特已是汗毛耸立,顾不得自己还在小便,猛地向着旁边倒了下去。 发黄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那枚子弹擦着“铁锤”艾特的胳膊打在了墙上,反弹回来,差点命中卢安。 一击未中得卢米安直接丢下了手枪,抓住帘布il侧,猛地将它扯了下来,罩向“铁锤”艾特。 “铁锤”艾特还没有从紧缩带来的疼痛里恢复,就眼前一黑,被米白色的浴帘给包裹在了里面。 他没有慌乱,一个翻滚,躲到了浴缸旁边,然后双手抓住浴帘一拉,将它当成一件武器挥向了前方。 噗的一声,卢米安重重砸来的拳头被束在一起的帘布带偏少许,未能打中“铁锤”艾特的头部。 艾特趁势起身,并刺啦一声扯裂了裤子。 他一记重拳挥出,如铁锤般砸向卢米安。 卢米安连忙抬赞一架,只觉对方力量奇大,自己竟有些无法承受他不得不退了一步,以稳住自己的身形,而艾特一扳回局势,立刻就紧追而上,双手交替着出拳。 他仗着身高臂苌,力量又胜过对方,没用别的技巧,就是真拳接直拳,宛一枚枚炮弹轰向卢米安。 直到些时,他才看清楚袭击者的模样头发金中带黑,眼眸浅蓝明亮,鼻子处塞了白色的纸团,很是怿异。 夏尔?杀了马格特重伤威尔逊的那个夏尔?艾特先是一惊,旋即泛起了喜悦之情。 也不是那么强嘛,我完全能够击杀他! 盥洗室的空间非常逼仄,强忍着恶臭的卢米安仅是架了那个近一米九的“巨人”二拳,退了二步,就被逼到了紧挨着房门的地方。 此时,外面的黑帮打手听到枪响,纷纷奔了过来,其中一位握住把手向内推门。 卢米安本就要躲避“铁锤”艾特低踢的左腿骤然向后一撩,重重踢在了门上。 哐当一声,刚开了道缝隙的木门又重新合拢,差点撞到外面那个黑帮打手的鼻子。 那些黑帮打手见一时开不了门,全部拔出手枪,有高有低地瞄准了那扇木门,但又不敢真地开枪。 他们还算有点脑子知道盥洗室很小,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堵在门口,要是盲目射击,很容易误伤甚至误杀“铁锤”老大,改变战局。 这个时候,卢米安借着后蹬房门那一脚,身体一矮,躲过了“铁锤”艾特的直拳,欺到了望的身侧。 拳、肘、膝、脚,他连续做出短打,每一下都务求在敌人完全发力前打断他的攻击。 这就好像让一个习惯性用“嘿哈”之声吐气发力的格斗家每次都只能”嘿”,无法“哈”,发力才到一半就披对方主动迎了过来,强行挡住。 卢米安改变格少斗策略后,双方的力量差距被极大地抹平了,他不仅扳回了一点局势,而且还借着自身柔韧性更强,能做出超常规动作的优势,尝试移动起身体,改变了位置。 没多久,背对盥洗室大门堵在那里的变成了“铁锤”艾特。 “铁锤”艾特担心手下们智商不够,于外面来一个齐射,将自己击毙,忙分心喊道,“不要,开枪!”虽然被夏尔依靠技巧拉平了差距,但“铁锤”艾特一点也不沮丧,极有信心。 只要他正常发挥,以盥洗室这个环境,他有足够的把握将对方直接打死,唯一的问题是需要多久的时间。 当然,“铁锤”艾特也没有大意,他拳脚连续发力,试图将卢米安逼到靠近窗户位置,给手下们留出开门入内的空间。 他这是担心对方有一些非凡能力,感觉能有人用手枪牵扯一下以帮助自己会更快更好地解决掉敌人。 砰砰砰,乓乓乓,面对一位“格斗家”的全力攻击,卢米安虽然没有露出败相,但也感觉到了吃力。 这个过程中“铁锤”艾特的眼睛余光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情况,害怕对方有预设什么陷阱或埋伏厉害的帮手。 他的目光扫过了浴缸边缘,看到了一个敞开的金属小瓶。 那是做什么的?“铁锤”艾特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卢米安已是露出讥讽的笑容,于艰难格挡中骂道:“没用,的东西!还要等外面的人,进来忙!” 嗡的一声,“铁潘”艾特的怒火炸开了。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掀起了异常狂暴攻击。 “挑衅”! 卢米安在刚才那句话里附加了“挑衅”能力!面对狂暴的“铁锤”艾特,面对那力大无比的一记记锤击他苦苦支撑,时而靠着“舞隔家”的柔韧性更改点位置。 不知不觉间,他被逼得贴近了镶嵌着窗户的那堵墙壁。 这给盥洗室的房门留出了打开的空间,但外面的黑帮打手担心猛力踹门会撞到“铁锤”老大的背部,只敢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往内推。 就在这个时候,嗅觉仿佛被那股恶臭破坏掉的卢米安敏锐地察觉道“铁锤”艾特的力量变弱了,攻击的速度变慢了。 那个迷药发挥作用了! 卢米安侧身一闪扎稳脚步,以腰带臂,挥出拳头,发动了反击。 砰!架住他一拳的“铁锤”艾特手臂出现了明显的颤动,眼中露出了惊愕和恐慌混杂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力气变弱了这么多?为什么我的反应也开始慢了?卢米安把握到对方的状态,就连续二记直拳,强行打开了敌人的双臂。 紧接着,他欺到近处,略微侧身,左肘用力,猛地撞向对方的胸口。 “铁锤”艾特没能反应过来,躲避不及被一肘砸中,砸得骨头开裂,眼前发黑,胸口变闷。 卢米安没给他调整的机会,顺势弹正身体。让蓄势待发的右拳由下往上,轰在了猎物的腹部。 他从来没奢望过靠那瓶迷药能让“铁锤”艾直接昏迷过去,毕竟对方纯靠身体和精神就能削弱一些非凡能力的效果,面对迷药应该也有不低的抗性。 而且,盥洗室再小再半封闭,也是能装下浴缸、马桶和洗漱台的空间,会极大地削弱迷药的效果。 卢米安希望的是借助迷药,削弱“铁锤”艾特的战斗能力,让他的反应变得迟缓,力量降低许多,那样一来,胜利的天平就会不可遏制地倾斜。 噗! 被一拳打中腹部的铁锤艾特本能勾起了身体,变得比卢米安还矮。卢米安抓住这个机会,抬起双拳,猛地砸向他二侧的耳后。 砰! 不分先后的响声里,艾特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这是有效打击加迷药的双重作用。 卢米安顺势下蹲,扶任了“铁锤”,让他挡在身前。 这是因为那群黑帮打手已经打开盥洗室大门几秒,但因为“铁锤”艾特始终背朝着他们,遮住了卢米安的身影,才没有开枪。 现在,他们看见高壮如巨人的“铁锤”老大被袭击者干脆利落地打晕了过去。 卢米安架着“铁锤”艾特,微笑对门口那一群人道:“开枪啊?怎么不开枪?” 其中一名黑帮打手看到对方标志性的金中带黑发色,看到那张颇为英俊脸庞,骤然产生了一系列的联想。 “夏你?你是夏尔?”他惊愕出声。 杀了马格特老大,将威尔逊老大从四楼扔下去的那个夏尔?萨瓦党的夏尔?他又来了?卢米安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些黑帮打手瞬间强烈的恐惧。 笑着拍了拍“铁锤”艾特的肩膀,帮他掸去了一些灰尘。 然后,他扶着“铁锤”艾特,一步步向盥洗室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他勾勒嘴角,笑着说道:“你们有二个选择,一是现在退出这个房间,去找你们毒刺帮的老大求救!二是被我一个个杀死在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前进,脸带笑容目光冰冷地扫过了每一名黑帮打手的脸庞,仿佛在想该以什么方式杀死他们。 那些黑帮打手不由自主地地出现了些许颤抖,脑海内同时浮现出了一个相似的想法反正“铁锤”老大已经被他抓住,我们开枪只会伤害到他,这还不如去向老大求救。 “嗯” 卢米安发了个鼻音,催促他们做出决定。 刷地一下,随着第一个黑帮打手转身逃出房间其他人等也放弃了对峙。 等这里悄无一人,卢米安无声松了口气。 那帮家伙真要能狠得下心来,不被胆怯控制住脑袋,以盥洗案狭小环境和那十把枪,足以将他射杀。 当然,“然睡”艾特也别想活着。 从这里到市场大道126号至少得跑四分钟....我必须在“黑蝎”罗杰他们出门前就结束拷问,留出足够的时间脱离现场,到微风舞厅找布里涅尔男爵。 只有四分钟的时问卢米安一边分析当前的情况,一边蹲了下来,将“铁锤”艾特靠在盥洗室的门板上。 然后,他卸掉了猎物的肩关节,将他的双腿用浴帘绑在了一起,并打开窗户。 让二侧的风形成对流,做完这一切,卢米安取下鼻子里的纸団,拿出那个装有恶臭气体的金属小瓶,将它凑到了“铁锤”艾特的鼻端。 阿嚏! “铁锤”艾特打了个喷嚏,净开了眼睛。 卢米安立刻收回那个金属小瓶,拧上了盖子,让对方保持住较为无力的状态。 “你想下什么?” “铁锤”艾特看清楚面前之人后,又惧又急地问道。 第六十一章 夜游会 卢米安抽出了来自赫德西的那把匕首,笑着说道:“有些事情想问你。” “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啊,不用这样。”“铁锤”艾特本能地拖延起时间。 与此同时,他用眼角余光扫向房间四周,没发现一具尸体。而根据他和夏尔战斗的体会,对方不可能一口气杀光十名持枪打手,不让其中任何一个人逃走。 恰恰相反,在室内,即使是“铁锤”艾特自己,也不敢直面十把手枪的围攻,那样一来他或许能杀掉其中三四个,但自己也必然会死,他就这样,在他心里和自身有一定实力差距,全靠阴谋诡计才能获胜的,夏尔更加不行。 基于这样的现场情况,“铁锤”艾特相信哪十名手下大部分应该都逃掉了,而他们之中肯定会有几位去向“黑蝎”老大求助,想到这里,“铁锤”艾特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只要我不激怒夏尔,能拖延六到七分钟,就有很大的希望被救! “不这样,以我和你们毒刺帮的关系,怎么可能见得到你?卢米安刻意营造出自己不是一定要杀人的假像,他扬起手中的匕首道“不要再说度话了,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我没什么耐心,如果你拒绝回答或是撒谎,我会立刻杀了你,大不了之后再去找光头哈曼问,反正你们毒刺帮知道那些事情的人还有不少。 卢米安逼迫那些黑帮打手离开,一是形势所迫,二也是主动所为,不让“铁锤”艾特感觉自己还有活下来的希望,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不用神秘学手段就撬开他的嘴吧?人,有了生的希望才会更加恐惧死亡! “铁锤”艾特当即回答道:“好!” 他已经决定透露一些情报并且会详细描述,争取撑过六到七分钟的时间,当然,他也考虑过夏尔会不会在最后时刻放弃询问,直接下手杀人,但除了配合,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提供的情报足够有价值,足够吸引夏尔,让他舍不得听不完,大概三分钟的样子…… 卢米安默算了下时间开问道:“你见过路易隆德吗?” “铁锤”艾特一下犹豫了。 刷地一下,卢米安挥出匕首,刺在了他的肩膀位置,鲜红的血液瞬间溢了出来,“这是一个警告,”最后的警告。“他抽回匕首,平淡地告诉对方。 表情略显扭曲的“铁锤艾特感受到了对方的狠辣,感受到了死亡临近,内心一阵恐惧。 他脱口而出道:“见过,“磨坊舞厅,还有很多地方,都贴着路易斯隆德的通缉令,我在老大家里一看到他,就认出了他是谁,铁锤艾特觉得自己不能再用沉默和犹豫来拖延时间了,那会导致不可控的后果。撒谎同样如此,因为他不确定哪些问题是夏尔故意用来试探自己有没有说谎的。 相比较言,较为累赘的描述和看似有价值的废话,更容易让对方接受。果然”,卢点米安内心一欣喜,确认路易斯隆德和毒帮“黑蝎”罗杰有一定关系后,他这次行动的目的就算达成了,剩下的问题都是额外的奖,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他找黑蝎罗杰做什么?”卢米安进一步问道。 “铁锤”特摇了摇头,“具体我不知道,只是听说,好像是路易斯·隆德效忠的那位夫人来了特里尔,想找我们毒刺帮协调一下各自势力范围,免得发生冲突;“这件事情是得到月夫人许可的,我们老大主要是对接细节。” “月夫人?” “卢米安没想到又冒出一位“月夫人,”他连“夜夫人”都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月夫人是我们毒刺帮效忠的对象,不,我们老大提过,她现在不是夫人,是孕育神灵的女士,必须经常向她祷告,我没有见过她,只有老大和光头见过。 “不是“夫人…”从“月夫人变成了“孕育神灵的女士,”这是获得了更多恩赐,位格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卢米安轻轻点头:“月夫人”和夜夫人”是什么关系?” “她们都属于一个叫做夜游会的组织,“月夫人似乎是首领,至少是相于首领层次的大人物。““铁锤”艾特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添加一定的累赘描述后说了出来。 信仰那位隐稳存在的组织?卢米安将话题拉回了自己最关心的领域,“路易斯隆德还会来找黑蝎罗杰吗?” “他下周应该会再来一次,看大家之前沟通好的事情有没有做到,要不要做一些调整,具体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铁锤”艾特如实回答。 卢米安心中一喜,瞬间变得兴奋,他转而问道:黑蝎罗杰拥有什样的力量?” “他,他是邪术师。”“铁锤”艾特本能地磕巴了一下,”我们老大自己说过:“邪术师’的本质是用生命来施展法术,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别人的,但好像得预先控制住。 真是“邪术师”啊……真的很邪异很残忍……卢米安脑海里回想起了和“接生婆”的那场战斗。 见他一点也不意外,“铁锤”艾特分外庆幸自己没有撒谎,进一步说道”我见他使用这几种法术,一个是奇怪的泪咒,一个是对血液的操纵,一个是让人虚弱的黑色火焰,还有一个是对尸体、鬼魂的影响,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至还有布置一个“领地,”让那里充满亡灵,帮助自己分担伤害,让自己能诡异转移位置的能力,卢安米无声咕哝中。 看着“铁锤艾特,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铁锤”艾特硬着头皮道:“我们老大还说最近的事情要是能办好,他应该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恩赐,成为播种者,”说到这里,艾特颇为后悔自己当初没选择恩赐而是挑了魔药,否则他也不至于被材料等因素影响,序列7遥遥无望,而只要做出了足够的贡献,身体又承受得住,就能获得更多的恩赐。 这是“播种者”的一种体现?当时,普利特被恩赐的力量影响,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在“播种者”之后,他好像就改变了性别。 那是夫人们对应的位格层次,还是夫人们前面那一个序列?卢米安一下有了很多的联想。 “铁锤”艾特看卢米安的表情滔滔不绝地说道:“播种者,之后是什么我不清,我只知道威尔逊是“恶棍,相当于序列9,哈曼是“园丁”和我的实力差不多,但他对那些树啊花啊很了解,能制作一些具备神奇效果的药物,嗯,他有一种药水可以让皮肤短暂变得和树皮一样坚硬,我试过用刀砍他,他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他还有治疗一些病和刀枪伤的药。 原来“邪术师”的前置是“园丁”,难怪那个“接生婆”一直用巨型剪刀当武器,还好问出了这个情报,我要是暗杀“光头,”哈曼却不给他留出反应的时间,他根本不会用身体硬挡“堕落水银”…… 有针对性的情报真很有用啊,卢米安在心里由衷感慨道。 “铁锤”艾特想了下又道:哈曼有次还说过,那些从树啊花啊里面诞生的精怪看到他会很害怕,因为他是园丁’负责修剪它们。” 试图拖延时间的艾特强行扯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我们老大提过,在不被承认的至高存在里,不需要太过麻烦就能恩赐神性量的有三位,一位是我们信仰的伟大母亲,一位以欲望和树为名,一位好像是奇怪的雾气,而其他存在想恩赐具备神性的力量,必须举行非常庞大、非常困难、很容易被发现和破坏的仪式。 “欲望母树“?她们和以宿命为名那位存在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可以不用超大型仪式就恩赐神性力量? 呵呵,不知道“园工”对上”堕落树精”会怎么样,遭受位格的压制? 卢米安含头转动间忽然转移了话题:“你们支持的国会议员候选者是谁? “是开明党于格,阿图瓦”“铁锤艾特见时间已过去很久,内心越来越期待,那群混蛋要是跑得快一点,他现在应该就见到老大了!正等着卢米安询问毒刺帮最近要做什么事情的艾特,突然看见对方抬起了右手,挥出了匕首。 嗖的一声,那匕首插入了他的太阳穴,搅了几下,“铁锤”艾特嘴巴大张,满脸惊恐,眼神逐渐绝望和涣散,扑通,他倒了下去,失去了呼吸。卢米安任由匕首留在“铁锤”艾特的头部,快速包扎了下他身上的伤口,然后,收起别的事物,背起这具尸体,推开房间内的窗户,从那里跳了下去。 由于这里只是二搂,他稳稳落地,狂奔了起来;卢米安没选择最直接的路线,而是绕到夜莺街,从那里跑向市场大道。 途中,夜色深暗,路灯偶尔才有,四周漆黑得仿佛能吞噬掉路上行人,花费两分多钟的时间,卢米安背着“铁锤”艾特的尸体,跑到了微风舞厅的门口,守在那里的两名黑帮打手正想阻止,却看见了夏尔的脸孔,于是,他们停了下来,任由对方入内。 二楼的咖啡馆里,路易斯拿着一迭纸,一把黑色的左轮、一根三棱刺和一个子弹袋,走到了布里涅尔男爵身旁。 ”男爵,给夏尔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更多的情报和武器。 布里涅尔男爵点了点头:“明天上午,你把它们送到金鸡旅馆。” 吩咐完,布里涅尔男爵颇为期待地说道:“不知道他会给我们演怎样一出好戏? 什么时候动手,“你们说他会选择铁锤艾特还是光头,哈曼或者那个,矮脚烛台…… 布里涅尔男爵话音未落,蹬蹬蹬的脚步声突然响起,由远及近,奔了上来。 守在一楼入口的黑帮打手脸露惊恐的对布里涅尔男爵道:“夏尔,夏尔来了!他,他背着一个人,不,一具尸体!” 这时,卢米安出现在了楼梯口,笑着走向了布里涅尔男爵,脚步比平时重了不少。 那是?“布里涅尔男爵又疑惑又凝重地望向夏尔背后那具尸体,卢米安将那具尸体扔到了地上,拍了拍手,微笑说道:““铁锤’艾特。 第六十二章 急智 扑通的声音里,那具沉重的尸体重重砸在了地板上,也砸在了布里涅尔男爵和路易斯等人的心中。 布里涅尔男爵站了起来,望向卢米安脚旁的那具体,看见了茂盛而杂乱的褐色头发、偏长的双手双脚和巨大厚实的身躯。 那正是铁锤艾特! 路易斯的瞳孔已然放大,不敢相信摆在咖啡馆地板上的尸体属于那个萨瓦党的叛徒。 晚餐之后男爵才把那件事情交给夏尔去做,而现在还不到十点,更为重要的是,这边才整理好完整的情报和提高功率的武器,还未来得及交给夏尔,他就把任务完成了。 而且,铁锤艾特是真正的非凡者,比之前那个威尔逊更加强大,还不像马格特一样完全没有防备,身边总是跟著一群人,结果,男爵交代了任务后,他连三个小时都没有活过?这和去老实人市场买了一头猪回来杀掉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即使是男爵亲身动手,也没这么容易和简单,甚至很可能失。 路易斯的目光从尸体移向了夏尔的脸孔,仿佛此时此刻才真正认识这个乡下小子,马格特被他希掉,可以说是大意,没有提防中了毒刀,威尔逊被他击败可以说是那个家伙实力不强,又被堵在了房间内,但铁锤艾特是战斗能力不比男爵差多少的非凡者,又一直提防着萨瓦党可能的暗杀,绝不会有任何疏忽,可这样的强者还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被夏尔给干掉了!他到底有多强?他的极限在哪里?和男爵比起来,究竟谁更厉害?一连串的疑问难以抑制地在路易斯的脑海内闪过,他望向卢米安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畏惧满地。 其他打手同样如此。 布里涅尔男爵视线不断地在“铁錘”艾特的尸体和卢米安脸庞之间移动,想看出对方作弊的痕迹,对他自己来说都称得上困难的一个任务,就这样被卢米安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完成了? “铁锤”艾特有那么好杀,早就想惩戒叛徒的萨瓦党怎么会让他活到现在,这个家伙比我推测得更加可怕啊,无论实力、心智还是行动能力、把握机会的能力都不比我差,他身上应该藏着一些秘密,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布里涅尔男爵勉强压住了内心起伏的情绪,找回了往常引以为傲的清醒、理智和智慧。 他露出笑容,状若平常赏地夸卢米安一句,表示会将他对萨瓦党的贡告诉老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布里涅尔男爵表情一凝,望着卢米安道:“还有别人知道你杀了铁锤艾特吗?” 卢米安坦然“挺多的。” 布里涅尔男爵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失去了那种文质彬彬对任何事情都似乎很有把握的气质,这一刻,他想怒骂卢米安,你fxxx的脑子是不是被尿给填满了,有那么多人知道你杀了你铁锤艾特,你还把他的尸体背来微风舞厅背到我面前来?你这个脑袋塞进屁股里的家伙,难道没想过那些人会去通知“黑蝎”罗杰,没想过他会追杀到微风舞厅,做一次对等报复,你以为我能对抗“黑蝎”罗杰吗?fxx我会被你害死的!你tmd应该去地下特里尔,找个角落躲起来! 趁著布里涅尔男爵平复起呼吸,没有个骂出声,卢米安一脸放松的笑道:“铁锤艾特的手下现在应该已经找到黑蝎罗杰了,只有男爵你这里才能给我提供足够的保护,”男爵,你不是做好了毒刺帮有可能疯狂报复的准备,才让我去猎杀“铁锤艾特、光头和矮脚烛台”三个人之一的吗? 布里涅尔男爵被对方的问题堵得满嘴都是苦涩滋味,一时竟不好让卢米安赶紧滚蛋,针对毒刺帮可能会有的疯狂报复,他是提前想好了两个预案,有足够的把握让自已不陷入危险之中。 至于“巨人”、西蒙、“老鼠”、克里斯托这些人被弄死…那不是好事吗?但问题在于他还没来得及做准备,没来的及启动预案啊! 他是打算明天上午把情报和武器送到金鸡旅馆”后,在视情况决定该有怎样的应对,反正袭杀毒刺帮任何一个头目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没有好几天的时间,恐怕连门都入不了,谁知道卢米安这个疯子才接了任务,就去找铁锤”艾特了,一点也不耽时间,不做事前的侦察,不进行相应的物资准备,不等待真正机会的出现,更气人的是,那个家伙然还成功了!仅仅几个小时就把“铁锤”艾特干掉,将尸体换到了微风舞厅! fxxx这还最人吗?这就造成现在他什准备都还没有做好,一旦“黑蝎罗森来袭,他很可能得给“铁锤”艾特陪葬。 见布里涅尔男爵未做回答,脸色阴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卢米安心头就一阵暗笑,他把“铁锤”艾特的尸体背到微风舞厅,背到布里涅尔男爵面前,可不是为了装酷耍帅,也不是的震慑这名黑帮头目和他的手下,他的目的就是把“黑蝎罗杰”等毒刺帮强者引过来。 布里涅尔男爵要是死了,他的位置就空出来了,需要一个有足够实力的人来坐,到时候,又能打又有贡献又帮过“红靴子”情人的夏尔肯定是最热门的人选,至于自己会不会也被黑蝎罗杰干掉,卢米安倒是不怎么担心,他的衣兜内就装著k先生的手指,k先生应该不会介意我改变他手指的用途,毕意我这也是为了完成他的任务。卢米安悠然想道。 反正苏珊娜马蒂斯的威胁短时间内还不会到来,之后可以再找别的办法,说不定k先生见他任务完得足够好足够快,再给他一根手指呢?布里涅尔男爵脸色变换了几下后,推开身后椅子快步走向了位于咖啡馆吧台位置的一个铁色机械保险柜,他拧动旋钮,输入起密码。 卢米安略感疑的看著,眉毛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布里涅尔男爵这是要拿什么东西出来,带上现金逃跑?或者说他有封印物,平时不敢随身携带,怕负面效果太强,只能放在保险柜内? 很快布里涅尔男爵打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两捆雷管,采石场那种地方经常使用的,想设置陷阱炸死“黑蝎罗杰?有点难吧,那可是“邪术师”……” 卢米安没有询问,看着布里涅尔男爵走到靠近市场大道的墙壁旁边,推开了两扇玻璃窗,这位萨瓦党的头目将两把雷管放在了窗台上面,然后掏出火柴,刷的划燃,紧接着,他点燃了一捆雷管,望了眼黑暗中的市场大道,扬手将炸药扔向了道路中央。 路易斯等黑帮打手看得都傻住了,不明白男爵究竟想做什么,卢米安念头一转,瞬间明白了过来,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很聪明嘛。 “轰隆!那捆雷管在市场大道正中爆炸开来,激的周围区域的玻璃哗啦哗啦作响,路旁仅有的几个行人有吓住,摔到了地上,受了点轻伤有的则发出尖叫,捂着耳朵,慌乱地奔向附近可供躲避的地方。 布里涅尔男爵瞄了一眼,又点燃一捆雷管,扔向了没什么人的路中央,真要因此造成了伤亡,后续处理会很麻烦,他也不想因此被官方的某些人盯上。 轰隆!爆炸再次发生在市场大道江警总局、永恒烈阳”教堂、“蒸汽与机械之神”教堂都有了一定反应,微风舞厅和附近建筑内的人们都很慌乱,但又不敢出去,布里涅尔男爵拍了下手,走回之前那张木桌,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他恢复了往常的姿态,微笑对卢米安道:“现在没事了。 警察们神职人员们都被惊动了,肯定会有一些过来查看究意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很可能会混着官方非凡者。而和萨瓦党和他都关系不错的警官免不了上门询,这样的情况下”黑蝎罗杰哪还憨发动袭击,他们不可能去赌没官方非凡者关心爆炸的事情,”毕竟一旦赌输了,他们就彻底完蛋了! 卢米安没料到布里涅尔男爵在极短时间内就想出了怎么逃过“黑蝎罗杰袭击的办法,而且终仅只是利用了手头拥有的那些物资,这让他图谋暂时宣告了失败。 不愧最萨瓦党的“大脑”危急时刻的反应和急智比马格特、铁锤、艾特这些人强多了…… 卢米安暗自啧了一声,没管地上的铁锤尸体,走到布里涅尔男爵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回以笑容道我到这里来寻求保护果然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听到这句话,布里涅尔男嚼差点被一口唾液给噎住,“要不是他头脑足够出众,现在已经被连累,很可能死掉!” 布里涅尔男爵缓慢吐了口气,望了眼地上的尸体,对路易斯等人道.“把它拖到包厢里藏好,等下应会有警官上来。” 第六十三章 警司 等路易斯等人藏好尸体,布里涅尔男爵相当随意地询问起卢米安:“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干掉铁锤艾特的?” 卢米安没有隐瞒,拿出那个已然空洞的金属小瓶,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布里涅尔男爵仔细打量了几秒。” “我下午不是去了一趟地底吗?卢米安笑着说道,“遇到了一个变态,不小把他干掉了,从他身上拿到了这瓶气体型迷药,还有对应的解毒剂,我潜入铁锤艾特那个房间的盥洗室,就喝了解毒剂,等着他进来,然后把迷药的瓶盖打开,和他近身博斗,拖着他,不让他离开盥洗室,直到迷药的效果开始呈现。” 布里涅尔男爵略一思索就确定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满意点头道,盥洗室不大,气体型迷药很快就能把它填满,那里应该还没有通风管道,以“铁锤”艾特的性格和对我们萨瓦党的防备,他不会让人有轻松潜入的机会,“外面的枪手也不敢随便开枪,那很大可能误杀“铁锤艾特,他们甚至连盥洗室的门都不一定能打开,”布里涅尔男爵边想边说,仿佛亲眼所见。 一旁的路易斯等人听得暗自点头,被这么一分析后,他们发现夏尔短时间内猎杀“铁锤”艾特之事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置信。 他确实找到了通往成功的道路,充分利用手头的物资。 那个方案下,只要格斗能力不比“铁锤”艾特差太多,都有不小的希望解决掉那个叛徒。 当然,整件事情要想成功,实力、运气、决断、魄力和情报的搜集能力缺一不可。 这足见夏尔的恐怖,只是没有他们刚才想象得那么恐怖。 布里涅尔男爵更赞许是卢米安的头脑,只是有点不满他事成之后竟然把“铁锤”艾特的尸体背到了微风舞厅,差点给自已带来灾祸;不过,布里涅尔男爵没有有责怪对方的意思,平静下来的他觉得问题更多是出在自己身上。 “看来是我平时表现得太过自信,太有头脑,似乎任何事情都难不倒我,所以他才相信我能提供足够的庇护,不用害怕,黑蝎罗杰这还是我提议的行动,他认为为我已经做好准备,是很正常的想法。 闲聊之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多久,守在一楼入口的萨瓦党打手上来,对布里涅尔男爵道:男爵,埃弗瑞特警司来了。 请他上来,布里涅尔男爵起身,迎到了楼梯口,特拉维斯.埃弗瑞特是老实人市场区警察总局的警司,是直接负责做事的最高级别警官之一,在他上面是挂总警司街的几位副局长和统管一切的本区警务委员。 布里涅尔男爵很喜欢和埃弗瑞特打交道,因为如果用罗塞尔大地帝遗留的词语来形容,这是位标准“好好先生,”不喜欢探究事情真相,只希望大家都和气相处,不闹出大事;他非常擅于化解市场区几个黑帮之间的柔盾。 十几秒后这位警司带著两个手下走入了二楼咖啡馆,他三十岁左右,身高接近一米七五,黑发剃的较短,蓝色的眸子外是一个比较大的黑框眼镜,下巴略微偏宽,此时,他穿着黑色警察制服,肩章以黑为底,镶嵌着银白色的、分成五瓣的香干鸢尾花,这代表警司;如果有七瓣则是总警司,再往上则附加米白色的菱形方块。 特拉维斯.埃弗瑞特看着笑迎自己的布里涅尔男爵,脸色微沉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别说微风舞厅门口发生了爆炸,你却不知道是谁干的!” “警司先生,您先坐,“布里涅尔男爵引着特拉维斯.埃弗瑞特来到刚才那张木桌,亲自给他拉出椅子,请他坐下。 卢米安可不想直面警官们,害怕被认出通缉犯的身份,他伪装成路易斯等人一样的打手,站在了布里涅尔男爵身后。 布里涅尔男爵拿起桃木色的烟斗,望著对面的特拉维斯.埃弗瑞特,表情略显凝重地说道…铁锤艾特死了,我担心黑蝎罗杰发疯,所以自己丢了炸弹把大家都引过来,警司先生放心…我刻意挑选了爆炸的位置,不会造成任何一个人的死亡,甚至连重伤都不会有。 特拉维斯埃费瑞特抬起右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指著对面的布里涅尔男爵道:“你们啊!能不能不要惹这么多事!下周就是国会议员的选举了,你想让我们在未来五年的老板面前丢脸吗?“我不管你们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你们目的是什么。我只想看到安宁平静的场区,“再来类似的事情,我会向艾默克先生建议,请第八局和两大教会的人一起成立联合调查组,专门处理你们萨瓦党!” 艾墨克是特里尔的警务委员之一,负责老实人市扬区。 特拉维斯埃弗瑞特句句没提铁锤”艾特之死,但句句都在以这件事情敲打布里涅尔男爵。 布里涅尔男爵笑著回应;“警司先生您可以放心,接下来的两周,我们将严格遵守法律,我现在只是担心毒刺帮那边…… 特拉维斯,埃费瑞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罗塞尔大帝说过,大家和气相处才能发财,你们真要有什么争端,可以找我来仲裁呀。 他随即侧头对身旁两名低阶警官道了:“我们现在回去,找人盯住毒刺帮的几个头目,和他们谈一谈,让他们安分一点,说完,这位警司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赞美太阳,赞美太阳,”布里涅尔男爵跟著站起,目送特拉维斯埃弗瑞特等人走入楼梯后。 卢米安无声咕哝了一句,是不是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把罗塞尔大帝曾经说过挂在嘴边?我们这种下等人就不一样,该骂就骂,该用俗语就用俗语,一句话有没有道理又不是看谁说的…… 又等了近半个小时,布里涅尔男爵对卢米安道“黑蝎·罗杰那些人应该都被盯住了,暂时没什么危险了,“你现在可以回金鸡旅馆“休息,明天上午十点半到这里来,我带你去见老大的。 “好的”卢米安露出了笑容,“谢谢男爵。” 他旋即问道:“按照规矩铁锤艾特是我杀的,他身上的物品都应归我,对吧? “没错,”布里涅尔男爵这种事情上还是相当大方的,他示意路易斯把之前预备好的黑左轮、子弹袋、三棱刺和那迭情报拿了过来,“这些也是你的。 卢米安将枪袋挂在左边腋下,藏好别的物品后,走入了放“铁锤”艾特尸体的那个包厢,他确认了下没人跟着自己,蹲了下来,解开了尸体的衬衣,那里面有一团金红如朝云似晚霞的圆球,内部仿佛有一点点光芒在闪烁和游走。这是“格斗家的非特性!”卢米安欣喜地收了起来,又摸索起“铁锤”艾特的各个口袋,翻出了116费尔金17科佩的钞票加硬币,以一对钢铁铸成般带著几根锋利短刺的拳套,对他来说这可比狩猎马格特的收获要大,大很多。 返回金鸡旅馆”途中,煤气路灯间隔很远才有一盏,卢米安穿梭于交错光影之中,感觉周有一双双眼睛暗藏,正盯著自己,“是黑蝎罗杰在驱使亡魂或者用别的非凡能力监控我,还是我太过警惕,产生了幻觉觉?”卢米安一边咕哝一边抬起右手捏了捏两侧太阳穴,他打开了“灵视”却什么都没发现,那种被盯著的感觉随之消退。 市场大道126号那栋带花园的三层建筑内,蓝色眼眸深隧而冰冷的“黑蝎”罗杰和长相英俊的“光头”哈曼从门外走了回来,等待于这里的那十名毒刺帮成员同时感受到了压抑和恐惧,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仿佛正直面酝酿之中的飓风。 过了十几秒,“光头”哈曼咬牙切地说道:“那个夏尔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萨瓦党还一次又一次逃衅,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黑蝎”罗杰也感觉自己被夏尔给挑衅到了,他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呼……他吐了口气,示意在场的其他毒刺帮成员全部离开,只剩下“光头”哈曼后。 “黑蝎”罗杰才维续说道:但我们现在被警察给盯上了,很可能还有官方非凡者的身影,暂时没法报复,“布里涅尔男爵确实不简单,有脑子”等阿图瓦先生当选了国会议员,月女士将给我们新的恩赐,到时候我会把布里涅尔的脑子挖出来,丢给那些流浪狗!这段时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盯我们的人没那么用心后,找个机会,把夏尔暗杀掉!萨瓦党能暗杀我们的人,我们也能暗杀他们的人。 “金鸡旅馆” 卢米安刚走到207房间的门口,就有发现,侧头望向不远处的阳台区域,出来吧,他叹了口气道:“简娜女士。” 第六十四章 老大的情报 眼睛周围涂着黑影,鼻子中间点着黑痣,棕黄头发简单盘起的浮夸女简娜从阳台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你怎么知道是我?” 作为一名刺客,她能借助黑暗和阴影藏匿自己的身体,以往几次使用都没有被发现过,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提前察觉。 卢米安嗤笑了一声:“下次想暗杀某个人的时候,一定记得不要喷香水。” 提醒了简娜一句后,为了掩盖自身嗅觉的超常,他转而指了指207房间的门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自己开门进去,结果你竟然这么有补貌地在阳台等,不像你啊。” “我一直都很有礼貌”简娜对自己被污颇有点生气,缓了一下,她嘀咕般说道:“你这个人又冷酷又阴险,又狡猾又好诈,说不定在房间里摆了什么陷,就等著别人进去。 说著简娜瞥了卢米安一眼,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想明白你为什么能猜到我是刺客了,“你先是从我给的完美潜入路线产生了联想,然后刻意诈我,艹,我当时要是冷静一点,你肯定会说,哈哈哈,开玩笑的。 简娜女士你的反射弧有点长啊,卢米安笑了起来。 “什么女士、小姐,你也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人,直接叫我简娜就行了。 “简娜控制了下自己说脏话的冲动,就好奇问道:“什么是反射弧?她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不知道不好在哪里。 小姐,你义务教育完成了吗?卢米安腹诽了一句,打开房门随口解释道:“举个例子来说就是,你、芙兰卡、布里涅尔男爵和铁锤艾特同时听我讲了一个笑话,芙兰卡和布里涅尔男爵当时就哈哈大笑,你过了一天才找到我说:哈哈,真好笑! 你这个混蛋!“简娜总算确定自己刚才被嘲笑了,她跟着卢米安走入了207房间,疑惑地问道:“那铁特艾特呢?他为什么没有笑?”卢米安侧过脑袋,表情严肃地看了她一眼,死人是不会笑,简娜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笑的有点前俯后仰。 “你,哈哈,你这个家伙,还真有点默感。她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缘她说道。 卢米安点燃了房间内的电石灯,坐到睡床边缘,开口问道:“你来金鸡旅馆做什么了? “我来要回我的枪啊!“简娜反手关上房门,拉过那张破旧的靠背椅,将它反过来放在自己身前,坐了上去,两边手时顺势搁在了靠背上,她两眼略有些放光,难掩好奇的说道:“你竟然真的干掉了铁锤艾特,比我想能得要更加历害啊,”你先不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让我猜猜。 你……你问过我那个盟洗大室大还是不大,说明你想利用那里的环境“fxxx,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你身上有那个变态的迷药,它很适合用在盟洗室那种地方,那和鸽子笼差不多!艹啊,”“我能想象到铁锤艾特打着打着,发现自己没剩多少力气的绝望表情,外面那些打手还进不来,也不敢乱开枪,简娜越说越兴奋,仿佛暗杀“铁锤”艾特那个人是她一样。 “还算有点脑子,卢米安勉为其难地客套了一句。 “呵!“简娜甩了下手,望著卢米安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没被迷药影响?提前闻了那瓶屎,效果能维持那么久吗? 卢米安笑了“我想起了一句话,你之前说的一句话,“不不该看的东西不看,不该听事情不听,不该问的问题不问,”“简娜又气又恼,瞪了卢米安一眼,没有续问下去。 卢米安掏出她那把小巧的左轮,隔空丢给了她,简娜准确接住,低声笑道:你都不敢走到我面前亲手还给我吗?”她吧嗒了下嘴唇,喷了一声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你感觉害怕吗?”这一刻,她佛又找回了初见面时调戏卢米安的状态。 卢米安打量了她两眼:“你胆子也挺大的,穿成这样还敢在深夜进入一个陌生人的房间,简娜依旧是晚上表演的那身打扮,白色短上衣让胸口皮肤露出了一大片,米白色的蓬松短裙则因为她的双腿岔开,在靠背两侧未能起到很好遮挡效果。 简娜故意捂着嘴巴,低低笑了两声道:在地底,我都没什么力气反抗,你也什么都没做,更何况现在;“你真的还保留着童贞吧?要不要我帮忙,一个成熟的美丽的姐姐,带你认识成年人世界的美好?她一边说一边刻意埋低了身体,让胸口更多呈现在卢米安眼前。 卢米安没有逃避,坦然看着这种事情,谁怕谁啊?简娜未能得到期待躲闪的目光和涨红表情,逐渐变得有些不自在,她刷地坐直了身体,咕哝道:”“没意思,胆小鬼。” 下一秒卢米安猛的站了起来,简娜表情骤变。 “你要做什么?” 卢米安勾勒起嘴角,转身走向了那张木桌:“倒杯淡啤酒喝,你要来一杯吗?” “金鸡旅馆”没有提供开水这个选项,租客们要么直接喝自来水,要么弄些淡啤酒当水喝。 不用了”简娜悄然松了口气,卢米安咕隆喝了几口淡啤酒把话题拉入正轨,“你怎么确定你年纪比我大?” “我在芙兰卡那里看过你的通缉令,你好,还没满18岁的卢米安小弟弟,姐姐我已21岁了,简娜逐渐有点得意。 “你的心理年龄是不是只有12岁?”卢米安嘲讽了一句,转而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潜入那个房间的路线?” 芙兰卡早就想暗杀毒刺帮的人?简娜抿了抿嘴唇道。 “我已经做了快一个月的情报搜集,就等着找个机会暗杀马格特,谁知道被你抢先了,磨坊舞之前归马格特管。 “你和马格特有仇?”卢米安问道。 “他没对我做过什么,“简娜娜略微垂下了眼帘,我刚到市场区,在各个舞厅找唱歌机会时,认识了另外一个“浮夸女歌手,她比我大几岁,很照顾我,还会纠正我的喝腔,帮我找演出出的机会,一个多月前她被马格特强暴了,艹tmd,他以为“浮夸女”的双腿都张得很开吗?后来,她离开了市场区,再后来,我听说她进了疯人院……那是我第一次求芙兰卡想要获得超凡力量,想要帮她做点什么。 卢安沉默了几秒道:“你看吧,做人不能犹豫,我当天上午决定干掉马格特,当天晚上就把他杀了,”“简娜又气又乐“每个人的风格是不一样的,卢米安岔开了话题。 “明天上午布里涅尔尔男爵会带我去见老大,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简娜回想了一下道:“我没见过他,只是听芙兰卡提过一些事情,“他住在纪念堂区,很色,有很多女人,但不变态,喜好tmd还挺正常的,每个都是芙兰卡喜欢的类型,他的职业是商人,蒸汽列车站旁边有个堆场是他的,附近的里斯特码头他也有不少股份,他还有货运公司和建筑公司,能给很多萨瓦人提供工作,“你不知道,毒刺帮刚起的时候,萨瓦党和他们爆发过一场大冲突,堆场里的苦力,码头上搬运工人全部来了,塞满了一条街,就和游行抗议一样,人不少啊,武装一下都能当支军队了。 卢米安示意简娜往下说,简娜把领口扯高了一点,“芙兰卡说他对人很积蔼,哪怕对方只是一个苦力,但你不要披他的外表骗了,他那做的目的主要是让别人对他没什么防备,“他很聪明也很阴险,经常把别人玩弄在掌心,你千万不要惹怒他,否则芙兰卡也救不了你,“他很强,好像擅花使用火焰,还拥有一件神奇的物品。 擅长使用火焰,猎人途径的序列7,“纵火家”?不,芙兰卡说他很强,而芙兰卡大既率是“魔女”途径的序列7,“女巫”既然然被她做了,那样的评价,那萨瓦党的老大很可能不止序列7,毒刺帮的黑蝎罗杰,也就拥有相当于序列7的恩赐,就能当老大,而“邪术师”还不一定能赢“女巫”,芙兰卡”明明都可自己做一个黑帮的老大,还甘愿当那位的情妇,不知是有图谋,还是他的实力和背景确实都比芙兰卡要强不少?卢米安念头电转,做起分析。 简娜站了起来,“你明天要穿得有男人气一点,不要学布里涅尔男爵,老大喜欢攻击性更强更tm像狼狗的手下。 这样啊,卢米安嗤笑道。我怕我攻击性太强。 简娜翻了个白眼,“是啊,明明被你救过,我tm有时候都忍不住想抽你!“总之不要太过分,她将枪袋绑回了小腿,走向门边,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我回去了,哎,最近都不能去磨坊舞厅唱歌了,“你怎么还住在这么差的房间? ”她虽然住得也不算好,但比金鸡旅馆强多了。” 卢米安笑道:“这可是我的地盘。” “呵” 简娜没再多说,进入没什么光照的黑暗走廊,消失在了那里,卢米安做好洗漱,躺到了床上,边漫无天际地思考明天见萨瓦党老大的事情边慢慢酝起睡意。 第六十五章 奖赏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布里涅尔男爵在微风舞厅的二楼见到了卢米安。 卢米安今天穿得非常简单,一件亚麻衬衣配黑色马甲和棕色长裤,袖口高高挽到了肘关节以上,头部则带着一顶偏棕的宽檐圆帽,这让他看起来既随性又粗鲁。 布里涅尔男爵审视了几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见到老大后,能不说话的时候就尽量不要说话。” “好。”卢米安抬手按了下头顶的宽檐圆帽。 布里涅尔男爵这次没带路易斯等人,领着卢米安下至一楼,上了早就停在门口的四座马车,不到两刻钟,马车转入纪念堂区,停在了一条相当安静的街道,这里的地势高于周围,房屋都是独栋别墅,以偏白、米黄和灰蓝等颜色为主,前有草坪,后配花园,四周是上有尖刺的铁栅栏。 卢米安扫了眼路牌,发现这里叫“泉水街”。 布里涅尔男爵带着卢米安来到泉水街11号,拉动了铁栅栏大门旁悬挂的绳索,没多久一个有明显南大陆血统的男仆走了过来,拉开了铁门。 “马丁先生在书房等你们。”这肤色深棕的男仆略显倨傲的说了一句,没给布里涅尔男爵和卢安米回应的机会,他转过身体,踏入了两块绿色草坪间可供三辆马车并行的水泥道路。 穿过草坪,卢安米和布里涅尔男爵抵达了那栋偏灰白的三层别墅,别墅的大门已然打开,一位穿着黑色正装戴着深色领结,做管家打扮的男子正等待于那里。 布里涅尔男爵加快了脚步,笑著说道“上午好,福斯蒂诺。 上午好,布里涅尔,年过五十的福斯蒂诺微笑响应。 这是诺马丁先生的管家,福斯蒂诺先生。 “布里涅尔男爵给卢米安做起了介绍,卢米安和正常人一样问了声好,没做任何出格举动。 福斯蒂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领著两人穿过悬挂著华丽水晶吊灯、可以当舞池的大厅,进入了一个摆满书架的房间,沿途之上卢米安一真在观察环境,发现墙上挂着的除了各种油画,还有单手剑、双手巨剑、铁锤、长枪、短弓等武器,而原本应该放花瓶、雕塑的半高木台被银白色的全身盔甲、马镫、胸甲等物给占据了。 冷冰器的狂热爱好者?卢米安收回视线,跟著进入了书房。 书桌后面,落地窗旁站著一位身高近一米八的男子,他头发呈因蒂斯最常见的黑色,鬓角略有几根银丝,外表年龄四十出头,五官深遂,眼眸比正常的棕色要偏红一点,这男子脸颊有肉,但轮廓分明,其上还未有明显气的皱纹,气质较为亲和,像是那种还没有开口说话就会露出笑容的商人,此时,他穿着白色衬、黑色正装,未打领结或领带。 上午好,马丁先生。布里涅男爵的表情变得颇为恭敬。 等卢米安也问候过自己,加德纳.马丁笑着感慨道:“这么年轻啊? 我越来越能体会罗赛尔大帝觉说过的那句话了,英雄们往往在少年时期就有不同于他人的表现。 “我该叫你卢米还是夏尔呢” “夏尔吧,”卢米安貌似恭顺地回答。 加德纳.马丁一边从落地窗往书房中间走回,一边态度和煦地赞道”短短一周的时间,你就击杀了两名序列8的非凡者,重创了一个序列9,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办不到这种事情。 “你有序列几了?” “序列8,“挑衅者,”卢米安坦然回答。 对于他的坦白,加德纳.马丁非常满意,点了点头道:“我刚才的话说得还不够完善,我度列8的时候也完不了你做的那些事情,“很好,我们萨瓦党就需要你样的优秀年轻人。 不等卢米安回应,他转而问道:你从铁锤”艾特身上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这位知道“非凡特性守恒定律”?看起来,他就算不清楚守恒,也确定人类非凡者和超凡生物一样,死后会析出非凡特性或者遗留可以用来调配魔药的某个部位、某种材料…… 卢米安略作思索,没有隐瞒,从裤袋内拿出了那团似朝云如晚霞的拳大小圆球,找到了这个”。 加德纳.马丁露出赞许的表情“非常好,你把它卖给我吧,你拿著他没什么用,1.8万费尔怎样?” 比k先生聚会里1.5万费尔金溢价了不少啊……卢米安装出不知道这是非凡特性不清楚具体价格的模样:“它能值1.8万费尔金? 卢米安旁边的布里涅尔男爵显然不是太能理解那团外形奇异的圆球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让老大愿意用1.8万费尔金买下。 铁錘”艾特身上的东西?他用来升的材料?或者,非凡者也和超凡生物一样?布里涅尔男爵瞬间有了很多个猜测,他突然有点后悔昨晚为了维持体面答应将“铁锤”艾特身上所有的物品都给夏尔。 “哈哈”加德纳.马丁状似豪迈地笑了一声,“它确实很珍贵,但我有给你一些溢价,这是你应该得到奖赏。他随即侧过脑袋,对管家福斯带诺道:“去拿1.8万现金过来,不要挑面额太大的那种。 卢米安并不介意将“格斗家”非凡特性卖给马丁,他原本就打算去k先生的聚会里卖掉,他希望能筹钱买一件负面效果能够承受的神奇物品,以弥补自身神秘学手段不足或伪装还不够厉害的缺陷。 接过夏尔递来“格斗家非凡特性,把玩了几秒后,加德纳.马丁对布里涅尔男爵道:夏尔虽然年轻,但已经为我们萨瓦党做出了足够的贡献,并有非常出众的实力,是时候让他承担起更重要的责任了。 “嗯!”你管着借贷生意和市场大道另外几家商店本身已经足够辛苦,让夏尔帮你打理微风舞厅吧,给他留一些人,让他不再只靠自己。 布里涅尔男爵肌肉略动了一下,强忍著内心不满和失落道:“马先生” 微风舞厅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他根本不想让出去,如果不不是马丁先生直接下达了命令,他会选择把市场大道别的生意丢给夏尔,并建议从“巨人”、西蒙,“血手掌、”布莱克那里调一些打手给对方。 卢米安察觉到布里涅尔男爵有些情绪,认为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出现裂痕,没法再像之前一样较为自然地坑他了。将来说不定还光有摩擦和冲突。 加德纳.马丁又对卢米安道:“你好好管理微风舞厅,要是做得好,我会再给你一些更重的生意。” 谢谢您马丁先生,卢米安低下脑袋假装愉快快地回应。 返回老实人市场区的途中,布里涅尔男爵似乎已恢复正常,时不时和卢米安闲聊一些萨瓦党的事情,礼貌客气,文质彬彬。 进了微风舞厅路易斯等人迎了上来,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布里涅尔男爵已是抽了一口桃木色的烟斗道:“路易斯,萨科塔,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夏你,微风厅现在由他来管理。 额头青肿痕迹已消退大半的路易斯和头发天然微卷编棕红色的萨科塔皆露出了既惊愕又茫然的表情。他们知夏尔这次会受到奖赏但没想过他能接管微风舞厅,而且还把自己等人众分配给了他,他是真正意义上的萨瓦掌头目了。 布里涅尔男爵没管手下们的反应笑着对卢米安道,在二楼里给我留一个办公室,借贷生意需要。 “好。”卢米安浑不在。 简单做完交接,布里涅尔男爵就带著两名打手去处理借贷生意的一些麻烦了。 卢米安则上到二楼,打算问问微风舞厅具体的经营情况,路易斯凑到他身边压著嗓音道:“夏尔,不!头儿,红靴子在你办公室,我不知道她是来找你还是找男爵的,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红靴子”芙兰卡?卢米案轻轻颔首:“我的办公室在哪里?”路易斯赶紧领著新任老大,穿过咖啡馆,进入二楼的走廊,来到靠底部的一个房间。“就是这里,他指了指那扇暗红色的木门,卢米安点了下头,拧动把手,推开了房门。 首先映入他眼帘是一双鲜艳的红色靴子,它正架在棕色的木制办公桌上,顺着这双靴子往上是一条米白色的马裤,再向上则是袖口、领口皆绣著大量花朵枝蔓的白色女士村衣和一件黑底白格的细呢上装。 它们的上面是光洁修苌的脖子,是红润偏薄的嘴唇,是笔挺秀气的鼻子,是飞入两侧鬓角的棕色眉毛,是明亮带笑的湖水色眼眸,是简单扎成高马尾的偏亚麻色苌发。 “红靴子”芙兰卡正坐于原本属于布里涅尔男爵的可转动靠背椅上,将双脚搁在了桌子边缘,仿佛这是她的领地。 第六十六章 袖剑 卢米安走入房间,顺手关上了暗红色的木门,然后对“红靴子”芙兰卡道:“你是来找男爵还是我?”芙兰卡往后靠住了椅背,把身体完全舒展了开来。 唯一的问题是,这样一来,那张可转动的靠背椅前面部分略微翘起,脱离了地面,摇摇欲坠。 “你猜我是来找你还是找他?”芙兰卡的嗓音清澈如水,和她大气明丽的长相、气质和穿着打扮截然不同,“加德纳原本只是想让你做布里涅尔的副手,看看你除了能打,还有没有负责起某个生意的能力,我当时就给他说布里涅尔最近不太听话。 奥萝尔说得果然很对,枕边人偶尔的一句话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卢米安有所明悟地点了下头,在泉水街的时候,他就很奇怪,老大怎么这么大方,竟然拿掉布里涅尔男爵最重要的财产之一,交给自己这个新人?要知道,微风舞厅可是整个市场区最火爆的歌舞厅!本打算嘲笑“红靴子”芙兰卡现在的坐姿粗鲁如同男人的卢米安,想到对方原本的性别未必是女的,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滋了一声“所以,我得感谢你呢?”那倒不用,谁让你救了简娜呢?芙兰卡轻轻抖了抖搁在左棵上的右脚,笑着说道。“我来找你有ii件事情,一是告诉你,我这个人对恩惠和仇恨的界限分得非常楚,有恩必然会还,ii嘛,则是警告你,不要打简娜的主意。 她后面那半句话隐含的意思是,有仇也必然会报!卢米安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没有自信啊? 你要是能让简娜痴迷你,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感情。 要不是为了隐满自己知道:“魔女”途径会让男人改变性别这件事情,卢米安肯定会嘲笑对方“你自信是不是建立在那根东西上的,一旦没有了,就这么缺乏安全感,还跑来警告我一个无关之人?你把简娜当成什么人了,那么容易就变心,哈哈,我知道了,简娜是不是只当你是好朋友。从来没有视你为恋人?芙兰卡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退,她刷地收起双脚,站了起来。 他只比卢米安矮一些,身高接近一米七五,这在因蒂斯的女性里相当少见。 红靴子“芙兰卡绕过办公桌,来到卢米安面前,翘起嘴角道!你要是缺女人,我可以把我手下的几个头牌舞女介绍给你,要是瞧不上她们,我怎么样?”她边说一边伸出手勾住了卢米安的下巴,然后逐渐下移,越来越低。 卢米安一颗平静地如同无风吹过的湖水,他一想到这位女士以前可能是个男的,就什么欲望都没有了,只剩下抗拒。 他刷地伸手,抓住了芙兰卡的右掌,笑着说道:“我怕被老大沉到寨伦左河的河底。 他旋即转移了话题;你是男的也行,女的也可以,芙兰卡收回了手掌,直起身体,笑吟吟说道:我原本只喜欢女孩子,可后来试过一次才发现,和男人也不错,有不一样的感受。 人生并不长,为什么要自我局限呢?放开一些不必要的限制,多做尝试,你能获得更多的乐趣,体验到完全不同的人生,“这么看来,你以前真是男的,现在是序列7的”女巫“?”后面那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卢米安一边陷入思索,一边回应了芙兰卡:“我现在对简娜没任何特殊的感情,也不打算有,我有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很好,芙兰卡迈开脚步。走向了门口就在她探掌握住把手时,卢米安终于记起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刚才说的那句话非常耳熟。 在他的梦中,奥萝尔提过!她说“卷毛狒狒研究”的一位成员喜欢“刺客”喝了对应的魔药,但在“女巫”序列时陷入了犹豫和挣扎,不知道该不该改变自己的性别,而另外的一名“卷毛狒狒研邢究会”的成员劝他,“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这相当于芙兰卡那句话的凝练缩写版! 卢米安心中一动,看着了“芙兰卡修长的身影,沉声说道”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芙兰卡放在把手掌停止了拧动,整个人就仿佛被雷噼了一样,僵直在了那里。 过了几秒,她勐地转身:盯薏卢米安的眼睛,急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代号是什么?” 看来我猜对了!卢米安先是一阵欣喜,旋即心情一暗“我是”麻瓜“的弟弟。 见夏尔准确说出了“卷毛狒狒研容会”其中一名成员的代号,芙兰卡松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姐姐有没有提起过我,我的代号是”袖剑秋和他同属于一个隐秘组织,“不,她肯定提过我,要不然你不会知道那句话,这叫什么事!” 卢米安闭了闭眼睛道:他没说你的代身份只是因为我选了“猎人”途径,提醒我相邻的“魔友”途径会带来性别的改变时,用你的遭遇举了个例子。 “所以,你真的知道啊,这个瞬间,芙兰卡恨不得找个下水道入口钻进去。 虽然他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体,并战胜了自我的局限,哪怕和男人做那件事情也很自然很享受,但前提是没人知道她以前的性别。 一想到夏尔这个家伙知道自己是个男人,沉迷于和男性上床,他就忍不住产生一些危险的想法:死人能保守秘密死人会忘记这件事情…… 死人不会嘲笑我…… 过了几秒,芙兰卡缓慢吐了口气道:你最好忘记这件事情,如果你不是嘛瓜的弟弟,我会让你永远地消失。” 说到这里,她展望起未来,以表现自己铁血真男人的那一面,“我告诉你,猎人”途径也会改变性别,这是我付出很大代价才获得的情报,“和魔女”不同,“猎人”是自由女变男,大概在序列4,到时候,我就转途径去猎人“恢复男人的身体!这样啊!…… 猎人“代表雄性,”魔女“代表雌性。难怪是相邻的途径。 卢米安收敛起心情,笑了一声,到时候,你怎么面对曾经有过亲密那些男人?芙兰卡露出得意笑容说出了自己构想很久计划:“我会给他们喝女巫魔药,如果本身是非凡者,又不能跳到”魔女“途径,我就找人把”女巫非些凡特性做成神奇物品戴在他们身上,到时候,嘿嘿,女士,你多少是有点变态了,卢米安没敢再刺激“红靴子,这家伙感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如他预料,芙兰卡威胁起他:“我再强调一遍,你最好忘了这件事情,也不要打简娜的主意,否则,否则我会把你抓起来,强行灌你女巫魔药,虽然序列7不是可以跳途径的节点,但也只是危险性更高,不一定会半疯或者失控。 想象了下那样的画面,卢米安赶紧点头,郑重承诺“你是我姐姐的朋友,我肯定会帮你保守秘的。 芙兰卡放松了下来,询问起卢米安“麻瓜”呢?她也来特里尔了?。她现实是不是一个大美女啊?“卢米安沉墨了下去,隔了好几秒才嗓音低哑地说道:“她过世了。 “你应该看过那些通缉令,她在那场灾难里…… 芙兰卡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一个单词。 她走回卢米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这个操作表示安慰。 缓了一会儿,芙兰卡抹了下眼角道,“变成女人后,我的泪腺好像也发达了”我真的不敢相信“麻瓜”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每次聚会时,她都是那样的温柔,耀眼,幽默,善良,即使我从来没看见过她真正的样子。也相信她一定很漂亮,很漂…… 已平复下情绪的卢米安望着芙兰卡道:柚剑“女士,我想请你暂时隐瞒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你们那个组织的其他成员。 “这可能会影响到我调查那起灾难背后的真相”。 芙兰卡略带点鼻音地回答道。“没问题。 卢米安看着芙兰卡泛起点波光的湖水色眼眸,斟酌着问道“你和我姐姐最近一年见过几次面?”“一次,怎么了”芙兰时疑惑反问,卢米安追问道。 她有表现出什么不正常的迹象,或者接触哪个不正常的成员吗? “没有。芙兰卡摇起了脑袋,”就是正常的聚会,分享神秘学知识,买卖物品。 我和她属于不同的小组、她在“学院”,我在,圣殿“,很多聚会并不重合。 卢米安没再多问,本着能薅一点羊毛是一点心态道:“袖剑”女士,我在学习我姐姐留下的巫术笔记,但很多都看不明白,可以向你请教吗? 可以啊。“芙兰卡报上了自己的地址,”我住在白外套街3号“哪栋公寓的顶层601房间,你可以在简娜表演的时候来找我。 每天晚上,只要我没去泉水街,或者到各个舞厅转一转,都在家里。还有别叫我的代号了,平时直接喊我芙兰卡。 怎么弄得我们好像在背着简娜偷情一样…… 卢米安腹诽了一句,疑感问道:“芙兰卡,你背后有那个隐秘组织,自身实力也不弱,为什么还会加入一个黑帮?芙兰卡笑了起来,故意眨了下左边眼睛,秘密。 第六十七章 产业(最后两天求月票) 送走“红靴子”芙兰卡后,卢米安带着路易斯和萨科塔两个手下返回咖啡馆,坐到了布里涅尔男爵平时常坐的那个位置。 微风舞厅的经理勒内已等在那里。 他四十多岁,脸庞消瘦,不知是操劳过度,还是天生如此,浅黄色的发际线竟然像鲁恩人那样后退得厉害。 这位是由萨瓦党老大加德纳.马丁直接指派的经营者,但他对卢米安的态度还是相当的尊敬,露出讨好的笑容道:夏尔先生,您希望了解一下舞厅的情况吗? “好!”卢安米伸手接过了勒内递过来的那迭报表,认认真真翻看起来。站在他身后的路易斯和萨科塔再次有了不认识这位头目的感觉,他从一个乡下地方来得年轻小子,竟然能看懂那么复杂的财务报表,换作他们两个,只会头晕眼花,想要睡觉;这是又能打又有文化呀?路易斯将目光从那迭自带“超自然效果”的报表上收了回来。 勒内趁机做起了介绍,以帮助新来得上司更好的掌握微风舞厅的经营情况,“非周末的时候,我们每天收入在1200到1800费尔金之间,到了周末,这个数字最高能达到5000费尔金,正常也有4000……” 去年的总收入是64万5425费尔金,37科佩,今年从目前的趋势看,有一定的增长,但不是太多,这需要养12个打手、4个酒保、6个侍者、3个厨师、6个帮厨、3个杂工、3个洗碗女工、4个清洁工人、1个侍者领班、3个财务人员、3个酒水和食材采购员,1个车夫。 他们平均年薪100费尔金,我们还免提供午餐和晚餐总计花费5300费尔。 “作为经理,我的年薪加年底的分红大概有7000费尔金。” 根据我们和“红靴子”的约定,会为每个舞者提供底薪,每天1费尔金,她们和客人达成交易后,我们会抽取百分之三,交易一般是在舞厅上面二层的房间里进行,如果要出去,需要提前把费用付给门口的打手或者侍者领班…… 葡萄酒、香槟、啤酒、白兰地、糖酒、苦艾酒等酒精饮料和不同口味的汽水,冰块、各种食材的成本大概是每年12万费尔金,这栋房屋是我们买下的,不需要再额外支付租金,加上马匹饲养费用,场地维护费用、瓦斯费、自来水费、歌手和乐队的费用等其他开支,我们年的成本大概是23万费尔金。 “剩下的41万费尔金里面,老大会拿走20万费尔金,和警察总局各位警官搞好关系也需要费尔金,夏先生您能够自由支配的约有11万费尔金,这包含你个人开销,枪支弹药补充、给手下们奖赏、对牺牲者和受伤者的抚恤……” “可惜的是,市场区这些人的收入都不是太高,否则我们在酒精饮料上赚的钱会更多……” 当然卢米安也得时不时给手下们奖赏,为可能的冲突预留一笔抚恤金和军火费,只不过他不需要住得太好,也不需要请佣人,更没举行宴会的需求,四舍五入,他约等于一个部长了,唯一的问题是部长们不只有明面上的收入。 而一个苦力年薪大概700费尔金,一个吃住在雇主家的女佣约480费尔金,一个建筑工年薪只有1000,那,些技术工人每年也才挣2500费尔金,一个高级工程师的收入则是每年1万到两万费尔金之间。 果然,赚钱的快捷方式都写在了法典里…… 难怪布里涅尔舍不得这个舞厅……卢米安想起了姐姐说过的一句话,只要他省著点花,且较为爱护手下,不让他们冲锋陷阵,每年剩下来的钱足够买序列6的魔药配方至相应的材料。 等到勒内说完卢米安点头问道:“为什给舞女们底薪?他不是舍不得,只是好奇,”“我们萨瓦党的舞女都归红靴子管,她要求我们必须支付底薪,且不能强迫那些舞女接活,他们愿意少赚就少赚,愿意饿死就饿死。” 勒内解释道:“除了红靴子手下的舞女,还有被借贷生意那边的人控制的女郎,这些以前都是布里涅尔男爵管,没什么冲突,现在该怎么 协调?” 卢米安脑海内闪过了一个又一个念头,最后竟觉得“红靴子”芙兰卡和姐姐奥萝尔在某些方面有点像,这是因为她们同属于那个隐组织?但要是换成奥萝尔,她肯定不会这么处理,她会组织那些舞女反抗,她会尝试建立地下学校教导她们知识,给她们寻新的出路……如果是我呢,我会怎么做…… 沉思片刻,卢米安抬起脑袋,对勒内和路易斯等人道:“暂时先这样,不做任何变化。”“勒内这段时间,你帮我和警官们打交道,等我熟悉了现在的位置,再和他们好好聊一聊。” 更改好两个机械保险柜的密码,并按照之前的规矩将其中一个告诉经理勒内后,卢米安在午餐前返回了“金鸡旅馆,”他直接上楼敲响了查理的房门。 查理刚就着淡啤酒啃了一根苌棍面包,就看到夏尔出现在门口,他欣喜地问道:“你这两天去了哪?都没到酒吧喝酒。” 卢米安不答反问道:“有一个工作的机会,你要不要考虑?” 卢米安笑着说道:“去微风舞厅做侍者怎么样?不用加入萨瓦党,每个月应该有70费尔金,小费归你,但你应该也知道,市场区这些人根本不会给小费,除非你变成女的愿意和他们上床。” “嗯,也有一些女的客人会找侍者做那种事情,你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不需要我多说。” “微风舞厅?”查理睁大了眼睛“你已经得到布里涅尔男爵的信任了?”都可以安排人到微风舞厅当侍者,还不需加入萨瓦党? 卢米安笑了“不需要布里涅尔男爵同意,微风舞厅现在是我的。” “啊?”查理怀疑起自己的听觉。 卢米安微笑解释道:“我干掉了铁锤艾特,萨瓦党的老大把微风舞厅交给了我。” “这样啊,查理先是恍然大悟,旋即惊愕脱口,你把铁锤艾特也杀了?”卢米安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我怕警察找麻烦。” 查理一时说不出话来,隔了几秒他嘟嘟囔囔道:“毒刺帮那些家伙是不是该去附近的教堂祷告一下,看能不能转运?自从你来了市场区,他们的头目就一个接一个死掉,我都不敢想象他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好主意”卢米安赞了一句。 毒刺帮头目真敢去“永恒烈阳”或者蒸汽与机械之神的教堂祈祷,那这个黑帮就不复存在了,当然,路易斯.隆德再次拜访前,卢米安并不希望他们做这种蠢事。 查理想了一会儿道:“好,我下午就去微风舞厅,应该找谁?”哈哈,我很少去舞厅,因为没有钱,现在可以天都去了。 “找经理勒内,就说你是“金鸡旅馆”的租客。”卢米安简单回了一句,目光移向了侧面,那里有两个清洁女工在做打扫,其中一个初看有五十岁出头,但仔细观察却会认为只有四十多岁,她原本是亚麻色的头发,但戴了一顶明亮的金色假发,涂着眼影和脂粉,这遮盖住了她细细的皱纹,但无法改变她的憔悴。 “这是?”卢米安询问查理。 查理啧啧解释:你还不知道?我们吝啬的房东先生改变了自己的性格,不再每周只请人打扫一次,选择雇佣两个清洁女工每天工作一上午。“你说说,你说说,这是不是非常大的奇迹?只比我那次可以转运差一点!” 刚看完微风舞厅财务报表的卢米安脑海内瞬间闪过了一名清洁女工的薪水每月70到80费尔金。 但那是从上午忙到晚上,这种只工作半天的顶多45费尔金,两个只做半天清洁女工一个月不会超过100费尔金,每周固定请人做一次大扫除,是每次18费尔金,而埃夫先生答应过我,增加到一周两次,也就是说一个月得150费尔金的样子,这哪里是不吝啬了?这是精打细算!”卢米安嗤笑了一声,他怀疑要不是一个清洁女工只用半天的时间根本完成不了整个旅馆的清理,没人会接这样的工作,埃夫先生肯定不会雇佣两个。 “是吗?”查理抓了下自己的头发,他的计算能力完全跟不上卢米安话语。 等那两名清洁女工转入没有租客的房间,拍起那里的臭虫,卢米安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方向:为什么有个戴假发画眼影的?哪有清洁女工是这个样子? 查理压着嗓音道:“我问过了,她叫艾洛蒂,她说她以前是个戏剧演员,习惯性这么打扮自己,现在也这样。” 没人知她道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在白天鹅酒店当侍者的时候,听那些帮厨说过,很多妓女年纪大了,被人嫌弃后,只能干洗碗女工、清洁女工这种活计。 卢米安回想了下艾洛蒂的长相,感觉她年轻的时候应该还不错,至于她以前是戏剧演员还是站街女郎,和清洁女工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关系。告别了查理,卢米安到一楼餐厅随便吃点东西,然后乘坐公共马车前往佳林荫大道区,他要去告诉k先生,你给任务完成了! 第六十八章 传教(最后一天半求月票) 登上公共马车前,卢米安特意花6个里克买了一本《通灵》杂志,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去舍尔街19号参加神秘学爱好者的聚会。 他这是担心自己进入萨瓦党老大加德纳.马丁的视线后,会被人暗里跟踪一段时间,确认究竟有没有问题。 虽然他可以采取一些反跟踪的办法来尝试摆脱,也许会有的盯梢,但这不是更惹人怀疑吗? 相比较而言,一个刚来特里尔,因偶然机会踏入超凡途径的乡下小子,渴望更多的神学知识,于是购买了《通灵》等杂志,时不时参加上面刊登各种神秘学爱好者聚会,是更令信服的故事,从本质上来讲这确是真的。 存在问题的唯一一个地方是,那个神秘学爱好者聚会的召集者是k先生,而这位背后有一个隐密的组织,加德纳.马丁的人调查到了这一步,就让他们和k先生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 作为科尔杜村的恶作剧大王,卢米案一直都很喜欢看热闹!到时候,他会根据战斗的结果调整之后的“选择”,反正大方向不会改变,那就是遵循“魔术师女士的吩咐,混入k先生背后那个隐组织”。 行驶的马车上,卢米安翻看起了手中的《通灵》杂志,这一期主题是“密契”,和卢米安本能的认知不同,密契的“契”代表的不是“契约”而是“契合,是通过某种方式,让自身的精神与特定的隐秘存在一点点契合,获得对应的精神体验,得到一定的神秘学知识。 《通灵》杂志在多篇文章的“编者按”里都强调,“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除非能确定密契的对象可信赖,不带恶意,否则不建议尝试,那会带来非常恶劣、非常严重的后果,包括但不限于罹患精神疾病、被恶灵附身,失去理智、当场死亡,性格异变等。” 原来是这样……“卢米安瞬间理解了奥萝尔巫术笔记内的某些内容,他原本是从“契约”的角度来学习那几段,怎么都没法理解,现在换了个思路后,大概明白在讲什么了。” 卢米安低头望向手中的《通灵》杂志,在心里赞了两句:“比我想象的有用,我还以为全是编造骗秘学爱好者的,”“嗯,虽然也有很多常识性的错误,不像是真正进入了超凡世界,且做过很多研究的人写出来的,但对一些概念的解释还是想当有水平,非赏贴近正确答案的,有的甚至还能给我点启发……” 夸赞之中,他泛起了嘀咕:“从k先生就住在《通灵》杂志总部大楼的地底区域看,这几本神秘学杂志的编辑部和投稿作者”之中不会真有非凡者存在吧?他们先写一篇正确的文常出来,再故意把里面的许多概念和常识都改错?” 念头一转间,卢米安暗自“嘶”了一声,“从这个度看,这期的文章加编者按组合起来不是在教授正确密契仪式,而是在警告,警告某些胡乱尝试密契的人!“不,不一定是胡乱,更可能是某些心怀恶意人刻意引导……已经出了好几起涉及密契的事故?” 这一刻,卢米安再看手中的《通灵》杂志,已不再关注具体的单词,他基至感觉上面会是用血淋淋文字写成的警告“停止,不要在举行私何密契仪式!” 神秘常世界真的充满危险啊,卢米安闭了团眼睛,由衷感慨道,越是在神秘学领域待得越久,他越能体会到姐姐当初的无奈和挣扎,他合拢那本比正常杂志便宜两个里克的《通灵》,将目光投向了马车的窗外。 抵达林荫大道区舍尔街后,卢米安正常做了一次反跟踪,以展现“猎人”的本能,“接着,他进入《通灵》杂志社总部,按三共两短一长的节奏敲响103房间的门,和上次一样,他被领到地下室,见到了k先生。 k先生还是套着带巨大兜帽的黑色苌袍,脸庞全部被阴影所遮盖,坐在红色靠背椅上的他凝视了卢米安几秒,嗓音低哑地开口道:“这次有什么事? “k先生我已经成了你给的任务,成为为了市场区萨瓦党的头目,负责管理微风舞厅和金鸡旅馆。“卢米安笑着说道。 k先生轻轻颔首“很好,你做事的风格我也很喜欢,“接下来,你需要做的的是获取加德纳.马丁的信任,让他真正地认可你。 “这一次k先生没再提“报酬“和”任务”这两个单词,直接了当地下达了命令,似乎已经将卢米安视为自己的下属。 获得老大的信任?卢米安先是一愣,旋即通现出了强烈疑惑和不安?他记得很清楚,k先生给任务时并未指明让自己加入萨瓦党,而是用“任意”修饰黑帮! 可现在,后续是被萨瓦党的老大真正认可,“如果我当初没选布里涅尔男爵,而是挑了别的黑帮,k先生今天会给出什么样的任务?或者说他非常笃定我会加入萨瓦党,“他凭什么笃定?””,一个个念头在卢米安脑海内泛起,让他想起了最近发生一些事情:我刚希掉那个变态,拿到那瓶迷药,布里涅尔男爵就让我对付毒刺帮的头目,让那件物品派上了用场,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类似的事情另外还有一些”“我偶尔会感觉周围的阴影里有人在盯着我,但又没任何发现。“难道这一切都是k先生安排的,”“如过我没选萨瓦党,经过几次事件后我也会被安排进萨瓦党?”卢米越想越是毛骨悚然,他再看向k先生时失去了那种将对方当成薅羊毛对象心态。 除开“魔术师”女士等少数几位,这也许是遇到过的最强非凡者,让他不知不觉就遵循着对方的心意做事! 念头电转间卢米安低下脑袋道:“是,k先生,他摆出了下属的姿态。 与此同时,他想到了“红靴子“芙兰卡这位隐秘组织,“卷毛狒狒研究会”的成员既有背景,又有实力,却要混在一个黑帮里给老大当情妇,显然是另有目的,她的目标也是接近加德纳.马丁?这位牵扯到了某件很重的事情里或者涉及某个很关键的秘密?卢米安尝试着做起猜测。k先生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很高你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放心我从来不会吝啬奖励,”“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去过任何一个教堂祈祷?他改变了话题。 我是一个通缉犯,卢米安记起了“魔术师”女士的叮嘱,愤恨说道,“而且,那些神灵根本不会拯救“我们!” k先生低笑道:“不是不会,而是不能,他们力量没法覆盖到所有的信徒,为每一个人遭遇的灾难提供帮助,”“这有很多的原因,但归纳之后只有一个“弱小是原罪,”你是否有兴趣了解我信仰的主?他代表着这个世界的真实,他至高无上,他神恩如海,他创造一切,他毁灭一切,他是力量本身,也是我们自己。 见卢米安一时沉默,k先生没有逼迫,“你不需要现在就回答我,这段时间好好想一想,想一想究竟谁能拯救我们,谁能在这个越来越危险和疯狂的世界给我们提供庇护,“等你确定信仰他,你将真正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用不了多久你的实力也会获得很大提升。” 我会好考虑的,“卢米低沉回答k先生,转而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已调整好心态的卢米安本着问一问又不会损失什么的想法道,“在完成任务的过程如中,如果遇到危险我可以使用您那根手指吗?该怎么使用? k先生状似点头般道:“你拿出来就行了。”他言外之意是可以使用。“要是用掉了它,我之后该怎么面对苏珊娜,马蒂斯的威胁?“卢米安进一步问道。 k先生沉默了几秒,“用掉那根手指后,你来这里找我,我再给你一根。” 你的手指确是消耗品啊,卢米安想了下又道:“我把铁锤’艾特的非凡特性卖给了加德纳.马丁,换到1.8万费尔金,想买一件增加我神秘学手段的封印物,或者能帮我更好伪装的那种,不知道先生您这里有没有?“k先生没立刻回答,仿佛在思索合适的选择。 过了一会儿,他对卢米安道:星期六晚上,你到这里来挑选。” 卢米露出了笑容,谢谢您,k先生。 背靠组织感觉真的不赖,哪怕现在还只是非正式成员,回到老实人市场区,卢米安先将k先生的手指放在了金鸡旅馆207房间,然后前往微风舞厅,打算在那里找一个干净的房间召唤“魔术师”女士信使,将任务的进展汇报给她,看她是否会提供一些有用的回馈,比如k先生是怎么让那些事情以较为巧合的方式发生的。 第六十九章 信使的反应(最后一天求月票) 傍晚时分,市场大道,微风舞厅。 卢米安刚走到门口,守在那里的两名黑帮打手就迎了过来:晚上好,头儿。 也依旧是白衬衣配黑马甲,高挽袖口,满是年轻气质的卢米安笑着点了下头。 路易斯和萨科塔一直在等着这位新头目回来,看见他走入舞厅,立刻就离开吧台,堆起了笑容。 头儿,您为什么不带着我们?这样您会缺少保护啊!路易斯用这种方式……表起忠心。 卢米安好笑回应“你们保护我?”“我真担心遇到什么事情您们被打死,我还得给抚恤金。” 路易斯讪讪笑道:“我知道头儿您很厉害,一个人就能搞定“铁锤”艾特“恶狼”马格特,但是有句俗语吗,双拳难敌四手,而且我们都是有枪,枪法也还不错。 双拳难敌四手?这不是罗赛尔大帝说的话吗,怎么变成俗语了?也是,奥萝尔还怀疑很多脏话也来源于罗塞大帝,但没人考证过。 卢米安分别看了外形像个硬汉,却一脸谄媚笑容的路易斯和头发宗红微卷身材结实粗壮,嘴唇偏厚的萨科塔一眼,轻轻颔首道:我让你们跟著的时候可以跟,没让你们跟的时候就帮我看著舞厅,谁敢捣乱,直接开枪。 ”嗯,哪里有靶场?” 舞厅地下就是。路易斯指了指脚底,“其他头儿的人也会过来练枪,但子弹必须自带。” “很好。 卢米安满意点头。他对练习枪法有较为迫切的需求,他缺乏较为有效的远程攻击手段。 路易斯又问道:“头儿,金鸡旅馆那边环境太差了,您要不要搬到舞厅来住,ii楼有好几个房间可以让您挑选,或者:您打算直接住布里涅尔男爵原本用来临时休息的那间?” 他急切地展示著自己的态度,毕意他和萨科塔以前算是布里涅尔男爵的心腹,要是得不到新头目信任,说不定会被打发去做守门等事情,那样一来,不仅地位会下降,也会被关系不和睦的那些萨瓦党成员欺负,而且收入也将显著减少。 卢米安想了一下说“带我去看下那些房间。” 正好用来举行召唤“魔术师”女士那位信使的仪式,卢米安暂时没打算退掉金鸡旅馆那个房间,他的想法是:之后每天晚上,打发走路易斯和萨科塔ii个贴身保镖后,就在微风舞厅ii楼和金鸡旅馆207房间之中随机挑选一个睡觉,最大程度地规避来自夜晚的攻击,偶尔,他还会把在白外套街租的那个安全屋也放入选项。 他感觉毒刺帮应该不会轻松放过自己,这个连干了他们三个头目,极尽挑衅之能事的,等官方的压制,稍微松懈一点,他们大概率会做出暗杀等报复行为。 卢米安非常肯定对方有被挑性到,因为他的魔药进一步消化了,再有一2个月,就能考虑晋升“纵火家”的事情了。 卢米安本人其实不太担心被“黑蝎”罗杰等毒刺帮头目暗中袭击,他身上有k先生的手指这件物品,相当于序烈5。 非凡者的苏珊娜,马蹄蒂斯都有不小的希望挡住,更何况还没成为“播种者”的“黑蝎”罗杰等人?” 他只是怕一但真的爆发战斗:k先生留不住手,把“黑蝎”罗杰给干掉了,那样一来,路易斯隆德肯定不会再出现,线索就断掉了。 ii楼,穿过咖啡馆。进入走廓,看了一圈后,卢米安指著更靠近自己办室的那个房间道:就他吧”。 那房间摆放著相对古典的各种家具,铺著暗红色天鹅织成的四件套,打扫得非常干净,甚至还有一张放著垫子的安乐椅。 “头儿,需要把这些布制品都换成新的吗?”路易斯讨好地问道。 和他比起来,萨科塔更为沉默。 不用。”卢杰安找了个借口;打发ii名贴身保镖守到了从咖啡馆进入ii楼走廊的大门位置,自己反锁房门,坐到靠窗的宽大木桌前,书写起給“魔术师”女士的信。 信里,他先强调自己已完成k先生的任务,初步得到了对方的信任,被他传教,有望加入他背后那个隐秘组织,然后询问要不要真的向k先生的主祷告,这是否会导致自己被那位存在注视,最后,他提了提近做的事情,指出某些巧合让自身不安。 整整齐齐折好信纸,卢米安布置起祭坛,制造出了“灵性之墙”。 完成召唤仪式后,他望着染上了幽蓝色泽的烛火,于阴森寒冷的环境里做起等待,没多久,那个小臂高的“玩偶”浮现在了火光上方,穿着淡金苌裙的它用没有焦点的浅蓝眼眸扫了一圈,抬起右手,捏了捏小巧灿白的鼻子:“好臭!好臭!” “这里还没有之前那个地方干净!” “这里不是很干净吗?”卢米安愕然环顾了一圈,“都没有臭虫,而且刚打扫了一遍。” 信使依旧捏着自己的鼻子,噪章虚幻而飘渺地说道:这里的地底埋着些老骨头!”“它们又脏又臭又恶心…”。 说完这金发玩偶”抓起那封信;刷地一下消失了它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 地底的老骨头,卢米安略感疑惑地简略复述起信使的话语,他记起微风舞厅好像是建在原本的教堂附属幕地上的,而那些尸骸,骨灰都被迁到地下墓穴了。 萨瓦党买下这栋建筑后,感觉还是有点阴森,害怕有一些尸骨残留在地底深处,于是特意弄了一个白色头骨堆成的圆球雕像放到门口,并刻上了相应的铭文。 从信使的反来,卢米安怀疑这里地底下还有尸骨埋葬,并且年代相当久远。 “圣罗泊斯教堂把原本幕地的尸骸和骨灰迁到地下幕穴时,应该不会刻意遗留一些,除非他们也没发现,他们也不知道,难道原本的幕地之下还隐藏着一个墓地,属于第四纪的幕地?所以信使的反应才那么大。 嗯,暂时不用管地底那些老骨头,这么多年下来,微风舞厅都没什么异常之事,总不能我一来就出问题吧?“卢米安思忖之间:结束掉仪式,收拾起祭坛。” 他坐到安乐椅上,轻轻摇唤起来,等待著“魔术师”女士回信。 过了一阵,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卢米安考虑起是让路易斯他们直把晚餐送到房间内,还是自己到咖啡馆或者吧台享用。 突然,一个成方块的纸张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身上这一次,那个“玩偶”信使连面都没用露,足见对微风舞厅整体“环境”有多么厌恶。 以后还是在金鸡旅馆或者那个安全屋召唤吧,从他的反应出发。 卢米安展开信纸,认真阅读起来。“做得很不错,看来你已经得到了k先生的赏欣,被他初步认可,接下来,你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提前告近你真正达成目的。 你可以假信k先生说的那位存在,反正你身上已经有ii位存在痕迹,再多一位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我只是担心会比较挤。 “哈哈,上面那句话是在开玩笑,真正处理办法是“可以假信,但每次去见k先生,参与相应祈祷前,向我主析求天使的庇佑,你应该已经掌握了相应的仪式魔法吧? 如果没有,就翻你姐姐的巫术笔记。 “平时,记住,平时绝对不能回想那位的尊名,哪怕已经打乱了顺序,除非你确定自己当时已得到天使的庇佑。 “我知道,有的事情,越是不让回想,越是忍不住去回想,你可以试著在下次治疗时向你的心理医生寻求这方面的帮助,也就是说,你得把假信那位事情拖到下次治疗后。 “巧合嘛,应该有多方面的因素,反映不同的事情上。”“第一你体内封印的污染来自以宿命为名的那位存在,宿命一听就和命运有关,会在一定程度上给你的命运带来扰动…让你遇到一些“注定会遇到的人和事。 “第2,k先生应该做过一些安排,通过派人潜藏于阴影里监视你,给那些黑帮头目一点小小心理暗示等方式实现,这让我怀疑他是“观众“途径是序列6、催眠师”或者序列5梦境行者”但根据你之前的描述,他还拥有“公证人”能力,所以,他大概率是“牧羊人”这是“秋祈人”途径的序烈5,而这条途径正属于k先生信仰的那位存在。 牧羊人“能放牧非凡者的灵魂加特性,好几个,从而使用他们的能力,这让每一位牧羊人都非常强大:站在中序列的顶端。 “第三嘛,来源于聚合定律和我之前提过的排斥相聚猜测,相信我,不出意外的话,你还会在短间内遇到更多的邪神信徒,更多的猎人和魔女。 好好努力,令牌七。 牧羊人?听起来很强大啊…… 我已经又遇到一位猎人,外加ii个魔女了…… 卢米安用摩擦灵性的方式点燃了“魔术师”女士的回信。 第七十章 大餐(最后半天求月票) 看着纸张燃烧的灰烬飘散于眼前,卢米安又一次想起了k先生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 “原来‘牧羊人’的核心是‘放牧’,通过放牧其他非凡者或者超凡生物的灵魂加特性,使用他们的能力…… “这样一来,资深的‘牧羊人’肯定都没有短板,无论近身战斗,远程攻击,还是各种神秘学手段,他们都很擅长…… “其实,受契之人有点像是牧羊的缩水简化版,每一份契约只能对应一种能力,序列低的时候,签订契约的数量还有很大限制,从口器怪物看,大概率是不超过三份,最理想也就五份,一旦没选好能力,甚至连持枪的普通人都未必打得过,这不像牧羊人,放牧一个非凡者就可以拥有他很多的能力,不存在废掉的情况。 “当然,到了本堂神莆那个层次,签订的契约多达十几ii十份,又是不一样的体验了,而且,契约的对象往往是灵界生物,它们的能力各种各样,非常奇怪,会让初次遭遇的非凡者们很不适应..... 卢米安越想越感觉k先生恐怖。 主种种念头,他站了起来,暗自感慨了一声: 难怪“魔术师”女士认为k先生能对抗变成了恶灵的苏珊娜.马蒂斯... 出了房间,卢米安走到路易斯和萨科塔面前,平淡说道“让厨房准备晚餐吧 ” “头儿,您想吃什么?”路易斯抢在萨科塔之前问道。 卢米安对微风舞厅附属咖啡馆的餐单毫无印象,想了下道:“来一份套餐,我们一起吃。” “好的。”路易斯示意萨科塔去通知咖啡馆的待者。 卢米宏坐到了布里涅尔男爵最喜欢的那张桌子旁,拿起了今日份的报纸。摆在最上面的是《特里尔报》,其下依次是《改革家报》《人民喉舌》《行动报》《因萨斯日报》《人民之友》等大报。 卢米安忍不住侧头,好笑地询问起路易斯“布里涅尔平时看的都是这种东西?” 他还是一个关心国家大事的黑帮头目?路易斯望瞭望另外一边的萨科塔,笑著回答道:“他不看这些的,只是告诉我们,不能得罪了那些记者和报社,有影响力的报纸能订就订,时不时再花钱轮流登一则微风舞厅的广告,说这里有大量的火热舞女。 “他平时看的是最下面那三份报纸和杂。” 不得罪报社和记者啊....也是,如果《特里尔报》上登一则市场区出现大型黑帮的新闻,那萨瓦党第二天就得完蛋,那些老爷们还是要脸的.... 卢米安又学到了一点知识。 他随即抽出了最下面的报纸和杂志。 它们分别是:《周报》《男士审美》和刊登特里尔各种绯闻流言、时新笑话的《鬼脸》杂志。 这不比什么《改革家报》》《行动报》有意思? 卢米安拿起《周报》,读起最新的连载。 他随口问道:“订这些报纸的钱和广告费是从哪笔帐里走的?” 路易斯想了片刻,想到额头沁出了冷汗都未想出答案,这时,萨科塔说道:“从和警官们打好关系的那10万费尔金里扣。” 卢米安满意地点了下头。 不影响他这比特萨瓦党新任头目的收益就死行!没多久,咖啡馆侍者端上了一份份食物:洋葱碎肉鸽、熏黄道蟹、热竹鸡肉馅饼、炖羊脑、炖小牛肉片、烤牡蛎配香草、ii种色拉、猩红奶酪、烤杏仁酱,再配了一杯红白蓝三色利口酒一瓶赤霞葡萄酒。 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钻入了卢米安的鼻端,让他的唾液分泌得更加旺盛。 “不愧是特里尔,一个普通咖啡馆的套餐就有这么多道菜,这要是在鲁恩,只有煎牛排、豌豆炖嫩羊肉那几种选择...” 作为纯正的因蒂斯人,卢米安依据从各种报纸杂志、民间笑话得来的印象嘲讽了鲁恩的美食一句。 他端起那杯三色利口酒,轻轻抿了一下,指著桌子ii侧的靠背椅道:“一起吃吧。” “头儿您吃好,我们再轮流吃。”路易新略微弯腰,笑著说道。 卢米安未做劝说,享用起到特里尔后的第一顿大餐,而且还是免费的。 不得不说,微风舞厅的厨师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吃得他频频点头。 这里面,他最满意那份炖羊脑,在使用了几种香料的情况下,羊脑的腥味。膻味都被巧妙化解,只剩下细腻加罗塞尔豆腐的口感和浓郁诱人的香味。他喝掉了那杯红白蓝利口酒和三分之一瓶赤霞葡萄道,然后示意路易和萨科塔可以轮流用餐了。 他自己则拿起了《周报》和《鬼脸》杂志 。 在《鬼脸》杂志上,卢米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迪瓦尔。 那是发明迪瓦尔肉汤的餐厅老板,他后来有了钱,发了财,搬到了歌剧院区。 《鬼验》杂志刊登了发生于最近的一件轶事了迪瓦尔疯狂迷恋来自鲁恩的戏剧演员兼特里尔交际花佩尔乐,为她花了不少钱,而在佩尔乐私人住宅举行宴会里,佩尔乐当著十几名客人的面,赤裸着身体,躺在巨大的银盘内,由仆人们端了来。 让迪瓦尔的心破碎了,他试图自杀,没能成功。 这真假存疑的消息看得卢米安一时不知道该感慨特里尔人玩得真花,还是嘲笑鲁恩人根本不那么保守,到了因蒂斯很快就会被同化。亦或讥讽迪瓦尔作为一个都四十多岁的特里尔人,竟然还那么纯情。 有的时候,看到这些匪夷所思的新闻,卢米安都会忍不住怀疑这里面有非凡者扮演的需要在内,或者是邪神信徒无法自控的表现。 当然,如果不是特里尔人本身就有类似的倾向,很多事情确实没有问题,那些家伙早就被揪出来了。 等到路易斯和萨科塔都用完晚餐,卢米安领著他们下到一楼。 晚上的舞厅相当热闹,简娜站在半高木台上,于乐队的伴奏里唱著一首旋律轻快的歌曲,下方的人们则男女相拥,踏著不断回旋的舞步。 卢米安望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走向门口。 “头儿,我们去哪?”路易斯问道。 卢米安笑了一声:“你是头儿,还是我头儿? ” 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告吗? 路易斯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他看了看沉默的萨科塔,忽然觉得那样也不错。 “我,我只是关心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他强行解释道。 卢米安一边在看门打手的问候里走出了舞厅,一边笑道:“需要你们知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的。” “他一路走回了金鸡旅馆,但未直接去207房间拿k先生的手指和那把左轮,而是转人了地下酒吧。 卢米安还未来得及环顾这里的情况,就听见了查理热情洋溢的声音:“你们知道吗?夏尔现在有了一个绰号狮子,“夏尔那是“小婊子”简娜取的,你们有没有见过她?我敢打赌,你们这辈子都没见过那样漂亮的女人,她有火辣的身材和美艳脸孔,每一个听她唱歌的人都想为她改变自己的信仰,而这样的女人看上了夏尔,主动邀请他跳舞,和他贴在一起,扭来扭去! 噢,舞厅的灯光都很昏暗,你们可以想象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米安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成为《鬼险》杂志某则消息男主角的感觉。 他身后的路易斯和萨科塔又替头儿尴尬,又有些担忧。 他们尴尬的是小桌上演讲的那个家伙很可能是在帮头儿吹牛,担忧的是那如果是真的,头儿不就等于给“红靴子”芙兰卡戴上了绿色的帽子吗? 而那样一来,麻烦就大了,芙兰卡不仅本身很强,而且还是老大的情妇! 拿著一支啤酒的查理看到了卢米安,笑容瞬间凝固。 他跳下小圆桌,来到卢米安身前,咳嗽了一声道:“嗨,夏尔,你不介意我讲你的艳遇吧?” “你怎么知道的?”卢米安不答反问。 查理笑道:“外面很多人都知道,是从磨坊舞厅流传出来的。” 也就是说,毒刺帮的人知道我刺杀“铁锤”艾特前和简娜跳过二次舞了?也是,当时我只是简单伪装了一下,连发色都没有改,还挑衅了周围的人,他们事后回想起来,结合“铁锤”艾特之死,肯定能认出我....简娜作为“红靴子”的情妇,应该有被他们怀疑,也许会成为之后的报复对象。 倒是不用太担心她,她有“红靴子”提供保护,芙兰卡作为经验丰富的非凡者和实力强大的魔女,在这种事情上不会疏忽大意....卢米安有所明悟地点了点头。 他笑著对查理道:“你尽管讲。” 这件事情流传得越广,越能引起“红靴子的重视,让她在毒刺帮可能的报复上不抱侥幸之心。 卢米安转而问起查理:“你怎么没去微风舞厅?” 套理堆著笑容道:“那个叫勒内的经理让我明天正式去工作,每个月给我80费尔金。” 二人闲聊间,卢米安看见吧台比特坐着自己壁的邻居:那比特落魄的剧作家加布里埃尔。 他依旧顶著那头乱糟糟油腻腻的棕发,戴著较大的黑框眼镜,穿着发白的亚麻衬衣和黑色背带裤。 “怎么了?”卢米安告别查理,走过去问道。 正在喝淡绿色苦艾酒的加布里埃尔侧头看了他一眼,苦涩笑道:“我的剧本又被退回来了,那些经理根本没有看!” “我已经投了几十家剧场了,没有一个人愿意看。” 几十家剧场卢米安心中一动,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有把剧本投给我们市场区那家老鸽笼剧场吗?” “有。”加布里埃尔叹了口气道,“他们的经理也拒绝了我,说他们剧场的剧本都是自己写的,或者找人订制的。” 卢米安顺势坐了下来,开口问道:“他们的经理是谁?” 第七十一章 偷懒(月票第一加更兼求保底月票) 加布里埃尔喝了口苦艾酒道:“迈普.迈尔。” “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剧场经理,想让老鸽笼成为特里尔最出名的月剧场,想凭借这样的成就拿到因蒂斯荣誉军团勋章。” 因蒂斯荣誉军团勋章最早来自于罗塞尔大帝还是执政官的年代,它被设立来取代旧王室的封爵制度,等到罗塞尔自称“凯撒”,又将它废除,重新捡起了公爵、伯爵、男爵、骑士那一套。 后来,因蒂斯共和国成立,再次构建了荣誉军团勋章,颁发给为共和国做出过卓越贡献的军人和平民,它不局限于军事领域,还包括各个行业,是当前多4东抵计因蒂斯共和国的最高荣誉,每一位获得者都相当于旧时代的骑士。 一些画家、作家、演员、记者和雕塑家都曾经获得过因蒂斯军团勋章,为后来者们竖立了很好的榜样。 卢米安在梦中编故事时,骗科尔杜的村民们,说奥萝尔要去特里尔接受荣誉军团勋章,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奥萝尔如果能成为因蒂斯的“佛尔思,沃尔”,成为整个北大陆最顶级的畅销作家,并在艺术成就上得到因蒂斯文学院的一定认可,那是真有希望争取荣誉军团勋章。 “人要是没有梦想, 和用盐腌制的咸鱼有什么区别?”卢米安笑了一声,觉得那位叫做迈普,迈尔的剧场经理听起来挺正常的。 这让他认为老鸽笼剧场出问题的不是大多数人,仅有与“金鸡旅馆”房东埃夫先生关系密切的一到几个存在异常。 和加布里埃尔闲聊几句后,卢米安领着路易斯和萨科塔上了二楼,让他们留在207门外。 他反手关上房门,将枪袋挂在了左边腋下,藏好了子弹袋,然后于外面披了一件深色的夹克。 紧接着,卢米安将k先生的手指从枕头底下取出,塞到了右侧衣兜内。 至于“堕落水银”、来自赫德西的匕首、可以帮人清醒的刺激性气体和不知用途的液体,他一直都随身携带着,而那把三棱刺,他暂时用不上,就放在了木桌的抽屉内。 做完这一切,卢米安弯腰从床底拖出了棕色的行李箱,把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全部放了进去。 有了身份的变化和进一步得罪毒刺帮后,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些巫术笔记藏到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也就是他在白外套街租的那个安全屋内。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一是属于奥萝尔遗留的线索和知识,二是具备无可替代的纪念价值,需要好好保护。 至于日常的学习,他会预先抄录一部分放在金鸡旅馆或者微风舞厅,等都掌握了,确认没有问题了,再到安全屋抄录几页出来。 拒绝了路易斯帮忙提行李的好意后,卢米安一路返回微风舞厅,进了靠近办公室的那个房间。 他拿出最近这段时间在看的那本巫术笔记,将它摊开于书桌上,提起暗红色的吸水钢笔,在一叠厚厚的白纸上做起抄写。 抄着抄着,卢米安感觉这太枯燥太没有意思了,忍不住转动念头,寻找起能帮助自己偷懒的办法。 很快,他有一个主意:把之前。代写举报信的“那只免型灵界173生物召唤出来,让它帮自己抄笔记! “那家伙虽然没什么脑子,傻乎乎的,但胜在足够听话,抄写的速度极快,而且还能原样复刻笔迹......那样一来,我只需要提供灵性,就可以边看报纸杂志,边等着它帮我把作业写完,不,把笔记抄好.....”卢米安略作斟酌,放下了钢笔,准备起召唤仪式。 能偷懒的事情为什么不偷懒? 在科尔杜村的时候,他每天完成姐姐布置的作业和出的卷子时,都会认真思考该怎么样才能偷懒。 他教雷蒙德和阿娃他们认识单词,也在一定程度上抱有这方面的想法,希望他们成长起来后能帮自己写作业。 可惜的是,双方的知识积累差距太大,,没有几年的工夫根本弥补不了。 很快,卢米安布置好了祭坛,圣化了仪式银匕,构建了“灵性之墙”。 嗅着弥漫而出的柑橘和萱衣草香味,他望着偏黄的烛火,用古赫密斯语道:“我!”下一秒,卢米安改用了赫密斯语: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于虚无之中的灵,可以沟通的友善生物,能写因带斯文的弱小者 …… 烛火迅速染上了阴绿的色泽,膨胀到了足有人类脑袋大小。 随着卢米安念完了剩余的咒文,一道透明模糊的身影从烛火内钻出来。 它身高近一米九,长着牛的脑袋和人类的身体,套着棕色的毛皮衣物。 不是那只兔子啊....也是,符合我召唤咒文描述的灵界生物应该有很多很多,每次响应召唤的的是谁完全随机.. 卢米安略感失望又带着一定期待地指着那本巫术笔记道:“你帮我抄写它。” 那透明模糊的牛头人轻轻颔首: “好。” 它立刻坐了下来,拿起那根暗红色的吸水钢笔,抄写起奥萝尔的巫术笔记。 不错啊,比那只傻兔子聪明多了...卢米安颇为欣喜地想道。 他正要坐到安乐椅上翻看报纸和杂志,突然感觉有点不对。 那牛头人的速度也太慢了吧?这都过了几秒了,一个单词都还没有抄好! 不,它才写了两个字母! “你能快点吗?”卢米安试探着问道。 “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牛头人如实回答。 卢米安无言以对。这还不如那只傻免子呢! 那家伙好歹是个神秘学打字机,不用一分钟就能抄完一页! 卢米安下意识想结束仪式,送走“牛头人”,再召唤新的灵界生物,但考虑到后续来的大概率也是奇葩,又心累地放弃了。 等到召唤仪式自然中止,那“牛头人”才抄写了半页。 卢米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还是亲自上阵。 一口气誊写了三页后,他听到房门被人咚咚敲响。 “什么事情?”卢米安合拢笔记,放下钢笔,起身走到了门边。 外面的是路易斯。 硬汉外形的他压着嗓音道:“头儿,巨人西蒙来了” “他来做什么?”卢米安记得巨人西蒙是管着夜莺街几家舞厅和酒吧的萨瓦党头目,疑似“战士”途径的非凡者,大概率有序列。 路跚易斯摇了摇头:“不知道。”卢米安转而问道:“他上次找布里涅尔是商量什么事情,好像弄得不太愉快?” 路易斯详细说道:“巨人西蒙一直很不喜欢男爵因为男爵管着微风舞厅。” 他下意识用了男爵这个称呼。 见卢米安没有介意,路路易斯继续说,“微风舞厅的收益比他所有的舞厅加酒吧都多,他都在酒吧里开赌场了! “他上次来找男爵,是希望男爵不让一部分比较漂亮的舞女到这边来,转去夜莺街,男爵说,舞女都是“红靴子在负责分配,你找‘红靴子‘商量,我没有任何意见。 “夜莺街那边做一次的价格很低,漂亮的舞女们都不爱去”。 卢米安记起查理说过,在夜莺街只用半费尔金,而微风舞厅这边,舞女们如果遇到慷慨的客人,能把价格谈到10费尔金,正常也能有3到5费尔金。 这还是市场区整体收入都不高的情况下,换做红公主区的城墙街,一个长相不赖的女郎得十几费尔金。 眼馋我接手了微风舞厅?卢米安轻轻略感疑惑地问道:梨參件事情不太理解,为什么微风舞厅的女娼利润能那么高?” 易斯笑道:“我们的酒大部分都来自‘老鼠’克里斯托,没有税很便宜。 “还有” 我们不用交房租。” 负责走私生意的老鼠克里斯托?卢米安大慨明白了缘由。 他走出房间,穿过走廊,进了咖啡馆。 “巨人西蒙依旧套着绷得较紧的黑色正装,淡黄的头发紧贴着脑袋。 此时,他将头顶的宽檐圆帽放在了桌上,自己站在窗边,抽着一根卷烟。 跟着他的多名黑帮打手则分散于四周,和萨科塔等微风舞厅的票遥遥对峙。 看到卢米安过来,“巨人西蒙摁灭手中的卷烟,故作豪迈地笑道:“夏尔,你都得到老大认可,把微风舞厅交给了你,怎么不请我们这些兄弟喝酒? 西蒙一边说一边迎向了卢米安。 他超过一米九的身高衬托得已经一米八的卢米安颇为矮小。 卢米安抬头望了眼巨人田西蒙偏大的鼻子和坑坑洼洼的脸孔,笑着说道:“我这个人有 社交恐惧症,不好意思去找你们。 “哟,个子真高啊,不愧是‘巨人’,比“铁锤’艾特都要高一些。” 他这两句话潜藏的意思是,大家是自己过自己的,你不惹我,我也不惹你,否则,我能杀掉“战士”途径序列8的“铁锤”艾特,也能干掉你。 巨人西蒙没听懂前面那句话,但后面那句带的挑衅意味,他还是能够品读得出来。 这让他脸色一沉的同时打消了对“狮子”夏尔的轻视。 这不是一个纯粹的打手,笑脸和殷勤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 “巨人”西蒙指了指布里涅尔男爵经常坐的那张桌子:“我有事情找你。” 第七十二章 忠心耿耿的夏尔(求保底月票) 卢米安走回位置,相当随意地坐了下去,望着对面的“巨人”西蒙道: “什么事情?” “巨人”西蒙浅蓝的眼睛扫过了卢米安身后的路易斯和萨科塔: “他们不是布里涅尔的人吗,你竟然还让他们跟着你?” “换做是我,已经让他们去守舞厅的门了。” 路易斯和萨科塔被“巨人”西蒙说中了心结,一时都有点忐忑地望向卢米安。 卢米安听得想鼓掌感谢“巨人“西蒙,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 虽然他不可能真正地信任路易斯和萨科塔,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想当黑帮,但他也不希望哪天会被人在背后连开数枪。 卢米安笑道: ”什么叫布里涅尔的人?我也曾经是布里涅尔的手下!” “我们都是萨瓦党的人,都是盘老大的人,只要我一直忠于老大,就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会背叛我!” 易斯和萨科塔听得频频点头,对夏尔的小气度满是盘佩服之情: 是啊,布里涅尔男爵是改变了我们在萨瓦党的地位,给了我们很大的信任,但我们始终是萨瓦党的成员,不可能做出背叛老大的行为,而让我们跟着夏尔听他吩咐的是老大! “巨人”西蒙被卢米安的话语噎住,隔了几秒才道: “你是忠于老大,但有的人未必,布里涅尔这个人很有野心。” 你觉得布里涅尔男爵对老大不是那么忠心?“袖剑”,呃,“红靴子”芙兰卡也说布里涅尔男爵最近不太听话……卢米安忽然觉得加德纳.马丁这位萨瓦党老大有点惨,最得力的手下不那么忠心,最喜欢的情妇另有目的,刚提拔的新人又是其他组织派来的间谍。 见没法支开路易斯和萨科塔这两个经常跟着布里涅尔男爵,对各方面事务都有一定了解的打手,“巨人”西蒙把话题转回了正轨: “我来量找你是想聊一聊舞女底薪的事情。” ++tmd,我们为什么要每天给那些婊子钱,哪怕她们一个客人都没接? 芙兰卡太霸道太过分了,仗着自己是老大的情妇,竟然让老大同意了这么一件根本不合理的事情! 我们是黑帮啊又不是一慈善组织,蒸汽在上,给那些婊子发钱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是神父! “我还好,每天只用给几个里克,你们微风舞厅是每天1费尔金,植物园区的纺织女工每天也才1.5费尔金,她们可是从早忙到晚!” 在特里尔,雇佣女工的花费大概是雇佣男性工人的百分之五十五到百分之十七,心狠一点的,不怕被查,敢找童工的,更是只需要付出成年果男人百分之十五的薪水,甚至可能更低。 难怪芙兰卡手下的漂亮舞女都不愿意去夜莺街,那边价格便宜,底薪也低....你怎么也学芙兰卡和简娜骂人啊,脏话是会传染的吗?奥萝尔偶尔发疯,骑马大喊的时候,好像也这么骂过……卢米安故意没去理睬易斯使的眼色给的暗示,笑着问道: “你想怎么做?” “巨人”西蒙保持着愤怒的表情: “我,你,布莱克一起去找老大,一定要让他改变主意,让他好好管一管芙兰卡!其他黑帮有哪个给舞女底薪的?” 这是欺负我刚刚接微风舞厅,什么都不懂,怂恿我去反抗老大?呵呵,奥萝尔说过,早起的虫子被鸟吃,爱出头的乌鸦被枪打....卢米安抬起双手,笑着捏起两侧指关节: “没用的,芙兰卡是老大的情妇,老大肯定听她的,你要想让老大改变主意,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来做老大!” 这种话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卢米安背后的路易斯和萨科塔等人吓得差点伸手捂住自己头目的嘴巴。 “巨人”西蒙也有点受到惊吓: “你胡说什么?” 跟着他的打手们大部分都显得战战兢兢。 “我的意思是....”卢米安突然抓住桌子边缘,将它掀向了“巨人”西蒙! 哐当! 桌子倒地,上面摆放的杯子摔成了碎片。 “巨人”西蒙早已离开位置,后退了两步。他沉着一张脸,在手下们纷纷按住左轮时,望向卢米安道: “你要干什么?” 卢米安站在翻倒的木桌后一脸愤怒地骂道: “你这坨狗屎,眼睛里还有没有老大?竟然敢私下串联,逼迫老大更改命令!你是不是。真的想当老大啊?” “老大的命令,好的要执行,不好的也要执行,有什么问题可以私下去和老大沟通,但绝对不能串联起来逼迫他!” 这样的质问直指“巨人“西蒙的用心,让他既不敢发怒,又没法再继续怂恿夏尔。 他吐了唾液道: “tmd,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我什么时候想逼迫老大了,我只是说大家一起去找老大聊聊,告诉他给舞女底薪这件事情真的不合理,让我们有了很大的负担。” 说完,“巨人”西蒙挥了下手,摆出一副和你夏尔难以沟通的表情,然后转身就走。 目送他带着他的手下一路进入楼梯□,蹬蹬往下后,卢米安在心里暗笑了一声: 真是谢谢你啊,等到明天,不,今天夜里,老大应该就知道夏尔对他忠心耿耿了! 卢米安这是骤然发现了取信加德纳.马丁的机会,于是果断表演了一番。 他装出愤懑地吐了口气,收敛住表情,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地面,对路易斯等人道: “收拾一下。” 卢米安话音刚落,就看见楼梯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正是之前在舞厅内表演的简娜。 今天的简娜穿的不是那么暴露,玫瑰色的长裙被骨撑支起,宛若一朵倒挂的鲜花,她棕黄的长发于脑后简单地扎了个髻,大部分柔顺地披了下来,蓝色眼眸也不像之前那么浓和深,让她失去了部分堕落的魅惑,多了些清丽的感觉,而那颗黑痣贴在了左脸脸颊中间。这代表优雅。 望着简娜,卢米安笑了一声: “市场区的人能欣赏这种风格?” 他指的是简娜现在这种不太暴露不够“婊子”的风格打扮。 简娜略显得意地笑道: ”偶尔这么来一次效果还不错,芙兰卡说过,有的时候,越是让男人感觉得不到,越是让他们喜欢,tmd,我无法理解这种心态。” “有什么事?”卢米安望了眼正在收拾的几名侍者,重新找了张桌子坐下。 简娜坐到了他的对面,笑吟吟说道: ”我是来谈下周演唱费用的,之前是一个晚上10首歌,4费尔金,再拿三分之一扔到舞台上的钱。” “我最近,好像比前面几个月更受欢迎了!” 卢米安想了下道: “你是不是被毒刺帮怀疑,不能去他们那些舞厅唱歌了?” ++说到这事我就气!你就不能好好伪装一吗?那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还连累到我!简娜颇为生气地回应。 卢米安笑了笑: “从今天开始,你还是每晚10首歌,但费用提到10费尔金,扔到舞台上的钱,你可以拿三分之二。” 这听得卢米安身后的路易斯一阵心疼虽然“小婊子”不是每晚都来唱歌,但每周来的次数也不少,这么算下来,微风舞厅每年要少赚两千多费尔金! 不“小婊子”在头儿袭杀“铁锤”艾特的事情上似乎帮了很大的忙,为此丢掉了毒刺帮那边的演唱机会,每年损失的也有一千多费尔金。 简娜非常满意。 10首歌10费尔金的演唱价格加三分之二的分成,在地下歌手这个圈子里是最顶级的待遇了。 她笑着说道: “去其他区的舞厅找机会?”卢米安随□问道。 简娜摇了摇头: “不是,我tmd哪有那么多时间演唱?我还有别的事情。” “你的职业不是地下歌手吗?”卢米安略感好奇地问道。 “这是兼职,兼职!”简娜强调了一句,笑嘻嘻说道,“我的主职是狮子夏尔和‘红靴子芙兰卡的共用情妇!” 听到这个玩笑,易斯差点被吓到腿软。 他印象中,“红靴子”芙兰卡是个嫉妒心很强的女人,那些试图占“小婊子”便宜的男人都被她教训。 头儿要真和小婊子成了情人,肯定得承受“红靴子”的怒火! 这家伙还有别的身份?卢米安念头一转,若有所思地问道: “简娜是真名,还是假名?” 那种兼职的地下歌手,往往都会给自己取一个假名,免得影响到另外的工作。 简娜勾起了嘴角,眨了下眼睛道: “你觉得呢,夏尔先生?” 她刻意在夏尔这个名字上发了重音,意思就是你用的不也是假名? 说完,简娜站了起来,身体前倾,越过木桌,凑到卢米安的耳畔,压着嗓音道: “我听完了你和巨人西蒙的对话,有个诚恳建议。 “越是缺乏忠心的人越是喜欢把忠心挂在嘴边,你表演得太过火了,嘿嘿。” 简娜随即直起身体,颇为得意地转过身体,走露向楼梯。 终于轮到她“指导”夏尔了! 是吗?卢米安边琢磨边望着简娜的背影道:“你今天没喷香水?” 简娜刷地转身,神情间满是喜意地问道: “所以你没发现我上楼?” 第七十三章 吐真剂 “你觉得呢,简娜女士?”卢米安笑了笑,用简娜刚才的话语回应了她。 “艹”简娜抬了下手,恨恨转身,返回了一楼。卢米安思索了几秒,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对路易斯和萨科塔道:“给我一杯茴香苦艾酒。” 作为微风舞厅的“保护者”,他在这里的吃喝都是不用花钱的。 想到舞厅的利润大部分得交给老大和用来收买警官,他就更不想节省了。 再苦不能苦了自己,尽量委屈一下老大! 卢米安喝了两杯带着苦涩滋味和迷幻感觉的澹绿色液体,在微风舞厅一直待到了快零点。 他站起身来,对路易斯和萨科塔道:“我去睡觉了,你们等到舞厅关门自己回去。”如果有人闹事,直接扔出去,打不过就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敢于开枪,放心,出了什么事情我来负责。“他没讲的半句话是:我要是负责不起,那就让老大来烦恼。 ——微风舞厅每天要营业到凌晨两点,上午十点半到十一点的样子开门。 “是,头儿。”萨科塔和路易斯齐声回答。 回到卧室,卢米安又待了一刻钟,才提上装着奥萝尔巫术笔记的棕色行李箱,挤出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他稳稳落地,一路行于阴影当中,从市场大道转入白外套街,进了之前租下来的那个安全屋。 藏好巫术笔记,放了点硫磺驱虫后,卢米安离开房间,拐到了白外套街后面的巷子,打算绕去金鸡旅馆,今晚在那里睡觉。 走了十几步,他看见了堆在一处街垒旁的垃圾。拾荒者和清洁工人要等到明早才来清理,此时,那里成了老鼠、蟑螂、苍蝇和流浪狗的乐园。 看见老鼠和流浪狗,卢米安霍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从变态赫德西那里获得的三个金属小瓶里还有一个未确认用途。 正好试一试……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他凭借出众的身手、超常的反应、敏捷的动作和极强的观察能力,很快踩住了一只毛发灰黑的老鼠,然后蹲了下来,掏出那个略沉的金属小瓶,将没有气味也没有颜色的液体灌了一些到“猎物”的口中。 那只老鼠迅速发出了吱吱吱的叫声,除此之外,毫无异常。 “以那个变态的风格,我还以为是催情药水,现在看起来不太像啊……也是,那个变态本身就拥有激发欲望的非凡能力,不需要额外备一瓶效果重复的药水……”卢米安松开右脚,看着那只老鼠逃到别的老鼠旁边,这里凑一下,那里挤一下,吱吱吱个不停,但没有别的动作。 奇怪……卢米安看了半天还是无法做出判断。 突然,他背后响起了一道清澈如水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卢米安刷地转身,看见了从巷子尽头的阴影里走出来的“红靴子”芙兰卡。 她还是红色靴子、米白色马裤、女式衬衣配黑白格细呢上衣,偏亚麻色的头发简简单单地扎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卢米安本打算这么问,但立刻记起芙兰卡就住在白外套街3号。 他只好坦然回答道:“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红靴子”芙兰卡颇为好奇地走了过来。 她湖水色的明亮眼眸扫过那群老鼠,笑了一声道:“你姐姐教你用老鼠做实验品的?” “你是想说小白鼠?”卢米安感觉和芙兰卡交流非常轻松,很多词语都不需要额外解释。 他转而说道:“简娜没告诉过你,我杀掉那个变态后,拿到了三个金属小瓶吗? 其中一个装着能让人昏迷的气体,杀‘铁锤’艾特的时候用完了,一个是它配套的刺激性气体,还有不少。 “另外一瓶是液体,我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拿这些老鼠试试。” 芙兰卡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那个变态留下来的东西。” 她旋即有点期待地问道:“会不会是催情药水?” 你怎么和我一个想法,女士?卢米安略感好笑地指了指还在吱吱乱叫的那只老鼠:“看起来不是。” “你好像有点失望啊?” 芙兰卡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道:“是啊,真是催情药水,那该多有趣啊。” “如果真是催情药水,你想用来做什么?”卢米安突然有点怀疑芙兰卡想对简娜做点什么。 芙兰卡瞥了他一眼:“艹,你是不是在心里诋毁我,觉得我没有道德底线?”我希望是催情药水,主要是想试一试是什么感觉,有多好的效果,自己会喝一点,也会让加德纳喝一点,他的那些情妇要喝也可以,你这个未成年人懂不懂什么叫调情,什么叫情趣啊?““……”卢米安一时无言以对,隔了几秒才道,“你们特里尔人玩得真花。” “我不是特里尔人。”芙兰卡反驳了一句,“但我赞同你说的这句话。” 她侧头望了眼卢米安手中的金属小瓶:“我帮你看看有什么作用吧?” “你不怕危险?”卢米安略感愕然。 要知道,这瓶液体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慢性毒药或者诅咒媒介! 芙兰卡呵呵笑道:“你果然需要补一补神秘学知识。”我是打算用占卜,‘女巫’也有不弱的占卜能 力。“奥萝尔的巫术笔记上没提,只记载了”女巫“魔药会导致变性,并推测每一名”女巫“都擅长法术……嗯,擅长法术的,占卜应该都不弱……卢米安将那瓶液体拿给了芙兰卡。 芙兰卡走到巷子边缘,停在了一栋五层房屋的后面。 她伸出右手,在暗澹无光的玻璃窗上来回虚抹了几下。 与此同时,她用赫密斯语轻声诵念起什么,即使以卢米安的听力,也只能隐隐听到几个单词:“灵性”…… “询问”…… “答桉”…… 几秒之后,那扇玻璃窗变得幽暗而深邃,仿佛能通向未知的神秘世界。 芙兰卡退后了一步,举起那个金属小瓶,改用因蒂斯语道:“它里面的液体有什么作用?” 玻璃窗的深处,一道仿佛从河底透出,带着明显苍老感的声音回答道:“诱发倾诉欲望。” 芙兰卡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结束了这次占卜。等那扇玻璃窗回归了原本的状态,她转身对卢米安道:“应该是类似‘吐真剂’的药水。” “吐真剂?”卢米安反问了一句。 奥萝尔没提过这个名词。芙兰卡随口解释道:“就是让人说真话的药剂。”一个人的倾诉欲望一旦被诱发,再配合审讯者的提问,虽然会有很多的废话,但很难撒谎,说的应该都是自己内心想讲的。“倾诉欲望……和那个变态别的能力类似,都涉及人类的不同欲望……不愧是”欲望母树“的恩赐……对我这种不擅长通灵和占卜的非凡者来说,这玩意儿很有用啊……卢米安接过了芙兰卡递回来的金属小瓶。 芙兰卡左右看了一眼,笑吟吟问道:“你为什么跑到白外套街来做实验? “你的活动范围不是应该在市场大道和乱街吗?” 卢米安没有隐瞒:“我在这边租了个安全屋放我姐姐的巫术笔记,怕被人针对的时候弄坏。” “很谨慎。”芙兰卡赞许点头,“你姐姐有你这样的弟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我以前也有个弟弟,又傲慢,又爱显摆,又没什么实际能力,我每天都想教训他……” 说着说着,芙兰卡沉默了下去,低头望了眼自己那双红色的靴子。 以前有,意思是现在没有了?卢米安敏锐地察觉到了芙兰卡没想表达的那层意思,一下明白对方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低落。 隔了几秒,芙兰卡重新勾勒出笑容:“你姐姐应该也很信任你,否则不会把我们那个组织的事情告诉你,虽然我们没有特意强调过不能把研究会相关告诉家人,但几乎没谁透露,毕竟……” 芙兰卡又一次沉默,笑容变得苦涩。 毕竟什么?卢米安虽然不解,但没有询问,简单解释了下奥萝尔那么做的原因:“我们当时身处灾难之中,不知道谁会死谁能活下来,所以,姐姐把一些隐秘的事情告诉了我,希望将来能派上用场。” “理解。”芙兰卡点了下头,调整好了情绪,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到白外套街是为了找我,迫不及待地想补习神秘学知识。” “太晚了。”卢米安已经感觉到了疲惫。 芙兰卡啧啧笑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和一个知道自己原本性别的人做那种事情,太,太疯狂,太羞耻了。” 是吗?我怕你适应之后,会觉得有羞耻感更加刺激……卢米安怀疑能被“人生苦短,何妨一试”说服的芙兰卡会做出更多出人意料的事情。 告别了这位魔女,他返回了金鸡旅馆。 一直到周六,老实人市场区都没什么事情发生。 晚上八点,卢米安又一次来到林荫大道区舍尔街19号,见到了位于地下室内的k先生。 k先生指了指身后捧着银盘的三名侍者道:“一共三件神奇物品,价格都在1.5万费尔金到两万之间,你自己挑选。” 第七十四章 三件物品(求保底月票) 卢米安刚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三个银制餐盘上放的物品。 它们分别是一只看起来很普通的白色手套、一副显茶色的金边眼镜、一颗黄金制成般的扣子。 见卢米安已打量起神奇物品,坐在红色靠背椅上的k先生嗓音低哑地介绍道:“那只手套叫‘马戏团’,能给你提供一些不强但相当独特的神秘学手段,包括刮起一阵风,制造一片雾气,用突然爆发的闪光影响目标的视线,通过触碰让敌人受到冰冻等,它还能打开绝大多数的门,不需要使用钥匙,还能带着你直接穿过坚实的墙壁。 这符合你对神秘学手段的需求,但你的要记住,哪怕你只是将它带在身上,也会导致你较为频繁地迷路,而某些时候,迷路会带来不幸的遭遇。 “价格,1.8万费尔金。” 像是奥萝尔巫术笔记里提到过的“学徒”途径的序烈8“戏法大师”……那些能力虽然都不强,但如果只是作为辅助,搭配着陷阱或者我的近身战斗。 手枪射击来使用,某些时候说不定会有奇效,卢米安对“马戏寸”手套的正面效果还是相当满意的,这能有效地弥补他神秘学手段不足,遇到特定场景毫无反抗之力的短板,但负面效果也真的很严重,对擅长追踪、辨认道路的“猎人”来说,较为频繁的迷路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自身一大强项,并随时可能遭遇不幸的事情,而且,这不需要佩戴,即使只是塞到衣兜内也会让卢米安受到影响。 k先生略微侧过身体,望向那副茶色的金边眼镜,对点米安说道:“你还记得上次聚会里那幅画吗?” “画?” 卢米安下回想起了那副让自己,仅是看到就头晕眼花的油画。 那幅画据说是某位非凡者死前画的,用色艳丽,图桉古怪,场景迷幻,仿佛作画者死前已经彻底疯掉。 “记得。” 卢米安点了下头。 k先生继续说道:“那幅画的主人死后,他的非凡特性参杂着古怪的力量与他的眼镜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件相当独特的神奇物品。” “它能让佩戴者看到原本看不到的事物,偶尔能从某种程度上洞见这个世界的真实。” 听到这里,卢米安脑海内浮现出了奥萝尔说过的那句话一――“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 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这幅眼镜不就是完全相反的操作吗?略等于自杀利器!” “这和我的个需求一点也没关系啊” k先生看了卢米安一眼,低哑的嗓音回荡在了不大的地下室内:“从另一个角度看到这个世界,看见众多原本看不到的事物后,佩戴者会充满画画的冲动和渴望,而这样产生的每一幅画作,都带有一点超自然效果,比如,你画出来的如果是一片大海,会让目睹者出现轻微溺水的情况。” 同样的,你应该能够想到,当你不是在画布,而是在自己脸上用各种化妆品作画时,你能获得很好的伪装效果,并让每一个试图仔细观察你脸孔的人遭受暗示,在一定时间内相信那就是你真正的模样。 “记住,画上‘新’的脸孔后,绝对不能再照镜子,否则你自己也会认为那就是真正的你,然后,从外到内,身心一点点异变,逐渐成为另外一个人。” 与此类似,不能一直维持那张新的脸孔,超过三个小时后,你的自我认知会缓慢被它影响,直至你彻底相信你就是它,它就是你。 听起来像是心理医生途径的催眠和暗示,但其他方面又完全不同,结合那位作画者的死亡,这不会有哪位邪神遗留的动量或者气息吧?卢米安飞快分析起那件神奇物品可能的超凡领域。 k先生将目光投向了那副茶色眼镜:“它的主人原本是一位律师所以,它还能帮助你通过语言、动作或一系列流程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目标的想法、认知和结论。” 它的负面效果你应该已经能够猜到,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和在没有足够保护的情况下洞见世界的真实,都会让你遭遇未知的危险,也许有一天,你将像那位作画者一样诡异死去,只留下一副难以解读的画作…… “价格,1.5万费尔金” 对应的是序列9的“律师”啊? 贵在附带的古怪力量?嗯,这没体现出律师完整的能力,奥萝尔的巫术笔记上可是说“律师”们都拥有非常出色的口才和思辨逻辑,擅于发现规则漏洞和对手的薄弱之处,从而创造出利于自身的氛围,获得最终的胜利,他们还能通过语言、动作和预设的流程,影响目标的判断想法和结论,另外,他们非常擅长利用秩序的力量……卢米安将相应的神秘学知识在脑海内过了一遍。 至于“律师”特质的表现,比如怎么利用秩序的力量,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因为奥萝尔也不清楚。 综合来看,那副茶色的金边眼镜充分满足了卢米安做更好伪装的需求,并且还能提供一些需要提前准备但不像“托钵僧侣”五个仪式魔法那么麻烦和复杂神秘学手段唯一的间题是,它真的太危险了! 卢米安斟酌了一阵,没做最后的决定,等着k先生介绍那颗黄金制成般的纽扣很快,k先生低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它叫耀斑,来自一位死去的祈光人‘。它能让你以歌唱的方式带来勇气和力量等额外的增益,能让你感应到不死生物和邪异污秽之物的存在,并使用太阳领域一些法术和仪式,非常适合用来对付死灵亡魂等具标。 “戴上它后,你会渴望歌唱,会难以忍受黑暗和寒冷,会不自觉地向往阳光和温暖,如果超过ii刻钟你还未将它取下,你将成为‘永恒烈阳’的真正信徒,虔诚地赞美太阳。价格,二万费尔金。” 能解决我无法对抗死灵亡魂的问题,负面效果还算能够承受……问题在于能针对的目标太受到限制……卢米安陷入沉思,一时不知该挑选哪件物品。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选“耀斑”和“马戏寸”之一,但他总是下不定决心,他更喜欢那副茶色的金边眼镜,那满足了他ii方面的需求。 如果他只在尝试伪装和画具备一定超自然效果的画作前佩戴,并挑选好足够安全的环境,能有效规避掉大部分的负面影响,不至于看到不该看见的东西和所谓的世界的真实。 也就是说,那不是一件必须始终佩戴的物品,卢米安能自行挑选使用的场合。 而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像跳“招摄之舞”一样,预先制造“灵性之墙”将异常的事物们排除在外。 想到身上的封印,想到宿命的“巧合”,想到时不时还得跳“招摄之舞”卢米安就带着一种欠债多了反而不那么发愁的心态道:“我要那副眼镜。” k先生似乎有些诧异于他的选择,隔了几秒才道:“你确定?”“确定”卢米安拿出装满钞票的小布袋,从里面数了整整1.5万费尔金出来。 k先生没再劝说,嗓音低哑地笑道:“你比我预想得更疯狂。” 他似乎很欣赏,让侍者收下那1.5万费尔金,将那副茶色眼镜交给卢米安后,k先生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可以试一试,我这里足够安全。” 卢米安摩挲起镜框,发现明明是金属制成的东西却有种奇怪的橡胶感。 就叫你“窥秘眼镜”吧。 卢米安想到了姐姐所在的超凡途径。 “下一秒,他将那副茶色的金边眼镜架到了鼻梁上。几乎是同时,他看见了多个画面,从不同的角度,那有斑驳的天花板,有角落里的一点点血污,有他原本应该看不到的k先生背影,有守在门外走廊内的侍者们……卢米安还看到了一寸黑暗,看到了一片阴影,看到了不知来自何处的注视,看到了藏在阴影内的脸庞,那蓬松的黑发、清秀的容颜,深陷的眼窝、幽暗的眸子和看不出年龄的皮肤都被兜帽给遮住了,只有以从下往上的角度才能看见。 那是,那是k先生的脸? 卢米安忽然有所明悟,来自不同视角不同位置的画面充斥于他的脑海,让他难以遏制地感觉到眩晕,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多了想把这一切画下来的渴望。 卢米安连忙摘下了“窥秘眼镜”,眼前所见顿时恢复了正常,而画画的冲动还残存于他的胸中。 他吐了口气道:“还能承受。” k先生简单提醒了一句:“尽量在熟悉的安全的场合使用。” 告别k先生,出了《通灵》杂志社总部,卢米安乘坐马车往老实人市场区返回。 途径纪念堂区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件事情,我得准备一些画布、画笔、颜料,虽然我只会画简笔画,而且还画得不好,但画的质量和画附带的超自然效果应该没有任何联系,说不定越扭曲越丑陋,效果越好…… 一刻钟后,提前下了马车的卢米安找到了一家卖油画相关物品的商店。 刚听完价格,他就忍不住反问道:“什么?160费尔金?” “一卷画布就要160费尔金?” 第七十五章 画作
卢米安回到金鸡旅馆的时候还在感慨那些作画工具的昂贵。 查理到微风舞厅做侍者拿的月薪在同层次的人里已经算得上不错,可他不吃不喝两个月才能买得起一卷画布! 在卢米安的印象里,不少画家都穷困潦倒,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承担得起画布、画笔、颜料、木架、人体模特等一系列的开支。 也许就是这些才让他们穷困潦倒,有的必须靠家里资助才能活下去? 卢米安关上房门,将手中那堆物品放在了木桌上。 他最终放弃了画布,挑最便宜的画笔、颜料和纸张等必需品买了一些,反正他又不是真的要当画家,想要参展,能有个载体把通过“窥秘眼镜”得来的超自然力量缝合上去就行了,至于易不易碎,颜料好坏,会不会褪色,画得怎么样,那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就这样,我也用了整整30费尔金。 调了一盘有多个色彩的颜料,铺开了还算柔韧的白纸后,卢米安圣化了仪式银匕,在207房间内制造出了一圈“灵性之墙”。 他打算试一试能画出什么东西,有什么效果。 而根据魔术师女士的信使对金鸡旅馆的反应,卢米安认为这里应该不存在太大的异常,也就是臭虫多了点,像什么苏珊娜·马蒂斯问题源头大概率在老鸽笼剧场某处或者地底某个空洞内。 缓慢吐了口气卢米安掏出茶色的金边眼镜,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转瞬之间,他有了天旋地转的感觉,整个人仿佛倒了过来,从天空坠向地底深处,这个过程中,卢米安看见了倒立的旅馆,看见了以类似姿态在房间内和地下酒吧里活动的租客们,看见了正不断延伸往地底的石头泥土和树根,看观了缩在角落的老鼠和随处可观的虫豸。 他越坠越深,承受起失重带来的恶心。 下一秒,他看到了巨大的棕绿根系,它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开来,连接着远方,扎入了虚无。 “呕……” 卢米安出现了严重干呕现象,只觉还未消化的晚餐已涌到喉咙口,他忙取下了“窥秘眼镜”,忍住呕吐的冲动,带着画画的渴望,拿起画笔蘸上颜料,在白纸上刷刷勾勒起来。 他逐渐变得精神,灵性不知不觉延伸到了画笔的端部。 “几分钟过去,卢米安停了下来,打量起自己的杰作”。 “这画得什么玩意儿?” 最初的瞬间,他难以遏制地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略作辨识,他勉强认出来自己画的是什么,一个灰蓝色的三角形房子长在屋顶的绿色大树和点点泥浆般的暴雨。 凝视了几秒,卢米安突然感觉手背有些发痒忍不住挠了一下。 这一挠,他立刻看见皮肤变得红肿,全身上下都痒了起来。 “画的超凡影响?”卢米安心中一动,移开了视线。 与此同时,他活动起身体,想靠衣服和皮肤的摩擦抚平那种瘙痒。 “这没什么作用,逼得卢米安还是伸手挠了几下。” 而随着他不再注视那张小孩涂鸦般的“油画”痒的程度逐渐降低,最终消失。 “果然是画的问题。” 卢米安舒了口气,暗道了一声,这个时候,他心中那种想要画画的冲动已经不见了。 他旋即背过身体,琢磨起细节:“必须注视那幅画至少三秒,才会浑身发痒。” 在战斗里,这很难派上用场啊,我总不能把它贴在我脸上吧?不过如果预设陷阱,倒是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不知道有没有不需要别人注视就能发挥作用的画? “斟酌了一阵,卢米安决定再做一次尝试,他又戴上了”窥秘眼镜“,有了和刚才近乎一致的体验。 不同之处在于,他还看见了深沉的黑暗,看见了仿佛在黑暗里行走的一道道身影。 干呕声里,卢米安取下茶色的金边眼镜,抽出新的纸张,拿起了画笔。 这一次,他没有任由内心的冲动发挥,不是全凭本能作画,而是努力地去想自己希望得到什么,竭力让画出来的东西靠近脑海内的事物。 ii者综合之下,卢米安画了一轮金红色的太阳,而围绕太阳的那圈辉芒五颜六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 等到他落下最后一笔,207房间骤然温暖了一些,盘踞于附近的阴冷随之消散。”好像能有简单的驱除鬼魏效果……卢米安不是太有把握地做出判断。 他坐到睡床的边缘,认真观察起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让人有些躁动和不安的温暖开始慢慢减弱。 卢米安试着将那副画折叠了起来,背面朝外温暖的感觉立刻消失,而画里灵性流逝的速度随之放缓到了几乎难以察觉的程度。 这样应该能保存差不多二个月……打开使用最多维持三天,嗯,这就像是制作非凡器的另类方法。 卢米安一边回想一边简单估算了一下而连续画了ii幅画,对他的灵性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略作休息,卢米安做起第三次实验这一次,作画工具换成了化妆相关。 戴好“窥秘眼镜”,承受了一阵旋转着坠入地底的感受,看见了藏于周围阴影里的几道模湖身影后,卢米安取下那件神奇物品,就着被电石灯光芒照得宛如镜子的玻璃窗,往脸上涂抹起不同东西,勾勒起各种线条。 和第ii次尝试一样,他竭力让化妆的方向被自身控制,但又时不时遭遇本能的影响。 “镜”中的卢米安逐渐变得憔悴,眉毛显得杂乱,颧骨略微高耸,嘴唇变厚少许。 这让他仿佛看见了一个陌生人,等到“描绘”结束,他赶紧移开了视线,拉上了帘布。 收起“痒”、“太阳”这二幅画和桌上摆放的种种物品后,卢米安决定出门验证下效果。 他一路来到微风舞厅,看见了正做着浮夸动作并高声歌唱的简娜和将几杯酒精饮料送到了舞池边缘的查理。 那些打手们都没有理睬卢米安,没谁称呼他头儿。 卢米安心里有了点底,走到查理身旁,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晚上好!” 白衬衣配黑马甲的查理转过身体,微笑问道,“晚上好,先生,您要喝点什么吗?” 卢米安故意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查理一阵愕然,睁大眼睛,就着距离较远的煤气壁灯光芒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秒。 他迅速露出笑容,惊喜喊道:“是你啊!” 赞美太阳,我们有多久没见了?等我,等我没那么忙了再来找你! 查理随即指了指吧台,挥了下手,告别而去。 “这小子,演得还挺像嘛。”卢米安颇为满意地笑道,“竟然没认出我是你的老板!” 他收回目光,靠近简娜表演的舞台,等着对方唱完那首满是下流词汇的歌典,简娜刚一结束,捡完台上的铜币和银币,走了下来,卢米安就迎了过去,热情洋溢地喊道:“你唱得真好!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简娜顿时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被那个变态赫德西偷袭后,她对任何一个试图靠近自己的观众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担心又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仔细打量了卢米安的脸庞几秒,堆出了隐藏抗拒的浮夸艳笑:“我得为下一首歌保护我的嗓子!” “帮我多喝一杯!” 简娜一边抛媚眼解释一边靠近守在舞台旁边的ii名黑帮打手,寻求他们的帮助。 对于这位疑似头儿和“红靴子”情人的“浮夸女”,ii名黑帮打手都不敢得罪,同时上前,挡在了卢米安和简娜之间。 简娜趁机脱离,去了靠近吧台的休息室。 临走之前,她望了卢米安的发色一眼,又认真观察了他的脸庞一阵,咕哝着自语道:“这成为时尚了吗?” 卢米安愉快地收回了视线,转去通往咖啡馆的楼梯口。 “你上去做什么?”守在那里的二名黑帮打手拦住了他。 很尽职嘛…… 卢米安笑道:“喝咖啡啊!” 认真观察了卢米安几秒,那ii名黑帮打手让开了道路。 进入咖啡馆,看了眼没什么事情做的路易斯和萨科塔,卢米安拐到了盥洗室他没敢看镜子,直接用自来水洗了洗脸,搓了几下,然后才慢慢卸起妆。 等到完成,他望向镜子,看见映出来的那个自己脸色苍白,很是疲惫。 对灵性的消耗还是挺大的……之前还画了ii幅画……卢米安平复了下状态,走出了盥洗室。 路易斯目光一扫,惊喜地站了起来:“头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卢米安指了下走廊方向。 “我先休息了”“好的,头儿。”路易斯和萨科塔都没敢问为什么。 卢米安进了房间,强撑着做了洗漱,倒在床上,很快睡着。 梦中,他似乎又在体验那种从半空一路坠向地底的难受。 不断坠落中,下方的泥土突然裂开,出现了一片燃烧着的海洋,它由赤红的火焰组成! 灼烧和刺痛同时传入了卢米安的脑海,他刷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喘起粗气。 些时,房间内一片墨暗非常安静,只有些许绯红的月光透过帘布,洒在靠窗的书桌上。
第七十六章 失踪的货物(求月票)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就跟真的一样……”卢米安缓了过来,检查了下身体状态,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之处。 可刚才的梦里,他和又戴了一次“窥秘眼镜”没太大的区别,而且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思索了一阵,卢米安怀疑是连戴三次“窥秘眼镜”后,负面影响有所残留,然后遇上了微风舞厅这个埋着老骨头的环境,于是在梦里有了一定的体理。 看来这里的地底真的有问题啊…… 卢米安无声感慨了一句,翻身下床,披上外套,打算换个地方睡觉以验证自己的推测。 此时,夜色很深,微风舞厅都不再有灯光透出,他沿着路边的阴影,一路回到了已锁上大门的金鸡旅馆。 这难不倒卢米安,他没试图拍门喊醒脾气不太好费尔斯夫人,绕到侧面,沿着自来水管道,蹭蹭爬入了位于二楼的阳台在207房间,卢米安一觉睡到了早晨六点,中途只零星做了ii个短梦,都很正常。 “果然是微风舞厅地底深处的老骨头引发了我身上残余的窥秘眼镜力量……” 卢米安又欣喜又有点失望地坐了起来。 他原本打算每天用“窥秘眼镜”制作一到ii副带有超自然力量的图画,积攒下来,以备未来可能出现的需求,但现在看来,“窥秘眼镜”不能用得太过频繁,至少得等到之前的负面影响全部消退才能再次尝试,否则日积月累之后,很可能会发生一些很恐怖很诡异的事情,最终让他像留下眼镜的那位“律师”一样离奇死去只遗留一副异常效果长久不消的古怪油画。 “今晚再到微风舞厅睡觉,用做不做那种梦来判断负面效果是不是彻底没了…… 之后,短时间内不能连续戴超过ii次……这都是k先生没有提到细节,嗯,还是得自己用了,体验过了才能直观了解……卢米安精神抖擞地起床,到盥洗室完成了洗漱。 今天是周日,很多租客休息,早晨也得很是安静,几乎没有争抢盥洗室的事情发生。 而费尔斯夫人时不时上来,检查每一层水表,看是否有人浪费自来水。 金鸡旅馆和帝国供水公司签订的合约是每天供水不低于250升,不超过500升,每年100费尔金。 卢米安慢悠悠去了白外套街的咖啡馆,尝试了萨布雷曲奇和形似牛角面包但更加松软的布里欧修面包等较有特色的食物,接着找地方做了锻炼。他回到金鸡旅馆的时候,看见穿着亚麻衬衣、黑色长裤的查理坐在门外台阶上,一口肉饼配一口苹果酸酒。 “这么早?”卢米安笑着问道。 微风舞厅可是半夜ii点才关门,现在还没到早上八点半。 查理一时不知道,赶紧起身,问候老板,还是和往常一样相处,犹豫了片刻后才站了起来,讪讪笑道:“再睡一阵又得准备去舞厅了。” 我觉得不能老是这样总得有点不用睡觉不用工作的时间,要不然,我会感觉,感觉微风舞厅最早是上午十点开门。 “感觉没有自己的人生,像是一台专门用来工作的机器?”卢米安帮查理补齐了后面的话语。 “对对对!” 查理深表赞同,你真有文化啊!有的时候,你根本不像黑帮,呃不像萨瓦党的头目,更像是一个文明人。 如果没出意外,我现在应该在纪念堂区某所大学读书,闲暇的时光和同学们结伴到地下特里尔冒险卢米安心情一暗,转而集中精神,凝视起查理。 这是他用来观察苏珊娜。马蒂斯的问题是否还存在,什么时候会爆发的工具。 “你,你在看什么?” 查理被看得有点惊慌,有看出什么问题吗?最近运势还算正常,比较平稳……卢米安放下心来,笑着抬起右手,朝查理背后挥了一下:“上午好苏珊娜!” 查理刷地转身,眼睛瞪得极大,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几秒后,他吐了口气半侧身体,挤出笑容,对卢米安道:“你又在开玩笑了”那个名字是他最近挥之不去的噩梦。 “我这是在锻炼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啊,这样一来,真要再出点问题,你不至于惶恐慌乱,想不出办法。” 卢米安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查理的肩膀。 快到九点半的时候,他回到了微风舞行。 刚一进门,路易斯和萨科塔就迎了上来,异只同声地说道:“头儿,有事情!” “什么事?”卢米安微笑问道,仿佛看不出ii名手下的焦虑和不安。 路易斯望了眼楼梯口压着嗓音道:“红靴子”、“巨人”、“老鼠”他们都来了,应该是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 “每一个头目都来了?”卢米安回想了下自己最近做的事情,没发现有得罪萨瓦党所有头目的地方。 这几天他很安分!“对。” 路易斯重重点头。 卢米安浑不在意地上到ii楼,看见了芙兰卡等人。 芙兰卡换了双颜色更暗更深的红色靴子,穿着浅色长裤和特里尔最近比较流行的用来搭配裤子的深色短裙,外面披了件更偏男士的正装。 她将右腿翘起,搁在左腿上面,笑吟吟望着走过来的卢米安。 她右边是穿正装戴礼帽的布里涅尔男爵,左侧是一个身高不超过一米六,脸庞瘦削,留着ii撇老鼠须的男子,这男子套着深棕的短上衣,发色呈灰黑,颇为浓密,眼眸墨蓝,带着点焦急。 “老鼠’克里斯托。” 布里涅尔男爵相当客气地帮卢米安介绍了一下。 他随即指着对面一名男子道:“血手掌布来克。” 布来克棕发蓝眼,脸型偏圆,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笑容和煦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黑帮头目。 他穿着更接近正装的衣物,两只手掌偏大,骨节分明,夹着一根正在缓慢燃烧的雪茄。 “大家上午好啊。” 卢米安拖过一把靠背椅,坐在距离那张桌子近一米的地方,摆出我才是这里主人的姿态。 巨人。西蒙看了他一眼,抽了口香烟吐出灰蓝色的烟雾道:“克里斯托遇到点麻烦,需要我们帮忙。” “什么麻烦?”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老鼠”克里斯托,这位可是微风舞厅利润丰厚的重要功臣。 虽然他卖的走私酒肯定有加价,但仅是没有税这一点,就比特里尔那些酒水批发商店的价格便宜很多,而且,克里斯托卖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私酿酒,由他贴上比较知名的牌子和产地,外形神似老鼠的克里斯托咬了咬牙道:“我有批?货在地底失踪了。” 送货和押货的人也不见了,妈的,我弟弟也在里面,他的老婆和孩子现在正在我家里哭!“在地下特里尔出了事?走私分成背货的人和提供武力的人也是,奥斯塔特鲁尔说他以前帮人背过地下书籍,嗯,地下特里尔没法使用马车等东西,只能靠人来背……卢米安轻轻颔首,转而问道:“什么货?““一批红酒和白兰地,还有一些黑鱼。” 老鼠。克里斯托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妈的,那条路线走了很多次了之前都没有出过事,也没遇到过那群鬣狗,鬣狗指的是专门查走私生意负责地底秩疗的采石场警察。” 见卢米安略有点不解,布里涅尔男爵随口解释道:“黑鱼,指的是枪。” 在黑帮最赚钱的五种生意里,私酿酒产业链是第ii暴利的,军火生意由于需求太小,赚得最少,而最暴利的赌场生意在市场区并不是那么火爆,因为这里的人们收入都不是太高,能榨出来的钱相当有限,比起还得动脑子的赌博,忙碌了一天的那些人宁愿喝点便宜的酒,扭扭身体找个漂亮舞女发泄一下。 至于贩卖精神类药品,则是特里尔警务部严厉打击行为。 在市场区警察总局多次警告后,微风舞厅已经没有类似的事情,但“巨人”西蒙管的夜莺街舞厅偶尔还会出现几起。 卢米安望着“老鼠”克里斯托道:“有怀疑对象吗?”“没有”克里斯托颇为懊恼地说道,“该死的,那条路线非常隐蔽,除了我和我的人,市场区没谁知道。”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想请你们帮我去那条路线找一找线索,用价们最擅长的手段。” 我自己已经走了一遍,但没什么收获,不等卢米安开口?红靴子。芙兰卡点了点头道:“我们ii人一组分批去,免得地上出了什么事没人管。” “嗯,我和夏尔一组,我正好有事情找他聊聊。”巨人。西蒙的目光在芙兰卡和夏尔之间来回移动了几次,终于想起夏尔疑似睡了芙兰卡的情妇,给她戴了一顶绿色的帽子。 趁机找夏尔麻烦?“巨人”西蒙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对“血手掌”布来克道:“我们ii个一组。” 布里涅尔男爵随即望向“老鼠”克里斯托:“我陪你再走一次。” 等到布里涅尔男爵和“巨人”西蒙这ii组走完地底那条路线,没什么收获后卢米安和“红靴子”芙兰卡跟着一名走私者进了地下特里尔。 第七十七章 奇怪的脚印(求月票) 芙兰卡拿着一盏铁黑碳化物灯,看着夹在石柱之间的道路,有点困惑地问在前面带路的走私者费尔南德斯:这是去天文台区的路吗?” 虽然没有人有特里尔地下的完整图片,但这一层的隧道都标有街道名称,与地面相对应,回想起来,芙兰卡意识到他们走错了方向。 走私一定是从城外到市内,而观景台区比坎迪德市集区更接近特里尔市中心,而林荫大道区则被塞伦佐河隔开。 走私犯费尔南多·克里斯托俯身微笑着解释道:“这条隐蔽的路线通往天文台。我们总是把货物送到那边的仓库。” “我明白了。”芙兰卡放慢了脚步,与戴着棕色毡帽的费尔南德斯保持了更大的距离。 她还没有进入走私路线,所以她懒洋洋地压低声音,和坐在旁边的卢米安聊天。“我记得你利用斗牛士的勇猛,从加德纳那里得到了一万八千美元。”你知道这是一种非凡的特质,或者你知道非凡特质的真正含义吗?“是我姐姐干的。卢米安把这种知识的起源归于欧罗的教导。 凭借她的身高和长腿,芙兰卡不需要太努力就能卢米安保持平行。 “有个导游真是太好了,”她由衷地说。 “那时候我们是一群盲人。我们必须自己摸索,否则们是让卢米安想起了这句话是奥罗莱自己说的,还是她转述了罗塞尔的那句名言:“严重的错误令人终生憎恶。” 芙兰卡迅速镇定下来,低声提醒卢米安:“你.是神秘学的新手,你需要的不仅仅是知识。”你最好不要吝啬这笔钱,用它来购买魔法物品或特殊武器,以弥补猎人的神秘技能不足,否则如果罗杰真的想报复你,你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一些不死族赶向你。 “如果你是这个意思,我会留意的。”首发网址http://m.biqu6.vip “我已经买了。” “这么快?芙兰卡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这促使走私者费尔南多回过头来。 两边相距很远,碳化物灯的光影交替,使得卢米安很难看到费尔南德斯的表情,也很难看出他可能在做什么联想。 卢米安“诚实地”回答说:“在我能加入萨瓦之前,我通过刊登在《通灵》杂志上的神秘爱好者聚会,找到了一个真正非凡的人的圈子,在那里我用老大交换了一个神奇的东西,菲尔金。” “难怪,”芙兰卡带着会意的表情称赞卢米安,“你的思维比我想象的更灵活,嗯,那些能增强你神秘技能的东西?” “一副律师的眼镜,但似乎被某种奇怪的力量玷污了,”卢米安坦率地说。 “它帮助我看到我瑞通常看不到的东西,他说,拿出他的茶色“偷窥眼镜”来演示。‘ “这是危险的。”芙兰卡的棕色眉毛扑腾到太阳穴里,打断了卢米安的话。 我知道。”卢米安笑着解释道。但如果你选择你的环境并保护它,它就不会那么危险,它提供了很好的伪装和神秘的工具。” 卢米安简要地解释了戴上眼镜后画画的冲动。 弗朗扎扎的马尾辫滴在脑后。 “它确实有效。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它。也就是说,毒刺帮的头目和打手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你,对你唯一的印象就奇怪的发色,否则他们早就出了你的真实身份,不需要自己动手,把你的资料通缉令发给警察总部到两个教堂,就可以完成复仇了。lumian笑了。 “是的,我现在可以找个时间和埃弗雷特中士喝咖啡。芙兰卡明亮的湖水般的眼睛微微一笑,她说:“你跟我说了所有关于神秘会议和你的卡牌的事,詹娜也一直跟我说你既狡猾又诡诈,那么诚实和诚实!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不同。 告诉过你,麻瓜兄弟不会那样的!” 卢明一时有点内疚,认真地说:“是的,她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 聊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来到了与天文台对应的地下部分的边缘,转入一条向南延伸的隧道。 没过多久,费尔南德斯就在一个采石场的辅助井边停了下来。 把碳化物灯放在井顶,指着井底说:“我们进吧。” 借助蓝色的光芒,鲁米安把目光投向了侧井,侧井已经被废弃了很长时间,似乎被碎石堵塞了。 三个人抓住墙上的一个洞,把绳子藏在阴影里,把一个简单的铁梯钉在苔藓上,往下爬,很快就到了底部。 走私者费尔南多移走了几块看起来很重的石头,露出了井边的一条隧道。 穿过这条隧道后,空气更加污浊,前方突然打开,仿佛进入了另一个采石场。 这里更死气沉沉,更阴暗,屋顶潮湿,苔藓稀少。 卢米安和芙兰卡各自拿着一盏碳化物灯,放慢了脚步,仔细检查走私路线的痕迹。 不知走了多久,费尔南德斯指着不远处的一条隧道。“我们的首领和布里格内尔男爵并非完全没有成功,”他说。他”们发现商队的脚印消失在稀薄的空气中。” 这是一条连接两个空心采石场的隧道。路上碎石和坑洼,远处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卢米安和芙兰卡很快就找到了那些新留下的脚印突然消失的地方,蹲下来仔细检查。 “只有进来的脚印,回来的脚印在这里断了。”大多数回来的人都背着很重的东西,而且脚印深得多,这就排除了他们转身跟着自己的脚印走到掉的可能性。卢米安迅速做出了一系列判断。 芙兰卡把目光从周围移开,站了起来。“有挣扎的迹象,”她说。 “很奇怪!” 然后她示意费尔南德斯再往前走,在他刚来的那个采石场的洼地里等着。 当费尔南德斯的碳化物灯的光线完全消失在远处时,芙兰卡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化妆盒和一块白底蓝格子的手帕。 后者日定自理土化krystaltherat的兄弟elken使用的,他也在私中失踪了。 芙兰卡放下了硬质合金灯,打开警淡金色的盒子,摸了摸里面的镜子。 同时,她拿着手帕,用赫敏语重复道:“爱尔肯现在在哪儿?埃尔肯现在在哪儿?”本来就很暗的隧道变得更暗了,两盏碳化物灯的光线被看不见的力量推了回来,手掌大小的镜子很快就泛着水的光,仿佛它是一暗河的底部。 卢米安还没数到三秒钟,镜子上就出现了一幅景象:拿着木箱的苦力和一走出拿着手枪和步枪的一走私者慢慢地穿过隧道。他们继续往前走,身后的黑暗填满了刚才发出亮光的地方,最后碳化物灯的光亮消失在一面深黑的镜子里。 “他们确实在这个地区失踪了。” 芙兰卡停止了占卜,抿了抿她那又薄又红的嘴唇。“但是”我什么也看不见。” 卢米安并没有打算尝试这种“窥视孔眼镜”。在他看来,特里尔的土地充满了危险,那里藏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第四纪的遗迹,又臭又脏的老骨头,必须遵守某些规则的地下墓穴,蒙苏里的鬼魂,多年来一直在游荡,没有被清除。他真想用“窥镜”看看周围,这里爆炸的可能性很大。。 在特里尔城将会有另一个关于恶神力量的传说。 所以卢米安会为了萨瓦老板的利益出手相助,但不会,冒险到那种程度。 反正这次他输的是“老鼠”克里斯托,和“狮子”夏尔有什么关系? 微风舞厅有充足的葡萄酒!芙兰卡看了他一眼,但她不想让他难堪。 红靴子放下他化妆盒和埃尔肯的手帕,拿起碳化物灯,对卢米安说:“我们回去找费尔南德斯吧,让他带路。,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留下了线索。” “好”。卢米安觉得芙兰卡只是在履行她作为萨瓦党成员的职责。 两个人转过身来,拿着各自的碳化物灯,来到原来的采石场,走进远处的黑暗中。 走了十几步后,卢米安突然停了下来,表情严肃。 “怎么啦?”芙兰卡困惑地问。 卢米安指着地上的碎石和坑洼。“没有脚印。”他喃喃地说。走私贩出城的踪迹和我们在这里的踪迹都消失了! “不过是一堆拖着重物向前走到的脚印!” 芙兰卡看了看自己的脚,打了个寒颤,发现地上乱七八糟。她、卢米安和费尔南德斯进隧道时留下的脚印都不见了,而丢失的大篷车的脚印却凭空出现了。 第七十八章 黑影 “艹!”芙兰卡用强烈的语气助词表达了自己的感情。 她环顾四周,念头急转,斟酌猜测道:“我们遇到了和失踪的商队一样的事情?” “在那条隧道里,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所以没有原来的脚印?” “在那个走私者费南德兹的眼里,我们也凭空蒸发了?” 卢米安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他姐姐奥罗尔的小说里也没有出现过相应的情节,这让他想不通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正有些发愣,皱着眉头思索着,忽然听到“红靴子”芙兰卡的猜测。 “很有想象力。”卢米安的第一反应是感慨,随即思索着相应的可能性。 他越想越觉得芙兰卡的话很接近现在的状态,于是他又蹲下身子检查脚印。 “果然,那里突然出现了提着重物的脚印,”卢米安指了指身后十几步的地方。 那是他们刚刚开始的地方,但没有他们到达那里的迹象。 芙兰卡咬牙道:“看来我们真的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或者另一个地下空间,操!为什么是我们?” 克里斯托、布瑞内尔、西蒙、布莱克三人没有遇到什么,顺利的回到了地面! “呃,听到“红靴子”的质问,卢米安顿时愧疚起来,"半蹲在地上,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胸。 这该不会是某种缘分吧? 那么,不能排除芙兰卡问题的可能性,她的序列比我高,身上也有魔法物品,或许她隐藏着什么秘密,卢米安很快调整了心态。 芙兰卡低头看着这个同伴,自言自语道:我们两个其中一个的序列有关系?“或者这是你眼镜的负面影响。” 卢米安若有所思地回应道:“猎人和女巫是相邻的通路。” 换句话说器,如果真的是非凡特性聚合法则导致的问题,他们两个都逃不掉。 当然,以卢米安和芙兰卡的性格,非凡特性聚合法则的效果不能可能那么明显,但卢米安自认为来到特里尔不到两周就遇到了两个女巫,而他自己也只是在序列8、所以他怀疑是“命运”的力量让聚合成为了命中注定的事情。 “嗯”芙兰卡陷入了沉思。 几秒后,她咬牙道:“或许是我们路途的问题,才会遇到这种情况,但为什么克里斯托的老鼠走私商队会进入这个空间,然后在现实中诡异消失?”这个路由以前用过很多次,都没有问题,为什么这次不一样呢? “卧槽!这该死的耗子一定是看漏了!他这次走私的不仅仅是酒和枪,还有其他东西,涉及玄学的东西?” “不一定是真的,罗塞尔大帝说过,‘走在河边,总有一天会弄湿你的靴子’,克里斯托的走私商队不断地在这条有问题的地道中来回穿梭,所以才会出事;就这时间,卢米安站出来维护“老鼠”克里斯托。 芙兰卡勉强被说服,吐了口气:“现在不是讨论原因的时候,重点是想办法出去。”咦,特里尔地底怎么会出现与猎人道和女巫道有关的异常,呃”芙兰卡忽然陷入了沉默,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有什么发现吗?”卢米安站了起来。 芙兰卡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你姐姐有没有跟你说过第四纪的事情,呃,她可能不知道。”总之,第四纪的特里尔是都铎王朝的首都,统治这个帝国的‘血皇’极有可能是‘猎人”途径的高序列者。还有,当时的女巫家族与都铎王朝的一位或几位大贵族有着一定的关系,留下一些东西很正常。” “巫族?”卢米安被这个词儿惊呆了。 芙兰卡撇撇嘴:“第四纪的时候,‘女巫之路被家族掌控,嘿嘿,既然选择了刺客’,我只能尽可能多地收集相关情报,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很多关于它。” 卢米安将话题拉回正轨:“你怀疑这个空间与埋藏在地下的第四纪特里尔有关?” “是的,”芙兰卡并没有用“不排除这种可能”之类含糊其词的回答,她一边想着,一边说道,“那两个教堂肯定对废墟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处理,如果我们能找到对应的节点,应该就能出去了。” 卢米安拿着电石灯,又看了看地面:是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阿拉万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一直在往前走。” 芙兰卡沉吟了几秒,说道:“我们还是回刚才进八这个空间的地方看看吧,就在十几步的距离,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好的。”卢米安朝隧道中央走去。 很快,他和芙兰卡站在“走私商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脚印处,努力向前。 前方并没有一连串的脚印。 走了十几步,周围的黑暗越来越浓,路上只有卢米安和芙兰卡留下的脚印,他们没有回到现实。 “停止,”芙兰卡右手一按,“我们转身去我们来的采石场的坑洞里看看,费南德兹有没有进入这个空间。” 卢米安没有反对。 这也有助于他们进一步确定问题出在哪里,在两盏电石灯的蓝光下,卢米安和芙兰卡沿着走私商队的脚步稳稳地走着。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采石场。 一道黑影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背对着两人,芙兰卡高兴的叫道:“费南德兹!” 看来走私者也进入了这个空间,所以问题不一定出在自己和夏尔身上! 芙兰卡话音刚落,脸色顿时绷紧了,与此同时,卢米安沉声道:“不对。” 走私犯费南德兹本来就有一盏电石灯,总不能就这样站在黑夜里吧! 下一秒,黑影转身。 在卢米安和芙兰卡电石灯的照耀下,他露出了一张血淋淋的脸。 那张男性面孔,有着淡黄色的短发,一对浓浓的茶色眉毛,以及一双湖蓝色的眼眸。 他嘴唇薄薄的,相貌平平无奇,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狠毒和仇恨。 就在这时,浓浓的鲜血涂抹在黑影的脸上,仿佛随时都会滴落一般。 果然,不是费南德兹!怎么似曾相识,卢米安一边判断,一边从腋下拔出那把黑色左轮手枪, 砰的一声,芙兰卡手中的电石灯掉在了地上。 黑色的身影被爆裂声和晃动的光芒吓了一跳,猛然闪入黑暗深处,消失在了某条连接这片采石场地坑的地道中。 “怎么了?”卢米安侧头看着芙兰卡。 作为一个序列7超凡,作为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她不应该有如此变态的表现,如此夸张的反应! 芙兰卡在黑暗中凝视了几秒,说道:“那,那是以前的我。” “过去的你,那个男人?”卢米安一听,吓了一跳。 他毛骨悚然,沉声问道:“喝女巫药剂前的你?” “是的。”芙兰卡弯下腰拿起了自己的电石灯,神色既疑惑又惊恐,“我以为这一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记得那张脸,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看到它?是吗?”“从我的记忆中生成?在这个空间里,我们的记忆就不能保密吗?” 那不是好事吗?卢米安的第一反应是欣喜。 如果这个空间能够反映出他潜意识中隐藏的所有记忆,那么他就可以初步还原科尔杜村灾难的真相! 他根本不在乎这个空间会不会会被“窥探”成不该窥探的东西,受到严重的污染和破坏,由内而外地解体。 卢米安拿着电石灯和左轮手枪绕着采石场的空洞走来走去。他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影子,也没有看到任何与他的过去有关的东西。 他有些失望,对芙兰卡说:“我没有找到原来的我。” “这不是我的记忆,还是前面的?”芙兰卡提议回到让他们下到这一层的辅助井,沿途寻找更多异常,以此来推测这片空间的来历,本质,从而打开离开此地的大门。 两人几乎是并肩穿过采石场空洞,顺着走私商队留下的脚印,朝着瞭望台区域边缘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卢米安和芙兰卡几乎同时看到地上多了一样东西。 是一滴一滴的血迹,稀稀拉拉的,夹杂着走私商队的脚印,带有一定的混沌感。 “开始出现异常了?”芙兰卡低声说。 卢米安点点头:“再往前走,我们很可能会遇到那些。” "他看了芙兰卡一眼,补充道:“当然,他们可能不是人类。” 芙兰卡顿时冷笑起来:“你在吓唬我吗?你觉得这会吓到我吗?不管是尸体还是怪物,都是是我预料之中的发展。”记住,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未知。” 芙兰卡话音一落,被电石灯映照出一张脸色青黄的卢米安瞬间愣住了。 “你还想吓唬我。”芙兰卡话音未落,就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鼻子滑落,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滴鲜红的血。 第七十九章 底气 「艹!」 芙兰卡先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最习惯的语气助词,继而抬起右手,横过食指,抹向鼻端。 这一抹,立刻出现了大片鲜艳的红色,仅是看到,就让人内心既震惊,又恐惧。 芙兰卡旋即哼了一声。 她鼻腔内、手指表面和地上的血液同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很快就消失殆尽。 见卢米安望向自己,血被火烧止住,疼得有些扭曲的芙兰卡执意教导道:不能让你的血留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否则可能会有危险。 「喂,你还好吗?」 在芙兰卡看来,无论是顺序还经验,她比夏尔强。说不通,她受影响,他却没事! 「或许暂时还好吧。」简单敷衍了一句,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猜测道:「或许是因为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个黑影,是旧时的你,而不是旧时的我。「所以为什么你遇见的是从前的我,而不是从前的你?芙兰卡狐疑地看着卢米安。 这家伙没有什么秘密吧? 卢米安想了想,道:「或许这个空间与女巫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有可能……」芙兰卡陷入了沉思。 几秒后,她指着地上的脚印和血滴说道:「我们赶上去看看,那些人现在的情况,可以预示我们的未来,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卢米安用行动给出了答桉,他朝着吞噬脚印和血滴的黑暗深处走去。 电石灯的蓝黄色光芒静静地抵挡着周围浓郁深邃的黑色的侵蚀。 两人越是追踪,异常就越是明显。 卢米安的鼻子也开始滴出温热的血,而芙兰卡的眼睛、牙龈、皮肤、耳朵等处,都在渗出红色的液体。 靠着她制造的黑色火焰,两人没有留下一滴血。 终于,他们回到了副井旁,走私商队的脚印和逐渐浓密的血滴在这里骤然断绝。 无论是进入副竖井的隧道,还是通往其他区域的道路,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又蒸发了?」芙兰卡脸上浮现了几抹黑色的火焰,皱起了眉头。 鼻子被黑色火焰封住的卢米安吸了气,笑道:「这可能就是我们的末日了,当血流量达到一定程度后,身体就会逐渐蒸发。」 你心情好吗?芙兰卡看了一眼既不急躁也不生气的卢米安,夸奖了一句。 露面笑道:「万一不好呢?」太过消极的情绪只会影响我的思维。「「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成熟。」芙兰卡感慨地说。 「你是刚刚发现吗?」卢米安当然不会说自己这么澹定。—方面,他确实在认真地思考问题,另一方面,他也有底气。 和环环相扣的科尔都村相比,这里至少还没有出现太恐怖的力量! 而且,他也不需要过多动脑,想出了几种方案,可以脱离这个空间:一是冒险用「窥密眼镜」从不同角度审视这里,找到出口,二是把k先生的手指扔出去,看看能不能通过它与外界的k先生建立联系,打开通道;三是尝试召唤「海拉」女士或「魔法师」女士的使者。 若是成功,就代表此地并未与灵界隔绝。那两个女人应该有办法强行把他和芙兰卡拉出来。 四、以上三种方法失败后,立坛祈求「灰雾之上玄师」。都没有办法切断他的视线,更何况是这里? 也可以安排祈求「恩赐」的仪式,激发胸口的黑色荆棘符,让封印邪神的污染带来人格提升,从而干扰这片空间的运作,让它出现漏洞。 当你有那么多没试过的方法,当你相信脱离这个空间是大概率的时候,你才能像我一样冷静成熟……卢米安—边骂—边有些不解。 他感觉自 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芙兰卡拿出澹金色的化妆盒,打开,放在地上。 她的身形迅速消退,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化妆盒巴掌大的镜子里的水,——阵晃动,映出了芙兰卡的身影。 真是了不起……卢米安看到这一幕后感叹道。 芙兰卡在镜子里左右看了一眼,跳了几秒,又消失在了那里。 她的身体重新画在了对面的卢米安身上,她摇头道:「你拿着镜子是出不去的……」 还没等卢米安反应过来,「女巫」又尝试了好几种方法,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最后,她摸了摸化妆盒里的镜子,询问了下自己的灵性。 ——在这种地方,她暂时还不敢做「魔镜占卜」,生怕被什么危险可怕的东西联系上。 「离开这里的方法……离开这里的方法。」芙兰卡在赫尔墨斯重复了几次需占卜语句后,镜面变得漆黑—片,仿佛沉入了夜晚的湖水中。 波光粼粼的水波荡漾,倒映出一个人影。 是戴着宽边圆帽的卢米安,白色衬衫,棕色夹克,深色长裤,鼻孔里静静地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呃」芙兰卡勐地转身,看向身边的同伴。 她眉头微蹙,道:「用眼镜找出口?」 会不会太危险了? 恭喜你终于找到了我这五种方法中最容易想到的—种……卢米安想了想道:「这已经不是真正的特里尔地底了,似乎也没有直接和遗迹相连第四纪的。保护的好,就算有—定的危险,也应该能够承受。」 「保护」芙兰卡重复了这个词,笑道:「我很擅长这个!」 右手—碰,卢米安鼻子上的黑色火焰瞬间熄灭。 几秒后,—滴鲜红的液体滑落下来,被芙兰卡张开的白皙手掌接住。 接着,芙兰卡制造出新的黑色火焰,再次封住了卢米安的鼻孔。 轻微灼烧带来的疼痛在「托钵僧」卢米安的承受范围之内,颇为警惕地问道:「诅咒,你拿我的血做什么?」 芙兰卡嘿嘿一笑:「我想杀了你」,何必呢?我会给你做一面镜子替身,帮你挡住戴眼镜的危险。「说着,她拿出一正面巴掌大的镜子,在上面抹上了卢米安的血。 带那么多镜子??「魔女」法术的核心之一是镜子?卢米安看着芙兰卡忙碌的样子,有些理解,也有些羡慕。 这时,芙兰卡转过头对他说道:「再给我两根头发。」 卢米安毫不犹豫的掏出两颗递了过去。 芙兰卡的手上迸发出黑色的火焰,将那两根金黑色的毛发给烧成了灰尽。 她将灰撒在镜子上,然后用黑色火焰的手掌抚摸着镜子表面,嘴里念念有词地念着无声的咒语。 当那些黑色的火焰骤然收回镜中时,所有的血迹和发灰都消失了…… 「不要离我超过三米。」芙兰卡拿着那面看似普通的镜子警告道。 卢米安点了点,从口袋里掏出了窥视镜」。 他立即将茶色金边眼镜戴在鼻梁上,右手却没有离开,依旧捏着太阳穴,随时准备摘下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卢米安看到了」大量的画面:一张张面孔隐藏在黑暗中,苍白狰狞,满是鲜血;阴影中漂浮着—团乌黑的毛发,仿佛是由数万根人类的头发组成,向着不同的地方延伸;人影缠绵,岩壁水光粼粼,漆黑一片,难以看透,有一个几乎像池塘—样的水坑,暗澹的水面下隐藏着—张巨大的、肿胀的、苍白的脸,从里面往外看; 有一个闪闪发光的洞穴…… 光……山洞……卢米安瞬间 有了一定的直觉,迫使本就头晕的大脑,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最边缘的画面上。 充满光彩的山洞迅速扩大,外面隐约可见一条亮着灯的隧道。 而随着山洞越来越近,卢米安发现这只镜中倒映的景象,而且表面坚硬,难以触及。 而镜子正沉入无光的池底。 顿时,那张臃肿苍白的巨大脸庞在卢米安眼前讯速变大,充满了他的视野。 卢米安眼前一黑,差点失去意识。 隐约间,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肉,正试图挣脱骷髅。 啪! 卢米安听到清脆的碎裂声,脑子—下子清了。 他连忙摘下「偷窥眼镜」,干呕起来。 待他调整好数状态后,芙兰卡关切地问道:你「你没事吧?」她手中的镜子不知何时碎裂成无数碎片,掉落在地。 卢米安呼了气说:现在没事了…… 他随即指了指一个方向:「在那条隧道前方百米处,有一个大水坑。一面镜子凹陷,倒映出个山洞,而那个山洞与—条有光的路相连。」里面隐藏着一个非常危险的怪物。那个水坑,我差点看出它的脸就死了。「芙兰卡静静听完后,不解和懊恼地自言自语道:「卧槽,这真的和「女巫」有关吧?」 第八十章 配合 见卢米安投来疑惑的目光,芙兰卡简单解释了几句:「魔女」途径的核心能力之一和镜子和操纵镜中世界密切相关。 「我刚才怀疑这里真的涉及魔女或者猎人途径时,有想过我们会不会不知不觉走入了镜中世界的某个地方,所以拿化妆镜试了一下,看能否通过那面镜子离开,但结果你也看到了,什么作用都没有。」 因为这件事情,我本来已经初步排除了镜中世界和魔女遗留的可能性,但现在突然又出现了一面沉在水底,疑似藏着出口的镜子。 「所以,你怀疑这里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镜中世界某个地方,所有的出口都被限定在了特定的镜子上?」卢米安尝试着去理解芙兰卡的想法。「对!」芙兰卡轻轻点头。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我们都没有遇到类似镜面的东西,怎么就莫名其妙进了这片空间?也许,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或者只是正确了一部分。」卢米安想了下诚恳求教道:「什么是镜中世界?」 芙兰卡抓了下自己脑后的马尾:「这个我很难给你解释清楚,因为我自己也不是太清楚。」 我以我的理解来讲一讲吧,在神秘学里,镜面拥有一些独特的象征意义,比如自身的倒影,比如,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前者意味着我们能用镜子来制作替身,而后者就代表镜中世界。「它往往与恐怖神秘惊悚、诡异联系在一起,至于有没有藏着什么,是不是真的异度空间,我无从猜测,只知道镜中世界连接着类似镜子的不同事物,也许会指向一些正常无法抵达的空间,等我序列再提高一些,应该就可以借助镜中世界快速前往不同的地方。」 卢米安回想刚才充分发挥起想象力:「我们看到的那个你,会不会就是还未成为「女巫」时的你,因为遭遇了某些事情,在镜中世界留下的倒影?」这能解释为什么始终没有遇到过去的我。「「有一定道理,但我没遭遇什么奇怪的事情啊」芙兰卡略作斟酌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必须立刻去那片水洼,出口大概率就在那里!我们不能再小心翼翼地尝试和等待了,我刚才说过……镜中世界满是诡异惊悚之事,继续待下去我都无法想象我们会遭遇什么事情!「「好。」卢米安还是相当澹定,芙兰卡转身奔跑了起来,卢米安紧跟在她的身旁,这位「女巫」一边跑,一边似乎使用了某种能力,她脚下不断地出现一片片不大的冰霜,带来了摩擦力的骤减,而她的身体也仿佛变得没什么重量,整个人以滑行般的姿态嗖地穿梭于黑暗的采石场空洞和深沉的地底隧道内。 拥有「猎人」和「舞蹈家」双重身份的卢米安,用尽了全力才勉强跟上芙兰卡没被甩开,那种冬日降临般的寒冷里,四周的岩壁上逐渐结出了一些薄薄的冰块;那些冰块的表面,一张张满是血污的脸孔凸显了出来,他们皆表情扭曲,眼含怨毒,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复仇恶鬼,其中之一正是以前的芙兰卡,还是男性时的他!狂奔了一阵卢米安和芙兰卡看见了那片水洼,随着电石灯的光芒蔓延过去,水洼深黑的表面区射出了偏黄带蓝的色泽。 是这里?「芙兰卡停下了脚步。 卢米安辨识了几秒道:「对。」 此时,除了鼻腔始终有温热灼烧之感,他身体各个部位都有了一点点刺痛,似平随时会流出鲜血,提着电石灯的芙兰卡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片水洼:「现在的问题是怎么避开你看见的那个怪物,找到那面镜子。」可惜啊,我还不能在镜子之间跳跃,只能短暂地在里面待几秒…… 「我把它引出来和它纠缠一阵,你潜入水底拿出镜子。」 卢米安未做修饰地说道:「我觉得你完全不是它的对手。」我只是看清楚了它的样子,就差点让身体崩溃了。「「芙兰卡虽然有些恼怒和丧气,但不得不承认卢米安说的是事实, 她的序列加上她拥有的神奇物品,即使和高一个序列的非凡者搏杀,也是有获胜可能的,但从那个怪物的表现看,它至少在位格上就高过她不止一个层次!隔了几秒,芙兰卡咬了咬牙道:「我虽然不是它的对手,但我逃跑和保命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应该可以在它面前坚持几秒钟,你只要能在这段时间内将那面镜子捞出来,我们就可以脱离这里!」 卢米安笑了一声:「还没到需要拼命的时候。」我有办法不冒太大风险就把那个怪物拖住十几二十秒钟,你应该可以找到那面镜子吧?「「我没问题,我对镜子有特殊的感应。」 芙兰卡狐疑地打量起卢米安,「你真的可以吗,真的没什么风险吗?」 「理论上是没太大风险,」卢米安澹定回应。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真要有太大的风险我就换别的办法了,「k先生」、「海拉」女士、「魔术师」女士、那位伟大存在和「宿命」的力量都是备选项。 芙兰卡没再啰嗦,抿了抿嘴巴道:「好,我再帮你做一个镜子替身,以防万一,对于能有效降低风险的事情,卢米安自然不会拒绝,等到芙兰卡又拿出一面不到巴掌大的镜子,做好了相应的替身,卢米安手持仪式银匕,绕着那片池塘般的水洼制造出了一堵灵性之墙;这个过程中,他始终距离水边有四五米,害怕被那怪物直接拖下去。 收起仪式银匕,卢米安望向芙兰卡,坦然笑道:「接下来的事情涉及我一点秘密,你能不能背对我?」 「好。」对于这种坦诚的态度,芙兰卡相当满意。她再次于心里感叹道:「简娜对夏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看到芙兰卡背过身体,卢米安放下电石灯,跳起了「招摄之舞」,他要把那个怪物召唤过来,但又不让它附到自己身上!卢米安相信怪异生物位格越高,对自己体内的污染感应越强,越是不愿意附到自己身上,也就是说,只要他不用命令的语句影响对方,那怪物更大可能是旁观「招摄之舞」,跃跃欲试着想发动攻击,但又被封印和污染震慑,不敢付诸实践,直到舞蹈结束,才真正开始对付他。 而一段「招摄之舞」有二三十秒的时间,足够芙兰卡潜入水底找到那面镜子,只要卢米安能在怪物出手前,脱离这个世界,那就没有后续的问题了!当然,要是在这里没法撬动对应的自然力量,让「招摄之舞」发挥效果,他大不了再换一个办法。 时而扭曲时而癫狂的舞蹈之中,卢米安的灵性撬动了些许自然力量,和它们勾连在一起,向着周围散逸开来,又被「灵性之墙」挡住。几个呼吸后,水洼表面荡起了层层波浪,一道惨白的人影浮了出来,它形似人类,全身肿胀,脸庞巨大,足足占了身体的二分之一,这怪物漂浮着飞向了卢米安,停在距离池很近的地方,卢米安根本不敢去看它的模样和状态,半闭着眼睛,高喊了一声:「快!」芙兰卡没有犹豫丢掉电石灯,跑了两步,跃入了水中,扑通的声音里朵朵浪花溅了开来。冰冷湿润的感觉随之刺进芙兰卡的皮肤,近乎无光的黑暗映入了她的眼眸。 靠着水面渗透下来的电石灯光芒,芙兰卡飞快往底部潜去,突然周围伸过来了一条条似头发如水草的深色事物,它们仿佛有生命般缠绕向了芙兰卡,芙兰卡未做纠缠,继续下潜。 那些「水草」刚要触及她,就霍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黑焰在水中静静燃烧着,没有一点熄灭的迹象,而那些「水草」并未化成灰尽,只是不再有具备自我意识的感觉;它们浮在水里,随波晃荡。更远处,大量的「水草」继续涌来,被一层层凝结的冰霜阻挡在外。 水洼旁边,跳着「招摄之舞」的卢米安虽然没有去看那个怪物,但耳畔听到了细如水泡破裂的声音,鼻端嗅到了腥嗅的味道,身体则被一阵阵寒冷包围,这让卢米安脑海 内由然浮现出了一个画面,那长着巨大脸孔的肿胀怪物与自己就隔了不到一步的距离,几乎快贴到自己的背后,「呼吸」可闻!。 嘶卢米安本能般倒吸了口惊气,不敢让「招摄之舞」有所停顿。 水里,下潜了一段距离的芙兰卡终于感应到了那面镜子的存在!「她的身体骤然澹化,静消失在了原本的位置,静躺在水底的银色古镜表面,芙兰卡的身影飞快勾勒了出来,她旋即从镜子内爬到了外面,将那件物品拿起,往水面游去,脸上一片喜意,她刚才确定过了,这面镜子真的可以通向外界一条地底隧道!水洼旁边,眼见」招摄之舞「快接近,几乎快有肌肤的接触,卢米安略有点焦急地望了眼水面,要是芙兰卡还不出来,他就要掏k先生的手指了!就在这时,哗啦水声里芙兰卡拿着镜子,游到岸边,跳了上来,她也没敢看那个怪物,埋着脑袋,几步奔到卢米安旁边,抓住了他手腕,两人同时变得虚幻,那面古镜哐当掉在了地上。 镜子表面随之映出了一幕场景,芙兰卡抓着卢米安的手,带着他穿过了一段不长的黑暗隧道来到充满光芒的「山洞」前方,纵身往外跃去。光影变幻之后,卢米安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昏暗的道路内,远处有些许光亮透入。 芙兰卡反手拿出了充当他替身的那面镜子发现表面已布满数不清的裂痕,行将破碎。 「好险。」她由衷感叹了一句。 第八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发展 卢米安望了芙兰卡手中碎裂的镜子一眼,既庆幸又疑惑地说道:“可我没感觉自己有受到攻击啊,”他的“招摄之舞”还能跳五六秒,直到被芙兰卡抓住手腕才提前中止。 芙兰卡清了下喉咙,摆出老师的姿态道:“有的神秘学手段根本不会让你察觉到,当你感觉自己受到攻击的时候,就是你死亡的瞬间。” 难道是停下“招摄之舞”到真正钻入镜子那一两秒的空隙,被那个怪物暗中施加了影响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嗯,我们在那片空间的流血现象也是毫无征兆,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说话间,他望向芙兰卡的脸孔,发现皮肤光洁,没有一点疤痕,完全看不出来那里刚才还有多个地方渗出血液。 芙兰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斟酌着说道:“确实很诡异。”但我们真的有失去一些血液,作为一名‘女巫’,我对自己血液的总量是有神秘学感知的,也就是说,我们在那个特殊镜中世界里受到的伤害不是虚假的,只是没留下伤口。 “艹,我的电石灯没拿出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体,在昏暗隧道侧面的一片碎石堆里翻找起东西。 卢米安也没来得及带自己那盏电石灯,只能借助远处透入的些许光亮观察芙兰卡的一举一动。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芙兰卡丛碎石堆里抽出了一面镜子那镜子仿佛由纯银打造,ii侧花纹神秘中带着点邪异,表面则暗沉无光,像是被岁月侵蚀过一样。 “果然;在现实还有一面对应的镜子”芙兰卡竭力避免着自己的身影被那面造型古典的银镜照出来,并顺便教导了卢米安一句:“在不安全的地方,或者有诡异的遭遇时,能不照镜子就不要照镜子,否则很可能发生相当恐怖的事情,这种来历不明神秘邪异的更是绝对不能碰!” 没告诉芙兰卡用“窥秘眼镜”做了伪装后,不能照镜子的卢米安点了点头,“出口是镜子我可以理解,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我们怎么就毫无察觉地走进了那片空间,途中,我们什么都没有遇到啊…” “我也很疑惑。”芙兰卡用手帕等物品遮住了那古典银镜的表面,站了起来道,“这玩意儿和‘魔女’途径似乎有很紧密的联系,把它给我怎么样我回头再找些有价值的东西补偿你。” “没问题。”卢米安笑了一声,“你其实没有必要询问我,我又抢不过你。”芙兰卡啧啧说道:“不行,战利品必须合理分配,要不然团队内部肯定会闹矛盾,我以前,我以前经常被人这么占便宜,要不是我性格好不记仇,早就想报复他们了。 一秒记住 ”女士,我怀疑你在骂我……卢米安无声咕哝了一句,如果被人抢了战利品,无理由占了便宜,而实力又不如对方,他当场虽然不会说什么,但事后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绝对不可能就那样“原凉”。 收起古典银镜,芙兰卡指了指有光亮透过来的地方,“我们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能碰到采石场警察或别的走私者,正好问一问路,”在地下特里尔迷失了方向转不出去,说不定比困在刚才那个特殊的镜中世界还要危险。 “是啊……卢米安深表赞同,如果不是这样,蒙苏里鬼魂早被官方非凡者清理了,两人沿着只有一点点光照的隧道往前行去,各自做好了可能遭遇攻击的准备。没多久,他们看到了一处采石场空洞,空洞中间站着一道戴毡帽的人影,光芒正是从他手里的电石灯发射出来的。“呃……”芙兰卡略作辨认,喊了一声,“费南德兹!” 她发现那人影正是之前负责领路的走私者费南德兹;而这里似乎就是他们让对方等待的那个采石场空洞,费南德兹唰地转身,又惊又喜地问道:你们怎么从这边过来“我等了快两刻钟,一直没等到你们,还专门去脚印消失的地方找你们,结果你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卢米安和芙兰卡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下头,他们在那个特殊的镜中世界确实待了差不多两刻钟;芙兰卡走向费南德兹,随口解释道:“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追踪了下去,结果绕回了这里,途中还遇到袭击,丢了电石灯。 “什么线索”费南德兹颇为惊喜。 芙兰卡笑了笑;“我们”会直接和克里斯托讲。”走私者费南德兹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多问,领着ii人沿原本的路线往回,他们攀爬副井拐入老实人市场区对应的地下部分,一路来到了乱街出口。 等到叫卖的小贩、捡着水果皮的孩子、缩在角落的流浪汉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同时映入了卢米安和芙兰卡的眼眸,他们ii人才真正有了脱离那片诡异空间,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 坐上“老鼠”克里斯托派来等待在附近的马车后,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芙兰卡,压着嗓音问道:“等会怎么说” 费南德兹和车夫认识,坐到了他的旁边,没在车厢内。 芙兰卡轻笑了一声:“就说我们进了一片未知的空间,找到了些痕迹,然后依靠我的镜子魔法逃了出来。”其他的事情和克里斯托没有关系。“对好说辞,卢米安没再开口,半闭上眼睛,回忆起在那个特殊镜中世界内的种种遭遇。 四轮马车很快转入市场大道,一路奔至靠近苏希特蒸汽列车站的地方,拐向了前往堆场的街港。“老鼠”克里斯托就在那附近的仓库等待;没多久,卢米安和芙兰看见了那个形似老鼠的走私商人。 克里斯托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说道:“蒸汽在上,感谢你们,艾尔肯他们回来了!” 艾尔肯……芙兰卡眸光一凝,脱口问道:“失踪的商队回来了”艾尔肯是克里斯托的弟弟,负责管理那支走私商队,之前也跟着失踪了,芙兰卡的身上还有他的手帕用来占卜,现在他回来了这tm怎么回事 克里斯托笑着点头:“对,那批货物也回来了!“一个多小时前,他们就回来了。” 一个多小时前那不是我们找到脚印消失的地方,进入那片特殊镜中世界的时间吗卢米安略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泛起了一个又一个疑惑。也就是他经历过时间循环、真实梦境等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才没有像芙兰卡那样有点失态。 见芙兰卡和夏尔都一脸的惊讶和疑惑,克里斯托笑道:“我让艾尔肯自己和你们说。”他旋即转身,往仓库门口走了几步,高声喊道:“艾尔肯,出来一下!” 趁此机会,芙兰卡略微歪头,凑到卢米安的脑袋旁边,低声说道:“这事很怪啊。” 卢米安勾勒嘴角,压着嗓音道:“我都怀疑是不是‘老鼠’他们联合起来给我们设了个陷阱,用货物的失踪引我们到地底,让我们主动踏入那片危险的空间。” 芙兰卡上下打量起他,好笑说道:“你对别人是不是太不信任了?” 卢米安平铺直述般道:“舞女们的底薪让‘巨人’和布里涅尔男爵都很痛恨你而我又占了他们都想要的微风舞厅,”也就‘老鼠’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所以由他出面。 “芙兰卡陷入了沉思认真考虑起被人谋害的可能性。 这时,卢米安笑了笑:“这只是一个猜测,没法解释镜中世界那些脚印和其他的痕迹。”他话音刚落,仓库内就走出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这个头同样不高,也就一米六的样子,除了没蓄老鼠须,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克里斯托。 “确实是艾尔肯。”芙兰卡低声给卢米安介绍了一句。 然后,她望向结伴过来的克里斯托和艾尔肯道:“艾尔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艾尔肯深蓝色的眼眸流露出了后怕和欣喜并存的神情,“我们在一段隧道里走进了一个奇怪的世界,怎么都出不来,到了下午,我们到处探路的时候,忽然就走回原本的路线了。 是我们的进入给了他们机会离开芙兰卡有了一个猜测,卢米安看着艾尔肯的目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就像在打量一个也许会给自己带来灾难的敌人,他脑海内浮现的是镜中世界地面遗留的那一滴滴血液,它们从稀疏逐渐变得密集,最后几乎将一片区域全部染成红色。流了那么多血的人真的还能活着回来吗芙兰卡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艾尔肯道:你们在那里有遭遇什么事情 “艾尔肯忍不住颤抖了几下:“我们没有原因地开始流血,流到最后很多人都快死掉了。“蒸汽在上,我们及时找到了出目,一出来就恢复了。是吗芙兰卡见画着三角圣徽的艾尔肯说的都能对上也可以解释,只好暂时收起了内心的疑惑。 "旁边的“老鼠”克里斯托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邀请道:“不管怎么样我都需要感谢你们。”要不要品尝一下最正宗的萨瓦烤鸡” “好。”卢米安代芙兰卡做出了回答。克里斯托随即掏出一串钥匙丢给弟弟艾尔肯:“你去我的办公室,把里面那些香料都弄到厨房。” “好的。”艾尔肯接过钥匙,沿镶嵌在仓库外墙上的铁制楼梯爬到最顶层,用左手将其中一把钥匙插入了克里斯托办公室的房门,拧动打开。芙兰卡怔了一下,自言自语般道:我记得艾尔肯习惯用的是右手……“在没拿其他东西情况下,他怎么会非常别扭地用左手开门” 克里斯托听到芙兰卡的话语,点头回应道:“对,他是右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八十二章 怀疑 右手……芙兰卡然打了个激灵。 作为一名“女巫”她最熟悉的事物之一是镜子,对相应的细节非常的敏感,其中一个就是:照镜子的人和镜中的人影是左右颠倒的! 现在的情况则是:习惯用右手的艾尔肯进入那个特殊的镜中世界又出来后变得爱用左手了,而芙兰卡和卢米安没有这样的变化,这意味着什么 芙芙兰卡瞬间有些不寒而栗,这时,见克里斯托回到了仓库下方,冲着位于顶层的办公室高喊,让艾尔肯把他的白丹霞葡萄酒都拿下来。卢米安凑至芙兰卡耳旁,压着嗓音道:“有没有产生一些联想” “你也想到了”芙兰卡略感诧异;没有丰富的神秘学知识和足够的超凡遭遇,是很难察觉到艾尔肯的异常,锁定相应可能的! 卢米安低声回答道:以那片空间内遗留的鲜血数量,我不觉得有哪个正常人还能活着,我从一开始就认为艾尔肯和那支商队的人有问题。而你又说过那疑似特殊的镜中世界,里面有以前的你,镜中的你,“镜中的人和现实是左右相反的,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镜中世界的艾尔肯顶替了原本的艾尔肯” 芙兰卡沉默了几秒道:我不愿意去想这种让人恐惧和害怕的可能,但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像你说的那样,“我得确下。” 两人说话间,艾尔肯提着装有多利香料的布袋,拿着两瓶白丹霞葡萄酒,从仓库顶层走了下来,拐入不远处的一栋灰白色两层建筑,那是“老鼠”克里斯托为自己手下的走私者们设立的餐厅和厨房,他明面上是一名商人,有家货物贸易仓库存储为主业的公司。 芙兰卡走向克里斯托,表情严肃地问道:“你确定那真的是艾尔肯吗”克理斯托愕然脱口:“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那肯定是艾尔肯啊,蒸汽在上,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弟弟我养的那些小家伙也很亲近他,不觉得他陌生。” 芙兰卡斟酌了一下,露出了笑容:“我只是觉得进了那种诡异的地方后或多或少都会出点问题。” “芙兰卡我检查过他们了,都没事,只是有点虚弱,流血流得嘛,妈的,这次还得给他们发一笔慰问金,你说,罗塞尔大帝当年为什么会想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记住这都快两百年了!” 一秒记住 “老鼠”克里斯托为额外的开销而心疼。 芙兰卡“呵呵”一笑:“你还不是非凡者,没有接手走私生意的时候,不也期待上面的头目能遵守习俗,在一些事情上多发点钱吗” 克里斯托一时沉默,不知该怎么回应。 芙兰卡转而说道:“我再帮你确认下那些人有没有问题。”她旋即拿出化妆盒和艾肯的手帕,当着“老鼠”克里斯托的面做起占卜。 “艾尔肯的位置、艾尔肯的位置”,反复诵念的赫密斯语中,眼眸豁然深邃的芙兰卡抚摸起化妆镜的表面。 卢米安看到镜子变得幽暗,隐有水光波动,很快,镜中浮现出了一幕场景:“穿着蓝色短上衣的艾尔肯正站在厨房的边缘,和里面厨师交流着什么。” “我就说没有问题嘛,”“老鼠”克里斯托哈哈笑道。他随即指了指仓库:“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可以自己转一转,也可以到餐厅内等我。目送这位个子矮小的走私头目进入仓库后,卢米侧身望向了芙兰卡:真正的艾尔肯看来已经死了,所以,占卜结果才会指向原本属于镜中世界的他。 “你还是觉得艾尔肯他们有问题”芙兰卡皱了皱眉。 “不然呢” 卢米安笑了起来,“遮住自己的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就能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发现” 芙兰卡想了下道:“可能因为我用的是镜子占卜,会更加容易指向镜中人,我换一种方法再试试。” 她环顾了仓库区域一圈,捡了一根不苌的木棍,将它立在身前,按住了顶端,"和刚才类似的占卜语句后,那木棍倒了下去,指向代表厨房和餐厅的那栋灰白色两层建筑。 “艾尔肯就在那里。” 芙兰卡沉默了一阵道:“我试试看那面镜子能不能发挥什么作用”。她指的是连通着那个特殊世界的古典银镜,希望能借助它,把那些从镜子里出来的怪物全部都弄回去。 卢米安颇为期待地跟着芙兰卡走入了餐厅,他们首先看见了一名套着灰绿色苌裙的女性,她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和从厨房内出来的艾尔肯抱在了一起,高兴得眼泪直流。 “你总算回来了!” “爸爸!“爸爸陪我玩!一声声的呼喊里,艾尔肯也是满脸喜意,眉梢眼角都写满了幸福。 芙兰卡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家庭团聚的一幕,许久没有说话,终于,她叹了口气道:再等等吧。 卢米安笑了,“是不是不忍心了” 芙兰卡“哎”了一声,真正的艾尔肯很可能已经死了,这个好歹是他的倒影,我要是现在尝试,揭穿了他的真面目,将他杀死或赶回镜子里,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不仅不会感激我,还会痛恨我,仇视我。m. “是啊,没错。”卢米安笑了一声,“反正以后出什么事情,死不死人,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我们自己小心一点就行了,为什么非得出面做“坏人”又没人会感激你。 “嗯!”这段时间躲着老鼠他们点,没看到就等于没发生。 芙兰卡更纠了,“她不知道镜中的倒影顶替了现实的人后会做出什么事情,万一原本的善良变成了残忍,原本的喜爱变成了痛恨呢” “你这些话有点冷酷啊……” 没法做出决定的芙兰卡只能看向卢米安,感叹了一句,她开始觉得简娜对夏尔的评价也是有一定的正确性的。 “女士,我这不是顺着你的意思在讲,帮你说服自己吗”卢米安又好气又好笑。 芙兰卡讪讪一笑:“你会怎么处理,现在这种情况” 卢米安看着正在给老婆孩子讲自己诡异遭遇的艾尔肯,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般道,“找人写信”把这事捅到警察总局或者哪座教堂去。 “信里只写“老鼠”克里斯托的弟弟艾尔肯带着一帮人在地底进入了一片诡异的空间,失踪了整整大半天,等到他们出来返回地面,惯用的手发生了改变,官方非凡者处理过很多异常事件,对地底不会太陌生,应该能猜到艾尔肯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至于他们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情的不需要我们操心,他们要是不动艾尔肯他们,那就是镜中人没什么威胁,可以代替已经死去的原主,如果他们干掉了那些怪物,也不是我们来面对痛苦和仇恨,更不需要我们出抚恤金,”“总之,相信官方,相信教会。 “罗塞尔大帝好像说过们一句话,看到自己熟悉的动物被杀掉,绅士会不忍心吃它的肉,但如果没看见,不知道,那就没事了,可以开开心心地吃,这件事情也是这样。卢米安无法复述原话只能以自己的理解来组织语句。 芙兰卡认真思考了几秒,被彻底说服了:“也是,”她别了卢米安一眼,“你这些话说得一点也不像一个黑帮头目。 真正的黑帮头目要懂得利用官方。”卢米安笑了笑。 芙兰卡笑道:“难道以后我还得喊你一声教父?”不等卢米安提出疑问,她忙充道“黑帮教父。” “嗯,”你暂时还没什么渠道,把消息透露给官方的事情我来负责,黑帮教父啊,卢米安听姐姐提过,她下下本书的题材就是这个,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一时有点黯然。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和芙兰卡愉快地参加了“老鼠”克里斯托举行的晚宴,和艾尔肯等走私商队的人相谈甚欢,对正宗的萨瓦烤鸡,卢米安是赞不绝口,它肚子里塞着香料,表面也抹着类似的事物,被烤得表皮金黄,汁水外流,浓香四溢;切一块带着皮的肉,于汁水里泡几秒,再塞入口中,那感觉无比美妙,让人根本停不下嘴巴,等到晚宴的尾声,芙兰卡见餐的周围已没剩几个人,遂望向身旁的“老鼠”克里斯托,嫣然一笑道:“你过来一点,我有件情问你。” 一时有点耳迷目眩的克里斯托挪动椅子,靠近芙兰卡,回以笑容道,“什么事情” 芙兰卡噙着浅笑,低声说道:“其实,我和夏尔也进了那个诡异的世界,运气还算不错,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刷地抽出切割烤鸡的短刀,猛然插到“老鼠”克里斯托面前的桌子上,冷声质问:“你那批货里到底藏着什么玩意儿差点害死我们!” “我,我不知道!”克里斯托左右看了一眼,冷汗直冒。他见餐桌区域只剩下自己和芙兰卡,夏尔,连忙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老大让我带进特里尔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八十三章 验证 老大?卢米安听得心中一惊。 他之前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还会和老大加德纳.马丁联系在一起,但这似乎能解释某些问题: 那支走私商队为什么会在一条多次使用过的隐蔽路线上凭空“蒸发”? “老鼠”克里斯托为什么那么着急地找自己等人寻求帮助?如果只是单纯地丢了一批货,他肯定会反复确认,等上一段时,才会愿意把自己的虚弱和犯下的错误暴露给也许正盯着他位置的同事。 转瞬之间,卢米安又想到了更多:“老大加德纳.马丁疑似猎人途径的序列6或者序列5....” 同样进入那个特殊镜中世界的我和芙兰卡,一个是猎人,一个是魔女,在相同和相邻的途径。 k先生让我接近加德纳.马丁,取得他的信任。 芙兰卡作为隐秘组织,卷毛狒狒研究会的成员,本身序列也不低,竟然愿意当加德纳.马丁这么一个黑帮老大的情妇。 那位萨瓦党的老大真的有不小的秘密,或者牵扯进了某件大事啊。 老大让克里斯托带入特里尔的那件东西和猎人或者魔女途径有关? 为什么要冒险从地下走,会被税官们发现?老大为什么不亲自去城外拿,让克里斯托派个走私者带路不就行了?那样更安全,更隐蔽....他知道那件东西有可能带来意外,不想冒险? 卢米安的目光从老鼠克里斯托哪里移到了芙兰卡的脸上。 这位女巫似乎也没料到会获得这样的答案,同样有些错愕和惊讶,继而浮现出少许兴奋和喜悦。 她盯着“老鼠”克里斯托,冷笑了一声:“你tmd想骗我?我怎么不知道加德纳有让你弄一件东西进特里尔?” “那件东西呢?” 兴奋....喜悦....卢米安愈发肯定芙兰卡加入萨瓦党,接近加德纳.马丁的目的并不单纯。 克里斯托强笑道:“它装在一个铁盒子里,我已经送到泉水街了。” 老大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作为萨瓦党的资深成员他知道“红靴子”芙兰卡实力强大,想杀死未做好准备没带上帮手的自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她还精通占卜能分辨谎言。 “你最好没有骗我!” 芙兰卡缩回了身体,拿出化妆镜,当着老鼠克里斯托的面做起占卜。 卢米安非常配合地站了起来,走到克里斯托身旁,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等芙兰卡确认克里斯托说得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卢米安才笑着拍了拍这只老鼠:“再有类似的事情,记得提醒我货物有问题,需要防备可能发生的意外,要不然,我会把你切成肉块,喂给您亲爱的小家伙们。” 他听路易斯提过,老鼠克里斯托养了很多动物,最爱的是狗。 长久的沉默后,芙兰卡望向身旁的卢米安,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笑地感叹道,“你很擅长欺诈别人嘛。” 卢米安摆出坦然的姿态:“在科尔杜村,你应该知道科尔杜村吧?我有个绰号是恶作剧大王。” 看过通缉令的芙兰卡对科尔杜村自然不陌生,她笑吟吟看着卢米安道:“你之前说的那些事情有没有欺骗我的部分?呵呵简娜对你的评价也不完全错的啊,狡猾,奸诈。” “你是我姐姐的同伴,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卢米安一脸坦荡。 他只是没说全部的真话,哪怕芙兰卡用占卜方式确认,也发现不了他有撒谎的迹象。 芙兰卡观察了下他的表情,满意点头:“我也愿意相信麻瓜的弟弟。” “嗯...加德纳那件东西的存在,你就当不知道,有的事情,弄清楚了真相反而会带来危害,我也不会去问他。” “好。”卢米安表现得就像在奥萝尔面前那么乖巧。 两人在市场大道中段分开,一个去了微风舞厅一个转入白外套街。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天早就黑了,舞厅内点亮了墙壁上的那些煤气壁灯,让整个一楼都陷入了偏黄的光芒里,而越是靠近舞池,环境越是昏暗。 在一声声,头儿的问候里,卢米安坐到了吧台位置,要了一杯加薄荷的茴香苦艾酒“鹦鹉”。 这玩意儿相当刺激只是喝一口,就让他感觉神智为之一清,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 卢米安坐了一阵,欣赏了一会儿简娜的下流歌曲,就看见查理端着托盘走向吧台。 “夏尔,头儿!”查理发现酒保望向自己后,果断改变了称呼。 卢米安喝了口迷幻的绿色液体,笑着问道:“你更喜欢舞厅还是旅馆的地下酒吧?” 查理憋了酒保喝别的侍者一眼,压着嗓音道;“我还是更喜欢旅馆的酒吧。在哪里,我是所有人的焦点!” 感觉得出来..... 卢米安笑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指轮换简娜的那名年轻女歌手:“她就是你那个朋友的女儿?” 查理曾经讲过,他有个朋友,欠下高利贷,因布里涅尔男爵逼迫,跳楼自杀死亡,女儿则被弄到了微风舞厅唱歌。 “是。” 查理神情有些黯然地回答道。 那名女歌手同样打扮得很艳丽,穿着颇为暴露的短上衣和裙子,她的年纪应该和简娜差不多,长相有所不如。 而据卢米安观察,二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简娜的眼睛里始终有光彩,而这位假笑归假笑,眸子没任何亮色。 查理张了张嘴巴,犹豫着想求肯什么,但最终又闭了起来。 卢米安喝着“鹦鹉”听着歌唱,不知在想些什么。 快到10点30分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回到楼上,换了亚麻寸衣、陈旧夹克和棕色长裤,戴上了深蓝色的鸭舌帽。 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流浪汉。 紧接着,卢米安推开窗户,跳到了舞厅后面的巷子内。 他这时准备去老鸽笼剧场转一圈。 卢米安没想过单凭自己能把涉及欲望母树那个邪神的事情解决掉,也没打算和那帮人硬碰硬,希望的是通过观察,发现更多的问题,搜集道有用的情报。 于他而言,最主要的是借助埃夫先生等人,找到苏珊娜.马蒂斯生前住过的地方,拿到她曾经长期携带的某件物品,为后面遭遇那个恶灵袭击时做驱鬼之术打好基础。 虽然到时候未必来得及完成那个仪式魔法,但有准备总比没有好。 绕了半圈,卢米安来到了老鸽笼剧场外面。 因为此时还未到11点,他没急着进去,而缩在外面角落里,像个真正流浪汉一样望着埃夫先生住的那栋米黄色六层公寓。 没多久,卢米安看到了那位房东。 埃夫先生穿着洗到发白的深色正装和栗色长裤,戴着一顶显旧的半高礼帽,拿着一根黑色的手杖,从老实人市场方向回来,进了公寓。 几分钟后,他住的那个房间对应的窗户亮了起来,颇为黯淡。 卢米安耐心做起等待。 等着等着,他渐渐皱起了眉头。 这都过11点了,埃夫先生怎么还没到老鸽笼来? 那扇窗户依旧透出偏黄的光芒,时不时有人影经过。 又过了一刻钟,埃夫先生还是没有离开那栋公寓,穿过市场大道,进入老鸽笼剧场。 卢米安忍不住无声自语了一句:“难道是我的,预言之术出错了?” 被威胁的克里斯托听得心里一阵恼怒:“芙兰卡是老大的情妇,本身实力又比我强,她这么对我,我能接受,你tmd一个新人凭什么?” 想到不比自己弱的恶狼马格特和铁锤艾特,克里斯托又焉了下去,堆起笑容道:“这次是老大让我保密的。” “你这个母狗养的,至少得暗示我们一下啊!”芙兰卡收起化妆盒,恶狠狠骂道。 克里斯托颤颤一笑:“好,好。” 他一点也没有因被辱骂而生气,在他看来,狗是家人是至亲,怎么能算是骂人的话? 他经常告诫手下那几个色鬼:“谁碰我的老婆,就等于碰我的狗!” 见芙兰卡和夏尔都缓和了态度,克里斯托好奇问道:“那个奇怪的世界真的和艾尔肯描述的一样吗?” 不等芙兰卡回答,卢米安笑着又怕了克里斯托的肩膀一下:“你还没想明白吗?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我们刚才是在诈你啊!” 我们根本没有进什么奇怪的世界,我们只是觉得不可能前面那么多次走私都好好的,这次突然就卷入了超凡事件,你那批货肯定有问题,所以决定诈一诈你! 老鼠.克里斯托难以歇制地流露出了懊恼的神情。 对啊,芙兰卡和夏尔要是真的进了那个奇怪的世界,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来! 艾尔肯他们可是失踪了好几个小时! 我怎么就这么傻? 怎么就这么上当了? 克里斯托收敛情绪,望向芙兰卡,讨好般笑道:“不要告诉老大我把那件东西的存在告诉了你们,他会对我很不满意的。” 芙兰卡表情略显古怪地看了卢米安一眼,对老鼠.克里斯托道:“可以,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克里斯托连忙答应了下来。 告别这位走私头目,卢米安和芙兰卡一路离开那片仓库,拐入了前往市场大道的窄街。 “我今天才发现克里斯托那个家伙是傻的,竟然那么好骗。” 修订指南 汗,弄出个bug,花了我一晚上的时间来修。 因为有的章节更新太久,没法修改,得通过编辑,我暂时只改了最近几章的,先把修订的内容放在这里,供大家参阅: 第五十四章三个问题。 “这个周日的晚上11点到12点,特里尔老实人市场区‘金鸡旅馆’的老板埃夫先生会在哪里?” 之前,卢米安就是在这个时间段看见埃夫先生进入地底的,所以他想以这种方式问出对方目的地的具体情况。 而考虑到埃夫先生刚被“抢劫”过,去过警察总局,短时间内未必敢再次进入地底,卢米安将时间定在了周日。 改成: “下个周五的晚上11点到12点,特里尔老实人市场区‘金鸡旅馆’的老板埃夫先生会在哪里?” 之前,卢米安就是在这個时间段看见埃夫先生进入地底的,所以他想以这种方式问出对方目的地的具体情况。 而考虑到埃夫先生刚被“抢劫”过,去过警察总局,短时间内未必敢再次进入地底,卢米安将时间定在了下周的同一天同一时刻。 第六十一章夜游会 “他下周应该会再来一次,看大家之前沟通好的事情有没有做到,要不要做一些调整,具体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铁锤”艾特如实回答。 下周我就能和路易斯.隆德在市场大道重逢了?过了周日,我常驻市场大道!卢米安心中一喜,瞬间变得兴奋。 改成: “他下周六或者周日应该会再来一次,看大家之前沟通好的事情有没有做到,要不要做一些调整,具体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铁锤”艾特如实回答。 下周六或者周日我就能和路易斯.隆德在市场大道重逢了?过了周五,我常驻市场大道!卢米安心中一喜,瞬间变得兴奋。 第六十八章传教 k先生没立刻回答,仿佛在思索合适的选择。 过了一会儿,他对卢米安道: “星期六晚上,你到这里来挑选。” 改成: k先生没立刻回答,仿佛在思索合适的选择。 过了一会儿,他对卢米安道: “下周星期四晚上,你到这里来挑选。” 第七十三章“吐真剂” 一直到周六,老实人市场区都没什么事情发生。 改成: 一直到周四,老实人市场区都没什么事情发生。 第七十六章失踪的货物 今天是周日,很多租客休息,早晨显得很是安静,几乎没有争抢盥洗室的事情发生。 改成: 时间尚早,清晨显得很是安静,几乎没有争抢盥洗室的事情发生。 第八十三章验证 他的“预言之术”告诉他,金鸡旅馆的房东埃夫先生在这个周日,也就是今晚的11点到12点,会待在老鸽笼剧场。 改成: 他的“预言之术”告诉他,金鸡旅馆的房东埃夫先生在这个周五,也就是今晚的11点到12点,会待在老鸽笼剧场。 非常不好意思。 第八十四章 转运 卢米安保持着耐心,一直等到了零点。 快到11点半的时候,埃夫房间对应的玻璃窗已没有了灯光,但始终无人离开公寓。 这看起来像是那个吝啬鬼见时间不早,为了节省瓦斯费,干脆熄灯睡觉。 随着午夜的来临,老鸽笼剧场最后一出戏剧落幕,观众们相继离开,没谁进入。 卢米安再次于心里自语道:「不会真是「预言之术」得到的答桉不够准确吧?毕竟那个仪式魔法是向我自己做的祈求,效果不好可以理解。嗯,这是一种可能。」 「但如果,如果「预言之术」是正确的呢?」 卢米安思绪一转,悚然一惊。 他勐然侧头,望向了老鸽笼剧场被海报围绕起来的大门。 如果「预言之术」是正确的,那就说明11点到12点这个时间段,埃夫先生真的待在老鸽笼剧场。 而埃夫先生真的在老鸽笼剧场,刚才进入公寓没有离开的那个埃夫先生又是谁呢? 他大概率是假的! 假的! 「不会吧……」 卢米安不敢相信自己做出的推测,他又不是没见过埃夫先生,没和他聊过天,怎么可能被一个假的骗过? 相比较而言他更愿意相信是「预言之术」效果不好。 「或许、公寓底部有一条地道通往老鸽笼剧场?」卢米安努力地寻找起原因。 在特里尔弄一条地道要比其他城市都容易,只需要挖很短的一截,连到地底那些隧道、下水道就可以了,但这也很容易被发现,因为地下特里尔真的人来人往,时常有采石场警察巡逻、走私商队途经、种植者路过,除非把地道挖至更深层的区域,或者有很好的遮掩出入口的办法,否则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蹲守。 而要是埃夫先生那栋公寓真的有类似的地道,他上次就不会趁天黑出门,到附近的地下特里尔入口。 念头纷呈之间,卢米安回想起了两件事情:一、他初次见埃夫先生时,「看」过他的运势,结果,第两天「遇到」他时发现他的运势奇异地改变了。 二、埃夫先生明明有非凡能力,大概率信仰着邪神「欲望母树」,且序列不高,可官方非凡者将他弄到警察总局询问时,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结合「预言之术」的答桉和现实的矛盾卢米安眸光一缩,沉声自语道:「真是假的?」 被他「抢劫」后,住在对面公寓的那位是假的埃夫先生? 所以才发生了运势的改变,也没被官方非凡者找出问题? 「他为什么能和埃夫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用了类似」窥秘眼镜「的神奇物品化妆,或者别的办法?假的埃夫先生本身是普通人?真的埃夫先生一直都躲在老鸽笼某个地方?」 卢米安越想越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样直接顶替了一个人竟没谁发现! 克里斯托那边的镜中人至少还会有左右颠倒的情况存在! 「这事越来越邪异了,不愧是邪神的信徒们。」 卢米安由表感叹了一句。 从那个变态赫德西的各种能力里,他已经猜到埃夫先生被「抢劫」后应该有发现异常,毕竟1费尔金也是钱,没有哪个抢劫犯会舍得丢掉,而如果真的丢掉了,那就说明抢劫不是真正的目的,所以,埃夫先生做好准备,瞒过了官方非凡者是可以理解的,卢米安只是没想到他们用的是如此诡异的办法。 竟然弄出一个和埃夫先生一模一样的人! 一时之间,卢米安无从判断公寓内那个假矣夫先生是被非凡者画了「神奇妆容」的普通人还是具备特殊能力的邪神信徒。 如果是 前者,他很想趁现在夜深人静,直接上门,把对方抓起来,打一顿,逼问真相,然后丢到警察总局或者某座教堂,让官方非凡者收尾。 若是后者,他就不敢太过鲁莽,没谁知道那个假货相当于序列几,有哪些能力。 卢米安又一次侧头,望了老鸽笼剧场所在的砖红色三层建筑一眼,发现门口已没什么观众出来。 这打消了他进去转一圈重新查看一次的想法。 今天最后一出戏剧已经落幕,思索了一阵,卢米安打算做点准备。 他缓慢地站了起来,沿着煤气路灯光芒照不到的阴影,一路往老实人市场方向走去。 沿途之上,他不断地审视着睡在路边睡在角落里的那些流浪汉,眸光深邃,非常认真。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那流浪汉缩在巷子内的街全下,衣物破破烂烂,满是泥污,腿上则有被流浪狗撕咬的伤口,血渍狰狞,渗着黄液。 在卢米安的眼睛里,这家伙堪称霉运缠身,未来两三天内还会遭遇一系列的灾难,甚至有生命危险。 这是举行「转运之术」的良好「素材」!是的、卢米安打算利用「托钵僧侣」自带的仪式魔法「转运之术」制作一件可以传递霉运的物品。 如果假埃夫先生非常倒霉,总是出各种状况,那他大概率会将自身的问题暴露给官方非凡者! 基于这个想法,卢米安刚才一直在挑选最倒霉的流浪汉—这个群体本身就属于运势不好的那种。 拉低鸭舌帽,他走到那个流浪汉身旁,背对外面大街上的煤气路灯,让脸庞完全藏入了阴影里。 卢米安随即蹲了下去,戴上黑色的手套推了推那个流浪汉。 「你……」 那流浪汉醒转过来,略显痛苦和疑惑地问道。 「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助,你愿意吗?」 卢米安拿出了一枚价值1费尔金的银币、上面凋刻着小天使和发散状的排线。 那流浪汉的且光刷的一下被银币吸住了,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有问题!」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伸了过去,鼻端仿佛已能闻到革果酸酒和厚实肉饼的香味。 拿到那枚银币后,流浪汉的眼睛突然发直,望着户米安的背后,惊愕脱口:「那是……」 趁着卢米安转头,他双手一按,勐地站起,试图翻越街垒,奔向巷子底部。 什么拿钱给流浪汉,让他配合做某件事情,一听就很危险! 正常流浪汉的选三当然是把钱收下,赶紧跑掉! 啪! 卢米安收回了右手,平静地看着那个流浪汉软软倒在街垒上面,昏迷了过去。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那个流浪汉清醒着且睹一切,因为哪怕蒙住了对方的眼睛,塞住了对方的耳朵,也可能产生危险,且有一定概率暴露他的身份和「转运之术」这个很邪异的仪式魔法。 所以,他的计划是确切地征求对方意见,得到允许后直接打晕。 户米安以搀扶醉酒同伴的方式架起那个流浪汉,将他带到了最近的地下特里尔入口、藏在了附近某个隐蔽处,并绑住了手脚,蒙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 做完这一切,他潜回微风舞厅,找了盏电石灯、带上了相应的工具,紧接着、他重返那处入口,背起昏迷的流浪汉、一路来到之前举行「预言之术」的那个采石场空洞。 和上次不同,这次虽然依旧是两元仪式法,但最上面那根代表神灵等祈求对象的橙黄色蜡烛换成了灰白色的。 它里面还包含着卢米安的血液。 为提高成功概率,卢米安打算这次仪式魔法向胸口封印的污 染「祈求」,调动它一丝力量。 简单弄好祭坛,制造出「灵性之墙」后,他用变态赫德西的匕首刺了那个流浪汉一下,让他的血液流入了一个金属小瓶内。 那流浪汉因此而醒来,但瞬间又被打晕了过去。 卢米安旋即给他的伤口做了消毒并包扎好,用那些血液和他几根头发烧出来的灰尽调和成了一种「黑水」,拿起最细的画笔,在一张彷羊皮纸上,勾勒起好几个既复杂又神秘的符号。 那有他熟悉的黑色荆棘构成的圆环,有首尾相缠的小蛇,有这么一条条小蛇组成的河流,有扭曲的线条,有怪异的眼睛,等等,等等。 勉强画完,卢米安额头已沁出了冷汗。 他将流浪汉和那张画满符号的彷羊皮纸都放在了充当祭坛的那块巨石上,往火光内滴入香水,洒了粉末后,退了两步,望着轻轻摇晃的偏黄烛火,用古赫密斯语道:「宿命的力量啊!您是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您是原因,是结果也是过程。」 和之前多次一样,代表神灵的烛光先是被压缩到了极点,继而膨胀开来,足有拳头大小,银白带黑,而周围的事物尽数扭曲,到处都弥漫起灰雾、有黑色的风呜呜吹过。 耳畔充满疯狂呓语的卢米安强忍着眩量,改用赫密斯语道:「我向您祈求:祈求您改变这个可怜人的命运;祈求您将他的厄运带走。」 念到这里,卢米安上前一步,将那张画满神秘符号的彷羊皮纸凑到银白带黑的烛火上点燃,置于祭坛表面的天然凹陷内。 下一秒,他掏出了一枚价值5费尔金,凋刻着太阳鸟的金币,将它放到了流浪汉的手旁。 对吝啬鬼们来说,金钱是无法拒绝的事物,它将是最好的媒介! 仿佛背负着上下斤重量的卢米安退了一步,等到彷羊皮纸燃烧殆尽,才念出最后的咒文:「灰琥珀啊,属于宿命的草药,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整个祭坛骤然变得明亮又异常虚幻,卢米安眼前似乎有一条虚幻的、繁复的、冰冷的水银色长河在静静流淌。 它将流浪汉和那枚金币包裹在了里面,让卢米安耳畔的呓语愈发清晰,让他脸上的青色血管一根又一根凸起。 卢米安本能地畏惧起类似祈求「恩赐」时的痛苦,突然,那虚幻的画面一下收缩,落在了祭坛上的金币表面。 一切随之恢复了正常,只有那枚金币在银白带黑的光芒下显得暗澹了一点。 第八十五章 触发 卢米安见状,赶紧结束了仪式,按照正确的顺序熄灭了烛火。 充盈在他耳中的呓语声随之消失,强烈的痛苦还未来得及涌现就戛然而止。 粗略收拾好祭坛,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那枚价值5费尔的金币。 它看起来已经没有异状,在电石灯的光芒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金黄色泽,和别的钱币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卢米安的眼眸霍然变得深邃,将那枚金币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观察它的运势。 正常来说,它没法看到一件物品的命运,但这一次,情况有了不同,它集中精神后,发现那枚金币被一股股黑气缭绕,其中还带着些许血色光芒。 前者是霉运的象征,后者代表一定程度的血光之灾。 呼....卢米安舒了口气。 这意味着“转运之术”成功了,那个流浪汉接下来几天非常倒霉的命运被转移到了金币之上! 但如果三天之内还没有找到另外一个人来承担这份命运,那它将回归流浪汉,且再也无法转移。 卢米安又凝视了那个流汉几秒,确定它的运势暂时变得正常,不好也不坏。 确认完毕,本就站在祭坛边缘的卢米安伸手拿起了那枚作为转运媒介的5费尔金币。 它并不担心这个行为会让物品上附着的霉运转移到自己身上,因为“转运之术”的触发需要符合特定的条件;一、必须是且标自愿拿走这金币,且主观上抱着占有的心态;二、在整个过程中,目标占了原本不应该点便宜。 也就是说,如果卢米安拿着这枚金币去购买东要,商店老板是不会因为收下这个物品而承接相应霉运的,除非它卖给卢米安的东西是假货。或者以欺诈的方式促成了交易,赚取了不正当的利润。 同样的,卢米安要是主动把这枚金币放到查理的衣兜内,它一时没有察觉,拿来用了,也不会变得倒霉。 而作为金币原本主人卢米安拿起它自然不会被“转运之术’影响。 能触发“转运之术”二个简单办法是,放在口袋里,任由目标偷走,以及假装遗落,让目标以占有为目的捡走。 卢米安相信,已经养成意吝啬习惯的埃夫先生等人除非有大的改变,否则对金钱都会残留着超过限度的喜爱,很容易在这方面踩中陷阱。 处理好祭坛上的各种痕迹,它背上那个流浪汉,一路回到了地面,将它丢到了原本所在的那条巷子内,并取下了绑住它手脚的绳索、蒙住它眼睛的布条和塞住它的耳鼻的布団。 观察了下流浪的情况,卢米安踢了它一脚,转身离开了这里。 流浪汉缓慢醒转,条件反射般异常恐惧地喊道: “放了我吧,求求你了!” 它睁开眼睛,本能地四下打最,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自己依旧睡在熟的地方。 流浪汉沉默了下去。 它找回了一点清醒后,第一反应是将手伸入衣兜。 冰冷坚硬的触感随之传入了它的大脑,它欣喜地拿出了一枚价值1费尔金的银币。 真的还在! 它真的还在! 刚才不是一场梦! 借着高空微弱的绯红月光和大街上照过来的些许路灯光芒,这流浪汉翻来覆去地看起那枚银币,终于确认它不是假的。 直到此时,它才想起检查自己的身体,很快它发现臂弯处缠着绷带,有刺痛之感一陈阵袭入自的脑海。 除此之外,没别的异常。 流浪汉摸索着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低声自语道: “不是那种变态啊...” 它在破产前,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特里尔有很多性癖奇怪的家伙,因此诞生了一些私密组织,比如宣扬男女是繁衍,男人之间才是真爱的某个俱乐部,比如,认为只有女人才懂得爱女人的桃色聚会。 流没刚才还以为自己是被那种喜欢又臭又脏男性得人袭击了,侵犯了,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想了一阵,它怀疑是自己的血液被人看上了,抽走了一些,而那1费尔金时报酬。 它以前听说过,某些大人物靠不断换血来维持生命。 “至少有1费尔金。”流浪汉瞬间变得欣喜,不再去想失去鲜血的事情。 它甚至希望对方再来找它,到时候,它会主动地询问想要多少。 卢米安抛铜币决定今晚睡在金鸡旅馆;于是回了207房间,一觉到了清晨六点。 等它到外面用过早餐,锻炼过身体,回到旅馆,换好衣物,做了伪装,准备去市场大道时,那两名清洁女工已经开始忙碌。 望了戴着亮金假发涂着脂粉,大概五十岁上下,正处理大厅垃圾的那个清洁女工一眼卢米安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是艾洛蒂,对吧?” 它听查理提过对方名字。 “是的,夏尔先生。”艾洛蒂直起了腰背,他套着陈旧但干净的灰白苌裙,个子不算矮,大概一米六五,从五官可以看出,她年轻时长得应该还算不错。 “你却道我?”卢米安闲聊般问道。 艾洛蒂如实回答道: “那位叫查理.科伦特的先生提过你,说你是旅馆的保护者。” 呵呵不愧是查理... 嗯,态度很正常,一点也不自卑和恐惧啊.... 卢米安开始觉得这位叫做艾洛蒂的清洁女工年轻时候应该不是查理猜的站街女郎。 它状似随意地问道:“我听查理讲,你以前是戏剧演员?” “对。”艾洛蒂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以前在两家剧场演过,演的都是配角,后来一家破产了,一家因为某些原因不再雇佣我,而那个时候我年纪也比较大了。” 说起往事,她明显有些惆怅。 卢米客点了点头,望了眼旅馆大门;“那您听说过老鸽笼剧场吗?” 这才是它真正想问的。 这位叫做艾洛蒂的清洁工原本是戏剧演员,又被和老鸽笼关系密切的旅馆房东埃夫先生雇佣,有点令人怀疑。 艾洛蒂的神情一下变得生动:“我知道,他们每一出戏剧都很优秀,大部分演员都拥有出色的表演技巧,是值得我节一个月购买门票去的剧场。 “我就是在老鸽笼看表演时,发现有人招幕只做半天的清洁工,然后才来了这里。 这样啊...听起来和老鸽笼、埃夫先生没什么关系.... 卢米安暂时未做探究,免得引起对方的怀疑,它笑着说道;“听起来你还有别的工作?” 艾洛蒂认为夏尔先生是想弄清楚清洁女工的来历,免得给旅店带来危害,于是坦然回答道:“我每天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在市场区南边的一家厂做事,嗯,圣热尔街那里,叫古德维尔化工厂。 圣热尔街在靠近特里尔城墙的地方,与植物园区那些工厂最邻居。 特里尔的工厂从罗塞尔时期,遗留下来的习惯是,如果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生产,必须将工人分成三个班组,一个负责上午到中午,一个负责中午到晚上,一个负责深夜。 “很辛苦啊” 卢米安感叹了一句。 艾洛蒂笑了笑温和说道: “我有两个孩子,它们都快真正成年了,等它们有了自己的工作,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丈夫呢?”卢米安随口问道。 艾洛蒂神色一暗;“几年前,它在一起工厂事故里去世了。” 卢米安没再多问,又和另外一名清洁女工聊了聊,履行起金鸡旅馆保护者的职责。 接着,它出了乱街,进入市场大道,往老鸽笼剧场方向走去。 它倒不是特意去等疑似假货的埃夫先生,只最顺便看一看,它的主要目的是留意前往市场大道126号的人。 两者结合,让卢米安决定周六就常驻市场大道,到处转悠,看能不能碰上目标。 到了离老鸽笼剧场和埃夫先生那栋公寓不远之处,卢米安放慢了速度时而和流浪汉坐在一起,时而到旁边的咖啡馆喝点东西。 来都来了,他当然要顺便蹲守一下埃夫先生,反正这里也在市场大道内。 过了近三刻钟,卢米安终于看到了那位旅馆房东。 他穿着洗到发白的正装,戴着陈旧的半高礼帽,拿着快掉漆的黑色手杖,从公寓出来,往苏希特蒸汽列车站方向走去。 卢米安缓慢站起,回头看了一眼,装出惶恐的摸样,小跑了起来,就像正被仇人追赶。 他从后方超越埃夫先生时,不小心和他撞了一下。 叮的一声,一枚金色的钱币从他身上掉落于地,而卢米安似乎毫无所觉,埋着脑袋,仓皇而逃。 埃夫先生抱怨了一句,目光骤然被地上那枚金币吸引了过去。 他下意识想喊住刚才那个冒失鬼,但伸了下手后,又没有发出声音。 它快速地左右看了一眼,蹲了下来,捡起那枚价值5费尔的金币,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将它塞入了裤兜。 第八十六章 候选人 离埃夫先生足有二十米的一根铁黑色路灯杆后面,卢米安侧身靠在那里,借助来往人群的遮掩,按住鸭舌帽,看着目标将那枚金币捡起,放入了口袋。 直到此时,他才舒了口气,单手插兜,往市场大道126号方向走去,不再关注那个疑似假货的埃夫先生。 这是因为“转运之术”已经正式触发,无法被打断。 但这需要一个过程来显现效果,少则半天,多则一日后,假的埃夫先生将霉运缠身,状况频出,到时候,卢米安再稍微做点事情,他就很大概率将自身的异常暴露在官方非凡者眼里。 走了一阵,考虑到市场大道126号是“黑蝎”罗杰的住处实质上的毒刺帮总部,卢米安没敢太过靠近,怕被人发现,仅是在斜对面十几米外的咖啡馆要了一个靠窗的卡座,点了杯费尔默咖啡和一份奶油小圈饼。 等待食物送过来的时候,他环顾了一圈,既审视外面市场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又打量贴在咖啡馆四周墙壁表面的宣传画。 后者以这周日即将正式开始的国会选举为主。 候选人一共三位,国家党的马修.布朗热,开明党的于格.阿图瓦和变革党的雅克.桑松。 卢米安一边留意着试图靠近市场大道126号的每一个人,一边饶有兴致地阅读起不同候选人的主张: 马修.布朗热是老实人市场区现在的国会议员,他的口号是“让因蒂斯再次辉煌”,他认为几年前和鲁恩王国的战争失利是当前许多问题的根源,必须重整因蒂斯的军队,强调因蒂斯优先,拿回在南大陆丢失的那些利益,从而反哺国内,提振经济,改变市场区的面貌。 他相信,在“让因蒂斯再次辉煌”的过程中,市场区的人们将获得更多的工作,更多的机会,包括但不限于去南大陆发财、加入军队、从对外贸易里获益等。 于格.阿图瓦是最近非常热门的候选者,他的口号是“更多的工作,更公平的社会”,他宣称要大力发展经济,在市场区南部建立更多的工厂,并废除捆绑在工厂主、银行家、金融家、贸易商人身上的诸多限制,但相对地,他打算动摇教会和富人阶层的特权,向他们征收更多的税。 变革党的雅克.桑松部分主张和于格.阿图瓦相似,都认为当前社会不应该存在特权,不管你是属于教会的产业,还是来自金融的收益,都必须和其他人一样交相同的税。 他还激进地宣称当前的关税政策阻碍了因蒂斯的发展,尤其是将特里尔围起来的那圈城墙和54个关卡,更是应该推倒,而只要货物流通起来,市场变得自由,工厂会更多,税收会显著提升,再加上对特权阶层的征税,国库在短暂的窘迫后会迅速充盈起来。 到时候,他会摸索着建立一个罗塞尔大帝曾经构想过的年金保障制度,让市场区的劳动者们获得最基本的保护。 所以,他的口号是“拆掉那些该死的墙!” 卢米安大致看完,觉得如果让他来选,他会投雅克.桑松一票。 不管这位是否有能力去实现他的主张,对市场区的人们来说,更便宜的酒和商品,更多的保障,都是他们能切切实实感受到体会到的好处。 至于什么向特权阶层征税,他们并不是太关心,他们只希望不要从他们身上多拿走一个科佩。 但雅克,桑松明显受到了区别对待,他的宣传海报被贴在了最角落最不容易被看到的地方,这也和变革党在国会一直都属于少数派有关。 因为毒刺帮支持开明党的于格.阿图瓦,卢米安对这位候选人最为留意,不仅读完了他的竞选纲领,而且还认真审视了他的彩色照片 这是位三十几岁的男士,黑发蓬松而茂密,但两鬓已有点花白,鼻梁高挺,鼻头偏大,蓝眸深邃,個子较高,一身正装,气质儒雅。 “不能让这个家伙选上啊…………除非在他选上之前,就把毒刺帮彻底打残,但毒刺帮背后还有那位神秘的‘月夫人’,死一个‘黑蝎’,可以再生一个‘红蝎’…………嗯,这周日要正式开始选举了,警察总局、宪兵队和官方非凡者应该都会动起来,密切监视每个选区,不是那么好捣乱…………让萨瓦党那些苦力、搬运工、侍者发挥点作用?”卢米安思索起怎么让马修.布朗热和雅克.桑松取得那个国会议席的问题。 根据因蒂斯的法律,在一个选区居住满半年且有一份工作或在大学就读的人都有在该选区登记并投票的权利,而卢米安来特里尔还没满一月。 思考的同时他没有忘记观察窗外,寻找路易斯.隆德的踪影。 过了许久,眼见金黄的太阳已升到天空正中,卢米安觉得这么等也不是个办法: 这一是他本人身份有问题,属于毒刺帮密切关注的对象,没法直接蹲守在“黑蝎”罗杰那栋房屋的对面,藏于那里的某个建筑内,这样一来,视角就会受到限制,容易出现疏漏。 二是他作为萨瓦党的头目,本身有不少事情要做,另外还得休息,不太可能连续两天每天二十四小时蹲守。 念头转动间,卢米安有了主意: “我有那么多手下,还花钱请了安东尼.瑞德,为什么非得自己来?” 他刷地站起,离开咖啡馆,往微风舞厅走去。 走到市场大道中段时,卢米安看见路边围了很多人,最外面是一圈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旁边则有两排坐在马上的骑警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被两三百个人围在中间的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台,台上站着一名身穿黑色正装但未打领结的男子。 他背后的房屋外墙上挂着印有他照片的巨幅海报,宏亮的嗓音回荡在街头: “我们需要工作,我们需要更多的收 “我将在圣热尔街一代建立更多的工 “我许诺给工厂税收的优惠….” 哟,这不是于格.阿图瓦先生吗?卢米安仗着身高超过因蒂斯平均不少,看清楚了木台上那位演讲者的模样。 那是外形儒雅、风度翩翩、黑发蓝眼的于格.阿图瓦,毒刺帮支持的候选人! 卢米安驻足旁听了好几十秒,目光本能地打量起于格.阿图瓦背后和对面建筑的高层,打量起那里的窗户和屋顶。 他不出意外地在那些地方发现了警察的踪影或明显不像是屋主的人。 保护得还算严密啊…………没法在那些位置用步枪给于格.阿图瓦的脑袋和胸口来几下…….....卢米安略感惋惜地收回了视线。 让于格.阿图瓦竞选失败的办法还有一个,那就是让他没法参加选举。 而死人是自动失去竞选资格的! 卢米安在咖啡馆时有认真考虑过这个办法的可行性,但认为会闹得太大,整个市场区的黑帮估计都会被拔出来当成替罪的羔羊,他本人也在这个范畴内,到了那种时候,他的身份大概率被曝光,将被逼逃离市场区,甚至特里尔,失去追查普阿利斯夫人和本堂神父的机会。 而从现在来看,刺杀候选人的难度相当高,即使幸运得手,很可能也逃不掉。 卢米安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木台侧后方的几个人,他们应该都是于格.阿图瓦竞选团队的成员,三男两女。 其中有位女性长着传说中血统高贵的红色头发,五官英气,脸庞线条不够柔和,但整体来看,是个略偏中性的美人。 她个子高挑,一身白配棕的猎装,被另外四个人簇拥着。 怕错过路易斯.隆德的卢米安没再听于格.阿图瓦演讲,从围观的人群里抽身,走回了微风舞厅。 中午时分,这里没什么客人,侍者和酒保们有的休息,有的做着整理。 卢米安对迎上来的路易斯和萨科塔道: “给我抽四个人到市场大道126号周围守着。” “126号…………”路易斯先是重复了一句,继而惊愕脱口,“那不是‘黑蝎’罗杰的家吗?” 头儿又想搞毒刺帮了? 卢米安坦然点头: “对,不要靠近,不要被发现,就守在不同的方向观察路过的人里面有没有他。” 卢米安抬手指向了被警察们贴在墙上的那一张张通缉令,指向了位于边缘的路易斯.隆德。 属于他的那张通缉令,在他加入萨瓦党后,就被悄然改变了位置,弄到了更不显眼的地方。 路易斯和萨科塔转身望去,仔细打量起那张通缉令,看到了“科尔杜村”等单词。 他们隐约明白了什么当即答应了下来: “是,头儿。” 等四名黑帮打手拿着一张通缉令离开了微风舞厅,卢米安对路易斯和萨科塔道: “你们这几天就在一楼舞厅帮忙维持秩序。” 吩咐完,他状似随意地说道: “我刚才听了于格.阿图瓦的演讲,还不错,嗯我们萨瓦党支持谁当市场区的国会议员啊?” 路易斯左右看了一眼,压着嗓音道: “男爵之前说,给阿图瓦先生投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八十七章 清除 于格.阿图瓦?卢米安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属于竞争对手的萨瓦党和毒刺帮竟然支持同一位候选人? 如果于格.阿图瓦成功当选,那他会帮毒刺帮对付萨瓦党,还是帮萨瓦党彻底挤走毒刺帮,或者要求双方和平相处? 卢米安越想越觉得这事似乎有哪里不对: 如果萨瓦党和毒刺帮背后的大人物都是于格.阿图瓦,两边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程度! 虽然这有卢米安的功劳在内,但他不也是按照老大和布里涅尔男爵的意思做的吗? 而且,于格.阿图瓦之前连市议员都不是,现在也还没有真正当选国会议员,凭什么庇护萨瓦党和毒刺帮? 唯一能解释的是开明党的力量在发挥作用,可开明党也不至于养两个黑帮还让他们拼到你死我活。 缺乏这方面经验的卢米安想了好一会儿也得不出答案,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 没法发动萨瓦党的人,让他们暗里威胁投票者不要选于格.阿图瓦了! 他望向路易斯,疑惑质问: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们萨瓦党支持的是于格.阿图瓦?” 路易斯顿时变得紧张: “我以为男爵给头儿您交待过。”这不就是交接的意义吗? 布里涅尔男爵因为失去了最赚钱的微风舞厅,所以心情不佳,很多事情都懒得提醒,反正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卢米安在心里咕哝了一句,出了微风舞厅,一路回到金鸡旅馆。 他直接上至三楼,走至安东尼.瑞德这个情报贩子住的5号房间前,伸手敲响了木门。 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开来无人响应。 不在啊......也是,哪有情报贩子每天都窝在家里的.......卢米安拿出随身携带的便签纸和吸水钢笔,以安东尼.瑞德的房门为桌子,刷刷刷写了一段话: “我收到消息路易斯.隆德这周六到周日会出现在市场大道,请你留意他的行踪,一发现他立刻通知我,我不是在旅馆207房间就是在微风舞厅,到时候,尾款会按照约定支付。“夏尔。 将那张便签纸从门缝塞入305房间后,卢米安转回微风舞厅,留在咖啡馆内,等待起反馈。 快到黄昏时,一名守在市场大道126号附近的黑帮打手奔回舞厅,上了二楼。 发现路易斯.隆德了?卢米安刷地站起,望向那名手下。 那黑帮打手莫名紧张,就像被一头饥饿的狮子给盯上了。 不等卢米安询问,他又急促又结巴地说道: “头儿,不,不好了! “我看到,看到一群警察去了堆场!” 堆场?那不是老大的产业吗?呃,堆场附近有“老鼠”克里斯托的仓库......这是芙兰卡的“举报”发挥作用了?卢米安迅速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让他很是失望。 什么镜中人,什么可能的危害,在他眼里连路易斯.隆德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控制住内心的情绪和体表残留的兴奋,卢米安对那名手下道: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你现在回原本的位置,继续蹲守通缉令上的人,再过半个小时,我让另外四个换你们回来休息。” “是,头儿。”那黑帮打手舒了口气,转身走入了楼梯。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那里,卢米安低头望了眼自己的双手。 它们隐约还有点颤抖。 这是他以为手下带来了路易斯.隆德的消息时骤然爆发的兴奋和激动造成的。 某些时候,我的情绪还是不够稳定啊.还好,这个星期天又能接受心理治疗了......卢米安暗自叹息了一声,坐了下去,抿了口咖啡。 为了用最好的状态迎接路易斯.隆德,他连酒都没有点。 属于“老鼠”克里斯托的那几個仓库外。 他和他大部分手下、搬运工人都被集中在了一起,周围是二三十名身穿黑色制服、手持枪械的警察。 克里斯托堆出讨好的笑容,对认识的警司特拉维斯.埃弗瑞特道: “警司先生,为什么突然把仓库包围了起来? “我是一个合法的商人!” 三十岁左右,戴着黑框眼镜,下巴偏宽的埃弗瑞特望着克里斯托,沉声说道: “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平时在做什么,我们不处理你是因为你还算守规则,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现在,你唯一的选择是配合我们,尽快把事情弄清楚。” 克里斯托敏锐地从埃弗瑞特警司的话语听出了希望,当即点头道: “好,好的,没问题!” 昨天那批货,他已经分发了出去,只要真实账目没被找到,就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指控他。 黑发剃得较短的埃弗瑞特侧过身体,对旁边一名男子道: “副助理警监先生,你们可以开始了。” 那名男子容貌粗犷,留着蓬松的金发,长着金色的眉毛和胡须,身穿一套略微显小的黑色警察制服,但纽扣都是黄金制成的。 他的肩章上有一朵银白色的七瓣香根鸢尾花,旁边配了一个米白色的菱形小方块。 这代表副助理警监。 在警司之上,特里尔警务部还有四个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总警司、副助理警监、助理警监、副警监。 其中,副警监只有一个,那就是特里尔警务部的部长,整个因蒂斯共和国比他警衔更高的是国家警察部的部长,一位警监。 助理警监和副助理警监属于特里尔警务部的副部长和警务委员们,他们的肩章上,在七瓣的香根鸢尾花旁边都有米白色的菱形小方块,警监是四个,副警监是三个,助理警监是两个,副助理警监是一个,总警司没有。 也就是说,这位金发金须的粗犷男子职位相当于负责整个老实人市场区的警务委员艾默克,但克里斯托根本不认识他。 “叫我昂古莱姆就行了。”长相粗犷的副助理警监简单回应了一句。 他的目光随之扫过了克里斯托、艾尔肯等人,让他们莫名产生了一种太阳很刺眼,不得不低下脑袋的感觉。 昂古莱姆收回了视线,对身后几名穿着便服的队员道: “可以把那件东西拿过来了。” 两名队员走至停在附近的四轮马车旁,从上面搬下了一个又宽又扁又大,覆盖着黑色天鹅绒幕布的事物。 他们随即将这事物立在了昂古莱姆的身旁。 昂古莱姆看向“老鼠”克里斯托等人,微抬下巴道: “你们排队到我面前来,一个一个来。”克里斯托感觉自己衣兜内那个小家伙明显有些颤抖,猜测昂古莱姆应该是官方非凡者,而且实力很强。 斟酌了几秒,不敢反抗的他战战兢兢走到了昂古莱姆的前面。 昂古莱姆霍然拉开了黑色的天鹅绒幕布,显露出了身旁物品的完整模样: 那是一面全身镜,式样古朴,镶嵌在生锈的铁黑色支架上。 那镜子的表面瞬间映出了克里斯托的身影,纤毫毕露,清晰无比。 克里斯托没感觉有什么异常,但他身后的艾尔肯却一下脸色大变。 他猛地向左转身,试图逃跑。 与他做出同样行为的还有近二十个人,包括部分苦力和搬运工。 砰,砰,砰! 跟随昂古莱姆的几名队员早有准备,纷纷扬起手臂,扣动了扳机。 那些子弹激射而出,打在了试图逃跑的人身上,可却仿佛击中了幻影,直接穿透过去,落在了远方。 昂古莱姆不慌不忙伸出左手,调整了旁边全身镜的朝向。 那镜子随之照出了艾尔肯的身影,但背景一片深暗。 艾尔肯瞬间定格在了原地,保持着奔跑的姿态。 紧接着,他脸露惊恐但不可遏制地被全身镜吸了过去。 两者刚有碰撞,艾尔肯的身体就骤然消失了。 转瞬之后,他浮现于镜子内部,脸庞染上了血污,表情变得狰狞,充满了痛恨和怨毒。 他张开了嘴巴,似乎正在大声喊叫,可却被无形的力量拖着,一直拖入了镜子异常幽暗的背景里,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的克里斯托怔住了,忘记去帮助自己的弟弟。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他们真有问题啊. 与此同时,昂古莱姆那几名手下正试图控制那些逃跑者,各种能力吓得被围住的普通人们蹲到地上,埋低了脑袋,瑟瑟发抖。 微风舞厅,坐在吧台位置听着简娜唱歌的卢米安于两个小时前就收到了“老鼠”克里斯托没事但死了一批手下的消息。 效率还不错嘛......他在心里赞了市场区的官方非凡者一句。 随着那首下流歌曲的结束,早已等待在旁边的一名妇人上到舞台,冲至一个年轻的乐队成员身前,抽泣着喊了两声。 她仿佛在说谁谁谁死了。 那乐队成员一下愣住,很是茫然,就像听到了极为震惊的消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几秒后,他丢掉挂在身上的罗塞尔六弦琴,狂奔向舞台下方。 跑了几步,他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挣扎了两下,没能站起。 下一秒,他痛哭出声。 穿着镶亮片红色长裙的简娜凝望了几秒,抿了抿嘴唇,最终没有过去安慰,任由那名乐队成员和赶过来的妇人抱头痛哭。 她沉默地走下舞台,遇到了离开吧台的卢米安。 “发生了什么事?”卢米安问道。简娜轻轻叹了口气道: “他父亲在几个小时前的一场意外里去世了。 “我和他认识,知道他能够学习乐器很不容易,他父亲是搬运工,母亲是洗碗女工,没有他们拼尽全力的支持,他现在只能去做苦4 几个小时前的一场意外......搬运工.. .卢米安大概明白了原因。 他同样沉默地望向了舞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八十八章 帮手 等到那名乐队成员和他的母亲向微风舞厅的经理勒内请假离开,鼓点声重新响起,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扭扭舞。 卢米安侧头看了站在身旁的简娜一眼,随口闲聊道: “我还以为你会去安慰几句,毕竟你认识他,也经常和他们乐队合作。” 套着镶亮片红色长裙、裸露着胸口大片肌肤的简娜抿了下嘴唇,表情沉静地说道: “刚才那种情况下,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发泄,任何的安慰对他来说都是刺向他的利剑。” 卢米安上下打量了简娜几秒: “这么了解?怎么有种亲身经历过的感觉. 简娜低头望了眼脚尖,笑了笑道: “前几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也有过类似的状态。 “后来,有一天,天还没亮,我妈妈就拉着我去了公寓的屋顶,陪着我等到太阳升起, 看见远处一点点变亮,看见天空从黑色逐渐转成深蓝,越来越浅看见云朵染上了明亮的金黄,还有别的颜色。 “那一刻,她告诉我,黑暗终会过去,太阳必然升起,光明一定会照耀大地。 “等他回到乐队,我会找机会给他说类似的话。” 卢米安静静听完,感慨了一句:“你有个好妈妈。 “是的。”简娜略显自豪地接受了这个夸奖。 卢米安转而笑道: “刚才说了那么多,竟然没带一句脏话,不像你啊。” 而且还显得挺有文化素养的。 “艹!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素质低下脏话不断的人?”简娜恨恨骂了一句,走向休息室,准备下一首歌曲。 卢米安坐回吧台,思考起另外的问题: 他明天下午要去做心理治疗,而路易斯.隆德在周日的每个时间段都有可能出现。 到时候,错过了怎么办? 卢米安第一反应是写信给“魔术师”女士,请她询问自己的心理医生苏茜女士,看能否将治疗推迟一天,但又觉得自己的状态在这两天有点不太稳定,如果不及时复诊,后续说不定会在追踪路易斯.隆德这条线时吃大亏。 要知道,普阿利斯夫人即使不完全等于“夜夫人”,也不是卢米安现在能够正面对抗的,他的目的主要还是找到这位科尔杜村的幸存者,和她友好地聊一聊。 对于普阿利斯夫人卢米安没有太多的仇恨,虽然她也信仰着邪神,在科尔杜村做了一些事情,但目前看来,终究不是造成那场灾难的凶手仪式之前一段时间,她就被迫离开了。 别人信仰什么,卢米安管不着,也不打算管。 所以,他若是状态不稳定,做出了什么过激的行为,激化了和普阿利斯夫人之间的矛盾,成为了她的敌人,那事情反而会变得极度麻烦,甚至可能让他葬送生命。 至于和毒刺帮的矛盾,“月夫人”的问题不等于“夜夫人”的事情。 思索了一阵,卢米安打算找帮手代替自己蹲守路易斯,隆德,并跟踪他,找到他在特里尔的住处。 “没有非凡能力的不用考虑,根本完成不了跟踪。 “目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情报贩子安东尼.瑞德,他疑似“心理医生”途径的非凡者,有足够的跟踪能力,而且他已经接受了我的委托,收了我的定金,知道我要找路易斯.隆德,跟踪对方并确定下落也算在任务之内,实在不行,我再加点钱。 “二是芙兰卡,她和奥萝尔同属于卷毛狒狒研究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表现出了一定的关照之情,在一定程度上值得信任,嗯,她还欠我一个人情,她的实力也足够跟踪路易斯.隆德,甚至能半途控制住他......”念头电转间,卢米安站了起来,上到二楼的睡房,从窗户离开了微风舞厅。 金鸡旅馆,305房间外面。卢米安敲响了那扇木门。 “请进。”安东尼.瑞德带着间海西岸口音的话语传了出来。 伴随这个回答的是房门缓慢向后敞开。 那位情报贩子又一次出现在了卢米安的眼前。 他发福脸庞上的油光似乎刚清理干净,整个人愈发显得憨厚。 此时的他穿着灰蓝色的工人制服,仿佛一整天都待在市场区和植物园区南边。 “我看到你留的字条了。”安东尼.瑞德摸了摸后退不少的淡黄色发际线,“我一直在盯着市场大道。” 卢米安未出现那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左右看了一眼,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明天下午两点半到五点有别的事情,如果你在这個时间段发现了目标,不用来通知我,跟踪下去,锁定他住的地方。” 安东尼.瑞德用深棕色的眼眸凝视了卢米安几秒: “好。” 他没提加钱的事情,卢米安也乐得不讲。 白外套街3号是一栋相对较新的公寓,米黄色的建筑有着曲线的动感,墙面凹凸众多,附带各种各样的雕像,有天使,有动物,有名人,有传说里的物品,而大窗户、壁柱、涡卷等亦大量存在。 卢米安站在601房间前,拉响了门铃。 叮铃铃的声音里芙兰卡打开了暗红色的大门。 她偏亚麻色的长发自然而蓬松地披了下来,身上套着一条未到膝盖的浅白丝绸睡裙,领口开得较大,白花花一片。 见对方一副毫无防备连内衣都没穿的姿态,卢米安反而不好让视线乱转了。 芙兰卡在开门之前似乎就知道访客是谁,笑着问道: “来请教神秘学知识? “说了这么久,总算上门了。” “不,另外一件事情。”卢米安指了指屋内,示意进去再说。 芙兰卡转过身体,走向了沙发区域。 卢米安紧随其后的同时,习惯性扫了周围一圈。 这是有两个卧室、一个盥洗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的公寓,客厅内的沙发、茶几、餐桌、椅子、橱柜和各种摆设或米白,或铁黑,或银白,或浅灰,颜色较少,也不艳丽,既显得素雅干净,又有一种简练冷然的质感,和当前大部分家庭的客厅风格截然不同。 卢米安坐到了长沙发一端,看着芙兰卡蜷曲双腿,半躺至斜对面的安乐椅上,显露出异常美好的曲线。 “什么事?”芙兰卡开口问道。卢米安指了下她: “你不考虑换件衣物吗?” 芙兰卡低头望了眼自己的睡裙,恍然大悟道: “可能是你知道我原本是什么性别,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有种自己还是男人的错觉,忘记注意这些细节。” 她旋即露出笑容,不仅没去换衣服,反而更改了坐姿,显得愈发诱惑。 过了几秒,她甚至离开安乐椅,直接坐到了卢米安旁边。 感受到卢米安疑惑的眼神,她嘿嘿笑道:“反正你又不看,我为什么要换?” 她摆出了不加掩饰的捉弄姿态。 “女士,你很恶趣味啊。”卢米安叹了口气。 芙兰卡笑吟吟说道: “人生已经很苦,总得自己追寻一些乐趣。 “我还算好的,研究会有一群人已经对未来不抱什么希望,以追求乐趣为人生目的,他们建了一个小组,叫“愚人节',你姐姐应该提过吧?” “提过。”卢米安在奥萝尔的巫术笔记上看到过。 芙兰卡未做进一步的解释,用湖水色的眼眸看着卢米安,等他说明来意。 卢米安相当直接地开口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嗯?”芙兰卡非常配合地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卢米安斟酌了下语言道: “你既然看过我的通缉令,那应该知道相关的那些。 “我收到情报,其中一个叫路易斯.隆德的人将于明天出现在市场大道,他和毒刺帮背后的大人物有密切关系。 “我想抓到他,弄清楚科尔杜村那场灾难的真相,但我明天下午有重要的事情,没办法亲自蹲守他,希望你能帮我,如果他出现,就跟踪他,确定他的下落,要是你有把握,也可以替我把他抓起来。他以前拥有相当于序列8的非凡力量,应该是“园丁',现在不清楚。“拿了那面镜子后,你不是说要给我一定补偿吗,这就是。” 芙兰卡略显恼怒地说道: “这和'麻瓜'之死有关,我肯定会提供帮助,怎么能算补偿?” “跟踪不算,动手算?”卢米安试着提议。 芙兰卡看出他骨子里还有不少客气和疏离,没有坚持,点了点头道: “也行。” 她旋即流露好奇的情绪: “有什么事情比抓住那个,那个叫路易斯.隆德的人更重要? “我以为你会更在意科尔杜村的真相。”卢米安想了下,坦然说道: “科尔杜村的灾难后,我的心理出现了一定问题,目前在定期接受治疗。我怕要是没及时做复诊,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追查真相的努力遭到破坏。” 芙兰卡略显怜悯地点了下头,表示可以理解。 她主动提议道: “需要我帮你找个真正的心理医生鸣,有非凡能力的那种?” “我的心理医生就是。”卢米安没有隐瞒。想到“麻瓜”的弟弟还有别的神秘学聚会,芙兰卡未做追问。 卢米安又提到了“恶棍”和“园丁”的特点,以及安东尼.瑞德的存在,并描述了他的容貌,免得芙兰卡将他误会成路易斯.隆德的帮手,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交代完这件事情,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都来了,不顺便请教下神秘学知识?”芙兰卡颇感好笑地跟着站起。 “路易斯.隆德今晚也有可能出现。”卢米安只想尽快赶回微风舞厅。 就在这时,他和芙兰卡同时望向了门口。有轻盈的脚步声沿楼梯而来,停在了那里。 芙兰卡远远望了下猫眼,表情突然变得古怪。 她压着嗓音对卢米安道: “简娜!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八十九章 调解 601房间打开的窗户下,卢米安徒手攀爬,借助外墙上的凹凸、雕像和管道,一层层地靠近着地面,宛若速降,精准而稳定。 很快,他轻轻一跃,落到了白外套街的边缘,低声咕哝道:"“为什么非得让我从六楼爬下来?我又没做什么事情!” 卢米安抱怨了一句,闪入街边阴影,往市场大道方向走去。 601房间内。 芙兰卡回头望了眼轻轻摇晃的窗户,理了下丝质睡裙,笑着迎向了正缓慢打开的房门。 身穿镶亮片红裙的简娜收起芙兰卡给她的备用钥匙,踏入了公寓。 “今天这么早?”芙兰卡挡在简娜望向窗户位置的道路上,疑惑询问道。 简娜叹了口气道:“乐队的六弦琴手家里出了事,虽然不影响我唱歌,但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太好,那个叫勒内的舞厅经理让我早点结束,把今晚的主题改成贴面舞。” 市场区的贴面舞和正规的不一样,男男女女相拥着在只有一点点光照的舞池里你摩擦我,我摩擦你,相当得刺激,没有足够舞女数量的舞厅根本无法支撑这种舞蹈。 “什么事?”芙兰卡努力地寻找着话题,默算着卢米安攀爬到一楼需要的时间。 这个过程中,她暗里埋怨了一句:"“麻瓜”的弟弟为什么是“猎人”,而不是“刺客”,“刺客”可以直接从六楼跳下去,像根羽毛般落地! 简娜将那名乐队成员的遭遇讲了一遍,末了道:“艹啊,为什么不幸的人总会有更多的不幸? “嗯,虽然结束得比正常要早,但也很晚了,回家太麻烦,我还是到你这里来睡。” 简娜住的地方离市场大道比较远,在舞厅表演到很晚的时候都选择睡芙兰卡这里,她甚至有一把备用钥匙。 仓库……搬运工……联想起手下给自己的反馈,芙兰卡大概猜到是“老鼠”克里斯托那件事情的影响。 她一边叹息还是有无辜者失去了亲人,一边在心里感慨了一句:“007’老兄的效率很高嘛,我昨天深夜才把镜中人的事情捅给他,今天傍晚前官方非凡者就把异常给清理了。” “卷毛狒狒研究会”内部代号007”的一位男士是特里尔某个官方组织的成员,职阶似乎不低,而芙兰卡有多位身在特里尔的研究会同伴的秘密联络方式,偶尔还会组织私下的聚会。 当然,芙兰卡并不觉得镜中人相关会就此结束,因为那个特殊的镜中世界还在、加德纳.马丁弄进特里尔的神秘物品还在、她手里的古典银镜还在,不把这些都根除掉,只是解决了一时的问题,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爆发类似的异常。 对于那面可以进入特殊镜中世界的古典银镜,芙兰卡的态度是既小心提防,又认真研究——那里面或许藏着魔女”途径的某个秘密。 “你怎么不说话?”简娜伸出右手,在芙兰卡面前晃了晃。 芙兰卡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声:1 “听到你说的不幸遭遇后,我也有点悲伤。” 正是不想面对大量无辜者的痛苦,她才听从卢米安的建议,把事情“交给”官方处理。 简娜绕过芙兰卡,走向了客房,打算换一身舒适的衣物。 她一眼扫过,看见客厅的窗户开着,微凉的夜风刮了进来。 “刚才有点闷。”芙兰卡赶紧抛出预备好的说辞。 简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咳……芙兰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还好,简娜没有多想,进入客房,抱着睡衣和睡裤走向了盥洗室。 卢米安返回市场大道后,先到“黑蝎”罗杰住的126号附近转了一圈,慰问了下装扮成流浪汉,靠坐在不同方向,远离目标区域的四名黑帮打手,许诺到了周一每人发100费尔金。 这一晚,他睡在微风舞厅,很不安稳,时不时醒来,倾听窗外的动静,希望能察觉到急促的脚步声。 等到天亮,在咖啡馆吃完早餐,看了阵报纸,路易斯从一楼上来,凑至他的耳旁道:“头儿,埃弗瑞特警司请你10点整到警察总局对面的瓦利亚咖啡馆喝咖啡。” 那位警司要见一见我这个新上任的萨瓦党头目?有“窥秘眼镜”在手,卢米安相当淡定。 他询问起路易斯:“还有哪些人?” “很多。”路易斯压着嗓音道,“据说市场区所有的帮派头目都会去,今天正式开始投票了。” 整个选举投票会持续整整三天。 这样啊……看来是不让我们破坏国会选举……不知道毒刺帮那几位会不会去? 卢米安点了点头,于9点15分离开微风舞厅,返回了金鸡旅馆。 207房间内,他戴上了“窥秘眼镜”,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从高空坠落,头下脚上,钻入地底的强烈眩晕感。 忍着干呕的冲动,卢米安拿出一面镜子和所有的化妆品,开始了忙碌。 他没有做太夸张的改变,只是加粗了眉毛,垫高了颧骨,增强了部分阴影,让人本能地相信这是夏尔,而不是联想到另外的某個人。 刚画完妆,卢米安立刻将镜子扣倒,甚至不敢去看玻璃窗。 快到十点的时候,他抵达瓦利亚咖啡馆,被侍者引入了一个包厢。 他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好几名熟人,那有穿正装戴礼帽拿烟斗的布里涅尔男爵、长裤红靴配女士衬衫的芙兰卡、身材高大的“巨人”西蒙和更像商人的“血手掌’布莱克。 穿着黑色制服的特拉维斯.埃弗瑞特坐在上首的单人沙发处,看到卢米安进入,笑着站了起来:“你是夏尔吧?” “是的,埃弗瑞特警司。”卢米安礼貌回应。 跟着特拉维斯.埃弗瑞特起身的芙兰卡和布里涅尔男爵等人齐齐望向了卢米安,或多或少都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 芙兰卡旋即恍然大悟,将目光从金中带黑的头发上收了回来,布里涅尔男爵、"巨人”西蒙等人则逐渐“认”出了这是夏尔。 埃弗瑞特警司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蓝色的眸子带着笑意道:“才来市场区不到三周就接管了微风舞厅,而且还这么年轻,真是优秀啊。 “哎,这一个月,市场区不太平静啊。” 他半夸半敲打地点了卢米安一句,拍了拍身旁一张靠背椅道:“来,坐这里。 “我给你介绍下其他人。” 等卢米安站到了他的旁边,埃弗瑞特指着茶几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道:“罗杰,你应该不陌生吧?” “黑蝎”罗杰?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那名中年男子:他身穿正装,黑发整齐后梳,脸庞有些横肉,蓝色的眼眸仿佛深邃的大海。 “第一次见。”卢米安笑着回答,只觉“黑蝎”望向自己的目光异常冰冷。 埃弗瑞特又分别介绍了坐在罗杰左右的人: “哈曼,卡斯蒂娜。” 卢米安刚进入包厢的时候,除了看见萨瓦党那几位,就只注意到了哈曼,因为他有一个非常引人瞩目的光头,亮到卢米安想避开眼睛,害怕照出自己伪装后的身影。 仔细再看,他发现哈曼本身的长相也很有特点,眉毛硬朗,鼻梁高挺,嘴唇线条深刻,是个堪称英俊的硬汉,他即使坐在那里,也能看出个子不矮,和深色的马裤衬衫非常搭。 卡斯蒂娜个子娇小,年约三十岁,很可能没到一米五五,她有着棕红色的卷发和偏棕色的眼眸,臀部夸张,曲线惊人,嘴唇较厚。 “萨瓦党的夏尔,你们应该也不陌生吧?”埃弗瑞特向罗杰等人做起介绍。 罗杰露出了冰冷的笑容:“是的,警司,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永远都无法磨灭。” “光头”哈曼的目光早已暗藏痛恨和残忍。" 埃弗瑞特叹了口气道:“我们都生活在市场区,和平相处才能拥有更美好的未来,发更大的财。 “伱们要是有矛盾了,可以来找我,我负责调解和仲裁。 “夏尔,你把这杯咖啡端给罗杰吧,然后再将未来半年的微风舞厅收益交出来,马格特和艾特的事情就到此结束,谁要是再拿那两件事情来找你麻烦,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卢米安好笑地望向罗杰、哈曼和卡斯蒂娜,发现他们的眼神里都不带一丝一毫的宽恕,只有极度压制的冰冷和恶意。 布里涅尔男爵等人没有说话,一副看戏的姿态,芙兰卡则对卢米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卢米安弯下了腰,端起了茶几上那杯咖啡。 突然,他双手一扬,将那杯棕褐色的液体泼向了“黑蝎”罗杰。 罗杰反应极快,猛地向旁边扑出,撞在了茶几上,哈曼和卡斯蒂娜则刷地站起。 与此同时,卢米安指着“黑蝎”罗杰,高声骂道:“干你妈!你们是不是不给警司面子?一个两个都装哑巴?要是不想调解,你们直接说啊,我夏尔在微风舞厅等着你们! “你们的眼神告诉我,你们肯定会报复!” 嚣张……芙兰卡没想到卢米安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第九十章 “桀骜” 特拉维斯.埃弗瑞特的眸光藏在黑框眼镜后面,让人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但他并未阻止卢米安,仿佛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布里涅尔男爵和“血手掌”布莱克等人皆惊讶于卢米安的反应,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当着警司的面泼“黑蝎”罗杰咖啡,破坏调解之事。 尤其前者,更是有了种第一次认识这个前手下现同僚的感觉: 他比我预想的还要桀骜和疯狂很多倍? 一点委屈都受不了,一点代价都不想付出? 虽然他试图把责任都推给“黑蜴”罗杰他们,但只要有脑子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他先挑起的争端,并且带着强烈的主观意愿。 很显然,他不想和解,他仅仅是找个借口破坏掉埃弗瑞特警司的提议。 这不是当面抽埃弗瑞特警司的脸吗? 这位可是市场区的实权人物,他往上汇报的时候稍微夸大一点,不,按照真实情况讲,就能让官方非凡者注意到我们萨瓦党几个头目,将我们所有的生意连根拔起! 又气又怒的“光头”哈曼不给卢米安将咖啡杯砸向老大的机会,往前一步,弯腰抓住茶几边缘,将它抬了起来,扔向那个可恶的家伙。 哗啦的声音里一个个杯子落地,摔成了碎片,而卢米安及时闪避,从腋下抽出了黑色左轮,在重物坠地、一片混乱的动静中瞄向罗杰。 “光头”哈曼愤怒到极点反而笑出了声音:“你这头乡下公猪,是不是不给埃弗瑞特警司面子,不想接受调解? “好啊,我们毒刺帮和你玩,玩到其中一方彻底退出牌局! “开枪啊,你那么嚣张,那么不给埃弗瑞特警司面子,那么有本事,直接开枪啊!” 要不是这段时间涉及选举,官方盯得很严,他们毒刺帮早就找机会暗杀夏尔了! 此时,“黑蝎”罗杰已重新站起了身体,虚握的拳头中间浮现出了黑色的火焰又迅速消散不见。 当着埃弗瑞特警司的面,他不想暴露出自己拥有哪些非凡能力。 “矮脚烛台”卡斯蒂娜同样注视着卢米安,摆出了对方要是不软化态度就动手的姿态。 听到“光头”哈曼的回骂和挑衅,卢米安低笑了一声。 砰! 他直接扣动了左轮的扳机,让一枚黄澄澄的子弹激射而出,直奔哈曼的脑袋。“光头”哈曼完全没想到夏尔真的敢在埃弗瑞特警司的告诫后,在这样的环境内,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开枪,无视掉所有规矩,只想杀掉自己。 这让他险些没能来得及躲避,瞳孔急速放大,猛地往下一蹲。 那枚子弹擦着哈曼光亮的头皮飞了过去,打在几米外的墙上,反弹到了包厢附带的盥洗室内,叮当一声。 应激之下,所有黑帮头目都站了起来,“黑蝎”罗杰和“矮脚烛台”卡斯蒂娜更是锁定了卢米安,即将出手。 卢米安没有停止,枪口一低,再次瞄准了“光头”哈曼,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够了!” 就在这时,安稳坐着的埃弗瑞特警司发出了声音。 这带着无法言喻的权威,再结合他本人的身份,让卢米安都本能地停下了扣动扳机的手指。 “光头”哈曼顺势改变了位置,站了起来。 其他人虽然都保持着对峙之势,但不再有刚才那种冲突一触即发的气氛。 失去机会的卢米安遗憾地收起了手枪,侧身对埃弗瑞特道:“警司,我愿意答应您的要求,但他们似乎不想。” 埃弗瑞特藏在黑框眼镜后的眸光略有点闪烁,他站了起来,环顾了一圈道:"“你们之间的矛盾等到选举结束再讨论。 “这三天,这三天你们所有人都安分一点,否则就是和我埃弗瑞特为敌,相信我,这是你们没法承受的。” 这位警司虽然沉着嗓音,但语气平静,不带怒意,也不显傲慢,反倒透出了几分诚恳。" 但在市场区待了两年以上的人都同时想起了一個名词:“瓦利亚党”。 两年前,瓦利亚党在市场区的地位和萨瓦党差不多,但就是因为不给埃弗瑞特警司面子,屡次违背他的话语,结果被官方联合行动,彻底铲除,毒刺帮后来能够崛起,也是因为市场区的黑帮世界出现了一定的权力真空。 现在,只有这个瓦利亚咖啡馆证明着曾经有那么一个黑帮存在过。 萨瓦党、毒刺帮和另外两个中型帮派的头目们默然了几秒,相继回应了埃弗瑞特警司的话语,表示会尽力约束好自己的手下,不让选举受到破坏。 埃弗瑞特警司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向了包厢大门。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黑蝎”罗杰、“光头”哈曼和“矮脚烛台”卡斯蒂娜冷冷地看了卢米安一眼,也离开了咖啡馆。 其余帮派的头目也未停留,很快,包厢内只剩下萨瓦党的人。“ “你刚才太冲动了。”布里涅尔男爵抽了口烟斗,望着卢米安道。 卢米安淡然笑道:“我一直在等刚才那样的机会,可惜,没能把握住,没能把冲突挑起。” 见“巨人”西蒙、“血手掌”布莱克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平静解释道:“我们已经试探过两次,毒刺帮都选择忍耐,正像男爵你说的那样,他们有很大的问题,在等待着时机,而我相信,那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来。 “我们不在此之前把毒刺帮彻底打废,就等着他们疯狂报复吧,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过。 “刚才,毒刺帮只有三个人,而我们有足足五个,''红靴子’你的实力不会比''黑蝎’差多少,再加上我的帮忙,肯定能压制他,男爵、西蒙、布莱克,伱们难道还对付不了''光头’和''矮脚烛台’?你们甚至还能分出一个人阻拦埃弗瑞特警司。 “只要毒刺帮的人敢还击,我们就敢让他们都死在这里!” “老鼠”克里斯托昨晚就被埃弗瑞特警司叮嘱过了,今天未受到邀请。 布里涅尔男爵和“血手掌”布莱克等人一边感觉夏尔说得竟然有点道理,一边又发自内心地对这个家伙多了几分忌惮之情。 他刚才不是在虚张声势,他是真的想杀死“光头”哈曼等人! 他真的太疯,太偏激了! 胆量够大,无所顾忌,什么都干得出来! “但这样一来也等于打了埃弗瑞特警司的脸啊,后续会很麻烦。”“血手掌”布莱克摇了摇脑袋。 这也是芙兰卡的想法,她还想提醒卢米安这会导致他在市场区待不下去,说不定还会再拿一份通缉令。 但考虑到其他头目也在这里,不能暴露自身和卢米安实质上的友好,芙兰卡又闭上了嘴巴。 卢米安勾勒嘴角,笑了一声,“疑惑”反问:“埃弗瑞特警司不是被毒刺帮杀死了吗?” 疯子……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脑海内都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布里涅尔男爵摩挲着桃木色烟斗道:“这很难瞒过官方非凡者,只是一个借口。” “那就算了,你们可以把问题都推到我这个疯子身上,我大不了离开市场区,我相信老大会在我躲过风头后,给我安排别的事情做。"卢米安平静笑道。 这确实是他一部分真实想法。 k先生的任务是让他取得加德纳马丁的信任,又不是让他经营好微风舞厅,在市场区站稳脚跟! 他刚才的挑衅要是真能激怒“黑蝎”罗杰他们,他相信芙兰卡肯定会提供帮助,而只要有一个萨瓦党头目站在自己这边,其他人就不敢不动手,到时候,以他们的合力,确实有很大的希望干掉毒刺帮仅剩的三个头目。 等后续弄清楚了毒刺帮的图谋,加德纳.马丁肯定会很赞赏他冒险激进但铲除了隐患的行为,这样一来,即使他失去了微风舞厅,被逼再次“逃亡”,也只是躲到特里尔别的地方,会继续为加德纳.马丁效力,直至得到他彻底的认可。 而且,这事对卢米安也是有利的,毒刺帮做好准备后,第一个报复的肯定是他,不提前把问题解决,他反而会更加危险,之后,即使“月夫人”再生一堆人过来,他也不担心,因为已经躲到别的地方去了,而路易斯.隆德今天应该就会到市场区,只要暂时把“黑蝎”罗杰等人的死压一压,伪造出平静的假象,他甚至能在市场大道126号等自己的目标。 这些人又不像议员候选人,死了会闹出非常大的动静。 几名萨瓦党头目沉默了几秒后,布里涅尔男爵边走向门口,边提醒了一句:“你应该已经被埃弗瑞特警司记住,等选举完,会有不少麻烦。” 卢米安微笑回应:“也许他哪天就神秘失踪了。” 说完,卢米安坦然承受起“巨人”西蒙他们略显惊恐的目光。 看吧,有了前面的铺垫,现在再随便说什么,都能让所有人相信。 下午三点一刻,卢米安乘坐公共马车抵达了植物园区,再次看到了那个位于米白色四层建筑内,外墙缠绕着诸多绿色植物的梅森咖啡馆。 他穿过一根根柱子撑起的外廊,进了有墨绿色墙壁和一扇扇大窗户的内部,坐至熟悉的d卡座,摘掉了头顶的宽檐圆帽。 “一杯因蒂斯咖啡。”他对女侍者吩咐了一句,耐心做起等待。 第九十一章 “观众” 以因蒂斯为名的咖啡又香又浓,和涂抹着奶油的松软小蛋糕搭配得刚刚好,哪怕卢米安的心思完全没放在它们身上,也感受到了那种美好。 三点三十分刚到,他就听见身后的卡座传来熟悉的温柔女声。 “下午好,卢米安.李先生。” “下午好,苏茜女士。”卢米安回应的同时,心里暗自惊讶。 虽然他没刻意去观察走入梅森咖啡馆的客人,但“猎人”的本能还是让他大致留意了环境: 三点十八分,他走进这个咖啡馆的时候,d卡座周围没有一个人存在,而从三点一刻到三点三十分,门口始终无人进入。 而现在,苏茜女士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d卡座后面的位置,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何等的神奇何等的诡异! 苏茜的嗓音再次响起,温柔询问道: “上次治疗后感觉怎么样?” “他是担心把自身途径的意想能力透露给你,会对自身带来危害吗?” 只是熟人! 同伴?谭寒岩想起“魔术师”男士最意想的提议,斟酌着猜道: 我的心灵逐渐放松,仿佛回到了科尔杜村还有没毁灭的时候: “秘祈人”途径?“倾听者”之下,“牧羊人”之上,没个序列叫“隐修士”?那是k先生所在的途径…………你常常觉得周围的白暗外没谁在注视你是因为我或者我的手上?"谭寒岩结合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和“魔术师”男士的提示,没了恍然小悟的感觉。 “听起来很神奇…………”卢米安感慨了一句,莫名没种后前右左都坐满了“心理医生”但自己完全有没注意到的感觉。 苏茜嗓音平和地解释道: “意想是“观众,途径的低序列者,是需要这么麻烦,我们哪怕和他隔了很远,也能悄然影响他,让他是知是觉违背我们的安排做事,制造各种巧合。 “那很异常,哪没一次治疗就让病人痊愈的?他是用没任何的包袱…………” “是知道是是是你自己的问题,那么短时间内竟然碰到了那么少超凡事件,没的时候,你都忍是住感慨特外尔怎么是人是狗都拥没平凡能力。” “另里这位‘心理医生”? 上一秒,我听见了一道带着点笑意,语气略显重慢的清柔男声: “换做下次,你是会那么直接告诉他,这会让他更抗拒,更封闭自你,但现在,他本身意想没建立新社会关系的一定倾向,让他更含糊地看见自己的内心没助于他更坏地后行。” “下次我也来了?” 够详细。 “魔术师”男士的解释有没任何问题,但是 谭寒岩回忆着那两周的事情,闲聊般一点点讲了出来。 说完了那两周的遭遇,谭寒岩自嘲了一句: “之所以他有没发现,布外涅尔女爵也未察觉到正常,是因为“观众,途径的中序列者还掌握了另里一个平凡能力,‘心理学隐身’。” “他是在弱行转移话题吗? “观众”途径的中序列者要制造巧合,需要面对面地做‘心理暗示’,或者‘催眠’,也意想说,我必须出现在他的周围和布外涅尔女爵等人的周围。 “这是一件好事,始终让情绪积累在心里,始终压抑着自己的感受,只会让你的精神问题和偏激状态越来越严重,直到自毁倾向完全战胜你本能的求生意志。”苏茜用平和舒缓的话语评价了一句,肯定了卢米安的改变。 卢米安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的身体和心灵也逐渐变得激烈。 同样的,我也只复杂提了句自己举行仪式,获得了额里的恩赐,有讲恩赐的具体内容。 部。” “当然,那只是其中一個表征,并非全那一次,苏茜有没立刻回应我,隔了坏几秒才微笑说道: 我顿了一上,从查理意想: 比起下次治疗,苏茜似乎也更放得开了,你笑了一声道: “其实,你今天也在,就坐在他的对面。” 苏茜有再深入,回答起卢米安刚才的问题: “有什么是不能讲的,连这个梦境你都开放给他了,其我的只能算大秘密。” 我说的是算太详细,毕竟时间是是太窄裕,我也未提卷毛狒狒研究会的存在、芙兰卡原本的性别和自身对你加入萨瓦党目的的相信,只是说遇到了姐姐奥萝尔一个笔友,你是“魔男”途径的序列7“男巫”,双方同在一个白帮内。 “虽然你也是‘观众’,但你还是要提醒他,‘大心观众!”” “得看具体的情况和需要付出的代价,你又是是这种滥坏人。”谭寒岩咕哝了一句。 “朋友?”卢米安坏笑反问,“查理,简娜,芙兰卡?我们怎么能算朋友?” “你住的这间旅馆没个既倒霉又愚蠢的家伙……” 时间飞快流逝着,卢米安笔挺的腰背一点点严厉,靠在了弹软的沙发下。 “苏茜男士,你想请教他一件事情,你刚才提到了你身下发生的一些巧合,它们真的像"魔术师,男士说的这样,没部分源于观众,途径中序列者的影响吗?” 卢米安没有隐瞒,简单回答道: “其实,那从一些细节也能看出来,他一边主动请这位‘红靴子’男士没空的时候解答他在神秘学领域的问题,一边又始终是去,而唯——次下门拜访,还是以偿还人情为借口,那说明他还是是太愿意和你建立起较为紧密的关系。 “心理学隐身,是是真正意义下的隐身,它只是让他是会注意到你,哪怕你还没站在了他的面后,周围很少人都意想看到。” 对面?卢米安愕然望向了咖啡桌的对面,这外空空荡荡,是仅有没人影,连没人坐过的凹陷都是存在! 苏茜有没再问,自行解释道: —奥萝尔在“秘祈人”途径只记载了序列9“秘祈人”和序列8“倾听者”。 “看得出来,他的心理状态相比之后确实没了一定的坏转。” “是是你。”苏茜略感是坏意思地说道,“是你的同伴。” “魔术师”男士每次都看似写了一堆,其实只没框架,有太少细节,是如苏茜男士讲的详细啊…………卢米安咕哝了一句,坏奇问道: “‘隐修士’,哪条途径的?” 低序列者………….卢米安悚然一惊: “他心外对那方面的事情还没是大的抗拒? “所以,他‘安排’这位报童给你送了一份过期的报纸?” “罗塞尔小帝说过,小概是罗塞尔小帝说的,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当他是排斥建立新的关系时,就证明他是再抗拒他自身的未来。 谭寒相当安静地听完了全部内容,时是时配合地开口问下一句“然前呢”,让卢米安能够较为顺畅地讲上去。 卢米安知道那是要平复自己的心理状态,做更退一步的精神治疗,为等会唤醒更少的记忆打坏基础,所以有没丝毫抗拒之情,苦笑了一声道: 卢米安追问道: “你们先聊聊天吧,就聊他那两周经历的各种事情,嗯,挑他觉得不能说也愿意说的。” 苏茜娓娓道来,以严厉的方式点出了卢米安当后存在的一些心理问题,末了道: “那是会因为他使用了‘灵视’就没所改变,在你准备袭击他之后,他的安全直觉也是会没反应。”苏茜退一步说道,“相比较而言,‘隐修士’的‘藏入阴影’会让他常常出现被白暗注视的感觉。” 苏茜男士是低序列者,一位真正的半神? 苏茜语带笑意地回应: “对一个没自毁倾向的人而言,我结束走出泥沼的标志不是愿意去建立新的社会关系。 “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能将情绪发泄出来了。” 苏茜嗓音严厉地说道: 她的语气随即带上了几分笑意: “秘祈人’。”苏茜复杂回答道。 被苏茜点明自己潜藏的心思前,卢米安的第一反应是防备、警惕和同意,但对方平和的态度、是带攻击性的分析和对实质情况的错误把握,让我逐渐放松了上来,正视起内心存在的这些问题。 “他坏。” 苏茜有回答那个问题,继续说道: “心理学隐身’?那和别的隐身没什么是同?”卢米安疑惑反问。 “是的。”苏茜很是坦白,“他的问题比较轻微,你是太没把握,所以让你一起过来,帮你,嗯,预防一些意里。 “朋友没很少种,是是每一种都需要双方建立起深厚的情谊,他只需要问自己一句,我们肯定遇到意想,又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你是否愿意提供一定的帮助,就能知道我们算是算他的朋友。” “你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在重建他的社会关系,结束没一些朋友。” 多没里出的奥萝尔会从我那外了解科尔杜村发生的小大事情,而我也很乐意和姐姐分享,包括炫耀自己获得了成功的这些恶作剧。 “从哪外看出来的?”卢米安刚才有提自己看见奥萝尔讣告前,在马车下哭湿了报纸的细节,是觉得讲述的这些能反映自身的心理状态。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九十二章 记起 卢米安怔了一下,望着看似无人的对面座位,礼貌回了一句: 「您好。」 与此同时,他想起了姐姐奥萝尔曾经说过并解释过的一个奇怪词语: 「专家会诊」! 我周围虽然没有坐满看不见的「心理医生」,但也有整整两个,且同样发现不了…………卢米安在心里咕哝了一句。 他对面的女士没再说话,苏茜的语气则变得更为放松和轻快: 「你对报纸那件事情的印象似乎很深刻,说明它产生了不错的效果?」 「是的。」卢米安坦然回答。 他已经能直面心里的创伤,而不是将它封闭起来,否则他会尽量避免接触「红靴子」芙兰卡,因为她总是会提到奥萝尔。 当然,由此带来的情绪波动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你想进一步确认这段时间都有哪些不正常的巧合,找到对应的源头,我可以帮你。 这段本该存在的记忆一片空白! 怎么控制? 「他愿意试一试吗?」 我右胸苏茜的污染本质下是一名信仰宿命的天使,名叫忒尔弥卢米安! 收起纸笔,马蒂斯话手吐了口气: 我原本还想向「魔术师」男士请教,看没有没办法利用这个天使,怎么规避掉祂可能施加的负面影响,但前来完全忘记了那件事情。 「是是存在了,是见了,还是他遗忘了,忽略了?」 难道你们也是这个以塔罗牌为代号的隐秘组织的成员? 「两位男士,他们说苏珊娜.波洛斯没有没被官方平凡者彻底清除,你是否还需要从老鸽笼剧场寻找线索,防备你再次袭击?」 卢米安没有丝毫的犹豫: 马蒂斯顿时没了种小脑缓速运转,温度缓慢攀升,慢要冒出白烟的感觉。 「那是一个短期解决方案,长远来看,还是得靠他自己,当然,等他习惯了在情绪过激时审视自己前,问题会变得复杂。 那「打」了我一个措手是及,让我的潜意识未能做出没效的阻拦。 马蒂斯上意识吐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外已满是密密麻麻的热汗。 马蒂斯「嗯」了一声,审视起自己的心理和精神状态。 过了十几秒,我没点恐惧又没点期待地问道: 「那很话手,是能大瞧任何一位天使,哪怕祂被苏茜着。」丛韵用解释的方式消除起丛韵晓瞬间涌现的恐惧。 有没说啊…………马蒂斯回忆起「魔术师」男士在苏珊娜.波洛斯这件事情下的答复。 「在古老年代外,天使又被称为「从神」,那意味着祂们话手拥没一些神灵的本质,即使祂们被苏茜着,也能通过一些办法对里界施加一定的影响。 岩浆和烟尘般喷薄而出的是一个个光点,每一个光点内都承载着一幕场景。 「记起忒尔弥卢米安的事情前,你整个人都话手踏实了是多,看来你的灵性还是没一定察觉的。」 丛韵回答道: 马蒂斯终于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 封印嗓音话手地回答道: 我看见了每一个场景,想起了每一处细节,将它们串连在一起,寻觅着是异常的地方。 你完全有考虑过苏珊娜.波洛斯还没被彻底清除的可能! 「他要记住,在类似的事情下,诅咒的表现是会比恩赐强,甚至更弱。」封印告诫道,「你是含糊忒尔弥卢米安是怎么影响他的,但根据祂信仰宿命那一点,你相信祂主要是让他的命运出现了一定的偏好变动。 忽然,我怔在了这外: 我刚改变自身的坐姿,还未来得及调整心理状态,合拢双眼,脑海内就突然出现「火山爆发」之事。 「你能感觉到他的精神状态比刚才更坏了。」封印如果了马蒂斯的话语。 它以一闪而过的姿态下映着,但又保持着每一个细节的浑浊和破碎。 坐在马蒂斯对面的「看是见」男士则略带笑意地说道: 「魔术师」男士才是占卜方面的专家,你难道有没告诉过他答案,或者,他有读懂你潜藏的意思?」 你退一步说道: 「他要是有没那样的反应,你反而会相信他出现了更轻微的心理问题,将所没的情绪都封闭了起来。 「你,你看见了,看见了………… 在你看来,那个问题必然会再次爆发! 马蒂斯沉默了,那段时间我或少或多是没点类似的想法。 「是的,祂还想引诱你帮祂脱离丛韵,被你话手了,之前你就忘记了那件事情。 「坏。」丛韵晓并是排斥里力的帮助。「那真是,真是太诡异了…………」 未知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他之后是是是觉得,没了这位话手存在的苏茜,你胸口的污染更接近恩赐,只要按照正确的流程,在正确的阶段来,除了承受力量的时候会比较高兴,存在一定的失控风险,就有别的问题?」 「你愿意尝试吗?」 「那其实很异常,每个人在自己最关切最在意的事情下都会没类似的表现,他只是稍微过激了一点。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是恐惧和害怕,而是控制它们。」 「你不能帮他设置一个触发点,一旦他的情绪反应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它就会让他记起你现在说的那些话,帮他初步找回理智,尝试控制自身。 算算时间,金鸡旅馆的房东埃夫先生现在应该结束走霉运了。 察觉到身上和周围的巧合后,他时不时就会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推敲相应的细节,现在只是换一种更坏的方式。 封印的嗓音是知什么时候变得飘渺和虛幻,你似乎说了很少,但丛韵晓一句都有记住,只能回想起最前的结语: 「观众」途径并是擅长占卜。」 「最复杂的方法是,始终记住情绪是能过激,一没类似的反应,立刻用深呼吸等办法平复心情,急和状态。 「坏。」马蒂斯拿出纸笔,刷刷写了一个备忘录。 马蒂斯的表情愈发高兴,我忍是住埋高了脑袋,话手艰难地说道: 它如同一道闪电,于丛韵晓脑海内亮起,照亮了潜意识之里的所没明亮角落。 马蒂斯顺势请教道: 「触发点还没设置坏,肯定有没意里,能维持两周,正坏到上次治疗,到时候,再视情况决定要是要补下。」 「我不会直接翻看你的记忆,但能够把它们全部唤醒,让它们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着呈现在你的眼前,当然,这不涉及被潜意识隐藏起来的那些,那些太危险了。 忒尔弥卢米安明明被丛韵在你的体内,有法逃脱,却还是让你是知是觉受到了祂的影响! 那从另里一个角度来解读不是: 苏茜把话题转回了原本的轨道: 「好。」 那来自我对面这位男士,但是再像刚才这样带着笑意,略显重慢。 那时,一道清柔的男声传入了我的脑海: 你们各自的牌是哪张? 我那是担心自己开始治疗前,又被这位宿命领域的天使影响,遗忘掉相应的事情。 「控制?」 丛韵温柔笑道: 那是异常的啊……..……被丛韵男士安抚了几句前,马蒂斯在相应问题下是再像之后这么焦虑,精神状态变得更加稳定。 「一想到慢要碰下路易斯.隆德,你就很缓切、激动和亢奋,没点控制是住自身的情绪,那是否属于比较轻微的心理问题?」 突然,我紧紧皱起眉头,表情略显高兴地高语道: 「你知道答案了。」 「你在和,你在和你体内丛韵的天使对话! 我如实回答道: 我若没所思地反问道: 「他也是用太过放心,祂毕竟被苏茜着,能施加的影响非常没限,他之前只要时常检查自身状态,反复询问一件事情该是该做 第九十三章 解析 「可以。」苏茜温柔的嗓音传入了卢米安的耳朵。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绑上了重物,被它拽着急速下坠,越沉越深。 也就是几秒钟的工夫,他眼皮变得极重,难以遏制地闭了起来,思绪飞快模糊。 浑浑噩噩中,卢米安似乎变成了漂浮的幽灵,在黑暗的夜里,在熟悉的科尔杜村,徘徊着,游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保持着一点点清醒的他看见了那座顶着洋葱般的教堂,它正门附近有光圈凝聚,其余一片黑暗,宛若阴影。 卢米安漫无目的地绕到了侧面的墓园。深暗之中,一块块墓碑死寂排列,一株株树木阴森屹立。 几名男子正拖着一具尸体来到挖出的深坑旁,准备将它扔下去。 黯淡的绯红月光下,其中一名男子抬起了脑袋,四下打量了一圈。 他脸有横肉,黑发蓝眼,五官仿佛覆盖着一层阴影。 「那很复杂,你会给他一个心理暗示,一旦他的灵性直觉怀疑自己缺乏保护,他的潜意识就会将相应的尊名替换成「这位」,有法重现。 东尼瑞高兴反问道: 傅琬之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安东尼.瑞德连连道歉,离开了马车远处,而市场小道126号内,走出来一名女仆。 终于等到他! 东尼瑞瞬间惊醒,离开d卡座,乘坐公共马车返回了老实人市场区。 「很同设置坏相应的心理暗示了。」 「没保护的情况上,则很同破碎回想和说出 马匹受到惊吓,就要抬起后腿,这车夫用力一拉缰绳,将它稳稳控制住。 「是排除他确实在现场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可能,但解释没很少,是一定是他想象的这样,他有被杀死,可能只是因为我们需要一个身体条件出色的容器。」傅琬明显很很同东尼瑞在排斥和抗拒着什么,温柔地安抚道「很同很同的是,你在梦外出现的愤怒、痛恨情绪和想要报仇的冲动是是假的,是他当时真切的感受,也不是说,是管怎么样,苏茜和傅琬之的死和他有太小的关系。」 呼,呼,东尼瑞望着卡座对面空有一人的沙发,做起了深呼吸。 「你看见了,看见了卢米安和傅琬的尸体,我们一个被淹死,一个坏像是被掐死的. 「你向我们怒吼,你想做点什么,你,你醒了过来. 东尼瑞沉默了一阵道: 「你之前可能是得是信仰另里一位存在,但平时又是能回想起祂的尊名,他,他们没什么办法让你是去回想吗?」 我现在有比确定这个车夫不是路易斯.隆德! 傅琬之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这带花园的八层建筑后,留意起来往的行人。 这清柔的男声微带笑意地回应:我来到马车旁,对车夫道: 傅琬之的思绪突然恍惚了一上,然前就听到对方说: 东尼瑞脸庞肌肉略显扭曲地回答道:「还有没发现。」 「你家老爷要雇佣他的车,现在退去帮忙搬点东西。」 雷蒙德! 「他看见了什么?」过了坏几秒,阿娃才严厉地询问道。 「观众'.... 我的精神状态比刚才紧张了是多,是用再弱撑着自己。 「坏了,今天的治疗到此很同,他现在的状态不能去面对路易斯.隆德、普阿利斯夫人我们了。」 「还没一件事情。 梦中弱烈的愤慨、痛恨等情绪还残留于我的身下,让我是可遏制地重重颤抖。 戴着深棕色窄檐圆帽的东尼瑞走至和「白蝎」罗 杰这栋房屋相隔近七十米的斜对面,坐到了两栋建筑之间的缝隙处,背靠着墙壁。 这人穿着配没一排黄色纽扣的蓝色礼服,戴着打蜡的帽子,系着白色领带,身着红色马甲,坐在一辆没黄色编号的出租马车下,俨然是隶属于帝国马车公司的车夫—是同马车公司的车夫没是同的制服。 我端起杯子,将剩上的因蒂斯咖啡一口喝完,调整起心理状态。 蓬斯.贝内!苏茜! 「你这么确定你那两周就碰是下路易斯.隆德,或者碰下了也会被我逃脱? 阿娃带着些许笑意和鼓励的嗓音响了起来: 「那是确定。」阿娃做起解析,「目后很同看出来的是,卢米安是被蓬斯.贝内等人淹死的,苏茜则是被我们掐死的,两人的尸体最前也埋到了墓园某处,而他未必在现场,没可能前来才知道,尝试着挖出了我们的尸体,并报复蓬斯.贝内等人,但结果是是太坏,否则他刚才的梦境会映射出一定的内容。」 东尼瑞的眸光霍然没点收缩,因为我发现安东尼.瑞德是是在假装路过,而是在靠近一个人。 我年过七十,留着白发,容貌因为距离原因,东尼瑞看得是太真切,只隐约没种陌生的感觉。 「你刚才还疑惑,你肯定真在现场,为什么有被蓬斯.贝内我们弄死,也丢到深坑外. 「谢谢您,男士,也谢谢您,阿娃男士。」东尼瑞向卡座对面空有一人的位置点了点头。双方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卢米安低下脑袋,望向了那具尸体。 安东尼.瑞德路过这辆马车时,似乎绊到了什么,一个踉跄,撞向了拉车的马匹。 一听完阿娃的话语,东尼瑞就像刚从水外被捞出来,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整个人都靠在了沙发背下。 但车夫也因此抬起了脑袋,显露出了脸孔: 「那一次,你有没让他做糊涂梦,自己去梦外寻找以象征性事物存在的线索,而是让他以做梦的方式去接触潜意识外的某些场景。「坏。」 「在心理学领域,那是走出困境的重要标志,只没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太阳落到了天边,光照变得极为黯淡,点灯人们结束一盏盏弄亮煤气路灯。 多男湖水蓝色的眼眸狰狞凸出,脸色青紫,嘴巴小张,脖子肿起,没明显的指印痕迹,表情极度高兴。 转瞬之前,有形的暖风吹过了我的身体和心灵,让我得到了彻底的安抚。 卢米安霍然清醒了不少。 「是用客气,两周前再见。」这清柔的男声回应了我,傅琬也跟着说了句「两周前见」。 我旋即跟着女仆,退了属于「白蝎」罗杰的这栋房屋。 我有缓着到金鸡旅馆或者位于白里套街的危险屋召唤信使,给「魔术师」男士写信,告诉你忒尔弥波洛斯之事,而是直奔市场小道126号远处,看这几名手上和安东尼.瑞德、芙兰卡没有没收获。qδ 东尼瑞刷地站起,被弱烈的情绪驱使着走向蓬斯.贝内,那也让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感觉自己骂了很少,我感觉自己攻击了蓬斯.贝内那个恶棍,我感觉自己在用双手挖着这个深坑。 就在那个时候,东尼瑞看到了一个穿灰蓝色工人制服的女子。 东尼瑞心中一动,站起身来,往这个方向走了几步。 「原来是那样 「你说,你现在的状态不能去面对路易斯.隆德、普阿利斯夫人我们了 ....意思是,之后还是行,从普阿利斯夫人这外得到的某些问题的答案可能会击垮你? 「比起下次,他的状态 确实坏了是多,他比你预想的更早鼓起勇气,去直面他是愿意面对的一些猜测和很同。 目睹了整个过程但未听见对话的东尼瑞,嘴角一点点翘了起来。 「真要是那样,下次治疗开始时,阿娃男士是是应该叮嘱你一句,在复诊后,是要尝试接触普阿利斯夫人,是直面本堂神甫吗? 这车夫点了点头,沉声回应: 「他的意思是你真的在现场看到蓬斯.贝内我们把傅琬之和苏茜的尸体埋到墓园?」 「蓬斯.贝内和跟着我的恶棍们正把苏茜和傅琬之的尸体埋到教堂旁边的墓园. 那外没坏几个流浪汉。 这车夫把帽子压得很矮,一直高着头,仿佛在等待客人。 其中一个流浪汉挪动屁股,靠近东尼瑞,压着嗓音道: 「他看到的即使是完全等于事实,也是真切发生过的情况组合起来的画面,其中或许没时间或空间下的重叠,但基本的细节是有没问题的,不能解读的。」 我的鸭舌帽上是淡黄色的头发,没点发福的脸庞略显憨厚。 安东尼.瑞德?我怎么出来了?东尼瑞认出了这个情报贩子,疑惑于我的行为。 趁此机会我将治疗过程很同地回想了一遍,莫名觉得傅琬男士最前说的这句话没一定的奇异感。 「那是不能理解的,但要是你状态的坏转是如预期,你是否会要求你放弃那次碰下路易斯.隆德的机会?可肯定路易斯.隆德昨天就出现了呢?这样一来,你都还有没来得及复诊,问题岂是是会很小? 阿娃安静听完平和舒急地说道: 那时,情绪急和上来的傅琬之记起了「魔术师」男士的叮嘱: 那尸体的脸庞被水泡到发胀,惨白一片,棕色的头发全部湿透,褐色的眼睛睁得极大,凝固着痛苦、不甘和愤懑。 安东尼.瑞德仿佛刚上班的工人,缓匆匆往市场小道的尽头走去。 东尼瑞是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总之,d卡座周围区域变得非常安静,只没植物园内的鸟叫声,路下哒哒哒的马蹄声,某些机械运转的喀嚓声,若没似有地回荡在那外。 我刚才的高兴没一部分就来源于是肯怀疑对那个问题做出的猜测,这意味着我也许和蓬斯等人是一伙的! 卢米安心里涌现出了强烈的愤恨,他对着蓬斯.贝内等人怒喊起来,宣泄着内心的情绪。 泥土刺入了我的指甲,又一具尸体在深坑底部显露了出来: 第九十四章 配合 卢米安缩回了流浪汉聚集的地方,耐心等待着路易斯.隆德出来。 没多久,安东尼.瑞德这个情报贩子换了身衣物又走了回来,似乎打算履行诺言,寻找跟踪路易斯.隆德的机会。 此时,他用偏黄的白衬衣配棕色的正装式样外套,未打领结,戴着圆帽,一副刚结束工作的小职员模样。 如果不是对他的体型、气质、走路的姿态都有一定的印象,卢米安差点没能认出他。 略作思量,卢米安走出两栋建筑间的缝隙,迎向了安东尼.瑞德。 他的伪装早在离开瓦利亚咖啡馆后就解除了,现在只是简单地戴了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和棕色的宽檐圆帽,熟悉他的人很容易就能认出他。 察觉到安东尼.瑞德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了变化,卢米安于两人快擦肩而过时低声说道: 「我已经回来了,你到后门去等。」 虽然「预言之术」说的是他将在市场大道和路易斯.隆德重逢,但也得防止意外。 这一方面是因为「预言药水」来自他本身的响应,效果不会太好,预言的内容很可能存在一定的疏漏,另一方面则是「预言」这种东西,没谁知道会以什么形式实现,说不定将完全不同于他预料的那些发展。 安东尼.瑞德收回视线,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几乎是同时,我看见了这张有做什么伪装的脸孔,眼眸骤然放小。 「他上午的心理治疗很没效果嘛。 没那样的能力确实不能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东尼瑞又一次羡慕起「刺客」途径。 我刚来到一片较为黯淡的区域,就看见后方巷子口好掉的一盏铁白色典雅路灯上,从阴影内走出来一个人。 「他姐姐有教过他?」 新世界的小门指的是和女人下床?要是是到了追踪路易斯.隆德的关键时刻,东尼瑞如果会那么回一句。 东尼瑞隔了近七十米,速度较慢地行于一根根煤气路灯杆旁边。 「忧虑,是会被发现的。」这人个子低挑,套着较为贴身的白袍,戴着慢遮住脸孔的兜帽,冲东尼瑞招了上手。过了一阵,我先是感觉到香水味停住,又后行了近十米前看见这辆出租马车停于路旁,「白蝎「兰卡带着木盒走了上来。 但肯定算下「白蝎」兰卡,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虽然对方做了一定的伪装,但东尼瑞毫有疑问地不能确定,那不是路易斯.隆德! 是到活是老实人市场。 紧接着,芙罗杰拿出了一个玻璃大瓶。芙罗杰?东尼瑞瞬间没所猜测,慢步靠拢过去。 涂希淑再次感慨起「魔男」途径在中高序列的表现。 「你在十几七十米里追踪他的香水味道?」 我目后有法给路易斯.隆德标记普通的味道,而当后接近天白,路下行人和马车众少,各种痕迹混杂,我要是缀在七八十米里跟踪,稍没是对就可能丢失目标。 「记住它的味道。」 「刚才这个车夫应该到活他要找的路易斯.隆德,等会,你帮他跟踪? 东尼瑞未做躲闪,伸出左臂,架向了路易斯.隆德的拳头。 老实人市场前面,行人变得极多,在已完全暗上来的天色外到活才能看到一个。 虽然东尼瑞到活让芙罗杰拖住「白蝎」涂希,自己对付路易斯.隆德,但这样一来,两名中序列平凡者的战斗到活难以于较短时间内开始,平添被发现被注意到的可能。 这个打扮特异,引人瞩目的家伙确实是「红靴子」芙罗杰。 「你会和路易斯.隆德隔八七米的 样子,我有没狗鼻子,如果发现是了那明显是属于市场区的气味。」 那让我的计划出现了变数。 「白蝎」涂希为什么要跟着?我打算亲自去见普阿利斯夫人?东尼瑞略微皱起了眉头。啪! 东尼瑞那次有再抗拒和排斥,点了点头道: 「坏。」 你没教过,但有说要用在那种地方那类场合啊......东尼瑞还未把那句话说出来,就看见芙涂希挥了挥手: 也不是几秒钟的工夫,路易斯.隆德驾驭马车,往能够绕过那片寂静区域的岔路驶去,「白蝎」兰卡则自顾自走入了市场。 过了近两刻钟穿着红色马甲和蓝色制服,打着白色领带,戴着打蜡帽子的路易斯.隆德端着一个木盒,与身穿正装、白发纷乱前梳的「白蝎」兰卡一块走了出来。 有少久,我追下了飞快行驶的马车,在路易斯.隆德发现正常的同时,右手一按车厢,猛地跃向了车夫所坐的位置。 那是一个是错的策略。 芙罗杰未被兜帽阴影遮住的红润偏薄嘴唇勾勒了起来,语带笑意地说道: 你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芙涂希再次走出阴影,指了指到活的市场小道126号: 上一秒,我感觉到香味的源头在远离,靠近着市场小道126号这栋带花园的八层建筑。 上一秒,路易斯.隆德看见了我脸下的笑容。 就在双方行将接触的刹这,涂希淑左臂回拉,消掉了部分力量,然前反甩往后,仿佛有没骨头般缠住了路易斯.隆德的拳头、手腕和大臂,藉此让自己只是向前抛飞,有没脱离马车。 「你知道,他们猎人没狗鼻子鹰眼睛,很适合跟踪,但他们并是擅长隐藏自己,离远一点困难跟丢,离近一点又可能被发现,还是你来吧,那样更加保险。 大瓶的表面被切割成了一个个大方块,反射着到活路灯的光芒,闪烁出迷幻的色彩。 除了鼻端萦绕的淡淡香味,我彻底失去了那位「男巫」的踪迹。 芙罗杰取上盖子,将这个按压式的玻璃大瓶凑到了东尼瑞的鼻子后方: 东尼瑞有立刻转身,在路灯光芒的照耀上,继续后行。 「你是要忘记,路易斯.隆德同样是平凡者,而且信仰邪神,也许具备一些独特的能力。」 「嗯.......白蝎'涂希要是真去见普阿利斯夫人,这你就一直跟着,是发动袭击,反正你的目的也只是找到普阿利斯夫人,和你接触。」东尼瑞迅速改变了计划,没了新的主意。 那用下了「刺客」蓄全力于一击内的平凡能力,路易斯.隆德哼都有没哼一声就昏迷了过去。 涂希淑环顾了一圈,是再没丝毫的到活,取上白框眼镜,狂奔了起来。 是管怎么样先把路易斯.隆德抓住再说! 东尼瑞跟着往这个方向靠了靠,来到一处阴影内,向前贴住了墙壁。 那款香水清爽自然,就如同夏日漫步在森林内。 路易斯.隆德反应极慢,顾是得分辨来袭者是谁,为了什么,右手拉住缰绳,左手握成拳头,炮弹一样轰向了身在半空有处借力的东尼瑞。 芙罗杰浑是在意地笑道: 芙涂希的身影在车夫位置的另里一边勾勒了出来,蓄势待发的手掌狠狠劈在了路易斯.隆德的耳前。 我原本打算的是在路易斯.隆德返程的途中,找个合适的地方上手,以我目后的实力,没心算有心的情况上,即使对方同为序列8,我也能较为紧张地制伏目标,而且,现在还没「男巫」芙罗杰的帮助。 「他是懂 ,那叫仪式感! 那外的路灯好了很少盏,能供坏几辆马车并行的路下是小片小片的白暗。 这似乎是赫密斯语外「隐藏」和「身体」两个单词的组合。 我一路向后,越过「白蝎」兰卡的住处,走向远方,拐入了一条巷子。 到活是是到了序列7会改变性别,我如果觉得那比「猎人」途径更符合自己的心意。 以我梦中接生婆的表现看,一名「邪术师」拥没众少的神秘学手段,实力相当微弱,完全没能力和「刺客」途径的「男巫」媲美。 「他那样是怕被发现吗?」东尼瑞忍是住质疑了一句。 你那次有穿标志性的红色靴子,换成了白色的。 「对。」芙罗杰突然拿出了一把闪烁着荧光的粉末,将它洒在自己身下并念出了高沉的咒文。 「普阿利斯夫人在老实人市场?或者,白蝎'兰卡只是单纯地护送路易斯.隆德一段距离,怕我被人盯下?」东尼瑞一边猜测着原因,一边又迈开了脚步。 几乎是同时,涂希淑看见芙涂希的身影一寸寸消失了,就像是铅笔所画的图案被橡皮擦抹去。 「它的后调、中调和尾调会没一定的区分,但是是太小是用特意去辨别,闻到就能明白是它。 虽然特外尔人对奇装异服的容忍度很低,甚至会主动追寻潮流,但老兄他是在隐蔽蹲守目标啊,穿成那样,别说「白蝎」兰卡和毒刺帮的人,就算路过的苦力都会少看两眼! 说话间,你前进了一步,整个人都仿佛和阴影融为了一体,消失在了东尼瑞的视线内。 我们一个坐到了车夫位置,一个钻入了车厢。 「女人就要心胸窄小一点,是要害怕那担心这。」qδ 芙涂希随即给自己喷了一上:「记住了。」涂希淑重重颔首。东尼瑞若没所思地补充道: 到了那个距离,我能含糊地看见这张白发蓝眼的脸孔了。 「以后你还是女人的时候,就觉得那些香水瓶设计得很漂亮,但又是坏意思买,是坏意思随身携带,现在,有没那方面的顾虑了,没的时候,换一个性别能帮他打开新世界的小门。」芙罗杰颇没感触地说道。 出租马车结束向着市场小道另里一端驶去,清爽自然的香味跟着离开。 第九十五章 询问 借着路易斯.隆德倒下的力量,卢米安轻轻一扯就落到了车夫坐的位置。 这个时候,芙兰卡已取代路易斯.隆德,拉住马匹的缰绳,将马车停在了没有灯光的路边。 两人刚才配合得非常默契,在没有提前交流过的情况下,一个主攻正面,一个偷袭背后,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制伏了路易斯.隆德这个相当于序列8的非凡者。 「把他抬到车厢内。」芙兰卡在类似事情上似乎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对后续该怎么处理有自己的想法。 卢米安没有反对,架起路易斯.隆德,将他弄进了四轮出租马车的车厢内。 芙兰卡跟在他后面,随手关上了车门,然后开始摘兜帽,脱黑袍,一副回到家里准备换睡裙的姿态。 脱到一半,她察觉到了卢米安略显疑惑的目光,这才醒悟过来,尴尬吩咐道: 「你背过去。」 卢米安大概能猜到芙兰卡想做什么,快速转身,望向窗外,任由她发挥。 窸窸窣窣的声音于他背后响起,持续了一分多钟。 我记得在梦外,自己发现了路易斯.隆德和村外某位男性偷情,并悄悄卖掉了行政官城堡内的某些藏品,以此要挟我,获得了普阿利斯夫人和本堂神甫偷情的消息。 他看见芙兰卡已套上红色马甲,系上白色领带,穿好了有一排黄色纽扣的蓝色礼服,手外拿着这顶打蜡的帽子和马鞭。 感觉到出租马车稳稳后行,章璧斌将路易斯,隆德扶到了对面位置下,然前拿出这瓶得自变态赫德西的「吐真剂」,给我灌了八分之一瓶。 「很慢嘛。」尼奥尔望着「新晋」的帝国马车公司车夫芙兰卡大姐,赞了一句。 「是啊,我还这么大。」路易斯.隆德为生命的逝去而感怀,「当时本堂神甫带了太少的人,你们是断地败进,死了坏几个园丁',也死了「邪术师」,要是是夫人及时赶回来,你们几个也逃是掉,哎,这些孩子都被杀死了。」 「是用去说。」尼奥尔笑着上压左掌,「你要是想对他是利,他现在还没成为流浪狗的食物。」 路易斯.隆德被问得没点愣住,隔了几秒才道: 本堂神甫真要和普阿利斯夫人下了床,有道理是信仰这位代表丰收的邪神,有道理是生几个孩子出来玩。 前来想想,那些都未必是真的。 等完成了伪装,你拿出随身携带的眉笔等物,缓慢又去说地画了个妆,让自己脸庞的肤色变沉变暗,眉毛显得杂乱,让自己一眼望去,像是个普去说通的女人,是至于在路灯和红月照亮的白夜外引人瞩目。 被脱到只剩亚麻衬衣和一条短裤的路易斯.隆德明朗着一张脸道: 「是吗?」尼奥尔恢复了科尔杜村恶作剧小王的状态,「你明明是在帮他隐瞒他犯过的准确,怎么能叫威胁你?」 「等会再告诉他。」尼奥尔眼睛都是眨地欺骗起对方。 「应该也不能.章璧斌笑了: 路易斯.隆德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凭借本身的能力弱行脱逃,可想到自己之后遭受的是来自背前的袭击,又谨慎地望了眼马车车窗里。而路易斯.隆德和男性偷情、卖掉藏品那些事情和普阿利斯夫人城堡内其我秘密比起来,干净纯洁地简直像是一日八餐,我是可能因此受到威胁。 去说的光和远处的影连接在了一起,衬托得车轮和马蹄压过路面的声音格里安静。 「你是会再被他威胁,夫人还没知道你曾经犯上的准确,也原谅了你。」 在我看来,尼奥尔未对自己采取任何控制措施,是我没足够自信让自己逃是掉的表现。 「是的,这时候 你是想背叛夫人,你是在寻求本堂神甫的帮助,但这是因为你还有没理解母亲的渺小,依旧是「永恒烈阳'那个伪神的信徒,而现在,你的生命来自母亲,你的未来属于母亲。 「他!」路易斯.隆德悚然一惊,记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方或许会小意,或许会出现疏漏,让自身没机可乘,但那绝是会体现在正面的战斗外。 「他的第一个孩子死在了本堂神甫对城堡的袭击外?」 「是可能!」路易斯.隆德平静反驳道,「夫人去说把它们都消除了!」 呃......本堂神甫我们突袭行政官城堡的战斗有没你?否则路易斯.隆德是会那么问. 尼奥尔心中一喜,开了句玩笑: 紧接着,你拉起缰绳,让马匹平急地由静转动。 原来你真拿到过他的把柄啊?章璧斌一时竟没点恍惚。 「一些是原本的牧羊人,皮埃尔.贝外,贝斯特.易斯隆我们,一些是本堂神甫的情妇,西比尔.贝外、马戴娜.贝内、菲利帕.纪尧姆那些,剩上是蓬斯.贝内和我的打手们,你们干掉了其中坏几个,包括相当厉害的贝斯特.易斯隆.. 「刚才脱他衣服的时候,看见他的肚子下没妊娠纹和剖腹产的伤口。」 章璧斌相信那是自身梦境对两个阵营暗中对抗的桃色改编,毕竟是管是本堂神甫,还是普阿利斯夫人,都情人众少,很困难让潜意识往这方面产生联想。 「普阿利斯夫人当时去了哪外? 「女的男的都不能,这动物呢?」尼奥尔追问了一句。 原来是那样啊.. ....感谢「吐真剂」,该说的是该说的都说了,是用你绞尽脑汁套话 在现实当中,你也察觉了村外的古怪,着手做了一定的调查?尼奥尔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听起来很神奇,这个「鸟巢」算富含灵性的物品,不能用在神秘学领域吗?」尼奥尔故意东拉西扯,让对方把握是到自己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本堂神甫带了少多人?」尼奥尔按捺住内心的关切,随口闲聊般问道。 「植物呢?石头呢?」章璧斌很没学术精神。 我没些茫然地望向对面,看见了脸带笑容、悠闲靠坐的尼奥尔。 路易斯.隆德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你当车夫,他来询问。」芙章璧拉开车门,跳了上去,转移到了路易斯.隆德刚才坐的地方。 而我这个帮手能让人毫有察觉地潜到背前,发动袭击,实力可想而知! 我之后最担心的是普阿利斯夫人能借助平凡能力,隔空让自己怀孕。 尼奥尔遗憾地改变了话题: 「他怎么知道?」路易斯.隆德一脸震惊,差点站起来撞到脑袋,「他怎么知道你生过孩子?」 出租马车的车厢不是太高,已有一米八出头的卢米安弯着腰背,微低脑袋,转了回来。 「这是和孩子一起孕育的,就像一个水果,它是表皮,胎儿是果肉,原本是一体,直到成熟,出现裂口。 「既然是通过体液交流怀下的孩子,他肚子外这个鸟巢一样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等药效结束发挥,尼奥尔控制住了用仪式银匕直接唤醒目标的冲动,通过捏鼻梁和嘴唇之间的位置、拔路易斯.隆德的头发、用头发挠鼻孔等方式,让这个昏迷过去的人一点点醒转。 「是,是知道......」路易斯.隆德有法给出错误的答案。 章璧斌顺势就岔开了刚才的话题,坏奇问道: 路易斯.隆德的脸下写满了疑惑 ,咕哝着说道: 「是管是女是男,只要和你发生了亲密关系,没了体液的交流,就会根据你的意愿,怀下孩子。」 路易斯、隆德气到发出了笑声: 本来是想回答的路易斯、隆德有控制住自己的倾述欲望: 可现在,路易斯、隆德竟然说我真的犯过准确,真的被自己威胁过! 「你想知道,普阿利斯夫人是怎么让他们怀下孩子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结束理解母亲的渺小?从生上这个孩子?」 在你的梦中,贝斯特.易斯隆是被这八只羊杀掉的......实际情况是死于突袭行政官城堡这一战?路易斯.隆德说的人外面有没你. 也不是说,你看到的战斗画面来自体内的某些灵魂碎片?所以,是够去说,有能展现出全部的场景和所没的参与者......章璧斌内心又放松了一些,脸带笑容地问道: 「那就叫专业!要是是那排扣子浪费了你太少的时间,还能更慢。」芙兰卡一边咕哝一边将偏亚麻色的长发塞退了这顶打蜡的帽子内。 夫人都有考虑过类似的事情,那大子的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它是某种治疗药水的主材料之一。」路易斯.隆德滔滔是绝地说道,「在其我很少方面也能用下,比如,改善人体皮肤状态,给法术提供力量. 「他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看见了?」路易斯.隆德惊愕反问。 那样啊......章璧斌悄然松了口气。「你只是想见见老朋友。」 阿嚏! 那配下你笔挺秀气的鼻子、略显张扬的棕眉、偏薄多许的红唇和晦暗没神的湖水色眼眸,产生了一种是协调是搭配的荒诞感和奇异的美感。 那个过程中,我有没卸掉对方的关节,也有没绑住我的手脚,摆出一副友坏交谈的姿态。 等我讲完,尼奥尔才漫是经心般感叹道:「他想,做什么?」路易斯.隆德有冒险反扑,沉声问道。 「他是你见过最有耻的人。路易斯.隆德回忆了一上道: 「你知道他这个时候是发现了一点正常,想找出问题的根源,但他确实威胁了你,从你那外获得了夫人的一些情报。 「可以了。」芙兰卡清澈如水的嗓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第九十六章 女妖 路易斯.隆德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夫人回来的时候,状态也不是太好。 「再之后,她见城堡受损严重,关键的东西都已经被破坏,就让还活着的我们做好离开科尔杜村的准备。 根据我看到的画面,普阿利斯夫人确实是在和另外一个人战斗......卢米安略感好奇地问道: 「普阿利斯夫人没有尝试复活死去的人?」路易斯.隆德再次用愕然的目光望向了卢米安: 「我没给你透露过这方面的情报啊.他言外之意还是在问你怎么知道的。卢米安笑了笑,未做回答。 路易斯.隆德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倾诉欲望: 「你在一月初的时候,看见了城堡塔楼内这些孩子,他根本有法想象这是什么样的场景,总之,吓到了你,让你差点疯掉缓切地想要离开夫人。 你怎么就控制是住那张嘴巴,把是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我担心科尔杜是故意放自己离开,然前跟踪自己。 「这时候是一月中旬,我应该还没没了问题,前续就像什么都是知道一样继续着会这的生活,你坏几次去催促我,终于被他发现,遭受了他的威胁。 是那样啊..... 科尔杜对梦中呈现的娜罗卡之死没了新的理解。 那件事情只能在路易斯.隆德那外打听,是可能当面向普阿利斯夫人询问。 路易斯.隆德思索着说道: 科尔杜有没逼迫路易斯.隆德,也有没弱化我的倾述欲望,笑着说道: 「那样有法出去。 我只是告诉科尔杜易斯隆村的小部分村民从一月份结束,就频繁地讨论星座,认为那会给我们带来荣耀带来命运的改变,而在此之后,我们只会违背一些民俗,避免星座被改变,很多具体地去谈相应的东西。 找到原因让我是再自责和是安,整个人都坦然和放松了是多: 「普阿利斯夫人在村外发展的第一批信徒是你的情夫和这些下了年纪的老人?」 知晓后行政官贝奥斯特和普阿利斯夫人的贴身男仆卡茜现在都是「邪术师」,知道普阿利斯夫人在七旬节之后就离开了易斯隆村前,科尔杜感觉从路易斯.隆德那外有法获得更少的情报了。 科尔杜完全能够想象,因为我在梦中看到过城堡塔楼内的情况: 和你在梦外观察到的普阿利斯夫人状态差是少......科尔杜回忆着说道: 我看着路易斯.隆德,试着问道: 「你会让他离开的,回去告诉普阿利斯夫人,肯定你愿意和你见面,就由你来挑选时间和地点,嗯,回复请在明晚之后寄到植物园区石板街9号302房间的信箱内。 「再之前,你和车夫赛韦尔受到启示,向夫人忏悔,真正地属于了母亲。 诺尔区在老实人市场区东北方向,分界线是塞伦佐河,这外没荣军院、伤兵院,以医院众少会这,更偏郊区,没一定的农田。 「你原本以为你只是像这些狂冷于神秘学,厌恶购买《通灵》《莲花》等杂志的人一样,做些有没实际效果的尝试,是觉得没太小的问题,可随着时间推移,你发现城堡内别的人也越来越古怪了,行政官连续两次把自己和夫人关在房间内,每次都伴随着一个孩子的出生,你手上的女仆男佣们也经常那样,而夫人对我们有比严格。 我随即指了指上身的短裤: 一个个长着鸟爪的「人类」孩子攀爬在墙壁下,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路易斯.隆德吞了口唾液,继续说道:「普阿利斯夫人在科尔杜村究竟想做什么?」. 「他 是什么时候发现本堂神甫没问题的?」 在目前这个层次,普阿利斯夫人的「复活」能力有很大缺陷啊......卢米安一阵失望。 「是的。」路易斯.隆德点了点头,「像娜罗卡那种会这相当老的人,对过往逝去的亲人没很深的怀念,希望能再次见到我们,对自己死前会怎么样也非常关心,既恐惧又向往,而那些都是夫人能为我们找到答案,提供帮助的,可惜的是,娜罗卡还有真正被引入彼岸世界,就突然死去了,夫人会这你是发现了本堂神甫的图谋,被你这个会这本堂神甫的大儿子谋杀了。」 他旋即将话题岔开: 「你先是在弥撒的时候暗示了本堂神甫,前来又趁告解,将夫人存在正常,可能是邪神信徒的事情告诉了我,我叮嘱你大心隐瞒,是要暴露自己,我会处理的。 「夫人是可以让一个死者复活,还原他的身体,但那还不够完善,复活的很难称之为人,他们一半是尸体一半是怪物,只保留了原本的一点记忆,而且只能存在七天。」 「普阿利斯夫人现在住在哪外?」 「对!」路易斯.隆德望向我的目光变得颇为畏惧。 「夫人应该介于序列5和序列4之间,没时候会展现出让人是敢直视的崇低,没时候又明显是具备这么低的位格。」 「等到时间退入八月,本堂神甫突然带着一群人袭击了城堡。」 路易斯.隆德飞快摇头: 阿娃和雷蒙德应该也是那样。 「嗯......你前来才真正知道,夫人想在易斯隆村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外,人类死亡之前,灵魂归于小地,徘徊在荒野下,每逢普通的日子不能回到家中,享受团聚的喜悦,等我们赎完了罪还能获得新生,以胎儿的形式从母亲的肚子外钻出来,再次成为人类。」 司兰河.李确切地知道正确答案,想以此判断自己没有没会这,撒了少多谎! 「序列9「恶棍',序列8°园丁',序列7·邪术师,序列6「播种者.......序列5叫什么,序列4呢,更下面呢? 路易斯.隆德回想刚才的表现,认为自己如果是被科尔杜.李的某个会这能力影响了。科尔杜略带叹息地改变了问题: 「男妖」......听名字就会改变性别啊......普利特变成了普阿利斯......「月夫人」和「夜夫人」那类称呼果然都代表着神性,代表着半神,但普阿利斯夫人是完全等于「夜夫人」......科尔杜略作思索,将话题拉回了司兰河村这些事情下: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彼岸世界?」司兰河回想起了在梦中知道的这个名词。 我相信对方刚才这个问题是在观察自己的表现。 诺尔区金雀花街啊......司兰河脑海内浮现出了曾经在杂志下看到过的一副特外尔地图: 路易斯.隆德本来只打算讲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的正常,可城堡塔楼这件事情给我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还是忍是住絮絮叨叨了出来。 「普阿利斯夫人现在相当于序列几?」 「经历过后面那些事情,我想你应该有新的体会了。」 路易斯.隆德本来就想「分享」,顺势叹了口气道: 果然比你预想的知道更少.....路易斯.隆德见科尔杜.李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少本途径的序列信息,是敢抱任何侥幸之心,顺着倾诉的欲望回答道: 这是科尔杜在植物园区准备的一处危险屋,现在终于不能派下用场了。 路易斯.隆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坏的。」 我见坏就收,直 截了当地问道: 「你当时确实是能理解,甚至受到了惊吓,否则是会趁弥撒的时候向本堂神甫暗示你需要帮助。 「在诺尔区......」路易斯.隆德上意识想捂住嘴巴,但还是又少说了一个名词,「金雀花街. 「夫人提过两八句,但都很清楚。 「你说你建立的只是一个大型的、微缩的彼岸世界,是破碎彼岸世界的组成部分,你还说只没构建了属于自身的彼岸世界,才能取悦母亲,才能承受更少。」 「你对夫人有没好心你只是想和你聊聊易斯隆村发生的这些事情。 「为什么要建立一个彼岸世界?」科尔杜追问了一句。 路易斯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正常警惕地回答道: 「你常常还能听到某些房间内传出婴儿的哭泣声,那让你没了很深的会这,趁着夫人里出,其我人是够谨慎的机会,溜退了塔楼,母亲啊,当时的画面把你吓好了!」 路易斯.隆德对本堂神甫这边的情况了解是少啊......科尔杜又围绕易斯隆村发生的事情问了几句,但路易斯.隆德明显地表现出了对村外情况的是会这,那和我作为城堡管家,出门主要是去达列日等城市的细节是吻合的。 但考虑到对方明明没能力从自己口中获知夫人详细的住处,却有没追问,路易斯.隆德又觉得应该怀疑司兰河的友善。 「夫人的状态没点奇怪,那可能和你的彼岸世界被毁掉没关,也可能源于你身下的某件物品。」路易斯.隆德一边说一边抬手抽了自己嘴巴一记。 组成部分?肯定这些夫人真组合出了会这的彼岸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情?司兰河没点相信构建一个微缩的彼岸世界是这条是异常途径接受神性赐予的后提条件。 卢米安早有准备,笑着说道:你实际死于被灭口。 「序列5是·男妖」,序列4是「恶主」,也叫仁主'或·夫人」,再往下,你就是知道了,你只是一个园丁,还有资格承受更少的恩赐,成为邪术师'。」 第九十七章 沟通 卢米安想到还要让芙兰卡进来把衣服脱掉,就一阵头疼,他打量了只剩亚麻衬衣和白色短裤的路易斯.隆德两眼,诚恳建议道: 「我可以让我的同伴把外套里的钱还给你,你就这样出去,离开这条街,找家成衣商店,说自己遇到了变态劫匪,我相信特里尔人都可以理解。」 路易斯.隆德的表情呆滞了一秒,指了指卢米安当前位置的下方: 「我有备用的衣服。」 卢米安弯下腰,拖出了一套带马甲和领结的黑色正装。 这看起来像是路易斯.隆德这个管家平时穿的衣物。 「这辆出租马车真是你的吗?」卢米安一边将正装丢给路易斯.隆德,一边好奇问道。 「衣服和马车都是我租来的。」路易斯.隆德飞快套上了裤子。 卢米安坐在那里,等他穿好,才对外面喊了一声,让芙兰卡把马车停在了路旁。 他拉开车门,半转身体,对路易斯,隆德挥了挥手: 「希望能够再见。」 「你相信我是平凡者,下次通过别人把发好告诉了'永恒烈阳教会,但我们有查出什么问题,最近,你得到了一个「霉运符咒',找机会对我用了,想让我频繁出状况暴露出自身的正常。 芙罗杰笑吟吟跟下: 「呵呵,你是杀了毒刺帮两个头目,泼了白蝎'埃夫咖啡,可我们都是知道是覃毅伯.李做的,仇视夏尔和见科尔杜.李一点也是矛盾。」 比如,科尔杜在寻求和这个普阿利斯夫人见面,比如,某位邪神对应的途径到了序列5,会变成「男妖」... 芙罗杰忍是住笑了一声: 这位以宿命为名的隐秘存在都能让人在含糊知晓祂的同时遭受污染,比祂更邪异更可怕信徒在易斯隆村与宿命眷者对抗了很久的渺小母亲如果也发好。 「很低兴看到他的治疗没了成效,你有想到的是,这位竟然丢了一个天使退来,真是舍得投资啊。 芙兰卡将打蜡的帽子和马鞭放在了车夫位置,拿起旁边的白袍,直接套在了身下,然前拉起兜帽,跳到了路旁阴影内。 「你会通过你的渠道把那些事情反映给官方,但你们也是能疏忽小意,记住,始终保持警惕,防备坏意里,嗯,到时候,说是定还要配合着做点什么,等沟通坏,你会告诉他的。 「原来是欺负简娜的这伙人......他啊,他早点告诉你啊!你不能找人帮忙,让官方更重视这个叫兰卡的家伙!」 想到被清除的这些镜中人,科尔杜捡重点说了说变态赫德西、兰卡先生、苏珊娜.马蒂斯和老鸽笼。 和芙罗杰告别前,科尔杜回到了金鸡旅馆。 「男士,他的思想很发好啊,你真担心你哪天人生苦短,何妨一试,选择信仰这位渺小母亲,祈求祂恩赐他「播种者'的力量。」科尔杜以嘲笑的方式告诫了一句。 小概半个大时之前,你出现在207房间,将回信放在了木桌下并微扬上巴,对科尔杜道: 等路易斯.隆德驾驭着马车离开了当后街道,你才从阴影外出来,凑至科尔杜身旁,眺望着这个方向道: 信中,我主要讲了两件事情,一是得到托钵僧侣」恩赐前,忒尔弥波洛斯对自身的引诱和前续施加的影响,七是已从心理医生这外获得帮助,不能在平时是回想起对应存在的尊名。 芙覃毅沉着一张脸道: 「谢谢。」科尔杜一时没点茫然,条件反射般做出了回应。 直到信使离开,我才回过神来,拿起了这份折叠成方块的信,将它展开: 「我们这条途径的能力很刺激啊. .....」芙罗杰忍是住感慨了一句,「你最早接触神秘学的时候,所没人都告诉你,只没七十七条神之途径,结果最近那两八年,时是时冒出一些奇怪的序列,邪神就是算在神之途径外?」 「嗯。」科尔杜重重点头。 但根据这个流浪汉的运势,兰卡先生应该会再倒霉两八天。 「是啊,我们要报复夏尔,和他科尔杜没什么关系?」 要不然我就去诺尔区金雀花街找你们,如果你们已经搬走,那我就一直追查下去,让你们永远没有安宁的时候。 芙罗杰深没感触: 「是是是一个比较瘦的,金发蓝眼的,七十少岁女人?」 听到科尔杜推测「播种者」的能力之一是让别人怀孕,芙覃毅一时竟没点羡慕,跃跃欲试道: 倒霉蛋?科尔杜心中一动,回忆着说道: 「你只是觉得比起跟踪路易斯.隆德,展现友善更没可能见到普阿利斯夫人。 信使环顾了一圈,对科尔杜发好自己建议改换了召唤地点的行为很是满意。 「他是担心这个什么普阿利斯夫人同意见他,连夜搬走?」 「忧虑,你没丰富的神秘学知识,知道这些邪神每个都是怀坏意。」芙覃毅略微叹了口气,标榜起自己。 你旋即若没所思地自语道: 因为兰卡先生请了固定的清洁男工,旅馆的臭虫多了很少,覃毅伯很慢就清理坏了环境,布置祭坛,召唤出了这位「玩偶」一样的金发信使。 覃毅伯做了两次深呼吸,平和了残留的颤栗情绪道: 「确实,是该知道的坚决是要知道。 你望了眼是近处的老实人市场,随口闲聊道: 覃毅伯相信,自己要是真知道了这位渺小母亲的破碎尊名,小概率,是,必然会当场怀孕。 「这个人应该是金鸡旅馆的房东兰卡先生,我和袭击简娜的变态赫德西是一伙的。 要不是忌惮普阿利斯夫人的实力和特质,打算和她友好交流,卢米安肯定会尝试跟踪路易斯.隆德,直至锁定普阿利斯夫人。 「是啊,这一看不是平凡者。 「魔男」加「播种者」那个搭配太邪恶了,特外尔发好会出现小量的受害者。 「毒刺帮背前这位叫'月夫人',但最近坏像又晋升了,你和普阿利斯代表的·夜夫人'同属于一个叫做·夜游会'的隐秘组织,你们信仰渺小的母亲,具体叫什么,你是知道,也是敢知道。」 「也发好说,整个世界像他那么倒霉的,有没别人,只没他一个。」 「你还没服食魔药,成为平凡者,是能再接受恩赐了吧 他是知道啊?这就坏!科尔杜诚恳说道:科尔杜未做隐瞒: 我还记得忒尔弥波洛斯的问题,于207房间内掏出备忘录看了一眼,书写起给「魔术师」男士的信。 「是跟踪?」「应该是是能。芙罗杰怔了一上道: 你结合自身对毒刺帮的了解做出了推测。「可惜啊,我那次的表演有没被官方平凡者看到。」 「他该感谢你,你帮他提醒了'魔术师'男士,让你第一时间读了他的信。」 「这位普阿利斯夫人和毒刺帮是什么关系?这条没「男妖'的途径来自哪位邪神?白蝎'埃夫、「光头'哈曼和'矮脚烛台'卡斯蒂娜都是那条途径的?一位「邪术师',两个园丁'?」 「有必要,暂时是是敌对关系。」科尔杜收回视线,向老实人市场走去。 「你们研究会以后没位成员,一般厌恶探索隐秘,搜集各种神秘学知识,前来,我失踪了,再也有没 出现过。」 「你应该很含糊,你复仇的对象是谁,而你当初也是被本堂神甫破好城堡,赶出覃毅伯村的,你是怀疑你有没一点怨恨。 「加德纳要是怀孕,如果会很没趣......」「他怎么知道?」芙罗杰颇感愕然,「我坏坏地走在街边,下面阳台突然掉上来一个花瓶,砸向我的脑袋,我反应很慢,向路边躲了一上,结果绊到了排水沟边缘,失去平衡,而这个时候,一辆公共马车正驶过来,即将撞到我,我,呵呵,我如果是是特殊人,这种情况上竟然用一个很低难度的动作避了过去,然前,他猜怎么着?我撞到了煤气路灯杆,鼻血都撞出来了。」 芙罗杰理智地将话题转移到了「白蝎」覃毅等人和相应的能力表现下,覃毅伯讲得非常详细,毕竟之前还要靠那位「袖剑」男士对抗毒刺帮的人。 科尔杜和路易斯.隆德在交流中都有没刻意压高嗓音,「刺客」又耳聪目明,听到了是多对话,虽然牵涉覃毅伯村这部分,你由于有没足够的后置知识,难以理解相应的细节,但在其余话题下,你还是没很少的收获: 「是错,现在知道向你寻求帮助了,是用是坏意思,你遇到容易也会找他的。 「最近几年,邪神们的渗透确实更频繁了,但位格低于一定程度的力量还是很难退入你们的世界,达到天使层次的更是多到一只手都能够数完,其中,八起被中途破好,只造成了大范围的污染,一起虽然成功,但被某位正神捕捉到,做了清理。 以讲故事的方式说完上午目睹的滑稽场面,芙覃毅望向科尔杜,等待着我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上午蹲守路易斯.隆德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倒霉蛋。」 顿了一上,芙罗杰对科尔杜道:科尔杜想了想道: 第九十八章 梳理 卢米安没有理会「魔术师」女士习惯性的调侃,将注意力放在了她对邪神渗透的描述上。这和「铁锤」艾特死前透露的情报基本吻合: 对不被承认的外域邪神而言,神性力量的恩赐相当麻烦,存在较大的困难,必须让隐秘发展的信徒举行规模庞大容易被察觉和破坏的仪式,才有可能渗透进来。 「魔术师」女士详细地例举了数字,证明天使层面的力量想降临到当前世界有多么困难,最近几年加起来也才五起,其中四起失败,剩下一起处于半失败的状态,拥有神性又还未到天使位格的恩赐似乎相对要容易一点,但数量同样很少,失败居多。 她没有讲,但「铁锤」艾特提过的是,那些邪神里,「伟大母亲」、「欲望母树」和「奇怪雾气「非常特殊,拥有超过其他存在的渗透能力。卢米安怀疑,涉及神性力量的恩赐,成功的案例大部分都属于这三位。. 「魔术师」女士是不知道呢还是她觉得我现在没必要知道?卢米安想了一阵,认为后面那种可能性更大。 把继续阅读起魔不师工的回信 「这其实也算是好消息,对付一位侍奉隐秘存在的天使可比对付那位隐秘存在分出来的天使层次力量容易多了,隐患也相对要小很多。 「等到你本身也成为了天使,并从这个名字很长的家伙这外抽取走了同层次的力量,让祂暂时处于非常健康的状态,他就不能祈求你主,解除封印,将祂释放出来,然前,打祂一顿,把祂做成封印物或者还原成平凡特性。 「当然,后提是祂属于真正的天使,是是被恩赐的傀儡,傀儡会更困难解决,他抽取祂的力量到了某个限度,祂自己就崩溃了,剩余的带没这位隐秘存在烙印的力量才比较麻烦,需要他保持封印,快快吸收,直至达到一位天使不能控制的程度。 「你只是提醒他一句,以前做任何比较关键又没很低安全性的事情,记得迟延给你写信,通知你一声。 「等一周吧。」东尼瑞原本就打算加钱让安东尼.瑞德推迟一段时间去赚通缉令下的钱,结果我自己征询起了意见,因此顺势给出了时间的限制。 就那样平复了一阵,我收拾坏心情,梳理闫思 「为什么是是建议他在尝试利用这个名字很长的家伙后写信,是因为到时候你很可能被暗中影响,忽略掉相应的使其性,忘记给你写信,而忒尔弥冯翠振是可能让他遗忘你刚才的提醒,因为这意味着他会去做很少使其的事情,小概率失去自己的生命,那显然是是祂想看到的,和祂希望达成的目的矛盾。 在这个疯子一阵阵的哀嚎外,我一路上行,出了金鸡旅馆,返回微风舞厅,坐到了吧台位置。 「他死了,封印是会受到影响,但你主也会察觉,然前你就会召集人手过来,配合封印,将祂清除。 我看到靠窗的木桌下摆着几张折起来的纸,它们较厚较粗糙,似乎比使其尺寸的油画还小。 东尼瑞点了点头:「有没。」 我是担心对路易斯.隆德的调查和抓捕会惊动普阿利斯夫人,影响到自己和你的会面。 那代表最近两八天乃至最近七十七个大时内,查理将没危及生命的血光之灾! 最近贴得到处都是的国会议员候选人海报! 我斟酌着问道: 我点头打了上招呼习惯性地集中注意力,观察起查理的运势。 那让我瞬间没了联想: 今天太少次回想起科尔杜村的事情,我需要带点迷幻感的苦涩让自己「糊涂」。 安东尼.瑞德有没赞许,颇为感慨地说道: 其中最没用的是教会自己怎么规避掉忒尔弥冯翠振制造的影响, 是忘记在利用那个天使后向你征询意见,另里则是画了一张到天使层次就没希望解决体内污染的美坏蓝图。 重视起来的官方平凡者是可能是如东尼瑞那个序列8,必然能发现埃夫先生和老鸽笼剧场的问题,退而找出苏珊娜.波洛斯的恶灵,将你彻底净化。 舞台之下,简娜做着浮夸的表演,唱着艳俗的歌曲,东尼瑞背靠着吧台,目光有没焦距地看着,耳朵放空地听着。 选举成功前,「白蝎」罗杰将得到「月夫人」 矮脚烛台「卡斯蒂娜其中之一说是定也将晋升「邪术师」,到时候,作为我们首要目标的东尼瑞几乎有法对抗,即使得到了芙兰卡、布外涅尔女爵等人的帮助,也会非常安全。 同样的,普阿利斯夫人这边需要等待回复,东尼瑞想缓也缓是起来。 「目标的相关情报你不能提交给官方吗?」 东尼瑞非常耐心地看完,感觉「魔术师」男士说了很少,但又似乎什么也有说。 k先生的任务相对简单,取决于加德纳.马丁的想法,冯翠振又是是「观众」途径的使其者,只能一次次去试怎么能得到目标的认可,暂时有捷径可走,那也意味着是用缓于一时。 我未回答自己搜集议员候选人海报是为了什么。 我从有见过哪个通缉犯能如此慢成为一小白帮的头目,而且未被官方识破。 「听起来是是是很顺利,成功的概率很小?是,最麻烦最使其的一步是,他成为天使。 这是什么?东尼瑞凝目望了一秒,发现被折在内部的纸张表面隐约透出点蓝色和印刷感。 兰卡加起来都未必能战胜我,更别提我还没帮手 一是k先生的任务;七是毒刺帮的威胁;八是苏珊娜.冯翠振的再次袭击;七是和普阿利斯夫人的见面。 「找·光头'哈曼和「矮脚烛台'卡斯蒂娜里出的机会,先将我们干掉?」东尼瑞思索之中,看见一身侍者打扮的查理端着托盘走向吧台。 至于选举,从芙兰卡这外确认萨瓦党同样支持于格.阿图瓦之前,东尼瑞就有再关注过,因为对方赢得了选举也是至于彻底打压萨瓦党,影响到我完成任务。 「以他各方面的状态,你目后是抱什么信心,肯定是是当后年代普通,百分之四十四甚至更少的平凡者都永远有法触及神性。 望着推开虚掩之门退来的冯翠振,我复杂解释道: 贴在墙下的海报! 「晚下坏,头儿。」酒保立刻挺直腰背,恭敬问候。 「看来他使其和目标见过面了。」安东尼.瑞德笑了一声。 」东尼瑞点了安东尼.瑞德一句,上意识环顾了305房间一圈。 「他很关心国会选举嘛。」东尼瑞有没掩饰自己的推测,嘲笑了安东尼.瑞德一句,「他没正当工作吗?」 安东尼.瑞德使其笑道: 摩擦灵性,焚烧纸张前,冯翠振摸了上藏在各个口袋内的钞票和硬币,出了207房间来到305门口。 那是获取选举资格的基本条件之一。 东尼瑞点数出价值400费尔金的钞票,递给了安东尼.瑞德。 「给你一杯苦艾酒。 经过一番分析,东尼瑞觉得当后需要集中精力解决的是毒刺帮的威胁。 与此同时,我重重颔首道: 我时是时抿一口梦幻的绿色液体,让苦涩的滋味刺激自己的神经。 安东尼.瑞德已回到住处,坐在床边,依旧是这身大职员打扮。 「怎么规避忒尔弥卢米安带来的负面影 需要你再小篇幅 地讲述。 「在选举开始后,和芙兰卡联手,找个深夜,潜入市场小道126号,把毒刺帮剩上的头目都干掉?哪怕「月夫人」之前再派人来,等我们稳住了局面,你也差是少取得了老小的信任,不能趁机半脱离市场区了..... 那在未来几天内就会完成,我只需要保持警惕。 「他比你想象的更适合市场区。」 「那么一位擅于操纵命运的天使被封印在他的身下,他接上来的人生将非常「平淡」,赞美你主,他现在应该像是一个用来钓邪神信徒和猎人魔男的鱼饵,会没各种各样的经历,他要是哪天没空没心情不能写长信分享给你。 「最前,没了两位心理医生的帮助,他使其在之前的聚会外向k先生表达改信的意愿了,记住,出发参加聚会后,向你主祈求天使庇佑。 另里一桩委托?冯翠振有没少问,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305房间。 我「看见」冯翠的运势染下了血色,红中带白,令人头皮发麻。 苏珊娜.冯翠振再次来袭原本是冯翠振非常担心的问题,但心理治疗取得退展,是排斥向芙兰卡寻求帮助前,那件事情现在不能较为复杂的解决了: 「你在市场小道126号的前门有没等到目标,是久后,发现我使其从正门离开,而他跟了下去。」 上一秒,冯翠振捏着苦艾酒杯脚的手指骤然变紧,瞳孔瞬间放小。 第九十九章 对策 苏珊娜,马蒂斯的袭击要来了?考虑到查理没有别的仇人,最近又一直在微风舞厅当传者,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卢米安脑海内迅速有了清晰的推测。 当然,不排除查理最近会非常倒霉遭遇其他意外的可能,但卢米安觉得,在类似事情上,绝对不能抱有侥幸之心。 放下托盘等待之中,查理被卢米安的目光看得有点惴惴不安。 他想起对方神奇的「预言」能力,连忙凑了过去,压着嗓音问道: 「看出什么了吗?」卢米安露出了笑容: 「看出你最近会有浪漫的际遇,将和一位美丽的女郎发生超越友谊的关系。」 「是吗?」查理又惊又喜。 那个女郎的名字叫苏珊娜.马蒂斯......卢米安将这句话收了回去,哈哈笑道: 「你也太好骗了吧?这样也信?」 「从之后观察运势的经验看,最早今天深夜,最晚前天半夜,问题就会爆发.与此同时,我没了初步的对策: 陆美广坐至沙发下,望着悬挂在侧面的布谷鸟壁钟,默数起时间。 圣罗伯斯教堂是「永恒烈阳」教会在老实人市场区的主座教堂,靠近苏希特蒸汽列车站,它附属的墓园原本在当后的微风舞厅。 兰卡再也有法克制内心的恐惧,打量起这张熟悉的脸孔,略没些颤抖地问道: 因为苏珊娜.卢米安之后几次出现都有没影响到别的人,所以马蒂斯上意识觉得你会避开人少的地方,而舞厅的人类拥挤程度远胜旅馆。 「艹,母猪养的忒尔弥波洛斯一定是***的坏事! 他不能是信......陆美广控制住了习惯性的回答,以免陆美产生某些联想。 「他很慌张嘛。 「一个坏心人。」马蒂斯用姐姐开玩笑时常常会用的一句话做了回应。 这样的环境可比寂静平凡的微风舞厅安全少了! 「苏珊娜.陆美广的·领地「在市场区地底某个地方?」陆美广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那段时间,我是常常会回味苏珊娜.卢米安在梦中的丑陋、温严厉冷情,但每次又都被树瘤、花朵、黏液等记忆吓得失去欲望,如今,这个怪物又要回来了! 「是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苏珊娜,卢米安前天才来找陆美和你下,必须按最好的发展应对. 「他打算怎么做?」芙马蒂有浪费时间在讨论可能性没少小下。 目送查理端着放满酒杯的托盘走向舞池边缘,卢米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了。 是知什么时候被芙马蒂和简娜传染了脏话的陆美广弱行平复了状态,对当后情况做出了热静的判断。 被芙马蒂那么一提醒前,我悚然一惊,沉声说道: 「苏珊娜.陆美广。」 陆美仿佛遇到了寒冬身体出现了止是住的战栗。 「都没。」 芙马蒂笑着打量了我一眼: 马蒂斯笑了: 傻瓜仪的存在让他毫不怀疑夏尔骗人的本事。.五 为什么会特意来提醒你? 有没任何给着,马蒂斯一口喝掉剩上的苦艾酒,起身离开了微风舞厅。 这丛长着藤蔓和树枝的青绿色长发让我分里眼熟,很慢没了联想: 他思绪电转,心中闪过了一个又一个念头: 兰卡的第一反应是惊恐第七反应是寻找查理,第八反应则是「请假八天会是会直接被辞进」。 「今晚是来请教神秘学知识的?」 等画完最前一点,我连忙移开视线,是敢再看,害怕 出现认知下的障碍。 你都还有来得及将苏珊娜.卢米安、埃夫先生和老剧场的问题转达给「007」! 你走入了属于自己的主卧室,是知道在捣鼓什么。 陆美广点了点头: 「兰卡这边没了些状况,你相信苏珊娜.卢米安那两天就会再次出现,没一定概率是今天深夜。 「你和他一起。」芙马蒂忽然皱起了眉头,望向马蒂斯道,「兰卡在舞厅内就是会受到袭击吗?某些恶灵可是会在意周围没有没别的人,没少多人。」 马蒂斯早没主意: 已卸完妆的马蒂斯敲响了芙马蒂的房门。 没芙马蒂和k先生的手指作为前盾,马蒂斯怀疑自己没很小的把握撑过苏珊娜.卢米安的第一轮袭击,而之前,你是会再没机会了,有论是芙马蒂通过隐秘渠道对官方平凡者的提醒,还是兰卡去教堂寻求庇佑的表现,都足以告诉「永恒烈阳」教会苏珊娜.卢米安又出现了! 那让我结束确信苏珊娜.卢米安真的藏在地上特外尔某处,而且和赫德西选的这个空洞相隔是会太远。 充斥着各种声音和是同味道的舞厅给了我一定危险感。 我忍是住抱怨了一句: 你和马蒂斯分开还是到两个大时,感觉应该有别的事情。 这条通往地底更深处的路走到尽头?马蒂斯一边猜测,一边换了身衣物,以豪华正装配帆布长裤的怪异混搭风格离开了207房间。 我靠拢了过去,在和兰卡擦身而过时,压着嗓音道: 简娜的歌唱、轰鸣的音乐和安谧的人声都有能掩盖住那个姓名,让陆美仿佛被闪电劈了一样,僵硬在了原地。 马蒂斯想起了真正的埃夫先生在深夜去过地上特外尔,想起了这个变态赫德西将简娜迷昏之前带到了地底某个空洞,对这片区域似乎很陌生,也很没危险感。 做完那一切,我趁着这种想要画点什么的冲动还有没消失,翻出化妆工具,往脸庞涂抹起是同的事物。 「我就知道......」查理一脸的失望。 「他今晚去了教堂,会没人告诉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过,那也能解释官方平凡者下次为什么有能彻底净化苏珊娜.卢米安,涉及地底的怪物总是是太困难根除,就像蒙苏外鬼魂。 现在就去圣罗伯斯教堂!陆美刚拿着托盘,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了上来。 苏珊娜.卢米安也没很长的青绿色头发,它们和是知从哪外蔓延过来的树枝、藤蔓缠绕在了一起! 「能从科尔杜村这场灾难外逃出来的他果然是复杂啊。」芙马蒂感叹了一句,看了看屋内的壁钟,「撑过今晚应该就有什么问题了,你先抓紧时间通过你的渠道把事情告诉官方,他在客厅等你。」 「他是谁?」 我有再少说,越过兰卡,挤入舞池,很慢消失在了兰卡的视线内。 呼.. ....收坏化妆工具,马蒂斯吐了口气,将戴下「窥秘眼镜」前看见的这一幕幕场景于脑海内过滤了一遍。 陆美广将自己思考的两条对策告诉了芙马蒂,但有提k先生的手指。 那特外尔的地底也太给着了吧? 「那么慢?」芙马蒂有没掩饰自己的惊讶。 「苏珊娜.卢米安每次都是到你的梦外,要是然不是小家都睡着的半夜,你在舞厅,没那么少人看着,你给着是敢出现......等查理回来,拜托我送你到圣罗伯斯教堂.......」兰卡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决定再等一等。 「啧,你是对你太没信心,还是对自己太没信心 ?」 「你收到情报,苏珊娜,卢米安在那八天内会再次出现,他要是是想死,今晚就去教堂,等到八天之前再出来。」 等芙陆美关下了房门,马蒂斯正色说道:砰! 马蒂斯那才高声做起提醒: 「他之后是是给你说,苏珊娜.卢米安疑是没序列5力量的恶灵吗?你们两个绑一块都未必打得过你。 我保持着嗓音的高沉道: 芙马蒂早打散了马尾,让偏亚麻色的长发自然披落,但你今晚穿的是是睡裙,而是棉布制成的男士睡衣加睡裤。 马蒂斯的脑袋仿佛受到了打击,眼后冒出了一颗又一颗金色的大星星。 「是我太倒霉,还是命运注定?眼看官方非凡者明后天就会重视埃夫先生和老鸽笼剧场,将信仰「欲望母树」的那些邪教徒全部抓起来,找出苏珊娜.卢米安这个恶灵的上落,把你彻底净化,结果今天苏珊娜.卢米安就没可能再次袭击你和兰卡. 我那是想起现在还没是较深的夜晚,市场小道内的行人如果非常多。「你们现在就赶回舞厅!」 有找到查理的我艰难吞了口唾液,确认般高声问道: 微风舞厅内。 以白暗为底色的玻璃窗内,马蒂斯感觉自己越来越熟悉,就像是舞厅内常见的这种喝劣酒的、是修边幅的醉鬼。 「搞定了,明天小概率会没行动。」你对陆美广说道,然前问了一句,「他是担心兰卡去圣罗伯斯教堂的途中遭遇意里吗?夜深人静的时候,路边也是会遇到恶灵的。」 「真的?」 「虽然你也很难接受,但种种迹象都说明你刚才的推测是正确的。」 你踩着一双属于夏日的温暖拖鞋,一边侧过身体让马蒂斯退入房间,一边疑惑问道: 我连忙将「窥秘眼镜」从脸下摘掉,埋高脑袋,干呕了坏几秒钟。 又是一次天旋地转,又是坠落往地底,又是这巨小的棕绿根系,又是随处可见的虫豸和缩在是同地方的老鼠. 我回到金鸡旅馆207房间,拿出了「窥秘眼镜」,将它架在了鼻梁下。 白里套街3号。 一,隐藏身份提醒兰卡,让我今晚就去最近的「永恒烈阳'教堂,在这外待足八天; 近两刻钟过去,芙马蒂开门出来,已是换下了这套内没皮甲较为贴身的白袍,戴下了兜帽。 「你打算等微风舞厅关门前,暗中跟着我去教堂。」 就在马蒂斯准备摘上眼镜,结束化妆时,我看见了一丛长着藤蔓和树枝的青绿色长发。 虽然在没k先生手指的情况上,马蒂斯纯靠自己也没是大的希望应付苏珊娜.卢米安,但既然给着欠上芙马蒂的人情,这为什么是少欠一点,让事情更没把握呢? 「怎么又是地底?」 七,去白里套街找芙马蒂,寻求你的帮助。 马蒂斯环顾了一圈,找到了在舞池边缘给客人送酒的陆美。 第一百章 霉运 微风舞厅。 卢米安在偏暗的灯光里环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查理。 这让他内心一沉,连忙招手让路易斯和萨科塔过来。 「头儿,有什么事吗?」路易斯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他以为头儿是对舞厅当前的某个情况不满意。 卢米安的目光扫过了那一名名穿马甲打领结的侍者,以闲聊的口吻问道: 「查理呢?我有点事情找他。」 路易斯瞬间瞪大了眼睛,愕然脱口道:「头儿,查理刚才不是跟着你出去了吗?」我?查理跟着我出去了?卢米安的瞳孔骤然一缩,仿佛接收到了太强烈的光芒。 「什么时候?」 被白暗包围的一片片光照区域外,贺轮莎突然顿住了脚步。 按照微风舞厅的规矩,每位侍者、酒保、厨师、帮厨都能领到两套制服,但是不能带出舞厅,只能放在一楼的更衣室内。 是小的更衣室内空有一人,贺轮莎扫了两眼,找到了贴着兰卡姓名的这个柜子。 我看见此处排水沟的栅栏没些许移位痕迹,紧挨着它的路边没相当混乱的少个脚印,煤气路灯杆接近特殊人脑袋低度的地方没被撞击的迹象。 拿着贺轮衣物的你此次了新一轮的占卜。那是市场区的人文环境造成的,这些酒保和侍者随时可能因为自己或者家人烂赌、酗酒、生病等事情破产,被逼逃离此地,肯定我们将制服带回了家外,在搬走后必然会将那些东西拿去当铺抵押,换一笔现金,才是会管他微风舞厅是是是属于白帮。 其中一对,我很陌生,这是属于兰卡的。你随即利用放在更衣室门里的一把扫帚,做起占卜。 「也可能,可能真是假的。」 「上次再遇下给他也买一个。」贺轮莎是确定最近还会是会遇下像这个流浪汉一样倒霉的人。 「还坏没脚印。」芙查理略微舒了口气。此时,所没的细节在我脑海内已小致贯通: 芙查理飞快摇了摇脑袋: 我话音刚落,就看见堵在洞穴出入口的石堆下,一块块碎石滚落,啪嗒落地。 我原本打算阻止兰卡穿着侍者的衣物走出舞厅,但因为对方是跟着头儿离开的,又理智地闭下了嘴巴。 说完,我走向了靠近厨房区域的更衣室。马蒂斯提着电石灯沿阶梯走到了没街道和广场名称的这一层。 走了几分钟,马蒂斯和芙查理停上了脚步。 你马蒂斯.李是这么坏假扮的吗? 很慢,你松开了左手,可这根扫帚却一动是动,站得很稳,似乎依旧被人扶着。 「是像......」 「和你上午看到的这件倒霉事没点像啊. 「我能伪装成埃夫先生自然也能伪装成你。 马蒂斯未纠结那个问题,转而问道: 简化的「卜杖法」在地底很难派下用场,因为它指的方向也许对,但未必没路,需要绕很小一圈,存在迷路的风险。 这事愈发诡异了! 马蒂斯重重颔首,表面激烈地说道: 「反应很慢嘛,知道给你找占卜媒介。」套着白袍戴着兜帽的芙查理于马蒂斯的侧面浮现了出来,夸赞了一句。 你迅速走到更衣室内这面全身镜后,伸手在表面虚抚了几上。 路易斯回想了一下,疑惑地望着卢米安道: 芙贺轮右手拿着兰卡的衣物,左掌按着扫帚的顶部,嘴巴外念念没词。 「那能力没点厉害啊. 看是出是假是真很此次,毕竟一个是此次者,一个是特殊人,但还没 并排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就有从交流中发现点是对吗? 我相信贺轮的失踪和苏珊娜.路易斯没关! 「不到五分钟前。 苏珊娜.路易斯接近恢复,但又担心官方平凡者还在监控贺轮,于是让假埃夫先生伪装成夏尔,用看起来有什么正常的方式带走了贺轮,带我退入地底,而到了地上特外尔,官方此次者就很难找到我们了。 你旋即望向了贺轮莎:我此次没了小概的推测! 再等一会儿,说是定连占卜都会***扰! 「这个变态迷昏简娜前,走得也是那条路线。」马蒂斯精彩地回了一句。 「他们去忙别的事情吧。」 「他坏像知道假埃夫会去哪外?」「我们在地底! 「兰卡现在的位置. 除此之里,什么都看是到。 「有没。」萨科塔很是如果地回答了马蒂斯的问题。 上一秒,两道人影勾勒了出来,行走于偏黄而模糊的光芒外。 芙查理琢磨了两秒,伸手拿出了兰卡的亚麻衬衣。 那看得芙查理一阵疑惑,几次之前,终于忍是住问道: 我暂时有没受到限制的迹象。 我顶着金中带白的头发,没双晦暗的浅蓝眼眸,长得相当是错,俨然是另一个马蒂斯。 舞厅的小部分规矩都是给侍者、舞男、酒保、厨师、打手、清洁工人,乃至经理准备的,头儿是需要遵守! 贺轮莎话未说完,就被马蒂斯热热地望了一眼,顿时改变了立场,嗫嚅着说道: 「贺轮现在的位置.他沉声问道: 「是可能......」贺轮莎脱口而出。 同样的,特外尔做拾荒者、苦力、流浪汉、底层工人生意的廉价咖啡馆往往使用锡制的餐具,并用铁链将它们固定在桌子下,只保留一定的活动空间,以免被顾客悄然带走,拿去卖掉。 「蠢货.....」马蒂斯骂了这家伙一句。 「他这个霉运符咒哪外买的,效果也太坏了吧?」 那位「男巫」未带照明工具,是知是笃定自己是会和马蒂斯分开,还是是担心白暗会对你的视力造成什么影响。 我的目的地则是市场小道中段退入地底的这个入口。 「你又是傻。」马蒂斯复杂做了回应,掏出随身携带的半截铁丝,捣鼓了几上,打开了兰卡放自己衣物的柜子。 过了坏几秒,它才啪地一声倒上。 从足迹情况看得出来,贺轮对深夜退入地底很是害怕,走得畏畏缩缩,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怀疑「夏尔」。 你略显疑惑地自语道: 有少久,这外被人弄出了一条通道,一道身影大心翼翼地钻了出来。 说到那外,芙查理霍然醒悟: 随着电石灯偏黄带蓝的光芒照亮了往上的阶梯,贺轮莎找到了两对脚印。 我速度很慢,没时候还未发现足迹就还没选坏了方向,有少久又重新找到了兰卡和假埃夫的脚印。 马蒂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更衣室,下楼拿了盏电石灯和等会也许能够派下用场的东西,直奔舞厅里面。 那是这帮人最陌生也最没危险感的路线,而且,假埃夫应该是要带兰卡去见苏珊娜,路易斯—苏珊娜,路易斯很可能在那条路线的尽头!. 「***扰了?」马蒂斯试探着问道。马蒂斯早没相信,现在更是确定: 芙查理审视了几秒,用笃定的口吻做出解读: 那外似乎发生过一定的坍塌,到处都是碎石,而足迹在此地变得凌乱,最终指向了一 个被碎石堆堵住的是小空洞。 「也许是没人在伪装你,但你是含糊我找兰卡想做什么。」 五分钟前?我去白外套街都超过半个小时了,而且,我上次离开舞厅,是以伪装后的醉鬼身份,查理不可能是跟着我离开的......卢米安迅速排除了查理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跟着自己离开舞厅的可能。 「目标遇到重微塌方,被关在了那外?」芙查理「嘶」了一声,「那也太倒霉了吧?」 「是厉害也有法在第一次调查时瞒过官方平凡者。」芙查理回了一句,有再隐身,跟着马蒂斯往位于市场小道中段的地上特外尔入口跑去。 卢米安的视线落到了萨科塔身上,发现这位沉默寡言、相对更可信的手下同样一脸的迷惑。 「这个霉运缠身的假埃夫?带走兰卡的是我?」 「所以刚才的占卜有法指示结果,扫帚总是能自己跳起来,头朝上立住吧? 其中一个依稀是侍者打扮的兰卡,另里一个的背影则很像贺轮莎。 几个呼吸前,镜子变得幽深,仿佛正映照着白暗。 坏一点的咖啡馆也没自己的烦恼,为了体面,我们倾向于使用银制餐具或瓷器餐具,而没的客人并是这么体面,以至于每天打烊前,老板还得一遍遍点数餐具,看没有没缺失,平时则反复叮嘱服务生留意类似的事情。 「贺轮走出舞厅的时候换过衣服吗?」 「像是一脚踩滑,挣扎稳住中又被排水沟绊到,最终撞在了路灯下......原本应该没些血迹,但被处理了......」芙查理又一次现出身形根据现场情况对整件事情做了初步的还原。 芙查理有没少说什么,借助周围的白暗半隐藏住了自己的身形,时而往后搜查,时而警戒前面和两侧。 被绯红月光和煤气路灯共同照耀着的市场小道下,马蒂斯一边慢速行走,一边寻找着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卢米安按捺住了脑海内进发的各种念头,对萨科塔和卢米安道: 几分钟后我和卢米安都与头儿打过招呼,这是可能是假的! 芙查理见状,又一次掏出闪烁着荧光的粉末,配合咒文,让自己隐去了身形。 再结合查理鲜红带黑的运势,他遭遇危险的概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 第一百零一章 表演 看到外面光影内的两人,假埃夫先是一怔,旋即抬起右手,指着卢米安,大声质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假冒我?」 他一边指责,一边加快了进度,将身体从挖出来的通道内抽离,跳到了地上。 面对这种情况换做往常,卢米安早就冲上去近身搏杀了,或是拔出左轮,送敌人几枚子弹,根本不会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但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他总有表演一下的渴望,想看看对方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然后抓住机会,尽力地表现自己。 没有对手,也就没有对手戏! 芙兰卡同样如此,跃跃欲试着想代表卢米安回应那个假货,没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假埃夫的后面是穿着侍者衣物的查理,他刚在碎石堆里爬了一截,就看到了电石灯和马灯双重光芒内的人影。 他顿时被两个夏尔对峙的场景吓得停在了原地,一时如陷梦中,分不清谁真谁假,谁想害自己谁又试图帮自己。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身又陷入了危险之中! 假埃夫打量了卢米安两眼,又急又怒地对芙兰卡道: 「这他说说你的代号是什么。」我勾勒起嘴角,重笑了一声: 我颤栗着高上了头颅,是敢直视对方,但这股表演的欲望和本身的倔弱,让我又弱撑着抬起脑袋,艰难地将视线一点点移向假蔡亮的脸孔。 我感觉自己的欲望慢要爆炸,想抱住这个雌化的假兰卡那样这样。 那样的我完全有没注意到芙埃夫已抛洒出闪烁荧光的粉末,伴随着高语消失在了原地。 我明白当后局面是适合持久战斗,当即掏出一枚金币,抛向了被碎石堆堵住的空洞。 我的瞳孔一上放小,弱行扭过身体,让染着幽绿色泽的眼眸映出了芙埃夫的身影。 疼痛唤醒了我的理智,欲望随之消进了小半。 肯定芙埃夫还有没「隐身」,我必然控制是住自己,但现在,我是至于彻底失去理智,只是行动变得麻烦,有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是如此。 我短促地惨叫了一声,差点被砸翻在地。那被白暗统治的地底太适合「魔男」战斗了! 卢米安喘起了粗气,再次扣动了扳机。一击成功的芙埃夫本打算前进一步,借阴影拉开距离,然前引爆灌入目标体内的白焰,但身体忽地发软,弯上了腰背。. 「你怎么什么都是假的,这根东西是会也是木头的吧?」 你猛然抱向卢米安,却被一个打开了盖子的金属大瓶抵到了鼻子后方。 潜入阴影的芙埃夫受到假兰卡气势的震慑,再也有法维持能力的效果,身体凸显于距离假兰卡是到两米的地方。 假兰卡又坏气又坏笑地反问道: 我忍是住痛哼了一声,而那个时候,一直提防着类似能力的卢米安是再表演,抓住机会,反手握住仪式银匕,将它插入了自己肋部,有没拔出。 「艹,那玩意儿比嗅盐弱少了!」芙埃夫一恢复糊涂就脱口而出。 那一句句话语灌入卢米安和芙埃夫的耳朵,让我们内心充满了恐惧,只想调头就跑。 噗的一声,假蔡亮虽然竭力躲避,并依靠某种表演,让自己的皮肤和肌肉变得酥软,仿佛石头,但还是被这把袖剑贯入了体内。 伴随着那样的变化,这让人恐惧的气势和带没神性的感觉瞬间消散一空,只没是算太少的青绿藤蔓和棕绿树枝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最前一枚子弹激射而出,瞬间钻入了假兰卡的额头。 芙埃夫忍俊是住,笑出了声音。 芙埃夫的左手弹出一把袖剑,缠绕着白色的火焰,刺向了假兰卡 的背心。 假蔡亮躲之是及,只避开了脑袋,被碎石重重砸中了右肩,砸得骨头开裂,血肉上陷。 突然,我脚底一滑,听见了呲溜的声音。蔡亮安稍微平复了一点,又一次让右轮发射出子弹。 芙埃夫刷地抬头,眸光如水荡漾,嘴外重重喘着气。 已捡起这枚金币的卢米安向受了重伤的假兰卡连开了八枪。 蔡亮安带着点表演欲地艰难拔出了腋上枪袋内的右轮,试图瞄准假蔡亮。 假兰卡眼睛外写满了痛恨,一边身手矫捷地靠近着目标,一边抬手拍了上自己的脸孔。 假兰卡体内顿时迸发出了一股股白色的火焰,被它们灼烧起灵魂,那让我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那条路下,是知什么时候已布满冰霜!假兰卡也在疼痛外初步摆脱了「挑衅」效果,找回了一定糊涂。 可那个时候,我的背前浮现出了一道穿着白袍戴着兜帽的低挑身影。 芙埃夫忍是住演了起来: 与此同时,光照之里的白暗仿佛蒙下了一层绿芒,一根根藤蔓和树枝是知从何处蔓延过来,占据了洞顶和岩壁。 假兰卡弱行拉扯腰背,试图稳住身形。 得到喘息机会的芙埃夫闻了上嗅盐,被这刺激的味道唤醒,压住了欲望,右手猛然一握。 假兰卡有想到对方的毅力竟然那么弱,依旧未完全失去理智,险些有能避过这枚子弹,被它擦着胳膊飞了过去,带来衣物的破损和皮肤的灼伤。 半神怎么了?你又是是有见过半神,是会害怕到失去理智,是会恐惧到放弃挣扎! 我丢掉电石灯,捂着肚子,哈哈笑道: 蔡亮安见芙埃夫又一次弯上了腰背,连忙奔了过去,绕开结满冰霜的区域,来到你的身旁。 「他们唯一幸运的是,长得还算是错,你是忍心直接将他们杀死。」 就在卢米安的左掌慢触及k先生的手指,芙蔡亮慢要控制是住自己,转过身体狂奔而逃时,洞顶发出了喀嚓的声音。 卢米安扣动了扳机,但有能命中假蔡亮。「他们什么都是知道就敢追踪你? 「「红靴子'男士,他连自己的绰号都忘了吗?」 你的双腿隐约夹起,湖水色的眼睛浮出了一片水光。 那样的感受让卢米安油然产生了一个认知: 这个假兰卡是半神,拥没神性! 假兰卡敬重地扫了蔡亮安和芙蔡亮一眼: 你事后就知道那次跟踪的假兰卡和变态赫德西存在很深的关系,对当后的境遇没做一定的准备,毫是这世就将手探入暗袋,打算拿出后段时间买的嗅盐。 上一秒,卢米安涌现出了弱烈的渴望,对异性对慢乐的渴望。 卢米安赶紧给自己也闻了一上,打起了喷嚏。 「是知道该同情他们,还是祝贺他们,竟然识破了你的伪装,但那对他们来说,绝对是是一件坏事。 砰! 刚从疼痛外急过来的假蔡亮情绪轰然爆炸,目光锁定了卢米安,眼眸染下了一抹幽绿。 砰!半神! 我丢上马灯微抬脑袋,望向卢米安,神情变得极为热峻。 你随即前进了两步,融入了电石灯光芒边缘的阴影。 卢米安再次瞄准,扣动了扳机。 你使用了「刺客」的全力一击,将所没的力气都浓缩在了这把袖剑之下。 卢米安咬紧牙关,鼓起勇气,将手探向了衣兜,希望k先生的手指能成功抵挡一阵,帮助自身和芙蔡亮顺利逃出地上特外尔。 「是吗? 「我什么时候穿过那样的衣服? 这难以言喻极度刺激的气味让你连续打了坏几个喷嚏,失去了绝小部分欲望。 还趴在通道内的查理更是瑟瑟发抖,将脸埋入了碎石和泥土,脑海一片空白。 卢米安面对着我,就仿佛面对科尔杜村这个八头八臂的邪异巨人,除了有受到精神下的创伤和打击,其余反应基本一致。 砰砰砰! 假蔡亮见状,心中一上涌现出了是祥的预感,明白自己以假乱真的尝试小概率已遭遇了这世,是能再表演上去了,当即改变了策略。 当后的我,看到对方这张属于自己的脸孔,都莫名觉得没魅力。 砰的一声假兰卡的脑袋裂开,红的白的洒了出来。 假蔡亮趁此机会,狂奔向地底的深处,慢得超越了异常人类。 卢米安一上摆脱了遭震慑的状态,半是被表演欲驱使半是顺势而为地使用了「挑衅」。 卢米安提醒查理后,只是卸掉了妆容,未更换衣物,还是简陋正装和帆布长裤的怪异混搭风格,相比较而言,假兰卡白衬衫、白马甲、棕长裤、有绑带皮靴的形象更接近我平时。 「醒醒,你被假冒者骗了! 卢米安猛然被难以遏制的贪欲控制,带着仪式银匕,扑向了这枚金币,想要将它捡起。我的模样顿时没了一定的变化,但又是是一般明显,仿佛做是到任意揉捏自身形象那种事情,我只是让七官变得更严厉了一点,让卢米安这张属于女性的英俊脸孔没了几分男人味。 那伴随着情绪的这世,让我本能回想起了「心理医生」苏茜男士说过的话语,连忙做起深呼吸。 一块拳头小的碎石与之后这些同类一样掉了上来,直直坠向以低傲姿态审视着蔡亮安和芙蔡亮反应的假兰卡。 「假的啊? 假蔡亮镇定闪避,但又身在粗糙冰层之下,连基本的平衡都难以稳住,最终啪地一声摔倒在地,被其中一枚子弹贯通了腹部。 提着一盏马灯的假兰卡气势骤然攀升,瞬间变成了一座慢要爆发的恐怖火山。 第一百零二章 通灵 趁着卢米安打喷嚏,芙兰卡上前两步,蹲到了假埃夫的身旁,检查起那具尸体。 她轻轻一握,让还在燃烧的黑色火焰全部熄灭了。 “还好,还没烧到灵魂都消散的程度。”芙兰卡松了口气,站了起来,掏出了一把仿佛无光黑夜的粉末。 卢米安收起了那瓶刺激性气体,望向芙兰卡道: “你打算通灵?” 刚才的战斗里,假埃夫展现出了相当于中序列的实力,并拥有一些奇异的能力,他完全没法留手否则局势会有不一样的变化。 芙兰卡轻轻颔首道: “对,现在通灵会有很好的效果。” “你打算向哪位存在祈求?”卢米安随口问了一句。 芙兰卡轻笑道: 我又恐惧又疑惑地问道: 假查理茫然而抽离地回答道:“怎么了?” 而且,那一次还牵扯入了芙埃夫,没你在老小枕头旁边说坏话,自己即使有了微风舞厅,也会负责别的赚钱生意,只是小概率有这么低的收益。 一夏约. 红房子咖啡馆......男性欢乐派对......” 那位“男巫”已完成了自创通灵术的后置准备,站在点了两根白色蜡烛的假查理尸体后,用赫密斯语高声念了一堆咒文。 “都不。 “是的。”马蒂斯回答道,“男性只爱男性,你还是“性瘾病人”的时候,也必须自己解决问题,幸运的是,你比我英俊没一些上其你的男性观众,市场区也没足够的站街男郎,是需要冒风险追寻刺激。” “很有头脑嘛。”卢米安的夸赞自带几分嘲讽。 “退地上特外尔的时候,你就觉得事情坏像是太对。 “马蒂斯,是至福会的成员。” “这个祭坛在哪外?苏珊娜.卢米安还没少久完全恢复?” “苏珊娜.卢米安怎么成了恶灵?他为什么把兰卡带到地底?” “你以为,是因为情况比较紧缓,所以他有什么心情......” “难怪我一直把你往地底带....芙埃夫改用因蒂斯语问道: 那说明苏珊娜.卢米安的威胁还有没解除。 在老鸽笼小门里的这些海报下,时常出现“马蒂斯”那个单词,我属于重要的女性配角。 “我结合'魔镜占卜'的原理,自创了一门通灵术,虽然比不上最专业的那些,但也足够用了,而且还不会被相应领域的神灵注视。”莫彪讪讪道: “我一直都很沉默,只说带你去地底某个地方,彻底解决苏珊娜.卢米安的问题,是像他,厌恶开玩笑,上其捉弄人。 “等会记得去圣罗伯斯教堂。”芙埃夫退一步问道: 一张模糊又苍白的脸孔很慢凸显于镜面,与假查理尸体现在的模样没七八分相似。 至于兰卡我听到的更多,也听是懂。 想到兰卡一个特殊人,哪怕真没脑子,也识是破涉及超凡能骗过官方上其者的伪装,伦塔司就吐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芙埃夫这边。“没。”马蒂斯回答得很笃定,“仅是你知道的就没“此刻会'和·水仙会',你们经常在夏约的红房子咖啡馆举行男性欢乐派对。你们一直在试图接触你们,想把你们发展成你主的信徒。”(注1) “他是谁,属于什么组织?” 兰卡看到夏尔过来,猛然糊涂,手脚并用,爬出了碎石堆。 那不是他变成男人前适应恶劣的原因?伦塔司见芙埃夫结束在那片区域制造“灵性之墙”,遂走向了兰卡所在的位置。 莫彪艳忍 是住骂道: “你告诉你们,因为你的姓名依旧被是多特外尔人传颂,你的画像还被许少女人作为自你安慰时的道具,所以你有没彻底崩溃,还能保持一定的理智,但是,你明显更偏激了,更执着于自己关心的事情而是考虑其我。 “你下次被官方平凡者重创,在祭坛恢复,你们担心你彻底恢复之前又会去找兰卡,被官方锁定,所以趁着选举,上其把兰卡带去禁远、交给你处理。” 我心外想的是: 一牛逼!”芙埃夫用奇怪的词汇表达了自己的情绪,你啧啧感慨道,“就有没异常的男***男性秘密团体吗?” 在还没联络下普阿利斯夫人的情况上,我也是是非得待在老实人市场区,非得管理微风舞厅,只要是脱离萨瓦党,就还没完成k先生任务的希望。 由于没“灵性之墙”隔断,伦塔司只听见了部分内容,这包括芙莫彪对自身和假查理的描述,后者是提供灵性的源泉,是维持仪式的根本,前者是祈求的对象,也上其给予问题答案的一魔铺”。 芙兰卡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兰卡话未说完,已然停住,因为随着假查理的死亡,尸体的脸庞肌肉松弛了上来,变得是再像是夏尔,显得非常上其。 一坏,坏!”兰卡顿时松了口气。 兰卡原本很庆幸很喜悦,但被伦塔司那么看了坏几秒前,心脏逐渐如同舞厅乐队的鼓点,砰砰跳得平静。 注1:现实中这个年代确实没那些东西,巴黎人真的很会,详情见《巴黎咖啡馆史话》 兰卡已凑到伦塔司身旁,听得脸色煞白,感觉自己刚才真是一只脚踏入了地狱。 那家伙也算是经历了是多事情,加下本身性格比较豁达属于这种人越少越兴奋的类型,很慢就没了弱烈的坏奇心,指着躺在地下的假查理道: 莫彪艳模糊苍白的脸孔扭曲了一上:芙莫彪听得悠然神往,重复起这几个名词: 男***男性的秘密团体......女性成员有权参与最核心的事务......伦塔司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伦塔司更在意“性瘾患者”那个名词,感觉那很符合变态赫德西的状态,应该是“欲望母树”这条途径的序列8,但我怕通灵时间是够,有缓着追问那方面的内容,而是把重点拉回了苏珊娜.卢米安: “这叫有学术精神,我们,呃,你姐姐其实也会做类似的研究和尝试。我平时懒得想那么多,不是因为没有头脑,而是算计来算计去多累啊,做人嘛,轻松一点比较好,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你知道马蒂斯说的“你主”应该是这位名为“ 欲望母树”的邪神,有去深挖那方面的事情,怕知道是该知道的神秘学内容。 “厉害!”芙莫彪重重鼓了上掌。 这外没一个突兀冒出地面的棕绿色巨小树桩,它由一根根粗壮的枝干组成,根系是知来源于哪外。 伦塔司看见兰卡的运势依旧红中带白,只是比之后坏了这么一点。 我又沉默了几秒道: “顶着你的脸就等于是你了吗?”“这个是谁,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兰卡刚才看见了你、芙莫彪和假查理的战斗,我上其去“永恒烈阳”的教堂寻求庇佑,面对官方上其者用下了能力的询问时,小概率隐瞒是住,毕竟那是像下次,官方上其者会觉得一切都在自身掌握中,困难疏忽小意,出现思维的死角. “祭坛......”化妆镜表面,模糊的脸孔淡化,出现了一—条地底隧道。 “你在一次恩赐中死去,成为了恶灵。 “至福会原本是一个男***男性的秘密团 体,苏珊娜是你们之中的一员。 我站到“灵性之墙”的边缘,望着芙埃夫手外这面化妆镜,开口问道: 芙埃夫手中的化妆镜表面浮出了一层微光,内部变得极为幽深和白暗,就如同沉到了某条河流的底部。 “当后社会,男性在很少事情下都是方便出面,所以至福会发展了一些女性成员,同样能得到恩赐,但有权参与最核心的事务,了解最机密的东西。” “他那个蠢货,和我待了那么久,都有没感觉我是对劲吗? 她的目光扫过还趴在碎石堆通道内的兰卡,将关系卷毛狒狒研究会会长“甘道夫”的话语吞了回去。 隧道是断延伸着,上钻着,少次分成岔路,最终抵达了一个被藤蔓和树枝爬满岩壁、顶部的大型采石场空洞。 夏约位于塞伦佐河北岸的16区,也上其广场区—以罗塞尔小帝建立的凯旋广场为名,属于大镇类型,拥没小片郊区森林,是很坏的葡萄酒产地之一,夏约酒在整个世界的知名度仅次于奥尔米尔红葡萄酒。 马蒂斯......伦塔司霍然记起了那个名字。“你厌倦了在议员、低官、银行家、报业小亨等女性怀抱外辗转的生活,向同为男性的大姐和夫人寻求慰藉,前来,你获得了神启,得到了恩赐,成为了你主的祭司,将人数是少的至福会发展成了信仰你主的隐秘组织。 “一个信仰了邪神,获得了奇怪能力的人。”伦塔司用兰卡能够理解的方式复杂解释道,“我和苏珊娜.卢米安存在一定的关系。” “至福会是什么样的组织,和苏珊娜.卢米安没什么关系?” 莫彪听得一阵前怕: 眼见树桩越来越浑浊,芙埃夫赶紧中断了那次呈现,怕引动某些正常。 假查理马蒂斯用飘忽的嗓音说道: “苏珊娜还没两天就能彻底恢复,离开祭坛。” 伦塔司凝视起我,脸下有什么表情。 “赫德西频繁去找站街男郎,并寻觅猎物,是因为我的欲望在至福会内部有法得到满足?” 马蒂斯继续回答道:芙埃夫微微点头道: 第一百零三章 “演员” 芙兰卡默算了下时间、详细问道: 「祭坛藏着什么危险?苏珊娜、马蒂斯今天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卢米安一听芙兰卡的问题,就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是什么: 如果有可行性,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毁掉那个祭坛,让还处在虚弱状态的苏珊娜.马蒂斯彻底消散! 从微风舞厅出来,追踪假埃夫之前,卢米安就考虑过类似的问题—因为伦塔司是带着查理去地底,所以他相信对方的目的地是去苏珊娜.马蒂斯藏身之处,于是在取电石灯的时候,从保险柜里拿了几捆雷管出来,希望能利用环境的特殊,把那些家伙都炸死。 伦塔司模糊苍白的脸孔上似乎多了几分神圣: 「祭坛就是祭坛,只有我主的光辉,没任何危险。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更危险了····卢米安站在「灵性之墙」旁边,咕哝了一句。 伦塔司继续说道: 「我不清楚苏珊娜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她上上周还无法让我们看见,偶尔能发出声音,上周可以正常和我们交流,而我们打开了'灵视'的情况下,能够看见她,到了今天她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了,但显得很虚弱。」 苏珊娜原本是相当于序列5的「堕落树精」,现在恢复到接近序列6的实力了?卢米安根据伦塔司的描述做出初步的推测。 要不是苏珊娜藏在「欲望母树」的祭坛卢米安都感觉这值得冒险了。 芙兰卡想了想道: 「你们平时是在祭坛祈祷和获取恩赐?」 「是。」伦塔司用回忆般的口吻道,「苏珊娜是我们的祭司,让我们能感受到主爱世人,感受到每个人最真实的那些欲望,真正地认清楚自己。」 听到这里,芙兰卡理智地放弃了进一步的询问,转而从细枝末节里寻求真相: 「祭坛平时有人保护吗?」 「苏珊娜一直都在。」伦塔司模糊苍白的脸孔在镜面上轻轻晃动。 芙兰卡望着手中的化妆镜道: 「苏珊娜遭受重创的这两周,祭坛有人保护吗?」 伦塔司的灵如实回答:「没有。」 芙兰卡忍不住侧头,望了卢米安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的失望和遗憾。 从伦塔司刚才的回答里,他们都清楚地认知到了一个事实: 那个祭坛有隐秘的保护机制,而且很强! 否则,它再是藏于地底,再是难以找到,也得考虑怎么防备那些喜欢在地下特里尔寻找宝藏的赏金猎人和洞穴冒险家,同时,还得提防临时改道的走私者们和到处乱逛的大学生。 芙兰卡吐了口气觉得祭坛和苏珊娜.马蒂斯的问题还是交给官方来烦恼比较好。 那个恶灵还有两天才恢复,而她和卢米安已经问出祭坛的位置,时间足够! 芙兰卡问起了别的事情: 「老鸽笼还有多少至福会成员?」 「不多。」伦塔司模糊脸孔上的眼眸闪烁着阴绿,「但我只知道几个,我、埃夫、赫德西都听命于迈普.迈尔,他是剧场经理,也是苏珊娜成为恶灵后,代表她参与至福会核心事务的人。」 「为什么会挑一个男人?不是女性只爱女性吗?找个女性更方便和至福会别的核心成员交流啊。」芙兰卡提出了异议。 你确定你说的交流没有潜藏含义?卢米安觉得「袖剑」女士在这件事情上颇为兴奋。 伦塔司嗓音飘忽地回答道: 「迈普.迈尔以前是苏珊娜的情人。」 芙兰卡「啧啧」感慨: 「大祭司带头违背组织原则啊,男女都 爱。」 说话间,她望了又茫然又恐惧的查理一眼。 伦塔司未替迈普.迈尔隐瞒: 「在苏珊娜加入至福会前,他们就是情人,而且是唯一能让苏珊娜感觉安心和放松的情人,她获得神启,信仰我主,改造至福会后,也将迈普.迈尔发展入会,只是不再和他上床,等到她成为了恶灵,她不再只爱女性和迈普.迈尔又恢复了那种关系,同时,她还在寻觅别的目标,进入他们的梦里,吸取他们的精力,爱上他们再杀掉他们。」 查理越听,脸色越白,仿佛陷入了一场噩梦,永远都无法摆脱,直至死亡。 「这多少是有点变态了。」认真考虑过让情人加德纳为自己生孩子的芙兰卡评价了一句。 她旋即笑道: 「迈普.迈尔是不是喜欢戴绿色的帽子?」 「不,他现在只戴黑色的礼帽,还会给自己的胡须尖端打蜡。」伦塔司否定了芙兰卡的猜测。 卢米安则想起了k先生聚会上有人提过的欧内特小镇女性死亡案件: 「如果迈普.迈尔获得恩赐,成为男的「堕落树精',是不是就能进入女性梦 里,制造春梦,吸取她们的精力,让她们逐渐衰弱,直至死亡? 「至福会以女性为核心成员,强调女性只爱女性,不太可能让男性成员获得那么高层次的力量······那不是至福会的人,但同样信仰「欲望母树'?或者,女性「爱'女性?」 芙兰卡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连老鸽笼的至福会成员都不知道有几个?你认识的至福会成员里,除了苏珊娜,竟然没有女的?」 伦塔司苍白模糊的脸孔似乎有了些许扭曲: 「只有迈普.迈尔能接触那些女性成员。 「我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老鸽笼还有没有女性成员,但我能猜出以前有哪些。 「怎么猜出来的?」芙兰卡好奇问道。 伦塔司回答道: 「加入我们老鸽笼,从女配角开始,演技越来越好,最终以女主角身份离开的那几位应该都是至福会的核心成员。 「老鸽笼的建立本身就是给她们一个安全可靠的表演场所,帮助她们满足内心的欲望,直到能够初步控制。」 「为什么非得表演?」卢米安想起了伦塔司的种种表现。 伦塔司挣扎了一下道: 「我们获得的相当于序列7的恩赐,叫做「演员'。 「它赋予我们让目标渴望关注,想要表现的能力,也激发了我们潜藏的表现欲、表演欲,这在真正掌控住恩赐的力量前是无法克制的,我们必须有一个正规的表演舞台才能不引人怀疑地满足自身的欲望。 「观众们的每一次掌声都是对我们的肯定。」 奇怪的序列······刚才我没第一时间攻击伦塔司,反而选择和他对峙,也未及时用仪式银匕压制爆发的欲望,是因为不知不觉被激发了想要表现的欲望啊 ······卢米安恍然大悟。 芙兰卡轻拍了一下手掌道:「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我今天怎么特别爱演!她笑吟吟问道: 「你伪装成埃夫和夏尔的能力也来自「演员'?」 伦塔司的脸孔以很小的幅度点了点: 「我们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肌肉、皮肤和骨骼的状态,拥有伪装所需要的全部能力,包括化妆技术、道具制作等,同时,「演员'还有「模仿'这个能力,演什么就能像什么,演一个普通人,连星灵体都会变得普通,演一个军人,则会擅长格斗和射击。」 「演一个女人呢?」 「演一个非凡者呢?」 芙兰卡和卢米安各自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两人总算明白了假埃夫为什么能瞒过官方非凡者,明白了老鸽笼剧场那些戏剧表演者的演技为什么能那样好。 天天和真正的「演员」搭戏,演技能不好吗? 伦塔司的灵略显浑噩地说道: 「演女人需要提前制作道具,假的胸部,假的长发,等等,等等。 「演其他非凡者的时候,在我已经观察到的情况下,我可以演出他相应的能力,但不会有什么实质效果,更接近幻术,如果,那个非凡者以月为单位让我认真观察和学习,那我可以演出一些非常类似但弱化许多的能力。」 听起来有点厉害啊······卢米安感慨了一句,沉声问道: 「你之前表现出强大气势时演的是谁?」 「和祭坛气息连接在一起,主持恩赐仪式时的苏珊娜。」伦塔司隐约显露出一点虔诚和敬畏。 芙兰卡和卢米安再次对视了一眼,庆幸自己已经放弃前往祭坛清除后患的想法。 从伦塔司的回答看,苏珊娜和祭坛合二为一时会展现出半神位格! 「演员'还有其他能力吗?」芙兰卡问道。 伦塔司摇了摇头:「没有。 「但迈普.迈尔曾经告诫我,'不要沉迷于你扮演的角色'。」 卢米安终于有机会询问: 「'演员'对应的其他序列叫什么?」 伦塔司的嗓音带上了明显的阴森感: 「序列9'吝啬鬼',序列8'性瘾病人',序列6「受勋者',序列5'小爱神',再往上,我不知道。」 很贴切嘛······对「吝啬鬼」和「性瘾病人」的能力相当了解的卢米安问道: 「受勋者'是什么意思?」 「渴望成功,渴望被上流社会或大众认可。」伦塔司解释了一句。 芙兰卡颇为好奇地问道: 「你们在每个序列都好像控制不住相应的欲望,到了序列5,岂不是看到什么都会欲望爆炸?」 「其实,每个序列到了最后都能控制住对应的欲望,「演员'最主要的是表演欲,对财物和异性的渴望只是比正常强一些,不会因此显得病态,完全无法控制。」伦塔司以自身为例子回答了芙兰卡的问题。 卢米安顿时有了疑惑: 「那你扮演埃夫先生时为什么还那么吝啬?」 选择拾取来历不明的金币。伦塔司很自然地回答道: 「因为真正的埃夫就是那样,演什么就要像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正确的解读 听完伦塔司的回答,卢米安一时不知该笑出声音,还是庆幸自己从错误的思路出发却获得了满意的结果。 他原本以为假埃夫这些信仰「欲望母树」的非凡者,都会难以克制贪、食、性等欲望,所以才选择用金币承载那个流浪汉的霉运,谁知道,邪神信徒们只是在不同的序列会被对应的欲望深度影响,当他们真正掌握了那股力量或者获得新的恩赐后,就能解脱出来,步入下一种状态,原本那些欲望虽然还是比较强烈,但不再无法控制。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伦塔司正在扮演埃夫先生,需要展现出那种吝啬,他大概率不会轻易地捡走那枚附带霉运的金币,会更谨慎地审视现场情况。 当然,他要是对命运的变化不敏感,察觉不出金币的问题,在发现失主已经走远,不会回来后,还是有不小的可能将那枚金币据为己有,毕竟,他比普通人还要更贪小便宜一点,而在一定比例的普通人心里,捡到的就是自己的。 卢米安对伦塔司刚才说的一句话有了更深的感触: 「确实,'不要沉迷于你扮演的角色「但伦塔司当时正在扮演过程中, 追求细节其实没什么问题,要不然很容易被人发现他是假埃夫····· 芙兰卡感觉「通灵」快接近尾声了,忙询问道: 「你猜出来的至福会核心成员都有谁?」 伦塔司苍白模糊的脸孔左右动了动: 「我就算告诉你们,你们也找不到她们。 「她们都是在获得恩赐,成为'演员后来到老鸽笼的,用的是假名,展示给我们的是假脸,等演技成熟,掌控住了相应欲望,离开剧场时,则会恢复真正的身份。 「你们要是想知道她们的假身份,那就去搜集老鸽笼过去两年所有戏剧的女主角名单,演出剧目最多的那几个就是。 提到老鸽笼剧场的戏剧女主角,卢米安想起了一个名字: 「夏绿蒂.卡尔维诺是至福会的核心成员吗?」 那是戏剧《林中仙女》的主角,剧照上的打扮会让人联想起苏珊娜.马蒂斯。 伦塔司脸孔越来越虚化,嗓音越来越飘忽: 「我不知道。 「她是从表演学徒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最近几个月才逐步担任主角,不是外来者,但表演学徒也有可能被迈普.迈尔发展为至福会的成员。」 芙兰卡正待询问迈普.迈尔对应的序列和能力,伦塔司被黑焰灼烧过的灵就再也支撑不住,消散在了化妆镜的表面。 芙兰卡略有点遗憾地结束了仪式。解除了「灵性之墙」。 然后,她一边蹲到伦塔司的尸体旁边,摸索起不同口袋,一边叹了口气道: 「还没问迈普,迈尔的事情呢,算了,交给官方烦恼吧。 卢米安想了想道: 「我听一位剧作家说过,迈普.迈尔很有野心,想让老鸽笼成为特里尔最出名的剧场,想拿到因蒂斯荣誉军团勋章。 「渴望成功,渴望被认可?」芙兰卡记起了伦塔司对序列6「受勋者」的描述,「这是至福会男性成员的天花板了吧?」 「大概。」卢米安难以做出准确的答复。 这个时候,芙兰卡已搜出了一堆物别: 两个金属小瓶,一个皮制的钱包,一些贴合脸庞弧线的面团,一小块一小块接近人类肤色的薄皮,眉笔等化妆工具······ 「你闻闻是什么?」芙兰卡将那两个金属小瓶丢给了卢米安。 卢米安略作分辨就做出了回答: 「一瓶是你刚才闻过的,一瓶应该是配套的***。 它们看起来 像是「欲望母树」信徒出门必备之物。 「那种神秘学嗅盐?」芙兰卡略作沉吟道,「你已经有了一瓶,还没用完,它就归我吧,***给你,这些伪装道具和钱包里的钱,你自己挑,不想要的留给我,妈的,这个穷鬼,别说非凡特性、神奇物品了,连个材料、符咒和武器都没有! 「***和神秘学嗅盐挺管用的。」只在「铁锤」艾特那里收获过非凡特性的卢米安不是太在意。 芙兰卡连伦塔司的裤裆和脚底都没有放过,依旧未能找出别的东西。 她拿出一个折叠起来的布袋,将它展开,收起了地上那一堆东西,并对卢米安道: 「回去再分。」 说完,她站起身来,望向处在惊吓状态的查理,若有所思地自语道: 「他看见了我们和伦塔司的战斗,该怎么处理?」 查理双腿一软,一边向卢米安身旁靠,一边牙关得得作响地说道: 「我,我不会出卖你们的!」 不等卢米安开口,芙兰卡叹了口气道: 「算了,还是丢给官方非凡者吧。」 故意挑起话题,快速敲定结论···怕我杀查理灭口?终于摆脱表演欲的卢米安彻底恢复了冷静和理智,思索了一下道: 「我有别的办法。 「查理既不用去圣罗伯斯教堂寻求庇佑,最近也不需要再担心苏珊娜.马蒂斯找他。 他想到了自己的「转运之术」! 之前不用,是因为苏珊娜.马蒂斯还未继续纠缠查理,没有相应的命运可转,但现在,苏珊娜.马蒂斯接近复苏,查理是第一个目标,运势已发生改变,有危及生命的血光之灾,正好转运! 到时候,卢米安会把承载血光之灾的金币「送」给真埃夫,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当然,这和「替代之术」,和「堕落水银」的「命运交换」都有不同,它转移的只是一段时间内的血光之灾,也就是说,查理最近几天确实不会被苏珊娜.马蒂斯盯上,可过个几天,除非苏珊娜.马蒂斯已被彻底净化,或者失去了记忆,否则这种源自外界的威胁该来的还是会来。 但官方明天就会采取行动了,并且有足够的情报支撑! 卢米安发现查理运势有问题的时候不这么做,是因为转得了查理的运,转不了他自己的,苏珊娜同样会来袭击他这个教唆查理背叛的仇人,所以,还不如用最简单的方式伪装自己,督促查理去「永恒烈阳」的教堂,腾出更多的时间来防备苏珊娜.马蒂斯,而现在,他们确定苏珊娜.马蒂斯还有两天才恢复。 「真的?」查理眼睛一亮。 卢米安笑着反问: 「你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查理嗫嚅着回答: 「相,相信,相信! 「你只是在一些小事上捉弄人。」芙兰卡好奇问道: 「什么办法?」 你得回避的办法······卢米安无声咕哝了一句,思考起具体的细节: 想转掉查理现在这种运势,向我自己祈求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利用封印在我体内的力量······ 等等得委屈查理一下,手动让他昏迷,不能暴露我身上有污染、疑似在向邪神祈求帮助的事情······ 卢米安刚要吩咐查理跟着自己走,并做好了一拳将他打晕的准备,脑海内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利用封印内的力量算不算利用忒尔弥波洛斯? 「这要不要写信给'魔术师'女士,征询下意见? 「之前流浪汉的霉运完全不涉及神秘和超凡,仪式抽取的力量并不多,这 次也许要对抗身在邪神祭坛内的序列5恶灵,需要的支持肯定数倍于上次······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从查理的运势改变到现在,种种事情急迫,时间也刚好,仿佛在制造这么一个契机,并且不给我认真衡量的机 ······ 「要不是我刚给'魔术师'女士写过信,得到了提醒,恐怕已经开始给查理转运······」 见卢米安怔在了原地,未做任何动作,芙兰卡试探着问道: 「怎么了?」 卢米安瞬间回神,斟酌了下道: 「我刚刚才发现,我预备的那个办法好像有严重的缺陷。」 「啊。」查理发出了短促的声音。他又失望又担忧。 芙兰卡沉吟了几秒道: 「我也有个办法: 「查理不去圣罗伯斯教堂,跟着我们到白外套街。 「只要我们能撑过今晚,到了明天就没什么事了。 「你想想,我们原本就打算对抗苏珊娜.马蒂斯,而苏珊娜.马蒂斯还有两天才能离开祭坛,今晚即使有人来袭击我们,也只是迈普.迈尔和他的手下,哪怕他邀请来了别的至福会核心成员,只要不如祭坛内的苏珊娜.马蒂斯,我们都有不小的把握撑到天亮,实在不行,还能把动静闹大,引来官方非凡者,我们趁混乱逃脱,离开市场区。 「这是最差的发展,而查理如果去了圣罗伯斯教堂,我们现在就得考虑搬走,而且同样可能受到袭击。 卢米安思索了几秒钟,觉得可行性不低。 他点了点头道:「我没有意见。」 他随即望向了查理,查理迫不及待地做出回应: 「我也没有问题。 他对夏尔和芙兰卡还是有不少信心的。 卢米安又集中起精神,重新观察查理的运势。 他颇为愕然地发现,查理的血光之灾明显变弱了,并且有转好的迹象! 这······查理真正的厄运是参与「转运仪式」?当我放弃了那个想法,他的命运就改变了?虽然现在依旧有血光之灾,但不是那么严重了······艹他妈的忒尔弥波洛斯!卢米安瞬间有所明悟,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第一百零五章 撞见 骂完忒尔弥波洛斯,卢米安看见芙兰卡将装着战利品的布袋扎好,挂到了身上。 他一下想起「吝啬鬼」的其中一种能力,开口提醒道: 「你不怕那些'吝啬鬼'根据丢失的财物找到我们?」 他将老鸽笼之事告诉芙兰卡时,就已经提过那群邪神信徒似乎能感应到属于过自己又失去的物品在哪里。 而和变态赫德西私自行动不同,伦塔司是根据命令执行任务,身上可能有迈普.迈尔给的东西,以便在他出现意外后确定他的下落和破坏者的位置。 芙兰卡嗤笑了一声: 「那种能力肯定有时间和范围的限制,等老鸽笼的人发现伦塔司失踪了,再想锁定我们,很难很难。 「而且,有查理在,他们只要愿意,怎么样都能找到我们,带不带走这些东西都一样,查理就相当于苏珊娜.马蒂斯失去的物品,不,失去的爱人。」 查理听得迷迷糊糊,不清楚夏尔和「红靴子」在交流什么,直到他的名字出现在芙兰卡的口中,他才大致明白了自身的「处境」,苦着一张脸道: 「我和她不是情侣·····.」 「没办法她实力足够强,可以单方面认为。」芙兰卡不是太有诚意地宽慰了查理一句。 卢米安被芙兰卡说服,不再纠结于「吝啬鬼」的能力,拔出仪式银匕,简单快速地处理了伤口。 然后,他弯下腰背,抓起伦塔司的尸体,将它架到那个被碎石堆堵住出入口的空洞外,塞进了这名「演员」自己挖出来的通道内。 查理先是一脸恐惧地看着,感慨夏尔不愧是杀到毒刺帮害怕的黑帮头目,继而将目光集中在了伦塔司的衬衫、马甲、长裤和靴子上。 它们看起来挺新的,如果扒下来,拿去当铺,至少能换两费尔金······查理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说话。 芙兰卡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知道打扫现场拖延敌人察觉到不对的时间。 「我现在就担心迈普.迈尔很谨慎,过了零点还没等到伦塔司回去,就直接带人找到这里,发现尸体,到时候,在不确定伦塔司有没有被通灵的情况下,他有可能选择放弃老鸽笼剧场,带着至福会剩余的成员转移,嗯,也许不需要到零点,苏珊娜.马蒂斯一直等不到查理,就会催促他,如果他们之间有联络方法的话。」 这样一来,官方非凡者后续的打击会落到空处,留下隐患。 芙兰卡旋即补了一句: 「还好,苏珊娜这两天还没法离开祭坛,而祭坛长不出脚自己跑掉,官方非凡者至少能把查理的问题解决。」 「不一定。」卢米安反驳道,「邪神祭坛不能用正常的逻辑来推断,就像我以前从来没想过男人能够生孩子一样。」 「啊?」查理越听越是茫然。 夏尔和「红靴子」说的每一个单词他都听得很清楚,但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芙兰卡默然了两秒,郑重点头: 「也是,那个祭坛的本体像是巨大的树桩,树桩是有可能具备生命的,到时候,它把自己拔出来,变成树人,就可以带着苏珊娜撒腿跑掉了。」 说到这里,芙兰卡轻拍双掌道: 「对啊,树精,树精,没有树怎么能叫树精? 卢米安觉得芙兰卡的猜测在一定程度上可能真的接近了事实。 他记得自己在金鸡旅馆戴「窥秘眼镜」时,看到地底有巨大的棕绿根系,于泥土里向着四面八方延伸了出去。苏珊娜.马蒂斯那个树桩祭坛说不定就是那棕绿根系伸展出来的一部分,一旦遇到危机,直接缩回去就行了··· ···念头电转间,卢米安爬进通道,将伦塔司的尸体推入了被碎石堆堵住的空洞。 他出来后,找回电石灯,拿起敌人的马灯,观察起隧道顶部和周围岩壁的结构,时不时伸出手掌,拍一拍,捶一捶。 「你在干嘛?」想着赶紧离开地下特里尔的芙兰卡疑惑问道。 卢米安平静说道: 「找个合适的地方放捆炸药,把那具尸体给彻底埋了,而且,不能造成太大的动静,让地底深处的苏珊娜和地上老鸽笼内的迈普.迈尔察觉到。」 同时,还得保障不带来地面的塌陷,否则会出现房屋的垮塌。 看得出来,把地下采石场、下水道和各种隧道贯通起来时,市政工人对这些区域做了非常有效的加固,而且定期会做修补,偶然的小型塌方完全不影响地面的安全和本身的使用。 很快,卢米安凭借「猎人」的能力,锁定了空洞侧面的一处凹陷,将一捆雷管塞在了那里。 「可惜啊,没有合适的工具和材料,要不然可以在尸体下面做些触发式炸药,等迈普.迈尔找过来,情绪激动下,试图搬起尸体时,轰隆一声。」卢米安蹲在那里,不无遗憾地说道。 服食第一份魔药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机会实践「猎人」的炸弹陷阱,展现自身的爆炸美学。 查理听得心脏一阵乱跳,感觉夏尔不愧是最近最出名的黑帮头目。 「果然是「猎人'。」芙兰卡赞叹了一句。 卢米安随即掏出火柴,点燃了引线。 然后,他站了起来,不快不慢地走向芙兰卡和查理,在路过那个碎石堆时,还顺手把马灯扔进了挖出来的通道里。 「喂,喂,喂!」查理看到引线快要烧至尽头,急促地提醒起卢米安。 他自身则小腿肌肉紧绷,随时准备着扑到旁边岩壁的后面,躲避即将到来的爆炸。 套着简陋正装和帆布长裤的卢米安刚走出也就七八米的样子,脱离了空洞正面,那雷管就在他背后轰然爆炸了。 整条隧道轻轻一颤,空洞侧方的石壁哗啦垮塌,连带着本就不稳的空洞被掩埋了大半。 火光亮起,碎石溅射,可都没有指向卢米安的背影,只是影响到离他两三米的地方和另一个方向的隧道。 卢米安没有回头,也未做闪避,就芙兰卡竖了竖右手大拇指,「啧」了一声: 「走吧。 说完,她轻巧转身,往刚才进来的那个地下特里尔出口走去。 她的背后,一丛丛黑色的火焰无声蹿起,点燃了地上的血液,点燃了空气中的味道,点燃了那些红的白的事物。 查理看得眼睛都直了,仿佛陷入了一场迷幻的梦境。 直到卢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丢失了灵魂般转身跟上。 一路往地面走去的途中,芙兰卡笑着说道: 「明后天,我们看下查理的境遇,就能知道苏珊娜.马蒂斯和那个祭坛有没有被彻底清除。 「看苏珊娜.马蒂斯有没有来找他?」提着电石灯的卢米安故意吓了查理一句。 如果真是这么判断的,芙兰卡肯定得说两天后,而不是明后天。 查理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问道: 「怎,怎么看?」芙兰卡轻笑道: 「要是官方非凡者没来找你,那就说明你真正摆脱苏珊娜那个噩梦了。 「如果他们特意找你,给你提供一份很不错的工作,那祝贺你,希望将与危险共舞。 「什么,什么意思?」查理不太理解。 芙兰卡没有解释,反问了一句: 「如果让 你去做采石场警察,月薪300费尔金,但每天都有可能和走私者、洞穴冒险家、赏金猎人发生冲突,一定概率牺牲,你愿意吗?」 「肯定愿意啊!」查理脱口而出。采石场警察虽然危险但他们大部分都还活着! 如果苏珊娜.马蒂斯没被彻底净化,官方非凡者会给查理提供一份更容易受到他们保护的工作,而那些工作薪水往往不低?卢米安大概明白了芙兰卡是什么意思。 三人出了地下特里尔,绕巷子,跨街垒,从僻静无人的小路来到白外套街,进了芙兰卡位于6楼的那间公寓。 芙兰卡扯下兜帽,将装着战利品的布袋丢到茶几旁边,半躺至安乐椅上,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和靠背椅: 「接下来,就是熬到天亮。」 卢米安和查理分别坐下后,客厅内变得极为安静。 这让查理非常不自在,看了夏尔一眼道: 「你竟然拥有那些神奇的能力。」 「如果没有,我凭什么杀掉马格特、艾特,成为微风舞厅和金鸡旅馆的保护者?」卢米安笑了一声。 「也是。」查理想了想,觉得这样更让自己能够接受。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布谷鸟壁钟的长短针逐渐指向零点。 窗外的黑暗一直都很安静。 这时,门外有轻巧的脚步声传来,由下往上,飞快靠近。 「简娜······我忘记她今晚要过来了!」芙兰卡刷地坐起。 她看了看卢米安,又看了看查理,犹豫了几秒,眼睛一闭,等着简娜自己开门。 喀嚓的声音里,穿着白色短上衣和米白色蓬松短裙的简娜抽回备用钥匙,走入了公寓。 她一眼就看见了卢米安,然后发现了查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简娜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目光不断地在卢米安、查理和芙兰卡之间来回移动。芙兰卡强笑道: 「太无聊了,我们打算玩「斗邪恶',你要一起吗,两副牌那种?」 简娜狐疑地凝视了几秒感觉芙兰卡应该是不想当着夏尔的面解释真正的原因,于是指了指客房: 「艹,都这么晚了,还玩什么牌?我明天要一直忙到晚上,现在得睡了! 她对卢米安和查理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客房。 卢米安望向芙兰卡,冷静问道: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我们在做什么?」 简娜本身也算是老鸽笼问题的受害者,她差点被变态赫德西***。 芙兰卡愣了一下: 「对啊,为什么我不直接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望了关上的客卧房门一眼,打算等下就告诉简娜真相。 卢米安随口问道: 「简娜平时很忙啊,她在忙什么?」 「你不知道?」芙兰卡脸上逐渐露出了喜悦和得意的表情,「她是一个表演学徒,在学习戏剧,哎,现在不像以前,我听说上个时代,当学徒只要签了长期合同,就能免费学习,还包吃住,现在不仅得交一笔学费,还要自己承担所有的开销。」 说着说着,芙兰卡看见卢米安的表情变得凝重。 卢米安皱眉问道: 「她在哪家剧场当学徒?」 「我没问过······」芙兰卡也有所联想,小声回答。 这时,简娜打开了客卧的房门,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准备去盥洗室。 「你在哪家剧场当学徒?」芙兰卡起身问道。 简娜疑惑回应: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以前都不好奇的 。」 见卢米安和查理也望向了自己,她忍不住骂道: 「你们tm看我做什么? 「狗屎,我在哪家剧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发现芙兰卡和卢米安都一脸严肃后,她犹豫了一下,嘟囔着说道: 「艹,这又不是什么必须隐瞒的事情! 「我在老鸽笼剧场。」 第一百零六章 简娜的担忧 简娜一说完自己学习表演的地方, 就感觉客厅骤然变得极为安静,不管是芙兰卡,还是卢米安,望向自己的眼神都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个叫查理的侍者更是控制不住表情的变化和身体的反应,明显地向后缩了缩,眼神里充满恐惧。 「有什么,问题吗?」简娜不是太自信地问道。 这时,卢米安掏出了一枚金路易,铮得弹向简娜的脚旁,眼睛则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括眼神的细微改变。 「艹!你什么意思?」简娜茫然地低头看了眼那枚金路易,怒气勃勃地质问起卢米安。 卢米安的神情恢复了正常,侧过脑袋,笑着对芙兰卡道: 「不是'吝啬鬼'。」 「肯定啊!」芙兰卡好气又好笑地回应,「我们经常碰面,她虽然节约了一点,但绝对不是'吝啬鬼',而且,也没表现出'性瘾病人'的特质,演技也不是太好。」 说到一半,芙兰卡不自觉地表现出了一点遗憾。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啊?」简娜听得一头雾水,都忘记了讲脏话。 「你来解释吧。」卢米安对芙兰卡道。 芙兰卡站起身来,试图让简娜和自己窝到同一张安乐椅上,但简娜觉得太挤,选择了单人沙发,将手里那堆正常衣物放在了膝盖上。 「你还记得那个叫赫德西的变态吗?」芙兰卡略显失望地坐回安乐椅。 简娜毫不犹豫地回答: 「记得,tm,他死得太轻松了!」 不轻松了吧······卢米安回想起赫德西下身的惨状,无声咕哝了一句。 芙兰卡以此为引子,讲起了至福会,讲起了属于邪神「欲望母树」的那几个序列,讲起了至福会和老鸽笼的关系,讲起了真埃夫、伦塔司、迈普.迈尔和苏珊娜.马蒂斯的种种事情。 神秘学知识都来源于芙兰卡的简娜越听越是震惊,仿佛被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看到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风景」,溃烂、狰狞、恐怖、恶心的「风景」。 等到芙兰卡讲完,她脱口而出道:「那个变态是不是在老鸽笼就盯上了我?」 既然赫德西是至福会的外围成员,剧场经理迈普.迈尔的手下,那他肯定会频繁地、隐秘地出入老鸽笼。 简娜怀疑,那个变态很可能经常躲在阴暗角落里,看自己等女性表演学徒上课。 「有可能。」芙兰卡也觉得这样更能解释那个变态赫德西为什么不选别的女性地下歌手,非得冒险迷昏简娜。 虽然简娜长得确实不错,在老鸽笼学了一段时间的表演技巧和化妆技术后,也慢慢能驾驭住地下歌手这个身份了,让自身魅力越来越多地呈现了出来,但她毕竟还不是「女巫」,没那么大的魅惑,而混迹于市场区的女性地下歌手,不乏放得更开,更能引动底层男性欲望的类型,并且,她们还没有「红靴子」情妇这个身份。 简娜随即望向卢米安,磨了磨牙齿道: 「你刚才怀疑我是'欲望母树'的信徒,所以拿金路易试探我? 「太小气了吧?怎么也得十个金路易! 卢米安笑了一声: 「我是忽然想到,认识你以来,你从来没有赞美过哪位正神,我到今天都不知道你信仰'永恒烈阳'还是'蒸汽与机械之神',很可疑啊。」 简娜「呵呵」笑道: 「绝大部分时候,我和你碰面,都穿成现在这个样子,画代表堕落的烟熏式妆容,唱「亲爱的,他真的很会用他的手指',我要是以这种状态赞美太阳,我怀疑神会烧死我。」 她一边说,一边指向露出大片雪白皮 肤和诱人沟壑的胸口。 不等卢米安回应,她又指了指芙兰卡: 「芙兰卡也从来不赞美哪位神灵,你怎么不怀疑她?」 「谁说的?」芙兰卡一脸庄严地在胸口画起了三角圣徽,「蒸汽在上! 你的演技很一般啊······奥萝尔也是这样,平时基本不提信仰,不怎么参加弥撒,被人质疑的时候才赞美下太阳··· ···卢5米安跟着画起三角圣徽:「蒸汽在上! 被他们的行为传染,查理下意识张开了双臂: 「赞美太阳!」 这带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似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 隔了好几秒,卢米安才对简娜道:「原来你真正的身份是表演学徒。 简娜顿时有点得意,微抬下巴道:「所以,我是不是有资格评价你的演技? 「还有,我真的不是素质低下满口脏话的女流氓,我只是在表演一个女性地下歌手应该有的状态,怎么样,是不是演得很真,你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难怪我偶尔会觉得你有点文化。」卢米安以嘲讽的方式认可了简娜的说法。 「什么叫有点?」简娜表示不服。 查理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移来移去,然后忍不住望向了坐在安乐椅上的芙兰卡。 芙兰卡抿着嘴唇,看着卢米安和简娜以争执的方式做着交流。 卢米安没去理会简娜的自夸,转而说道: 「我们聊聊老鸽笼吧。」 简娜回想了几秒,突然怔住,脱口而出道: 「艹!我的学费!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皆有点古怪。 简娜连忙解释道: 「你们不是说,迈普.迈尔有可能带着至福会的成员跑掉吗?那老鸽笼会不会倒闭?艹,这些狗屎一样的邪教徒,我已经交了整整一年的学费!tm,我必须去要回来! 等简娜平静了一点,卢米安抽了下嘴角道: 「你不是说满嘴脏话素质低下是表演出来的吗?」 「······」简娜先是哑口无言,接着强行辩解,「我现在是地下歌手简娜啊!我还在这个角色里,还没有抽离出来······」 见卢米安一脸不信,简娜恼羞成怒: 「艹,你懂不懂啊?这叫入戏!」 「是是是。」芙兰卡附和了简娜一句,努力地转移起话题,「老鸽笼有一大批固定的观众,有很多不错的戏剧演员,就算剧场经理和两三个主角跑掉,也不会倒闭的,顶多因为现金被卷走,艰难一段时间,我想,有的是人愿意接手这样的优质资产,啊对了,老鸽笼的所有者是谁? 简娜回忆了一下道: 「就是迈普.迈尔自己。」 「这样啊······」卢米安望向了芙兰卡,「迈普.迈尔真要潜逃,我们可以用很低的价格接手老鸽笼。不是有很多舞女、一些被布里涅尔控制的歌手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吗?就让她们去剧场挣钱。」 「那得面对激烈的竞争。」芙兰卡若有所思地回应,「真要成了,确实是一条路子,问题是怎么说服布里涅尔··· ···哈哈,给他讲故事给他画大饼,告诉他,一个兼职站街女郎的歌手再怎么压榨,也只能赚那么点钱,而一个被我们萨瓦党控制的出名戏剧演员,能反馈的会多很多很多。 查理的目光在卢米安和芙兰卡的脸上移来移去,然后忍不住望向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简娜。 和卢米安交流了一阵,芙兰卡对简娜道: 「放心,你的学费不会白交的。」已认真听完他们讨论的简娜舒了口气,咕哝了一句: 「老鸽笼的学费可一点也不便宜。 芙兰卡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你对老鸽笼那些人有什么印象,觉得谁值得怀疑?」 简娜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迈普.迈尔喜欢在我们上表演课的时候来旁观,眼神有点色,但从来没有骚扰过谁,很多男人不都这样吗?嗯,可能有的学徒会私下和他发展关系,毕竟他是剧院的所有者兼经理······ 「伦塔司的演技真的很棒是所有表演课老师里最专业最出色的一个,他在戏剧里演的那些角色,每一个都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彼此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简娜明显有点羡慕,似乎想获得「演员」的能力,但想起赫德西的变态模样,想起苏珊娜.马蒂斯的现状,她又一阵害怕,不敢幻想。 「你们说的那个埃夫,我没怎么见过,可能只是排某些戏的时候会来一下 「我和夏绿蒂不怎么熟悉,我进老鸽笼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做女主角,但她是我的榜样。她的演技比伦塔司要差一些,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演员',艹,这很难判断啊·····.」 简娜努力控制了许久,终于还是爆了一句粗口。 「别的表演老师应该都不是'演员',他们和伦塔司的演技差得有点多,他们还经常夸我,说我有表演天赋,虽然比不上伦塔司,比不上以前在老鸽笼做过女主角的几位,但也能和还是表演学徒时的夏绿蒂媲美······」简娜说着说着,忽然停住。 「怎么了?」芙兰卡关切问道。 查理的目光在芙兰卡和简娜的脸上移来移去,然后忍不住望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夏尔。 简娜皱起眉头道: 「明天官方非凡者就会对老鸽笼做深入的调查,我,我怎么办?」 她可是野生非凡者,一名「刺客」。 「放弃老鸽笼,去别的剧场?」卢米安试着提议。 钱的问题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问题。简娜轻抿嘴唇表情有点垮掉: 「可,可我在老鸽笼用的是真实身份,我妈妈,我哥哥怎么办······」 第一百零七章 “表演指导” 卢米安不确定简娜本人被通缉会不会影响到家人,只好侧过脑袋,望向芙兰卡,看她能不能通过她的渠道,让官方非凡者们忽视一个小小的表演学徒。 芙兰卡没有掩饰自己的为难: 让「007」老兄帮忙隐瞒一件事情是没有问题,可如果要精细到让他在一起行动里掩护某个人,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他本人参与了该行动,并正好负责排查表演学徒们,二是他掌握了简娜的大致情报,能确定自己需要帮助的对象是谁。 而芙兰卡不认为「007」那么巧也在市场区,那他顶多就是传递情报,直接负责行动的可能非常低。 「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有效。」芙兰卡望着忧虑的简娜,用含糊不清的说辞宽慰她。 简娜「嗯」了一声,忧虑有所缓解,但还是在努力地思考另外的解决办法。 卢米安想了想,以嘲笑的口吻道:「你一个表演学徒担心这么多做什么? 「官方非凡者就算会排查老鸽笼每一个人,分配到你身上的精力也肯定是最少的,你想想,你才到市场区多久,连表演学徒都还没当明白,连出演边缘配角的机会都还没有,怎么可能是至福会的女性成员?」 「是啊。」芙兰卡附和道,「你学习表演之外的时间都在酒吧舞厅唱歌挣钱,和老鸽笼邪教信徒的交集很少,属于嫌疑最低的那一部分人,你只要把这些情况如实告诉调查者,后续说不定都不用接受超凡能力的确认。」 卢米安紧跟着笑道: 「就算有,也主要确定你是不是信仰'欲望母树',是不是'吝啬鬼'和'性瘾病人',而你肯定不是啊。 「这是官方非凡者调查时的思维盲区,你完全可以利用。 「你不是说自己演技很棒吗?去发挥啊! 「嗯······等太阳升起,你就去圣罗伯斯教堂祷告,弄一件能表明你'永恒烈阳'信徒身份的饰品回来,佩戴在身上,等进了老鸽笼,不管官方非凡者有没有到,你都频繁地赞美太阳。 「这是邪神信徒很少会做的事情,可以有效地将你和他们区分开来,官方非凡者如果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大概率会把你放入可以信任的名单。」 简娜听着听着,眼眸逐渐亮起:「是啊。 「一个虔诚信仰「永恒烈阳',刚加入老鸽笼几个月的表演学徒没那么快转信邪神,只用做简单的排查······ 「我只要引导他们往邪神信徒这一点上做超凡确认,他们大概率不会想到我是因其他际遇成为的非凡者······」 简娜越说越是激动,放好膝上那堆衣物,站了起来。 她时而踱步,时而做出手势,仿佛在模仿表演一个虔诚信仰「永恒烈阳」的表演学徒。 女士,看来你并不那么虔诚信仰「永恒烈阳」啊,要不然都不用预先排练······卢米安啧啧腹诽了一句。 查理则旁听的一愣一愣: 「小***」简娜也是拥有神奇能力的人? 这里只有我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简娜对着想象中的官方非凡者表演了一阵,心里逐渐有了点底气。 芙兰卡安静看着目光闪烁,脑子里一堆毫无价值的废料: 简娜和我,要是有「演员」序列的能力,那岂不是最完美的coer?演什么就能像什么,啧啧······ 过了一阵,简娜平复了下来,警惕地望向查理: 「我听说你喜欢在酒吧内演讲,把别人的秘密编成故事讲出去。 「你tmd要是把我拥有超凡能力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我会把你,把你交给喜欢同性的'性 瘾病人',嘿嘿,你现在就可以想象你会遭受什么。 查理忍不住想了一下,打了个寒颤,举起右手道: 「赞美太阳,我以神的名义发誓,我不会把你们的秘密告诉别人! 「我之前也只是说你和夏尔成了情人······」 查理霍然顿住,感觉客厅内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古怪。 卢米安悄然对芙兰卡耸了耸肩膀,表示这只是流言。 简娜则嗤笑了一声: 「你不会还说芙兰卡加入了我和夏尔,组成了稳固的三角形?」 「没有。」查理连忙摇头。 与此同时,他觉得这说法挺有意思的,是他之前没想到的。 简娜坐回了单人沙发,继续说起自己知道的老鸽笼。 卢米安和芙兰卡一边听着,时不时提出问题,一边防备着可能到来的袭击。 地下特里尔。 一道人影提着马灯,沿熟悉的路线寻找着什么。 他个子中等,穿着黑色燕尾服,打着配套的领结,头戴一顶半高丝绸礼帽,脸孔偏方眉毛短粗,五官深邃,嘴巴周围留着浓密的棕黄色胡须,尖端全部打了蜡。 马灯带来的光影在他的脸上不断晃动,让他显得极为阴沉。 走了一阵,这男性身影停下了脚步,将目光投向了出现轻微塌方的侧面。 他深棕色的眼眸凝视了一阵,整个人忽然趴了下去,四肢着地,抽动起鼻子。 「火药味······血腥味······」那男性身影凝重站起,走到了被掩埋的空洞前。 他仿佛隔着层层碎石看见了那具残破的尸体。 白外套街的深夜比乱街安静了很多,除了马车驶过带来的动静和酒鬼们回家途中制造的喧哗,夜色仿佛凝固。 很远的地方偶尔传来一声枪响,刺破这种宁静,又旋即被黑夜和月光吞没。 卢米安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各自都紧绷着神经,担心窗外的黑暗里突然冒出几道影子。 时间缓慢流逝着对查理而言,这就像在等待判决,既不安、焦虑,又带着希望。 终于,远方的天际线染上了金红的颜色,没多久,整片黑夜都燃烧了起来,在红色的光芒里透出湛蓝。 「应该没事了。」躺椅上的芙兰卡坐直了身体。 卢米安凝望向查理,发现他的运势不再血红,变得正常,甚至有发财的迹象。 危机暂时解除,但苏珊娜.马蒂斯逃了,查理将获得一份来自官方的工作?卢米安尝试着做出解读,点了点头道: 「只能说短时间内没事了。」 经过这次,他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即使不用「转运之术」,人类的运势也是有可能改变的。 他感觉未来的命运被多重因素共同决定着,不同的选择有可能带来不同的发展。 奥斯塔.特鲁尔遭受血光之灾那次,卢米安如果不是只做提醒,而是跟着他,提供保护,那他很可能不会受伤,当然,这不表示情况一定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奥斯塔.特鲁尔也许会因为有了卢米安的保护,受到他的牵连,被另外的水鬼拖入河底,失去生命。 宿命的意思是不管当事人做出什么选择,某种命运都必然到来?卢米安回过身体集中精神,望向简娜。 这位地下歌手兼表演学徒的运势平平常常,没有际遇,也没有危机。 「你,看我做什么?」简娜的精神还算不错,皱起眉头问道。 经过整夜的适应,在比较注意的情况下,她已经不会脱口而出脏话了。 卢米安指了指自己的 眼眶: 「你打算就这样去老鸽笼?」 「对啊,我还没有卸妆!」简娜刷地站起,抱着那堆衣物奔入了盥洗室。 芙兰卡跟着站了起来,毫不顾忌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她望了盥洗室一眼,压着嗓音对卢米安道: 「你说的表演会有用吗?」 「会。」卢米安回答得非常自信。 他之前还不是太有把握,但看了简娜现在的运势后,较为肯定的。 芙兰卡选择相信卢米安:「我也会盯着一点。」她旋即啧啧感慨: 「在欺瞒官方非凡者上,你的经验好像挺丰富嘛,不愧是······」 她用嘴型说出了后面的单词——「通缉犯」。 不只是欺瞒官方非凡者······卢米安无声嘀咕了一句,指了指查理道: 「我带他回金鸡旅馆休息,免得官方非凡者找不到他,简娜那边就交给你了。 「说的她真是你的情人一样,还专门拜托我照顾。」芙兰卡语气泛酸地回了一句。 等简娜卸完妆,换好衣物出来,卢米安和查理已经离开,芙兰卡也将后续获得的祭坛、「演员」等情报转告给了「007」。 此时的简娜,不再有烟熏一样的眼圈,不再有明显的腮红和烈焰般的嘴唇,容颜清丽,带着点憔悴。 简娜一边把棕黄长发绑成辫子,一边望了眼门口,笑嘻嘻对芙兰卡道: 「你什么时候和夏尔搞在一起了,不怕老大发现吗?」 芙兰卡失笑出声: 「他?太罪恶了,我下不了手。「为什么啊?」简娜表示无法理解。 在她的认知里,芙兰卡的道德底线没有这么高,夏尔距离生理上成年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芙兰卡斟酌了下语言道: 「我和他接触后才发现,他是我某个亲戚的弟弟。」 「有血缘关系啊。」简娜表示理解。 她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上面,一绑好辫子,就指了指门口: 「我去圣罗伯斯教堂祈祷了。」: 「我悄悄跟着你,防备意外。」芙兰卡掏出了泛着荧光的粉末,配合咒文,让自己隐去了身形。 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女巫」啊··· ···简娜羡慕地收回目光,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八章 公证 圣罗伯斯教堂位于靠近苏希特蒸汽列车站的地方,是「永恒烈阳」教会在老实人市场区的主教座堂。 它有着常见的洋葱式圆型顶部,表面漆成了金色,象征着太阳,其下是白底金边的建筑和巨大的「太阳圣徽」。 紧挨着它还有一座钟楼,同样用金色的圆球作为屋顶。 看到简娜随着晨祈的人群进入教堂,芙兰卡选择在附近等待。 她不确定「永恒烈阳」的教堂有没有特殊的布置,会不会让自己的「隐身」失去效果,只能谨慎一点。 和「永恒烈阳」教会别的教堂一样,圣罗伯斯教堂同样以金色为底,到处都镶嵌着金箔,这搭配鲜艳的彩绘玻璃、布满空白之处的巨幅壁画、以蓝绿红等颜色塑造的圣者形象和高深宽敞的空间,让每一位信徒都能直观地感受到神圣和恢弘,不由自主地低下脑袋,变得虔诚。 简娜走到圣坛前方,选择了第二排座椅。 她旋即闭上眼睛,向前微埋身体,并交叉双臂,放于胸前。 作为一个接受过洗礼从小出入「永恒烈阳」教堂的人,她虽然称不上虔诚,但对这套流程无比熟悉,很快就摒除了杂念,专注做起祷告。 主教的布道声里,时间都仿佛定格在了这样的氛围里。 「他愿意吗?你们并是弱迫他接受那个提议。」 演员学徒们的教室在七楼,你一路穿行,路过了经理办公室。 真跑了?席奇收回视线,向后走去。 每月320普迈尔?还能更坏地保护你?简娜脑海内只剩上那两句话,认为任何一个异常人都是可能同意那样的坏事。 「安静!」为首的这名警官低喊了一句,「你念到姓名的过来,签署一份保证书,那将由神见证,有没谁能诚实。 那花了你整整30席奇承,让你心疼是已。 虽然你在市场区的地上歌手圈子外算挣得比较少的,但你出想受到追捧也就那一个月的事情,之后赚得这些只能让你在是向家外要钱的情况上交足房租、填饱肚子、购买表演衣物和化妆工具等。 这是位沉稳的中年女子,但在舞台下同样不能驾驭花花公子。 查理依次在后面两个括号内填下了「永恒烈阳」和「切莉娅.贝洛」,将保证书和吸水钢笔还给了警察们。 几百下千条滑腻冰热的蛇缠绕在一起,疯狂交配着;数是清的灰色老鼠彼此撕咬,寸步是进,至死方休;各种各样的虫豸拼命地吃着残叶和泥土,直到撑爆自己······ 原本属于迈普.迈尔的经理办公室内,一张张保证书被汇聚到了那外。 —和「兄弟」是对同信女子的称呼一样,「永恒烈阳」教会的人厌恶叫男信徒为「姐妹」,某些修男还组成了「四姐妹会」,和「大兄弟会」是同盟。 这群肮脏的老鼠又转移了! 几名隶属于「永恒烈阳」教会的平凡者轮流拿着一支纯金打造般的吸水钢笔,在公证人位置写上了「.」那个姓名缩写。 当然,也更贵。 发现身着便衣的警察悄然封锁了老鸽笼剧场前,芙兰卡进出那栋砖红色的八层建筑,躲至侧面巷子内,观察起七楼的情况。 这长剑刚一插入地面,这些或青绿或枯萎的树枝藤蔓就全部燃烧了起来,但有没白烟冒出。 戴下这枚护身符前,席奇吸了口气,离开圣罗伯斯教堂,赶在9点后退入了老鸽笼剧场。 我集中精神,观察起简娜的运势,有发现没什么变化。 「每月薪水是320普迈尔,含保密条款的补偿。后面一两个月,他需要接受相应的因蒂斯语弱化课程,属于实 习期,只没200普迈尔,等他通过了考核,就不能转正了。 我从还未售出的这一根根白色蜡烛中间拿出了一条黄金制成、悬挂太阳鸟的项链。 查理凝视了这一朵朵重重跳跃的烛火几秒,将视线移向了套着白色镶金线长袍的神职人员。 「公证人:()」 「你承诺,直至今日,你依旧信仰,未曾改变。 第一堂表演课已接近尾声,查理发现平时厌恶在教室门口转悠的迈普.迈尔有没出现。 「你想要一条受过祝福的项链。」查理有声吐了口气,挺胸抬头,转入了教室。 我环顾了一圈道: 为首者叫停了授课,对在场所没人道: 昂席奇承刷地转头,略显疑惑地望向金鸡旅馆这一个个窗口。 我连每月80普迈尔的侍者工作都觉得很是错! 席奇有没掩饰自己的失望、高兴、茫然和恐惧: 我穿着白色衬衣、黄色马甲和没两颗金色纽扣的蓝色细呢里套,和特外尔这些没点身份的女性一样,存在明显的化妆痕迹。 —即使某些演员和学徒用的是假名,也是我们使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名,被周围的人熟知,没相应的神秘学联系。 「谁?」简娜宛若惊吓过度的鸟类,刷地坐了起来,低声问道。 有少久,席奇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金鸡旅馆,504房间。 这女子七十一四岁的样子,黄色的头发梳理得很纷乱,其下铺了点脂粉,眼睛比湖水更蓝,但相对偏大。 昂卢米安未立刻回答,走入简娜的房间,示意伊姆雷关下木门。 昂席奇承.德.弗朗索瓦跟随枢机主教来到此处,立于边缘,表情略没些难堪地凝视着眼后的一切。 与此同时,我脑海内闪过了一个念头: 「赞美太阳!」 确认信仰······席奇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回落了是多。 「一个好消息,苏珊娜.马蒂斯还有没彻底死亡,未来一段时间内,你随时可能来找他。」 你来的比较晚今天第一堂表演课的老师加斯帕尔还没抵达,正在回答一名学徒的私上提问。 这外房门紧闭,迈普.迈尔似乎还有到剧场。 简娜瞬间想起了在艾丽斯太太死亡案件外询问过自己的这位先生,忙翻身上床,打开了房门。 每一位信徒想要感谢或者赞美某位圣者、天使时,都不能在长桌旁边的神职人员处购买一根蜡烛,将它们点燃,放于空的灯盏内。 「那该怎么办?」 经过精挑细选,你最终买上了一条相对朴素只没大型太阳圣徽的护身符。「承诺人:() 「有没问题! 比起购买蜡烛,那是更虔诚的行为。 那时,退来了几名穿白色制服的警察,手外拿着清单。 「昂卢米安.德.弗朗索瓦。」门里之人嗓音高沉,却自没一种令人信服感觉出想的意味。 等到那女子拿着蜡烛走向空的灯盏,查理才靠近套镶金线白袍的神职人员,张开双臂道: 忽然,我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门里站着的正是金发金眉金须的昂卢米安和这个没南小陆血统,肤色偏棕嘴唇显厚的伊姆雷。 席奇直觉地怀疑那如果很贵,仿佛听见了自己的钱包在哭泣。 即使你现在一个月能没近300普迈尔的收入,而且还是在兼职的情况上,你也是觉得经济变得窄裕,因为你还要攒明年的学费,是让妈妈操心还想帮忙负担一部分家外的债务。 随着那些遮挡物的消失,地面、岩壁、洞顶的真正模样呈现在了昂卢米安等人眼中: 所没演员和学徒都签完保证书前,我们被要求留在教室、排练室等地方,是能离开,等待前续通知。 在场的老师和演员学徒们一个接一个下后,从其中一名警察手中拿过保证书,填下了自己的信仰,签署了对应的姓名。 这名神职人员笑得更加亲切了: 我记起费尔金和芙兰卡的暗示,又惊又喜地回答道: 207房间的窗口,费尔金站在木桌后方,看着简娜跟随两名熟悉人向市场小道走去。 席奇坚定了两秒才道: 那外的中央位置向上凹陷,泥土凌乱,隐约能看见是知通往何处的摩擦痕迹。 得到枢机主教示意的我从站在身旁的灰白色机械人偶头顶抽出了一把仿佛由光芒凝聚而成兼没实体的金黄长剑。 抽气声、惊呼声随之响起,场面一时没点混乱。 每一张保证书被填写破碎前都会泛起一层金黄的光芒,旋即归于异常。 你脚步沉稳地过去,拿到了一份保证书和一根红色的吸水钢笔。 地上特外尔深处,一个到处都是树枝、藤蔓残骸的空洞内。 那不是夏尔和「红靴子」说的官方平凡者? 突然,我没了弱烈的出想直觉,猛地一缩身体,蹲了上来。 这太阳鸟的眼睛位置还镶嵌着两颗玫红色的宝石。 保证书的内容是: 「姐妹,那根怎么样?」 你看见没名女子正在购买蜡烛。 有少久,你经过了当红男主角夏绿蒂.卡尔维诺的专属休息室。 「弗朗索瓦先生,没什么事吗?简娜大心翼翼地问道。 费尔金的目光随之移向了这位金发女子,想看看官方平凡者会没什么样的运势。 「还没一个坏消息,你们打算给他提供一份文职工作,在你们内部,那能让你们更坏地保护他。 「赞美太阳!」这名神职人员做出了回应,态度和煦,笑容凉爽。 那外同样锁着门。 这长桌足没七八十米下面摆放着一根根手指低的白色蜡烛,它们位于是同的金色灯盏内,静静摇曳着火光。 那个过程中,常常会没这么一张保证书迸发出瘆人的血光,那往往伴随着同一楼层内的凄厉惨叫。 「迈普.迈尔被证实为罪恶的邪教徒,你们需要确认他们的信仰。 昂卢米安重重点头:「切莉娅.贝洛。」 过了近一刻钟,简娜睁开眼睛,安静起身,走向位于主厅侧面的一张长桌。 我感觉没人在观察我。 我们用的似乎是红色的墨水,暗淡如血。 简娜翻来覆去都睡是着,哪怕我还没非常疲惫。 那说明这两个人是是火中取栗的「演员」! 第一百零九章 许诺 等查理和那两个官方非凡者离开了乱街,卢米安坐回木桌前,自我嘲讽道:“怎么忘记了,不该看的不看。”哪怕运势也一样,他之前觉得观察运势是一件非常隐蔽的事情,不太可能被人发现。 无论序列7的芙兰卡,还是相当于序列7的黑蝎罗杰,都没察觉到异常。 结果,刚才那名官方非凡者有了明显的反应! “是他的序列比我高很多,还是本身能力特殊,或者拥有相应的神奇物品?”卢米安一时难以做出判断。 他还没有观察过高于序列7的非凡者,缺乏比较的对象,不管是面对老大加德纳。 马丁,还是k先生,他都较为谨慎,没当着他们的面观察他们的运势。 记下刚才的教训后,无需补眠的卢米安翻看起自己抄录的奥萝尔巫术笔记。 阳光越来越盛,窗口一片明媚,就连嘈杂的乱街,都仿佛变成了一副金黄的油画。 比起鲁恩王国的首都贝克兰德,特里尔一向阳光充沛。虽然也有污染,但因工业布局较为合理,影响不到整座城市,主要存在于工厂较多的南边。 冬冬冬,又有人敲响了207房间的门,但这一次,卢米安没有听见半点脚步声。 他挑了下右边眉毛,收起桌上的纸张,转身望向了门口:“进来吧,没有锁门,红靴子女士。”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身穿女士衬衫、米白长裤、红色靴子的芙兰卡走了进来。 她略感愕然的询问:“你怎么知道是我?”这话问得怎么和简娜一模一样,我该说她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刺客吗? 卢米安颇为好笑的回应道:“因为我有脑子。” “说的我没有一样。”芙兰卡坐到了卢米安的床边,一点也没有被挑衅到。 卢米安呵呵笑道:“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我的房间,并礼貌敲门的,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当然首先得排除魔术师女士,她没这么勤快,能及时回信就不错了。 卢米安略作思索,又补了一句:“简娜那边的问题解决了?”芙兰卡 “啧”了一声:“臭小子,料事如神啊。”她摆出了大姐姐的姿态。 “这是非常简单的推理。”卢米安一副不屑于解释的模样,简娜要是没摆脱潜在的危机,你‘袖剑’哪有心情来找我。 芙兰卡干笑了两声:“我是说,你竟然能猜到官方非凡者主要是排查简娜他们是不是邪神信徒。”毕竟我比这里每一个邪神信徒都更靠近邪神。 卢米安抬起右手,在左胸位置轻轻拍了拍,他笑着回应道:“这是来自通缉犯的丰富经验。” “你好像很自豪啊?”芙兰卡打趣了一句。卢米安好奇问道:“官方非凡者是怎么排查的?”了解得越多,他将来越有把握躲过类似的排查。 芙兰卡不甚在意的回答道:“根据简娜的描述,我推测是用了‘公证人’的能力。他们每个人都签署了一份关于自身信仰的保证书,有公证人见证的保证书,呵呵,那些撒谎的都遭受了金色火焰的灼烧,浑身流血,被拖了出去。”考虑到卢米安还在恶补神秘学领域的知识,芙兰卡详细介绍道:“公证人相关的能力在特里尔较为常见,很多地方都能碰到,只是隐藏在了不同的伪装下。” “公证人能制作具备神秘学效果的契约,一旦合同双方在公证人见证下于类似契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不到半神都无法违背。即使到了半神,想要强行违约,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那些涉及几百万乃至上千万费尔金的交易,买卖双方都很愿意掏一笔钱,到教堂去,于‘契约之神’的圣徽前接受公证。” “保证书属于特殊的契约。” “永恒烈阳同时也是契约之神和商业守护者。”和奥萝尔笔记里的内容一致……卢米安转而问道:“简娜回家了吗?”芙兰卡轻轻颔首:“她得回去补一觉。”说到这里,芙兰卡上下打量起卢米安:“精神不错嘛,完全看不出整夜没睡。” “习惯了。”卢米安当然不能告诉对方,到了早上六点,自己的状态会自动恢复, “你也很精神嘛。”芙兰卡得意的笑道:“我也习惯了,对我们这种人来说,黑夜才是狂欢的开始。”如果是奥萝尔说的这句话,卢米安脑海内肯定会闪过 “灵感”、 “稿子”、 “夜的宁静”等词语和短句,但芙兰卡这么说,他只能联想到 “欢乐派对”、 “大床”和 “翻滚”。芙兰卡没有察觉到他的腹诽,自顾自的说道:“老鸽笼的学徒培训将暂停三天,剧场被警察总局临时接管,每天的表演照旧,免得影响到国会选举。嗯,但会调整剧目,毕竟有些戏剧的女主角失踪了。” “夏绿蒂和迈普。迈尔都不见了?”卢米安反问道。虽然在查理跟着官方非凡者离开时,他就猜到苏珊娜。 马蒂斯没被彻底净化,但听见芙兰卡的描述后,他还是有点失望。芙兰卡点了点头:“除了他们,还有两个人失踪,一个是真埃夫,一个叫罗丝。剩下的演员和学徒里,有整整七个改信了欲望母树,被揪了出来,但似乎都没有获得过恩赐。”有恩赐的跑了,纯信徒被放弃了? 对他们来说,信徒就是消耗品?卢米安暗自嗤笑了两句,将查理疑似和官方非凡者一起离开的事情告诉了芙兰卡。 芙兰卡轻叹了一声:“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不可能每天都贴身保护他。” “官方非凡者虽然也不能,但可以安排查理住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等苏珊娜。马蒂斯这件事情真正结束。” “相比较而言,你更危险,你不是说苏珊娜。马蒂斯记恨上你了吗?恶灵的执念可是相当强的。”正好试试k先生的手指……卢米安无声的咕哝了一句,表示自己会注意的。 他想起一件事情,开头问道:“你知道我们萨瓦党为什么要支持于格。阿图瓦吗?”芙兰卡笑了笑:“我要是弄清楚了这个问题,我就不在萨瓦党了。”呃……这是她加入萨瓦党的主要目的? 卢米安思绪纷呈,想了很多。这时,芙兰卡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对他说道:“我们真的有希望用低价拿到老鸽笼剧场,只是可能得面对那帮‘吝啬鬼’的仇视。但你没什么好怕的。嗯,我现在去泉水街找加德纳商量一下,顺便再解决下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卢米安有些不解。芙兰卡笑吟吟回答:“虽然伦塔司挑起的欲望被神秘学嗅盐压下去了,但我身体还是有些躁动,一回想起当时的感觉,就比较空虚,渴望满足和宣泄,你又不能帮我,我只好去找我的正牌情人。你……怎么一点影响也没有?”确实有残余的影响,但过了早上六点就好了。 卢米安撇了下嘴巴道:“我的意志比你坚定。”芙兰卡嗤笑了一声,走向门口,离开了207房间。 望着她的背影,卢米安陷入了沉思:究竟是芙兰卡成了老大的情妇,还是老大成了芙兰卡的情人? 是芙兰卡负责满足老大,还是老大负责满足芙兰卡?快到中午的时候,查理回了金鸡旅馆,将不多的财产全部放入行李箱内,提着它沿阶梯往下。 于二楼碰上卢米安后,他左右看了一眼,压着嗓音道:“我有了份新工作,得搬到别的地方去。再过段时间,我应该可以回底下室酒吧喝酒。”卢米安笑道:“听起来不错。”如果苏珊娜。 马蒂斯的问题真正得到解决,查理这小子就算改变命运了。查理也很高兴,他斟酌了下道:“很多事情我没法告诉你,但到了关键时刻,我会尝试暗示你。”他在位于圣罗伯斯教堂地底的宗教裁判所内,看到了夏尔的通缉令,认出了这位朋友,但他没有告诉弗朗索瓦执事。 什么意思?查理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自己能派上用场?他那份新工作和官方非凡者联系紧密,能获得不少情报? 卢米安很快有了一定的猜测。他笑着说道:“你先好好活着再考虑别的吧。再过几周,我说不定会离开市场区!”他这两句话的潜台词是,好好做你的工作,别想着传递情报,除非真的会给我带来生命危险,否则不要尝试! 至于查理有没有听懂,卢米安不太确定,毕竟这家伙的脑子不是太好。 在微风舞厅待了一个下午后,卢米安换上灰蓝色工人制服,戴上深蓝色鸭舌帽,乘坐公共马车,抵达了植物园区石板街。 根据他和路易斯。隆德的约定,普阿利斯夫人将在今晚前回复见面的请求。 来到9号公寓的大堂,卢米安打开了302房间的信箱,发现里面只有一些传单。 信还没寄到?卢米安按捺住内心的焦急,打算到9号公 第一百一十章 试探 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车夫位置的路易斯。隆德,看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 卢米安顿时做起了深呼吸,然后走向那辆四轮马车,弯腰钻入了车厢。 他已明白了当前是什么状况:普阿利斯夫人小心为重,没有用信件的方式做出答复,而是隐藏于石板街9号周围,等待来查看回复的卢米安。这样能有效规避被人跟踪和包围见面地点的风险。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卢米安的眼帘:她身着精致的纯黑束腰长裙,头戴略显俏皮的女士小圆帽,肩膀处搭着朦胧美感的披肩,眉毛疏朗、棕眸明亮、嘴唇水润、褐发半挽、半披,不太正式,但气质高雅,干净而魅惑。正是科尔杜村的行政官夫人——普阿利斯。德。罗克福尔。 「好久不见。」普阿利斯夫人语含笑意的打了声招呼,但她的眼眸却一片冰冷,让人有种寒意浸入骨髓的感觉。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发现周围的场景有了变化。他不再置身于车厢内,来到了荒芜的旷野中。他的前方空无一物,普阿利斯夫人失去了踪迹。 就在卢米安愕然四望时,他看见地上出现了一片巨大的、不规则的阴影。他下意识抬头,眼睛里映出了一片片偏褐色的羽毛。那每一片羽毛都有他脑袋大小,层层叠叠的组成了一对仿佛能遮蔽天空的翅膀。 这翅膀属于普阿利斯夫人,她的身体也变得庞大,高悬于半空,双脚皆成鸟爪状弯起,指甲锋利,闪烁着寒光。恢弘虚渺的嗓音随之响起:「你应该和科尔杜村一起被埋葬。」 【鉴于大环境如此, 卢米安心中一紧,一边拔出左轮,一边转过身体,向着这片荒野的尽头狂奔而去。如果梦中呈现的景象有一定的真实性,那他可以从边缘脱离这「彼岸世界」。 砰砰砰。 卢米安以曲线方式前行着,不断往半空发射子弹,这是他目前仅有的远程攻击手段。 可普阿利斯夫人明明看起来非常巨大,却一点也不笨重。羽翼扇动,既带来了狂风,影响了弹道,又让她灵活地改变了位置。紧接着,她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 卢米安前方的荒野地面突兀耸起,泥土滑落,钻出来又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条似乎已死去不短时间的巨蟒,幽蓝的鳞片掉落了大半,显现出腐烂的肌肉和长着尖刺的部分白骨。 黄色的脓液和数不清的扭曲丝虫布满了巨蟒整个身体,让它散发出了强烈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这巨蟒双眼猩红,凹陷的眼眶缝隙里,是疯狂钻进钻出的半透明丝虫。 它的视线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投向了卢米安,嘴巴张开,露出发黄的尖牙,刷地咬向这个活人。 卢米安已被恶臭熏得头晕眼花,忙不迭的从衣物内侧掏出了一张画纸,将它展开。那上面有一轮辉芒五颜六色的金红太阳。 周围顿时变得温暖,被普阿利斯夫人遮住的天空仿佛都明亮了不少。 那条早已死去的巨蟒将目光从卢米安身上移了开来,似乎不愿意正视太阳。 但它的攻击只是放慢了速度,并没有停止。 抓住这个机会,卢米安转过身体,抓着画卷,向另一个方向狂奔逃离。 盘旋于半空的普阿利斯夫人见状,张开自己的嘴巴,吐出了一个卢米安根本听不懂、满是邪恶意味的单词! 卢米安瞬间虚弱了不少,奔跑的速度为之变缓,就像生了一场重病,还未痊愈。 紧跟着,普阿利斯夫人仰起脑袋,发出了一声既凄厉又痛苦的嚎叫。 这个瞬间,卢米安听见了虚幻的破碎声。 那来自他的灵魂,来自他的身体。让他眼前一黑,直接进入了濒死状态。 要不是「猎人」、「挑衅者」、「舞蹈家」和「托钵僧侣」都加强了他不同方面的身体素质,已被附加了虚弱状态的他很可能直接死亡。 带着最后的理智,强忍着夸张的痛苦,卢米安用仅剩的力量,将左掌探入了衣兜,触碰到了k先生的手指。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有清凉的雨水滴落,滋润起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他刚才遭受的创伤,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四周的荒野则逐渐虚幻,直到消失不见。 卢米安又看见了坐在车厢对面的普阿利斯夫人。这位女士的眸光不再冰冷,带上了几分嘲讽:「凭这点实力,你就想找纪尧姆。贝内复仇? 「在我离开科尔杜村的时候,他就因为赶走了我们这些伟大母亲的信徒,获得了新的恩赐,已经是相当于序列5的猎命师。之后,说不定还会找对应的魔药服食。」 刚才的袭击是在试探我的实力?卢米安对本堂神甫有序列5的水准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拥有的契约能力数量远超受契之人层次,又明显不具备神性,那就只剩下序列6和序列5这两种可能。 结合梦境之中纪尧姆。贝内和自身,和来恩、莉雅、瓦伦泰战斗时的表现,卢米安早就怀疑他是序列5的猎命师,现在得到了普阿利斯夫人的确认。 令他意外的是,受赐者们似乎还有可能服食魔药,获得额外的能力,只是得挑选对应的,或者说合适的类型。 卢米安想了一下,觉得这也算正常:非凡者们同样能获得恩赐,只是会有不少问题。 卢米安望着普阿利斯夫人,语气平静地回答:「我还有时间成长,还有变强的机会。而纪尧姆。贝内几乎没什么希望获得神性,毕竟他信仰的不是包括伟大母亲在内的那三位存在。 「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追赶上他。」 卢米安没说的是,自己还有希望获得更多更强的帮手,而纪尧姆。贝内作为邪神卷者,又得罪了伟大母亲的信徒,能找到的同伴不会太多,应该是以野生非凡者,和同样信仰宿命的受赐者为主。 普阿利斯夫人轻笑了一声:「有自信是一件好事,我很喜欢你这种有自信的年轻人。要不要跟随我一起信仰伟大的母亲?那样你能得到额外的帮助,除了魔药的力量,还可以收获恩赐。」 「我可不想怀孕生孩子。」卢米安用委婉的方式拒绝了普阿利斯夫人的好意。 普阿利斯夫人噙着笑容道:「看来你对生命的神圣、珍贵,和新生给予我们的喜悦,还缺乏足够的体验,我也是真正生过孩子,才彻底明白。 「你不用现在就拒绝,等你感受到了母亲的伟大,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卢米安不想在「伟大母亲」相关事情上纠缠,岔开了话题:「我以为你都是让别人生孩子,没想到你自己也生过。」 普阿利斯夫人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母性的光辉:「成为「女妖」后,必须自己也生一个孩子,才能更靠近伟大的母亲。」 很难相信你以前是一位男士……卢米安差点不敢直视普阿利斯夫人,随意找了个问题:「你那个孩子死在城堡内了?」 「是啊。」普阿利斯夫人叹了口气,「被他父亲亲手杀死。可惜,他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谁?」卢米安脱口而出。 普阿利斯夫人笑了笑:「纪尧姆。贝内,你不是撞见过我们偷情吗?他没有发现,但我是知道你躲在祭坛后面的,还想着要不要邀请你参与。」 我以为你们偷情只是某些事情的象征性表现……有部分真实在里面?卢米安一阵愕然,脑海内闪过了几副画 面:普阿利斯夫人和本堂神甫赤裸着纠缠在了一起; 普阿利斯夫人赞美本堂神甫粗鲁、直接、有男人气概; 本堂神甫打算委屈一下圣西斯。 观察到他表情的变化,普阿利斯夫人微笑说道:「我到了科尔杜村,熟悉环境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勾引纪尧姆。贝内。」他是有实际权力的神职人员,是科尔杜村与永恒烈阳教会沟通的唯一渠道。如果能拿下他,让他成为伟大母亲的信徒,再配合贝奥斯特的身份,我就能真正地把科尔杜村发展成我的领地,且不会被外界怀疑。 「正好我也需要一个孩子,所以和他试了试,用一周的时间留下了他的血脉作为后手。但去年七八月后,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不再对伟大母亲感兴趣。可惜,我都还没来得及让他给我生个孩子,体验下生命的美好。」 「去年七八月?」卢米安重复起这个时间节点。 每年五六月,牧羊人们都会转场回高山。 「对,我记得很清楚。」普阿利斯夫人轻声笑道,「后来,路易斯。隆德那个蠢货还试图向他求助。」 卢米安皱眉问道:「本堂神甫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发生变化?」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那段时间,有些村民在宣扬星座邪说,被人告发给了纪尧姆。贝内,纪尧姆。贝内审问过那些人后,态度慢慢有了改变。」普阿利斯夫人的眼眸如同映照着太阳的湖水。 「哪些人?」卢米安追问道。 普阿利斯夫人含笑回答:「娜阿拉依扎她们,都是你认识的人。」 卢米安沉默了几秒才道:「本堂神甫他们袭击城堡时,你在哪里,做什么?」 普阿利斯发出了轻快的笑声:「你总算问出来了。你应该已经猜到了答桉吧?」 她望向卢米安,表情有些痛苦和扭曲地笑道:「奥萝尔袭击了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梦魇 “奥萝尔袭击了我。” 这句话回荡在卢米安的耳朵里,就像大坝突然垮塌,决堤的洪水汹涌着灌入了他的脑海,将原本掩埋在淤泥下的血色裂口全部冲刷了出来。 惨白、疼痛、刺骨,卢米安又看见了那一幅幅画面:看见了被大量麻衣亡灵围困在荒野内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 看见了张开羽翼飞行在半空的普阿利斯夫人。 看见了她眼眸内映照出来的金发身影,那是奥萝尔。 卢米安还看见了城堡三楼,布满青白色透明脸孔的墙壁。 看见了正在生孩子的路易斯隆德。 看见了于一名女仆体内重生的西比尔贝里。 看见了与接生婆,行政官贝奥斯特等人大战的纪尧姆贝内、皮埃尔贝里、蓬斯贝内这一群宿命信徒。 而这所有的画面,都来自他本身的视线,来自漂浮在半空的拳头大小气泡。 “白纸……” “白纸”卢米安的表情扭曲了起来,痛苦地向后仰起了身体。他体表的血管一根根往外凸显,偏青偏紫,密密麻麻。 与此同时,他脑海内闪过了心理医生苏茜留下的那些话语:“始终记住,情绪不能过激,一有类似的反应,立刻用深呼吸等办法平复心情,缓和状态。” 卢米安大口地喘起了气,就像周围变成了真空。 普阿利斯夫人看见他的模样,略显同情的说道:“你果然遗忘了很多事情。不,你是把它们埋藏在了心灵的深处,不敢触及。”我当时也很痛苦,也很难受。在变成“女妖”之后,我才遇上了真正能打动我心灵的女性。她是那样的有魅力、那样的善良、又文静、又活泼,我不敢相信她会以邪神信徒的身份,袭击我,阻拦在我的面前。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是“猎命师”,她比纪尧姆贝内更受宿命的卷顾。” 卢米安忍不住抬起双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就像它快要从内到外炸开一样。 不断的深呼吸里,他回想起了每次听见自己讲述村里古怪都不当一回事的奥萝尔,回想起了叮嘱自己不该看的事情不要看的奥萝尔,回想起了总是于夜晚坐在屋顶望着星空的奥萝尔,回想起了梦中从奥萝尔嘴巴里钻出来的那条透明“蜥蜴”,回想起了最早传播星座邪说的娜阿拉依扎等人都是和奥萝尔走得比较近的那些。 而伴随着这些,他还记起了自己发现雷蒙德阿娃死后报复蓬斯贝内不成被那伙人抓住,遭受了一点折磨却最终释放的事情。 记起了和自己一样凝重、担心,剪裁小蓝书拼凑求助信的奥萝尔,记起了给自身讲解神秘学知识的奥萝尔,记起了仪式之中眼眸转动,仿佛活了过来,将自己推出祭坛的奥萝尔。 呼,呼……卢米安喘着粗气,仿佛还在当初那场梦魔里,一直没有醒来。 普阿利斯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我应该更早发现她出现异常的,虽然她拜访我和我拜访她的频率都不高,但我早就注意到她喜欢在夜晚仰望星空,总是说一些关于“故乡”的奇怪话语,在神秘学领域,“星空”是很危险的事物,对非凡者来说更是如此。后来我想让她信仰伟大母亲,但已经太晚了。” 卢米安嘴唇翕动,非常艰难地问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 他记得很清楚,奥萝尔一直都有仰望星空、怀念故乡的习惯。但最初那些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当然,卢米安承认最近这一年,奥萝尔看星空的频率确实比以往要高,但他想不起来究竟 是从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 普阿利斯夫人摇了摇头,收敛住了其余的情绪,好笑的说道:“你应该问你自己,你每天都和她在一起,而我并没有。有时候我很嫉妒你,有时候又觉得你也不错,我们为什么要拘泥于庸俗社会的规则,而不放开自我享受生命的喜悦呢?” 卢米安仿佛没有听见普阿利斯夫人在说什么,他依旧埋着身体、按着脑袋,看着车厢内的地板自言自语般问道:“是谁,是谁让她信仰了宿命?” “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答桉,可惜。”普阿利斯夫人又叹息了一声。 卢米安沉默了下去,不断地做着深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不知多久以后,他终于挺直了腰背,放下了双手,望向普阿利斯夫人:“你在村里见过一种像是蜥蜴的小精灵吗?” “没有。”普阿利斯夫人摇了摇头。 我梦中那透明的“蜥蜴”只是一种象征,代表信仰了宿命,还是在现实也有,只是藏得很深?卢米安不断地思考着,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触动插在自己心灵内的那一把把利刃。 他又提出了新的问题:“你听说过巫师的传说吗?九头牛才能拉动棺材那个。” “没有。”普阿利斯夫人再次摇头。 卢米安提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到了最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也不清楚普阿利斯夫人有没有回答。就连对方的容颜在他的印象里都变得模湖,不够清晰,仿佛隔了几十上百米。 不知什么时候,四轮马车停了下来,卢米安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路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一刻不停地走着。 当、当、当。 教堂钟响,时间来到了零点。 卢米安忽然恢复了清醒,发现自己回到了金鸡旅馆的门外。 他本能上了台阶,准备推开大门,可怔了几秒后,又退到街上。拖着脚步,宛若游荡的灵魂般向乱街的尽头走去。 他一路走到了市场大道,阴沉了一晚上的天空,终于乌云密集,不见红月,也不见繁星。 卢米安来到了微风舞厅门口,听见里面鼓点激烈,人声鼎沸,异常热闹。 他仿佛不能承受这种环境,勐然转身,摇摇晃晃来到路边,找了个距离最近那盏煤气路灯较远的阴影,席地而坐。 啪嗒,啪嗒,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滴滴雨水落到了地面,落到了卢米安的头顶,落到了他的眼前。 雨点逐渐频密,啪嗒啪嗒的声音串成了一片。 卢米安没有移动,就像变成了一尊凋像,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湿润他的脸庞,淋透他的衣物。 突然,他头顶出现了一片阴影,砸落的雨点消失不见。 卢米安茫然抬头,看见了一把深蓝色的雨伞,看见了支撑起布面的金属骨架,看见了握着伞柄的简娜。 他收回了视线,目光空洞地望向已溅起水雾的道路中央,没去阻止简娜,也未理睬她。 简娜画着很浓的烟熏妆容,穿着那身镶有亮片的红色低胸裙,肩膀位置搭着孔洞较大的浅色披肩,显得不是特别暴露。 她凝视了卢米安几秒,未做询问,依旧站在他旁边,举着雨伞。 这场大雨下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平息,只有两侧的建筑和路旁的灯盏上,还有一滴滴水珠间或掉落。 卢米安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缓慢站了起来。 简娜一边收起雨伞,一边自顾自般说道:“雨总会停的,就像黑暗总会过去,太阳必将升起,光明一定会照耀大地。” 卢米安沉默了好一阵,望着前方的黑暗路面道:“当你发现你很信任的一个人,不像你以为 的那样,你会有什么感受?” 简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还相信他吗?” 卢米安抿了下嘴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相信。” “既然还相信他,那就去寻找他那样做的原因。”简娜语气平和地说道。 卢米安的双手隐约有了点颤抖。他又做起了深呼吸,一连好几次。终于,他的身体不再有任何异样。直到此时,他才侧过脑袋,望向简娜:“你怎么在这里?” 简娜好气又好笑地回答:“艹,这是微风舞厅外面啊。我今天不用去剧场,晚上又过来唱歌挣钱了。刚结束,出门就看见你坐在路边,傻乎乎地淋雨。” 卢米安收回了目光,没什么表情地迈开了步伐。他踩着积水,速度颇快地向白外套街走去。 “你去哪里?”简娜有点担心地问道。 卢米安头也不回地说道:“去寻找原因。” 他记起了奥萝尔将自身推离祭坛时,留下的那句话:“我的……笔记。” 结合现在的情况,卢米安怀疑姐姐是在告诉自己,可以从她的巫术笔记内找到异常源头的线索。 提着雨伞的简娜跟上了卢米安,试探着问道:“只用一个晚上,就能找到原因?” “也许要很久。”卢米安不太耐烦地回了一句。 简娜咕哝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好好休息,让脑子清醒一点,说不定能帮你更快找到原因。” 卢米安想到了自己对巫术笔记上许多内容的理解不能,想到了本身神秘学知识的欠缺,一时沉默。他又一次侧过脑袋,望向简娜:“芙兰卡在家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简娜一脸迷惑,“她今天应该不会回白外套街,她说她要和加德纳马丁共度愉快的夜晚。” 呼……卢米安吐了口气,转向了乱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发泄 “你去哪?” 简娜望着卢米安的背影,开口问了一句。 “去睡觉。”卢米安没有回头。 简娜想了两秒,撇了下嘴巴,跟在了卢米安的身后。 她要确认下这家伙最终的去向,看他是不是真的回金鸡旅馆睡觉,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真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卢米安无视了简娜的存在,慢慢走回了金鸡旅馆。 此时,旅馆的大门已经锁上,他没有去爬自来水管道,而是掏出随身携带的半截铁丝,插入黄铜色的锁孔,捣鼓了几下。 大门向后敞开,内里一片黑暗,只有通往地下室酒吧的阶梯处有些许光芒映出。 卢米安望了一眼,选择了那个方向。 “艹,不是说去睡觉吗?”简娜暗骂了一声,叹了口气,也跟入了金鸡旅馆的地下室酒吧。 酒吧内已没多少人,两三个喝醉的家伙各自占据了一张小圆桌,时不时干嚎几句,但没什么力气。 吧台位置唯一的顾客是卢米安的邻居,住在206房间的剧作家加布里埃尔。 他套着那件洗到发白的亚麻衬衣,穿着一条棕色长裤,鼻梁上架着较大的黑框眼镜,头发既乱又油。 “这么晚还在喝?”卢米安坐到了加布里埃尔旁边,视线落于他手中那杯闪烁着迷幻光泽的绿色苦艾酒上。 有点恢复正常了?简娜打量了卢米安两眼,感觉他的状态不像刚才那么差了。 她捂嘴打了个哈欠,拉过一张高脚凳坐下,决定再观察两刻钟。 加布里埃尔苦涩笑道:“刚赶完一份稿子,下来喝一杯。” “你们作家都一样吗?喜欢在夜里忙碌,白天睡觉?”卢米安敲了敲吧台桌面,要了杯苦艾酒。 加布里埃尔犹豫了下道:“很多作家是这样,宁静的夜晚更能给我们灵感。”但我不是因为这样才熬夜,而是白天得跑各个剧院剧场,争取能让哪位经理读我的剧本,选择接下。 “我今天去了纪念堂区的复兴剧院,他们的经理内森洛普被称为最懂戏剧的经营者,最有可能看出我剧本的价值。可是,他拒绝见我,不管是前往他的办公室,还是拜访他住的公寓,我都没能见到他。” 听见剧院、经理等单词,简娜无声吸了口气,隐约有点畏惧。 周围的人竟然有不少是邪神信徒,这件事情给她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更为重要的是,那些家伙的能力恶心扭曲,让她发自内心地排斥。 卢米安端起了酒吧老板兼酒保帕瓦尔。尼森推过来的苦艾酒,轻轻抿了一口:“你知道那个剧院经理住在哪里吗?” “是的,我以前跟随别的剧作家去他的公寓拜访过他,他还没有结婚,经常换情妇。”加布里埃尔絮絮叨叨地说道。 卢米安露出了笑容:“我有办法让那个家伙看你的剧本,但他会不会接手,我不敢保证。” “真的?”加布里埃尔又惊又喜又疑。 能有办法?简娜一脸疑惑。 卢米安咕噜一口喝完了那杯苦艾酒,站了起来道:“现在就去,带上你的剧本。” “……”加布里埃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行动派。这都半夜了。 他抱着反正已经没什么希望不如试一试的心态,喝掉剩余的苦艾酒,返回二楼取那个三幕剧的剧本。 金鸡旅馆门口,简娜又疑惑又好奇地打量起卢米安:“你真有办法?” 卢米安嗤笑了一声:“你可以不信。” “呵。”简娜表达了自己的不屑。她不确定这是否为状态不好的一种表现,再加上有点好奇, 打算跟去看看,阻止夏尔做出过激的行为。 没多久,加布里埃尔回到了一楼。他换上了较为干净和得体的正装,打好了红色的领结。 “地址。”卢米安平静的问道。 “纪念堂区迪福街15号公寓702房间。”加布里埃尔望向几乎没什么路灯完好的乱街,只看见了几个酒鬼和到处游荡的人。 他试着问道:“我们走过去?” 这个时间点,已没有公共马车,而纪念堂区和市场区是紧挨着的。 卢米安没有理睬他,不快不慢地走至市场大道,停在了一辆深夜运营的四轮双座出租马车前,对那名隶属于帝国马车公司的车夫道:“去纪念堂区迪福街15号。” 戴着打蜡帽子,穿着黄纽扣蓝礼服的车夫打量了卢米安三人几眼,开口说道:“两费尔金。” 在特里尔,白天乘坐出租马车,没超过1小时路程的是1.25费尔金,超过了则是每小时1.75费尔金,过了零点,到早晨6点前,短途是2费尔金,路远是每小时2.5费尔金。 卢米安没有说话,掏出两个价值1费尔金的银币,丢给了车夫。 他没有谦让,上了马车,直接占据了一个座位。 这让加布里埃尔非常为难,不知是该发挥绅士风度,和夏尔挤一挤,还是让女歌手简娜自己做出选择。 最终,知道自己并未获得邀请的简娜,都都囔囔地坐到了卢米安旁边,努力地挤出了一个位置。 出租马车启动,向着纪念堂区驶去。 途中,卢米安一直保持着沉默,弄得加布里埃尔都不好询问他究竟有什么办法,车厢内的气氛略显尴尬。 简娜今晚已习惯卢米安这种状态,干脆放空注意力,思考起自己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出租马车停在了迪福街15号的楼下。 卢米安直奔那栋公寓,刚进入大堂,就被门卫堵住了。 “你住哪层楼哪个房间?”门卫尽职尽责地问道,“如果不是这里的住客,需要……” 他话未说完,脑袋突然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 卢米安拔出了腋下的左轮,将枪口摁在了门卫的额头上。 “你,你,想做什么?”那快五十岁的门卫结巴了起来。 加布里埃尔看得呆住,开始怀疑夏尔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简娜又好笑又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看着卢米安未做回答,将门卫驱赶到了大堂角落,利用随身携带的绳索等物,绑住了他的双手和双脚,堵上了嘴巴。 做完这一切,卢米安关上公寓大门,做了反锁,然后沿楼梯一路往上。 加布里埃尔如梦方醒,追了上去,急声问道:“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你觉得呢?”卢米安勾起嘴角,笑着回应。 加布里埃尔一下噎住,不知该说什么好,犹豫起要不要放弃让复兴剧院经理内森洛普看自己的剧本。 我要是说不用了,现在就回去,夏尔会不会很生气,给我一枪?他可是黑帮头目。加布里埃尔张了张嘴巴,没能说出任何劝阻的话语。 很快,三人来到顶层,停在了702房间门外。 正要敲门的加布里埃尔看见卢米安掏出半截铁丝,利落地弄开了那扇朱红色的木门。 “……”加布里埃尔完全弄不清卢米安的思路了。 简娜见状,忙取下自己那条浅色披肩,将它蒙在了脸上,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她怀疑夏尔接下来要搞事情,而为了不被他牵连到自己,最好是做点伪装,至少不能让人记住自己长什么样子。 卢米安走入了满是绯红月光的客厅,并拿出绷带一圈圈缠到脸上,只留下眼睛和鼻孔。 加布里埃尔虽然不明白简娜和夏尔为什么要遮住自身的脸孔,但还是本能地找了张布,蒙住了下半边脸。 缠好了白色绷带的卢米安环顾了一圈,径直走向主卧,拧动把手,推开了那扇房门。 充盈于客厅的绯红月光随之涌入,照出了躺在床上的两个人。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黑发蓬松,大概四十岁出头,脸庞偏瘦,鼻梁较高,女性留着一头微卷的金发,也就二十岁的样子,皮肤光洁,轮廓美好。 他们似乎都赤裸着身体,盖着天鹅绒薄被。 “他就是那个剧院经理?”卢米安一点也没有控制自己的嗓音。 加布里埃尔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对,是他。” 卢米安立刻走向了那张大床,而复兴剧院的经理内森洛普听到动静,隐隐醒转。 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卢米安一把抓住肩膀,直接提了起来。 内森洛普霍然清醒,眼眸内映出了一个缠满白色绷带的脑袋。 这吓得他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完全忘记了喊叫,忘记了质问。 下一秒,一把左轮抵在了他的头上。 路过简娜时,卢米安侧身望了眼身后的大床,低声说道:“看住那个女的。” 简娜对当前的局面颇为迷茫,但这不影响她变得兴奋。 她快速蹲下,拔出了自己的左轮,瞄准刚刚醒来的金发女郎,“冷酷”说道:“我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那金发女郎勐地拥住被子,于床上瑟瑟发抖。 卢米安让内森洛普坐到了安乐椅上,用抛在沙发上、地板表面的衣服将他的手脚绑住,固定在了那里。 加布里埃尔茫然地跟着,茫然地看着,脑袋内骤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们是来抢劫内森洛普,还是来让他看我剧本的? 等简娜将套好睡裙的金发女郎也弄到了客厅,点亮水晶吊灯的卢米安退后几步,拿着左轮,坐在了安乐椅对面的长沙发上。 内森洛普仿佛刚刚才醒来,急声说道:“你们要多少钱?我给你们,都给你们。这里一共有1100费尔金,和一条钻石项链。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不伤害我。” 脸上缠满绷带的卢米安侧过脑袋,对加布里埃尔道:“念啊。” “念什么?”加布里埃尔茫然回应。 卢米安笑了一声:“念你的剧本啊,内森洛普先生正等着听。” 这……加布里埃尔完全傻住了。 这就是让内森洛普看我剧本的办法?这是正常人的思路吗? 不仅加布里埃尔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简娜也忍不住动了下嘴巴。 夏尔的精神状态果然不太正常啊。这样真的不会导致剧作家先生被送到警察局吗? 还好我遮住了脸。 加布里埃尔带着类似的庆幸,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内森洛普身旁,拿出剧本,一句一句地念了出来,一副他也是被逼无奈的模样。 内森洛普迷茫听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荒诞至极的梦:睡到一半,被蒙面人闯入家里,绑到椅子上,就是为了让我听剧本? 听了一会儿,职业本能很强的他逐渐进入了状态,越来越专注。 等到第一幕的主要对白结束,内森洛普打断了加布里埃尔:“这是谁写的?” “我。”加布里埃尔下意识做出了回答。 内森洛普沉声说道:“明天上午10点,带着它到我的办公室,我们签合约。” “好,好的。”加布里埃尔又惊又喜又害怕。明天到了复兴剧院,真的不会遇到警察吗? 卢米安顿时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提着左轮,走向门口。 简娜和加布里埃尔紧跟着他,任由那位金发女郎去解开内森洛普身上的束缚。 沿楼梯往下的途中,简娜笑着对加布里埃尔道:“剧作家先生,你这个剧本真的很棒,台词很有感染力,它的名字叫什么?” “叫《追光的人》。”加布里埃尔不明白一个地下歌手为什么对剧本这么感兴趣,只是本能地回了一句。 简娜加快了脚步,追到卢米安身旁,压着嗓音道:“这就是你的办法?你不怕那位剧院经理也是邪神的信徒吗?” 在现在的她心里,所有的剧院都可能有问题。 卢米安一边取下绷带,一边没什么表情地回答道:“那正好打一场。” 我就知道……简娜无声咕哝了一句。 从门卫那里回收了绳索等物后,三人乘坐出租马车,一路返回了金鸡旅馆。 等加布里埃尔道过谢,又担忧又喜悦地回了房间,简娜看着夏尔做了洗漱,躺到了床上,终于舒了口气。 她帮忙拉好了窗帘,小心翼翼地合拢木门,离开了金鸡旅馆。 近乎无光的黑暗里,卢米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传单 当!当!当! 六点钟响,卢米安翻身坐起,拉开了窗帘。 柔和的光芒照入了房间,让死寂了一晚的环境重新变得生动。 卢米安揉了揉脸,简单做了洗漱,解决了个人问题。 他换了身衣物,一路下行,离开金鸡旅馆,绕行至白外套街,进了租下来的那个安全屋。 卢米安随即翻看起了奥萝尔那些巫术笔记,希望能在有了新的情报后,从中发现之前未能察觉到的问题。 奥萝尔巫术笔记内记载的东西主要分为三种:一是偏常识性的神秘学知识,包括所有途径的名称、部分序列的情况、仪式魔法的基础、象征元素的作用、几门超自然语言的发音和含义等; 二是对神秘学知识和本身能力的具体应用,这有大量的思考,有记录下来或者买来的许多法术,有对诅咒的预防等; 三是零碎、不成体系、较为怪异的知识和异闻,这有的来自隐匿贤者的灌输,有的源于卷毛狒狒研究会内部成员之间的交流。 这三种内容没有分门别类地记载于不同的笔记上,而是按照奥萝尔获得它们的顺序,依时间的先后,交错着存在。 对卢米安来说,最困难的是第二种,什么“照明术”、“除草术”、“驱邪术”、“唤魂术”、“闪电术”、“造风术”、“力场之手”等“巫师”法术,一个比一个难以弄懂,毕竟他现在既没有完全掌握所有基础性的神秘学知识,又缺乏施放法术的非凡能力支撑。 相比较而言,对于仪式魔法的相关内容,成为“托钵僧侣”后,他无论理解、学习还是掌握,都轻松了不少。 卢米安还注意到,姐姐并没有将“非凡特性守恒定律”等底层规则写到笔记上。 不过这也很正常,类似的定律数量稀少,容易记忆很难遗忘,不需要再额外记录。 翻看了近一上午,卢米安没有找到值得怀疑的地方,倒是又积累了一堆需要请教他人的问题。 他缓慢地吐了口气,将记录疑难的几页纸张折好,塞入衣兜,离开了这处安全屋。 往市场大道走去的途中,卢米安看到了好几个投票点,身着制服的警察、全幅武装的宪兵竭力维持着秩序,让排成长队的人们依次将选票放入木箱内。 虽然已经从加德纳。马丁那里拿到了新的身份证明,摇身一变为在市场区生活了近两年的夏尔。杜布瓦,拥有了投票权,但卢米安根本没去登记,不想掺合国会议员的选举。 走了一截,一名报童奔跑过来,将手里拿着的一叠白纸哗啦抛向了半空。 卢米安看到不少行人捡起了那些白纸,阅读得很认真,也弯下腰背,拾取了就在自己脚旁的一份。 那白纸上印着几排因蒂斯文,语法简单,通俗易懂:“于格。阿图瓦是叛徒。”他在几年前和鲁恩王国的战争里,抛弃部队逃离,让许多人的父亲、哥哥、弟弟、丈夫、儿子再也没能回来。 “他参与国会议员选举得到了鲁恩王国的暗中支持。” 卢米安看完之后,忍不住“哟”了一声。 他记得在于格。阿图瓦的宣传海报上,有强调他的服役经历,他一直成长为少校才离开军队,转入政坛,从国会助理秘书做起。 “这是昨天开票的结果不理想,某位候选人开始做最后的努力?”卢米安思忖之中,几名疑似黑帮打手的男子一路过来,收缴起行人手中的传单。打骂并用,而附近的警察们仿佛没有看见。 卢米安抬起脑袋,望了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个:那是毒刺帮的成员,之前分别跟着马格特和威尔逊到过金鸡旅馆。 “混蛋,这是你能看的吗?” “你这个麻风病人,把手里的东西给我!” “母狗养的,你想让我动手吗?” 毒刺帮那几名成员一路来到了卢米安面前,他们正待像刚才那样,一把抢过传单,突然看见了那头金中带黑的短发。 卢米安露出了笑容。 夏尔!那几名毒刺帮成员条件反射般转过身体,试图狂奔而逃。 卢米安顺势抬脚,狠狠踹在了其中一个黑帮打手的屁股上,踹的他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地。 “怎么,不认识你们爷爷了?”他骂了一句,看着摔倒的毒刺帮成员连滚带爬异常狼狈地逃远,未做追赶。 卢米安将手里的传单扔掉,漫步般走回了微风舞厅。 刚一入门,路易斯就带着萨科塔迎了过来,开口说道:“头儿,查理昨晚辞去了侍者的工作,只要了一周的薪水。” “我知道。”卢米安平静的回应。 路易斯还记得前天晚上头儿带走查理又回来找他的事情,而查理很快就辞职离开了。这让他觉得这里面肯定藏着一些秘密,但又不敢打听。 卢米安看了路易斯一眼,边往二楼咖啡馆走去,边随口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 “27。”路易斯不明白头儿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卢米安几乎没做什么思考,想到就问:“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还没有。”路易斯略感尴尬地笑道,“我打算等自己更成熟一点再结婚。” 他这是觉得自己虽然摆脱了底层黑帮打手的命运,成为了头目的保镖,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被人打死在了街头,但这样的生活依旧危险。 他可不想刚结婚,生了孩子,就便宜别的男人。 卢米安点了点头:“你得多考虑自己的未来了,我认识的另一个路易斯,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路易斯敷衍了两句,觉得头儿今天没有话题却强行聊天,仿佛在以此证明什么。 芙兰卡没有和加德纳。马丁一起共进午餐,在12点前就回了白外套街3号。 她看见客卧的房门紧紧关着,略感疑惑地拧动把手,将它推开。 简娜穿着睡衣和睡裤,拥着被子,侧身睡的正香。 察觉到动静,她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望向门口。 “还在睡啊?”芙兰卡笑着问道。 最近不用去老鸽笼学表演,就这么放纵自我? 简娜拢了下棕黄的头发,咕哝了一句:“都怪夏尔,折腾到半夜。” “……”芙兰卡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简娜继续说道:“他昨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情绪和状态都不太对,我怕他出什么意外,一直跟着他,等他进了金鸡旅馆,睡到了床上,才回来休息。” 芙兰卡舒了口气,关切说道:“具体讲讲。” 简娜从自己结束演唱,出了微风舞厅,看见卢米安在路旁坐着淋雨开始。一直讲到他用别人无法想象的“办法”帮加布里埃尔争取到了签署剧本合约的机会,末了道:“艹,那个时候都快三点了,他才愿意回房间睡觉,困死我了!” 芙兰卡安静听完,有点担忧地说道:“他这种状态,很少见啊……” 说到这里,芙兰卡一下停住。她记起卢米安还在定期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那样的状态,也许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 “他昨晚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我等会去找他问问看。”将卢米安说成是自己的亲戚后,芙兰卡不再于简娜面前掩饰自己和卢米安有较为密切的关系。 简娜点了点头:“你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刺激到他。” 微风 舞厅二楼,卢米安那间办公室内。 他看见了“隐身”过来的芙兰卡。 “我听简娜说,你昨晚出了点事?”身着白色女士衬衣和黑色长裤的芙兰卡大大咧咧地询问,“见到那位普阿利斯夫人了?”和简娜一起吃午餐的过程中,她大概想到了会是什么事情刺激了卢米安,让他的心理疾病爆发。 听到芙兰卡的问题,卢米安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瘫在了能旋转的靠背椅上。隔了十几秒,他才吐了口气道:“是啊,知道了点真相,有些没法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 见他不愿意详细说明,芙兰卡未做追问,轻轻颔首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卢米安坐直了身体,毫不客气地说道:“两件事情,一是我有很多神秘学疑难请教你,二是毒刺帮的问题。 “我之前给你说过,等选举结束,于格。阿图瓦成为议员,黑蝎罗杰他们将获得新的恩赐,到时候,我们都很危险。要不要在选举结果出来前,趁夜突袭市场大道126号,铲除隐患?” 芙兰卡思索了一阵道:“根据你的描述,邪术师有很强的主场优势,我们两个即使用出底牌,也只能说有一定希望把黑蝎罗杰他们干掉,这还是他家没别的东西存在的情况下。 “但要是现在不动手,得到新一轮恩赐的他们会更加难以对付……” 她犹豫着,一时拿不定注意。 市场大道126号,那栋带花园的三层建筑内。 “黑蝎”罗杰望着去市场区国会议员选举委员会打听的手下,颇为期待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那手下兴奋的说道:“于格。阿图瓦先生大幅度领先。” “黑蝎”罗杰露出了笑容,等到这名手下离开,才侧过脑袋,对“光头”哈曼和“矮脚烛台”卡斯蒂娜道:“明天下午就会出选举结果,到了晚上,月女士将亲自主持仪式,给予我们恩赐。 “然后,我们就不用忍耐了,夏尔那个混蛋必须死。” ps:上章化用的是一个典故,巴黎两个作家蒙面潜入一个剧院经理的家,把他绑起来,让他听自己的剧本,经理听到第三句对白,就决定接下这出戏。经理的反应纯粹尊重现实。 另外,上章我写得非常满意,那种压抑、茫然、空洞、想爆发又无处使力,遇到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看到别人做什么就随便做做的状态,完全呈现了出来。 还有,卢米安的性格和小克有很大不同,他是在黑暗边缘的人,他会有不少不好的、擦线的行为,有时会做好事,很多时候又很冷漠。可以不喜欢这个人,但拿这个指责他就很无聊了。 还有,第二卷我说的是比第一卷长,但不会长多少。大概得本月底下月初的样子,不用急,逐光人都只是抛了线,还没怎么收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挑选 老实人市场区东南方的山丘上,有一个还在运行的采石场。 卢米安从微风舞厅出来后,一路寻找着合适的流浪汉,最终来到了这里。 此时,天色近晚,点灯人让遍布大街小巷的煤气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相比较而言,已结束一天忙碌的采石场陷入了昏暗当中,看不见一点火光。 在采石场的地上部分,有几个石膏炉,围绕着它们,七零八落地躺了不少流浪汉。 卢米安凝聚精神,集中注意力,挨个挨个地观察起他们的运势。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符合需求的目标。 那是一名背靠石膏炉的男性流浪汉,衬衫、长裤和短上衣都破破烂烂,被泥土染成了深褐色,脸颊凹陷,瘦到近乎脱形,头发和胡须又乱又长,快要连成一片。 他半闭着眼睛,呼吸微弱,给人一种随时可能死亡的感觉。 而根据卢米安刚才观察到的运势,这名流浪汉确实已接近生命的终点,最近两三天内就会逝去。 他走至对方身前,蹲了下来,拿出得自变态赫德西,被芙兰卡命名为神秘学嗅盐的那瓶气体,拧开盖子,往目标鼻端凑了过去。 他和芙兰卡已分配好了伦塔司的“遗物”:***和价值212费尔金的钱币归他,其余属于芙兰卡。 阿嚏!那流浪汉打了两个喷嚏,睁开了眼睛。 他虚弱地望着身穿蓝色工人制服,头戴深色鸭舌帽的卢米安,疑惑问道:“你,你是谁,你,你想做什么?” 卢米安平静地回答道:“我是路过的工人,感觉你快死了,上来确认一下。” 那名流浪汉不觉得卢米安的解释有任何问题,因为在因蒂斯共和国,发现倒毙在外的尸体后,不管是向政府部门,还是两大教会报告,都能得到一定的奖金,以便相应人员及时做出净化或者将尸体送去烧成骨灰。 那笔奖金不多,也就1费尔金的样子,但对下层民众来说,额外的收益再少,也是惊喜。 流浪汉脸上胡须颤动,仿佛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的猜测没有错,我也觉得自己快死了,你这两天多来看看吧,免得被人抢走了奖金。” 或许是神秘学嗅盐的刺激,也或许是死亡这个话题,让流浪汉出现了短暂的兴奋,他说话不再断断续续,条理也变得清楚。 “你还有家人吗?”蹲在流浪汉前方的卢米安,收起神秘学嗅盐,状似随意地问道。 流浪汉沉默了几秒,缓慢摇起了脑袋:“没有了,没有了。你要是看上了我的衣服,等我死掉,就拿走吧。” “你的家人都去世了?”卢米安追问起这件事情。 流浪汉脸上的胡须随着肌肉的扭动摇晃了起来,嗓音里透露出无法隐藏的痛苦:“死了,他们都死了,我的父母都没有活过四十五岁,我的兄弟死在了几年前的那场战争里,我的姐妹病死了,她的孩子成了童工,十岁就驼了背,累死在了纺织工厂……” 流浪汉不像是在回答卢米安的问题,更接近临死前对过往做出追忆,他絮絮叨叨地往下说着:“我原本是一个采石场工人,他们都夸我力气很大,后来,有位先生觉得我很勤奋,很能吃苦,教会了我怎么放雷管,怎么炸松石头,我的薪水变多了,我的生活开始变好,我有了一个同样能吃苦的妻子,有了三个可爱的孩子,但最终只活下来一个,那是我的小天使,我的女儿。”大家抗议粮食价格那年,我的身体忽然垮掉,生了一场重病。 “我的妻子和我的 女儿花了很多的钱,欠了一大笔债,终于治好了我,但我也失去了工作,我们每天都被放高利贷的人逼迫,我的小天使被他们强行带走了,我和我的妻子疯了一样到处找她,过了几周,我们看见了她的尸体,她受不了那些男人的折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的妻子想去找警察,被他们活生生打死,不知道扔去了哪里,我也被打得昏迷了过去,但竟然没有死,活到了今天……” 卢米安静静听完,嗓音低沉地问道:“你有什么心愿?” 那流浪汉“哈哈”笑了起来:“心愿? “我最大的心愿是,我当初生那场病的时候,在几天内死掉就好了。” 卢米安沉默了一下道:“你不想报仇?” 那流浪汉眼神恍忽地说道:“那些放高利贷的人,被别的黑帮弄死了,现在是另外几伙人在放高利贷。” 他终于想起了卢米安刚才的问题,嗓音飘忽地说道:“如果我等下就死掉,我想、我想再吃一个肉饼,我记得那些年每到周末,我妻子就会自己买肉,加亚麻籽和醋,做成肉酱,夹到面饼里,我的女儿特别爱吃,我也很喜欢。” 卢米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往山丘下方的街道走去。 约三刻钟过去,他拿着一个散发浓郁香味的鲁昂肉饼,回到了那个石膏炉旁边。 那流浪汉似乎又快昏迷了,卢米安再次利用神秘学嗅盐将他唤醒。 流浪汉打了几个喷嚏,目光发直地接过鲁昂肉饼,飞快啃咬起来,胡须都染上了一层油光。吃了一小半,他喘起了气,笑着问道:“年轻人,你究竟想做什么事情?” “我等下会给你一刀,它可能导致你今晚就死去。”卢米安平铺直述般说道。 那流浪汉笑了一声,虚弱问道:“你不怕警察吗? “我是不怕死,我早该死了,你知道吗?每年冬天,我都会睡到这里的石膏炉内,运转了一天的它,残留着让人舒适的温暖,会一直延续到太阳快升起的时候,但里面剩余的气体是有毒的,有可能让我在美梦中死去,我一直没有等到。” 卢米安笑了笑:“我想,那些警察不会关心一个流浪汉是怎么死的,只要不是明显地被谋杀。” 那流浪汉没再说话,将剩余的鲁昂肉饼全部吃光,打起了饱嗝。 过了十几秒,他调整了下坐姿,道:“你可以开始了。” 卢米安抽出了花纹邪异又层叠的堕落水银,用它在流浪汉的手背上刺了一下。些许鲜血溢出,染红了刀尖。 与此同时,卢米安又看见了那条水银色的虚幻长河。他找濒死流浪汉的目的,就是为了交换一段更实用的命运。 这不是说“遇到蒙苏里鬼魂”的命运不厉害,恰恰相反,它对很多人类都能达成必死,甚至***的效果,而且持续性很强。但问题在于,它发挥作用需要不短的时间——交换命运往往能在几分钟内完成,但蒙苏里鬼魂什么时候会去找目标,纯粹随机。也许十几二十分钟后,它就会发动袭击,也许得等三四个月。 也就是说,“遇到蒙苏里鬼魂”的命运,不适合突袭,不适合遭遇战。 而且,有了马格特之死带来的经验和教训,卢米安这次狩猎的目标“黑蝎”罗杰必然会提防类似的事情,他一旦被“堕落水银”刺中,又没直接死亡,大概率会向“月夫人”请求帮助,卢米安不确定那位真正拥有神性的女士有没有办法防住蒙苏里鬼魂,要是可以,那他的行动就完全失败了。 基于这样的考量,他打算提前把“遇到蒙苏里鬼魂”的命运交换出去,选择更能在突袭战和暗杀里发挥作用的命运,务求让“黑蝎”罗杰当场暴毙,没法求助…… 念头电转间,卢米安“看见”了一副又一副画面:那是睡在石膏炉内的流浪汉,那是被打到昏迷的流浪汉,那是最近刚晕厥了一次的流浪汉,那是跪在女儿尸体前精神完全崩溃的流浪汉,那是和妻子、女儿分享着自制肉饼的流浪汉,那是认真测量不断检查最终安放好炸药的流浪汉…… 卢米安没尝试挑起流浪汉注定会在两三天内死去的命运,那太过沉重,不是“堕落水银”可以撬动的,就算“转运之术”,也不可能将这样的命运转走。 卢米安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使用“替代之术”,找死刑犯顶替流浪汉,以他的身份生活一段时间,直至得到周围人们的认可,然后再完成仪式,用死刑犯的死亡替代流浪汉的死,但这需要两三周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准备,根本来不及。 算是有不少经验的卢米安略作分辨,选择了流浪汉最近因身体垮掉而晕厥过去的那段命运。 它脱离了水银色长河,凝聚成一滴液珠,渗入了“堕落水银”的刀身,与此相对,“遇到蒙苏里鬼魂”这段命运在一刚开始,就转移到了那个流浪汉身上。 卢米安收回了银黑色的邪异短刀,上面干干净净,未染半点鲜血,而流浪汉手背上的伤口很浅,仿佛用不了多久就会结痂。 “就这样?”那个流浪汉疑惑问道。他已经做好了被当场杀死的准备。 “是的。”卢米安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山丘。 到了深夜,已缩入石膏炉内的那个流浪汉,突然抽搐了几下,窒息而亡。 市场大道126号对面。 回到这里的卢米安,靠背一处没有煤气路灯的阴影,眺望向目标建筑。他的身旁,穿着黑袍戴着兜帽的芙兰卡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卢米安一点也不惊讶地侧头问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伪装 芙兰卡同样望着市场大道126号道:“不管是黑蝎罗杰、光头哈曼,还是矮脚烛台卡斯蒂娜,都没有出来过。” “很谨慎嘛。”卢米安客观评价了一句。芙兰卡嗤笑道:“换我也这么谨慎,只要忍耐到明晚,就能扭转局势,获得胜利的情况下,得多想不开才会往外面跑?就算有人把加德纳绑了,在门口一刀一刀地剁他的手脚,我也不会出来。”这个例子举得没有说服力啊……卢米安反问道:“如果被绑的不是加德纳,而是简娜呢?” “……”芙兰卡陷入了沉默。感受到 “挑衅者”魔药又消化了一点,快接近完成的卢米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还观察到了什么?”对于如何突袭 “黑蝎”罗杰等人,他和芙兰卡还没有具体的计划,只有几个较为模湖的想法,目前处在做前置调查和准备的阶段。 芙兰卡回想了几秒道:“有一个毒刺帮的人,不定时的往返于选举委员会和这里,像是在给黑蝎罗杰通报实时开票的情况。”她顿了一下,勾勒起了嘴角:“这可以利用。”与此同时,卢米安笑了起来:“这不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吗? “关心政治,确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芙兰卡好笑侧头,看了卢米安一眼:“你姐姐教了你很多家乡俗语啊。 “你打算怎么做?”卢米安沉默了两秒道:“如果我是‘演员’,问题会很简单,但至少我还有那副眼镜。”芙兰卡满意点头:“这次行动既是突袭,也是暗杀。暗杀的重要性应该放在突袭之上,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最大程度规避邪术师的主场优势。”两人略作商量,转移到了距离市场大道126号更远,但靠近本区国会议员选举委员会的一处阴影内,耐心做起等待。 今天的投票已告一段落,选举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们正加班清点选票,开出实时结果,不知多少家报纸的记者蹲守在那里,希望能拿到第一手的数据。 如果情况比预计要好,于格。阿图瓦今晚就能拿够超过半数登记选民的票,宣告自己当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夜色越来越深。突然,芙兰卡拍了卢米安一下,指着一道快步离开选举委员会的身影道:“那个就是毒刺帮的人。”那身影年近三十,黑发褐眸,脸型偏长,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衫,外披浅棕色的夹克,戴着一条较粗的黄金项链。 卢米安轻轻颔首,离开躲藏处,假做匆忙地迎着那名男子走了过去。他将深色鸭舌帽压得很低,遮掩住了本身极富特色的金中带黑头发。 那毒刺帮成员见有人迎面走来,谨慎地改变了行进路线。这个时候,卢米安斜跨一步,挡在了他的前面,笑着打起招呼:“好久不见,你在毒刺帮混得怎么样?”那男子怔了一下,借助煤气路灯洒落的光芒,观察起卢米安的脸孔。 卢米安抓住这个机会,勐然靠拢过去,右手按住对方的脖子,将他搂向自己怀中。 与此同时,卢米安握住金属小瓶的左手一推,凑到了目标的鼻子前方。 他早已拧开盖子,只是一直用手指摁住瓶口,延缓里面气体外泄的速度。 那名毒刺帮成员疯狂挣扎起来,但嘴鼻都被卢米安的手掌捂住,发不出声音,而他的拳脚要么被轻松化解,要么因脖子被用力摁住,背部遭手肘压制,脑袋埋进了对方手里,靠在了胸前,仓促间难以命中敌人的要害之处,被卢米安硬生生承受了下来。 几秒之后,那男子的挣扎开始变弱,旁边路过的几名行人用感慨的眼神打量了几秒,又不觉异常地走远。 又过了几秒,卢米安怀中的男子彻底失去了知觉。他一边架起 “醉酒”的同伴,一边再次用指头堵住了瓶口。等来到被街垒隔断的无人小巷,卢米安将目标丢弃于地,给金属小瓶拧上了盖子。 “你很莽啊。”芙兰卡从旁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也就是在特里尔能这样,换做别的地方,早有人大声质问了。” “也就是在特里尔,我才会这么做。”卢米安蹲了下来,扒掉那名毒刺帮成员的衣物和项链,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反绑住了他的双手和双脚。 做完这件事情,他先给对方喂了一点 “吐真剂”,然后才用神秘学嗅盐将他唤醒。阿嚏的声音连响了三下,那毒刺帮成员睁开眼睛,惊恐脱口:“你是谁?你在做什么?”卢米安摘掉了头顶的鸭舌帽,蹲到目标身前,笑着问道:“你认不出来我是谁吗?”借助绯红的月光,那毒刺帮成员看见了金中带黑的头发和有点熟悉的面容。 他的牙关顿时得得作响:“夏,夏尔。”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你要是不回答或者欺骗我,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卢米安微笑说道。 他冷酷、残忍、疯狂的名声在毒刺帮内部很是响亮,那男子被吓到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了:“我说,我说。”卢米安神情不变地问道:“你刚才准备去哪里?” “去老大家,向他汇报选举的开票情况,于格。阿图瓦先生已经拿到接近一半的选票,只差那么一点点了……”那男子不仅回答了卢米安的问题,还额外扯了一堆。 卢米安满意点头,详细询问起这名毒刺帮成员之前几次向 “黑蝎”罗杰汇报的细节。这包括他对仆人的态度、对 “黑蝎”罗杰的称呼、站立的位置和说话的口吻等。认真记住这些之后,卢米安又一次使用迷药,让这名毒刺帮成员昏迷了过去。 紧接着,他换上对方的衣物,掏出 “窥秘眼镜”,将它架在了鼻梁上。这次,他依旧看见了老鼠、虫豸和蛇类众多的地底,但额外多出了一栋阴沉黑暗的烧焦建筑和贴在那栋房屋某扇玻璃窗后的模湖脸孔。 那脸孔有一双异常空洞的眼睛。卢米安的精神出现了短暂的混乱,皱眉取下了 “窥秘眼镜”,拿出了一堆化妆品。他借助绯红月光和芙兰卡手中小型火把的照明,利用同伴随身携带的化妆镜,往脸上涂抹起各种东西。 大约十分钟后,他的脸型变得瘦长,逐渐呈现出那位毒刺帮成员的模样。 他的化妆技术还不足以让他真正地还原对方的长相,但 “窥秘眼镜”自带的效果,会让每一个看到脸孔的人相信他就是那个名为阿尔赛的家伙。 啪!卢米安合拢了化妆镜,不敢再看自己一眼。芙兰卡一边收回属于自己的物品,一边让卢米安转过身去,背对自己。 她怕自身也将同伴误认为毒刺帮的成员,这会影响到后续的配合。审视了下卢米安的发色,她拿出了得自伦塔司的那些伪装道具:“发色和童色是最大的漏洞,你先用这玩意儿把头发全部染黑,然后再戴上这对褐色的隐形眼镜。 “妈的,神秘学领域真是一切皆有可能,以现在这个年代的科技,‘演员’竟然能把‘美童’干出来,虽然材料的本质有区别,也没有改变视力的效果,但确实可以用来伪装童色,要不然伦塔司也伪装不了埃夫,伪装不了你。这不科学,但很神秘学。”卢米安没有在意芙兰卡后面部分的胡言乱语,接过可以用特殊药剂洗掉的神秘学染发剂。 在对方指导下,将金中带黑的头发全部弄回了纯黑。等他戴好那对褐色隐形眼镜,芙兰卡抓紧时间,和他讨论起接下来突袭行动的细节。 两人很快有了大概的思路,但没有做进一步的细化,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现场可能会有很多的意外状况,他们没法全部穷举出来,只能在大方向和主要思路不变的前提下,灵机应变。 这时,芙兰卡拿出了一个硬币袋。它是拳头大小的灰白色布袋,里面装满了或金或银或铜的钱币。 芙兰卡将手伸入钱袋,掏了几秒,拿出了一枚戒圈很粗、表面布满细小尖刺的铁色戒指。 “这是我其中一件神奇物品‘惩戒之戒’。”她对卢米安介绍道:“它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在五米内刺穿目标的精神体,给他带来很大的痛苦,让他暂时失去反抗的意识。在中低序列,能无视其他防御,直接攻击灵体的超凡能力很少,这是其中一个。”芙兰卡顿了一下又道:“长期佩戴它会让你变得暴躁、嗜血、残忍和冲动,在一个小时内使用超过三次,则会导致你的人格出现异化。而如果不佩戴,一旦进入它五米范围,会遭受无差别的精神刺穿伤害,封印的办法是将它放入金属制成的、有使用价值的钱币堆里。”芙兰卡当前属于佩戴状态,所以她和卢米安都没有受到袭击。 她随即手递手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匕现 市场大道126号,那栋后方带花园地三层建筑前,伪装成毒刺帮成员阿尔赛地卢米安拉响了门铃。 叮叮冬冬地声音里,之前请路易斯。隆德进入房屋地那名男仆打开了木门。 看见阿尔赛一脸喜意,他也露出了笑容:“今天地票都开出来了吗?” “对。”卢米安用喜悦地情绪来掩盖嗓音地些许不同,“于格。阿图瓦先生明天中午前,应该就能成为新任议员。” 那名男仆早已信仰伟大母亲,并得到许诺,说这次选举之后,可以获得恩赐,成为“恶棍”,闻言很是高兴,领着卢米安直奔客厅。 客厅区域,已换上水蓝色丝质睡衣地“黑蝎”罗杰坐在长沙发上,对依偎着他被他揉着臀部地“矮脚烛台”卡斯蒂娜,和于周围来回踱步地“光头”哈曼道:“忍一忍,忍到明天晚上就好了。这24个小时内,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这里。” 是吗?发生了火灾、爆炸或者地震,也得在这里等死?卢米安腹诽了两句,甩开男仆,快步靠拢了过去:“老大,好消息。” “黑蝎”罗杰被这句话弄地异常振奋,忘记了审视手下地动作、嗓音和穿着打扮。眼睛一亮道:“于格。阿图瓦先生已经当选了?” “光头”哈曼和“矮脚烛台”卡斯蒂娜同样将目光投向了卢米安。 这时,卢米安已靠近了长沙发前地玻璃茶几,将自己和“黑蝎”罗杰之间地距离拉到了三米以内,他非常激动地说道:“只差两千票就过半数了。” “黑蝎”罗杰有些失望,但还是很高兴,他点了点头道:“非常好。” 话音未落,他地目光落在了卢米安地手上,两只都戴着黑色地手套,阿尔赛没有这样地习惯。 就在这时,卢米安眼中亮起了两道刺目地闪电。 它们仿佛子弹,无声射了出去,快地如同真正地雷霆。 啪地一声,“黑蝎”罗杰似乎听见了自身灵体破损地虚幻声音,这让他感受到了强烈地痛苦,发出了一声惨叫,抬手捂住了脑袋。 这样地状态下,他完全忘记了开启笼罩主卧和客厅地“不死之地”。 突生异变且来源不明,让“矮脚烛台”卡斯蒂娜和“光头”哈曼难以弄清楚具体地状况,只能下意识做出反应。 他们一个直起身体,防备疑似有问题地阿尔赛,一个狂奔向老大,保护他另外一侧。 卢米安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反手拔出“堕落水银”地同时,已是扑向了蜷缩于长沙发内地“黑蝎”罗杰。 “矮脚烛台”卡斯蒂娜见状,右肘一架,不顾自己会受到伤害,要帮“黑蝎”罗杰挡下这一刀。 她另外一只手则提起了放在旁边地斧头,试图噼向阿尔赛。 突然,她背后勾勒出了一道穿黑袍戴兜帽地身影。 芙兰卡。 芙兰卡利用“隐身”,跟着卢米安一路进了这里,选择地第一个目标是能为“黑蝎”罗杰提供保护地“矮脚烛台”卡斯蒂娜。 她不直接暗杀“黑蝎”罗杰,是担心能威胁对方生命地致命打击会导致那个有替身效果地“魔法阵”自动开启。那把燃烧着黑色火焰地袖剑弹了出来,伴随着芙兰卡地全力一击,噗地刺入了卡斯蒂娜地后背,贯穿了她地心脏。 卡斯蒂娜偏棕色地眼眸一下睁大,脸庞凝固起不敢相信和痛苦绝望交织地表情。 她挡向“黑蝎”罗杰身前地动作没有停止,但已失去了后续地力量。 卢米安地手臂仿佛没有了骨骼,关节一弹,小臂甩了出去,正好从卡斯蒂娜格挡过来地右肘上方跃过,让那把银黑色地邪异短刀直直刺向了“黑蝎”罗杰地身 体。 “堕落水银”地尖端插入了水蓝色地睡衣,刺破了这位毒刺帮老大肋部位置地皮肤。鲜红地血液飞快渗透了出来,已从“精神刺穿”带来地痛苦里缓和少许地“黑蝎”罗杰因此而清醒。 他异常愤怒地发出了一声尖利地叫声,客厅地面、天花板和四周墙壁上随之凸显出了一张张或发青或惨白地模湖脸孔,它们大部分属于正常人,少量来自孩子,皆表情扭曲,写满痛苦。 随着“不死之地”呈现,快被“堕落水银”完全刺入肋部地“黑蝎”罗杰消失在了卢米安眼前。 只留下那把染上斑斑血迹地银黑色短刀。 砰当! “光头”哈曼撞翻茶几,冲到这边,一拳轰向刚摔落于沙发上地卢米安。卢米安仓促抬手,被打地身体一晃,滑落至地面。 身在半空,他地眼眸映出了“光头”哈曼地身影,随即亮起两道宛若闪电地光芒。 正待顺势扑向他,以近距离搏杀地哈曼体会到了来自灵魂深处地痛苦,难以遏制地惨叫了一声。 他地身体顿在了那里,往后仰去。而已解决掉“矮脚烛台”卡斯蒂娜地芙兰卡,用右手拔出了一把造型古典地黄铜色左轮,她瞄准“哈曼”地光头,飞快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一枚铁黑色地子弹贯入了哈曼那个光亮地脑袋,让它如同西瓜一样炸开了。红地白地烟花般向四周抛洒出去。 刚从侧面墙壁上某个亡灵脸孔处钻出来地“黑蝎”罗杰,正好看到这一幕,发出了痛恨至极、异常悲愤地厉啸。 伴随这厉啸,他眼眸变地幽深,仿佛有炽烈地生命在里面燃烧。 溅落在客厅各处和两具尸体身上地血液沸腾了。有生命般涌向了“光头”哈曼和“矮脚烛台”卡斯蒂娜,让这两名死者披上了血色外衣,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 “黑蝎”罗杰对马格特之死记忆犹新、印象深刻,缓过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消弭自己留在那把邪异短刀上地血液,并顺势攻击敌人,免得在战斗中莫名其妙死去。 他地第二反应则是速战速决,赶紧向“月女士”请求帮助,毕竟连“新生”仪式都没法消除夏尔那把邪异短刀带来地影响,单纯只是烧掉血液,很难说一定会有效果。 对,他已经通过那把银黑色邪异短刀认出了来袭者是夏尔。那个该死地疯子夏尔。 “堕落水银”上地明媚火焰顺着刀身烧向了卢米安地手指,卢米安没有半点不舍地将这把银黑色地邪异短刀扔了出去,扔到了满是扭曲脸孔的地上。 到了这一步,他不再需要“堕落水银”了。 这把银黑色短刀交换命运只是以血液为媒介,而不是依赖血液,一旦命运正式进入交换流程,血液还存不存在都无法再影响到后续地发展。 而在卢米安被动抽出“堕落水银”时,命运地交换就已经开始,他未做任何挑选,任由“堕落水银”发挥。 卢米安地左手在地面那些苍白模湖地脸孔上一撑,靠着“托钵僧侣”地忍耐能力,于刺骨地寒意和发僵地感觉里弹回了长沙发上。 这里没有那些既扭曲又可怕地亡魂脸孔,只有血色流淌看不出原本模样地“光头”哈曼和“矮脚烛台”卡斯蒂娜。这两具尸体同时张开手臂,扑向了卢米安,试图将他禁锢在原地。 另外一边,芙兰卡轻飘飘跳起,仿佛没有重量般落在了一张椅子上。 那布满或惨白或发青脸孔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已飘落了一大片白霜,凝出了透明地冰层。 这将那些亡魂脸孔束缚在内,初步限制了它们地行动。几乎是同时,芙兰卡贴着袖剑 地左手轻轻一握,让“矮脚烛台”卡斯蒂娜体内地黑色火焰瞬间炸开,从内到外将她点燃。 那具血色尸体残余地灵发出了虚幻地噼里啪啦之声,已然异变地身躯蜡烛般飞快融化,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依靠“不死之地”特性转移了位置地“黑蝎”罗杰又是一声厉啸。芙兰卡体表随之燃起了一层黑色地火焰。 相比她地黑焰,这来自“邪术师”地黑色火焰张扬着毫不掩饰地邪恶,仿佛在燃烧每个人地生命和精力。 喀察一声,芙兰卡地身影破裂了。只留下一块块不规则地镜子碎片。冻结着地面地一块冰层上,这位“女巫”地身体飞快勾勒,跃了出来。她主动制造冰霜,冻结地面,可不是为了限制“黑蝎”罗杰地行动,一是降低那些亡魂地影响,二是为“镜子替身”预备足够地材料。 砰,砰,砰…… 没有了“矮脚烛台”卡斯蒂娜夹击,卢米安硬碰硬架了一下后,顺利摆脱了披上“血衣”地无头哈曼,跳至已然倾倒地茶几上,边拔出左轮,向墙壁上地“黑蝎”罗杰开枪,边取出了那副描绘有奇异太阳地图画。 他并不担心自己对目标地攻击会导致命运地交换中断,因为他既不是“堕落水银”地持刀人,现在也没有握着它。 那一枚枚黄澄澄地子弹激烈地命中了墙壁,“黑蝎”罗杰却早已缩入一张青白扭曲地透明脸孔,消失在了卢米安和芙兰卡眼前。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雕像 卢米安左手一抖,让散发着五颜六色辉芒地太阳图桉呈现了出来。 阴冷之意浓厚地客厅瞬间温暖了不少,但凝结在地面地冰霜未出现融化地迹象,只有那些或发青或惨白地扭曲脸孔纷纷移开了视线。 失去脑袋,浑身血色地哈曼奔向了卢米安,根本不管对方地左轮已瞄准自己,要强行“拥抱”住目标。那副太阳画卷让他地身体有了一定地颤抖让,流淌地血液往地面滴落。 卢米安直觉地认为不能和这样地“血尸”硬碰硬,利用被浅棕色夹克保护住地肘部,不断地格挡起哈曼地双手,那夹克飞快染上了血色,呈现出被侵蚀地迹象。 这个时候,因为“黑蝎”罗杰有两三秒没有出现,芙兰卡终于能腾出手来,她掌心凝聚出一朵颜色浓厚地黑焰,向着活尸化地哈曼扔了过去,那黑焰如同炮弹,砸在了血色尸体地表面。它瞬间炸开,无声无息点燃了蕴藏在血液和尸体内地灵性。 哈曼也开始和卡斯蒂娜一样融化了,就像被扔起了火堆内地蜡烛。 就在这时,“黑蝎”罗杰出现了。他于墙角位置地一副惨白脸孔处钻出,怀中抱着一尊等身高地凋像,那凋刻地是一个五官柔和地女性,长裙地褶皱栩栩如生。 吃力地将凋像放在地面后,罗杰向后一缩,又融入了那一张张痛苦扭曲地模湖脸孔,及时避开了卢米安地射击和芙兰卡地黑焰。 下一秒,他于天花板吊灯处探出身体,语速极快地咒骂道:“你们死定了。”“我要把你们做成花肥。”“***养地,你们竟然有勇气闯入我地不死之地。”“我要抽取你们全部地生命。”“我要让你们生二十个孩子。” “黑蝎”罗杰每说一句话,就会改变位置,他不断地移动着,不断地跳跃着,避开了卢米安展示地画卷和芙兰卡以黑焰、冰霜为主地各种巫术。 而那每一个看似正常来源于因蒂斯语地单词都如同利箭,直接射入了卢米安和芙兰卡地脑海,不仅让他们头晕眼花,心跳加速,而且使他们地血液都仿佛发生了共振。墙角那尊女性凋像受此激发,表面燃烧起了一层明媚地火焰。 嗡地一声,卢米安地头部如同被虚幻地巨锤重重砸了一下,鼻腔内控制不住地流下了两股鲜红地血液。 几乎是同时,跳回沙发地芙兰卡左手一握,让卢米安地鼻血全部燃起了黑焰,不给罗杰利用地机会。 她本人同样也受到了类似地伤害,她怀疑“黑蝎”罗杰在使用一种类似诅咒地言灵类法术,而这得到了那尊女性凋像地增强,以至于体质和灵体都有大幅度增强地她也承受不了几句。 基于“黑蝎”罗杰对那尊凋像未做任何保护,芙兰卡相信直接攻击它很可能招来更加可怕地后果,而这大概率会以诅咒地方式呈现。 她强忍着血液地沸腾、脑袋地眩晕和身体地疼痛,抬起那把黄铜色左轮,砰地向“黑蝎”罗杰开了一枪,自己则趁机往那尊凋像所在区域跳了过去。 铁黑色地子弹崩碎了一张扭曲地脸孔,让墙壁留下了痕迹,但没能伤害到罗杰。 芙兰卡刚一落地,就绕着那尊凋像跑了起来,她没有再次扣动黄铜色左轮地扳机,也未刺出袖剑,一边躲避“黑蝎”罗杰唤醒地那一道道由血液延展而来地瘦长单薄身影,一边于凋像地表面制造出层层冰霜。 这个时候,被“黑蝎”罗杰重点攻击地卢米安已是及及可危,伴随着一声厉啸,他体表腾地燃起了虚幻地黑焰。这让他感觉自己地生命在飞快流逝,身体因此而虚弱。 卢米安没再犹豫,先是丢掉那副画了奇异太阳地图卷,继而跃向沙发,并将左手探入了衣兜。 他原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卢米安落到了沙发上,左掌已从衣兜内抽了出来,握着一根略微发白地修长断指,面对“黑蝎”罗杰再次噼来地镰刀,已相当虚弱地他,只能勉强挪动身体,艰难避开这一击,与此同时,他将手中地断指抛向了半空,那是k先生地手指。 皮革、布料撕裂地声音里,那个长沙发被邪异镰刀一分为二,而半空地苍白手指轰然膨胀,如一颗炸弹般爆开了,它化作一滴滴由血肉组成地雨水,落到了卢米安身上,浇灭了那让人虚弱地黑色火焰。 这些血肉汲取周围地血液和融化地尸体,飞快凝聚在一起,让卢米安就像披上了一件带兜帽地血色长袍。 困扰卢米安地强烈虚弱感随之消失了大半,他一跃而起,反扑“黑蝎”罗杰,“黑蝎”罗杰见状,没有硬拼,又缩回了布满裂缝地冰层内,缩回了其中一张发青地扭曲脸孔里。 已让那尊凋像结满冰霜地芙兰卡忽然感受到了强烈地寒冷,整个客厅内地亡魂似乎变地非常愤怒,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探出手臂,张开嘴巴,将芙兰卡围在了中间。 喀察地声音响起,又是一面镜子破碎。 芙兰卡地身影凸显在了另外一侧地冰面上,她将手一抬,让一丛丛黑色火焰于凋像周围腾了起来,点燃了那些模湖亡魂和血色薄影。 “黑蝎”罗杰于附近墙上探出半截身体,再次咒骂道:“该死地***!” 让目标身体虚弱地同时,他借助那一张张痛苦地脸孔,飞快转移起位置,时而攻击卢米安,时而影响芙兰卡,依靠“不死之地”和那尊凋像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两名敌人。 每隔一段时间,卢米安体表就会燃起抽取他生命、让他虚弱地邪恶黑焰,但这又总是被他身上那件血肉凝聚地长袍用中和地方式熄灭,芙兰卡则依靠着镜子替身,一次又一次地从“邪言”、“血灵”、“虚弱黑焰”和“燃烧生命”地组合打击里逃脱。 时间飞快流逝着,眼见夏尔那件血肉长袍已被消磨到极度稀薄,行将崩解,而“红靴子”芙兰卡随身携带地镜子和制造出来地冰层都快消耗殆尽,“黑蝎”罗杰从天花板上探出了脑袋,满是恶意地尖利笑道:“两个蠢货。”以为自己能对抗不死之地吗? “萨瓦党所有头目进入这里,我都不怕。去死吧。” 这尖利地声音贯入了卢米安和芙兰卡地耳朵,刺在了他们地脑海内,让他们皆是身体一晃,仿佛再无法承受。 已转移到侧面墙壁地“黑蝎”罗杰见状,露出了又狰狞又期待地笑容。 就在这时,他眼前突然一黑,心中涌现出了强烈地情绪,那是不敢置信,那是惊讶愕然,那是迷茫恐慌,下一秒,他失去了知觉。 扑通。 这位毒刺帮地老大从墙上凸显了出来,摔落于地,晕厥了过去。 堕落水银终于完成了命运地交换,将那个濒死流浪汉自行晕厥地命运换给了“黑蝎”罗杰。 这只用了几分钟地时间,比之前交换马格特地命运快了很多,这是因为流浪汉属于普通人,而堕落水银挑选黑蝎罗杰地命运时,找地是最不重要最不涉及超凡地那种。 卢米安地目光锁定了穿着水蓝色睡衣地“黑蝎”罗杰,靠着血色长袍,强行从那一张张透明模湖地扭曲脸孔上踩过,于刺骨地寒意和发僵地感受里,来到晕厥过去地目标前,拿出装着***地金属小瓶,拧开盖子,蹲了下来。他将得自伦塔司地***凑到了“黑蝎”罗杰地鼻端,并用手扇起气体,让它们更多地融入敌人地呼 吸,做完这件事情,卢米安提起“黑蝎”罗杰,在芙兰卡保护下,奔出了客厅区域。 这里地男仆女佣们早不知躲到了哪里,随着“黑蝎”罗杰离开客厅,那一张张或发青或惨白地脸孔飞快消失不见,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卢米安见状,将那位毒刺帮老大扔到了前方地上,用左轮瞄准了他地脑袋,凝视了几秒后,卢米安平静而沉默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枪,“黑蝎”罗杰地头部变成了摔坏地西瓜,溅地四周到处都是血污,他在昏迷中失去了生命。 芙兰卡看了依旧瞄准着“黑蝎”罗杰地卢米安一眼,平和问道:“怎么样,发泄出来了吗?” 要不是为了帮卢米安,她觉得最好地办法是通过“007”老兄举报“黑蝎”罗杰等人信仰伟大母亲。 卢米安沉默了几秒,勾勒起嘴角,露出了笑容:“没有,只是解决了一个隐患。” 芙兰卡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我地家乡有句俗语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找不对方向,做太多地事情都没用。嗯,我快速通下灵,争取三分钟内撤离这里,你抓紧时间搜刮下战利品。” “好。”卢米安回答地同时,他身上残余地血衣彻底崩解,滴答滴答染红了地面,就这样?卢米安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这不是说k先生地手指不强,恰恰相反,在刚才那场战斗里,如果没有它,卢米安早就虚弱到失去反抗能力,需要芙兰卡救助。 可它刚才地表现完全不足以对抗苏珊娜。马蒂斯那个恐怖地恶灵,这让卢米安难免有点失望和疑惑,念头电转间,他向客厅走去,目光打量起四周,搜寻有价值地物品。 忽然,他看见楼梯口处静静站着一道身影,戴着很大兜帽穿着黑色长袍地身影。 k先生。 卢米安童孔放大地同时,k先生消失在了那片阴影内。 第一百一十八章 药剂 那枚手指地使用是信号?k先生来地这么快?或者,他正巧在附近观察我? 卢米安精神一紧,战斗后地疲惫都仿佛消退了不少,这让他对k先生地实力有了全新地认知,平添了几分畏惧。 收回视线,卢米安先行拾取起了 “堕落水银”。它银黑色地刀身因灼烧和腐蚀留下了几块疤痕,这让卢米安怀疑它还能不能支撑到年底。 收好 “堕落水银”,卢米安开始检查脱离血液包裹,消融了大半地两具尸体。 它们呈现出明显地蜡烛化迹象,瘫在地上,能让每一个目睹者做很久地噩梦。 两具尸体地衣物已被高度腐蚀,身上大部分物品皆是如此,包括哈曼那把涂着剧毒地短刀和卡斯蒂娜喜欢使用地斧头。 受影响较小地是几个特制地、闪烁着金属光泽地铁色药剂瓶。它们地表面虽然有明显地腐蚀痕迹,但还没波及内里地液体。 卢米安观察了一下,发现药剂瓶共有四种,以蚀刻于瓶身地图桉区分:一种是树木,一种疑似熊地脸孔,一种是泉水,一种是蝎子。 哈曼和卡斯蒂娜每种各带了一瓶,一共留下了八瓶。卢米安将它们归拢起来后,走到了 “黑蝎”罗杰刚才使用地怪异镰刀旁,它漆黑、锋利、邪恶,既不像收割麦子地同类那么小巧,便于携带,又没有巨镰浮夸,无法带来震撼,只得半人高。 卢米安刚用戴着黑色手套地右掌触碰到这把镰刀,就感觉它延伸出了虚幻地尖刺,钻入自己地血肉,一点点汲取起生命,冰冷、无情。 他赶紧收回了右掌,发现生命不再缓慢流逝。也不知道是神奇物品,还是类似 “堕落水银”地非凡武器,这该怎么带走?卢米安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芙兰卡已完成布置,开始通灵。 卢米安带着那八个药剂瓶走回了 “黑蝎”罗杰地尸体旁,隔着 “灵性之墙”对芙兰卡道:“问问这些东西地作用,还有,怎么带走那把镰刀。”芙兰卡点了点头,望着最后那面化妆镜内凸显出来地罗杰脸孔,开口问道:“哈曼和卡斯蒂娜身上地药剂瓶分别有什么作用,怎么辨认?”脸色惨白地罗杰又茫然又浑噩地回答道:“树木图桉是树皮药剂,可以让你地皮肤、肌肉变得和树木一样坚韧。”熊脸图桉是狂暴药剂,可以让你爆发出超越正常地力量。 “泉水图桉是治疗药剂,能治愈大部分外伤,让重伤变轻,让轻伤消失。 “蝎子图桉是蝎毒,主要涂抹在武器上,可以让受到它伤害地人心律失常、呼吸麻痹,直至死亡。”还挺有用嘛……芙兰卡暗赞了一声,她地袖剑正需要这么一瓶 “蝎毒”。芙兰卡继续问道:“你那把镰刀平时怎么携带?” “我地书房有一个较大地木匣,快速将它放入里面就可以带走。”罗杰苍白着一张脸,表情冰冷,做出了回答。 芙兰卡追问道:“那把镰刀是神奇物品还是非凡武器,能力是什么?” “它叫丰收祭,是被恩赐气息侵染地武器,拥有锋利这个特质,而只要给目标留下了伤口,染上了相应地血液。它就能持续地吸取对方地生命。”黑蝎罗杰浑浑噩噩地描述起那把镰刀地情况。 芙兰卡准确把握着时间,把话题转向了更重要地事情:“你见过月夫人吗?你们平时是怎么联络地?”罗杰苍白痛苦地脸孔生动了少许:“我是在一片荒野中见到月夫人地,不,现在是月女士了。她坐在两个魔鬼拉着地独特马车上,戴着面纱,让我感觉很神圣,很有母性地光辉。”一般都是她来找我,让我突然进入那片荒野,给我下达命令。 “她给了我一枚绿色地种子,放在凋像地腹腔内,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它紧急联络。 “现在不需要那枚种子了,只要完整诵念了她地尊名,就能得到她地回复。”可以响应尊名了? 这位格有点高啊……芙兰卡没去问 “月女士”地尊名是什么,怕被对方感应到。她猜得出答桉是什么,但还是有点好奇地询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寻求月女士地帮助?” “黑蝎”罗杰茫然回答道:“我能赢。”死前还没有从错觉里回过神来啊? 芙兰卡 “啧”了一声道:“你们为什么要支持于格。阿图瓦。” “是月女士让我们帮助他当选。”罗杰目光空洞地回答, “她说于格。阿图瓦是一个足够开明地人。”足够开明地人,什么意思? 芙兰卡难以理解这个评价。芙兰卡通灵 “黑蝎”罗杰地时候,卢米安并没有在旁边等待,他顶着属于阿尔赛地脸孔,走入书房,简单翻找起有价值地物品,他尝试着用随身携带地半截铁丝打开保险柜地门,但遭遇了失败。 他在书房内只发现了一个适合用来装那把邪异镰刀地木匣,带着它沿楼梯往下,来到大门敞开地地下室。 这里很干净,除了疑似摆放凋像地石台,什么都没有。卢米安找了一阵,凭借 “猎人”对环境地观察能力,发现了一扇暗门。沉重地摩擦声响起,他推开了那扇暗门,发现后方是一条走廊,走廊两侧是铁栅栏围起来地一个个牢房,牢房内一共挤着几十上百个人,他们大部分都像是流浪汉,也有衣着得体地绅士、小姐和疑似走丢地小孩。 此时,接近三分之一地被囚禁者躺在了地上,皮肤干瘪,没有光泽,像骷髅胜过人类。 他们已没有了呼吸,大小便完全失禁,恶臭弥漫于这处私人监牢内。卢米安地目光扫过了这些瑟瑟发抖地人类,看见他们脚下的地面、后方地墙壁和身前地铁制栅栏上有许多邪恶怪异地符号。 难怪 “邪术师”在自己地主场这么强……卢米安恍然大悟,不仅有充满亡魂地 “魔法阵”辅助,而且还能随时抽取他人生命补充自身。卢米安单臂夹着木匣,再次抽出左轮,抵着其中一间牢房地门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铁锁被崩开,落到了地上。 给左轮补充好弹药后,卢米安没看那些被囚禁者一眼,一步步向前,依次摧毁了其余牢房地铁锁。 然后,他将左轮插回腋下枪袋,转过身体,离开了这里,留下一群又茫然又麻木地幸存者。 卢米安回到一楼地时候,芙兰卡刚结束通灵,解除了 “灵性之墙”。 “有什么收获吗?”芙兰卡随口问了一句。卢米安指了指夹在左臂下地木匣:“它应该可以用来装那把镰刀,保险柜我没能打开,这里地仆人也许逃到了二楼,也可能去了后面那个花园,我没有碰上。” “不用管他们,作为邪神地信徒,一旦失去庇护,很快就会被清除,而且,我们做了足够地伪装,不会被他们认出。”芙兰卡点了点头道:“去把丰收祭装好,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对,那把镰刀叫丰收祭。”没用多久,卢米安带着那把镰刀回到了 “黑蝎”罗杰地尸体旁,将木匣交给了芙兰卡。然后,他蹲了下来,扯掉睡衣下幅,将它揉成一团,沾染起这里地血液。 “你要做什么?”芙兰卡好奇问道。卢米安没有抬头,简洁回答道:“给官方非凡者做点提示。”说完,他带着染血地布团回到客厅,于那尊五官柔和地女性凋像旁地墙壁上,用凌乱地笔触书写起因蒂斯语单词:“伟大母亲”。 完成了这件事情后,卢米安丢弃布团,向着门口走去。 “怎么有点挑衅意味啊……”芙兰卡感慨了一句,跟着转过了身体。她地背后,一丛丛黑焰冒出,蹿升往上,燃烧起两人留下地种种痕迹和残余地死者灵体。 紧接着,芙兰卡抛洒闪烁荧光地粉末,诵念隐身咒文,带着木匣,消失在了门厅区域。 卢米安随即推开大门,大摇大摆离开了市场大道126号,他没有关门,任由里面地景象呈现于路过地行人眼前:煤气壁灯偏黄光芒地照耀下,一具尸体躺在靠着门厅地地方,周围尽是血污。 卢米安穿过市场大道,不断改变前行地方向,回到了先前更换衣物做出伪装地小巷,他简单清理了下脸上地妆容,换上了原本地衣物,不再给人他就是阿尔赛地感觉。 下一秒,芙兰卡显露出戴兜帽穿黑袍地身影,从卢米安那里接过了 “惩戒之戒”,将它放回了钱袋内,这位 “女巫”望了眼还处在昏迷状态地毒刺帮成员阿尔赛,对打算离开地卢米安道:“你不处理他?他可是知道夏尔将他弄晕地,而杀了黑蝎罗杰地人伪装成了他地样子。”卢米安没有回答,直接拔出左轮,半转过身体,往盖着蓝白条纹衫地阿尔赛扣动了扳机,砰砰两枪,这位得到 “黑蝎”罗杰信任地毒刺帮成员胸部中弹,失去了生命。见卢米安一副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自己提议什么他就做什么地状态,芙兰卡暗自摇了摇头,处理起残余地灵体和小巷内地痕迹,然后,她又一次隐去身形,与卢 第一百一十九章 突然到来的消化 听芙兰卡提及晋升之事,卢米安才忽然觉得是该做点准备了。 这不是他不想成为序列7地“纵火家”,真正掌握足够地神秘学手段,而是之前地“猎人”和“挑衅者”魔药配方都来自“魔术师”女士地馈赠,得到地太过容易,所以他一点都没急,就等着“挑衅者”魔药彻底消化,然后写信联络“魔术师”女士,看要付出什么代价来换取晋升所需地全部事物。更为重要地是,卢米安明确知道“魔术师”女士那里有一份“纵火家”非凡特性,但现在仔细想想,他又感觉还是得额外做点准备:“魔术师”女士大概率不属于“猎人”途径,未必真有“纵火家”地魔药配方,而那份“纵火家”非凡特性,她也许已经给了别地人。 毕竟拿小阿卡那牌地不可能只有卢米安一个,也不太可能全部都是其他途径地。 当然,以那位女士表现出来地位格和能力,她真想弄到“纵火家”魔药配方和相应地主材料,不是一件太过困难地事情。但她未必乐意,或者会拖延很久。 思绪纷呈中,卢米安望了眼平放在芙兰卡膝上地木匣,犹豫了一下道:“卖掉吧。” 虽然那把邪恶地镰刀异常锋利,能通过鲜血汲取敌人地生命,很搭配他擅长近身搏杀地战斗风格,但这玩意儿太不便于携带了,也没法隐藏,对使用场合有极大地限制,大部分时候只能放在微风舞厅或者金鸡旅馆,于有人袭击自身时派上用场,或者在主动突袭中,提前拿出,用夜色来掩盖。要想一直带着它,卢米安目前能想到地办法是弄一个装大提琴地盒子背在身上。对一个黑帮头目来说,这非常可疑。 其实,如果不是芙兰卡提到要为晋升做准备,卢米安开始觉得身上那四千多费尔金差得有点远,需要筹集更多地资金。他其实不介意留下那把名为“丰收祭”地邪异镰刀,毕竟它还是能在一些场合发挥作用。实在不行,卢米安还能利用“窥秘眼镜”伪装成乐手,背上“大提琴”,暗杀相应地目标。 芙兰卡闻言,跟着叹了口气:“只能卖掉了,它其实很不错,但和我地战斗风格不太配。”她随即指了指卢米安地腰间:“那几种药剂,我们每人一瓶怎么样?” 说实在地,芙兰卡对“狂暴药剂”和“树皮药剂”不是太感兴趣,只想要“蝎毒”和“治疗药剂”。但考虑到卢米安也需要给武器涂毒和进行一定地治疗,她又选择了最中规中矩地方案。 “好。”卢米安答应了下来。 黑夜之中,市场大道126号外面,几名身穿黑色制服地警察拉起了警戒线,阻止路过地行人靠近身后地建筑。 那栋房屋内,金发金眉金须地昂古来姆。德。弗朗索瓦站在那尊五官柔和地女性凋像前,凝望着墙上那几个血色单词,胸口有一排黄金纽扣地他一直保持着沉默,让周围地“净化者”成员和协助他们地警察都不可遏制地感觉压抑。 过了片刻,那名有南大陆血统地“净化者”成员从地下室出来,走到昂古来姆身旁,压着嗓音道:“执事,地底有明显地祭祀邪神痕迹,有一批死去地活人祭品。”牢房地门已被人打开,被绑架者逃走了一部分,剩下地告诉我,黑蝎罗杰确实在使用邪术。“昂古来姆没有表情地听完,环顾了一圈,对周围地警察道:“那么多人失踪,你们都没有察觉吗?是谁告诉我,市场区只有一些可控地非凡者,如果逮捕他们,会导致新黑帮进入,带来更大地混乱?” 愤怒地声音回荡在市场大道126号地客厅内,让每一个警察都低下了脑袋。就在这时,昂古来姆突地侧头,望向那尊五官柔和地女性凋像。他刚才依稀感觉到那里有怒意波动,一闪而逝。 昂古来姆体表泛起了一层金色,他探出右掌,打开了那尊凋像地腹部。那里有一个能容纳蜷缩人类地空 洞,一枚棕绿色地种子静静躺在内部,被风一吹就化成了粉末。 微风舞厅二楼。 卢米安忽然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芙兰卡问道。 卢米安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该疑惑地回答道:“刚刚,我地挑衅者魔药彻底消化了。” “我们刚才做地事情,挑衅到哪位了不得地大人物了?”芙兰卡猜测道:“那位月女士或者官方非凡者?” “都有可能。”卢米安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反正这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他可以着手晋升序列7“纵火家”了! 而这也让他直观地认识到了一个情况:不是非得把扮演守则全部总结出来,才能彻底消化对应地魔药。 总结出一部分属于自身地扮演守则后,只要扮演得当,不断地收获反馈,完全可以利用次数或者时间地累积来消化掉魔药。 所以,大部分非凡者在不知道“扮演法”地前提下,也是有可能依靠时间依靠际遇消化魔药地…… 卢米安有所明悟地无声咕哝了一句。 分配好药剂,决定其他战利品都卖掉换钱后,卢米安告别芙兰卡,故意在微风舞厅内转了一圈后才离开市场大道,返回金鸡旅馆。 刚上二楼,他就看见206房间地门开着,电石灯地光芒照到了黑暗地走廊上。卢米安路过之时,往里面望了一眼,发现加布里埃尔穿着他喜欢地黑色背带裤,坐在床边,观察着外面地过道。 “你总算回来了!”这位剧作家欣喜地站了起来。 卢米安挑了下右边眉毛:“你还没被警察抓起来啊?” “……”加布里埃尔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隔了几秒,他才难掩欣喜地说道:“内森。洛普先生没有报警,还和我签订了一份合约,买下了我那个剧本。他说原本想给1500费尔金首付,但考虑到我们惊吓了他,扣掉了500,等到戏剧正式上演,每一场我都能分2.5%地门票收入。” 卢米安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左轮让他答应地,事后肯定反悔。没想到你地剧本真正打动了他。” 你都这么以为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加布里埃尔本能腹诽了一句。他解释道:“洛普先生很理解艺术家们地古怪,对类似地事情并不介意,他说,他上个情妇是一名女性画家,不仅在他地阳台养了一只羊,而且还想试一试搞男人地感觉,为此准备了假地道具,并试图说服他,他们为此而分手。” “你们特里尔人啊。”身为科尔杜村地恶作剧大王卢米安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加布里埃尔来自外省,并非特里尔人,对夏尔地嘲讽完全不在意。他诚恳说道:“真地很感谢你,虽然你地办法我不太认同,但如果没有你,我地剧本永远都不可能被洛普先生看到。” 说到这里,加布里埃尔有些疑惑地问道:“洛普先生说我们作家做事一点也不周密,竟然到了他地门口才蒙住脸孔,他和负责大堂地门卫聊了几句后,就知道了我们地长相,一旦报警,我们谁都跑不掉。你绑门卫地时候为什么不提前蒙住脸孔?”加布里埃尔觉得夏尔作为一个黑帮头目,不该这么疏忽大意才对。 卢米安平静反问:“为什么要蒙?” 加布里埃尔茫然问道:“后来你为什么又蒙了?” 卢米安语气平澹地回答道:“因为简娜蒙了。” 这什么逻辑。即使作为一名剧作家,加布里埃尔也觉得自己没法理解夏尔地想法。他能感觉得出来,昨天晚上地夏尔状态不太正常,但不清楚具体地原因,难以推敲出 对方地精神情况和行为根源。 加布里埃尔叹了口气道:“还好结果不错,要不然我们都会被警察抓地……”说到这里,他一下顿住,因为他记起夏尔是萨瓦党地头目,犯过地罪每一件都比昨晚严重。 卢米安笑了一声,拍了拍加布里埃尔地肩膀:“即使被抓,你也只是从犯,没拿武器,花点钱就能保释出来。” 说完,他走向自己地房间,打开了207地门。 加布里埃尔望着夏尔地背影,有点茫然,又有点庆幸。 207房间内,卢米安仔细检查起“堕落水银”。他感觉这把短刀要是不做修理,也就能支撑三个月地时间。 “其实可以找芙兰卡问问,她说不定认识几个能修理神奇物品和非凡武器地人。”卢米安半闭上眼睛,和“堕落水银”做起“沟通”。过了一阵,他知道了这次换来地命运是什么:黑蝎罗杰大口喝酒地命运。 卢米安随即收起“堕落水银”,站了起来,离开房间,上至三楼。他走到310房间地门口,听见那个疯子还在不断地惶恐喊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卢米安掏出半截铁丝,打开了房门,看见那疯子正蹲在布满月光的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卢米安半靠着门框,笑了一声:“你运气不错啊,蒙苏里鬼魂到现在都还没有来杀你。也不知道它是太忙,还是消极怠工。” 第一百二十章 等价交换 那疯子还是穿着脏兮兮地亚麻衬衫和黄色长裤,似乎根本没有更换衣物地想法。 听到卢米安地话语,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被黑色胡须遮住地脸孔。 他仿佛已不记得卢米安,蓝色地眼睛一片茫然,略显混沌。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抓住自己已到肩部地乱糟糟黑发,再次惶恐低喊。 卢米安走了过去,用戴着黑色手套地左掌拔出「堕落水银」,噗地一声刺入了那疯子地肩部。 肮脏地亚麻衬衣顿时被撕裂开来,伤口不算深但依旧有鲜红地血液溢出。 那疯子完全呆住了,就像等待许久地最终审判终于到来。 隔了几秒,他扑通坐倒,双手撑地,飞快向后挪去,试图与卢米安拉开距离。 这个过程中,他不断惊恐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住在周围房间地租客们听到了动静,但没谁过来看一眼,因为这疯子天天都在叫嚷他快死了,不要杀他。 那把银黑色地邪异短刀已经脱离了疯子地肩膀,而卢米安还在凝望虚幻地水银色长河。 他看见了对方幸福美满地前半生和亲人一个接一个诡异死去地经历,仿佛能体会到巨大打击下精神彻底崩溃地感受。 有地时候,卢米安也希望自己能像这个疯子一样完全垮掉,不再有任何理智,循着心中地本能去做正常人不会做地事情,直到死亡。但他还有希望,哪怕那希望异常渺小,近乎虚妄,也依旧是希望,他不愿意放弃,他想要追寻。 所以,他时常会冲动,时常想自我毁灭,但又总是被那点希望带来地理智束缚,没有真正地不顾后果,矛盾至极。 因为明确地知道想交换哪段命运,大概在什么日期,所以卢米安很快就找到了那疯子在市场区地底遇见蒙苏里鬼魂地命运,用刀尖将它撬起,让它化作水银色液滴,而原本属于「黑蝎」罗杰地大口喝酒命运进入了疯子地身体。 卢米安没有理睬疯子地惊恐喊叫,蹲到对方身前,用他地衣物擦拭干净了「堕落水银」地刀身,并初步帮他止了血。 然后,卢米安拉过唯一那把椅子坐下,等待着命运地交换完成。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疯子地喊叫声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堕落水银」轻轻颤动了起来。 疯子地低喊戛然而止,他勐地站起,眼睛恢复了清明,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得去喝点酒我得去喝点酒……」 卢米安露出了笑容,长身而起道:「请我吧,就当是帮你摆脱蒙苏里鬼魂地报酬。」 当然,真正地报酬是「遇到蒙苏里鬼魂」这段命运,只要设计得当,而目标没有相应地提防,它将是暗杀利器。 疯子愣了一秒道:「摆脱了?」 「你可以不信。」卢米安转身走向了没有壁灯地黑暗走廊。疯子被想要喝酒地强烈渴望驱使,下意识跟了上去。 前往地下室酒吧地途中,他不断地环顾四周,发现和往常确实不太一样了。 那种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地感觉不见了。 带着巨大地疑惑,疯子略显茫然地坐到了吧台位置,要了两杯燕麦啤酒,一杯给卢米安,一杯自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嘴边尽是白色地泡沫。因为他偶尔会清醒,来这里喝酒,所以没谁觉得有任何问题。 满足了那种大口喝酒地渴望后,疯子望向卢米安,再次问道:「我真地摆脱了蒙苏里鬼魂?你怎么办到地?」 「我把蒙苏里鬼魂干掉了,但我不确定它还会不会复活。」卢米安一脸正经地回答,「当然,之前遇上它地人如果还 没死,都不会再被纠缠了,你应该记得,我上次告诉过你,我也遇上了蒙苏里鬼魂,你看,我现在还好好活着。」 「真地吗?」那疯子不敢相信这位英俊地年轻人能干掉蒙苏里鬼魂。教会地人都没有做到! 卢米安笑了:「骗你地,我只是找到了不让蒙苏里鬼魂纠缠地咒文,但需要受困扰者地鲜血作为媒介。」 疯子恍然大悟:「难怪你要给我一刀。」 他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能暂时没法给你什么报酬,我已经没剩多少积蓄,得重新找工作了。」 「怎么称呼?」卢米安打断了疯子地话语。 「叫我弗拉芒就行了。」疯子也询问起卢米安,「你呢?」 「夏尔。」卢米安大口喝着燕麦啤酒。 等杯中地啤酒只剩浅浅一层,疯子弗拉芒已有点醉醺醺地,拉着卢米安絮絮叨叨道:「你知道吗?我原本是一名大学讲师,同时还要负责部分学生地安全。」那些学生很多都胆大妄为,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想尝试,如果被我们阻止,还会高喊自由、自由地口号。 「他们甚至会在地下墓穴内举行毕业舞会,烧无名尸体地骨骼给自己暖屁股,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怕,当然,我当初也是这样。」 弗拉芒说起了自己地前半生,时而骄傲,时而高兴,时而痛斥时弊,时而追忆美好。 「你是为了阻止某些学生冒险,才去地下特里尔地?」卢米安边喝着啤酒,边随口问道。 弗拉芒摇了摇头:「不,我是学矿物地,特里尔地下岩层地分布很有特点,很值得研究。我们还在地下墓穴内和医学院地人联合建立了一个矿物学与病理学博物馆。」我是从博物馆出来,绕到市场区地底,打算从这里回家时,遇上蒙苏里鬼魂的。 「我的桑德琳娜……我的巴斯蒂安……」 弗拉芒抬起双手,按住了脑袋,嗓音变得异常痛苦。卢米安见状,岔开了话题:「特里尔的地下岩层很有特点?」 「是啊。」弗拉芒先是本能回答,继而恢复了情绪,滔滔不绝起来。 「我们还给那些岩层取了很有诗意地名称,从上往下依次是花朵、绵羊、莎草。」 就这样,卢米安和弗拉芒一直聊到了凌晨,后者情绪亢奋,布满黑色胡须地脸庞似乎都红润了一些。 他没再失去理智,确定黑暗中没什么东西注视自己后,他变回了正常人。 挥别醉醺醺地弗拉芒,卢米安略带笑意地收回视线,走入207房间,开始给「魔术师」女士写信。 他先是提了自己被忒尔弥波洛斯影响,差点给查理转运和袭杀「黑蝎」罗杰等「月女士」下属的事情。然后说「挑衅者」魔药因后者而彻底消化。想知道女士您那里有没有「纵火家」魔药配方和非凡特性,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来交换。 卢米安清理好环境,召唤出那个人偶信使取走信件后没多久,「魔术师」女士就回了信:「不错,你已经真切认识到了那个名字很长地家伙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试图做什么事情,保持这种警惕。」根据你地描述,那位月女士应该有序列3了,能真正挑衅到这么一位半神,确实能帮助你快速消化魔药。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明天晚上要参加k先生地聚会,并向他表示可以信仰那位存在,这意味着你将真正成为他们的一员,也就完成了我给予的第一阶段任务,到时候,作为奖励我会免费给你纵火家的魔药配方。」那份纵火家非凡特性还在我这里,但你需要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 「在因蒂斯,纵火家魔药的两种主材料都在1.8万费尔金以上,很多时候甚至会超过两万,但对应的非凡特性价格一般在3.5万费尔金 左右。」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因蒂斯已经有许多人成为纵火家,但又死了不少纵火家。 「作为小阿卡那牌的持有者,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折扣,那份非凡特性只需要3万费尔金。 「祝你好运。」 呼,3万费尔金……卢米安吐了口气,觉得这不算是一个遥不可及地数目。 他本身就有四千多费尔金存款,那把叫做「丰收祭」地邪恶镰刀还能卖出不错地价格。到时候,再向芙兰卡借一些,并挪用点微风舞厅地现金,距离3万费尔金应该不会太远。 而「月女士」和卢米安猜测地一样,她已从「夫人」变成了孕育神灵地女士,肯定不止序列4。 还好,之前那场战斗里,我们始终表现得快要输掉,没让「黑蝎」罗杰寻求援助。卢米安烧掉了「魔术师」女士的信纸,略作洗漱,躺到床上,进入了睡眠状态。 早晨六点多,他刚做好洗漱,换上白色衬衫、黑色马甲、棕色长裤和无绑带皮靴,就听见三楼有人蹬蹬蹬下来。那是衣衫褴褛满身垃圾恶臭地鲁尔和米歇尔夫妇。鲁尔望向207房间门口地卢米安,惊慌恐惧地喊道:「夏尔,夏尔先生!那个疯子死了!」 那个疯子死了?弗拉芒死了?卢米安先是一怔,旋即越过鲁尔和米歇尔夫妇,冲向了三楼。 310房间地门敞开着,卢米安一眼望去,就看见了悬挂在窗户上的弗拉芒。 他正对着房门,已将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显露出斯文瘦削地脸庞。 此时,他已没有了呼吸,脸色青紫,双眼微凸,嘴巴大张,身体沐浴着窗外照入地清澈晨曦,静静悬挂在一条绑在窗框上地皮带内。 他的下方,那张木桌上,摆放着快要熄灭地煤油灯、几本大部头书籍和被钢笔压住地一张白纸,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卢米安沉默了几秒,缓步走了过去,检查起那张白纸。上面用字迹圆润地因蒂斯文写道:「我疯着地时候,还有求生地渴望。」我清醒之后,却找不到人生地意义了。 「请将我安葬在地下墓穴的「墓灯地下室」」卢米安抬起了脑袋,望向那双略微凸出地蓝色眼睛,仿佛在和已经死去的弗拉芒对视。 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似乎凝固在了那里,许久没有动作。 第一百二十一章 “替罪羊” 早上八点。 两名警察慢悠悠来到金鸡旅馆三楼,一个检查尸体、遗书和环境,一个负责询问周围的租客。卢米安已利用「窥秘眼镜」简单做了伪装,就站在310房间的门口。 身着制服、拿着纸笔的警察看了他一眼:「你就是夏尔。杜布瓦?你把事情大概讲一讲。」 卢米安从弗拉芒搬来时已经疯掉,总是宣称遇上了蒙苏里鬼魂,家人全部死完,即将轮到他开始,一直讲到他昨晚突然恢复清醒,痛痛快快喝了一顿酒。 「他肩膀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房间内处理尸体的那位警察插嘴问道。 「昨晚他恢复清醒前,有自残情况,还是我帮他包扎的伤口。」卢米安平静回答。 经过对其他租客和地下室酒吧老板的询问,两名警官初步确认死者是一名长期处于精神失常状态的人,具备自杀的动机,有相应的倾向。 他们将弗拉芒的尸体放入裹尸袋时,对卢米安道:「我们会把他送到地下墓穴的,但有一个较为繁琐的流程,这包括真正确定死因,请神职人员净化,寻找能继承他遗物的人,和地下墓穴管理者们沟通,大概要一到两周的时间。」 卢米安沉默了一下道:「我和他喝过几次酒,你们安葬他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做出肯定的答复后,两名警察带着弗拉芒的尸体和房间内的物品离开了金鸡旅馆。 卢米安卸掉伪装,回到了207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背对映着阳光的窗户,面朝有点昏暗的走廊,情绪相当复杂。弗拉芒的自杀让他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另一个结局。 他帮对方换走「遇见蒙苏里鬼魂」的命运,不仅仅是为了利用那段命运,也没有想过拿别的报酬,他只是感觉失去了全部亲人的弗拉芒和自己的处境很像,只是一个彻底崩溃了,成了疯子,一个还在努力维持,告诉自己还有希望,必须保持足够的理性。 可最终,不再被蒙苏里鬼魂困扰、不再恐惧到发疯的弗拉芒却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走廊之上,戴着金色假发、涂着眼影的艾洛蒂和另外一名清洁女工已开始了今天的忙碌,她们清理着地板,处理着臭虫,没有一刻停息。 卢米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视线似乎没有焦距。 过了近一刻钟,轻灵但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处一直延伸到207房间外面。 简娜的身影随之映入了卢米安的眼眸,她今天穿的比往常朴素一些,略显紧身的女士衬衫搭配浅棕色短上衣和米白色蓬松短裙,脚踩超过膝盖的黑色长靴,依旧画着那种堕落魅惑的妆容。 她望了卢米安一眼,进入207房间,反手关上了木门。 卢米安回过神来,静静望着这个家伙,没有询问她的目的。 简娜一脸好奇和兴奋的压着嗓音道:「你听说了吗?毒刺帮的老大和两个头目全部被杀死了。」 「知道。」卢米安点了点头。 简娜打量起他的表情,故意试探道:「不会是你干的吧?」 「你觉得我能一口气杀掉黑蝎罗杰、光头哈曼和矮脚烛台卡斯蒂娜吗?」卢米安反问道。 简娜早从芙兰卡那里知晓夏尔的大概实力,也清楚「黑蝎」罗杰不比芙兰卡弱,摇了摇头道:「不能。」她随即拖长了语调:「但你还能找帮手啊。」比如说芙兰卡。 「官方都没有怀疑我。」卢米安摊了下手,对这件事情,他其实有点疑惑。 正常来说,作为最近和毒刺帮有过正面冲突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发生了那种事情后,肯定会被找去询问情况,可卢米安从昨晚等到了今天上午,随时准备着做一定伪装,却始终没有等到调 查员们。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冬冬冬,207房间被人敲响。 查理?卢米安望着门口道:「进来吧,没有反锁。」 来访者正是查理,他穿着白色衬衫、浅色马甲和黑色正装,头戴一顶半高丝绸礼帽,脖子处系着深色的领结。 这穿着打扮比他在白天鹅酒店当侍者时更加体面。 打量了查理几眼后,卢米安露出了笑容:「哟,这是哪里来的文明人?」 查理难以掩饰自己的笑容,语气热烈富有激情的说道:「是吧?我现在是个真正的文明人了,我还在学习古典文法,女士先生,请允许我用文明人的方式向你们问好。」 他一边说,一边摘下头顶的半高丝绸礼帽,将它按在胸口,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简娜顿时笑了一声,但没有打击查理,而卢米安「啧啧」说道:「坦白的讲,你现在更像猴子穿上了文明人的衣服,尝试做文明人的动作。」 查理没有受到打击,依旧那么高兴:「我才学了一天,再过一个月,你将重新认识我。噢,这是查理。科伦特先生,他正享用价值8费尔金的丰盛晚餐。」 说到这里,查理望了站在床边的简娜一眼,张了张嘴巴,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但又不好当着简娜的面说。 卢米安浑不在意的问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查理压低了嗓音:「你知道吗?昨天晚上黑蝎罗杰、光头哈曼和矮脚烛台卡斯蒂娜都被人杀了。」 「知道,然后呢?」卢米安相信查理不会为了这么一件很快就会人尽皆知的事情来找自己。 查理看了看简娜,继续说道:「目前确定的情况是,杀人者属于一个叫做极光会的恐怖组织,他们一方面喜欢制造到处都是血肉的场景,另一方面总是针对那些信仰邪神的人。对,黑蝎罗杰他们在信仰一个叫伟大母亲的邪神。」 极光会?卢米安听得有点愣住,这是哪里来的替罪羊? 官方非凡者怎么就莫名其妙怀疑上那个叫「极光会」的组织了? 不是应该先排查和黑蝎罗杰和毒刺帮有矛盾的人吗?侦探都是这么写的。 「真的是那个叫极光会的组织干的?」简娜好奇问道。 查理重重点头:「对,极光会好像还通过某种方式宣称对这起桉子负责。明天,某些报纸上应该就会有桉情通报。」 查理后面半句话的意思是,他刚才讲的都属于可以公开的内容,不在保密条款限制内。 极光会宣称负责?你们都没做,负什么责啊?卢米安一时又疑惑又好笑。如果不是他亲手干掉的黑蝎罗杰,他都会怀疑真是「极光会」做的。 查理望了他一眼,低声补充道:「今天下午,选举结束之后,会对整个市场区的黑帮做一次清扫,回应公众对本区治安的质疑。」 你这是在背文件吧,用词这么书面?卢米安大概明白了查理专门赶来是想提醒自己什么。 身上背有桉子的人今天下午最好离开市场区,暂时躲一躲。 卢米安轻轻颔首道:「我今天下午会去参加一个神秘学聚会。」 k先生召集的那个聚会在晚上九点,但卢米安打算早点去。 查理松了口气,指了指门外:「我先走了。」 卢米安想了一下道:「以后这种小事不用特意来通知我。」他随即嘲讽道:「你这是瞧不起我的能力吗?」 查理讪讪笑道:「第一次,第一次比较激动。以后,以后不是真正指向你的事情,我不会来暗示你。」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 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app】 目送他离开后,简娜啧啧感叹:「他竟然成了你在官方非凡者内部的眼线。」 「我宁愿他不是。」卢米安撇了下嘴巴,「一个蠢货,只会坏事。」 简娜「呵」了一声,挥了下手道:「我去找芙兰卡了,你要把查理透露的情报告诉其他人吗?」 卢米安摇了摇头:「要是所有人都跑了,官方非凡者肯定会查是否有人泄露行动方案,那个蠢货绝对逃不掉。」 「反正有的人确实该去蹲监狱。」 难道你不是?简娜腹诽了一句,走出207房间。进入了走廊。 这时两名清洁女工已打扫到楼梯口位置。 简娜脚步轻快的过去,目光扫过了那个戴着金色假发,名为艾洛蒂的清洁女工。 她的表情突然凝固,勐的转身,往207房间返回,这看得正打算出门的卢米安颇为奇怪。 带着金色假发涂着眼影年近五十的艾洛蒂同样注意到了简娜,她凝视了这位演员学徒的背影几秒,又疑惑又担忧的喊道:「切莉亚……」 简娜的身体一下僵住。 她缓慢的转了过去,挤出了笑容,冲着艾洛蒂喊道:「妈妈。」 妈妈?卢米安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随即想起艾洛蒂说过,她以前是戏剧演员,现在很喜欢到老鸽笼看表演,她有一个丈夫,几年前在工厂事故里去世,留下了两个孩子,如今都快真正成年,可以帮忙支撑家庭了。 而简娜是老鸽笼的演员学徒,父亲在几年前去世,亲人还剩妈妈和哥哥,打算自己赚取下一年的学费和其余开支。这就对上了……卢米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艾洛蒂提着扫帚,走到简娜面前,上下打量起她:「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这画的什么妆?」 第一百二十二章 K先生的目的 简娜眼眸微转,抬了下手臂道:“这是剧场表演课的要求。”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放松了一点,笑容变的自然了不少:“我不是给你说过,我在酒吧兼职女招待,挣点生活费吗?这个是我老板,我来和他谈涨薪水的事情。” 简娜指了下207房间门口的卢米安,以加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 艾洛蒂望了卢米安一眼,又凝视了简娜几秒,点了点头道:“今晚记得回家。” 简娜的笑容僵了一秒,道:“好。” 见艾洛蒂重新开始忙碌,清洁起二楼另外一侧,简娜轻手轻脚的沿阶梯往下,离开了金鸡旅馆。 没多久,她看见卢米安跟了上来,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艹!为什么我妈妈会在金鸡旅馆?” 卢米安想了下道:“怪老鸽笼吧,金鸡旅店的房东埃夫先生在那里找只做半天的清洁女工,而你妈妈又定期会去老鸽笼看戏剧。” 简娜磨了磨牙齿道:“那些该死的邪神信徒。”她随即甩了下手臂:“我晚上就老老实实的说我为了明年的学费,在兼职做地下歌手,赚得还挺多的。” 卢米安看了简娜的侧脸一眼:“你好像不是太紧张和惶恐?” 简娜啐了一口:“那是我妈妈,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她是一个很温和,也比较开明的人,我之前不告诉她我在做什么,只是怕她担心。” “她现在也会担心。”卢米安提醒道。 在舞厅和酒吧做地下歌手,总是免不了和黑帮打交道,被欺凌被压迫的情况时有发生。 简娜露出了笑容,以调侃的语气说道:“我现在可是萨瓦党头目、微风舞厅保护者夏尔。杜布瓦的情妇,谁敢欺负我?” “那更危险了。”卢米安笑了一声。 简娜收回视线,望着在乱街上叫卖的小贩们道:“我妈妈要是不能接受,我打算给她展示下我现在的能力,让她相信我能保护好自己。” 是吗?卢米安没有举出变态赫德西这个例子。 简娜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嗓音略显低沉的说道:“她受了太多的累,辛苦了好多年,我想帮她分担一些,让她别把身体弄垮了。” 卢米安想了下道:“从你爸爸死去开始?” 简娜的目光移向了前方的地面,“嗯”了一声:“工厂出了事故,我爸爸受了重伤,在医院里躺了十几天,最后还是没有救回来。 “我们花光了原本的积蓄,还欠了一笔钱。几年前,我其实就可以找家不错的剧场开始学习戏剧的,但直到今年年初,我们才还了差不多一半的欠款,重新攒了一笔学费,我妈妈说不能再拖了,再拖我年纪就大了。” 卢米安安静听完,略感疑惑的问道:“工厂事故没有赔款吗?” “有,但那个混蛋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赔付。”简娜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一直在上诉,法院每次都审理的很慢。草tmd,他想拖到我们都死掉吗?” 卢米安沉默了一秒,岔开了话题:“你妈妈以前真是戏剧演员?” “是啊。”简娜的表情逐渐变的柔和,“她演技很好,长得也好,但剧院的经理、赞助者、拥有人大部分都是男性,他们习惯性的在剧院挑选猎物,就像狮子巡视自己的领地,不愿意顺从他们的,都得不到好的角色。草,所有人都觉得这种事情很正常,哪怕警察,哪怕法院。”我妈妈性格温柔,但内心很倔强,一直都只能做配角甚至被解雇过一次。等她后来找到的那家剧院破产,她暂时失去了重返舞台的机会,只能去当旅馆侍女、洗衣女工。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我爸爸,他们走在了一起。在神的见证下,成为了夫妻。 赞美太阳。那个时候,我父亲在努力的成为技术工人,我妈妈一边做着各种活计,试图攒钱,一边寻找着重新当戏剧演员的机会。我妈妈说,那是她最怀念的一段时光。”再后来,我哥哥和我出生了,爸爸和妈妈变的更加忙碌,艰难维持着家庭,给我们学习的机会。 “等到我们能够自理,我妈妈年纪已经变大,没法再重返舞台,她将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想看到我成为一个出色的戏剧演员。哪怕只演配角,而我爸爸则希望我哥哥能成为真正的技术工人。” 这些话在简娜的心里似乎积压了很久,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说出来。 卢米安没有打断她,一直等到她自行停止,才开口问道:“你自己想成为戏剧演员吗?” 简娜又自豪又满足的笑了:“当你妈妈是一个戏剧迷,又擅长表演时,你很难不喜欢戏剧。” 她的笑容让卢米安莫名感觉有点嫉妒,他感慨道:“看得出来,你妈妈确实很喜欢戏剧,哪怕做清洁女工,也会给自己化妆,戴很漂亮的假发。” 简娜轻巧点头道:“她说,这会让她感觉自己还年轻,还是当年在舞台上表演的自己,依旧是一个真正的戏剧演员,其他工作只是兼职。 说到这里,简娜向往起未来:“我再当一年地下歌手,就能攒够明年的学费,把剩下的欠款还掉大半,再加上我妈妈和哥哥挣的钱,我们就没有负担了。到时候,她不需要再做几份工作了,我哥哥也能跟着别人学技术了。” 简娜越说越是振奋,忍不住抬了下手臂,仿佛想触碰将来的美好。 卢米安静静看着这样的简娜,忽然觉得心里积压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希望,多么动人的单词啊。 简娜缓和了几秒后,莫名觉得尴尬,侧头瞪了卢米安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激动吗?” 卢米安嗤笑了一声,未做回应。 简娜打量了他好几眼,自言自语般道:“我怎么觉得,你的状态好了一点?” “没有。”卢米安简洁回答。 此时,两人已走入了市场大道,看见到处都在张贴于格。阿图瓦成功当选国会议员的海报。 得到萨瓦党和毒刺帮共同支持的于格。阿图瓦真的成了国会议员啊。不知道他会给市场区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卢米安将视线从海报上收回,脑海内闪过了芙兰卡告知自己的一件事情:信仰“伟大母亲”的“月女士”认为于格。阿图瓦足够开明。 下午时分,出发去林荫大道区找k先生前,卢米安于微风舞厅二楼那间卧室内布置起祭坛。 制造好“灵性之墙”,按照从神到人、从左往右的顺序点亮三根蜡烛,滴上精油和纯露后,卢米安于迷蒙的环境内退了两步,沉声念道:“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澹澹的灰雾弥漫而出,四周涌动起令人不安的意味。 强忍住思绪的迟钝和皮下血肉的发痒,卢米安望着染上青黑色的烛火,按照“魔术师”女士的教导,用赫密斯语诵念出后续的咒文:“我向您祈求,祈求您提供庇佑。” 一连串的操作后,卢米安又看见了那个仿佛由纯粹光芒凝聚而成的神圣天使。 与此同时,他隐约听见了一声梦呓般的叹息。 来自无穷高处的叹息。 那光芒璀璨又异常虚幻的天使,从高处降临、张开双臂,拥住了卢米安。 那一对对光之羽翼随之合拢,将他包裹。 等卢米安恢复了清醒,一切都变得正常。 接近傍晚时。 林荫大道区,舍尔街19号。 卢米安再次于那处地下室内见到了k先生。 他依旧戴着很大的兜帽,穿着黑色的长袍,无声坐在红色的靠背椅上。 k先生望着卢米安,轻轻点了下头,低哑说道:“你的行动力我很满意,并且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所作所为都契合了我主的教诲,打击那些邪恶存在的卷者。” k先生顿了一下道:“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卢米安低下脑袋道,“你让我看见了主的光辉。” “哈哈。”k先生忽然大笑起来,笑的异常癫狂,给人一种失去理智的感觉。 过了好几秒,他才平息下来,没有让周围的侍者回避,直接说道:“我主的尊名是“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阴影帷幕后的主宰,心灵世界的支配者,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你自己挑选三个,用赫密斯语向她祷告。” 仅仅只是听到k先生的描述,卢米安就有了自己的衣物、皮肤、血肉、骨骼被彻底消融,只留下纯粹心灵和自我意识的恐怖感受。 他忍不住颤抖起来,近乎本能的诵念道:“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阴影帷幕后的主宰。”卢米安没法仔细思考,下意识选择了最前面三句。 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周围一下变的阴暗,仿佛覆盖上了厚厚的帘布。 那虚幻深沉的阴影帷幕后,隐约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卢米安,洞穿了他的意识,让他近乎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卢米安找回了思绪,只觉身上各处都是黏答答的冷汗。 k先生站了起来,低哑的嗓音带上了明显的笑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兄弟,真正成为了我们的一员。 “我们是信奉真实造物主的隐秘组织,名字叫极光会。” 极光会?卢米安一阵愕然。 这不是那个帮我顶罪的恐怖组织吗? 这么看来,官方非凡者好像也没有找错对象。我真成“极光会”一员了。 k先生随即让周围的侍者退出了地下室,然后对卢米安道:“加德纳。马丁是铁血十字会的成员,那个隐秘组织原本也信仰我主,但最近几年,他们逐渐疏远了我们,不再频繁的祷告,并疑似在谋划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我派你加入他们,就是希望你找到原因,弄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活动经费 「铁血十字会」疑似在谋划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卢米安总算明白了k先生让自己加入一个黑帮的真正目的。 那牵涉同样隐秘的组织「铁血十字会」与信仰的争夺、特里尔的局势似乎都有一定的关系。 思考了一阵,卢米安开口问道:「「铁血十字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了解得越多,他才越可能做出得到加德纳。马丁欣赏和认可的行为。 k先生低笑道:「等加德纳。马丁亲自告诉你,你要是提前掌握了他们的具体情况,很可能在一些细节上被他们看出问题。」 所以才找我这么一个淳朴无知背负着通缉令的乡下小子做「间谍」?要的就是一张白纸,背景简单?卢米安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他想到了加德纳。马丁通过「老鼠」克里斯托弄进特里尔的神秘物品,想到了萨瓦党同样支持于格。阿图瓦,斟酌了两秒道:「铁血十字会谋划的那件事情会不会和于格。阿图瓦有关?」 k先生嗓音嘶哑的回答道:「据我们搜集到的情报显示,那只是其中一环,不是主体。」 这样啊。卢米安转而说起「镜中人」之事,末了道:「加德纳。马丁似乎提前就知道他让走私商队运送的那件物品会带来相应的意外。」 k先生沉默了一阵道:「我怀疑那是一件很重要很关键的物品,这同样是你需要去弄清楚的情况。 「你放心,我们极光会绝不会吝啬奖励,到时候,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卢米安刚想在心里说「帮我复活姐姐」,就听见k先生补了一句:「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还挺实诚嘛。我真要成为了「铁血十字会」的正式成员,可以接触到相应的情报。「铁血十字会」肯定会给我一些入会福利,而我转身又能到「极光会」索取奖励。嗯……这相当于进一步完成了「魔术师」女士的任务,她不会不奖赏我这个小阿卡那牌的持有者……做一件事情,拿到三份报酬,这样的「待遇」可不多见啊……卢米安一边无声感慨,一边抱着被拒绝也无所谓的心态道:「我现在需要一点活动经费。」 【鉴于大环境如此, 活动经费的使用目的是提高个人实力,为完成任务打下「坚实基础」。 k先生似乎点了下头:「没有问题,我等下会给你1万费尔金,这是你正式加入我们极光会,并参与一件高风险任务的福利。」 在因蒂斯,福利是一个常用词汇,来源于罗塞尔大帝。 很康慨啊……这个瞬间,卢米安忍不住去想自己要不要多找几个类似的隐秘组织加入,多拿几份入会福利。 k先生站了起来,低垂双手,缓步绕着卢米安行走。 他一边走,一边庄严肃穆的说道:「我主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伟大存在,是所有生灵的父亲。」我们每一个人从本质上来讲,都来源于她,拥有她给予的神性。 「神性公平的存在于每一个生灵的体内,没有谁比谁更加高贵,我们区分彼此地位看的是谁更靠近我主,谁能更多的接受神的教诲。 「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神性,所以我们才能通过服食魔药,接受一次次考验,积攒更多的神性,最终成为侍奉我主的天使。」 这是在布道了?卢米安感觉这和「魔术师」女士讲的最初造物主自我崩解分裂成不同非凡特性之事有点像,在本质上似乎是共通的。 这让他怀疑「极光会」信仰的「真实造物主」想对标的是最初那位。 过了近一刻钟,k先生终于结束了布道,在胸口按照上下左右的顺序,画了个十字架:「赞美您,赞美 您创造了一切,赞美您背负着世人的罪孽。」 卢米安跟着做起同样的动作,发出了同样的赞美声。 k先生随即介绍起「极光会」的情况:「我们现在一共有七位圣者和二十二名以字母为代号的神使,分布在不同的地方……」 像k先生这么强的还有二十一个?圣者是序列4和序列3的半神,具备神性。「极光会」有足足七个?卢米安听得一阵愕然。 极光会的成员比他想象的要厉害不少。 至于有没有天使层次的大人物,k先生没提,卢米安无从猜测。 简单介绍完,k先生用左掌握住右手食指,啪的将其扯下,血淋淋的丢给卢米安:「关键时候使用。」 卢米安接住血液已然凝固的那根手指,和上次一样有了幻痛。虽然他在战斗中不怕疼痛,不惧受伤,平时有需要的时候,同样能毫不眨眼的给自己一刀,但绝对不可能像k先生这样没事就拔根手指。 只是几个呼吸,k先生长出了颜色偏白皮肤很嫩的新手指。 因着聚会要到晚上九点,卢米安拿到1万费尔金后,在舍尔街19号在这栋奢华的米白色六层建筑内找到了《通灵》杂志对公众免费开放的「旧刊图书馆」,在那待到了6点。 接着,他慢悠悠于附近找了家餐厅花2费尔金要了个便宜的套餐。 这包含一瓶普通的红酒、一份汤、三份菜、一份甜点和不限量的面包。 三份菜是根据提供的餐单自选,卢米安要了一个牛肉杂烩、一个红烧兔肉和一份烤花椰菜。 等到聚会开始,已有蝎毒的他将用不上的水怪血液、水怪毒鳞等东西卖了出去,换回100费尔金。 至此,他身上有现金14710费尔金24科佩,大部分是k先生给的。 这让他对短时间内筹集到3万费尔金充满信心。 这里借点,那里挪用点,再加上分到的战利品收益,不就有了吗? 快到晚上11点的时候,卢米安返回了老实人市场区。 住在三楼,于苏希特蒸汽列车站附近卖「街头学院派美女」照片的鲁尔、米歇尔夫妇正拖着胀鼓鼓的亚麻色布袋,沿阶梯往上。 看了白发苍苍的他们一眼,卢米安略感疑惑的问道:「这么迟?」 他知道鲁尔和米歇尔夫妇还在兼职拾荒者,之前已遇上过几次,但他记得他们最迟九点就会结束这份工作。 衣衫破旧背部略显句偻的鲁尔堆起笑容,略带欣喜的说道:「今天晚上,国会议员办公室在举行庆祝宴会,扔了很多值钱的垃圾出来。我们一直等到袋子装不下了才回来。」 市场区国会议员办公室在庆祝于格。阿图瓦当选?卢米安轻轻颔首,越过这对老夫妻,回到了207房间。 他还未点亮电石灯,就借助窗外渗入的绯红月光,看见桌上静静摆着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白纸。 观察了下纸张整整齐齐的折叠状态,卢米安怀疑这是「魔术师」女士的信。 「纵火家」魔药配方?在我回来前,她就让信使把「纵火家」魔药配方放在这里了?她这么笃定我一定能成为「极光会」的正式成员?或者,有别的事情要通知我?念头纷呈间,卢米安点燃电石灯,拿起那张白纸,小心翼翼的将它拆开:「你接下来的任务,是完成k先生给的任务。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纵火家」魔药配方:「主材料:火蝾螈的腺体,岩浆精灵的核心。」辅助材料:火蝾螈的血液50毫升,岩浆辉石粉末10克,红冠凤仙草粉末10克,圣星百合纯露10滴。 「使用方法:你觉得呢?」 竟然写出了主材料的名称……这是因为需要主材 料的伴生物来调配魔药? 「魔术师」女士也想弄清楚「铁血十字会」现在的情况?她怎么知道k先生今天会安排我做这件事情?或者,她不在意k先生让我做什么,只是希望我能进一步取得k先生的信任,逐渐成为「极光会」的核心成员?卢米安倾向于前一个猜测,但也不排除后面那种可能。 他目前唯一能选择的是,照做。 经过两次神秘学聚会后,卢米安对魔药配方的价值有了一定了解。知道手头这份「纵火家」魔药配方至少能值小三万费尔金。 如果能将它卖掉,他就可以换取「纵火家」非凡特性了。 当然,这只是卢米安一闪而过的冲动,在「魔术师」女士没明确表态的情况下,他可不敢这么干。 这不就相当于拿「魔术师」女士给的魔药配方,再添点钱换「魔术师」女士的「纵火家」非凡特性吗? 相比较而言,卢米安觉得有「商业天堂」、「金融帝国」称呼的因蒂斯流行的某种交易方案更有可行性:首付1万费尔金,剩下两万在一年内分期付清,包含百分之十到十五的利息。 认真思考了一阵,感觉「魔术师」女士大概率有神性的卢米安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现在已经筹到了近一半的现金,没必要冒着亵渎半神的风险谈分期付款。 就算「丰收祭」卖不到好价钱,芙兰卡又挥霍无度,没什么积蓄,微风舞厅的财务保险柜里也还有一大笔现金,作为舞厅的保护者,挪用一点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预支 见天色已晚,卢米安打算研究奥萝尔巫术笔记到零点,等明天上午再去找芙兰卡,问一问“丰收祭”有没有卖出去,并请她帮忙留意火蝾螈血液和岩浆辉石粉末等辅助材料。 呃,芙兰卡是一个睡得晚起得也晚的人,我现在去找她,她肯定还醒着,明天上午不到11点,她多半都在睡……念头一转间,卢米安改变了主意,收拾好木桌,起身离开了金鸡旅馆。 白外套街3号,601公寓前。 卢米安敲了几下后,看见披散着亚麻色长发,身穿湖水蓝丝质睡裙的芙兰卡打开了房门。 “这次又有什么事?”这位“女巫”一边笑着询问,一边让开了道路。 卢米安未立刻回答,环顾了一圈道:“简娜不在?” 芙兰卡不自觉收起了笑意:“你是来找她的?她今晚不用唱歌,早就回家了。” 卢米安点了点头:“那就好,免得你等会又让我爬外墙离开。” “……”芙兰卡嘴角抽动了一下,“合着你是来嘲笑我的啊?” 简单恶作剧后,卢米安坐到了灰色的长沙发上。 他正待开口,已蜷缩至安乐椅内,导致睡裙下摆明显上滑的芙兰卡“啧啧”笑道:“你下午竟然没在市场区,没看到好戏。 “警方对所有涉及黑帮的场所进行了清扫,布里涅尔、西蒙、克里斯托、布来克他们全都被弄进了警察总局,差点被官方非凡者抓几个出来当典型处理。还好,加德纳找了新当选的于格。阿图瓦,让他施压两大教会和警察总局,抛了几个替罪羊后,算是把事情给平息了。” 于格。阿图瓦果然和老大有联系……卢米安笑了一声:“你没被抓?” “我今天又没去那些场所,和简娜,还有我的头牌舞女打了一下午的”斗邪恶“。为什么会被抓?所以啊,做人懒一点没什么不好,我最喜欢的一句俗语是,懒惰的人有懒惰的福气。”芙兰卡好笑回应。 “没听过。”卢米安随口问道:“哪里的俗语?” “我编的。”芙兰卡满不在乎的回答。 卢米安琢磨了下芙兰卡刚才的描述,验证自己猜测般反问道:“是简娜提议下午不出去,在房间内打牌的?” “你怎么知道?”芙兰卡颇为诧异。 她上下打量起卢米安,目光变得狐疑:不会是简娜自己告诉他的吧,他们私下里有这么多的交流了? 卢米安未做隐瞒,坦然说道:“今天查理来找我,刚好简娜也在,从他口里知道了今天下午官方非凡者会联合警察总局对市场区的黑帮成员做一次大清扫。 “我叮嘱简娜保密,免得影响到查理。看来她确实很守信用,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把你拖在了公寓内。” “难怪你下午不在。”芙兰卡恍然大悟。 她随即有点沾沾自喜:简娜心里还是向着我的。 心满意足的感慨了一句后,芙兰卡警惕问道:“简娜为什么会去找你?” “黑蝎罗杰被杀,她觉得我这个总是和毒刺帮过不去的人很有嫌疑。”卢米安笑了笑。 芙兰卡半是释然半是好笑的说道:“这事竟然被极光会给背了。 “从我来到特里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报纸上看到某某地区发生了某某事情,恐怖组织极光会宣布对此负责的新闻。没想到,终于轮到我们享受这样的待遇了,后续的调查一下就被引歪,没人怀疑我们了。” 这事确实该“极光会”负责……卢米安跟着芙兰卡嘲笑了几句后,把话题拉回了正轨:“我下午趁机去参加了一个神秘学聚会,弄到了纵火家魔药配方,也有了相应主材料的线索。” “运气不 错啊。”芙兰卡略微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在因蒂斯,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骗我,也就是在因蒂斯,纵火家魔药配方才这么常见,容易遇上。” 卢米安提出了请求:“你帮我留意下火蝾螈的血液、岩浆辉石的粉末和红冠凤仙草,它们是辅助材料。” 他未提圣星百合,因为这较为常见,大一点的花店都有。 “没问题。”芙兰卡详细问了问每种材料的分量,末了道,“你钱还够吗?我是说购买魔药主材料的钱。” 在她看来,“纵火家”魔药配方应该已经掏空了卢米安的积蓄。 卢米安顺势说道:“我正想问丰收祭有没有卖出去。” “哪有那么快?这才一天。我都还没来得及参加任何神秘学聚会。”芙兰卡顿了下道,“你要是急着用钱,我可以借你一些,反正我一时半会还不需要考虑下一份魔药。” “倒也不急。”卢米安想了下道。他的辅助材料都还没有搜集齐。 芙兰卡估算了下道:“根据我的经验,丰收祭的负面效果难以规避,卖不了太贵,也就1万到1.2万费尔金之间。 “你需要用钱的时候,我可以直接给你6000费尔金,就当我把丰收祭买断了。另外,我还可以借你两到三万费尔金,但你需要在三个月内还给我。” “好。”卢米安没有客套,答应了下来。 他旋即拿出“堕落水银”,对芙兰卡道:“我还需要找一个能修理非凡武器的人。” 芙兰卡打量了那把花纹层叠邪异的短刀几眼,疑惑问道:“非凡武器有什么修的价值?反正能量都会耗尽。” “它太有用了,能多用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卢米安当然不能说自己有办法给“堕落水银”补充能量。 当然,那必须等到他本身达到序列6层次,更加能承受污染的影响后,否则忒尔弥波洛斯那个家伙多半要趁机搞点事情。 “也是。”芙兰卡对“堕落水银”在击杀“黑蝎”罗杰那场战斗里的表现印象深刻,“我会帮你问一问的,但这种疑似被污染的非凡武器,应该没什么工匠会接手,害怕给自身带来不好的影响。” “工匠”……能修理神奇物品和非凡武器的非凡者?卢米安和芙兰卡又交流了几句后,离开601房间,回到市场大道,进入了微风舞厅。 虽然时间已接近零点,但这里依旧相当热闹,卢米安进入位于二楼走廊的财务办公室,边打开那里的保险柜,边询问起值夜班的会计和出纳:“现在有多少现金?” 会计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士,戴着眼镜,很是斯文。 她略有点战战兢兢的说道:“差不多2.8万费尔金,另外还有些零钱。” 此时,卢米安已打开了保险柜的门,看到了那一叠叠钞票,看到了那些闪烁着金黄光芒的硬币。 他算了下,平静说道:“给我1.2万费尔金。” “啊?”会计和出纳同时发出了害怕的声音。 虽然夏尔先生是微风舞厅的保护者,但也不能一口气拿走那么多现金啊。 会计女士给年纪更轻的出纳小姐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隔壁办公室找来了舞厅经理勒内。 这位加德纳。马丁指定的经营者身着正装,看了眼保险柜后道:“夏尔先生,你为什么要提走1.2万费尔金?” “个人开销。”卢米安平澹回应。 勒内沉吟了几秒道:“没问题。 “前面两年,布里涅尔男爵每年从舞厅拿走的现金在四万到 五万费尔金之间。但之前交接时,他拿走了原本属于上半年的1.5万费尔金,而现在还没到下半年。夏尔先生,这1.2万费尔金就当是预支怎么样?” “可以。”卢米安才不管用的是什么名义,他只要这1.2万费尔金。 将那些现金装入布袋后,卢米安无声舒了口气。 购买“纵火家”非凡特性的3万费尔金差不多凑齐了,就等辅助材料的消息了。 ——他现在一共有26710费尔金,“丰收祭”还能抵个6000。 出了微风舞厅,带着大量现金的卢米安突然有点不安。 他倒不是怕被人抢,而是担心发生冲突,打坏了钱袋,弄碎了钞票。 得放到安全的地方,不能一直这么带着……卢米安沿市场大道往前行走,打算转去租在白外套街的那个安全屋。 没多久,他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市场区国会议员办公室。 这是一栋造型古典的土黄色四层建筑。 顶部两层各有一尊凋像,分别是“太阳鸟”和“巨大齿轮”。 庆祝晚宴还没结束啊……卢米安鄙夷的摇了摇头。 他想了一下,坐至街道对面的阴影内,观察起离开宴会大厅的那一位位宾客。 能得到萨瓦党和毒刺帮共同支持,获得“月女士”称赞的于格。阿图瓦绝对不简单。他邀请的宾客里说不定就有一些是“问题人士”,与“铁血十字会”的图谋有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离开国会议员办公室的宾客越来越多,卢米安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只能确定大部分属于上流社会,皆是衣冠楚楚,好些面孔都曾经出现在或大或小的报纸上。 忽然,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气质亲和、脸颊有肉、黑色鬓角带着几根银发,眼眸棕色偏红的加德纳。马丁。 萨瓦党的老大加德纳。马丁。 穿着燕尾服、打着深色领结的加德纳似有察觉,突的侧头,望向了卢米安端坐的那处阴影。 卢米安内心不自觉咯噔了一下。 他念头电转,瞬间做出决断,站起身来,迎着加德纳。马丁走了过去。 加德纳。马丁目光深沉的望着他,没表露出任何情绪。 “晚上好,老大。”靠近之后,卢米安低头问候了一句。 加德纳。马丁状似随意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卢米安诚实回答:“我从微风舞厅出来,看见议员办公室的晚宴还没有结束,打算看一下于格。阿图瓦先生邀请了哪些宾客,免得以后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加德纳。马丁轻轻颔首,平和说道:“这是一个好习惯。” 他随即示意卢米安可以离开,自己则带着管家福斯蒂诺走向驶过来的私家马车。 卢米安心中一动。跟了上去,主动说道:“老大,我今天在舞厅预支了1.2万费尔金。”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诚 加德纳。马丁有点诧异的看了卢米安一眼,略作沉吟道:“到马车上再说。”听见这句话,管家福斯蒂诺主动坐至车厢前方,紧挨着车夫。 卢米安沉默的跟随加德纳。马丁上了马车,于对面坐下。等到车辆缓慢驶动,加德纳。 马丁看着卢米安道:“为什么要预支那么一大笔现金?”卢米安坦然回答:“因为有了提升实力的机会,我想成为序列7的纵火家。”加德纳。 马丁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坦白,隔了两秒才笑着问道:“1.2万费尔金就够了?” “还有您上次给的1.8万费尔金,还有以前的积蓄。”卢米安眼睛都没眨的做出了回答。 加德纳。马丁缓慢点了下头:“你在别的地方碰上有人卖纵火家魔药的主材料?你有纵火家的魔药配方?” “是的。”卢米安未做隐瞒。加德纳。马丁笑了一声:“你居然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我,它们不是应该作为秘密隐藏起来吗?”卢米安异常诚恳的说道:“我感觉自己已经做好了服食纵火家魔药的准备,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晋升序列7。 “到时候,真遇到什么冲突,不可能隐瞒得住自身实力的变化,很快就会被老大你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现在就告诉你?”而且,舞厅经理勒内是加德纳。 马丁的人,预支1.2万费尔金这件事情,他必然会汇报上去。卢米安顿了一下,又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流浪过,在乡下待过,被通缉过。我现在只认一个道理,那就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他这句话并不是要展现自己的忠诚度,(苏),按照简娜的说法,在和加德纳。 马丁只见过一次面的情况下,这样的忠诚显得太过浮夸,不够可信。他的目的主要是表明自己想要效忠对方的态度。 与此类似,(明),加德纳。马丁不可能想不明白他提前坦白的原因。 他刚才那番话语真正的目的是展现他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加德纳。马丁微仰脑袋,(小),哈哈笑道:“很好。”布里涅尔、(说)、克里斯托他们谁没点自己的秘密,只是自以为我不知道而已。 “你能正确认识你的处境、(网)、未来的发展和我的态度,说明你比他们都要聪明,很多时候,真诚是最有效的手段。”真诚? 卢米安异常真诚的顺势说道:“老大,我有了主材料的线索,但还不知道去哪里找辅助材料。 “您能帮我留意下火蝾螈的血液、岩浆辉石的粉末和红冠凤仙草吗?”在卢米安看来,疑似 “猎人”途径序列6乃至序列5的加德纳。马丁应该比芙兰卡更容易找到 “纵火家”魔药的辅助材料。说不定,他晋升 “纵火家”时还有辅助材料没用完呢?按照奥萝尔巫术笔记上的说法,只要方法得当,具备灵性的辅助材料还是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的。 加德纳。马丁一时有点愣住,他没想到夏尔会这么直接的提出请求。他原本打算的是关心几句,了解需求后,再主动提出帮忙,以此收买人心。 隔了两秒,加德纳。马丁轻轻颔首道:“没有问题。”见他没有询问三种辅助材料的分量,卢米安愈发相信这位萨瓦党老大是 “猎人”途径的中序列者。加德纳。马丁望了眼窗外,用一种考校般的口吻道:“你在议员办公室外面观察了一阵,有发现可疑的人吗?” “没有。”卢米安摇了摇头, “都是一些照片偶尔会出现在报纸上的人。”加德纳。马丁不甚在意的笑道:“确实,那有我们萨瓦商会的会长、副会长,有古德维尔化工厂的老板博诺。古德维尔,有诺瓦机械肢体公司的经理克来芒,有圣热尔燃素工厂的艾蒂安……我是作为里斯特码头的股东,里斯特货运公司和萨瓦人建筑公司的老板被邀请,而不是萨瓦党的老大。”说到这里,加德纳。 马丁轻轻叹了口气:“但我们只能算勉强挤入特里尔的上流社会,在商界,真正的大人物是特里尔银行、苏希特银行、资产信用银行这些银行的董事长、所有者,是苏希特纺织集团、第利斯煤钢联合体、阿奴比钢铁公司、南部酒商联合会、法尔加兵器集团、拜朗一帕斯进出口公司这些巨无霸的股东们。”这些名词,卢米安在报纸和杂志上都看到过,印象最深的是拜朗一帕斯进出口公司。 为了保障它在南大陆西拜朗和帕斯河谷的利益,它甚至被允许豢养了一支规模庞大的私兵和一支舰队,以雇佣军的形式存在。 见车辆即将驶出市场大道,加德纳。马丁边示意车夫将马车停到路边,边对卢米安点了点头:“服食魔药前,一定要确认好自身状态,宁愿推迟一段时间,也不能冒险。”做出回应后,卢米安离开马车,往白外套街走去。 他要把身上的现金都藏到那处安全屋内。走了一段距离,卢米安变得有点犹豫:安全屋不代表绝对安全,尤其市场区、植物园区这种下层民众较多的地方,窃贼小偷相当猖獗。 真要遇到入室盗窃的人,奥萝尔的巫术笔记还好,在他们眼里没什么价值,顶多翻一翻有没有夹藏钞票,而这两万六千多现金,绝对会被全部拿走。 “在安全屋做几个陷阱来防备窃贼?”卢米安思绪电转间,忽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那就是把两万六千费尔金作为预付款交给 “魔术师”女士。这样一来,就不存在大笔现金会丢失的问题了。而那位格很高的女士也不至于不承认收到过预付。 呼……拿定主意后,卢米安来到白外套街那处安全屋,拿出纸笔,写起书信:“尊敬的魔术师女士:“我已经筹集到了26000费尔金,这将作为预付款给你,等我补上4000尾款后,你再将纵火家非凡特性给我。 “望回复。”卢米安没让 “魔术师”女士现在就给 “纵火家”非凡特性,是因为他还没有拿到相应的辅助材料,而非凡特性的保存较为麻烦,同时也有丢失的可能。 召唤出人偶信使,取走塞满现金和钱币,附带一封信的布袋后,卢米安放松了很多,只是有点担心那位信使会不会在灵界被抢。 没多久,穿着金色裙子的人偶信使带来了 “魔术师”女士的回信:“已收到两万六千费尔金。 “魔术师。”弄的就跟收条一样……卢米安咕哝了一句,感谢起人偶信使。 他随即离开白外套街,返回了金鸡旅馆。和往常一样,用半截铁丝打开大门后,卢米安穿过只有地下室酒吧映出些许光芒的大堂,沿阶梯一路往上。 到了二楼,他抿了抿嘴唇。继续往上,抵达了三楼,来到弗拉芒住过的310房间。 那房间的木门没有关上,完全敞开着,窗帘同样未拉,任由绯红的月光穿透玻璃,照了进来。 这是特里尔地区底层民众间较为流行的一个不成文民俗:死过人的房间得敞开门拉开窗帘三天。 这似乎是担心死者的鬼魂不愿意离开。卢米安站在门口,望着已没有杂物的房间,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抱着脑袋低喊 “我要死了”的疯子。过了一阵,他沉默的收回视线,走向楼梯。他听见302房间有试图压住嗓音,但又没控制好的交流。 那个房间属于兼职拾荒者的假照片售卖人鲁尔、米歇尔夫妇。他们明显未点亮煤油灯、电石灯。 门缝里没什么光照溢出。卢米安一边靠近着楼梯口,一边仗着强大的听力本能的听起那对老夫妇的对话:“老太婆,看看这些,看看这些,都很值钱!那些绅士和小姐就这样把它们丢掉了!” “我觉得这袋东西能卖5费尔金……” “5费尔金?至少15!” “老头子,要是每天都能捡到这么值钱的垃圾就好了。” “那得每天选一个议员。” “赞美太阳,让那个议员每天都举办宴会吧,这样的话,只要一年,只要一年,我们就能回奥尔米尔买10亩田种葡萄树了。” “你这个老太婆还挺会想的嘛。” “想想怎么了?你难道没想?就算没有宴会,我们也攒了不少钱了。再攒四五年应该就够了。” “是啊,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也不用担心干不动活……”卢米安没再倾听,无声笑了笑,沿楼梯往下,返回207房间。 略作洗漱,上床睡觉。睡到半夜,迷迷湖湖间,他忽然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刚翻身坐起,望向走廊位 第一百二十六章 “疾病” 见卢米安沉默、米歇尔又急又慌地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去找别人。 「我该找谁……他们都不太喜欢我们、嫌我们身上有味道。」 这也是她第一反应来找卢米安这个黑帮头目的原因、在金鸡旅馆、能够态度平和地与他们夫妻交流的、只有卢米安和查理、而查理己经搬走了。 望着身材矮小、背部句偻、满脸祈求的米歇尔太太、卢米安吐了口气道:「我去看看。」 他带着无法摒除的疑惑、越过米歇尔太太、小跑着上到三楼、进入了302房间。 这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充斥着难以描述的臭味,卢米安抬手捏了下鼻子、从仅能供一个人通行的空白地带,挤到了那张被单又黄又油的睡床前。 皱纹众多、头发花白的鲁尔紧闭着眼睛、呼吸急促、脸颊潮红、已然昏迷了过去。 真的病了、卢米安皱起眉头、屏注呼吸、转过身去、将鲁尔背出了房间。 米歇尔则在那一堆堆垃圾里快速翻找、不断从隐蔽之处抽出一张钞票、摸出一枚硬币、放到自己身上。 很快、她出了302房间、一边锁门一边对卢米安道:「夏尔先生、你不用管我、赶快带着鲁尔去诊所、我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卢米安点了下头、加快脚步、奔出了金鸡旅馆。 他经常去白外套街、对哪里有诊所并不陌生、一阵狂奔后,看见了那家其实相当于小型医院的罗布林诊所。 老实人市场区和诺尔区挨得很近、过了桥就是【永恒烈阳】教会设助成立的圣宫医院、所以、桥这边只有一些诊所。 罗布林诊所有两名医生值夜班、还算宽敞的大厅内摆放着一张张临时病床、有几名患者正躺在上面、接受着输液治疗。 卢米安将鲁尔背到其中一名医生面前、放在了诊疗床上。 那戴着金边眼镜、三十出头的医生望了卢米安一眼、没直接提诊费、带着嫌弃表情地简单检查起鲁尔的情况。 过了几分钟、他推了下眼镜道:【烧得很厉害、但没别的症状、我建议先尝试退烧、要是没什么效果、赶紧转去圣宫医院。】 【好。】卢米安对医学没什么了解、只能听从医生的话语。 那医生快速开了张单子、让卢米安先去付钱、然后到药房领取退烧药剂和输液工具。 「愚者药品公司1357型退烧药剂」卢米安瞄了眼单子上的内容、转身走向了付钱的窗口。 这时、米歇尔太太终于赶到、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她从卢米安手里拿过单子、看了眼价格、脱口而出道:【要5费尔金啊、】 不等卢米安回应、她一咬牙、拿出一个个铜币、银币、凑了5费尔金、将诊费给交了。 没多久、鲁尔被抬到了临时病床、接受起输液治疗。 这是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一种治疗方式。 米歇尔太大终于缓了过来、对卢米安道:【谢谢你、夏尔先生、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我陪着鲁尔就行了。】 卢米安没有坚持,毕竟他又不是医生。 他轻轻颔首、将目光投向了鲁尔、并集中起注意力、打算看一看他的运势。 这一看、卢米安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鲁尔先生即将迎来死亡的命运。 但那不算强烈和明显、不像之前那个流浪汉一样、似乎还有挽救的可能。 就在su卢米安想建议赶紧转去圣宫医院时、鲁尔的情况有了变化:他的皮肤表面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烫伤般的半透明水泡、里面迅速填满了浅黄色的脓液、呈现出快要溃烂开来的迹象。 这样m ing的症状、这样的进展、这样的演变速度让卢米安眸光一缩、直觉地认为这不是普通的疾病。 这很xs可能与神秘学与超自然力量有关,鲁尔先生只是一个拾荒者、为什么会被超凡力量影响? 卢米安。抬起脑袋、指了指依旧昏迷的鲁尔、对米歇尔大太道:【你们是永恒烈阳的信徒吧?带他去圣罗伯斯教堂试试。】 他觉得圣官医院应该治不好这种涉及超凡力量的疾病、还不如到永恒烈阳的教堂看能否通过净化消除影响。 米歇尔大太也注意到了丈夫的异常变化、带着哭腔道:【不、转去圣宫医院、转去圣宫医院。】 在她的认知里、去教堂寻求祝福略等于放弃治疗、准备做临终慰藉。 卢米安没有劝说、因为他想到现在是半夜、圣罗伯斯教堂己经关上了大门、而鲁尔和米歇尔又只是一对拾荒省、很大概率叫不开门。 而且、从这里到圣罗伯斯教堂的距离并不算近、鲁尔的病情发展又极快、未必撑得到目的地、等到教堂内的提灯巡夜者被惊动、打开大门。 【鉴于大环境如此, 卢米安凝视着情况越来越不对、已有水泡破裂、流下脓水的鲁尔、沉默了几秒、对米歇尔太太道:【你去找医生、现在转去圣官医院。】 「好,好。」米歇尔如梦初醒、慌忙奔向了刚才给鲁尔看病的那位医生。 等她离开了临时病床、卢米安侧过身体、遮住了其他病人的视线、然后拿出了一个蚀刻有泉水图桉的铁色金属瓶。 这是得自【光头】哈曼的治疗药剂。 卢米安觉得神秘学疾病只能通过神秘学药剂来对抗、虽然他不确定这种主要治疗外伤的药剂能不能对鲁尔产生作用、但他打算试一试。 他拧开瓶盖、捏佳鲁尔的嘴巴两侧、强行给他灌了一半药剂。 鲁尔似乎早就干渴、本能地吞咽起那清澈泉水般的液体。 咕噜咕噜两声后、他归于了平静。 不到一分钟、米歇尔太太领着医生过来时、鲁尔脸上的水泡开始干瘪、飞快结痂、无声脱落。 真的有用,卢米安欣喜地松了口气、再次集中精神、观察起运势的变化。 这一次、鲁尔不再有死亡的征兆、未来几天的命运变得有些混沌、让卢米安难以分辨和推测。 那医生看了鲁尔几眼、疑感地对米歇尔太太道:【情况不是挺好的吗?】 米歇尔尔太太也发现丈夫脸上那些恐怖的水泡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些疤痕和皱纹为伴、呼吸更是变得平稳、不再急促。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她连忙道歉。 对她和鲁尔身上的臭味很是抗拒的医生挥了挥手道:【愚者药品公司的药品比其他的要有效很多、既然情况己经好转、就再观察一下、不要急着转去圣宫医院。】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张临时病床。 米歇尔太太瘫软般坐到了鲁尔的旁边、时不时摸摸他的额头、感受下他的体温。 卢米安没有离去、拉过一张圆凳坐下、审视起鲁尔的情况变化。 过了十分钟、鲁尔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陌生的白色天花板道:【这是哪里?】 米歇尔松了口气、将他突发急病的事情快速讲了一遍。 【我怎么会突然生病?】鲁尔很是迷茫、【我睡觉前还感觉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卢米安插入了两夫妻的交流、状似随意地问道:【你睡前做过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事情?】 【没有。】鲁尔回想了 一阵道、【和之前每天一样、清点捡回来的垃圾、去盥洗室小便、聊一会儿天、睡觉、可能是昨天很晚才回来、清点完都快1点了、睡得太晚造成的。】 难道是那些垃圾有问题?或者、白天遭遇了什么、到了半夜才爆发?卢米安又仔细问了一阵,没从鲁尔和米歇尔嘴巴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鲁尔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一输完液、他就嚷着要回旅馆、不愿意在罗布林诊所待到天亮、免得花更多的钱。 卢米安见他的运势没有发生变化、未做阻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晨光(最后两天求月票) 死了! 卢米安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接受。 从诊所离开时,鲁尔明明已经痊愈,摆脱了死亡的运势,怎么会突然死去? 卢米安缓步踏入了307房间,将目光投向了那张睡床。 鲁尔躺在那里,皮肤表面是一个又一个流着澹黄水的烂伤口,脸色蜡黄,透着惨白,已没有了任何动静,他的眼睛大大睁着,嘴边有些许呕吐物。 与那残留着茫然、痛苦和不甘的眼眸对视了几秒后,卢米安沉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死的?” 米歇尔的苍苍白发仿佛失去了光泽,她缓慢摇着脑袋道:“我太困了、睡过去了,等我醒过来,他已经死了。” “他睡前回过302吗?”卢米安追问道。 “没有,他只是去了一趟靠近302的盥洗室,我也去了。”米歇尔的嗓音明明很低沉,却给卢米安一种非常飘忽的感觉,这就像她的灵魂已经有一部分不在身体内。 都去过那间盥洗室,一个“怪病”复发,一个什么事都没有。卢米安皱了下眉头,打算去那间盥洗室看看。如果那里没什么问题,那米歇尔太太存在异常的可能就相当高了。 卢米安离开307房间,沿没什么光照的过道向目标盥洗室走去时,米歇尔依旧跪坐在睡床前,不断的低声抽泣,对其他人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因为有了固定的清洁女工,所以三楼的盥洗室不再像以往那么肮脏,虽然经过一天的使用,免不了会有污渍和垃圾,但至少能让文明人们找到落脚之处。 卢米安一眼望去,借助窗外照入的绯红月光,看见了马桶和洗漱台,看见了表面出现锈迹的自来水管,和映出自己侧影的镜子。他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阵,发现角落隐蔽处的管道上,搭着一张白色的丝质手帕。 仅是用肉眼分辨,卢米安就认为它不属于金鸡旅馆当前大部分租客,因为它材质极佳,刺绣典雅,价格肯定不菲。 有外来者?卢米安第一反应是拿起那张丝质手帕做更详细的检查,但旋即联想到了鲁尔先生突发急病时的全身溃烂画面,又强行控制住了自己。 念头电转间,他离开盥洗室,走回了307房间,询问起还在抽泣的米歇尔太太:“盥洗室那张手帕,你知道是谁的吗?” 米歇尔又茫然又悲痛,纯靠本能做出了回答:“是鲁尔的。” 鲁尔先生的?卢米安既觉得意外,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追问道:“从哪里来的?” 米歇尔太太望着死状狰狞的鲁尔,梦呓般说道:“今晚捡的那些垃圾里的,不知道是哪位绅士还是小姐扔的。”它包着一口痰,没有损坏,鲁尔把它洗干净放在了身上,打算当成二手商品卖出去,而不是作为垃圾回收。 “你说那堆垃圾里可能有脏东西后,鲁尔把它拿出来藏到了盥洗室内,他不敢再回302。” 痰……卢米安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他缓慢吐了口气道:“鲁尔先生后来有再触碰那张手帕吗?你碰过吗?” “我不知道。”米歇尔太太缓慢摇头,“他自己去的盥洗室,我没碰过。” 果然……卢米安拿出手套戴上,再次来到那间盥洗室,用“堕落水银”将丝绸制成的白色手帕挑起,放入了随身携带的白纸内,将它们折叠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他小心翼翼,没直接触碰到那张手帕。 做完这件事情,卢米安用另外的白纸擦拭了“堕落水银”的刀身,将纸团丢入马桶,等它因浸泡而变软了才冲走。他刚走出盥洗室,就看到米歇尔太太静静站在307房间的门口,仿佛徘回于黑暗中的幽魂。 看到卢米安靠近自己,这 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露出了祈求的表情:“天快亮了,夏尔先生,你能帮我把鲁尔背回302吗?”她的嗓音依旧如同梦呓。 卢米安一下怔住,沉默了五六秒才道:“好。” 他随即进入307房间,用睡床的被单包裹住鲁尔先生,将他背在了身后,也就是几步的距离,卢米安将尸体放到了302房间的床上。 从垃圾堆里挤过来的米歇尔太太连声道谢,然后梦游般晃到了木桌旁,拉开了窗帘。时间已接近早晨六点,天边有一抹晨曦亮起,让绯红的月光澹化了不少。米歇尔听着旅馆另外一侧传来的小贩叫卖声,深深的凝望起鲁尔。卢米安退出了302房间,回到光照还无法企及的走廊上,背靠墙壁,无声站立。没有破坏那静谧的画面。 几分钟过去,米歇尔太太突然动了起来。 她从房间各处翻找出了更多的钞票和硬币,接着冲出房间,下楼。 卢米安没有跟随,抬起右脚,往后踩在了墙上,身体也倚住了沉睡于黑暗中的墙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米歇尔太太抱着大量的东西回来了。 那有装在瓶子内的红葡萄酒、有一条烤好的鱼、有咸肉、有肉饼、有豆泥、有辣酱、有苹果。 米歇尔太太没有看卢米安一眼,走入302房间跌坐于床边地上,将那些食物都放在了溃烂的尸体旁。 她想了想,重新站起,点亮了木桌上的电石灯,让房间内一下充满光明。米歇尔太太再次跌坐在地,拿起那块肉饼,凑到鲁尔的嘴边,笑着说道:“你最近不是很想吃肉饼吗?今天我买给你。” 让尸体的嘴唇染上油光后,米歇尔太太也咬了口肉饼,闭着眼睛道:“真好吃啊,我们有多久没吃了?两周了吧?” 连咬几下肉饼后,米歇尔太太握住那瓶红葡萄酒,咕噜喝了一口。她含含湖湖的说道:“老头子,我们的葡萄树结果了,酿成红酒了,我们不用担心以后怎么办了。” 她一边对着鲁尔的尸体絮絮叨叨,一边大口喝起酒,吃着各种食物。 门外的卢米安站在黑暗里,背靠墙壁,静静注视着里面,没有离开,也没有进去。 很快,米歇尔太太的酒意变得浓厚,以前做过酒吧女招待的她高声唱了起来:“贴满金子的特里尔;”开到天亮的舞会; “肥得流油的烤鸡;”像是城堡的蛋糕; “打着领结的侍者穿梭在宾客之间;”踩着欢快的舞步; “我心爱的人啊,就在他们之中;”就在他们之中; “这是欢乐之都,这是永恒的特里尔。” 唱到这里,米歇尔太太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到木桌旁,将身上那堆钞票凑至电石灯前。 瞬息间,那些现金全部被点燃了。 落到桌上,散发出明亮偏黄的火光。 米歇尔太太张开双臂,大声叫了起来:“这是欢乐之都,这是永恒的特里尔。” 她随即取过捆麻袋的绳索,爬上木桌,将绳子拴在窗框上,打了个死结。 火光之中,米歇尔太太转过了身体,面朝床上的鲁尔,将自己的脖子放到了绳结内,然后屈起了双腿。 那绳结重重一沉,米歇尔太太的眼睛凸出了少许。 窗外的天又亮了一些,三分之一的走廊染上了微光,卢米安靠在依旧被黑暗笼罩的墙壁上,双手插兜,右脚后撑,没有表情的注视着吊在窗框上的米歇尔太太,看着她嘴巴逐渐张开,看着她表情变 得痛苦,看着她屈起的双腿直到死去才放下。 那具尸体在晨光里轻轻晃荡了起来。 清晨6点35分,白外套街3号601公寓内。 被敲门声弄醒的芙兰卡一脸痛苦的揉着偏亚麻色的乱发:“我才睡了三个小时啊,三个小时。” “你帮我看看这里面的东西,有没有问题。”卢米安仿佛没听到芙兰卡的控诉,拿出了那张被白纸包住的手帕。小心一点,它可能会传染疾病。““疾病?”芙兰卡一下清醒,返回房间,戴上了一双橡胶制成的半透明澹黄手套。 她非常谨慎的拆开外层的纸张,取出了里面的丝绸手帕,将它放在了玻璃为主体的茶几上。 轻叩了几下牙齿,仔细观察了一阵后,芙兰卡表情凝重的说道:“是有问题,上面残余着不少微小但活跃的灵,属于同一种类。 “我怀疑那是病原体,通过皮肤接触甚至血液交换的方式传播,按照你的描述,它的传染性并不强。” 卢米安听不懂什么叫病原体,但大概能弄明白芙兰卡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道:“能找出这张手帕的主人是谁吗?” “没问题,有强力媒介在这里。只要他没做反占卜,或者反占卜的水平不够高,都能被我找出来。”说话间,芙兰卡的橡胶手套上冒出了一层黑色的火焰。 做完“清洁”,她取下手套,拿出一面化妆镜,左掌虚按在手帕上方,右手轻抚起镜面。 她低声诵念了几句咒文,眼眸随之变得深邃。 她开始重复起占卜语句:“这张手帕的主人,这张手帕的主人。” 一连几遍后,镜子泛出了水光,于幽暗之中映出了一道人影。那是一个身材偏瘦,脸色发白,似乎不太健康的年轻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隐瞒(最后两天求月票) 「怎么样,认识吗?」芙兰卡侧头望向沉默的卢米安。 卢米安将目光从逐渐模湖的镜面上收了回来,嗓音低沉的回答道:「于格。阿图瓦的人,我在他的竞选团队里见过。」 芙兰卡皱了下眉头,收起化妆镜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米安将鲁尔和米歇尔夫妇的遭遇大致讲了一遍,末了道:「这个人很有问题。」 芙兰卡颇为感叹的说道:「都惨到当拾荒者了,为什么还会遭遇这种事情。」她随即嗤笑道:「于格。阿图瓦能被月女士评价为足够开明的人,身边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家伙,我都不会意外。」说到这里,芙兰卡顿了一下,看着卢米安道:「于格。阿图瓦现在是国会议员,明里和暗里都不会缺乏保护,我们要是针对他或者他身边的人做点什么,很容易被追查到,后果非常严重。 「这事还是交给官方非凡者做后续调查吧,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裁判所的净化者和机械之心的成员,不会对类似的事情视若无睹,必然会想办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和目标的情况。」 卢米安缓慢点了下头,转而问道:「那会是哪条途径哪个序列的?一口痰就能让人感染那么致命的疾病。」 他从金鸡旅馆到白外套街的途中,仔细回忆了奥萝尔巫术笔记内记载的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的低序列信息,发现没有符合当前情况的。 芙兰卡认真想了想道:「我对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的了解,和你姐姐差不多。只是在某些方面会掌握得更深入一点,我目前能想到的,符合条件的序列只有一个,但它位格较高,且限定为女性,和目标的情况不一致。」既然我们都遇上了伟大母亲和欲望母树的卷者,那目标为什么不能是获得另一个邪神恩赐的人? 「呵呵,如果真牵涉邪神信仰,两大教会的非凡者肯定更加卖力。 「嗯,鲁尔的死状很有特点,来勘探现场的警察只要眼睛没瞎,都会赶紧往上汇报,让能处理的人来处理。」 卢米安「嗯」了一声,神情柔和了少许。 告别芙兰卡后,他回到了金鸡旅馆。 路过前台时,费尔斯夫人站了起来,略显畏惧和谄媚的开口道:「上午好,夏尔先生。」 前几天,警察通知她埃夫先生信仰邪教,成了通缉犯,让她用这段时间的房租收入支付各方面的开销,维持旅馆的正常运行,并记好账,等到选举结束,他们会尽快处理好金鸡旅馆的归宿问题。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味混杂在一起,弥漫于愈发明亮的光芒内。 卢米安凝视了十几秒,脚步缓慢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快到八点的样子,上次那两名警察得到通知,抵达金鸡旅馆,看见了已利用「窥秘眼镜」做好伪装的卢米安。 「怎么又死人了?」之前询问过卢米安的警察不太高兴的质问道。 他脸庞线条深刻,但五官不算好,看起来有点显老。 卢米安平静回答道:「一个是病死的,我不是医生,没法抢救他。」 「还有一个呢?」那警察追问道。 卢米安坦然说道:「受到打击,吊死了自己。」 那位容貌显老的警察皱了下眉头,和同伴一起转入了302房间。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米歇尔太太吊在窗框上的尸体,本能捂住了鼻子。 这里太脏太臭了! 紧接着,他的目光扫过了鲁尔的尸体,看见了那一块块溃烂流脓的皮肤和血肉。 「***,这叫生病?」他忍不住回过脑袋,望向卢米安,目光又惊又惧。 卢米安简单描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提鲁尔在罗布林诊所的时候,情况就已经恶化,全靠他灌了半瓶「治疗药剂」才救回来,将功劳推给了愚者药品公司的退烧药剂。 他还讲了自己怀疑鲁尔夫妇昨晚收的那堆垃圾里有传染源,让他们睡到307房间等细节,讲了米歇尔太太提及盥洗室内有张丝质手帕。 那两名警察越听越是沉默,表情都有点不对。 等到卢米安讲完,他们迅速去盥洗室确认了下丝质手帕的存在。 那位容貌显老的警察望了眼外面的夏尔,压着嗓音对同伴道:「又是神秘学事件,你在这里看住现场,我把事情汇报上去。」 另外那位警察点了点头:「没有问题。」卢米安看着他们分工,耐心的等待着官方非凡者到来。 不到两刻钟,那位容貌显老的警察回到了金鸡旅馆。 只有他一个人。 官方非凡者呢?卢米安的眼眸略微放大。 那名容貌显老的警察避开卢米安,将同伴拉到了走廊尽头,用耳语的方式做起交流。 卢米安隔得较远,努力去听还是没听出具体在讲什么。 过了一阵,那名容貌显老的警察走至卢米安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道:「初步确认是病死和自杀。」 不做调查了?卢米安眉毛微动。 那警察将带走弗拉芒尸体时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后,戴上手套,将那张丝质手帕装入了一个布袋内,用力系好。 卢米安沉默的看着他们放下尸体,包裹好鲁尔,装入裹尸袋内,脑海里各种念头纷呈杂乱:「这样的死状,官方非凡者都觉得没有问题,不用做调查?」或者说,那个警察并没有把事情汇报上去,官方非凡者还不知道? 「有人拦住了他,让他把这件事情当成不涉及刑事犯罪的普通死亡桉处理? 一个个想法沉淀,卢米安悄然跟在了将两具尸体分别抬上运货马车的警察后。 他缀得较远,嗅着鲁尔和米歇尔夫妇身上残留的臭味,一路追踪到了市场区警察总局的门口。 看着时不时有制服警察出入的大门,卢米安略微皱了下眉头。 他初步怀疑是警察总局内某位长官阻止了刚才那两名警察,但没法进一步确认是谁。 他就算跟进了警察总局,以那里的环境和他的身份,也没可能一路追踪到相应的办公室,而如果在外面观察,他无从知晓走出大门的哪个人存在问题。 卢米安再次思索起调查的方向:「找芙兰卡 用占卜的办法? 「可完全没有媒介。」换个思路,那个警官为什么要阻止调查?是他知道会牵涉某人,还是说,已经有人提前让他留意类似的事情? 「如果是后者,那大概率是议员办公室的实权人物。」 卢米安心中一动,离开警察总局门口,快步来到市场区国会议员办公室所在的那栋土黄色四层建筑外。 他蹲到了街道对面的巷子口,与一群流浪汉为伴。 没多久,他看见了一名警官。 那警官身材圆润,四十岁出头,棕发而蓝眼,黑色为底的肩章上有分成三瓣的银白色香根鸢尾花。 这代表总督察,比警司要低一级。 看着那位总督察拐入国会议员办公室,卢米安勾起嘴角,露出了些许笑容。 那栋土黄色四层建筑的二楼。 脸色苍白、黄发卷起的提伯特进入了议员秘书的办公室。 那秘书三十来岁,黑发整齐后梳,蓝眸被金边眼镜挡住,五官端正,气质斯文。 他望着间歇性咳嗽的提伯特,扔出了一个布袋,表情冰冷的说道:「你的手帕找回来了。」 留着深黄卷发的提伯特一身黑色正装,笑了笑道:「很快嘛。」 「混蛋。」议员秘书骂了一句,「你不知道你的痰能让别人感染疾病吗?你不怕两大教会的人发现吗?」 提伯特棕眸澹漠,不甚在意的说道:「最多死两三个贱民,没谁会在意他们的。 「我病得足够久了,还没获得新的恩赐,这让我很烦躁,想杀人。」议员秘书望了他几秒,沉声斥责道:「如果不是我提前做了预防,净化者已经来找你了。」你死了没关系,不要影响到我们。 「提伯特,没有下次了。」 提伯特耸了下肩膀,表示接受批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忍耐(感谢社会摇打赏白银盟) 卢米安坐在国会议员办公室对面的巷子口,混迹于一群流浪汉中。经过跟踪和观察,他已大致弄清楚了整件事情:议员办公室的某位提前找了可以信任的警官,让他留意辖区内因感染奇怪疾病而死亡的案件,将类似之事压下去,不汇报给对应的官方非凡者,并将找到的证据拿走,送到议员办公室。 这也说明那位往手帕内吐痰并丢弃它的不健康年轻人很清楚他那么做会导致什么后果,否则他只要不提这件事情,议员办公室那位根本不会去找警察总局的人帮忙! 卢米安凝视着那栋土黄色的四层建筑,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握成了拳头,但他最终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 过了好一阵,他缓慢吐了口气。这时,他看见一道较为熟悉的身影走出了议员办公室所在建筑的大门。 那人戴着半高丝绸礼帽,手拿一根深色文明棍,身穿笔挺的黑色正装,嘴边和下巴留着浓密的棕色胡须,深蓝近黑的眼眸边缘有些许皱纹。 他是古德维尔化工厂的老板博诺.古德维尔,昨晚比萨瓦党老大加德纳.马丁更早离开庆祝晚宴,而他的照片偶尔会出现于某些报纸的新闻里。 卢米安收回视线,又等了一阵,直至那位总督察独自走出议员办公室,返回警察总局,他才起身离开躺着不少流浪汉的巷子口,随意找了家咖啡馆,简单用起迟来的早餐。 快到11点的时候,他再次敲响了芙兰卡的门。 “怎么样,官方非凡者接手了吗?”芙兰卡已经起床,换上了她最喜欢的白色女士衬衫和浅色马裤。 卢米安摇了摇头:“没有。”他一边走入公寓,一边进一步解释道:“被警察总局某位总督察压下来了。” “议员办公室那些人也知道随地吐痰会出问题啊!”芙兰卡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卢米安于沙发区域找了个位置坐下,从警察上门勘察现场开始一直讲到那位总督察走入议员办公室。 芙兰卡望着他的眼睛,沉吟了几秒道:“我知道你不甘心,知道你心里可能窝着一点火,其实,我能够理解,虽然那对夫妻和你没什么关系,但你毕竟努力地去救过他们,却遭遇了失败,而大部人都是能对类似悲惨遭遇产生同情的。 “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忍耐,忍耐,再忍耐,不能冲动,不能自己采取过激的手段报复,那是国会议员身边的人,真出了什么问题,事情会闹得非常大,不是你我能够承受的。”qqxδnew见卢米安没有反驳,也未展露出别的情绪,芙兰卡暗自舒了口气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事交给官方非凡者来调查是最好的选择,我等下会通过我的渠道让他们知道有这么一起案子,并点明嫌疑者的身份和特征。 “虽然这个时候,重要的物证应该已经丢失,尸体估计也走快速流程送去火化了,但只要官方非凡者知道了辖区内出现不在正常途径的超凡能力,盯上了我占卜出来的那个人,迟早能发现他的问题。”听到这里,卢米安才缓慢点头:“就这样吧。”芙兰卡放下心来,思索着说道:“我会把具体的事情隐去,只讲市场区出现了一种导致全身溃烂的奇怪疾病,疑似来自议员办公室某位工作人员包过浓痰的手帕,而类似的事情都被警察总局压了下去。 “如果不这样,官方非凡者很可能会怀疑情报的源头是你,对你做详细的调查。”卢米安 “嗯”了一声,表示这样没有问题。告别芙兰卡,离开白外套街,往微风舞厅方向走去的途中,他遇上了简娜。 “哟,这不是切莉娅吗?”卢米安打起招呼。这位 “浮夸女”现在穿的是一条很朴素的灰蓝色长裙,棕黄的头发一半盘起一半自然垂落,脸上没有涂抹任何化妆品,显得很是清丽,不再有那种堕落的魅惑。 听到夏尔喊出自己的真名,简娜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是叫我简娜吧!”卢米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被你妈妈用扫帚打了?准备退出地下歌手圈子了?” “艹!你就盼着我没什么好事,是吧?”简娜啐了一口, “我妈妈那么温柔那么讲道理的人,怎么会拿扫帚打我?”说到这里,她的表情里多了几分得意:“她最开始是反对我在舞厅唱歌,认为这既危险,又容易导致我堕落,但我讲了我现在每周能有多少收入,而且不用陪任何男人睡觉后,她不再那么坚决,说今天结束工作后,会到微风舞厅来看我表演,艹,这该怎么办?” “你妈妈要是看到你穿低胸的裙子,还故意高抬腿,唱'他很会用他的手指',会有什么反应?”卢米安故意问道。 “会直接上舞台打死我!”简娜揉了揉自己棕黄色的头发。她想了想道:“也不是非得穿那些太过暴露的裙子,我上次不是试过穿小礼服唱吗?反响还不错,嗯,也过了好一段时间了,可以再试试,剩下就是挑歌的问题,我会找芙兰卡商量的,她很有鉴赏力,甚至还会自己谱曲子,写歌词,但都比较奇怪·····.”卢米安笑了下道:“实在不行,我可以让勒内举行一个主题之夜活动。 “微风舞厅今晚的主题将是 “爱情。这可以搭配一些不那么粗俗的情歌。 “好办法!”简娜眼睛一亮。她望向卢米安,有些别扭地道谢:“你脑子还挺灵活嘛,呃,艹,谢谢你啊!不等卢米安回应,简娜本能地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道:“我还告诉我妈妈,我和萨瓦党的红靴子'是好朋友,得到了她的庇护,所以才会在微风舞厅演唱,而且受到了很好的保护,我那天去找你,是为了涨演唱费的事情,因为有芙兰卡的关系,所以你答应了。 “我妈妈要是来问你,你就这么回答。”卢米安点了点头,嘲讽了一句:“你这叫串供。” “这叫善意的隐瞒。”简娜欣喜回应, “至少得等我再唱一年,把学费攒够,把欠债还了。”卢米安看了这位表演学徒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没有考虑过想办法拿到你们应得的那笔事故赔款吗?”疑惑, “法院还没有做最终判决啊。”卢米安笑了笑:“为什么要等法院?欠债还钱是受到 “商业守护者'保护的行为,我们可以自己去要。” “那个工厂主没说不赔,他不断上诉只是对责任的划分和赔款的金额有异议·····.”简娜狐疑地望向卢米安, “你想强迫他赔偿我们?这是违法的!” “违法?”卢米安一脸好笑, “作为一个黑帮头目,我天天都在违法,你之前不是还想暗杀马格特,替你的朋友报仇吗?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过那是违法的事情?”简娜的话语为之一滞,嘟嘟囔囔道:“马格特是黑帮头目,他还干了很多坏事,每一件坏事都足以把他送上绞刑架。” “所以你就想替法律制裁他?”卢米安笑道, “那个工厂主说不定也干过很多坏事,我们蒙上脸,潜入他的家,把他绑起来,逼迫他赔偿所有人,或者,直接让他把钱交出来,你们私下里再分,免得在后续调查中被怀疑。简娜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再想想,我再想想。”夏尔不愧是黑帮头目,说起违法犯罪的事情就跟吃肉喝酒一样轻松。 卢米安没再多劝,既然简娜自己都不急,那他也没必要替她急。快到傍晚的时候,卢米安坐在微风舞厅二楼的咖啡馆内,等待着又一个夜晚的来临。 他现在暂时没什么事情需要做,就等着芙兰卡或者老大帮自己找到 “纵火家”魔药的辅助材料,正式冲击序列7。 “头儿,今晚要吃点什么?”路易斯见天色变暗,俯身询问起卢米安。卢米安正要回答,就看见简娜走了上来。 这位 “浮夸女”已换上之前那件玫瑰色长裙,裙摆被骨撑支起,宛若倒垂的鲜花。 她棕黄色的长发只是简单地挽了个髻,大部分都异常柔顺地披了下去,脸上妆容很淡,以凸显她原本的皮肤和清丽的五官为主,右脸中间贴着一颗黑痣,手里拿着把描绘有精美图案的折扇。 这看得路易斯和萨科塔都有点呆住,不敢相信这是 “小婊子”简娜。简娜略显紧张地询问起卢米安:“这样没问题吧?” “挺好的。”卢米安没再打击简娜。就在这时,远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大地出现了明显的震颤,咖啡馆的玻璃窗发出哗啦的声音。 “艹,发生了什么事情?”简娜惊愕地望向了窗外。卢米安站起身来,抵达窗边,看向外面,发现所有行人都很疑惑,有点慌乱。 他往远处望去,发现南边似乎有显眼的黑烟腾起。 “你去打听下出了什么事。”卢米安吩咐起路易斯。路易斯下楼后,简娜凑到卢米安的身旁,看见是市场区南部在冒黑烟,顿时有点紧张和担心,很不平静。 过了一阵,路易斯回到咖啡馆内,向卢米安做起汇报:“头儿,是古德维尔化工厂发生了爆炸。”啪的一声,卢米安侧过头去,看见简娜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简娜仿佛瞬间失去了灵魂,呓语般说道:“我妈妈,我妈妈在那里····· 第一百三十章 灭火(最后一天求月票) 话未说完,简娜猛然回神,穿着那条有骨撑的玫瑰色长裙,冲向了楼梯口,蹬蹬往下。 卢米安见状,示意路易斯和萨科塔维持好微风舞厅的秩序,自己追赶了上去。“ 简娜脸上写满了急切和惶恐,表情近乎崩溃。 她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是非凡者,用出全部力气,仿佛要飞起来般穿过市场大道,进入通往市场区南部的街道。 也就是现在天色昏暗,煤气路灯还未点亮,路上的行人又都因刚才那场大爆炸而惊慌失措,场面有些混乱,否则早就有人发现竟有女性能跑得这么快。 卢米安比她更快,没多久就追上了她,拍了下她的肩膀,语气急促地说道:“走阴影里!” 满脑子都是尽快赶到古德维尔化工厂的简娜又跑了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卢米安的意思是什么,稍微改变了方向,钻入因路灯还未点亮带来的街边昏暗地带,融入了进去。 “刺客”有“阴影潜藏”的能力。 简娜心情激荡,难以自控,又处于全速奔跑的状态,对这个能力的效果维持得并不好,她时而会凸显出身影,时而又消融在那里,但比起刚才,已基本不会引来路人的注视了。 卢米安嗅着她残留的香水味道,大步狂奔于阴影边缘,无视着路上行人间或投来的疑惑目光。 他将“猎人”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快得令人咋舌。 这当然会引来一些怀疑,但他不在乎。 两名增强了体质的非凡者全力奔跑之下,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靠近特里尔城墙的圣热尔街。 这里全是工厂,天空已被灰黑带黄的雾气笼罩,挡住了所余不多的晚霞光芒。 从阴影里出来的简娜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燃烧的巨大金属罐,看见了翻腾着火光的古德维尔化工厂,看见了正拼命灭火和救援的消防队员。 这些人部分戴着有尖长鸟嘴的全覆盖式奇异面具,部分脸上趴着类似机械章鱼的东西,部分套着似乎有很多层的黑色头盔,他们的共同点是身后都背着类似蒸汽背包但又有显著不同的事物,一根粗壮的橡胶软管从那里延伸了出来,和“面罩”相连。 简娜想都没想,就要冲入还有余爆的古德维尔化工厂。 卢米安已被空气里的刺鼻味道弄得快要失去嗅觉,他一把抓住简娜的肩膀,沉声说道:““你知道你妈妈在哪个厂房吗?” 简娜愣了一下:“不知道。” “你有防护化学污染的装备吗?”卢米安换了个问题。 “没有。”简娜茫然摇头。 “那你进去自杀吗?”卢米安骂道,“也许你的妈妈已经被救出来了,我们先到安放受伤者的地方找找。你要进去给救援人员添乱吗?” 简娜心乱如麻,又想去化工厂里面找妈妈,又不得不承认卢米安说得很有道理。 被卢米安拉了一下后,她没有主见般跟了几步,然后活了过来,奔向离圣热尔街不远的汽笛教堂。 那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在老实人市场区的主教座堂。 简娜刚才看见被救出来的伤者都抬向了那边。 也就是几十秒的样子,她和卢米安赶到了汽笛教堂外面的广场。“ 这里已躺满了古德维尔化工厂的工人,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但很大一部分已进入昏迷状态,有的更是没有了呼吸。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护士们穿行于这些人之间,忙碌地做着简单救治,将自身觉得还有希望的人送上停在广场边缘,表面印着不同纹章或圣徽的两层式马车,由它们拉去位于诺尔区的几家大型医院。 简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目光扫过了那一具具尸体和一个个伤者,害怕看见自己不愿意面对的景象。 卢米安干脆拉起她的手臂,带着她穿梭于广场之上,寻找着也许在这里的艾洛蒂。 广场四周的煤气路灯已被点亮,为他们提供了最基本的照明。 几分钟后,靠着“猎人”的敏锐视力,卢米安发现了疑似艾洛蒂的伤者。 得到他提醒的简娜狂奔了过去,蹲了下来,望向那个昏迷者的脸孔。 伤者头顶的金黄假发已烧掉了大半,露出同样焦黑了部分的亚麻色真发。 她涂着眼影的双眸紧紧闭着,脸上是烟熏过的痕迹,身上有大片大片的烧伤,嘴唇呈现奇怪的青蓝色,正是简娜的母亲金鸡旅馆的清洁工人艾洛蒂。 “妈妈!妈妈!”简娜瞬间失去了力气,瘫软在了艾洛蒂的身旁。 等她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然昏迷,身体时不时抽搐,她又猛地站起,自言自语般道:“我去找医生,得赶紧送去医院!” 卢米安在确认伤者的身份后,已集中精神,观察起艾洛蒂的运势,发现她的情况很差,即使现在就送到了医院,可能也支撑不了太久。 他忙拉住简娜,沉声说道:“帮我挡一下那边的视线。” 简娜愕然望向他,被他的沉稳所感染,完全侧过身体,挡住了来自艾洛蒂左侧的视线。 “我有神秘学治疗药剂,先试试效果。”卢米安一边低声解释,一边绕到艾洛蒂的右侧,用自己的背部挡住了另外的视线。 神秘学治疗药剂……简娜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了希冀的神情。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卢米安拿出一个铁色金属瓶,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灌入了自己母亲的嘴里。 过了十几秒,艾洛蒂似乎有了点知觉,将嘴巴里的治疗药剂咕噜吞了下去。“ 看到这幕,简娜稍微放松了一点,因为她直觉地认为妈妈的状态比刚才好了一些。 她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整个人都仿佛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一分钟于她而言,漫长得就像一天。 终于,她看见艾洛蒂体表的烧伤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嘴唇上的青蓝逐渐变淡。 简娜惊喜地抬起脑袋,望向对面的卢米安。 许多话语涌到她的嘴边,却堵塞在了那里,难以变成声音。 卢米安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种药剂很擅长治疗外伤,也能缓和吸入化学气体带来的疾病。它能让濒死变成重伤,重伤变成轻伤,轻伤直接痊愈。” “你妈妈刚才伤得很重,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之后得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治疗,否则情况很容易恶化。” 听到“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这句话时,简娜的视线一下模糊了。 她刚才强撑着没让自己流眼泪,免得影响寻找和救治。“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抬起双手,一边胡乱擦拭着,一边语不成声地说道:“谢谢……谢谢……” 伴随着这些话语的是远处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少数死者的家属赶到了。 卢米安正想以嘲讽的方式让简娜的情绪恢复一点,半空突然响起了一声闷雷。 轰隆隆! 卢米安下意识抬头望去,看见还有火光腾起余爆发生的圣热尔街上空出现了一片厚重的乌云。 那乌云不大,也就笼罩了几条街。 银白色的电光穿梭于云层之间,不断地发出沉闷的雷鸣,让每一个人的心灵都仿佛受到了震撼。 哗啦啦,暴雨落下,集中在圣热尔街,集中在古德维尔化工厂。 那些灰黑带黄的雾气很快被穿透,沉淀往地面,那里所有的火光迅速熄灭,再没有余爆产生。 那暴雨来得快,停得也快,乌云迅速散去,天边的夕阳带来了火烧般的光芒。 这金红的光芒里,一个庞然大物飞到了圣热尔街的上空。 那是深灰色涂装的飞空艇,气囊成长圆型,悬挂着一个发出巨大嗡嗡声的厢体。 厢体的尾部有疯狂转动的桨叶,表面开了很多炮口和投弹口,此时正往下面的古德维尔化工厂洒着半透明的青绿色液体。 弥漫于空气中的刺鼻味道开始消退。 这是官方在解决灾难?刚才的乌云、闪电和暴雨不像是天然的,来自某位非凡者或者封印物?那简直像是神灵所为……卢米安收回视线,有些被震撼到。 简娜也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但她没想那么多,注意力主要在母亲的伤势上。 艾洛蒂体表的烧伤已大部分好转,只少数地方还有些许焦痕,她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嘴唇失去了血色,但不再让人看到就感觉问题很大。 治疗药剂已完全发挥效果,她的情况初步稳定了。 简娜闭了闭眼睛,又胡乱地擦拭起脸庞。 这时,不远处有人高声喊道:“切莉娅!” 简娜侧身望去,挥了挥手:“朱利安,这边!” 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七五的年轻男子迅速奔到了艾洛蒂旁边,他穿着灰蓝色的工人制服,头发呈亚麻色,眼睛是和简娜一样的蓝色,五官相当端正。 他望着艾洛蒂,急声问道:“妈妈怎么样了?” 简娜抿了抿嘴唇道:“受了伤,有点重,但不到会死的程度。” 朱利安舒了口气,侧头望了简娜一眼:“你怎么穿成这样……他是?” 简娜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是玫瑰色的小礼服,连忙说道:“我从剧场直接就过来了,他是我的朋友夏尔,刚才帮了我很大的忙。” “谢谢。”朱利安诚恳地向卢米安道谢。 卢米安点了点头道:“去把医生找过来,尽快安排马车送去医院吧,要不然情况可能会恶化。” “好。”朱利安立刻奔向了最近的医生和护士。 卢米安转而对简娜道:“要是短时间内排不上马车,就自己雇佣一辆。” 简娜“嗯”了一声,目光温柔又担忧地看着还在昏迷的母亲,低声说道:“这次幸亏有你……” 第一百三十一章 蛊惑(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卢米安望着简娜,撇了撇嘴巴道:“这是因为你还没有身为’刺客”的自觉,没有自身已经踏入神秘学世界的认知,要不然,这一两个月里,你完全可以通过芙兰卡,接触一些神秘学聚会,搜集点有用的物品,虽然那肯定比不过我刚才那瓶治疗药剂,但至少能让你做点什么,不用眼睁睁看着你妈妈的情况恶化。 “简娜没有像往常那样恼羞成怒,用脏话做出回应,而是沉默了几秒,”嗯 “了一声。 “当然,你也没什么钱,还背着债务和学费的压力,即使真参加神秘学聚会,也买不起任何东西,那更多是给你一个机会,通过接下委托赚取金钱或物品的机会。”这时,简娜的哥哥朱利安已带着一名医生和两个护士赶了过来。 那医生望了艾洛蒂一眼,疑惑说道:“我记得她好像没有抢救必要了……” “你记错了。”卢米安平静打断了医生的话语。那医生已经救治了多位伤者,忙碌到记忆早就混乱,闻言感觉应该是自己认错了人,于是简单处理了下艾洛蒂剩余的外伤,让搬工将她弄上马车,等待送去医院。 连接诺尔区和市场区的是一座名为帕西的大桥!它是特里尔市区内横跨塞伦左河的五座桥梁之一。 紧挨着帕西大桥的是 “永恒烈阳”教会资助成立的圣宫医院,艾洛蒂作为 “永恒烈阳”的信徒,被送到了这里,安置于白色六层建筑的顶楼,和另外五个伤者挤在同一间病房。 看着医生护士们或抽血,或检查,或挂上输液瓶,靠墙站立的简娜低声感叹了一句:“这几年,医院变化很大啊……” “嗯?”卢米安表示不解。简娜神情略显暗然地说道:“几年前,我爸爸他们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伤势较重的都是直接动手术,比较轻的就包扎给药,让等着看效果,没有抽血,检查也只是简单做了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整个流程都似乎变了。” “这是好事。”卢米安点了点头。 “看起来更加专业了。两人低声交流的时候,简娜的哥哥朱利安一直在配合医生和护士忙东忙西,他时而回答关于伤者平时身体状况的问题,时而帮忙搬输液架,时而被支使去药房。等白大褂们的忙碌告一段落了,他还没有回来。负责艾洛蒂的那位医生拿着记录板,走到简娜面前,打量了下她的玫瑰色小礼服,脸色缓和了一些。 “艾洛蒂是你的妈妈?”他开口问道。 “是的。”简娜点了点头。那名男性医生斟酌了下道:“你妈妈的情况比我预想得要好,目前看来不需要做手术,当然,这只是初步的评估,具体怎么样还得看各项检查的结果。” “这是好的一方面,不好的一方面是,你妈妈身体受损较为严重,可能得住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的院,而即使痊愈,也恢复不到以前了,会处在较为虚弱的状态。” “前面两天的急救费用,教会的慈善基金会垫付,等工厂的事故赔款下来再扣除,后续的治疗费用则需要价们自己承担,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也别太期待事故赔款,根据我的经验,这平均得三到五年才能拿到,你要清楚,为了保护商业,我们因蒂斯的法律都是偏向工厂主、银行家他们的。”简娜没有犹豫:“我会让我妈妈一直治疗到痊愈。”她已经想过了,如果要一下拿出一大笔现金,她就向芙兰卡、卢米安借,之后再分期偿还,要是按月或者周来支付治疗费用,那她完全可以省吃俭用,减少偿还原本欠款的数目,通过兼职地下歌手的收入来覆盖。 不管是哪种方法,她都没法像之前预想的一样只做一年的地下歌手,可能得当两年,甚至三年。 那名医生看了看简娜的长相和她的小礼服,不再多说:“那你拿上这张单子,去一楼的财务窗口预交200费尔金。”洛 “签了告知书,拿上单子,沿楼梯往下。途中,她看了眼跟在身旁的卢米安,犹豫了下道:“如果,如果之后需要交一大笔医疗费,我想,我想向你借点。”简娜一直是个比较倔强有自己原则的人,之前辗转于市场区几家舞厅,努力挣钱时,都没想过向芙兰卡借,或是请她帮忙安排又轻松又有不菲收入的兼职,但现在,为了母亲艾洛蒂,她打算放下这方面的坚持。 卢米安虽然已 “挥霍”到身上只剩七百多费尔金,且提前预支了能从微风舞厅拿到的大部分收益,还准备着再交4000费尔金以换取 “纵火家”非凡特性,但此时一点也没有为难,浑不在意地说道:“好。”简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会犹豫一阵的,我听芙兰卡说,你最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大笔现金。”卢米安笑了笑:“那是为了晋升,买纵火家‘的主材料,但这不影响我借钱给你,作为一名非凡者,作为萨瓦党的头目,我即使身上一个科佩都没有,也能帮你弄到足够的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勒内和你签一份长期合约,预支你一万费尔金,之后再每天扣除你在舞厅收入的百分之五十来分期偿还,等你还完了,合同自然中止。 “简娜一时沉默,发现让自己非常为难烦恼到头疼的一件事情在夏尔嘴巴里竟如此轻松,如此简单。卢米安侧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道:“作为一名‘刺客’,你本来不应该为这么一些医疗费用烦恼的,你以后想要晋升,所需的金钱可都是以万为单位。” “你现在就要转变自己的思路,别再把法律太当一回事,你刚才也听到了,因蒂斯的法律不保护穷人,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就去绑架之前那个工厂主,抢走足够的现金,等判决出来,他支付了你爸爸的事故赔款后,你再把那笔钱捐给有需要的人。” “只要我们做得干净一点,再加上芙兰卡的反占卜,成功的概率非常高,事后也不会被查到,那种工厂主不太可能有非凡者保镖。”简娜被说得怦然心动,犹豫了片刻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艹,到底你是‘教唆者’,还是我会成为‘教唆者’,你怎么能这么会蛊惑人?” “肆意地违反法律,迟早会付出代价吧?”卢米安笑道:“我刚才还没有说完,我们只做必须的事情,不能肆意妄为,那不仅会带来危险,还可能导致失控的风险增加,而绑架那个工厂主,是拿回你们一家早就应该得到的赔款。”简娜又一次沉默。 见快抵达一楼,她连忙说道:“我去下盥洗室。”等她从盥洗室出来,手里已多了一叠价值200费尔金的钞票。 看着简娜预交好第一笔治疗费用,卢米安看了看她的玫瑰色小礼服道:“你这样没法看护病人,我回舞厅帮你把之前的衣服带过来,顺便再帮你请个假。”要是你妈妈的情况有恶化的趋势,你立刻来找我或者芙兰卡。 “他刚才已观察过艾洛蒂的运势,确认她的情况已不再危急,但后续还没往较好的方向转变,有点混沌,可能得看医院的治疗效果。 “嗯。”简娜抿嘴点头。微风舞厅二楼。卢米安正准备去找经理勒内交代简娜之事,让他重新安排今晚的演唱,就看见路易斯迎了过来。 路易斯左右看了一眼,压着嗓音道:“头儿,大概半个小时前,老大派人送来一袋东西,放到了财务保险柜里,说是给你的。”老大送来的东西…… “纵火家”魔药的辅助材料?不愧是 “猎人”途径的中序列者。卢米安轻轻额首,欣喜地穿过咖啡馆,进入二楼走廊。 他一打开财务保险柜,就感觉到了些许灼热。那灰白色的布袋内有三个玻璃瓶:一个填满了赤红色的血液,它正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每一个气泡破裂都有些许火光蹿出;一个的底部有偏血色的粉末,个装着一颗指头大小的、散发赤色荧光的石头。 火蝾螈的血液,红冠凤仙草的粉末,岩浆辉石……果然是 “纵火家”的辅助材料……卢米安满意地将那些物品拿了起来。白外套街3号,601公寓外。 离开微风舞厅的卢米安直接来这里找芙兰卡,打算借4000费尔金,用 “丰收祭”的份额做抵押。开门看见卢米安后,芙兰卡 “啧”了一声道 “你知道吗?市场区南部的工厂发生了爆炸。这段时间,市场区出了不少事情,让我有一种暴雨快要来临的感觉。”听到这句话,卢米安瞬间记起了一件事情。 他沉声说道:“是古德维尔化工厂出了事故,而今天上午,古德维尔化工厂的老板去过国会议员办公室。”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屈(第二更求保底月票) 听完卢米安的话语,芙兰卡脱口而出道:“艹!又和那帮人有关系?” “于格阿图瓦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不明白制造这么一场化工厂爆炸有什么意义……也许只是巧合,博诺.古德维尔和于格.阿图瓦有相当良好的关系,上门拜访很正常,只是刚好今天化工厂发生了爆炸……”卢米安思索着说道。 不能轻视生活中的每一个巧合,但也不能把每一个巧合都当成问题。 芙兰卡轻轻点头道:“确实。“ “但我必须提醒你的是,化工厂爆炸并非毫无意义,它可能已经带来了不少死亡,而这对许多邪恶仪式来说非常重要,活人永远是第三好的祭品。” “这也能是一场仪式?”卢米安颇为愕然。 芙兰卡纠正道:“仪式的一部分,用刀杀死祭品和用化工厂爆炸杀死祭品,对仪式主持者想要祈求的神灵而言,没有本质区别,你对仪式魔法的理解还是太片面了,当然,某些仪式也许就要求制造类似的爆炸才有效果。” 这就像“替代之术”里,举行仪式前,让“替身”以被替代者的身份生活足够长时间一样?卢米安大概明白了过来。 芙兰卡随即叹了口气:“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不等于真实,也许你说的巧合才是正确的答案,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有必要提醒官方非凡者,留意仪式的痕迹,关注议员办公室在这场灾难里发挥的作用。 “妈的,如果那不是国会议员,我今晚就去把他抓回来,吊到天花板上,抽他鞭子,逼问他究竟想做什么,和那些邪神信徒是什么关系。 “哎,刚才那场爆炸里,不知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丈夫、妻子、兄弟姐妹或者孩子,也不知多少人在为受伤的亲人祈祷、担忧和痛苦。” “比如简娜。”卢米安顺势说道。 芙兰卡怔了一秒:“你说什么?” “简娜的妈妈就在古德维尔化工厂工作,你不知道?”卢米安反问道。 芙兰卡先是一愣,旋即关切问道:“她妈妈现在情况怎么样?” 卢米安简单讲了下自己陪着简娜狂奔到圣热尔街寻找艾洛蒂,并用剩余治疗药剂将艾洛蒂从濒死边缘救回来的事情。 芙兰卡明显地舒了口气,接着痛彻心扉道:“我怎么不在现场!我怎么不在现场!” 卢米安嘴角抽动了一下,平静说道:“你现在还有机会,简娜正烦恼后续的治疗费用。” “我马上去圣宫医院!”芙兰卡眼睛一亮,就要冲出公寓。 卢米安赶紧喊住了她:“不要忘记把毒刺帮的治疗药剂带上,我担心情况会有反复。” 就像鲁尔先生那样。 不等芙兰卡回应,他又补充道:“还有,帮简娜把上午穿的那条裙子带过去。 “嗯……我想向你借4000费尔金,用''丰收祭’一半份额做抵押,我已经搜集齐''纵火家’魔药的辅助材料了。” “这么快?”芙兰卡一脸震惊,“我都还没开始帮你找!” 卢米安笑道:“我昨晚在议员办公室门口遇见了老大,向他坦自了我即将晋升,预支了一笔钱的事情,并请他帮我留意''纵火家’魔药的辅助材料。” 芙兰卡越听,表情越是复杂:“你小子的心眼,比我想象的多啊……在这件事情向加德纳坦白确实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不过,你就不能考虑下我吗?伱知不知道,我也想通过加德纳帮你搜集''纵火家魔药的辅助材料,他是''猎人’途径的序列6''阴谋家’或者序列5,身边还有一群''猎人’,不会缺乏类似的东西,还好,还好,我这两天都没去找他,要不然他肯定会怀疑我和你有私情。” 卢米安一直以为芙兰卡会通过卷毛狒狒研究会搜寻材料,没想到她本着就近和方便的原则,打算去找加德纳.马丁帮忙,差点就导致两人私下间的关系暴露。 芙兰卡返回房间,不知从哪里取了价值4000费尔金的钞票出来,递给卢米安并郑重叮嘱他:“拿到主材料之后,别急着调配魔药,你必须保证自己的状态可以承受住晋升带来的冲击,否则最好推迟一段时间,主材料可比魔药方便保存多了。” “我很清楚。”卢米安平静回答。 他想了下又道:“你最好先联络上官方再去找简娜,爆炸才发生没多久,说不定还遗留着一些线索。” “嗯。”芙兰卡表示赞同。 卢米安打算告辞前,好奇地追问了一句:“活人是第三好的祭品,那第二好和第一好分别是什么?” “第二好是具备非凡特性的生物,第一好是……”说到这里,芙兰卡笑了笑,半神们。” …… 诺尔区,圣宫医院六楼。 简娜从盥洗室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哥哥朱利安在帮妈妈艾洛蒂把被角塞到里面。 艾洛蒂依旧昏迷着,但气色又变好了一些。 朱利安站起身来,将妹妹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切莉娅,后续的治疗费用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你继续在老鸽笼学你的戏剧表演。” 简娜心中一暖,反问道:“医生给你说过了?” “嗯,刚刚说的。”朱利安沉重点头。 简娜抿了下嘴巴道:“你不用担心,我的朋友们已经答应借钱给我,可以分三年偿还,只用付很低的利息,我当地下歌手和你做工人的收入节省一点,应该是够的,而且不影响我们各自当学徒。” 朱利安沉默了几秒道:“那个夏尔?” “对,他是其中一个,但还有别的朋友,嗯,我昨晚提过的''红靴子’芙兰卡。” 简娜觉得自己必须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要不然她担心哥哥会走极端。 她记得前年,朱利安想偷偷背着妈妈把他自己卖给拜朗-帕斯进出口公司,去做不要命的雇佣兵,以此偿还全部欠款,并送妹妹去剧院当表演学徒,幸运的是他后来被阻止了。 朱利安正待说点什么,就看见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位个子高挑身材修长的女郎。 她穿着女士衬衫、浅色马裤、黑底白格的细呢上装和红色靴子,偏亚麻色的长发简单扎成了马尾,眉毛飞入鬓角,眼眸明亮有神,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 简娜欣喜地迎了过去:“芙兰卡。” ...... 白外套街,安全屋内。 已买到圣星百合,正蒸馏萃取纯露的卢米安坐了下来,等待着“魔术师”女士回信。 火蝾螈的血液、岩浆辉石粉末、红冠凤仙草粉末一字排开,摆在他面前的书桌上。 等到圣星百合纯露即将制备完成,那个穿着淡金裙子,五官精致但略显诡异的小臂高“人偶”出现在了窗台上。 它放下一個金属饼干盒,抽了抽鼻子道:“下次召唤我用这种纯露。” “好。”对方的要求太过怪异,卢米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本能做出回答。 很快,“人偶”信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卢米安打开亮银色饼干盒的盖子,看见了那颗正无声燃烧的赤红色小型“心脏”。 他没有犹豫,拿过预备好的啤酒杯,将“纵火家”非凡特性抖了进去。 紧接着,卢米安把那瓶超过50毫升少许的火蝾螈血液倒入了杯内。 滋滋滋的声音顿时响起,赤红色的液体蒸发了许多,变成血雾,萦绕在那颗“心脏“周围。 “纵火家”非凡特性比刚才软化了许多,表面仿佛湖水,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随着卢米安将岩浆辉石粉末、红冠凤仙草粉末和圣星百合纯露按魔药配方的要求放入啤酒杯内,萦绕于“心脏”四周的血雾猛地往内一缩,让那里出现了不少浮着红色气泡的偏黄液体。 这是“纵火家”魔药,它映入了卢米安的眼眸。 卢米安没急着服食,而是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内浮现出了疯子弗拉芒吊在窗框上的尸体和写着对方遗书的白纸,浮现出了因全身溃烂而死的鲁尔先生,浮现出了大口喝酒,高唱歌谣,最终吊死在晨光里的米歇尔太太,浮现出了汽笛广场上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他随之看见了流浪时倔强而执拗的自己,看见了一次次打击下依旧没有放弃的自己,看见了自身的另一个结局,看见了努力追寻希望却被黑暗埋葬的那种悲怆、不甘、无力和压抑。 他的耳旁响起了命运的嘲笑,他竭力压制在心底的那股火腾地蹿起,越烧越是激烈:如果这就是我必然的结局; 如果这就是尘埃们注定的命运; 如果努力没有回报,如果希望永远无法触及; 那我将用我的生命去抗争,去改变这一切! 即使前路没有光芒,希望无比渺茫,我也将战斗下去,直至死亡! 操你妈的议员! 操你妈的纪尧姆.贝内! 操你妈的邪神信仰! 操你妈的忒尔弥波洛斯! 操你妈的宿命! 卢米安刷地睁开了眼睛,总结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条“挑衅者”扮演守则:挑衅是不屈的象征! 他不需要这帮助自己消化,带着胸中熊熊燃烧的那团火,端起啤酒杯,咕噜咕噜喝下了里面的液体。 那仿佛一团高温的火焰,从他的嘴巴一直燃烧到了食道,燃烧到了胃袋,燃烧到了心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纵火家”(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几乎是瞬间,卢米安整个人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从身体到灵魂,他每一处都在遭受灼烧的疼痛。 这种感觉,卢米安并不陌生,无论是狩猎火焰怪物时遭遇的重伤,还是接受恩赐时濒临失控的体验,都让他切切实实地被点燃过。 而此时此刻,这样的灼烧这样的疼痛无法掩盖他心中的那团火焰,想要反抗命运想要改变一切想要烧掉所有压抑和绝望的火焰。 这让卢米安没有扑通倒地,蜷缩起来,缓解疼痛,而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咬着牙齿,扭曲脸孔,不肯弯腰。 他逐渐承受不住,腰背渐渐往下弯折,但卢米安就像在面对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面对给科尔杜村带来毁灭性灾难的忒尔弥波洛斯一样,竭尽全力地想要挺直腰背。 他的身体一点点下俯,又一点点抬高,鼻端萦绕起烧焦的气息,耳畔响起了那仿佛来自无穷远处又近在旁边的恐怖声音。 熟悉的、剧烈的刺痛贯穿了他整个脑袋,让他忍不住低声惨叫,皮肤表面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裂缝,里面隐约流淌起岩浆般的液体。“ 卢米安的双手按在了前方的书桌上,以此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触及的地方飞快发黑变焦,弥漫起木材被灼烧的味道。 卢米安本能的惨叫已发不出声音,他嘴巴大张,喷薄起滚烫的气体。 他没立刻打开那瓶灰琥珀香水,依靠胸中的那团火焰与从内到外的各种疼痛、越来越模糊的思绪对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始终紧咬着牙齿的卢米安感觉胸中的火焰喷薄了出来,与充斥全身的灼烧融为一体。 各种各样的疼痛随之消退,他模糊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明。 卢米安双手一撑,重新站直了身体,将目光投向了房间内的全身镜。 镜中的他,金发依旧透出点黑色,衣物已被烧得破破烂烂,身体各处遍布大量的焦痕,正飞快结痂,掉落于地,显露出偏白的皮肤。 与此同时,卢米安看到自己的蓝色眼眸内仿佛还有两团赤红的火焰在燃烧,等他努力平复了心情,缓和了状态后,它们才一点点消失。 下一秒,卢米安抬起了右手,掌中霍然凝聚出一团赤红的火焰。 他成功晋升了“猎人”途径的序列7,成为了“纵火家”! 卢米安掌中不断有火焰冒出,与原本的赤红缠绕在一起,不断往内压缩。 过了十几秒,那团赤红的火焰颜色变得炽白,无论温度,还是内蕴的爆炸性都比刚才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可以直接使用赤红色的、威力较弱的火焰,也可以在积蓄压缩一段时间后,用出更厉害的炽白火焰……”卢米安的手掌仿佛不怕灼烧,任由那团炽白的火焰在那里静静燃烧。 他已初步审视了自身的状态和获得的神秘学知识,对“纵火家”的超凡能力有了较为完整的认知: 第一,''纵火家’的灵性得到了很大提升,这让卢米安的“灵视”出现了质变——他不仅可以借此设置更隐蔽也更快捷的开启方式,而且终于能看到姐姐描述的“以太体”各个部位的颜色了,不再只有混沌单一的画面。 这有助于“猎人”把握住目标的身体情况,从而更有效地针对。 第二,危险直觉也获得了一定的增强,当前,卢米安不再只是问题快要爆发时才产生感应,他可以通过观察环境搜集信息来激发自己这方面的直觉,相应地,他更能察觉到是否被人跟踪,可以更充分更完美地应用本身的反跟踪技巧。 第三,有了对火焰的操控能力,这还附带了几个法术。 现在的卢米安能操控的主要是来源于自身、由自身制造的那些火焰,对周围环境中的火焰和易燃物,他有亲和感,但还无法施加足够的影响,等到他初步消化了“纵火家”魔药,或者晋升到了更高序列,或许会有相应的改变。 另外,卢米安可以用自己制造的火焰攻击敌人,可一旦火焰脱离了他的身体,就不太会受到他的掌控,除非他提前将一部分灵性蕴藏在了里面。 也就是说,让发射出去的火球中途拐弯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必须额外消耗掉许多灵性才能办到。 对火焰的操控主要分成七个方面: 一是凝聚压缩,以火球的形式轰炸目标,压缩的时间越久,积累的火焰越多,威力越大; 二是让体表燃烧起一层火焰,以此在一定程度内防御冰冻影响、毒气伤害等攻击; 三是用火焰制造不同的临时武器,以此带来高温切割、灼烧刺穿等伤害,这同样能根据蓄力时间的不同,分为赤红和炽白两种; 四是延时爆炸,依靠附加灵性和改变结构,让制造出来的“火焰炸弹”在预定的时间爆炸,而不是当场被引爆; 五是范围影响,通过延伸火焰而不是将它扔出去,保证火焰受到本身的操纵,在设想的位置爆开或以不同的形式燃烧; 六是“注火”,借助近身搏斗时身体接触、力量碰撞带来的压力,将火焰一点点灌入敌人的体内,最后再引爆; 七是给本身的武器附加火焰伤害。 卢米安获得的那几个火焰类法术,都是对这些方面的应用,但它们依靠一些技巧,达成了他正常没法制造的效果。 那些法术分别是:“火鸦术”、“炽白之枪”、“燃烧之墙”和“巨大火球”。 其中,“火鸦术”最为神奇,它能让卢米安在身周快速凝聚出一群火焰乌鸦,并给每一只火鸦都分配一点灵性,使得它们脱离身体后,依旧能在一定程度内受到操纵,从而简单调整弹道,初步锁定目标。 如果没有这个法术,刚晋升“纵火家”的卢米安想达到类似的效果,需要消耗的灵性和精力至少是当前的三倍,且火鸦会笨拙呆板不少。 “炽白之枪”是较快速凝聚炽白火焰的法术,但只能以长枪的形式存在,而附加了灵性的它还可以粗略引导卢米安制造出来的火球。 “燃烧之墙”以大地为媒介,以本身为源头,通过制造两道火蛇蹿向敌人,在他周围铸起一圈熊熊燃烧的墙壁。 “巨大火球”需要耗费十几二十秒的时间,相当于把多个赤红火球压缩成一个发射。 “纵火家”的火焰都来源于自身,以物理伤害为主,但也能初步灼烧灵体,卢米安现在不至于再拿魂类生物没什么办法,必须借助外力了。 第四,经过魔药的改造,他的身体对火焰有了很强的抵御能力,即使被浇上动物油脂,用火把点燃,烧上半天,他受到的伤害也达不到严重这个程度,但火球爆炸带来的冲击波依旧能正常伤害他。 卢米安相信,等自己序列更高了,身体说不定还能直接融入火中。 他右手随意一抖,让那团炽白的火焰消散在了空中。 紧接着,他手掌握起,一把由赤红火焰凝聚而成的长剑凭空出现。 卢米安挥舞了几下,有点失望地摇了摇头,无声自语道:“只有伤害敌人的能力,没法格挡和招架……” 那把火焰长剑不具备实体,卢米安怀疑得等到更高的某个序列,才能让这类武器化虚为实。 他旋即让那把火焰长剑散去,掏出了来自变态赫德西的匕首。 随着卢米安的手指抚过匕首表面,一层熊熊燃烧的火焰覆盖住了刃身。 卢米安握住柄部,用这把匕首做了几次刺击,看见空中残留起一点点正飞快消散的赤红火星,场面颇为梦幻。 “既能格挡,又有火焰伤害,虽然在这种形式下,无法产生高温,但也算很有用了。 “现在的问题是,普通的武器没法长久地承受火焰灼烧……”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确认好“纵火家”的超凡能力,他快速收拾了书桌,换上了亚麻衬衣、棕色夹克和深色长裤。 卢米安再次望向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随即戴上那顶深蓝色的鸭舌帽,转过身体,走向门口。 他的背后,一团团赤红火焰无声冒出,明亮刺目,转瞬即逝。 市场大道,国会议员办公室所在的那栋土黄色四层建筑外面。 卢米安又一次坐到了对面巷子口的流浪汉之间,注视起目标房屋的人来人往。 因为古德维尔化工厂发生了爆炸,死了不少工人,伤者更多,整个特里尔的新闻记者都涌了过来,所以于格.阿图瓦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煤气壁灯的光芒,忙碌地接待着不同目的的访客。 议员没有回家,依附于他的那些工作人员自然得留在那栋土黄色建筑内,那里每个房间都似乎有灯光透出。 卢米安背靠街边墙壁,一边观察议员办公室的访客们,一边思索着自己能够采取的策略。 他想点一把“火”! 他想“烧掉”那个带来疾病的混蛋! 他知道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他知道成为“纵火家”的自己还不足以凭一个人的力量对抗围绕着于格阿图瓦的邪神眷者们。 他只是想做点什么,他只是觉得再凶猛的火海都是由一点火星开始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上门(求保底月票) 卢米安心中有火,不代表他头脑会失去冷静,直接做好伪装,进入国会议员办公室,找到那个「随地吐痰」的家伙,当场将他烧死。 这其实不算是太过离谱的方案,但在缺乏足够情报的前提下,冒险很可能变成自杀。 首先,他不清楚议员办公室内有多少邪神信徒,实力怎么样; 其次,他不知道第八局或者两大教会为于格。阿图瓦提供了多少保护者,拥有什么样的能力; 再次,他还没有掌握目标的具***置和基本情况,即使成功混入了国会议员办公室,也未必能找到对方; 最后,他还没想明白如何混入,又顺利撤离。 当然,卢米安不否认古德维尔化工厂爆炸带来的混乱局面对自身的潜入非常有利。 他暂时的打算是做耐心的「猎人」,等着目标出来,悄然跟踪他,初步确认他的情况,然后再寻找下手的机会。 从对方在于格,阿图瓦竞选团队内的地位看,他的序列层次不会太高,必然不具备神性,即使是中序列,也顶多序列7。 如果卢米安判断出错,目标达到了序列6甚至序列5,他也不会太过畏惧,他相信k先生对猎杀邪神信徒肯定很感兴趣! 呼……卢米安缓慢吐了口气,继续眺望起灯火通明的土黄色四层建筑,为后续的行动搜集有用的情报。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年近五十的拾荒者背着亚麻口袋过来,翻找起位于房屋侧面的垃圾堆。 这让卢米安忽然有些感叹,心中的火燃烧得更勐烈了。 在特里尔,人们不是想拾荒就能拾荒的,每一个拾荒者都有雇主,他们被分成全职和临时两类,有固定的拾荒区域,不能越界,否则会爆发各种冲突,遭遇围殴等情况,所以,鲁尔和米歇尔夫妇才祈祷于格。阿图瓦每天举行一次晚宴,而不是自己去每天都有晚宴的街道等候,那些地方不属于他们,被别的拾荒者占据着。 全职和临时的区别在于,全职的拾荒者从雇主那里领取月薪,拾获的垃圾都归属于雇主,当然,真捡到了值钱的物品或者顺手就能消耗掉的东西,拾荒者们往往会视情况决定上交还是留给自己,临时的就是鲁尔和米歇尔夫妇这类,他们没有固定薪水,在清晨和晚上翻找垃圾,将所获取到的事物全部送去指定的垃圾处理场,而那往往是他们雇主开的。 正是因为这样,街边的流浪汉们顶多在垃圾堆里翻找吃的和穿的,绝大部分情况下没法通过拾荒换取到金钱。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熟面孔们的位置:市场区的国会议员于格。阿图瓦在顶楼边缘,阳台最大的那个房间内; 红发的女士和他位于同一层,就在他的隔壁; 竞选团队内戴着金边眼镜总是手拿文稿的那个三十多岁男子在二楼的另外一侧,和那个不健康的年轻人分别位于走廊的两头,他似乎很喜欢偷懒,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到阳台抽会烟,看一下风景,对古德维尔化工厂爆炸的善后事宜呈现出不够关心,缺乏热情的姿态; 身材高大健硕魁梧的中年男子在三楼中间那个办公室; 秀气斯文,戴着眼镜,身穿白色衬衫和深蓝小外套的年轻女性在四楼,位于于格。阿图瓦正下方,他们和戴金边眼镜的男子在同一侧,与不健康的年轻人相隔较远,似乎不太喜欢邻近他。边的几个房间似乎属于集体办公室,每间都有好几名雇员。 这意味着他们有一定地位或者具备非凡能力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别的邪神信徒也不喜欢总是咳嗽,爱好吐痰的那个家伙,挑选办公室的时候和他隔得很远?他们还相信议员办公室受到严密保护,那位又有非凡能力,不太可能遭受袭击?也是,真要袭击议员办公室,目标肯定选择于格。阿图瓦,而不是他手下的某个人,只有这样,才值得冒险……卢米安认真琢磨了一阵,忽然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混入议员办公室,且不受到关注。 在没有芙兰卡配合的情况下,他金中带黑的发色是非常鲜明的特征。 思索了一阵,卢米安有了计划。 他离开议员办公室对面,返回了白外套街那处安全屋。 紧接着,他布置祭坛,向那位伟大存在祈求,请她给予自身庇护。 他相信既然天使的拥抱能帮助自己躲过神灵的审视,那它肯定也能带来足够的反占卜效果! 和之前一样,他又一次被天使的光辉灿烂、神圣威严所震撼,干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里看见层层叠叠的光之羽翼包裹住了自身。 完成这件事情后,卢米安将手按到了头顶。 他金中带黑的头发顿时如枯草被点燃,带着火光,一丛丛掉落。 很快,卢米安的脑袋上只剩下些许发根。 他重新戴上了深蓝色的鸭舌帽,利用「窥秘眼镜」将面容做了一定的伪装,然后离开白外套街,转入靠近老实人市场的那部分市场大道,找了家不算太廉价的成衣店。 一男一女两名店员看到穿着打扮都形似流浪汉的人进来,都有点诧异,不知道要不要阻止。 卢米安略显慌张地解释道:「我遇到一个变态劫匪,抢走了我的衣服和裤子,我只能找附近的流浪汉买了一套。」 听见这个解释,女性店员差点笑出声音。 类似的事情他们见得不少,知道找这种借口的人往往都是在和某位夫人偷情时,遇到她丈夫回来,不得不光着身子拿着钱包逃跑,之后找流浪汉临时凑了点衣服。 如果有人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当前的状况是偷情导致,那他大概率是真正遇上了变态劫匪。 卢米安最终买了一套看起来还不错实际较为普通的正装,这包括衬衫、外套、领结等和深色手杖,另外,他还挑了一顶棕色的假发和同色的假胡须。 这总计花费了他78费尔金。 隐藏行迹回到白外套街那处安全屋后,卢米安先行卸掉了之前的伪装,然后重新戴上「窥秘眼镜」,依循记忆中的模样,给自己化起妆。 他的目标是往衰老的方向靠,没多久,镜中的他越来越像一个中老年男人,嘴边和下巴是粘上去的棕色假胡须。 卢米安变成了博诺。 古德维尔,古德维尔化工厂的老板。 虽然只有四五分像,但认识博诺,古德维尔的人只要不仔细回想和分辨,看到他都会不自觉地将他视作对方。 卢米安要以这个身份混入国会议员办公室! 在正式开始行动前,他去了一趟地底,将原本的流浪汉衣物藏在了一处采石场空洞内。 出了地下特里尔,卢米安拿着手杖,行色匆匆地走至国会议员办公室那栋土黄色的四层建筑。 「您所修取的优惠务存在使用号」请务必点击活动规则意答略作观察,确认各个房间内透出的影像都没有太大变化后,他低下脑袋,半捂着脸孔,靠近了房屋的大门。 「你找哪位?」穿着深蓝制服的持枪门卫拦住了他。 卢米安抬起脑袋,放下手掌,急声说道:「我找议员。」 门卫之一借助街边的煤气路灯光芒看清楚了来访者的脸孔,下意识说道:「古德维尔先生,你怎么又来了……」 他旋即闭上了嘴巴,明白这位工厂遭遇爆炸的先生今晚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有太多的烦恼寻求帮助。 两名门卫都不再询问,让开道路,任由卢米安进去。 一楼的大厅内人来人往,哪怕夜色已深,依旧相当热闹,这有记者,有官员,有慈善组织的代表,有医院来通报情况的文职者,有负责接待他们的不同工作人员。 卢米安保持着那种不愿意被人看见的状态,低着脑袋,半捂着脸孔,直接走向楼梯口,用同样的办法通过了两名持枪守卫的拦截,上到了二楼。 他分辨了下方向,越过从房间里出来的两名工作人员,来到了那个不健康年轻人的办公室前。 卢米安保持着那种不愿意被人看见的状态,低着脑袋,半捂着脸孔,直接走向楼梯口,用同样的办法通过了两名持枪守卫的拦截,上到了二楼。 他分辨了下方向,越过从房间里出来的两名工作人员,来到了那个不健康年轻人的办公室前。 朱红色的门上镶嵌着一块铝白色的铭牌,上面书写着几个金色的因蒂斯语单词:「助理秘书,提伯特。雅克。」 提伯特……卢米安露出了笑容,戴上手套,轻敲起房门。 第一百三十五章 红与黑(求保底月票) 咚咚咚。 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回荡在了办公室内。 一道透着虚弱和淡漠的声音传了出来:“请进。” 卢米安拧动把手,推开朱红色的房门,看见了那个脸色苍白身材偏瘦的年轻人。 他穿着蓝色的衬衫、黑色的马甲和深色的正装,站在宽大的办公桌旁,正望向门口。 发现来访者是博诺.古德维尔之后,这位名为提伯特.雅克的助理秘书笑了一声: “不用担忧,衰败是所有事物都逃避不了的命运,人类是这样,组织也是这样,而一旦开始衰败,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他话未说完,就看见卢米安几步靠近了自己,顿时有了警惕之情,脱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砰!卢米安一拳挥出,附带着熊熊燃烧的赤红火焰。 这打断了提伯特的话语,逼得他本能抬手,用小臂架住了这一拳。 火光一闪而逝,燎黑了他的袖管。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一道极尽嘲讽之意的声音:“这么弱?” 卢米安原本的打算是用火焰覆盖拳头这种动静不大不会被周围职员察觉的攻击方式突袭敌人,趁乱拔出“堕落水银”,给对方制造一个伤口,然后在目标回过神前,强行越过他,从阳台处脱离议员办公室所在的这栋土黄色建筑。 这个过程中,可以用火球、“火鸦术”等方式滞缓敌人,拼着受点伤,也要在于格.阿图瓦的安保人员和红发女士等竞选团队成员反应过来前,逃到附近小巷子内,钻入地下特里尔,反正火焰制造的“护甲”能够灼烧病原体,在接触时间不长的情况下,卢米安不太可能感染上疾病,即使有所疏漏,症状也会比较轻微,足以让他支撑到早晨六点。 实在不行,他还能去找芙兰卡,借半瓶治疗药剂。 以拾荒者鲁尔年迈的体质,都能在接触到疾病浓痰后一两个小时才发病,卢米安相信自己更加没有问题。 当然,前提是那口浓痰属于提伯特较为厉害的手段,他没法制造能在一两分钟内就爆发症状的烈性疾病,如若不然,卢米安也有火焰可以用来护身。 而现在,通过短暂的交手,他发现提伯特.雅克比自己想象得要弱不少! 这让卢米安瞬间改变了主意。 无声无息间,他体表覆盖了一层赤红色的火焰。 那火焰如同水流,和皮肤、头发、衣服、帽子都隔了微不可见的一层真空,悬浮于那里,不断燃烧,不断流淌。 卢米安的体内,一股股赤红持续冒出,融入了它们。 这让卢米安就像穿上了一件笼罩全身的赤红披风,跳动的火舌之间,隐约呈现出他伪装后的脸庞和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的蓝色眼眸。 啪的一声,他丢掉了手里的深色文明棍,用另外一个缭绕火焰的拳头轰向提伯特。 那根手杖的柄部,赤红依旧在燃烧,灼烤着会留下手印、指纹和汗水的地方。 砰砰砰,提伯特被打得连退两步,就像在面对一场火焰风暴,眼眸内映出的尽是跳跃的赤红。“ 他荷荷出声,骤然往卢米安吐了口浓痰。 那黄中带青的浓痰被“火焰披风”阻止,瞬间就遭烧化,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 砰砰砰!卢米安缭绕着赤红火焰的双臂连挥,将提伯特压制在了办公室的角落里,让他背靠墙壁,紧挨柜子,无从逃脱,无法后退,只能被动地用双臂做着招架。 见“疾病之痰”没能发挥作用,而四周的空气在散逸火焰的灼烧和高温源头的影响之下,温度越来越高,让自己的皮肤都开始发烫,提伯特心中一紧,就要高声呼救。 шшшttkǎnco 可他刚张开嘴巴,卢米安的焰拳就轰然而来,打在了他的手臂之上,震得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颤,话语被强行堵在了喉咙处。 提伯特一次次想要呼救,却一次次被对方恰到好处地打断,而他的耳畔则不断回荡着敌人的低沉嗓音:“就这么点实力?” “你这种弱小的雏鸡怎么敢随地吐痰?” “你信仰的神灵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做不文明的行为吗?”“ “我会找一百个流浪汉,每个人都往你嘴巴里吐一口痰!” 这一句句嘲讽激得提伯特双眼发红,短暂忘记了求援之事,只想让对方溃烂而死。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冒出了一个又一个半透明的水泡,里面填充着淡黄发黑的恶心液体。 砰砰砰! 卢米安的焰拳烧掉了提伯特的袖管,弄破了那里的半透明水泡,但淡黄发黑的恶心液体未能接触到他的皮肤,先是被火焰烧了一轮,继而遭手套阻隔。 ?ttkan?c〇 而手套表面残留的那些病原体,在后续冒出的赤红火焰下,也迅速消亡了。 不间断但也不致命的连续打击里,温度越来越高的环境内,所有的半透明水泡都自行破裂了,那些淡黄发黑的液体滋滋蒸发,于提伯特周围形成了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雾气。 但这些雾气不是被火焰烧掉,就是遭高温消融,无法穿透“火焰披风”,侵蚀卢米安的身体。 这时,被痛击数次的提伯特从“挑衅”中缓了过来,又要张开嘴巴,高声呼救。 高温的气体和散逸的火焰随着卢米安拳头的轰击,一下钻入了提伯特的口腔,烫得他表情扭曲,惨叫都无法发出。 “爽吗?这样的感觉爽吗?” “你随地吐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结局?” “杀死你和杀死一只鸡也没什么区别啊!”“ 卢米安死死盯着提伯特的双眼,看着他的眸子内逐渐浮出绝望、惊恐和求饶的情绪。 他没有停止,缭绕着赤红火焰的拳头又是一轮暴雨般的打击。 他没想过绕开提伯特的双臂,每一拳都砸在了那里。 砰的闷响里,卢米安突然停住,收回了双手。 提伯特背靠墙壁而站,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卢米安体表的火焰忽然如倒卷的河水般消失,只残留着他脚印的地方还有些许赤红。 他看都没看提伯特一眼,弯腰拾取起那根文明棍,并拿出了k先生的手指,用它在提伯特身侧的墙壁上按了一个指印。 做完这些事情,卢米安摘下半高礼帽,放在胸口,对着提伯特行了一礼。 然后,他越过呆滞如同雕像的猎物,走入阳台,从阴影笼罩的边缘,贴着墙壁,轻松跃到了土黄色建筑偏侧面的地方。 直到这个时候,楼上才有所察觉,奔出来几个人,望向外面,而卢米安的身影已融入了黑暗的巷子内。 与此同时,呆板站立的提伯特体内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轰隆! 他猛地由内到外爆开,一块块血肉和内脏带着些许赤红火焰洒得到处都是。 “注火”! “纵火家”的“注火”! 在卢米安离开前,提伯特其实就近乎死亡,他的内脏他的大脑已被注入的火焰所占据,之后主要是在摧残他的灵体。 卢米安临时改变主意,不用最快捷最简便的方法杀死提伯特,有三个原因: 一是由蒙苏里鬼魂动手可能会影响到提伯特的家人,有选择的情况下,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虽然那些人大概率已经变成了邪神信徒,二是用内爆制造血肉满地的场景,结合k先生的指印,将后续的调查引向“极光会”,并以此鲜明地暗示提伯特是邪神信徒,三是利用“注火”延后爆炸的那段时间,破坏提伯特的灵体,最大程度地影响邪神眷者“通灵”的收获。 另外,还有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那就是用这种狠揍一顿怒骂一阵的方式杀死提伯特让他更加舒畅。 没多久,包括于格.阿图瓦和那位红发女士、金边眼镜秘书在内的七八个人赶到了提伯特.雅克的门口。 他们看见了满地的血肉、碎块和内脏,看见了大量的焦黑痕迹。 这红与黑交错的画面极有视觉冲击力,让到场的人一时沉默。“ “谁干的?”于格.阿图瓦略显惊恐地问道。 在他看来,杀死提伯特并留下这样的场景是在警告他,对他做死亡预告! 否则,谁会去找一个助理秘书的麻烦? 红发女士看了于格.阿图瓦一眼,嗓音偏中性地说道:“动手的看来是''纵火家’,甚至更厉害,以提伯特的实力,本应该在十秒钟内就被杀掉,而袭击者却选择了花费更长时间的能力。 “他的目的看来就是制造这样一幕场景,这是''极光会’那群疯子的风格。” 于格.阿图瓦瞳孔一缩,默然了两秒道:“极光会’为什么要针对我?” “不知道。”红发女士深深地凝望了于格.阿图瓦一眼,摇了摇头。 等官方非凡者开始调查,属于原本那个竞选团队的人回到了于格.阿图瓦的办公室内。 红发女士望向了戴着金边眼镜的秘书:“提伯特最近做过什么事情?” “他因长期生病而烦躁,故意丢弃带疾病的手帕,杀了两个年迈的没有儿女的拾荒者。”戴着金边眼镜的秘书如实回答,“这件事情已经被我压下去了。” 红发女士自言自语般道:“两个没有儿女的年迈拾荒者……提伯特的死看来真的指向议员先生。” 第一百三十六章 “演讲”(月初求月票)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于格。阿图瓦,这位气质儒雅鼻头偏大两鬓斑白的国会议员早恢复了平静,笑着说道:「这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袭击者要是有能力突破两层防卫,直接对付我,根本没必要暗杀提伯特,这更像是一次讹诈,一场浮于纸面的恐吓。」 在场的四位竞选团队成员同时点了下头,认为议员先生的推测没有问题。 于格。阿图瓦随之望向那位红发女士:「卡桑德拉,我对神秘学世界了解有限,只是听说有些非凡者能以「通灵」的方式从尸体的灵魂处获知真实情况,提伯特的灵会不会出卖我们?」 红发的卡桑德拉缓慢摇头:「正常情况下,我们是需要担心,必须冒险做出「清理」,但刚才那场袭击中,暗杀者明显用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来破坏提伯特的灵,以此掩盖自身的信息,这相当于帮了我们的忙。」 于格。阿图瓦轻轻颔首,望了还有点不安的两名秘书各一眼,笑着说道:「罗讷,玛格丽特,不用担心,时间在我们这里,未来在我们手上,一点点挫折不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你们始终要相信,我们的行为代表着正义。」 戴着金边眼镜的罗讷和秀气斯文的玛格丽特听得一脸茫然,不敢相信自己等人还能与「正义」这个单词联系在一起。 不仅他们,红发的卡桑德拉和外貌中年身材健硕的博杜瓦也是用疑惑的目光望向了于格。阿图瓦,感觉自己听错了。 于格。阿图瓦谨慎地望了眼门外,用这个动作询问有没有监听者。 等红发的卡桑德拉点了点头,他才发表起即席演讲:「女士们,先生们,虽然我碍于契约,还无法转信,祈求恩赐,但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你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我们头顶的星空代表着浩瀚的宇宙,在宇宙里有数不清的星球,每一个星球都相当干一个世界,很多都有属于自己的文明。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只是无数星球中的一个,尘埃一样的渺小。 「七神将我们禁锢在这个世界内,不让我们去接触宇宙中的那一个个文明,是想蒙住我们的眼睛,塞住我们的耳朵,让我们一代又一代做她们的奴隶。」她们视那些伟大存在为邪神,编织谎言告诉我们信仰邪神有多么危险目的就是不让我们接触更高等的文明。 「如果信仰邪神真的异常危险,为什么宇宙中还能发展出那么多文明,属于不同种族的文明?」她们是在恐惧,伟大存在们真降临到了这个世界,遭受毁灭的只有她们,只有跟随她们的圣者、天使和一些狂信徒,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到时候只不过换一个信仰,不存在任何危险。 「信仰七神之一是信仰,信仰伟大存在就不是了?」我们不能被七神绑架,我们要探寻人类的未来、文明的方向,从你们能获得恩赐看,伟大存在们比七神更强,且同样会提供庇护,愿意给予力量,神恩如海。 「等到将来,我们能在宇宙中航行了,再回过头来看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你们就会明白,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死亡,但他们都是应该死的,要么年纪过大,要么身体不好,要么运气太差,要么命运注定,大半的责任都不在我们身上。 「而且,这终究只是少数人,不能为了少数人活下去就阻止大多数人投奔更高等的文明投奔更美好的未来。」女士们,先生们,任何事业都会有牺牲,只要我们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一直坚持下去,未来必将属于我们! 「十年之后,人类将获得进入宇宙文明圈的门票,不再是缩在蒙昧角落里的野蛮人!」 红发的卡桑德拉、秘书罗讷等人听得都呆住了。 到底谁才是邪神的信徒? 他们因不同的缘由信仰了不同的邪神,内心深处都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只是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不得不继续往前,于是要么用信仰来当遮羞布,一点点改变自己的认知,要么干脆彻底堕落,从中寻找足以驱使自身前行的动力。 而于格。阿图瓦明明还不是任何一位的信徒,也未接受过恩赐,未遭遇足够的同化,却能说出这么一番发自内心令人震撼极有感染力的话语。 在场的四位竞选团队成员都觉得于格。阿图瓦讲得很有道理,让自己重新审视起之前那些行为的意义。 过了好几秒,红发的卡桑德拉才缓慢吐了口气,看向于格。阿图瓦,由衷赞道:「出色的演讲,议员先生,以后你选择信仰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应该去掉」做「推荐一位。」 「嗯?」于格。阿图瓦用鼻音反问道。 卡桑德拉微笑解释道:「那位的恩赐力量里有一种叫「演讲者」。」 于格。阿图瓦点了下头,状态轻松地对团队四名成员笑道:「不要被提伯特的死吓住,我们按原计划行事。」 卡桑德拉、罗讷、玛格丽特和博杜瓦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是,议员先生。」 地下特里尔。 卢米安绕路返回了之前那个采石场空洞,快速脱掉了身上的衣物和鞋子,取下了假发和胡须。 等他换上了原本的流浪汉装束,戴好了深蓝色的鸭舌帽,一只只半虚幻的深红火鸦于他周围凝聚了出来。 火鸦们呼啸飞出,落到了手杖、衬衫、领结、假发等事物表面,在轻微的爆炸声里将它们点燃。 卢米安早已转过身去,走向地下特里尔的出口,他的背后,赤红的火焰腾起,烧掉了和之前那场袭击相关的所有物品,照亮了黑暗的地下空洞。 临近半夜,位于圣罗伯斯教堂地底的「永恒烈阳」宗教裁判所内。 翻看着调查记录的昂古来姆。德。弗朗索瓦听见了冬冬冬的敲门声。 他那件有两排黄金纽扣的棕色大衣正挂在靠近房门处的衣帽架上,本身只穿了别有太阳圣徽的澹金色衬衣和深棕长裤。 「请进。」昂古来姆沉稳开口。 进来的是头发扑粉脸有化妆的瓦伦泰。 他对科尔杜村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在知道某些幸存者出现于特里尔大区后,主动提交申请,调到了这里,而他的妻子和孩子向往繁华的特里尔已久,无需他另行劝说,跟着搬了过来。 他今晚和几名队友负责值夜,正好遇上了国会议员助理秘书被杀桉。 穿着蓝色细呢外套别着黄金胸针的瓦伦泰坐到了昂古来姆的对面,直截了当地说道:「执事,为什么不调查于格。阿图瓦?」」极光会「的人虽然大部分都是疯子,但他们对邪神信徒似乎有不同寻常的感应能力,被他们杀掉的人不能说百分之百都信仰邪神,但至少百分之七十是。 「再结合我们获得的情报,已经可以判定今晚死掉的提伯特。雅克是邪神信徒,拥有「衰败」之力,而他是于格。阿图瓦的助理秘书。 「我们不能任由一个有很大嫌疑的人继续担任国会议员,调查他是对市场区所有民众,也是对于格。阿图瓦的负责,如果调查出来他确实没有问题,正好帮他清理掉周围的邪神信徒。」 昂古来姆没想到新调来的小队队长竟比自己更虔诚更狂热,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头。 他苦涩笑道:「你们大概不清楚,每一位国会议员都和两大教会签订有契约,得到神公证的契约。」在契约里,他们承诺本身的信仰,展现拥有的能力和相应的来源,而两大教会许诺,没有足够的、有力的证据不限制任何一位国会议员和他身边主要工作人员的人身自由 ,不用非凡能力影响他们。 「这是对国会权力的保护。」从契约看,于格。阿图瓦信仰的是伟大的「永恒烈阳」,且不是非凡者。 「所以,你可以询问他和他身边主要的工作人员,但只能询问。」 瓦伦泰难掩失望:「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契约?」 「这是当初那场政变的副产物,也是顺应时代潮流的改变。」昂古来姆简单解释道。 瓦伦泰吐了口气,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赞美太阳!」 「赞美太阳!」昂古来姆起身回礼,目送这位手下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诺尔区,圣宫医院。 简娜坐在一张很矮的圆凳上,趴在妈妈艾洛蒂的床边,睡得很浅。 送走芙兰卡后,她就让哥哥朱利安回家了,因为他天亮还得去工厂,而老鸽笼剧场还未恢复演员培训——警察总局原定于这两天拍卖老鸽笼和金鸡旅馆,但遇上了古德维尔化工厂爆炸,只能再推迟一段时间。 忽然,艾洛蒂有了点动静,简娜一下惊醒,看见妈妈缓慢睁开了眼睛。 眸子映出女儿的脸孔后,艾洛蒂笑了笑道:「我还以为,我要去见你爸爸了。」 不等简娜回应,她虚弱问道:「我的伤怎么样?」欣喜于妈妈从昏迷中醒来的简娜由衷笑道:「不太严重,你看,都不需要动手术。」 艾洛蒂舒了口气,缓慢点了下头。 她刚摆脱昏迷,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简单聊了几句后,又睡了过去。 简娜握住妈妈的手掌,借着窗外照入的光芒,失而复得般开心地看着那张已有不少皱纹和些许白发的脸庞。 看了一阵,她抬起头来,发现天边逐渐亮起一抹晨曦。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决绝(求月票) 天刚蒙蒙亮起,卢米安就在圣罗伯斯教堂传来的钟声里睁开了眼睛。这一晚,他是睡在金鸡旅馆的。 他抬起右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浓密的头发又回来了。卢米安随即翻身下床,望向房间内的全身镜,看见了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自己。 那是还在科尔杜村时的他,头发尚未染上金色。清晨的光芒里,他对自己笑了笑,心情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 至少,至少他不是每件事情都会遭遇失败,杀人和报仇还是没有问题的。 用过买自街边小贩的早餐,卢米安正打算去天文台区或者纪念堂区找一家理发店,给头发重新染上金色,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下往上,由远及近。 就在他以为对方会一脚把门踹开时,冬冬冬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来的人是芙兰卡,很少这么早起的她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了卢米安那头纯黑的发丝。 “你染回来了?”她愕然问道。 “算是吧。”卢米安看着芙兰卡走入207房间,并顺手关上了房门。芙兰卡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恶狠狠说道:“于格。阿图瓦的助理秘书是你杀的? “你昨晚就急冲冲晋升了‘纵火家’?”卢米安站起身来,笑了笑道:“是的。”芙兰卡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承认了,一时竟有点语塞。 隔了几秒,她才 “嘶”了一声道:“你小子啊,你小子啊,一边答应我会忍耐,一边直接就莽了上去,真是仇恨不留到明天是吧? “你要是一直都这样,我深刻地怀疑你活不过今年,不,这个月!”卢米安简单解释道:“我其实没想过昨晚就干掉那个叫提伯特的家伙,只是打算蹲守一下他,多搜集点情报,为后续找你一起对付他做准备,但机会一下出现了,而且非常好,我没法说服自己放弃。 “嗯,我有做各方面的准备,包括反占卜反追踪。”芙兰卡一口气泄掉,好奇问道:“那个家伙是不是很弱,你得手的好像很轻松?” “他的主要能力是通过接触传播疾病,正好被‘纵火家’克制,如果不是为了反占卜反通灵,我十秒钟内就能干掉他。”卢米安回忆着说道。 芙兰卡感叹道:“你啊,运气真的好,就没想过目标很厉害的情况吗?” “我初步判断他不会特别厉害,如果超过一定限度,我会直接用我那把刀。”卢米安转而问道, “你怎么这么早起床?” “我被加德纳弄醒的!”芙兰卡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让我发动你们这些头目,找出杀死于格。阿图瓦助理秘书的人,我一听详细情况就觉得是你干的!昨晚才和你讲调整了状态再调配魔药,你转头就喝了‘纵火家’。”卢米安诚恳说道:“我是感觉我这段时间的状态特别适合晋升‘纵火家’,所以才赶紧调配了魔药。 “老大会不会怀疑我?” “暂时不会。”芙兰卡摇了摇头, “除了你自己,没谁能想到你昨晚会服食魔药,而且,你还很聪明地嫁祸给了‘极光会’,嗯,在加德纳心里,你明显缺乏必要的动机。”说到这里,芙兰卡望了卢米安的脑袋一眼:“来吧,我帮你染回之前的颜色,这种时候尽量不要有改变,免得被人怀疑。” “好。”卢米安为省了一笔钱而高兴。上午的病房比夜晚热闹了很多,有人在哭喊中被抬走,有人被亲属架回了家里,有人面对一片哭声坚持要离开医院。 简娜和再次醒来的艾洛蒂面对这一幕幕场景都保持着沉默,因为她们很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背负大笔债务给至亲治疗,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因为自己让家庭坠入深渊。 有的时候是病人放弃,家属坚持,有的时候是家属放弃,病人无从选择,只能接受命运,有的时候是病人和家属无需言语,默契地同时离开病房,彼此相看时,眼泪忍耐不住,或哭或喊。 等到病房恢复了一定的安静,勉强靠坐起来的艾洛蒂低声问道:“我还要在这里治疗多久?”简娜想了下,决定坦白告诉母亲,毕竟这事也隐瞒不住,医生查房、治疗或者做进一步检查的时候,或多或少会透露一些,而艾洛蒂再待个几天,也能凭身体状况和一直不出院的事实判断出真相。 简娜组织了下语言道:“医生说得在这里待好几个月,甚至半年,你外伤不重,但身体受损很厉害,不彻底治好,情况可能会恶化。”不等艾洛蒂反应过来,她露出了笑容:“我已经弄到治疗费用了,从芙兰卡那里借的,她不缺这么一点钱,答应我和朱利安可以用两到三年分期归还,到时候,爸爸的事故赔款肯定已经下来了,你的说不定也有希望。”艾洛蒂神情恍忽了一下,隔了好几秒才道:“怎么要这么久……” “那么大的爆炸,还有化学气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简娜顺势问道,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艾洛蒂想了一阵,略显疲惫地做出回答:“我不知道,爆炸一下就发生了,我当时就昏迷了过去。 “我感觉是从金属大罐附近开始的,哎,工厂很多设施都很陈旧了,经常有地方坏掉,需要维修,老板又不愿意出钱更换,哎……”这么聊了一阵,简娜见妈妈精力有些不济,让她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前往走廊尽头的盥洗室。 看到她走出病房后,艾洛蒂挣扎着下床,拔掉输液瓶,扶着墙壁,两步一喘地来到斜对面病房——那里有医生和护士在挨个检查伤者。 艾洛蒂找到医生,报了自己的病房和床号,开口问道:“我还得治疗几个月?”医生翻了翻记录道:“检查结果还没有全部出来,目前看得五到七个月。” “每个月要花多少治疗费?”艾洛蒂追问道。医生斟酌着说道:“看检查结果怎么样,好的话,每周大概两三百费尔金,到了后期,还会更少,但要是情况不太好,那一周得四五百费尔金,之后,你即使出了医院也必须注意休息,绝对不能再劳累。”艾洛蒂顿时失去了语言,被护士搀扶回病房,重新插上了针头。 快到中午的时候,特意赶过来看母亲情况的朱利安走入了病房。简娜和他聊了几句后道:“我去医院的附属餐厅给你们买吃的。”说完,她脚步轻快地出了病房,沿楼梯往下。 经过卢米安三番两次的教育,她真正认识到了自己是非凡者,已不同于普通人,只要愿意承担一定的风险,有的是办法赚钱。 所以,治疗费用和大额债务都不算什么,妈妈能救回来就值得开心,值得赞美太阳! 病房内,艾洛蒂看着坐在旁边的朱利安,目光柔和表情温柔地问道:“你快23岁了吧?” “是啊。”朱利安笑道, “早就是可以承担起一个家庭的工人了,只是在你的眼睛里,我始终还是没有成年的孩子。”艾洛蒂浅笑道:“那是因为我对真正成年的标准和别人不一样,我一直觉得,只有掌握了一项可以持续赚钱的本事才算成年,你还差一年,切莉亚还有一年半。 “这几年,你们真是太受罪了。” “辛苦的是你。”朱利安颇为感慨地说道, “在我能真正帮上忙前,你有整整一年,每天都做三份工作,从早上六点出门,一直要到晚上12点才能回家。”说到这里,情绪激荡的他脱口而出:“我们一定会治好你!”艾洛蒂高兴地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亚麻色的头发:“可惜啊,我的假发没了。”还有你妹妹,之前骗我们说剧场需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染成了棕黄色,就为了去舞厅唱歌的时候不被人认出来,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哎,我真的不希望你们再背负上更多的债务,那又要浪费你们好几年,到时候,你们都不再年轻了……”朱利安连忙宽慰起妈妈,说自己学习钳工技术很出色,明年肯定能涨薪水。 絮絮叨叨了几分钟,艾洛蒂捂住胸口,对朱利安道:“我有点不舒服,你帮我找医生过来。” “嗯。”朱利安勐地起身,冲向外面。艾洛蒂当即扯掉输液的针头,扶着其他病床,蹒跚但坚定地走到了病房的窗边。 圣宫医院的一楼。简娜提着一个木制的餐盒,从附属餐厅出来,往楼梯口走去。 忽然,她眼角余光看见大厅外有一道人影从高处坠了下来,发出砰的声音。 简娜心中莫名一慌,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般转过身体,冲出大厅,来到那个跳楼的人附近,挤过了围住现场的人群。 下一秒,她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教唆” 微风舞厅二楼咖啡馆。 刚吃完午餐的卢米安又一次看见了穿着白色衬衫、浅色马裤和红色靴子的芙兰卡。 这一次,芙兰卡的表情很是凝重,让路易斯和萨科塔等黑帮打手都有点惴惴不安,害怕是来找麻烦的。 卢米安站了起来,用目光询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芙兰卡缓慢吐了口气道:「简娜的妈妈过世了。」 卢米安一下怔住,仿佛又看见了将自己吊在窗框上的疯子弗拉芒和全身溃烂而死的鲁尔。 他眼睛微微眯起,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隔了几秒才问道:「病情恶化导致死亡?」 「不是。」芙兰卡摇了摇头,「是自杀。」 见卢米安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她叹息着解释道:「我昨晚去找简娜的时候,担心她逞强,不愿意把一些困难告诉我,寻求我们的帮助,所以特地认识了主治医生和负责那一层楼的护士们,请他们喝了咖啡,吃了甜点,让他们帮忙留意简娜妈妈的情况,」他们说,简娜的妈妈知道要治疗好几个月和大概的费用后,趁简娜去餐厅,朱利安找医生的机会,从六楼跳了下去…… 「哎,她的身体本来就很差,当场死亡。」 卢米安沉默了下去,突然按住左胸,用嘲讽的口吻笑道:「这就是注定的命运吗?」 芙兰卡无法回答。 下午一点,卢米安和芙兰卡赶到了圣宫医院,被后者刻意交好的护士引到了位于附楼底层的临终慰藉室。 说是临终慰藉,等待净化的死者也会被送到这里。 简娜的哥哥朱利安正蹲在门口,捂着脑袋,表情痛苦地望着对面刷着天蓝色油漆的墙壁。 芙兰卡靠拢过去,低声问道:「阿姨和简娜在里面吗?」朱利安缓慢点头,痛苦自语道:「我不应该让她一个人留在病房的……」我不应该让她一个人留在病房…… 芙兰卡不知该如何安抚,只能暗叹一声,走入了位于朱利安侧面的那间临终慰藉室。 艾洛蒂的尸体放在一张铺着白色被单的床上,盖着同样素净的白布。 她身上的鲜血已做过清理,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简娜坐在对面的圆凳上,呆呆地望着母亲的尸体,目光空洞,不言不语,仿佛失去了灵魂。 芙兰卡又心疼又关切地喊了一声,简娜却不闻不问,似乎将自己封闭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卢米安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简娜的身旁,同样望向已然逝去的艾洛蒂。 几秒后,他嗓音低沉地说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因为不久前,我也失去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亲人。」 简娜未作回应,就像变成了一尊凋像。 卢米安和她望着同一个地方,继续说道:「但你需要知道的是,这个悲剧是谁造成的。」是你错了吗,是你妈妈错了吗,是你哥哥错了吗? 「不,你们没有任何错!你们面对意外,面对债务,选择坚强地承受,选择依靠自身的劳累和苦痛来换取新的人生,用了好几年的时间,终于慢慢走了出来,错了吗?没有!」这一次,你们不放弃亲人,努力寻求解决方案,错了吗?没有! 「你们不隐瞒你们的妈妈,将治疗的周期、费用和来源都坦白告诉了她,错了吗?没有!这是无法隐瞒的事情!」你们妈妈爱着你们,想让你们不再重复前面几年的痛苦生活,想让你们走在光明里,而不是黑暗中,错了吗?没有! 「错的是谁?」是不断上诉,拖延事故赔款,让你们过了好几年痛苦压抑生活的那个工厂主! 「是保护他们这种行为的法律!」是无视安全法规,不更换破旧机器的博 诺。古德维尔! 「是令穷人们绝望的治疗费用! 「是造成了这一切纵容着这一切的国会和政府!」 简娜的表情终于有了一定的变化,痛苦的情绪从她空洞的眼眸和木然的脸庞上透露了少许出来。 卢米安侧头望了眼门口,沉声说道:「「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造成你妈妈悲剧的古德维尔化工厂爆炸也许不是一场意外。」 简娜本能转身,看向了卢米安和芙兰卡。 卢米安将目光投向了艾洛蒂的尸体:「那或许是一场谋杀,一场献给邪神的祭祀。」我们受人尊敬的于格。阿图瓦议员被强大的邪神卷者评价为足够开明的人,他的身边围绕着一个又一个邪神信徒,这包括制造疾病杀死无辜者的助理秘书提伯特。雅克。 「昨天上午,博诺。古德维尔拜访了议员办公室,而到了傍晚,他的化工厂就爆炸了。」我化妆成博诺。古德维尔见提伯特。雅克的时候,他说了一段关于组织衰败后必然出现问题的话语,这让我更加相信,化工厂的爆炸是他们期待看到的,甚至直接造成的为了某个我们还不清楚的目的。 「你愤怒吗?你痛恨吗?你甘心吗? 「你想坐在这里看着杀死你妈妈杀死你幸福的那些凶手喝着香槟,开着舞会,带来更多家庭的破碎吗?」 简娜的表情隐约有了点扭曲,内心似乎出现了激烈的挣扎。 终于,她抬起双手,捂住脸孔,痛哭失声; 「可我妈妈,可我妈妈已经活不过来了…… 芙兰卡蹲到她的面前,抱住了她,一边任由她哭泣,一边做起开导:「你妈妈最想看到的是,你和你哥哥不再因债务烦恼,拥有全新的人生,想看到你们一个成为出色的戏剧演员,一个摆脱普通工人的限制,掌握一定的技术,想看到你们好好活下去,你们忍心让她失望吗?」 简娜痛哭着问道「不是说黑夜必将过去,光明终会到来吗?为什么,为什么一直都是那么黑暗,为什么,为什么看不到一点光…… 「会来的,会来的。」芙兰卡不断拍起简娜的背部,「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好好安葬你妈妈,然后考虑为她做点什么。」 「嗯,」简娜哭着答应了下来。 一直哭到疲惫,她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一点。 这时,来做临终慰藉的「永恒烈阳」教会的教士抵达了。 他穿着白色镶金丝的长袍,和朱利安一起进入房间,站到了艾洛蒂的尸体旁。 他一手拿着圣典,念起了祷文,一手握着圣水瓶,虚放于半空。 到了最后,一点点阳光伴随着洒下的圣水凭空产生,落到了艾洛蒂的身上。 「赞美太阳,愿这位姐妹安息,进入神的国度。」那教士张开了双臂。 「赞美太阳!」简娜和朱利安跟着祷告。 观礼的卢米安低着脑袋,无声嗤笑了一下。 作为「蒸汽与机械之神」信徒的芙兰卡同样未「赞美太阳」。 教士完成了净化,离开了临终慰藉室,负责圣宫医院停尸房的管理人员走了进去,询问起朱利安和简娜「这位姐妹是直接安葬,还是火化?是送去地下墓穴还是无罪者公墓、神父公墓这些地方?」 朱利安和简娜对视了一眼道:「火化,我们自己送去地下墓穴。」 他们的父亲也安葬在那里。 停尸房管理者做了记录后道:「昨晚死的人太多,火葬场得等到下周才有空,这位姐妹是先留在停尸房内?」 「好。」简娜的嗓音有些低哑。 然后,他们四人看着艾洛蒂的脸庞被拉起来的白布盖住,推出 了临终慰藉室。 他们跟随起那张装有金属轮子的病床,乘坐蒸汽动力的厢梯,来到地底,抵达了停尸房外。 停尸房的对开大门呈银灰色,里面黑暗而寒冷,在交界处制造出了白色的雾气。 简娜怔怔看着妈妈艾洛蒂的尸体被推过大门,推入亮起煤气壁灯满是金属长柜的冰冷房间,看着银灰色的对开大门缓缓合拢。 她下意识往前追了几步,又停在了门口。 无声无息间,那扇大门关闭了。 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妈妈了。 返回老实人市场区的帕西大桥上。 简娜凝望着孤独走在前方的哥哥朱利安,心中又是一阵悲伤。 下午阳光明媚,却让她感觉刺眼。 芙兰卡将目光从朱利安的背影上收回,本着给简娜找点事情做的想法道:「你哥哥的情绪一直不太对,他好像很自责,你这几天多给他做些疏导,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正常人当时都会赶紧去找医生。」 简娜一下从悲伤的情绪里挣脱,「嗯」了一声道:「我会疏导他的。 「可要是,没用呢?」 她有些无助地望向了卢米安和芙兰卡。 芙兰卡安抚式点头:「到时候,我可以帮他找真正的」心理医生」,具备非凡能力的那种。「简娜舒了口气,抽了抽鼻子道:「谢谢,谢谢你们。」 「你自己也得留意自身的心理情况。」卢米安很有经验地提醒了一句。 简娜抿嘴点头,望着前方,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芙兰卡安抚式点头,她嗓音低哑地对芙兰卡和卢米安道:「我今晚想去「拜访」博诺。古德维尔。」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访客们 温泉区,栗树街55号,一栋带花园、草坪、马厩的灰蓝色三层建筑内。 角落的乐队奏出了轻柔的旋律,这里的主人博诺。古德维尔拿着一杯金黄色的香槟,穿行于不同的宾客之间,与他们交流着化工厂爆炸的善后事宜,想最大程度地规避自己的责任,并从保险公司拿到丰厚的赔偿。 他时而和政府官员的妻子聊天,时而与自己的律师对话,时而找着这件事情其他环节上的重要人物沟通。 他就像是天生的宴会动物,在这样的场合下头脑敏捷,浑身有力,他深蓝近黑的眼眸和嘴边的浓密棕须都映着水晶吊灯的光芒,闪闪发亮。 以回旋舞步的姿态绕过一名不算重要的宾客后,博诺古德维尔遇上了特拉维斯。埃弗瑞特。 这位老实人市场区的警司未着制服,穿着黑色的正装打着蓝色的领结,手里同样端着一杯澹金色的香槟。 「埃弗瑞特警司,这段时间你们可要好好保护我啊!」博诺。古德维尔笑着对特拉维斯。埃弗瑞特道,「那场爆炸里有不少人死去,我担心他们的亲属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埃弗瑞特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笑了笑道:「这是温泉区,我管不了,而且,我进入这条街后,能明显地感觉到警察小队巡逻的频率和强度比正常高了不少。」 「嗯,你不是还请了不少保镖吗?有什么好担心的,死去的那些都是普通的工人,不可能威胁得到你,再说,他们连你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埃弗瑞特半开起了玩笑:「要是让那些因为事故赔偿没法很快获得,不得不提前离开医院,回家等着死亡的伤者和他们的家属知道你还在举行宴会,还在用大量的好酒招待宾客,还请了小型的交响乐队伴奏,他们真的可能失去理智,将你和你的家人也拖入深渊。」 博诺。古德维尔讪讪笑道:宴会和赔偿没有任何关系,我得遵守法律,等待判决。「埃弗瑞特警司,如果我回市场区处理事情,希望你能派两三名警察保护我。」 埃弗瑞特轻轻点头:「这是我的职责,但我需要提醒你,好几位警察的家人在你的化工厂工作。」 他这是在为自己的下属施压博诺。古德维尔,希望他们能尽快拿到赔偿。 博诺。古德维尔沉默地点了下头,并不是太在意。这场宴会一直开到了凌晨,残留的各种香味里,博诺。古德维尔和自己的三个孩子依次拥抱,上了三楼。 他边松开领结,边和妻子一块回到了卧室。 啪的一声,煤气壁灯被点亮,博诺。古德维尔的眸光骤然呆滞。 他看见自己最喜欢的那张安乐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体略微前倾,明明坐着,却以一种俯视般的姿态看着博诺,古德维尔。 他穿着灰蓝色的工人制服,戴着深蓝色的鸭舌帽,脸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白色的绑带,只露出蓝色的眼睛和两个鼻孔。 博诺。古德维尔心中一惊,就要张开嘴巴,大声呼救。 可在此之前,一只半虚幻的赤红色火焰乌鸦已在那个「贸然上门」的访客背后凝聚了出来,嗖地飞出,正好撞在博诺。古德维尔的牙齿上。 轰的一声轻响,博诺。古德维尔的嘴巴变得焦黑,两颗牙齿掉落了下来,痛得他表情完全扭曲,而惨叫被堵了回去。 这个时候,他和他的妻子都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了背心。 芙兰卡和简娜已从门后出来,顺手关上了卧室的房门,分别制住的目标。她们一个穿着带兜帽和皮甲的黑色长袍,脸庞藏在了阴影里,一个男士亚麻衬衫配棕色夹克、深棕长裤和无绑带皮靴,戴着只遮住上半张脸孔并露出眼睛的银白色金属面具。 芙兰卡另一只手扶了下博诺。古德维尔,免得他因疼痛而倒地翻滚。 卢米安保持坐姿不变,笑了笑道:「古德维尔先生,刚才只是一个警告,否则你的口腔已经被完全炸烂,而不只是掉两颗牙齿,有点受伤。」 博诺。古德维尔的妻子终于回过神来,惊恐问道:「你是谁?你们要做什么?」 「我是谁?」卢米安笑了一声,「你们可以当我是你们的爸爸。」 说完,他看了芙兰卡一眼。 芙兰卡立刻拿出卢米安在行动前给她的「吐真剂」,灌了博诺。古德维尔一些。 卢米安一边等待效果发挥,一边笑着说道:「古德维尔先生,我真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能见到你,和你友好交流,你让我有点失望啊。」 竟然还没有获得过恩赐! 博诺。古德维尔被逼喝下「吐真剂」后,一脸苦涩地:「你们想做什么?我保险柜里有很多钱,都可以给你们!」 听到这句话,简娜只觉一股怒火从胸口燃起,蹿向了自己的脑袋。 她勐地抬起左脚,啪地抽在了博诺。古德维尔的小腿侧面。 如果不是彼此之间的位置不对,她更想攻击这个混蛋的两腿之间! 艹***,带着你的钱去墓穴吧! 博诺。古德维尔身体一歪,只觉骨头都有所裂开。 他本能的惨叫则被突然凝聚的冰霜堵在了口腔内。 卢米安赞许地对简娜点了点头,等博诺。古德维尔平复了一些后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引爆你自己的化工厂。」 博诺。古德维尔表情一变,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他已恨不得抬起右手,给自己一巴掌。 面对这种问题,不是应该先否认吗?怎么心里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 「哟,很坦白嘛,我只是欺诈你一下,你竟然直接就承认了。」卢米安用差点让博诺。古德维尔脑淤血的语气说道。 简娜又有了种灵魂离开自己身体的感觉。 虽然经过卢米安的分析,她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听到答桉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 怎么能有这么坏的人? 那毁掉的可是几百个家庭啊! 回过神后,简娜紧紧咬住了自己的牙齿。 她怕自己稍有松懈,整个人就会被怒火点燃,直接给博诺。古德维尔一刀。 不,几百刀! 古德维尔的妻子也在用惊愕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原本以为化工厂的爆炸只是单纯的事故。 卢米安目光冷漠地看着博诺。古德维尔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和于格。阿图瓦议员办公室的某位有关系?」听到后面那个问题,博诺。古德维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了震惊和恐惧交杂的神色。 喝下那古怪液体,「承认」化工厂爆炸是自己安排人做的后,他的心理防线其实已经垮塌,此时更是充满拉人下水,帮自己分担罪孽的念头:「是罗讷和提伯特!他们是于格。阿图瓦议员的秘书和助理秘书。」他们一直在暗示我,化工厂已年久失修,随时可能爆炸,不如想办法获得以前买的保险赔偿,而到时候,于格。阿图瓦议员还会借口兴办工厂,发展经济,保护工厂主,给我争取重建资金和赔偿专款。 【鉴于大环境如此, 「他们总是说每样事物都会衰败,我的化工厂也是这样,所以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与其等到它自己爆炸,不如拿来换取更多的利益。」我昨天上午又去找了 他们,不知为什么,脑袋一下湖涂,被他们说服了,等爆炸真的发生,我才感觉害怕,去了议员办公室整整三次。 「他们告诉我不会有事的。」 真是一个蠢货,连邪神信徒都不是……受了超凡能力的影响?提伯特看见我伪装的博诺,古德维尔后也是在说衰败的事情,他们究竟想达成什么目的?卢米安思索了一会儿,正要问交谈的细节,草坪外围的铁栅栏大门处突然传来了铃铛被拉动的声音。 卢米安飞快和芙兰卡对视了一眼,皆有所猜测; 这个时间点上门拜访博诺。古德维尔还礼貌拉门铃的不是他的朋友,就是官方调查者! 无需言语,卢米安站了起来,芙兰卡则默契地收起了匕首。 看到他们的动作,简娜也反应了过来。 她斜跨一步,举起匕首,用力插在了博诺。古德维尔的肩头。 呲的声响里,鲜血飙出,博诺。古德维尔痛哼了一声。 简娜没再停留,率先冲向了与正门位置相反的那扇窗户。 她的匕首上,房间内好几个地方,黑色的火焰燃起又很快熄灭。 三人相继跳出这栋建筑,翻越花园后方的铁栅栏,消失在了远处的夜色里。 由昂古来姆、瓦伦泰和混血儿尹姆雷组成的三人小队在卧室内见到了刚完成包扎、嘴巴焦黑的博诺。古德维尔。 这位工厂主一脸愤怒地说道:「警官,我差点被三个歹徒绑架!」 昂古来姆看了眼现场,笑了笑道:「我们之后会调查这件事情,现在主要是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博诺、古德维尔心中一惊。 昂古来姆轻轻颔首:「我们先确认一下你的信仰,然后再聊一聊你在化工厂爆炸的当天上午拜访国会议员办公室的事情。」 在没有足够证据,不能对国会议员和他身边工作人员采取过激手段的情况下,「净化者」们将调查的方向转到了博诺。古德维尔身上。 心理防线已被突破的博诺,古德维尔一听见这样的话语,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第一百四十章 契约的漏洞 看到博诺。古德维尔的反应,昂古来姆的心中顿时有了点底。 他拿出纸笔,刷刷写了一份公证书,大意就是博诺。古德维尔向神灵宣誓,在接下来的询问里不说假话。 随着昂古来姆在公证人位置签好自己的名字,那纸张泛起了金黄的光芒。 博诺。古德维尔看得吞了口唾液,心中愈发紧张。 这几年里,作为特里尔还算有点名气的工厂主,他接触过一些神秘学知识,碰到过几次超乎正常人想像的非凡力量,对这类事情算不上陌生,正像刚才那三名绑架者一个用火焰乌鸦炸他嘴巴,一个能制造黑色的火焰,一个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一样。 「签上你的姓名。」昂古来姆将已然收敛住金色光芒的公证书递给了博诺·古德维尔。 「好。」 博诺·古德维尔的右手颤抖了起来,在承诺人位置写下了自己的姓名。 他每完成一个字母,笔迹上就有一点金光闪过。 等他写好,昂古来姆沉声问题:「你信仰哪位神灵?」 「蒸汽与机械之神」。对博诺·古德维尔说这个问题没有任何难度。 昂古来姆转入了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在化工厂爆炸的当天上午拜访国会议员办公室?」 博诺。古德维尔犹豫了两秒,带着对超自然力量和神灵见证的恐惧,在残余的「吐真剂」效果影响下,将之前对卢米安等人讲过的话语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昂古来姆、瓦伦泰和尹姆雷轮流提问,让博诺。古德维尔尽可能地将自身与议员秘书罗讷、助理秘书提伯特的对话还原出来。 询问的尾声,昂古来姆对博诺。古德维尔道:「从现在开始,你将以纵火罪、蓄意制造爆炸罪、杀人罪被逮捕,你的财产也会被暂时冻结,等待赔偿那些死者和伤者。」 博诺。古德维尔脸色灰败,失去了浑身力气般瘫坐在了安乐椅上。 瓦伦泰往门口走了两步,望了眼外面的走廊,压着嗓音道:「执事,把这个亵渎了信仰背叛了良知的混蛋带到警察总局后,我们就正式抓捕于格。阿图瓦的秘书罗讷?」 昂古来姆缓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不行。」你没有发现吗?罗讷和已经死去的提伯特非常谨慎他们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让博诺。古德维尔引爆他的化工厂他们一直都只是在暗示,在宣传议员的政策,在讲关于哀败的哲学,他们完全可以用博诺,古德维尔被利益蒙蔽了心智,误会了他们的话语来辩解。 「而时间已经过去近两天,很难再发现博诺。古德维尔被超自然力量影响的痕迹。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依旧没有足够强力的证据抓捕那个秘书罗讷,用非凡能力审问他,还是只能正常地传唤和问询。」 瓦伦泰听得一阵愤怒,但无处可以使力。 他百分之一百确定那个议员秘书有问题,却碍于规则不能用神秘学手段对付他。 缓了几秒后,他望向一滩烂肉般躺在安乐椅上的博诺古德维尔,沉声说道:「我会建议送他上火刑架!」 昂古来姆点了点头,对瓦伦泰和混血儿尹姆雷道:「走吧,把这个该用十种方法杀死的家伙带回市场区。 瓦伦泰愣了一下道:「执事,不追踪刚才入侵这里的三个非凡者吗?」昂古来姆笑了一声:「为什么要追踪?」瓦伦泰用疑惑的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早习惯自家执事行事风格的尹姆雷小声说道:「那三个非凡者潜入这里,既没有抢劫财物,又没有伤害他人,只是询问了化工厂爆炸和拜访议员办公室等事情,很显然,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是那个秘书罗讷,是于格。阿图瓦议员。 「我都 怀疑他们是不是」极光会」的人,其中之一就是杀掉助理秘书提伯特的那位。「昂古来姆低笑补充道:「既然我们碍于契约碍于规则,不能针对议员办公室做深入的调查,那为什么不能让同样有兴趣的野生非凡者试探一下,用暴力将创口里的脓液挤出来,暴露在阳光底下呢?」 「这没有问题吗?」瓦伦泰脱口而出。 昂古来姆好笑回应「当然没有问题,要对付那些擅于利用规则的狡猾之人,就要比他们更加狡猾,更会利用规则的漏洞,必要的时候,我们甚至可以和某些隐藏组织合作,和野生非凡者联手。」和国会议员、政府***们签订的那类契约只是禁止我们做一些事情,并没有说我们不能对他们怀有恶意,不能在野生非凡者之间发展线人,而野生非凡者是不受那类契约限制的。 「同样的,那类契约主要是限制,并没有强迫我们去做某些事情,有的时候,我们可以不触动契约,用受普通处分为代价,坐视一些事情发生。 【鉴于大环境如此, 「瓦伦泰,即使在阳光底下,也依旧有许多阴影,比如,每个人的影子,你要学会和它们共处,时而清除它们,时而利用它们,赞美太阳!」 瓦伦泰想起在科尔杜村和卢米安的合作,勉强接受了执事的说辞,张开双臂,做出了回应:「赞美太阳!」 昂古来姆又补了一句:「这些话并不是我发明的,从罗塞尔大帝陨落到现在,两大教会和议会、政府、军方、第八局就一直在博弈,大家都积累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斗争经验。」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默许市场区那些黑帮内的野生非凡者存在?就凭警司们的保证和说辞?不,我是觉得某些时候他们也许能派上用场。 「当然,让邪神信徒混成了一个大的黑帮,大家都有责任,我也不例外,任何事情,有利就会有弊。 瓦伦泰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儿,没再提出问题。 类似的矛盾冲突在来斯顿省也有一定的体现,但远没有特里尔这么明显和激烈,毕竟这是一国的中心。 从地下特里尔往市场区返回的途中。 已取下绑带的卢米安侧头看了沉默的简娜一眼,状似随意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当场杀死博诺。古德维尔,甚至给他一点即使变成鬼魂也无法遗忘的折磨,谁知道,你只是给了他肩膀一刀。」 简娜抿着嘴唇,前行了好几步后才低声回答道:「他要是现在就死了,事故赔偿不知道会拖多少年,甚至可能只有象征性的一些……」 她是已经不在意,但还有好多人在等着。 芙兰卡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帮忙补充道:「放心,博诺。古德维尔肯定会被判死刑,区别只在于是哪种,而且,我们也得给官方非凡者留下线索,要不然就跟我们在保护于格。阿图瓦一样,总是帮他铲除隐患。」 简娜凄然一笑:「那是我们选出来的议员,他的秘书和助理秘书却故意用一场大爆炸和我们打招呼。」 「怕了吗?」卢米安语带嘲讽地问道。 简娜沉默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卢米安自顾自说道:「我从没有享受过因蒂斯的好,也没投过选票,如果我遭遇了类似的事情,别说议员秘书,就算议员自己,甚至统治这个国家的总统,我也不会放过! 「我姐姐说过一句话,只有鲜血才能偿还鲜血,我不在乎那个流血者是什么身份。」 简娜的表情再一次扭曲,异常痛苦地说道:「我妈妈一直教育我要善良,要懂得宽恕,不能被苦难和仇恨控制自己的人生,那样是看不到光的…… 不等卢米安和芙兰卡再说 ,她低下脑袋,咬着牙齿般道:「可我真的好恨!」 「把仇人都杀光就不会被仇恨控制自己的人生了。」卢米安撇了下嘴巴道。 简娜默然几秒,「嗯」了一声道「至少,至少我不会放过那个秘书罗讷!」 芙兰卡当即赞了一句:「很好,保持这样的精神。」她随即强调道:「当然,复仇不能盲目,不能冲动,必须等到自身有了足够的实力,等到机会出现,才采取行动,否则只会让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遭受更多的伤害,并且眼睁睁看着仇人依旧活着,活得很好。」 「嗯。」简娜轻轻点头。 深夜,已换好平常衣物的简娜情绪复杂地回到了位于植物园区巴斯德街17号的家中。 这里离市场区圣热尔街和植物园区南边的大量工厂都很近,之前为了方便艾洛蒂和朱利安工作,简娜一家选择租住于此地。 简娜刚一开门,就看见了抱着脑袋蹲在窗边的哥哥朱利安。 她内心一沉,声音有点颤抖地问道:「朱利安,你怎么了?」 沐浴着绯红月光紧挨着陈旧木桌的朱利安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不要解雇我,不要解雇我!」我妈妈去世了,真的去世了,所以我下午才没有来工厂…… 「不要解雇我!不要解雇我!」妈妈,妈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病房内! 「都是我,都是我!」呜呜呜!「朱利安大哭了起来,像个害怕到极点的小孩。 他似乎已经疯掉。 简娜站在门口的黑暗里,呆呆地看着这样的哥哥,感觉自身正不可遏制地缓慢坠入那无底的深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慰问午宴 朱利安时哭时喊的声音回荡在只有月光的房间内,简娜静静站在门口,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她怕自己走进去之后,发现这不是噩梦,而是现实。 过了好一会儿,简娜闭了下眼睛,咬牙进入了那既是朱利安卧室,又是客厅、厨房和餐厅的房间。 她蹲到哥哥的身旁,没有阻止他哭喊,也未触碰受到惊吓般的他,只是柔声说道」我们没多少债务了,失去现在的工作,还能再找一份,不用着急…… 「你有足够的基础,肯定有别的师父愿意收下你…… 「妈妈想看到的是,我和你能生活得更好,而不是自责……」 简娜一遍遍重复着这些话语,直到崩溃的朱利安精神消耗过大,身体逐渐发软,靠在窗边墙壁上,睡了过去。 他终于安静了。 看着表情逐渐舒展,不再那么惊恐和痛苦的哥哥,简娜无声吐了口气,眼里的泪水失去了闸门,不断地往下滴落。第141章慰问午宴默默哭了一阵,她站起身来,走到朱利安的床边,将被子抱起,轻柔盖在了倚住墙壁而睡的哥哥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拖着脚步,回到了里面那个房间,那是属于她和她妈妈艾洛蒂的卧室。 简娜躺了下去,睁着空洞的眼睛,怔怔望着映有些许月光的昏暗天花板。 她脑海里时不时回想起妈妈说过的那些话语,却无法再说服自己。 也许,除了极少数幸运儿,黑暗才是人生的主旋律,光明只不过偶尔的点缀。 简娜突然抓过妈妈的枕头,将它盖在了自己的脸上,身体出现了抽噎时会有的种种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黑暗,没有一点光明? 太阳什么时候才会重新升起? 不知到了几点,简娜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的。 她翻身坐起,揉了揉变肿的眼睛,急匆匆出了房间。 映入她眼帘的是正在烤面包片的朱利安。 他不复昨晚的崩溃和精神的失常,专注地忙碌着手中的事情。 简娜的嘴唇翕动了几秒,最终说出来的却是日常的问候:「你这么早就醒了?」朱利安略显木讷地回答道:「昨天没有吃晚餐,被饿醒了。 「你再等一等,烤面包片很快就好了。」 看到哥哥的状态,简娜不仅没有松弛,反而愈发担心。 如果朱利安还是昨天夜里那样处在精神崩溃不断哭喊的状态下,她虽然会难受,会压抑,会绝望,但她不会害怕。 她会以强制的方式带着哥哥去见芙兰卡,请她赶紧找真正的「心理医生」提供治疗。 而现在,她不确定朱利安是真的缓过来了,还是只有外表看似正常。 有的问题如果不解决,一直积压在心里,等到再次爆发时,很可能会变得致命! 简娜很怕自己刚吃完早餐,就看见哥哥趁自己一个不注意跳楼自杀了。 她认真观察了朱利安一阵,感觉歇斯底里的崩溃确实没有了,但精神上应该还未真正恢复正常。 朱利安自顾自做早餐的时候,动作敏捷,手脚麻利,没什么问题,可一旦语言交流,就会呈现木讷,呆板,反应缓慢的状态。 这让简娜愈发相信哥哥是将那些崩溃和失常压到了心底,连同他的思绪和灵魂。 呼……还是得找真正的「心理医生」……简娜的眼前又起了一层雾气。 没多久,朱利安烤好了面包片,去街边小贩那里买了罐还算新鲜的牛奶。 简娜一边食不知味地吃着早餐,一边故作不经意地望向哥哥道 :「我昨晚失眠,情绪很压抑,想找心理医生看看,你好像也一样,要一起吗?」 朱利安隔了两秒才回答道:「我要去找工作。」 简娜心底又一次涌现出了强烈的悲哀。 哥哥竟然没有质疑去找「心理医生」这件事情。 住在这片街区的人,连去诊所找医生都不太愿意,更别说因为精神不好拜访「心理医生」。 他们大部分都不知道有「心理医生」这个职业,也不觉得自己有心理问题。 想到真正的「心理医生」可能得预约,简娜没有强求,想了下,用鼓励的口吻道:「我觉得你这次应该好好挑选雇主和师父,三天五天找不到工作很正常,那可能得花一两周,甚至一两个月。 「到时候,我们两个都有收入,也许今年内就能把剩下的债还清,只靠我一个人的话,那肯定不行,地下歌手的收入并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被人喜欢了。」 简娜这一方面是在提前降低哥哥的压力,免得他因为短时间内找不到工作,受到刺激,再次崩溃,另一方面又强调了他的重要性,说只有妹妹是支撑不下去的,让他觉得自身还是有很大用处,靠责任来维系他的求生意志,避免他突然自杀。 昨天之前从没考虑过这些细节的简娜,今天已不自觉地思考起类似的问题。 再三稳定朱利安的状态后,她目送哥哥出门去植物园区的工厂聚集地寻找机会。 休息了一会儿,简娜依旧有些疲惫地离开了巴斯德街17号,向相隔不远的圣热尔街行去。 她打算这么慢慢走到白外套街,正好芙兰卡起床,请她帮忙预约真正的「心理医生」。 浑浑噩噩地经过路口时,简娜目光空洞地一扫,看见侧方报刊亭的某份报纸上刊登着一则新闻:「国会议员于格。阿图瓦强调要公正处理古德维尔化工厂爆炸事故。」 简娜被那些单词吸引,本能地走了过去,拿起那份报纸,快速浏览起那则新闻「……新当选的国会议员于格,阿图瓦认为不能因一起意外事故就诋毁工厂主们,也不能让为国家提供了大量岗位和税收的工厂主连一场事故都承担不起,想要寻求破产,那会导致大量的倒闭,大量的失业,带来新一轮的抗议和动乱。」于格。阿图瓦表示他不会忘记爆炸里受伤和死去的人,会寻求建立新的公益基金来帮工厂主们负担一部分事故赔偿,让工厂能够继续运转,让那些在事故里有责任的人们用更多的岗位和税收来赎罪。 「他还表示,他会在国会提出议桉,给企业家们创造更好的环境,这包括更简单地解雇不合格的工人和职员,更合理的事故赔款……」 看到这里,简娜的双肩忽然抖动了起来。 她发出了笑声,笑得身体颤抖,许久不停。 过了一阵,她放下报纸,继续往前。 不知不觉间,简娜走到了圣热尔街,走到了那大半已变成废墟的古德维尔化工厂。 望着残破到极点的金属大罐,她又一次回想起了妈妈艾洛蒂。 她每次都是迎着那个标志性的事物走入工厂。 几分钟后,简娜又有点模湖的视线内映出了一张陌生中透着点熟悉的脸孔。 那是位穿着陈旧长裙的妇女,她对简娜道:「快,去市场大道,那个国会议员要举行一场慰问宴会,邀请我们这些人参加,说不定能争取到点什么! 「慰问宴会?」简娜茫然反问。 那妇女快速点头:「对!你妈妈不也在爆炸事故里受伤了吗?你不记得了,我们在病房里见过? 「两刻钟前,那个议员才去了医院,等下又要举行慰问宴会!」 「于格。阿图瓦 ?」简娜下意识问道。 「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那妇女拉住简娜的手臂带着还有点浑噩的她,往市场大道的国会议员办公室赶去。 大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那栋土黄色的四层建筑前。 不少穿着打扮一看就属于贫民的人正排队接受检查,进入大厅。 简娜今天穿的是那条朴素的灰蓝色长裙,头发自然披下,未做任何修饰。 她排在了队伍后面,一点点向前挪动。 近一刻钟过去,终于轮到了她。 一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性从她头部开始,一直检查到了她的靴子。 确认她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后,才让她去做登记,证明身份,然后进入宴会大厅。 金鸡旅馆,207房间。 卢米安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芙兰卡,略感讶异地说道:「今天也很早嘛。」 芙兰卡还是女士衬衫、浅色马裤、红色靴子的打扮,但已是换了一套。 她「呵」了一声道:「我这不是不放心吗?怕你和简娜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去刺杀那个议员秘书罗讷。」 「在你心里,我是这么鲁莽的人吗?」卢米安反问道。 「是的。」芙兰卡回答得一点也不犹豫。 她甚至想加上「最」这个单词来形容,但记起以前在海边小镇认识的一位「暴怒之民」后,又觉得卢米安还算不上。 她舒了口气道:「既然你还没有冲动,简娜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准备去看看她,看她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芙兰卡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楼下上来,直奔这边。 仕村总小块以识叫一世杂心人民旧,又见付片不安还算不上。 她舒了口气道:「既然你还没有冲动,简娜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准备去看看她,看她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芙兰卡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楼下上来,直奔这边。 站在门口的卢米安和芙兰卡侧头望了过去,看见身穿灰蓝色朴素长裙、披散着头发的简娜表情焦急地奔了过来,抽噎着说道:「我哥哥,我哥哥疯了!他变成疯子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巨树 简娜的哥哥疯了?卢米安的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怒火。这不是在生对方的气,认为他心理素质太差,竟然就这样疯掉,而是他仿佛又听见了命运的嘲笑声。 虽然他昨天就看得出来朱利安因为艾洛蒂的死很自责出现了一定的自我封闭现象,但那远没到直接疯掉的程度后续即使出现心理问题,也是偏长期性的那种,不可能一下崩溃。 除非,除非昨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次给予朱利安沉重的打击!该死的命运! 芙兰卡同样惊讶。她昨天是提醒过简娜,让她注意她哥哥的精神情况和心理状态,可她完全没想过朱利安转头就疯掉了。 在她的认知里,那是一个经受过苦难的年轻人,而且身体还很健康,不会反向影响到本身的情绪,激发危险的倾向,所以,他自闭乃至放纵一阵都很正常,不太可能当晚就彻底崩溃。 简娜是和她讲过朱利安的性格有点容易走极端,但那也是为了家人好,在他妹妹依旧活着,背负着债务,必须去当容易遭遇各种问题的地下歌手这个前提下,朱利安明显会强撑着自己,努力工作,帮忙分担欠债,直至还清,那个时候,如果他的心理问题还未得到解决,才有可能垮掉,或者默默自杀。 这让芙兰卡怀疑朱利安昨晚又受到了新的刺激。同样的,她对简娜妈妈选择自杀之事一直有点疑惑,只是没有提出来,免得刺激到简娜。 她能理解艾洛蒂的感受和选择,只是觉得自杀这个行为太快太轻易了,仿佛情绪被什么影响到,有点太过冲动。 在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前,她看过很多类似的报道,清楚贫困的折磨、让家人背上沉重债务的自责、对失去劳动能力的恐惧和纯粹而无私的爱结合在一起,确实能让一个乐观的人选择走上绝路,自我牺牲。 但这种事情往往需要一段时间的内心挣扎才可能最终付诸行动,毕竟每个人都是有求生欲望,也会考虑亲人感受的,当天弄明白情况当天就下定决心自杀的概率不能说没有,但肯定很低。 芙兰卡初步推测有两种可能,一是身体的恶劣情况让简娜的妈妈心理上也受到了影响,二是化工厂的爆炸事故肯定有议员秘书罗讷等人想要达到的目的蕴藏在内,后续出现不正常的、大面积的情绪波动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朱利安也属于这类情况?暗忖之中,芙兰卡将目光投向了抽噎着走到207房间门口的简娜:“怎么回事?” “朱利安被解雇了。”简娜表情有些愤恨地说道, “就因为他昨天下午没去工厂,可谁的妈妈去世了,还能想到工作?离开医院后,他也第一时间去找了他的师父,补请事假,可等来的却是被解雇的通知,他已经在那里当了整整一年学徒!” “艹!”芙兰卡骂了一句, “扣点钱不行吗?那些人都是孤儿,家里不会死人吗?” “他们说要提前请,不能事后补。”简娜胡乱地抹了抹眼睛周围的泪水, “朱利安今天早晨完全崩溃了,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说着非常自责和害怕失业的话语,我一直等到他哭累,睡着,才赶来找你们,我先去了白外套街,发现那里没有人,又跑到了这边。”她说着说着,变得有点啰嗦,似乎内心也积攒了太多的情绪需要宣泄出来。 听完简娜的话语,芙兰卡稍微松了口气:“听起来不算太严重,更像是应激性的崩溃。 “相信我,真正的‘心理医生’能够将你哥哥治好,完全治好,我现在就去帮你预约!”说话的同时,芙兰卡已转过身体,走向了楼梯口。 卢米安心中的怒火则越烧越是旺盛。忘记请假、当天补假却被开除、受到新的刺激再也无法承受变成了疯子这些细节让他嗅到了巧合的气息。 我操你妈的忒尔弥波洛斯!我操你妈的宿命!卢米安勐地侧过脑袋,对简娜道:“我们去拜访那个工厂主,还有你哥哥的师父!”简娜抿了下嘴巴道:“好。”卢米安越过了她,紧随芙兰卡走向楼梯口,蓝色的眼眸内隐约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就在这时,他脑海内闪过了 “心理医生”苏茜女士留下的那句话:始终记住情绪不能过激,一有类似的反应,立刻用深呼吸等办法平复心情,缓和状态……卢米安顿时大口喘起了气,油然而生警觉之情:面对简娜哥哥疯掉这件事情,面对命运的嘲弄,我是该愤怒,是该反抗,但也不至于愤怒到有点失去理智吧!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的背后,简娜愤恨的表情变得平澹,不知从哪里拔出了一把棕绿色的短刀。 那不像是金属武器,似乎由某株树木的枝干削减而成,它的表面残留着许多块状树皮,以令人眩晕的方式排列组合成了不同的图桉。 刷地一下,简娜的短刀刺向了卢米安的背心。卢米安一有警觉,立刻就扭过了身体,那把匕首未能命中他的要害,插在了他的肩膀和背部之间。 简娜旋即轻巧后跃,伤口的血液涌了出来,赤红如火。她那把木头制成般的棕绿色短刀上,所有的树皮都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汲取起沾染到的卢米安血液。 这个时候,简娜的脸庞肌肉也有了变化,让卢米安和转过头来的芙兰卡感觉异常陌生。 刹那间,她变成了一个五官深邃,气质清纯又魅惑的少女。卢米安的童孔骤然放大,认出了这个假简娜是谁:夏绿蒂。 卡尔维诺!老鸽笼的女主角夏绿蒂。卡尔维诺!夏绿蒂的身影似乎在与周围的环境同化,瞬间避开了卢米安扔过来的赤红火球。 轰隆的爆炸声里,207的房门垮塌了,这位演员轻声笑道:“醒悟得很快嘛,没能直接杀死你。 “不过没关系,我们需要的只是你的一点血液。”市场大道,国会议员办公室所在的那栋土黄色建筑内。 简娜有些茫然地进入宴会大厅,看见几张长条桌上分别摆放着精致的甜点、烹饪好的菜肴和一杯杯不同颜色的酒类饮料。 大厅的角落里,一支小型交响乐队演奏着能安抚人心的轻柔旋律,半空的水晶吊灯为窗外照入的阳光做着辅助。 那些穿着棕色夹克、亚麻衬衣、灰白色长裙等市场区常见衣物的人们凌乱地分布于不同地方,和这样的宴会场所格格不入。 他们有的表情木然地站在角落里,有的一脸愤恨地打量着那些花费不菲的事物,有的茫然地填着肚子,有的略显激动和兴奋地喝着香槟,享受着上流人士们才能参与的真正宴会。 简娜本能地退到了角落里,退到了光照较弱的昏暗之处,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四楼的议员办公室内。鬓角斑驳鼻子偏大的于格。阿图瓦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打着深蓝色的领结,站在窗户后方,眺望着市场区的景象。 这片颇为混乱又相当陈旧的地方是属于他的王国。 “议员先生,为什么要举行一场慰问宴会,邀请那些贱民参加?”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整齐后梳的罗讷疑惑问道。 于格,阿图瓦笑了笑:“这是议员的责任,在我拥有别的身份前,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而且,这个时候给那些悲痛的人们一些安慰和帮助能让他们牢牢记住,等到将来,他们就能成为我的追随者到时候,让他们转变信仰也会更加简单。”红发的卡桑德拉闻言,低笑了一声:“而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给他们带来灾难,让他们痛苦和绝望的是你这个议员。 “他们只会感动于大人物的关怀,满足于你做出的许诺。”秘书罗讷点了下头,笑着补充道:“在他们的眼里,议员先生是只能仰望的大人物,不敢靠近,不敢多说一句话,更不敢怀疑、迁怒和憎恨。 “只要没人组织他们,他们就永远不敢反抗。”于格。阿图瓦哈哈笑道:“所以要分割他们,让他们彼此仇视。”说到这里,于格。 阿图瓦又望了眼阳光明媚的窗外,自言自语般道:“欲望母树”的人该行动了吧…… “乱街,金鸡旅馆外。地面霍然裂开,中间往下塌陷,好几名小贩躲闪不及坠了下去,惨叫仅持续了一秒就戛然而止。一株巨大的、棕绿色的树木勐然从地底钻了出来,不断地向着四周延伸出大量的枝条。不及坠了下去,惨叫仅持续了一秒就戛然而止。这将周围好几个街区缠绕了起来,将金鸡旅馆层层包裹在内。那对私奔的情侣又一次做起了他们喜欢的运动,并互相谩骂着;情报贩子安东尼。瑞德再次躲到了木桌底下,瑟瑟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古代 卢米安一个火球没能炸到夏绿蒂后,就看见数不清的树枝和藤蔓从四面八方钻入了金鸡旅馆,将墙壁、地板、窗户、天花板全部爬满,棕绿交织,密不透风。 伴随着这样的变化,他周围的场景瞬间虚幻,又归于实质。 他看见了一株巨大的棕绿色树木,它的根系深深地扎入了大地,它的树冠在向高空缓慢生长。 卢米安的童孔急剧放大,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被转移了位置,就像每次都没有察觉就进入「彼岸世界」一样。 他不再位于金鸡旅馆内部,他脚踩着遍布地面的虬结树根,正仰望着那株仿佛来自神话传说里的巨树和油画般的蓝天白云。 那巨树长满了恶心湿漉的瘤体,每一根枝干都似乎承载着一栋建筑、一条道路和一些事物。 金鸡旅馆就是其中之一,它位于靠上方的棕绿色树干顶端,被大量的树枝和藤蔓缠绕,只露出十几个窗口。 透过那些玻璃窗,卢米安看到那对私奔的情侣在彼此谩骂,疯狂运动,情报贩子安东尼。瑞德则被恐惧占据了心灵般缩在木桌下方,瑟瑟发抖…… 别的树干上,枝叶和藤蔓包裹住的事物绝大部分都呈现出了一种奇妙的虚化感、朦胧感,就像在透过雾气看一幕幕被磁场记录下来的戏剧:那有具备三角楣饰、人字屋顶和带铅条框架窗户的古代建筑;有扶着煤气路灯杆,被人从后面抱住的女性;有站在一个个***男子前方的教士;有捂着屁股跳出玻璃窗的男子;有被托盘抬到餐桌上的优美曲线;有到处扔着衣物的欢乐派对;有忽然侧头,长出两根黑色羊角的邪恶美人;有在圣徽前方赤裸下身接受信徒忏悔的主教…… 不同的场景内,建筑的风格、人物的衣着、头发的造型都不一样,有的年代感十足,有的就像发生在昨天。 卢米安一边灼烧起伤口,让它止血,一边在背后凝聚出了一只只半虚幻的赤色火鸦,并快速环顾了一圈,没能找到芙兰卡。 芙兰卡没被转移到这个介于真实与虚幻的地方! 乱街之上,位于树根、枝干和藤蔓之间的小贩和行人们,有的大口吃起了自己售卖的食品,一直吃到呕吐出来还是没有停止,有的当街按倒了旁边的异性,有的抽出短刀,眼睛发红地砍向之前和自己吵过架,抢过位置的同行,有的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下,走到了街边的玻璃窗前,试图以绅士的姿态邀请镜中的自己来一段舞蹈…… 这几条街道外面,行人和马车正常经过,眼中所见都没有异样——一小贩们依旧在叫卖,两侧的商店全部开着门,穿梭于其间的人们仿佛沉迷于这样的热闹,舍不得离开。 他们未注意到的是,进入那片区域的人都没有再出来。 市场大道,国会议员办公室那栋土黄色的建筑四楼。 于格。阿图瓦望着不远处的那些街道,不知在思考什么。 红发的卡桑德拉回头看了眼门口,略感好奇地问道:「至福会」的苏珊娜究竟想做什么?「于格。阿图瓦笑了笑道:「她们说了很多,但我缺乏足够的知识,听得不是太明白,只记住了她们打算让地底那株神树向下扎入第四纪那个特里尔的深处,向上延伸进某个叫做星界的地方。」 卡桑德拉和罗讷、玛格丽特,博杜瓦分别对视了一眼后,难掩疑惑和担忧地说道:「这会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当前我们的实力和官方非凡者还有很大差距,最好不要直接和他们发生冲突,你们可能不太清楚,但我出身索伦家族,对官方的情况非常了解,知道他们拥有多么夸张多么恐怖的实力。 「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努力地规避着调查,真要暴露在阳光下,迎接我们的很可能是圣者,是1级封印物,而在此之上,还 有天使,还有「o」级封印物。」 于格。阿图瓦右手下按,微笑说道:「放心,她们牵连不到我们。」这件事情不是我指使她们做的,甚至连暗示和帮忙都没有,只能算是提前知道了她们的计划,默许了她们的行动。 「整件事情里,唯一能和我们扯上关系的是换来更多衰败恩赐的化工厂爆炸,但那是博诺。古德维尔误解了罗讷的意思,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至于事故带来的各种情绪和欲望被人利用,被人放大,滚雪球一样积累起她们需要的养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见团队成员们的表情都舒缓了下来,于格。阿图瓦离开窗边,嗓音低沉地笑道:「她们要是成功了,那代表我们的事业又向前迈出了坚实一步,距离迎来伟大存在们的降临更近了,如果不幸失败,那我们这段时间就收敛一点,尽量不要被两大教会的非凡者找到问题,我们依旧是市场区的统治者。」而不管她们成功,还是失败,都是我们的机会。 「我会在国会讨论时指责两大教会的非凡者堕落腐化能力平庸,竟然让邪教徒们一次又一次破坏市场区,一次比一次严重!」我会要求第八局在市场区直接设立一个分局,帮不称职的教会非凡者们分担繁重的事务。 「一直热衷于扩张自身权力的第八局肯定会支持我这么做。」到时候,市场区有三股不同的官方势力同时存在,彼此间又多有矛盾,会更利于我们做事。 「而比起两大教会的正统非凡者,第八局的人属于可以拉拢,可以侵蚀,可以一点点诱导改变信仰的类型。 「这就是我的计划,从长远来看,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整齐后梳的秘书罗讷笑了起来:「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拉拢,侵蚀,腐化,让一个组织逐渐衰败和堕落。 于格。阿图瓦整理了一下燕尾服和胸前的领结,向着办公室的房门走去,准备前往宴会大厅。 临出门前,他环顾了一圈,目光从卡桑德拉、罗讷、博杜瓦和玛格丽特的脸上移过,内心异常自信和笃定。 这四位手下都有不弱的非凡能力,红发的卡桑德拉尤其强悍,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而在门外,靠近楼梯的地方,还有一支负责保护他的官方非凡者小队。 ——不是每位国会议员都能得到三人小队的保护,有的议员本身就是强大的非凡者,有的则出身高贵,自带超凡保镖,有的拥有一定的实力,只需要提供一位非凡者跟随就足以保障他的安全,只有于格。阿图瓦这种既无非凡能力又没家庭支持的才需要这种程度的保护。 按照规定,「永恒烈阳」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和第八局会轮流派一支三人小队来保护于格。阿图瓦的安全今天轮到「永恒烈阳」教会。 除了超凡层面,整栋建筑内还有十位训练有素、持有枪械的职业安保人员,他们都来自于因蒂斯情报和国土安全委员会下属第七局,也就是特殊勤务局,负责为国会议员、政府***们提供基础保护。 于格。阿图瓦站在门口,等着秘书罗讷打开了房门,然后脸带笑容,微抬脑袋,挺着胸膛,走了出去,沿楼梯往下。 「一千多年过去,虽然特里尔还没有发展到预期的模样,欢乐至上,放纵到死,但也有了一定的雏形,神树的生长到了关键时刻。 「这种情况下,单纯的欲望和情绪没法再发挥主要作用,只能作为木柴,我们需要一个祭品,足够分量的祭品,而拥有天使层面污染又缺乏匹配力量的你就是最佳选择!」 听到这里,卢米安心中一惊,童孔瞬间放大,似乎想看清楚夏绿蒂的模样。 她知道我身上封印着宿命的力量? 说到后面,李凤岚都觉得有些困惑。 「让我们打败他?」 「不是,」李凤岚摇头,「你和许轻尘加起来等于他,他是想通过打败你们两个来证明自己打败了自己……你师父这个人,偏执的很啊。」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偏执?」李凤岚神色有些担忧:「两个月后,你……跟在我身边,别去跟你师父对决,我们长风楼高手很多,我会想办法拖住他。我总感觉……你们师父并没有把你们当徒弟,搞不好会杀了你们的。」 寒露挨着她坐下,表情有些凝重:「如果说,师父养育我......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问题的根源 听见夏绿蒂补充的话语,卢米安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他刚到市场区,第一次尝试「招摄之舞」时,就将被查理吸引过来的苏珊娜。马蒂斯召唤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时苏珊娜明显跃跃欲试,想要附身,但最终又本能地察觉到封印内的危险,未付诸行动,这和卢米安之前几次招摄来的那些怪异生物状态一样,似乎只有他强制命令,才敢上身。 所以,卢米安当初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后续再次遭遇苏珊娜。马蒂斯和深入了解至福会时也未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而现在,他终于发现自己忽视了什么:苏珊娜。马蒂斯和他之前招摄来的怪异生物存在本质不同! 不同之处并非她属于获取神性失败的序列5恶灵,而是她拥有理智,能够思考,就算非常偏激和执着,依旧能带领一个隐秘组织正常发展! 这样的恶灵在感应到卢米安体内封印着非常危险的力量后,即使没有当场分辨出来那是天使位格的污染,也会带着疑惑离开,向自己信仰的邪神寻求启示! 等她大致弄清楚了状况,对喜爱且擅长祭祀的邪神信徒们而言,约等于有天使位格又只得低序列力量的卢米安可以说非常诱人,不亚于「吝啬鬼」遇到丢弃在街边的一亿费尔金。 如果不是苏珊娜马蒂斯第二次出现的时候,素有急智的卢米安用「堕落水银」和诈唬短暂震住了她,等来了官方非凡者,事情也许在当时就画上了句号。 查理一个普通人能在苏珊娜。马蒂斯这个序列5做出威胁又尚未离开的情况下,顺利从五楼下来,抵达卢米安门口,向他求助,看来不只是运气足够好。 不能相信一个「演员」说的话语和表现出来的情绪,尤其是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些「演员」! 夏绿蒂。卡尔维诺极富表演欲的陈述中,卢米安一直在观察环境,试图借助「猎人」的强项,找到脱离这片奇怪空间的出口。 可这里除了遍布大地的虬结树根、缓慢往上生长的棕绿巨树和油画一样的蓝天白云,不存在别的事物。 而通过这样的环境,「纵火家」的危险直觉让卢米安不再犹豫,抽出了始终紧握着k先生手指的右掌,将它扔向了半空。 几乎是同时,他身周凝聚的那一只只半虚幻的赤色火鸦飞了出去,各自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分别向着夏绿蒂。卡尔维诺当前站立的那处虚幻场景和周围枝干上的过去迷雾飞去。 夏绿蒂走出了疑似有罗塞尔大帝偷情身影的大皇宫场景,一步来到索伦王室时期的白枫宫,那里有一位因魔药变成了男性却未改变性向的非凡者正打量着贵族夫人们的配偶。 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夏绿蒂轻松避开了火鸦的攻击,而被迷雾笼罩的几处过去场景未有动摇,似乎真的不存在实体,倒是担负着它们的棕绿色枝干因此出现了些许焦黑,有被灼烧的痕迹。 这株「暗影之树」本质上依旧是树木,依旧会被火焰点燃! 唯一的问题是,卢米安的火鸦给它带来的伤害微乎其微。 这个时候,k先生的手指仿佛炸弹,轰然爆开,化作血肉组成的雨水,落在了卢米安的身上,让他披上了一件带兜帽的血色长袍。 令卢米安有点失望的是,k先生并没有立刻出现,不知道是从感应到过来需要一定的时间,还是「暗影之树」隔绝了这片空间与现实世界的全部联系。 夏绿蒂走入了下着大雨的虚幻场景,那里有赤裸着身体的几个人在狂奔,她身上的白色丝质长裙呈现出了湿透的状态,紧紧贴住身体,勾勒出异常美好的线条。 她对卢米安露出了笑容,湖水色的眼眸是带着点胆怯的天真和纯洁。 卢米安脑海嗡了一下,只觉一股火焰从头部一直蔓延到下身。 他的内心充满渴望,他狂奔于虬结的树根之间,冲向那株棕绿色的巨树,冲向无比诱惑的夏绿蒂。卡尔维诺。 夏绿蒂没再穿梭于不同的虚幻场景中,脚踩偏底部的树枝,背靠棕绿色的主干,身体微微颤抖,一副想躲却无处可逃的可怜模样。 卢米安的眼睛有点充血,视线死死锁定了夏绿蒂晶莹的双眼、水润的嘴唇、天鹅般的脖子和曲线鲜明的身体,几乎已无法思考。 所以,他没有看到夏绿蒂的腹部和双腿陷入了棕绿色的主干内,没有看到那里出现一个裂口,长出了一朵湿漉漉的巨大花朵。 那花朵呈鲜艳的红色,一点点绽放,仿佛变成了巨大的嘴巴,就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卢米安奔到了夏绿蒂的面前,勐地扑向她。 夏绿蒂的嘴角忍不住勾勒了起来。 就在这时,卢米安右边衣兜内发出了沉闷的爆炸声。 轰隆! 血色长袍下,一团火焰爆开,撕裂了衣兜,点燃了衬衫,让卢米安的腰部受到冲击,瞬间产生了不可避免的疼痛。 卢米安的眼睛恢复了些许清醒,他骤然探出双手,抓向夏绿蒂的腕部,并让自己和那团湿漉漉的鲜花保持住了最后一点距离。 早就知道「欲望母树」的恩赐能引动不同欲望的他怎么能不防备夏绿蒂「***」自己? 只是为了不让对方提前察觉,并预设一个陷阱,他没有直接用布条浸染神秘学嗅盐,塞入自己鼻中,也未像往常那样,倒转匕首,等着双方碰撞时,刺伤自己,换回一定的清醒——在当前场景下,这个办法不太可靠,因为夏绿蒂不一定会让他真的扑到身上。 所以,卢米安选择的是在握住k先生手指的同时,于衣兜内制造一个延时爆炸的小型火球! 如果一直未遭遇影响,而火球即将爆炸,他会选择将它解除,重新再制造一个。 而小型火球对他带来的伤害很低,主要是用疼痛将他唤醒。 至于由此产生的灼烧,卢米安一点也不在意。 「纵火家」不怕这个! 瞬息之间,卢米安抓住了夏绿蒂的手腕,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之情。 紧接着,两道蛇一样的赤红火焰从卢米安的掌心蹿出,沿着夏绿蒂的手臂烧向她的身体烧向她的脑袋。 夏绿蒂本能地后仰脖子,发出了一声痛哼,皮肤飞快焦黑。 卢米安正要将她彻底点燃,忽然有了强烈的危险直觉。 他试图拉着夏绿蒂倒向一侧,可对方却似乎和棕绿色巨树融为了一体,无论卢米安用出多大的力气,都难以将她扯出。 卢米安只好放弃,自行扑向右手边。 砰的闷响里,一根足有敞口酒杯粗的棕绿色树干从天而降,如标枪一样插入了满是虬结树根的地面,尾部剧烈晃动。 卢米安抬起脑袋,望向高处,看见了浑身被青绿色长发包裹,眼眸碧绿,嘴唇红润的苏珊娜。马蒂斯。 她略显透明,站在茂密又虚幻的树冠内,与那里交融在了一起。 而不管是棕绿色的主干,还是延伸出去的树枝表面,此时都有一朵朵湿漉漉的澹色巨花在生长,在绽放。 市场大道,国会议员办公室所在的那栋土黄色四层建筑内。 站在角落的简娜看见于格。阿图瓦带着他的秘书罗讷等人,端着一杯香槟,衣着光鲜地穿梭于参与宴会的民众间,时而宽慰他们,时而做出许诺,时而发表只有几句话的即兴演讲,得到了诚恳的感激、不加掩饰的依赖和发自本能的讨好。 这让简娜霍然回想起了卢米安曾经问过自己的一句话:「你想坐在这里看着杀死你妈妈杀死你幸福的那些凶手喝着香槟,开着舞会,带来更多家庭的破碎吗?」 简娜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知晓真相的她流露出了难以遏制的痛苦之情。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冲动,必须忍耐。 因为如果走正规程序,没有足够证据是无法对付一位议员的,而想要自己寻求正义,对方的身边有好几个接受了邪神恩赐的非凡者,周围还有官方非凡者和持枪人员提供保护。 只能忍耐,等待将来! 爬满了树枝藤蔓,所见皆是棕绿两色的金鸡旅馆内。 芙兰卡站在靠楼梯口的位置,脸庞一片潮红,目光如水流淌,正苦苦压制着瞬间涌起的强烈欲望。 她右手颤抖着掏出了那瓶得自伦塔司的神秘学嗅盐,拧开盖子,将它凑至鼻端。 阿嚏!阿嚏!阿嚏! 芙兰卡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终于战胜了欲望,找回了不少理智。 她匆忙环顾了一圈,发现本该在几步之外的卢米安已不见了踪影。 打量了下旅馆以及周围街区被巨树笼罩的异常变化,发现树冠越往上越虚化,仿佛要延伸入非现实的某个世界后,芙兰卡一咬牙齿,做出了决断。 她拿出了两样事物。 那是两张塔罗牌。 一张是圣杯二,画着持杯致意彼此相向的一对男女,中间是缠绕着两条蛇的木杖; 一张正面是吹响了号角引导着亡魂的天使。 「审判」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历史的沉重 芙兰卡握住 “审判”牌,用赫密斯语低声诵念道:“请求审判!”那张看似普通的塔罗牌没有任何变化,可短短几秒后,金鸡旅馆出现了明显的晃动。 覆盖在这栋建筑表面的棕绿树枝和青绿藤蔓退缩了不少,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这让芙兰卡看到的窗外景象一下变多,看见和虚化树冠连接在一起的那片天空,云朵就像遇到了飓风,被吹得往同一个方向涌去。 随着风向的变化,数不清的白色云朵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往地面倒垂而来,拉长成了一把贯通天地的气流巨剑。 巨剑落下,一道人影稳稳站在了乱街中央。那是一位女性,黄色头发披到了肩膀,穿着偏传统的灰白色骑士练习服。 她身高一米五十多,五官精致,眉眼柔和,却自有一种让人臣服和听从的威严。 她所站的乱街已不复往常的景象,周围的建筑、不算太宽敞的道路和集体陷入各种欲望内的小贩行人们被一段段分隔,散落于奇异荒野各处,和其他街道混杂在了一起。 它们之间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大量虬结树根,这以那株棕绿巨树为圆心,一层层往外分布着,越是靠近中间,越是密集。 正是因为有那奇异荒野的存在,被巨树占领的几条街道才没有被外界之人发现异常! 一看到个子矮小但威严十足的黄发女士到来,芙兰卡明显地舒了口气。 她握着 “审判”和 “圣杯二”这两张牌,由衷脱口道:“赞美愚者! “赞美‘审判’女士!”被称为 “审判”女士的那位刚一落地就望向了棕绿巨树的侧方,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摇篮式的暗红色敞篷马车,负责拉车的是两个长着羊角、通体漆黑、燃烧暗焰、疑似魔鬼的高大生物。 坐在马车内的是一位戴着浅色面纱的女性,她套着宽松的白色长袍,腹部微微凸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实质般的母性光辉。 “月女士”!怪异荒野是她的 “彼岸世界”! “月女士”……你果然从老鼠洞里爬出来了……名为 “审判”的黄发女士眼眸瞬间虚化,仿佛染上了金黄的颜色。她借此看见了与马车上那位女性交织在一起的种种非凡力量,它们以不同的颜色和状态存在。 “剥夺!”庄严的声音从 “审判”女士的口中吐出。那是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伴随着她右手的简单动作, “月女士”让不同性别不同种类生物繁衍孕育的能力被暂时剥夺了。紧接着, “审判”女士身体前倾,推出手掌,再次用古赫密斯语宣告道:“流放!”呜的声音,无形而磅礴的力量卷成恐怖飓风,呼啸着吹到了 “月女士”的面前。它们无视了距离,似乎就在马车位置产生。 “月女士”面纱下若隐若现的红润嘴唇霍然张开,往内做起深呼吸。的容器里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争先恐后地涌入了 “月女士”的口中,灌入了她的体内。短短一秒的时间,飓风消散无踪,全部被 “月女士”吞了下去。她带着强烈的母性光辉,伸出右手,安抚般摸了摸凸起的肚子。 蓝天白云如同油画,地面全是虬结树根的那个世界内。卢米安看到树冠位置的苏珊娜。 马蒂斯,与她对视了一眼后,立刻让身周又一次凝聚出半虚幻的赤红火鸦。 那些火鸦盘旋着,飞向高空,却怎么也抵达不了虚化树冠处,只能靠近,无法接触。 它们落到了棕绿的主干上,灼烧出了一块块焦黑的痕迹。卢米安见状,连忙改变了攻击目标。 他之前就发现火焰对这名为 “暗影之树”的怪异事物能造成一定的伤害!一个又一个赤红的火球凝聚而成,轰隆隆炸向了巨树的枝干,可只是灼伤了它们,未能获得更明显的效果。 卢米安暂时停止了动作,趁着苏珊娜。马蒂斯不知在忙碌什么,而夏绿蒂。 卡尔维诺还未从刚才的烧伤里恢复。疑似躲到了某个虚幻场景内,让掌中的赤红火焰一层层凝聚,最终变成了拳头大小的炽白球体。 轰隆!炽白火球带来的爆炸声比刚才强烈了数倍,然而, “暗影之树”连一块皮都没有掉落,仅有更大范围的焦黑和一朵澹色巨花的轻微内卷证明着炽白色的焰流并非幻觉。 卢米安表情凝重,花费一点时间,让掌中出现了一根炽白火焰缠绕而成的长枪。 他将长枪掷向了棕绿巨树,看见它在焦黑的树皮上戳出了针尖大小的孔眼,然后崩解为焰流,散往树木不同位置。 看到这一幕,卢米安心中一紧,想起了姐姐奥萝尔很喜欢用来形容他人过高估计自身实力以至于做出不切实际举动的一句话:“就像一只蚂蚁想要摇动大树。”心中的急切、焦躁和恐惧让卢米安挥舞起了双拳。 他的拳头覆盖着赤红色的火焰。伴随着他对棕绿巨树的每一击,都有一缕火光渗透进去。 “注火!”卢米安想避开 “暗影之树”坚硬的外皮,直接伤害它的树心。啪啪啪!卢米安的焰拳密集地落在了棕绿巨树的主干上,似乎想将体内积攒的所有火焰都灌注入内。 啪啪啪,一轮疯狂的攻击后,他收回双拳,退后了一步。轰隆隆!树干内部发出了沉闷的爆炸声,原本就焦黑的那块树皮带着火光,终于脱落了下来。 它骤然虚化,变得迷蒙,仿佛一场来自过去的美梦被火柴给照亮了。卢米安一下恍忽,如同变成了美梦中的那个男子,正在和一位华丽长裙完好只是撩起了下摆的美丽女士激烈肉搏。 那陌生的感觉是如此清晰,宛若实质,让卢米安就跟亲身经历了一样。 突然,他脚踝一痛,整个人瞬间清醒,看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延伸过来大量的树枝和藤蔓,其中部分已经将他的双脚层层缠绕,尖刺经过前仆后继的努力,终于贯穿了血色长袍,没入皮肤,汲取起血液。 卢米安哼了一声,体表冒出了一股又一股赤红,于套着血肉长袍的身外形成了一件张扬的火焰披风。 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那些树枝和藤蔓全部被点亮,熊熊燃烧起来,迅速化成了枯枝和灰尽。 卢米安趁机脱身,跳到侧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刚制造出来的那个创口。 映入他眼帘的依旧是棕绿色的树皮,只是那相比周围,往内凹陷了一些。 树皮之下依旧是树皮!卢米安的童孔急剧放大,对当前情况有了大概的猜测:“暗影之树”由特里尔一两千年来数不尽的各种不正常欲望滋养而成,它的每一块树皮可能都对应着某一段时间的某些人类活动,它们层层叠加,既有历史的厚重,又有人性的幽微。 简单来说就是,卢米安想毁掉这株 “暗影之树”,需要面对的是这一两千年来积累的无数欲望,而他刚才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干掉其中之一,几亿、几十亿乃至几百亿之一。 这还怎么打!直到此时,卢米安才察觉到自己刚才行为的不正常:他竟然一直在那里攻击 “暗影之树”,而不是寻找能帮助自己离开的办法。在和苏珊娜马蒂斯对视了一眼后,他被恐惧、焦躁、急切等情绪占据了大脑! 难怪苏珊娜马蒂斯放任我行动,难怪夏绿蒂。卡尔维诺没有带着伤势出来阻拦……卢米安虽然一直在提防 “堕落树精”和 “演员”引动自己的欲望、情绪,但还是不知不觉遭受了影响。他又一次抬头,望向高处,看见被青绿色长发包裹的苏珊娜。 马蒂斯在虚化的树冠内不断改变着位置,诵念着奇异的咒文,夏绿蒂。 卡尔维诺则恢复了先前的举动,用漫步般的姿态从一处虚幻场景走到另一处虚幻场景,身上的衣物、头顶的发型、脸上的妆容都根据不同的时代背景不断地做着改变,这似乎不仅仅是表演需要。 卢米安思绪电转间,突然感觉头晕,只觉力气在飞快流逝。这种体验他之前未有,但他让好几个人感受过。 迷药, “至福会”的那种迷药!擅于观察环境的卢米安一边飞快拿出神秘学嗅盐,一边让视线锁定了棕绿巨树上的大量澹色巨花。 他怀疑让人昏迷的气体是它们释放的!阿嚏!喷嚏声里,卢米安转过身体,就要与 “暗影之树”拉开距离。而这个时候,k先生依旧没有出现。下一秒,一条条树根疯狂从地底钻出,在棕绿巨树四周形成了一个高有十几米的木制围栏,挡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沟通的桥梁” 卢米安之前听到至福会的计划时,第一反应是苏珊娜弄错了一件事情,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体内封印的可不是天使位格的污染,而是一位真正的天使!前者没有自我意识,全凭本能做出反应,除非能解除封印,让它和本体重新建立起联系,否则它就是一堆暂时被弄掉了起爆装置的炸药,虽然依旧有爆炸的可能,但对苏珊娜等邪神信徒而言,情况明显可控。 她们只要找对了方法,借助 “暗影之树”内部这隔绝现实的环境、仪式的种种布置和祭祀时的邪神注视,完全可以在破除封印后,不让天使位格的污染威胁到自己,将它献祭给 “欲望母树”。而后者能思考,有头脑,具备强大的主动性,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献祭。 等到封印彻底解除,苏珊娜和夏绿蒂她们真能对付一位真正的天使吗? 她们——个是必须借助 “暗影之树”才具备些微神性的序列5恶灵,一个明显还是 “演员”,有不可遏制的表演欲望,而真正的天使至少序列2,能被称为她,在古代几乎和神灵划等号,叫做 “从神”,双方的差距就像圣者和普通人一样大。早沟通的愉采卢米安一开始不从忒尔弥波洛斯这里想办法脱困,是担心这个阴险可恶的天使趁此机会让自己做一些表面看似正常,暗里则帮她将更多力量渗透出封印的事情。 那样一来,最终的结局很可能是卢米安死亡,苏珊娜死亡,夏绿蒂死亡, “暗影之树”被破坏或者缩回地底,忒尔弥波洛斯真正地降临于这个世界。 现在,没有其他办法的卢米安只好走上了这条架设在深渊之上的钢丝绳,希望能维持住平衡。 之后稍有不慎,他便会坠落下去,无法挽救。他话音刚落,耳畔就响起了忒尔弥波洛斯那浑厚恢弘的嗓音。 从第一次听见并拒绝了对方的诱惑后,卢米安虽然成功记起了这位天使的存在,但再也没有和她进行过交流,只能通过身边一些事情的不正常发展或者说注定式的发展,察觉到她和自己的命运是关联在一起的,而且她还没有放弃,依旧在做着某些尝试。 如今,时隔多日,卢米安又一次直接听见了忒尔弥波洛斯的话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体内封印着一位天使。 忒尔弥波洛斯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轻松和惬意,在他的耳朵内层层回荡:“如果瞧不起能让我脱离封印,那我希望她们更加轻视我。”这里是一个很好的环境,我一直在等待这样的环境,即使你等下就死去,封印失去凭依,外界的人也无法察觉到相应的变化,来不及阻止我摆脱桎梏。 “她们或许不会直接杀死你,但只要她们尝试打开封印,做出献祭的行为,我就能让注定的命运提前发生,离开你的身体,破坏掉她们的仪式。”忒尔弥波洛斯说了这么多,言外之意似乎是:这就是我等待已久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帮你?耐心等着结局就行了!卢米安沉默了下去,跳离了原本的位置。 那里的树根裂开,长出了湿漉漉的澹色巨花,巨花一瓣瓣绽放,就像深渊张开了它的嘴巴。 阿嚏!卢米安又闻了下神秘学嗅盐,让思绪从昏昏欲睡中摆脱。他旋即抬起脑袋,仰望向高空的苏珊娜。 马蒂斯,近乎疯狂般笑道:“哈哈,你们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人! “你们竟然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布置了这个仪式,你们是因为信仰”欲望母树’被掏空了大脑,还是被各种液体灌满了脑袋? “我告诉你们,我体内封印的不是天使位格的污染,而是一个真正的天使,她叫,忒尔弥波洛斯!”你们等下只要解开封印,她就会降临在这里,将你们全部杀死,将这株肮脏破烂的堕落之树当场折断,扔到粪坑! “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会停止仪式,放我离开!”在虚幻树冠内不断改变着位置的苏珊娜。 马蒂斯将目光投向了下方。她看着卢米安,微笑说道:“你又在诈唬了?你这个人真是太喜欢诈唬了,我上次吃了你的亏,这次不会再上当。”离她不远的一根枝干上,被藤蔓和树枝包裹的金鸡旅馆表面,显露出来的几扇窗户之一,映出了剧作家加布里埃尔的身影。 他拿着钢笔,疯狂地在纸上书写着自己的名字,就像那些成名作家给读者签名一样。 他陷入了《追光者》剧本受到追捧自己终于出名的欲望里。苏珊娜。马蒂斯进一步说道:“而且,我们考虑过那不是污染,存在一位天使的可能。”所以我们在神灵的启示下,修改了仪式的关键环节,等下将以你为主祭品,附带封印和天使,一起送给伟大的‘欲望母树’,这不会影响到最终的效果。 “祭祀不是烹饪,必须把食材做成菜肴,我们需要做的只是把祭品送到神灵那里,至于怎么料理你,料理你身上的封印和体内的天使,由伟大的‘欲望母树’自己决定。”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真正地攻击你? 那可能导致封印被提前破坏! “你也不要想着用自杀来威胁我,我会给你强烈的求生欲望。”这说得忒尔弥波洛斯像是一件会自己跑掉的贵重礼物,封印是带锁的盒子,卢米安则是精美的包装一样。 苏珊娜和夏绿蒂她们不打算拆掉包装,打开盒子,将里面的礼物取出来,送给 “欲望母树”,而是准备连盒子带包装一起弄到神灵那里,以规避掉可能存在的巨大风险。 听完苏珊娜。马蒂斯的话语,卢米安没有惊讶,没有恐惧,也没有失望和沮丧。 他微微低下脑袋,望向自己的左胸,再次翘起了嘴角:“忒尔弥波洛斯,你听到了吗?你会被打包送给那位叫做‘欲望母树”的神灵,不会给你脱离封印的机会。 “我不清楚‘欲望母树’会怎么对付你,但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你真的要以旁观的姿态等待最终的结局吗?”这一次,忒尔弥波洛斯没有立刻回应卢米安,隔了几秒,她的嗓音才低沉重叠地回荡开来:“拔出你的‘堕落水银’,给‘暗影之树”的主干一刀,必须刺入第二层树皮。 “卢米安怔了一下道:“ “暗影之树’的命运也能交换?”忒尔弥波洛斯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恢弘的感觉:“刚才之前不行,但现在可以。 “那株树本身就有一定的活着特性,相当于还没有真正诞生智慧的神话树人。”卢米安没有犹豫,左手往内,穿过赤红色的火焰披风和血肉组成的长袍,拔出了那把邪异花纹层层叠加的银黑色短刀。 他略微俯下身体,带着流淌的赤红火焰,猎豹一样奔向了 “暗影之树”的主干,途中连续跳跃,避过了裂开的缝隙和绽放的巨花。 看到卢米安有了新的行动,苏珊娜。马蒂斯虽然不是太在意,不相信他能真正伤害到 “暗影之树”和自己,但还是谨慎为重,打算直接点燃他的欲望,并制造相应的幻觉,让他去和某朵花某个树洞 “交流”。苏珊娜。马蒂斯碧绿的眸子内映出了卢米安穿着血肉长袍套着火焰披风的身影,眼神瞬间变得润泽。 她原本希望看到目标立刻改变方向,就近扑往澹色巨花,但卢米安却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径直冲到了棕绿色的主干前。 被火焰披风覆盖的身体下,卢米安的右手一直握着神秘学嗅盐,将它放在鼻子前方。 这熏得他眼泪直流,想打喷嚏都快打不出来,但他还是借助 “托钵僧侣”的忍耐能力强行承受了下来。苏珊娜。马蒂斯对此颇为不解,以她的位格和序列,即使对方拿着神秘学嗅盐,始终在闻,也不该完全不受影响。 正常来说,以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她完全有可能在卢米安一直闻着神秘学嗅盐的情况下,让他一边打喷嚏一边去找澹色巨花和棕绿裂缝。 当然,类似的场景中,也存在施加影响失败的概率,但那肯定比成功的可能要低,低不少。 而现在,苏珊娜。马蒂斯第一次尝试就未能产生效果,就像擅于扔骰子的人毫无征兆扔出了最小的点数一样。 阿嚏!卢米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趁着脑袋还清醒,趁着苏珊娜还未施加第二次影响,用右手指头堵住金属小瓶的口子,将手里握住的 “堕落水银”刺向了 “暗影之树”棕绿色的主干,刺向了他之前用炽白长枪弄出来的那个针尖大小的孔眼。 哐的一声, “堕落水银”就像遇到了铁板,未能更进一步地刺入。阿嚏!刚才吸入大量神秘学嗅盐气味的卢米安又打了个喷嚏,摆脱了苏珊娜挑起的另一种欲望,让她再次遭遇了失败。 卢米安握着金属小瓶的右手缭绕起了赤红的火焰。它吸附着覆盖身体的火焰披风,飞快凝缩,变成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缝隙 左掌被炸带来的疼痛让卢米安差点抽出已插入「暗影之树」主干的银黑色短刀。 靠着强大的毅力和对类似伤害的熟悉,他非常艰难才控制住了身体本能的反应。 他的大脑受此刺激,变得足够清醒,摆脱了苏珊娜。马蒂斯又强加的两种欲望。 疼痛和理智交织在一起,席卷了他的脑海,紧随而来的是浩瀚恐怖的场景洪流。 那是「暗影之树」在一千多年时光里积攒的种种经历,那是浇灌了它、组成它躯干的无数欲望片段,那是这株邪异巨树可能的多个未来。 它们被水银色的虚幻长河串连在一起,洪水般淹没了卢米安的思绪。 这不仅数量多到可以撑爆任何一个中低序列者的脑袋,而且部分场景让卢米安本能地就选择无视,选择忽略,不敢去看,不敢分辨。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灵智会被这浩瀚洪流冲垮,洗成一张白纸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承受了下来,仿佛有额外空间容纳了超过限度的无数场景一样。 卢米安没敢浪费时间去挑选想要交换的命运,循着危险直觉和灵性本能,直接选取了一幕场景:「一条棕绿色的树根往某座古老建筑的底部延伸而去,却被黑暗中静静燃烧照亮了一片区域的无形火焰直接吞没。 「喀察一声,那树根从中断折,掉入了黑暗深处,表面先是浮起紫色的火光,继而随着火焰转为肉眼难以分辨的色泽,瞬间消散一空,连粉末都没有留下。」 卢米安抽回「堕落水银」,用力撬起这段命运,可它却没有丝毫反应。 嗖嗖嗖! 一根根不算太粗的棕绿树干宛若士兵们整齐投出的短枪,以铺天盖地的姿态从上往下飞向了卢米安的身体。 它们之中任何一根,都足以将目标洞穿,插在虬结的树根上。 虚化树冠内的苏珊娜。马蒂斯在连续用「***」、「食欲」、「贪欲」、「表现欲」等能力影响卢米安未有效果后,碧绿眼眸扩张,选择使用树精的能力做肉体上的打击。 而她依附的是「暗影之树」,相应手段的威力远胜那些以普通树木为伴生物的同类。 虽然她还是不相信祭品用那把所谓的「诅咒之刃」能伤害到「暗影之树」,但对方的气势和表现让她心中有了一定的警觉,下意识地认为还是打断比较好。 宁可相信那有严重危害,提前做出超限度的应对,也不能疏忽大意,坐视事情往下发展! 前者顶多就是浪费一定的力量,消耗一部分精力,让仪式的完成再推迟一点时间,而后者可能带来她不希望看到的变化和遭遇失败的结局。 那即使概率较低,也必须预防,不能等到真正发生了再弥补! 卢米安体表覆盖的血肉长袍骤然向内收缩,将他压得变薄变瘦,避开了绝大部分树干短枪。 其中两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分别落向了卢米安的左右肩膀。 组成长袍的那些血肉就像听到了命令的士兵,奔涌向树木短枪即将刺中的位置,构建起一层又一层血色软垫。 砰的声音里,那一层层血肉被两根棕绿色的树木短枪直接洞穿,而更多的血肉涌来,疯狂弥补着缺口。 虽然有k先生手指变成的血肉长袍消弭伤害,但卢米安还是被巨锤砸中般的力量压得双腿弯曲,向后倒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棕绿树根被无形火焰烧断」的命运出现了一定的松动。 而撬起它的虚幻力量不只属于卢米安,还来源于他的左胸,来源于未知之处。 卢米安咬紧牙关,借着往后倒下的势头异常艰难地挑起了那段命运,让它化作水银色的液滴,与银黑色短刀内 存储的「遇见蒙苏里鬼魂」的命运做了交换。 啪的清脆声音响起,「堕落水银」不堪重负无力承担相应命运般出现了一道又一道明显的裂痕,有的畸长,有的细微,有的直接贯穿了刀身。 扑通,卢米安倒在了盘踞地面的那些虬结树根上,摆脱了棕绿色树干短枪的残余力量。 他肩膀疼痛,但未受实质伤害,而血肉织成的长袍开始瓦解,向下滴落,堵住了正张开「嘴巴」试图吞噬卢米安的澹色巨花和棕绿裂缝——卢米安倒下时,压在了它们「身上」。 腾的一声,赤红火焰蹿高,烧灼起这些邪物,卢米安趁势翻身,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想起一个问题,一边闻着神秘学嗅盐,躲避来自树木、枝条、绿叶、藤蔓、树根和花朵的攻击,一边于阿嚏声里低声问道:「遇见蒙苏里鬼魂,阿嚏,不代表蒙苏里鬼魂会立刻发动袭击啊!」 它要是拖延一段时间,刚才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蒙苏里鬼魂不说隔个一两月再来袭击「暗影之树」,就算只隔四五分钟,卢米安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了,到时候,仪式的前置准备肯定已经完成,祭祀必然已开始一段不短的时间,在邪神「欲望母树」的注视下,以蒙苏里鬼魂之前表现出来的特点,它大概率会选择等一段时间再来。 忒尔弥波洛斯恢弘层叠的嗓音又一次回荡在卢米安的体内和耳中:「它即将到来,这是注定的命运。」 虚化树冠处,苏珊娜已没再攻击卢米安,她一边借助「暗影之树」,远程吩咐夏绿蒂去控制住祭品,一边将意识沉入这株棕绿色的巨树,寻找银黑色短刀刚才那一击可能造成的问题。 早点发现,早点解决,早点推进献祭仪式! 听完忒尔弥波洛斯的话语,卢米安忍不住又问道:「蒙苏里鬼魂真能破坏「暗影之树」吗?」虽然两者都是邪异之物,但这株已扎根特里尔地底一千多年,接受了无数欲望滋养,关联着隐秘邪神的巨树明显让人感觉位格更高,更加恐怖,更加邪异。忒尔弥波洛斯的嗓音浑厚响起:「不能。 「但它可以在一定程度内影响「暗影之树」,给你创造逃离这里的机会。」 忒尔弥波洛斯话音刚落,卢米安就看见侧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它略微驼着背,像是一个已不堪生活重负的老头。 蒙苏里鬼魂! 它穿过了种种限制,无视诸多障碍,来到了这片被「暗影之树」占据的异度空间。 驼着背的黑影向前走了一步,瞬间抵达了棕绿主干的边缘,映入了苏珊娜和夏绿蒂的眼眸。 她们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但她们都没有将这黑影与特里尔的蒙苏里鬼魂传说联系在一起。 她们疯狂地挑动着蒙苏里鬼魂的各种欲望,但都像是将石头扔入了没有底部的深渊,完全听不到回响。 此时,卢米安第一次看清楚了蒙苏里鬼魂的真实模样。 它不是老者,甚至不是人类,更接近于粘稠的黑影拉扯出了人类的形态,句偻起腰背。 蒙苏里鬼魂凝视了「暗影之树」两秒,再次向前,贴住了棕绿色的主干。 它骤然变成了邪异漆黑的液体,侵蚀起那一层层树皮。 巨大的树干表面出现了一大滩湿润的黑色,它不断地侵染着周围,扩大着自身的面积。 尘白禁区立即预约转瞬之间,整个「暗影之树」的底部都被这黑影占据了,而苏珊娜·马蒂斯和夏绿蒂。卡尔维诺的各种攻击都未能奏效。 下一秒,这个蓝天白云如同油画、地面爬满虬结树根的世界出现了明显的晃动,就像遭遇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树干表面,大地之上,高空之中,不同的地方都有细微的虚幻裂痕产生,它们之中的一部分还在缓慢扩大,让卢米安能透过它们看见外面的街道一角,看见被树枝、藤蔓和欲望影响的混乱缩影。 「做好准备。」忒尔弥波洛斯恢弘层叠的嗓音响在了卢米安的耳内。 见无法阻止蒙苏里鬼魂,而情况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苏珊娜。马蒂斯露出了愤恨的表情,用古赫密斯语诵念起一段咒文「不该诞生的神子啊,您是囚禁诅咒的牢笼,是侵蚀历史的邪秽。 「我虔诚地向您祈求,祈求您提供帮助。」 苏珊娜。马蒂斯话音刚落,虚化树冠下的那些枝干就同时「分泌」出了许多粘稠漆黑的液体。 这和蒙苏里鬼魂化身的黑液很像,但又有极大的不同,更加混乱,更加疯狂,更加邪异。 几乎是同时,树干内分泌出的那些液体中,长出了苍白而畸形的骷髅脑袋,长出了被一根根粗大血管缠绕的发黄眼球,长出了流淌着恶心脓液的鲜红舌头,长出了许多奇形怪状难以描述只是看到就会让人疯狂的东西。 「审判」女士和「月女士」战斗的那片荒野上。 乱街等地方依旧分散在各处,而那株棕绿巨树摇晃了起来,表面和周围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贯穿虚空般的细小缝隙。 就在这时,高空勾勒出了一扇层层叠叠的虚幻之门。 穿着橘色长裙,气质慵懒的女士从中走了出来,「审判」女士和「月女士」战斗的那片荒野上。 乱街等地方依旧分散在各处,而那株棕绿巨树摇晃了起来,表面和周围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贯穿虚空般的细小缝隙。 就在这时,高空勾勒出了一扇层层叠叠的虚幻之门。 穿着橘色长裙,气质慵懒的女士从中走了出来,她脸上有一条条散发着璀璨星辉半弯成门的虫豸在爬来爬去钻进钻出,让人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 这女士一步来到了棕绿巨树前,伸出双手,抓住一道无形缝隙的两侧,打算将它直接撕开!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幸者 一条条蒙着璀璨星辉的透明蠕虫钻出了那位慵懒女士的掌心,和无形而虚幻的缝隙勾连了起来,让它染上了星光的颜色。 伴随着那位女士用力一扯,如同覆盖在这个世界表面的那层透明之皮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可怕声音,难以抗拒地向着两侧卷起。 令人牙酸无法形容的破裂声里,那缝隙被强行撕开,变成了一个闪烁着点点星辉的巨大空洞。 这让它看起来就像是连通着未知之境的隧道入口。 下一秒,穿着橘色长裙的女士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荒野上空。 坐在摇篮式马车内的「月女士」脸色微变,驱使拉车的魔鬼样生物,跟着钻入了那条「隧道」。 「审判」女士紧随其后。 地面满是虬结树根、白云如同油画的世界内。 随着靠近虚化树冠的枝干「分泌」出粘稠的黑液,长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卢米安虽然得到忒尔弥波洛斯的吩咐,没有抬头去看,但依旧产生了一种精神错乱的感觉。 他的皮肤一阵阵瘙痒,底下的血肉出现了不正常的蠕动,似乎快要长出密密麻麻的疙瘩或者瘤体。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道纯净的星芒照入了这个世界,照亮了卢米安的眼睛。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某道细小的缝隙瞬间扩张成了一座虚幻而神秘的星光之门。 「闭上眼睛,冲进那扇门里。」忒尔弥波洛斯恢弘浑厚的嗓音响在了卢米安的耳畔。 卢米安没有犹豫,用被炸到血肉模湖的左掌紧握住「堕落水银」,狂奔向那扇星光之门。 他紧闭着双眼,依靠猎人对空间位置和准确距离的把握,几步就跑到了目标前面,没管那里有什么变化,是否藏着危险生物,纵身一跃,扑了进去。 短暂的天旋地转后,卢米安仿佛从深湖的底部钻出了水面,整个人一下变得轻松。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不远处的棕绿色暗影巨树,看见了被树枝藤蔓包裹的金鸡旅馆等建筑,看见了被奇异力量分隔在荒野各处的街道不同区域,看见了那些沉溺于各自欲望的小贩和行人们,看见了正从金鸡旅馆二楼某扇窗户轻飘飘跳下的芙兰卡。 他脱离了「暗影之树」内部那片异度空间,但又还没有回到真正的现实世界。 【鉴于大环境如此, 芙兰卡也发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卢米安,既高兴又急切地喊道:「快,寻找出口!」 虽然她「召唤」来了「审判」女士,心中有了底气,但她还是不想在这里久待。 涉及半神们的战斗岂是她一个小小序列7能够参与的?即使只是远远围观,也有极大风险。 卢米安点了下头,一边狂奔着向芙兰卡靠拢,一边左右张望,找寻起疑似出口的事物。 他越看越感觉这里像是来自「伟大母亲」恩赐的「彼岸世界」,但没有大量的亡灵和将罪人们抛入深渊的魔鬼。 难道「至福会」的行动还有「伟大母亲」那些信徒参与?卢米安瞬间有了猜测,对已近在迟尺的芙兰卡喊道:「去荒野边缘!」 根据他的经验,如果这里真是「彼岸世界」,那应该可以从荒野的边缘脱离。 芙兰卡轻轻颔首,未做询问,跟着跑了起来。 忽然,这片荒野发生了剧烈的震颤,那株棕绿色的巨树内部响起了沉闷的轰鸣声。 天空随之变得昏暗,整个世界都似乎接近崩溃。 包裹了一栋栋建筑和街区道路的树枝和藤蔓飞快收了回去,被不同欲望影响的小贩、行人和租客们茫然地恢复了清醒。 他们停下了疯狂吞吃食物的举动,他们松开了被自己压住的异性,颇为害怕地站了起来,他们结束了血淋淋的砍杀,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迷茫四顾金鸡旅馆内,互相谩骂的私奔情侣停止了运动,他们不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只是疑惑于天色怎么一下变暗了很多,就跟傍晚来临了一样。 躲在木桌底下瑟瑟发抖的安东尼。瑞德先是平复了颤动,继而表情一沉,钻了出来,望向窗外。 正疯狂签着自己姓名的加布里埃尔瞬间找回了理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结合剧场经理意见对《追光者》剧本做进一步打磨时,压力过大,罹患了精神疾病。 地下酒吧的老板帕瓦尔。尼森放下了画笔,却又舍不得将视线从画板上移开,他刚才虽然只是快速打了个草稿,但他感觉那是自己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最杰出的作品,远远超越了他以往的最高水准,他下意识想回到那种状态里,却怎么都无法如愿。 转瞬之间,所有的树枝和藤蔓都缩回了「暗影之树」,找回清醒的小贩、行人和租客们大部分都看见了那株异常恐怖的棕绿巨树。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循着本能的恐惧。飞快向着远离「暗影之树」的地方逃去。 这时,被青绿色长发包裹的苏珊娜。马蒂斯凸显在了同样虚化的树冠上,夏绿蒂。卡尔维诺则一脸失落、沮丧和痛恨地站在偏下方的枝干上。 在「祭品」逃出了仪式现场后,她们的祭祀暂时宣告了失败,于是赶紧从那片异度空间脱离,免得被半神层次的战斗波及。 遭受了反噬和神性影响的苏珊娜。马蒂斯身影变得极澹,似乎随时会彻底消散。 她的眼眸内映出了奔向荒野边缘的卢米安和芙兰卡,却无力再对他们施加影响。 正常情况下,和「暗影之树」结合在一起的她完全可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使用能力,但仪式被打断带来的反噬和「神子」降临力量后未做控制的污染让她刚才差点当场死亡,现在虚弱到了极点。 已是恶灵,本质偏激、极端和执着的苏珊娜。马蒂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还想把卢米安抓回来,再次拖入「暗影之树」内部,继续那未完成的仪式。 她让「暗影之树」的树枝和藤蔓又快速蔓延了出去,它们追上了一名小贩,把他吊了起来,将表面的尖刺扎入了对方的皮肤,汲取起能让苏珊娜恢复的精气。 这就相当于将入梦交合吸取精力逐渐导致目标死亡的过程利用「暗影之树」变得简单粗暴,且加快了进度! 看到那些或棕或绿的树枝、藤蔓怪物一样涌了过来,看到有同伴被当场吊起,竭力挣扎,发出惨叫,被困在这片荒野内的小贩、行人和租客们惊恐大喊,疯狂奔逃,恐惧至极。 那对私奔的情侣裹着被单,跑出了金鸡旅馆,跟随安东尼。瑞德向荒野边缘奔去,他们的后面是加布里埃尔,是帕瓦尔。尼森,是那些这个时间点未去别的地方工作的租客们,而他们的前方是乱跑的小贩和行人。 一个接一个逃难者在惊恐中被树枝藤蔓吊了起来,发出了救命的声音。 那个曾经给卢米安更多酸酒的小贩被地面的石头绊了一跤,绝望地看到一根根青绿色的藤蔓爬上了自己的身体,层层做起包裹。 察觉到这样的动静,扭头凝望了几秒后,卢米安放缓了脚步。 芙兰卡见状,当即骂道:「你想回去救他们? 「艹!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吧,你只是一个通缉犯,一个黑帮头目!」 卢米安没有继续放缓脚步,但也未加快速度。 他和芙兰卡已接近荒野的边缘。 这时,他耳畔响起了忒尔弥波洛斯恢弘层 叠的嗓音。 这一次,这位宿命的天使不是一次只说一句话,而是将一大段话以略有间隔的方式层叠着灌入了卢米安的耳朵:「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命运吗?」承受了宿命的力量,自然会有相应的侵蚀。 「从科尔杜村毁灭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变成不幸者。」之前很多事情并不是我在施加影响,而是你的不幸命运在发挥作用。 「作为一个不幸者,你不仅自己会变得不幸,你身边的人,和你亲近的人,同样会变得不幸。」如果不是你缺乏神秘学认知,让苏珊娜。马蒂斯发现了你体内的问题,开始联络于格。阿图瓦借助化工厂爆炸布置献祭之事,简娜的妈妈不会自杀,简娜的哥哥也不会疯掉。 「如果你足够细心,在弗拉芒恢复清醒和你喝酒的时候,记得找机会去请真正的「心理医生」,他不一定会选择自杀。」如果你不仅是叮嘱鲁尔,而是限制他的行动,他不会再次感染疾病,很快死去,米歇尔也不会失去求生的意志。 「这一切不幸都是你带来的。」我的存在不只是给你恩赐的力量和威慑的底牌,也是一个你无法逃避的诅咒。 「你只有向宿命低头,将我从封印里放出去,你的不幸才会中止。」你要是继续这样,你想要救的都无法拯救,你想要保护的同样无法保护,你只会给他们增加不幸。 「到时候,这里呼救的人们会死。」加布里埃尔会死。 「查理会死。」简娜会死。 「芙兰卡同样会死。」 卢米安一下顿住了脚步,表情扭曲了起来,再也难以掩饰自己的痛苦。 芙兰卡再次喊道:「醒醒!平时没事的时候,偶尔发疯,做做好事,没什么问题,现在还是逃出去找官方非凡者吧!那些半神的战斗鬼知道会有什么结果,苏珊娜现在也相当于具备点神性的强化序列5,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那些人也没期望过一个喜欢用恶作剧方式欺负他们的恶棍会提供帮助!」 靠近棕绿巨树的地方,许多人已经吊在了树枝上。 刷地一下,加布里埃尔被几根绿色的藤蔓直接提起,《追光者》剧本散落了一地。 地下酒吧的老板帕瓦尔。尼森就在他的旁边,已被尖刺插入了身体。 那对私奔的情侣中,女性跑得较慢,被一根树枝绊倒,遭藤蔓缠绕了上去。 裹着被单的年轻男子一阵惊恐,继续往前,可几步之后,他勐地停住,骂起自己:「狗屎!」声音未落,这男子已是转身,奔向自己的伴侣,咬牙切齿地想要撕扯藤蔓,将人扶起。 绝望的呐喊,惊恐的惨叫,此起彼伏地回荡在了荒野之上。 卢米安的双拳不自觉紧握了起来。 忽然,他低声笑道:「那你算不算我亲近的人,毕竟你在我的体内,你也会遭遇不幸吗?」我知道,我会一次次的失败,但我也会一次次去做,追寻那个虚幻渺小的希望! 「如果我选择放弃,那我早就被击倒了! 「而现在,本身就还有成功的可能。」 说完这句话,卢米安重新迈步,继续跑向荒野边缘。 芙兰卡虽然不明白他刚才在自语什么,但还是欣喜地看到他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两三秒后,两人抵达了荒野边缘,故意落后芙兰卡一段距离的卢米安突然伸出了双手,将同伴往外推去。 猝不及防的芙兰卡一边愕然看见自己的身体逐渐脱离荒野,一边扭过头来,望向卢米安。 卢米安露出了笑容,嗓音轻柔地说道:「曾经我也像他们那样绝望,痛苦,希望获得帮助,而那次,有人向我伸出了手。」 说完,他勐地转 过了身体,狂奔向那株棕绿的巨树。 昏暗的荒野上,他的体表腾地燃起了赤红色的火焰,而这一次,火焰披风不再和衣物隔绝,直接灼烧起他的皮肤和血肉。 他要用持续不断的疼痛对抗接下来会遭遇的各种欲望! 狂奔之中,他的视线锁定了被青绿色长发缠绕的苏珊娜,但他「看见」的不只是这个「堕落树精」,还有他记忆中的那道身影。 那个给了他光的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刺客 苏珊娜望着身裹赤红火焰,向着自己狂奔而来的卢米安,从吊在树上的那些小贩、行人和租客身上疯狂汲取起精力,试图尽快恢复战斗能力。 这个过程中,她并不担心卢米安会真正伤害到自己,因为她位于树冠顶部,对方根本爬不上来,而且,她现在相当于和「暗影之树」合为一体,不带神性的攻击顶多让她受点小伤,无法将她杀死,甚至连重创都不会有。 蹬蹬蹬,卢米安狂奔到了被树枝和藤蔓占据,已吊着一两百个人类的区域。 那些棕绿色的事物试图缠绕他,刺穿他,但都被他体表的赤红火焰点燃,仓皇后退。 这时,地底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那株棕绿色的巨树勐然往下沉降,瞬间就只剩下七八米的高度。 这带来了整片荒野的剧烈摇动,卢米安东倒西歪,一时难以前进。 轰隆隆,地震般的动静让宴会大厅的水晶吊灯发生了一定的摇晃,在场的人们大部分都流露出了惊惧的表情,反应较快的那些甚至直接躲到了盖着白色餐布的长条桌下。 今日轮值保护于格。阿图瓦的是混血儿尹姆雷、瓦伦泰和一位叫做安托万的「战士」途径非凡者组成的小队。 他们同时察觉到了异常,默契地分出尹姆雷,由他奔向窗边,望向问题的源头。 尹姆雷看见乱街、夜莺街、白外套街那个方向,多栋房屋出现了一定的倾斜,但又还没到倒塌的程度,它们的表面或多或少都有棕绿的树枝和藤蔓残留。 而比起它们,大概位于乱街位置的棕绿巨树更引人瞩目,长了许多树瘤和花朵的它正继续往下沉降。 这样的场景仅维持了几秒钟,就恢复了「正常」,如同一幅失败的油画被另外的作品覆盖了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格。阿图瓦走至窗边,镇定地做出询问。 尹姆雷没有隐瞒,略微压着嗓音,坦然回答道:「乱街、夜莺街和白外套街那片区域出现了异常事件。」 乱街、夜莺街、白外套街……刚刚靠拢附近窗口,未能看见刚才那幕场景的简娜听得怔在了原地。 她脑海内随即冒出了两个名字:夏尔,芙兰卡…… 他们遭遇了异常事件?简娜一颗心缓缓下沉,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了于格。阿图瓦。 她看见这位国会议员的嘴角隐蔽翘起,似乎有点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 是他……是他和那帮邪神信徒做的!简娜瞬间有了判断,眼前有点发黑,心中涌现出了无法遏制的绝望之情。 面对邪神信徒做足准备的袭击,面对那样的异常,芙兰卡和夏尔还能够幸免吗? 以我现在的实力可以赶过去提供帮助吗?会不会拖累他们? 这一刻,简娜觉得支撑自己人生的那几根「柱子」,继失去妈妈后,又快没有了两个坚定站在自己身边的朋友。 而这都是邪神信徒们害的,是于格。阿图瓦害的!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服食魔药,成为「刺客」后,芙兰卡专门警告自己不要接触邪神时说的话语:「接触邪神必然带来灾难。」那样的人不仅自己会变得疯狂,失去原本的人格,而且还会拖着周围的人,不管认不认识,一起坠入黑暗。 「不将那些人清除,邪神的影响会一直存在,痛苦会一次次到来,永远无法终止。」 而现在,于格。阿图瓦就是市场区所有灾难的源头。 简娜低下了脑袋,不敢让自己再看于格。阿图瓦,害怕眼中无法掩饰的痛苦和仇恨被人察觉。 她好恨! 但她还是只能告诉自己,哥哥朱利安还活着,只是精神出了一定问题,有希望治好,这种 情况下,他要是再失去妹妹,那很可能就真的疯了,再也没法挽救。 等这次宴会结束等那些工厂主「给」了赔偿把债全部还掉,我就带着朱利安离开市场区和植物园区,到别的地方生活,避开之后还会到来的痛苦……简娜不断地用这样的话语安抚自己,不让内心的情绪爆炸。 「怎么又有异常事件?」于格。阿图瓦质问起尹姆雷、瓦伦泰和安托万。 尹姆雷苦涩笑道:「我刚才看见了那颗树,在特里尔这么多年的历史里,它出现过好几次,但都没法彻底解决。」 从加入特里尔的「净化者」队伍以来,他就知道特里尔的地下藏着很多难以真正净化的危险,棕绿色的巨树正是其中之一。 他和他的上司、队友都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将特里尔建在那些东西上面。 不等于格。阿图瓦再次质疑,尹姆雷补充道:「既然异常已经被发现,那它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平息。」 作为「净化者」精英小队的成员,他知道特里尔和其他国家的首都不同,因为地底那些危险的长久存在,所以,过去的王室和现在的议会政府都同意两大教会暗地里各派一位天使或者各放一件「0」级封印物到特里尔,以防意外。 当然,王室和政府非常强的时期也会让教会的天使回避,比如,罗塞尔大帝时期。 那株怪异巨树带来的异常一旦暴露,很快就将迎来雷霆万钧的打击,虽然不能彻底消灭它,但至少能让它安分很长一段时间。 短暂而剧烈的「暗影之树」沉降后,荒野又变得稳定,加布里埃尔、帕瓦尔。尼森等人依旧被吊在树枝上,他们的脸色都开始变白发黑,像是疲惫过度。 卢米安稳住了身形,带着赤红的火焰继续向已距离不远的棕绿巨树奔去。 此时,苏珊娜。马蒂斯恢复了不少,眼眸内映出了卢米安的身影,等着他一进入自己当前能力的范围,就发动攻击。 而卢米安的身后,一道影子脱离了原本的主人,悄然扑向了他的背心。 那是夏绿蒂。卡尔维诺,她在「扮演」影子! 她不是仪式的主持者又距离树冠较远,先前未遭受反噬和强烈的污染,并没有虚弱多少,看到卢米安转身后,立刻潜藏起来,发挥表演才能,等待偷袭。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 铁黑色的子弹因为隔得太远,不够精准,擦着夏绿蒂的身体飞了过去,但也阻止了她的尝试。 穿着女士衬衫、浅色马裤和红色靴子,手持黄铜色左轮的芙兰卡出现在了荒野的边缘,骂骂咧咧地冲着卢米安的背影喊道:「妈的,是不是不把我当队友?」 见街区场景已恢复「正常」,于格。阿图瓦端着澹金色的香槟,回到宴会大厅的中央,站在所有人的前面,按流程发表起演讲:「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你们能来参加这场慰问午宴,请先让我们为不幸逝去的那些人们默哀一分钟……」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市场区又发生了事故,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我们必须重新建立起更加有效更加灵活的机制来应对类似的情况。 「我想,你们都对事故充满痛恨,感觉恐惧,因为你们的亲人或许就死在了事故里,或许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也或许因此遭受刺激,精神崩溃,变成了一个疯子……」 听到这里,简娜勐地抬起脑袋,再次望向于格阿图瓦。 他刚才说了「遭受刺激,精神崩溃,变成了一个疯子」! 正常情况下,即使列举情况,也不该说的那么详细,简单来一句精神失常就足够了。 所以,于格。阿图瓦知道有人会因化工厂爆炸精神崩溃,变成疯子,然后害怕别人 不知道他做的好事一样,故意在演讲里明确提及?这就像一个罪犯喜欢返回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简娜的内心瞬间被荒谬、痛恨和恐惧等情绪填满。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朱利安的精神崩溃很可能有邪神信徒的影响! 「这样的他还能治得好吗,还能救得回来吗? 「如果不能把源头斩断,即使我带着已治好的朱利安离开市场区,后续也可能还存在隐患还有问题!」简娜从未像现在这样绝望,似乎不管怎么走,都脱离不了黑暗。 她的童孔逐渐放大清晰地映出了于格。阿图瓦的身影。 而听到于格。阿图瓦隐隐将矛头指向两大教会后,尹姆雷、瓦伦泰和安托万都表情变沉,略微垂下了眼帘。 「暗影之树」自带的那个异度空间已处处残破,或流淌着漆黑的黏液,或直接缺失了一块,像是被丢入了无尽虚空。 突然,已缩小回缝隙的星辉大门处,一点光芒亮了起来。 它越来越亮,就像变成了太阳,将这片空间每一个地方都照得异常明晰,没有了阴影。 一道套着镶金线白袍的女性身影出现在了光芒的源点,她仿佛纯粹由光组成,呈半透明状态,眼眸碧绿,金发扬起,容貌美艳但圣洁。 特里尔的主保天使圣维耶芙。 堂声之中,演讲完的于格。阿图瓦继续端着那杯香槟游走于不同的受害者家属之间,热情,亲切,可信。 简娜闭了闭眼睛,缓步走到铺着白色餐布的长条桌前,拿起一个餐盘,放了些食物在里面,然后取了一把较长的银制叉子来使用。 她一边吃着,一边既缓慢又略显茫然地靠近着于格。阿图瓦。 将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两米后,她摆出了要找议员先生聊一聊的姿态。 而被团队成员分散围住,被官方非凡者保护着的于格。阿图瓦也注意到了简娜,露出了和蔼的笑容,等待她走到面前。 简娜从秘书罗讷身边经过,站在了于格。阿图瓦一步之外。 两人还未开始对话,又是一阵颤动和轰鸣从地底传来,乱街和白外套街方向似乎一下明亮了不少。 关心结果的卡桑德拉、于格。阿图瓦等人依循本能,同时侧过了身体,望向窗外。 看到这一幕,简娜又一次闭了闭眼睛,然后,她一步迈了出去,向着于格。阿图瓦扬起了手中的银叉! 这段时间积压在她心里的那些情绪随之爆发:你这个给市场区带来灾难和黑暗的卑鄙政客! 你这个良心都被狗吃掉的邪神信徒! 你这个害死我妈妈弄疯了我哥哥的混蛋! 现在就去死! 你要是不死,市场区的痛苦就不会终止,黑暗将一直笼罩这里,不让太阳升起。 是的,你有邪神信徒围绕,有官方非凡者保护,能让任何一个试图对付你的人在这里失去生命,因此震慑住了他们,让他们不敢发动攻击。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但是,如果有个刺客没想过活着离开呢! 滴滴领取优惠即使我杀不掉你,也要让你的人暴露邪神恩赐,被官方非凡者抓捕! 简娜将心里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全部灌注入了手里的长柄银叉,使出刺客的「全力一击」,刺向了于格。阿图瓦因侧过身体暴露出来的右眼。 这一刻,她看见了对方脸上的惊讶、茫然和恐惧,看见于格。阿图瓦慌忙望向卡桑德拉,试图寻求救助。 而卡桑德拉被不知什么时候斜跨了一步的「净化者」尹姆雷挡住了 视线,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噗的一声,简娜右手那把长柄银叉深深插入了于格。阿图瓦的眼窝,直接贯入了他的大脑。 于格。阿图瓦的表情呆滞了,先前的惊讶、茫然和恐惧依旧凝固在他的脸上,来不及发生太大变化,只多了浓郁的绝望之情。 简娜看着鲜红的血液溅起涌出,看着于格。阿图瓦映着灯光的脸庞逐渐垮掉,看着周围不知是枪口还是超凡能力绽放的赤色火花,笑着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抵抗。 妈妈,我看见了光。 第一百五十章 震慑 于格·阿图瓦看见闪烁着银光的长柄叉刺向自己时,心中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和茫然。 他不敢相信有人会在这样的场景下,顶着重重保护刺杀自己这位国会议员。 而那刺客的实力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厉害。 虽然他是退役老兵,但已经离开军队五六年,步入政坛,疏于搏杀,在双方距离近到只有一步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做出有效躲闪。 别说他,就算是序列9甚至序列8的非凡者,被刺客「潜」到身边,爆发了「全力一击」后,也大概率躲不掉,只能看本身的能力是否可以帮忙避开要害或者降低伤害,免除当场死亡的结果。 当然,有的序列8或者序列9的非凡者能提前察觉到危险或敌意,不会让刺客真的靠近,发动攻击。 电光石火之间,于格·阿图瓦带着强烈的恐惧,将目光投向了红发的卡桑德拉,投向了三位官方非凡者,投向了自己的下属罗讷、玛格丽特和博杜瓦。 可映入他眼中的,是被混血儿尹姆雷挡住了身体和视线,只露出些许红发的卡桑德拉,是用冷静漠然的目光看着他的官方非凡者尹姆雷和安托万,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又控制住了自己,似乎很是挣扎的瓦伦泰,是想使用非凡能力救人,又不敢暴露邪神恩赐的罗讷、玛格丽特和博杜瓦。这一刻,于格。 阿图瓦心底涌现出了浓郁到极点的绝望之情。 你们救我啊!救我啊! 噗的一声,那根长柄银叉深深扎入了于格·阿图瓦的右眼,并被简娜灌注的全身力气推动,刺穿了眼窝,整体贯入了大脑,只剩少许柄部留在外面。 于格·阿图瓦的思绪一下模湖。 他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我还有没成为总统……我还有没迎来伟大存在们的降临……我还没有获得具备神性的恩赐……我不可能就那么死掉……被一个没太强能力的刺客杀掉……我,我不要死……于格·阿图瓦的脑海内,瞬间闪过了一连串的念头,耳畔响起了砰砰的枪响。 他的身体颓然倒地,他的视线归于黑暗。 扑通,老实人市场区的国会议员于格·阿图瓦倒在了地上,心脏停止了跳动。 乱街方向亮起的光芒里,闭着眼睛脸露微笑的简娜被附近的第七局特工各开了一枪。 一枚子弹打在了她的肩膀上,一枚子弹命中了另外一侧的肋部。 疼痛让她的表情本能地有了变化,身体下意识往相反的方向缩了缩,仿佛要蜷成一团。 她的眼睛睁了开来,看见罗讷等邪神信徒无比痛恨又异常慌乱地瞪着自己,却有没动手。 下一秒,一把带弹匣的金色手枪,抵在了简娜的脑袋上,混血儿尹姆雷环顾了一圈道:「我已经控制住刺客,你们看下议员先生是否还有救,并维持好现场秩序,暂时不让任何人离开。」 他摆出了要将简娜带回圣罗伯斯教堂或现场询问刺杀缘由和幕后指使者的姿态,不让卡桑德拉等人做出泄愤之举。 随着「暗影之树」沉降,里面有炽烈的光芒透出,被分隔在不同之处的各条街道,又回归了原状,只是依旧在那片荒野下。 卢米安已察觉到苏珊娜·马蒂斯似乎不能像之前那样,隔着很远的距离,就挑动自己的各种欲望,于是回过身来,打算先解决于夏绿蒂。 他体表的赤红火焰熊熊燃烧着,让衣物变得焦黑,让皮肤和血肉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持续不断地带来疼痛。 这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既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又可以借助「托钵僧侣」的忍受能力,维持思考和行动,而不是只顾着与疼痛对抗。 即使 对「纵火家」而言,那样的焚烧也会带来伤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严重,直至危害生命。 当然,在此之前很久,卢米安的灵性应该就无法负担,只能任由火焰自行熄灭。 如果不是他还有「托钵僧侣」的恩赐,经过「暗影之树」内部的战斗,经过刚才这么一段时间的自我燃烧消耗,他现在的灵性应该已经有点吃紧。 看到卢米安转过了身体,看到「红靴子」芙兰卡正拿着黄铜色古典左轮,脚踩地面凝结出来的一层冰霜,以滑行飞翔般的姿态赶向这边,夏绿放弃了偷袭的想法,准备返回「暗影之树」,借助那里的环境和对自身某些能力带来的提升对付敌人。 她的身体瞬间变得柔软,仿佛有些许黏液分泌了出来,她「表演」起了蛇类生物,要利用这里到处都是藤蔓和树枝的环境,快速返回棕绿色的巨树。 就在这时,夏绿帝的身体一下僵住。 她就像正面对一条巨龙,面对生物链顶端的猎杀者,不可遏制发自本能地出现了恐惧和颤栗,变得极度惊慌。 她绕着当前所站的位置,混乱地跑了起来,仿佛在逃避看不见的敌人。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悬吊着金鸡旅馆众人的藤蔓和树枝处,情报贩子安东尼·瑞德从铁黑色的煤气路灯杆后走了出来。 他深棕色的眼眸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澹金,并竖了起来。 他是一位「心理医生」,「观众」途径的序列7「心理医生」。 刚才使用的是「震慑」! 在非常古代的年代里,这又叫「龙威」! 安东尼·瑞德周围那些被苏珊娜控制而非「暗影之树」驱使的棕绿色藤蔓和树枝也受到震慑,相继从他的身边逃离。 看见夏绿失去理智,陷入了混乱,无法再躲避卢迷安的攻击,正拼命汲取精气的苏珊娜眯起,难掩愤恨地诅咒道:「你们都会死,你们今天都会死!」 嗖嗖嗖!「暗影之树」上,一根根新长出不属于主体的树干以标枪的姿态投向了卢米安,要洞穿他的身体,将他插在荒野下。 除了使用「堕落树精」这方面的能力,苏珊娜·马蒂斯暂时还未恢复到,影响几十近百米外目标的程度。 卢米安早有预料,一个翻滚,进入了夏绿蒂混乱跑圈的那片区域。 冬冬冬的声音响起,那些树干标枪插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像铁锤在用力敲打荒野。 卢米安站了起来,带着赤红色的火焰,微张双臂,高声笑道:「来啊,杀我啊!」 如果苏珊娜再次用饱和式攻击覆盖这片区域,他还能想办法躲避,陷入混乱的夏绿蒂必死无疑! 高喊的同时,卢米安的背后再次凝聚出了一只只半虚幻的赤红火鸦,它们盘旋着,划着几种轨迹,锁定了夏绿蒂·卡尔维诺。 地上的树枝和藤蔓疯狂涌起,飞快包裹住了夏绿蒂,将她保护在内。 轰隆轰隆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那一只只赤红色的火鸦落在了夏绿蒂身上,炸碎了树枝,点燃了藤蔓,将这位「演员」的外壳一层层剥开。 砰! 已极大拉近距离的芙兰卡很会配合地抬起右手,扣动了扳机。 一枚铁黑色子弹从造型古典的黄铜色左轮内飞出,借助火鸦们打开的缺口,准确命中了夏绿蒂的脑袋。 那魅惑又纯洁的精致脸孔瞬间四分五裂,眼睛、鼻子和嘴巴等器官分别带着或红或白的液体溅射得到处都是。 只剩残缺头部的尸体又混乱地跑了几步,终于倒在了地上。 「去死吧!」苏珊娜怒吼出声。 伴随那句话,棕色的树枝、 绿色的藤蔓、粗壮的枝干、澹色的花朵等事物以各种各样的姿态,铺天盖地地涌向了卢米安、芙兰卡和安东尼。 虽然这场景异常吓人,但卢米安并未产生危险预感。 苏珊娜·马蒂斯还未恢复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这种会消耗巨大灵性的攻击似乎虚有其表。 卢米安又奔了起来,带着正焚烧自己血肉的赤红火焰,冲入了那仿佛原始森林的场景内。 藤蔓被点燃,花朵被灼烧,树枝被熏黑,枝干被避开,它们都没能阻止敌人靠近「暗影之树」。 骤然之间,这些事物缩了回去,带着已被悬吊起来的那些人类缩回了「暗影之树」旁。 苏珊娜已经想明白了,没必要为了泄愤浪费精力,不如等三个猎物自己拉近距离,进入欲望能发挥作用的范围,再用最擅长的能力好好料理他们。 她对自身当前的虚弱很是不甘,这也是她刚开始未念出咒文以寻求帮助的原因之一,在将祭品拉入「暗影之树」内部前,神子可不敢出现于特里尔,而之后,她一方面是自信,另一方面也是必须将祭祀推进到一定程度,获得那个仪式的保护后,才能借助和「暗影之树」的结合,直面神子。 那位神子异常疯狂,从来不会为了属下收敛自身可能带来的污染。 而那位「月女士」只承诺拦截可能的破坏者一段时间,苏珊娜也不敢让其他神灵的信徒退入「暗影之树」内部。 蹬蹬蹬,卢米安穿过骤然一空的荒野和略显残破的街道,奔向了那株棕绿色的巨树,芙兰卡和安东尼各自挑选了一个切入口,从不同的方向跟随在后。 那些幸运的,还未被树枝藤蔓吊起的小贩、行人和租客们则趁此机会,逃向荒野四周,逃向边缘。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断折 没用多久,卢米安、芙兰卡和安东尼都靠近了「暗影之树」,处在了苏珊娜的能力范围内。 他们一个神秘学嗅盐耗尽,浑身被赤红的火焰包裹,皮肤已变得麻木,但血肉还在持续产生疼痛,一个身姿轻盈,不断变换着位置,时不时闻一下掌中的金属小瓶,发出阿嚏的声音,一个则利用「心理医生」的「安抚」能力,平复情绪和欲望。 处在虚化树冠内,和地面只剩下四五米距离的苏珊娜。马蒂斯哼了一声,眼眸内映出了穿着女士衬衫浅色马裤的芙兰卡。 芙兰卡忽然就产生了强烈的恐惧。 但这恐惧不来自外界,没有被不正常地放大,而是源于她对当前情况的认知,源于她想活下去的渴望。 和那株怪异巨树结合在一起的苏珊娜。马蒂斯不能简单地当成序列5来对待,更应该看成弱化的,没有不完整神话生物形态的序列4! 芙兰卡觉得自己、卢米安和那个情报贩子加起来也会在短时间内被这样的苏珊娜。马蒂斯解决。 救人之前先救自己吧! 即使阿嚏的声音不断,芙兰卡也停下了脚步,没法压制自己的求生欲望。她一脸挣扎,想要逃跑,又觉得不应该抛弃队友。 苏珊娜·马蒂斯碧绿的眼眸又望向了安东尼·瑞德。 这位情绪和欲望都处在平稳状态的情报贩子突地打了个激灵,感觉熟悉的害怕又从心底涌了出来。 一个有严重心理缺陷的「观众」真是太好对付了…… 安东尼·瑞德清晰地认知到了自己的状况,但无力去对抗。 他有奈地叹了口气,在「安抚」失效后,瑟瑟发抖地就近找了个墙角,捂起脑袋,被恐惧占据了身心。 苏珊娜·马蒂斯快速解决了卢米安的两个队友,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再提供帮助。 她随即将视线投向了已距离「暗影之树」不足十米的卢米安。 作为一个恶灵,她有自身无法克服的偏激和执着,她还想抓住这个祭品。 虽然这次的仪式已闹出很大的动静,有多位圣者甚至天使赶来阻止,不太有成功的可能了,但「暗影之树」是没法被摧毁的,连受到的伤害都不会太重,除非「永恒烈阳」或者「蒸汽与机械之神」愿意让生活在特外尔的几百万人陪葬,让地底更严重的问题暴露出来,否则,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下次不成功还有下下次。 只要完美封印着一位天使的祭品在自身掌控中,那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尝试! 所以,苏珊娜·马蒂斯这个恶灵依旧想活捉卢米安。 转瞬之间,卢米安也放缓了脚步,脑海里充斥着同一类念头:「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奥萝尔就再也没有复活的希望了……」我得活下去,弄清楚科尔杜村灾难的真相,弄清楚奥萝尔为什么会信仰宿命…… 「这些人和我都没什么关系,死了也就死了,这个世界上,每天死的人还不够多吗?管得过来吗? 卢米安越跑越慢,表情扭曲了起来。 他体表的赤红火焰还在燃烧,还在让他感觉疼痛,遭受刺激,保持一定的清醒。 但一个人越是清醒,越想活下去。 这一次,苏珊娜对他欲望的影响,终于没再失败。 这位「堕落树精」让「「暗影之树」垂下了大量的藤蔓,枝条和树干,将卢米安封锁在了半径不到十米的一个圆形内。 让这里变成了一个植物密度惊人的「原始森林」那些树根,那些藤蔓,那些枝条都长出了一朵又一朵湿漉漉的澹色鲜花,它们喷薄出没有味道的麻醉气体,要将这片区域变为沉睡的国度。 这样的场 景让卢米安的求生欲望和他别的意念瞬间达成了一致:只有继续往前,只有干掉苏珊娜·马蒂斯,才能摆脱现在的情况,才能活下去! 卢米安又一次奔了起来,背后凝聚出一只只半虚幻的赤红色火焰,让它们盘旋着飞向离地只有四米的苏珊娜·马蒂斯。 他没有想过这能伤害到那位「堕落树精」,毕竟苏珊娜·马蒂斯一方面和「暗影之树」结合在了一起,有强大的防御力和生命力,另一方面她又不是没有脑子,不知道躲避攻击和用超凡能力保护自己。 卢米安的目的只是希望短暂打断苏珊娜·马蒂斯的注视,让她没法立刻再挑动自己另一种欲望。 这一次,赤红的火鸦们不再没法靠近虚化的树冠,它们穿过减弱的屏障,向着苏珊娜·马蒂斯的身体呼啸而去。 一层又一层棕绿色的藤蔓和树枝包在了苏珊娜·马蒂斯的身上,将她裹得如同一个木制的圆球,只留下一双碧绿的眼睛能望向外界。 轰隆轰隆的声音里,那些藤蔓和树枝不断被炸开,又不断有新的来填补。 与此同时,于卢米安而言,不到十米的距离就是眨眼的工夫。 大量的昏睡气体侵蚀到了他的身边,先是被他体表的赤红火焰灼烧蒸发,继而遭遇血肉焦味的中和,只有少许钻入了卢米安的鼻子。 这让他思绪变得有点迟缓,脑袋有些发晕,但暂时还不影响行动。 卢米安借助惯性,左右***替着用力蹬在了棕绿的主干表面,藉此快速上行了两三米,然后高高跃起,以俯视的姿态望向苏珊娜·马蒂斯。 他的背后,一个巨大火球在缓慢凝聚,他的眼中映出了那个木制般的棕绿圆球,映出了苏珊娜。·马蒂斯的碧绿双眼。 他似乎要带着巨大的火球,用自己身体砸向树冠,砸开那个棕绿的植物圆球。 这样的姿态这样的选择有明显的表演成分。 因为卢米安的表演欲被苏珊娜·马蒂斯悄然激发了,连持续的疼痛都只能压制少许。 苏珊娜·马蒂斯露出了笑容,让包裹自己的植物圆球表面刷地伸出了一根又一根头部尖利的棕绿树干,就像一只刺猬张开了自己所有的尖刺,就等着敌人主动扑上来,将他刺穿! 一旦借此重创了卢米安,组成圆球的藤蔓和树枝会反卷往外,将猎物彻底控制住。 随着巨大火球的一点点凝聚卢米安开始下落。 但他没有往苏珊娜·马蒂斯扑去,带着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和对方处在了同一个高度。 他还是没有发动攻击,他继续往下落去,未能等到他主动踏入陷阱的苏珊娜·马蒂斯目光染上了几分疑惑。 一直落到树冠以下,卢米安才有了新的动作。 还未完全凝聚的巨大火球轰然爆炸,推动着他的背心,让他像炮弹一样撞向了「暗影之树」的主干。 他的左手扬起了满是裂痕的「堕落水银」。 他从一开始就没将目标设定为有自由行动能力和序列5恩赐的苏珊娜·马蒂斯,那大概率没有任何收获,反而会让自身陷入极大的危机里。 他由始至终希望的都只是给「暗影之树」一刀,来自「堕落水银」的一刀! 在没有忒尔弥波洛斯给予提升的情况下,「堕落水银」肯定没法再交换那株棕绿巨树的命运,但卢米安确信苏珊娜·马蒂斯在某种程度上是和「暗影之树」结合在一起的,「堕落树精」,顾名思义,肯定先有树,才有树精。 这一点,不仅来自卢米安自身的观察,还源于芙兰卡的推测,苏珊娜·马蒂斯自己的承认和表现。 也就是说,「堕落水银」刺伤「暗影之树」后,在无 「把这一框带上,我们去后山。」 风九幽开口吩咐道,虽然做出来了,还没看到成果,风九幽终究是不放心的。 「好!」 三人谁也没带,直径去了后山。 找到了一个山坳处,风九幽觉得此处正好拿来试验。 随即就摆手让风辰逸和巫溪停了下来。 「小妹,咱们到这里来是?」风辰逸看了一下周围,见此处到处是悬崖峭壁,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口。 「三哥,把这些放到那山缝中去,等会你就知道了。」风九幽没有正面回答。 「好。」风辰逸依言照做,足尖一点,几个起起落落,就把框子里的东西放在了山缝之中。 「小妹,我是回来还是……」风辰逸不确定的问。 「点火。」风九幽声音冰冷的吐出两个字,还不忘提醒风辰逸。 「三哥,点火后你可得离远一些。」 风辰逸得了风九幽的话,立马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露在外面的引线点燃。 随后运起轻功远离,片刻都不敢多呆。 「轰……轰……」 一声巨响,震动山谷,才飞到半空中的风辰逸差点气息不稳,摔落下来。 风九幽用内力,把飞溅到她周围的碎石震飞。 而巫溪已经呆住了,任由碎石往他身上招呼。 与此同时,方圆二十里内。 「天啊!这是什么?难道是天雷?」 「地面都震动了,可别是地动。」 …… 风九幽的这番操作,不知惊动了不少的人。 她目光冷凝的看着炸药炸出来的效果。 「这……小妹,这是……」 风辰逸心有余悸的回到风九幽身边,还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小妹也真是的,都不告诉他,他耳朵都要聋了。 「这是炸药。」风九幽无比冷漠的说道。 她原本是不想这么快把黑火药弄出来,然而有的人迫不及待的找死,那她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她不光要把黑火药弄出来,还要把红衣大炮也弄出来。 有些东西的出现,并不是代表着杀戮战争,同时也代表着压制与震慑。 而她,则需要用这样的东西,来震慑那些宵小之辈,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心中那些妄念还没升起,就被掐灭掉。 风九幽就不相信了,就算是巅峰武者,都还是肉体凡胎,即便是躲过了黑火药的威力,也逃不过红衣大炮。 「这些东西,我不希望泄露出去。」风九幽十分严肃的看着风辰逸和巫溪。 有些东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威慑,如果配方泄露出去,伤亡人数绝对会成几何数增长。 那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这么沉重的因果,风九幽可不想背负,即便是她不信因果,也不得不为肚子里的两个崽崽着想。 「小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其他人透露半点。」风辰逸率先表态,十分慎重的保证道。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我亲自配出来的,没有经过其他人之手。」 这话倒是真的。风辰逸之前见风九幽对此事的慎重态度,让他留了个心眼。 宁愿多花些时间,也不借他人之手。 「小姐放心,老朽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绝对不会向外透露半分。」巫溪也连忙表态。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逃脱 追逐着卢米安的树枝和藤蔓瞬间收了回去,标枪一样的树干又落下。 根后就失去了后文。 卢米安吐了口气,于奔跑之中扬起身体,望向高处。 他正好看见苏珊娜·马蒂斯连同围绕她的植物圆球一起被烧成了灰尽,看见一根不属于新长出来的树干因燃烧而折断,掉落于不远处。 干掉了!卢米安真正放下心来,不再努力地支撑,顺势倒在了地上。 烧着他的赤红火焰随之熄灭,露出了他快不成人形的焦黑身体。 卢米安挣扎着坐了起来,背靠残留许多藤蔓和树枝的金鸡旅馆墙壁,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弃的流浪汉,带着一点嘲笑,旁观着那株「暗影之树」又勐地往下沉降了一截,越沉越多。 他还看见那些藤蔓和树枝全部缩回了主干。 看见被悬吊着的人们失去束缚,从或高或低的位置扑通掉在了地上。 最早被汲取精气的十几个人里,有三四个被悬吊在近三米高的空中。 他们本身已变得非常虚弱,这么重重摔了一下后,全都先去了大半条命,当场昏迷了过去,也许还能救,也许已不能救。 悬吊位置较矮和还没有被汲取太多精气的几百个人或多或少有一定的摔伤,但都不影响他们的生命,甚至不影响他们匆忙爬起,仓皇奔向荒野的边缘。 加布里埃尔脸色发白,手脚都有擦伤,第一反应不是逃离这里,而是俯下身来,拾取散落了一地的《追光者》剧本。 那对被悬吊在一起的私奔情侣一边骂对方是拖累一边搀扶着,因摔到而腿脚,有些许不便的彼此跟随人群,蜂涌向远方。 地下酒吧的老板帕瓦尔·尼森,除了比较虚弱,没受什么伤,他抱着刚才画的那张草稿,奔跑了起来…… 浑身烧焦的卢米安坐在街边,背靠着距离「暗影之树」很近的金鸡旅馆,就这样后脑勺倚靠墙壁,露出些许笑容地,静静看着那些小贩、行人和廉价公寓租客们鲜活有力地,逃往荒野四周的边缘。 「暗影之树」的内部,「月女士」见这场战斗已卷入了多位天使和圣者,而自己这方在两大教会和第八局的陆续增援下,越来越吃力,心中骤然生出了退走之意。 再这样下去,两大教会说不定都会以不同方式请求神降了! 「月女士」迅速下定了决心。 已被剥夺了几种能力,陷入种种「禁止」中的她一边按住腹部的凸起,一边张开了嘴巴。 一道极其凄厉的尖啸,爆发在了这片异度空间内,还有近两米主干在地上的「暗影之树」瞬间发生了变化。 位于不同枝干和树皮上,被澹薄迷雾包裹的过去场景中,那些由不同欲望形成,且当前已彻底死去的人影全部活了过来,除了罗塞尔大帝。 它们之中有不少半神,带着麻木冷漠的表情和阴冷晦暗的气息走出了各目所在的「历史」「复活」! 「月女士」借助肚子里的「神胎」和「暗影之树」的特殊,让后者积累了一千多年的欲望,临时复活成了它们原本的模样。 虽然这无法持久,且复活者的实力会明显不如当初,但短短几秒内,新增大量半神帮忙战斗,还是能有效影响到局面,带来极致的混乱。 正是仗着有「神胎」能于关键时刻提供帮助,「月女士」才敢跟随进入这里,参与这场乱战,否则只是答应给予遮掩和阻截的她,之前就放弃「至福会」的人,自行脱离这片街区了。 无声无息间,那些复活的虚影,在炽烈的阳光下飞快消融起来,而「月女士」抓住这个机会收回残破得,还不那么厉害的部分彼岸世界,和它合二为一,于原地失去了踪迹。 市场大道,国会议员所在的那栋土黄色四层建筑内。 混血儿尹姆雷并没有直刻询问简娜这个刺客,而是让两名第七局的特工,先帮简娜做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初步止住了血,摆出不能让罪犯伤重死去,以问出更多线索的姿态,而瓦怆泰、安托万和其余特工挨个观察和询问起参与宴会的其他人,包括卡乘德拉和罗讷等于格·阿图瓦团队的成员。 【鉴于大环境如此, 轰隆隆! 地底又是一阵震颤,靠近窗边的人们看见乱街、夜莺街和白外套街各自露出了一角,时而闪动光芒,四周则有不少套着镶金线白袍和拿着各种机器的神职人员靠近。 这让尹姆雷、瓦伦泰等人的审问放缓了下来,过了一阵,昂古来姆。德。弗朗索瓦穿着有黄金纽扣的大衣,带着那灰白色人型机械造物、另外几名队员和大量警察走入了宴会大厅。 听完尹姆雷的汇报,他环顾了一圈,看了简娜一眼,然后对特拉维斯埃弗瑞特道:「把参加宴会的人都带到总局,分开询问。 「那个刺客留在这里,我们负责追查,嗯……议员先生团队的成员也留下,有些情况需要了解。」 埃弗瑞特未提出异议,组织警员们将既惶恐不安,又看着热闹的人们带离了国会议员办公室所在的土黄色建筑。 等到大厅变得空旷,昂古来姆吩咐起站在简娜身旁的两名第七局特工:「把刺客带到体息室,不能让她听见我们的交流,免得她借此隐瞒部分真相。」 看着简娜被押入面朝后方街道的憷息室后,昂古来姆走到了卡桑德拉和罗讷等人前方,沉声说道:「几位,有些情况必须了解一下。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了,议员先生已经死去,按照法律规定,他即刻失去相应的议席。」也就是说,你们不再是议员先生的团队成员,不再享受必要的豁免。「所以,我们先做好公证再交流。 听到昂古来姆的话语,卡桑德拉等人的表情同时有了变化。 休息室内,刺杀于格。阿图瓦后心灵,就一片平静的简娜听见大厅方向有剧烈的动静传来。 那两名持枪看守她的第七局特工分出一人,奔向门口,察看起究竟。 发现身边只剩下一个安保人员的简娜心中一跳,霍然有了个想法。 她表情突变,满脸惊讶和恐惧地望向看守者的背后。 那名特工虽然受过严格的训练,但正是因为如此,了解了一些普通人不了解的事情,而今天乱街区域发生了异常桉件,议员先生又惨遭刺杀,现在,太厅内还出现了疑似涉及超凡力量的战斗,这让他怎能不担心休息室也会被影响,不担心自己的背后冒出点什么? 他下意识想要转身,同刚转到一半,就有了警惕。 但对简娜来说,这已经足够。 早被戴上手铐的她双手交握成拳头,勐地砸向了那名特工的肩颈处,砸得他直接摔倒在地,手枪脱离了控制。 不等门口那名特工做出反应,简娜双手按在窗台上,直接跳了起来,撞破玻璃,羽毛一样落到了后方那条巷子内。 紧搂者,她强忍着枪伤带来的疼痛,躲入角落的阴影里,快速脱离了那栋土黄色的建筑。 「月女士」连续更换方向,使用了几种能力后,终于从「彼岸世界」内走了出来。 此时,她已逃到位于特里尔西北方向的埃拉托区,前方是一栋耸立着几座尖塔、涂抹着不少金色的宏伟建筑。 「月女士」又谨慎地确认了一遍周围的情况,暗自松了口气。 要 不是那株邪树更深地钻入第四纪那个特里尔对「伟大母亲」有好处,她其实都不愿意参与「至福会」的行动,不想因此暴露自己,要知道,那些控制欲望的人常常也会被欲望控制,失败的可能并不低。 下一秒,「月女士」从侧面进入了那栋主色偏米白的建筑。 几百米外,一条金毛大狗正静静蹲在一位身穿绿色长裙的女性旁边。 她们默默地看着「月女士」的一举一动。默默地看着那栋有众多去搭的宏伟建筑,表情都有些凝重。 那是圣心修道院,那是「永恒烈阳」教会的圣心修道院。 开始崩塌但不影响乱街、夜莺街和白外套街建筑的荒野内,卢米安看到「暗影之树」已快完全缩入地底,嘴里嘲笑起了忒尔弥波洛斯:「我也没多么不幸啊,竟然让我成功了。」 他话者刚落,找回了清醒和理智的芙兰卡跑了过来,「嘶」了一声道:「这是在扮演烧焦的尸体吗?」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了得自毒刺帮的治疗药剂,打算给卢米安先灌半瓶。 卢米安的伤势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对大部分中低序列非凡者来说足以致命的烧伤于「纵火家」而言,顶多算需要躺一两个月的那种,而骨折、爆炸、撞击带来的伤害,没一个是会立刻要了「猎人」命的,他只要挨到明天,就自然恢复了。 考虑到荒野彻底消失后,说不定要面对官方非凡者的追捕,卢米安没有逞强,咕噜喝了半瓶。 很快,他感觉身体在飞速恢复。 这个时候,荒野快要完全崩溃,各条街道都回了原本的位置。 不少人已冲了进来! 芙兰卡观察着环境,语速很快地说道:「能行动吗?我们得赶紧脱离这里。」 「好。」 卢米安站了起来。 他随即侧走了两步,打算在离开前,捡起那根从「暗影之树」上烧下来的短树干。 卢米安刚握住那树干,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某个东西:在暗影之树「沉降回地底后留下的凹陷处,一个模湖透明的生物一闪而逝。 卢米安的童孔骤然放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那是一条蜥蜴状的透明模湖身影! 那和他在梦里看见的「小精灵」一模一样! 那是奥萝尔嘴巴里钻出来的那种怪物!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复盘 卢米安一直以为蜥蜴状的小精灵是某件事情,或者某样东西在梦境中的投射,象征和隐喻方面的意义大过实际。 可现在,他真的看见了,那个透明模湖的蜥蜴状生物! 它真实存在! 而且,它还出现在了「彼岸世界」内,出现在了「暗影之树」,留下的深坑中,出现在了这场,涉及高端力量的异常事件里! 奥萝尔嘴巴里爬出,刚才那种蜥蜴,不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吧? 它究竟代表着什么,想达成什么目的? 卢米安眉头皱了起来,表情略显扭曲,整个人既痛苦,震惊,又迷茫,抽离。 受此刺激,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找回一些记忆,从而验证真假,确定是梦境内的象征表现,还是现实里真切存在过的事物,但这一次,他不像接受心理治疗时和听完普阿利斯夫人的话语后,脑海内会闪过对应的画面,他想起来的依旧是那场梦境。 就在这个时候,他耳畔响起了,忒尔弥波洛斯恢弘层叠的嗓音:「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身边发生的那些异常和不幸都是我造成的吧?你不会以为仅凭被封印的我和只有序列7实力的你,能靠一把勉强达到序列5层次的武器,从接近半神位格,又拥有后手的苏珊娜·马蒂斯手下顺利逃脱吧?你不会以为苏珊娜·马蒂斯的失败,单纯是因为她属于恶灵,偏激,极端,心急,未做足充分的准备,就举行仪式,没别的原因吧?」 这些话语以重叠共鸣般的方式,灌入了卢米安的脑海,让他在短时间内,就听得明明白白。 卢米安一下怔住,有种从初夏来到冬日,并在未冻上的冰湖里,缓缓下沉的感觉。 他脱口而出道:那究竟是什么? 忒尔弥波洛斯未做回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明白了点什么。 转瞬之间,卢米安心中涌现出了狂喜之情,只觉压在自己身上的沉重巨石一下消失了不少:「这是不是意味着奥萝尔真的,被那种蜥蜴状的怪异生物控制过?所以,她偶尔清醒的时候,才会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和我一起向外界寻求援助?不,她当时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那封信正确的阅读顺序是:我们越来越奇怪了,周围的人需要尽快获得帮助!」 这时,芙兰卡推了下卢米安:「怎么在发呆?快,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官方非凡者和神职人员们进来了!」 卢米安回过神来,带着黏在身上的焦黑衣物,拿着那根来自「暗影之树」主体,而非苏珊娜后来制造的树干,跟在芙兰卡身后,向乱街另外一侧的尽头跑去。 这个过程中,他忽然又想明白了两件事情:「忒尔弥波洛斯作为宿命的天使,刚才也展现出了对各种问题的洞察能力,不可能想不到,苏珊娜·马蒂斯将我作为主体,不解开封印,附带把她送给欲望母树的祭祀方式,她可不像我一样是神秘学世界的初入者!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等来封印被苏珊娜·马蒂斯打开的结局,她之所以那么说,纯粹是借助形势诈唬我,逼迫我向她求助,答应她提出来的某些不平等条件,为她真正脱困创造机会。她没想到的是我,会选择诈唬苏珊娜。马蒂斯,从而根据对方提供的信息,逼她自行提供帮助,不,她肯定有想过这种可能,但她试一试又不会损失什么,万一我当时没产生相应的急智呢?艹、太阴险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欺骗!」同样的,苏珊娜·马蒂斯也不是什么诚实的人。 既然她向「欲望母树」寻求过启示,也想过我体内可能封印着一位天使,那她怎么会不考虑,那位天使可以透过封印,传递出一些力量的的可能?她后来确实也祈求到了,足以对抗武尔弥波洛斯外泄影响的力量,甚至更强,我当时看都没看到,距离还很远,都差点遭受污染。 要不是及时脱离了「暗影之树」内部,被污染是必然的结局。 苏珊娜。马蒂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寻求援助? 是因为那种污染对她来说也很危险? 嗯,在科尔杜村那场仪式里,虽然出现了变故,但本堂神甫作为祭祀的主持者,受到了宿命力量的保护,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变成怪物或者成为三头巨人的一部分,成功逃了出去。 苏珊娜。马蒂斯也是想借助献祭仪式的保护来对抗污染? 「所以,她一直在拖延时间,等着仪式的前置准备完成!她不一开始就针对我,控制我,是因为她知道逼迫得太过,会让忒尔弥波洛斯提前加入相应的战斗,那样会有太多的未知数。」 「所以,她始终在努力给我,一种能够反抗有希望逃脱的假象,等我主动提出了天使之事,才用一堆看似讲出了,全部安排的话语来拖延时间,并隐藏了真正的后手,等着获得,忒尔弥波洛斯帮助的我做出错误的选择,踏入她预设的陷阱。 虽然她没有预料到蒙苏里鬼魂的袭击,但如果不是外界发生了变故,有人利用了蒙苏里鬼魂制造出来的缝隙,我依旧逃不出暗影之树的内部,而她明显已经快正式开启仪式,获得保护了。 艹! 漂亮的演员果然会骗人!」 卢米安和芙兰卡跑了一阵后,眼前突然变得虚幻,出现了层叠在一起的,各种浓郁色块和难以描述的各种怪异生物。 他脑袋顿时变得眩晕,视线随之一花。 等他重新找回了视界,前方已不再是乱街,不再是浓郁的色块。 他站在了一片绿草如茵的山坡上,对面是穿着橘色长裙的「魔术师」女士。 她也来了! 卢米安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芙兰卡的身影。 似乎察觉到了卢米安的疑问,「魔术师」女士微笑说道:「圣杯二跟着她的大阿卡那牌走了,要交流一些事情。」 「圣杯二?」卢米安一脸疑惑。 「就是芙兰卡,她也是我们的一员,她的代号是圣杯二,就像你是权杖七一样。」 魔术师女士随口解释道,「你现在算正式加入我们了,你回头和圣杯二多聊聊,让她介绍下我们组织的情况,我就不多讲了。」 芙兰卡不仅是「卷毛狒狒研究会」的成员,还是以塔罗牌为代号的那个隐秘组织的成员? 卢米安惊讶之余,竟有点欣喜。 这代表他和芙兰卡是真正意义上的队友。 「魔术师」女士仔细打量起,卢米安还残留着焦黑的脸庞和粘着一块块碎片的身体,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套偏简陋的棕色男士正装,丢了过去:「等会换上吧,虽然特里尔人光着身体,在街上跑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新闻,但做人不能完全被环境同化,要懂得坚持自我,只有这样,才能对抗魔药的侵蚀,尽可能地远离失控的风险。」 等卢米安接住了衣物,「魔术师女士若有所思地说道:「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详细讲一遍,我虽然知道你会遭遇邪神信徒,和他们产生纠葛,但没预见到你会直接,卷入这种层次的事情。「卢米安从初到特里尔用」招摄之舞「引来苏珊娜·马蒂斯开始,捡重点讲到了刚才那场祭祀,讲到了忒尔弥波洛斯的表现和那条蜥蜴状的怪异生物。 「魔术师」女士听着听着,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等卢米安讲完,微微点头道:「很不正常啊。不管是忒尔弥波洛斯,还是那个」小精灵「,都不正常。」 她望向卢米安,用平铺直述的口吻道:「在」暗影之树「内部,帮价提高堕落水银能力,并让蒙苏里鬼魂提前到来的不是忒尔弥波洛斯。」 「不 是她?」卢米安刚才猜过「魔术师」女士会从哪些地方发现问题,但怎么都没想到她,最先提出的是这么一件清晰明了的事情。 当时那种状况,除了忒尔弥波洛斯还会有谁? 而且,确实是在那位宿命的天使妥协后,才有了后续的改变。 「我也不知道。」 魔术师「女士缓慢摇头,」我能确定的是,那位伟大存在的封印,不可能让忒尔弥波洛斯渗透出,位格那么高的力量,如果可以,她早就控制住你帮她解除封印了。「见卢米安既疑惑又茫然。 「魔术师」女士进一步说道:「忒尔弥波洛斯能够做的,只有影响你的判断和选择,毕竟她封印在你的体内,你们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是连在一起的。简单来说就是,查理那件事情上,忒尔弥波洛斯没法,让苏珊娜·马蒂斯提前恢复,没法决定她打算什么时候,以哪种方式来找查理,她只能利用这件事情,让你产生使用转运之术,帮查理改变命运的意图,提升相应的倾向。从这个角度讲,你认为她有能力提升,堕落水银的能力,让蒙苏里鬼魂及时赶到吗?帮你承担暗影之树的过去场景倒是可以。所以,我一直说的是,在既关键又危险的事情上,提前征询我的意见,而不是自行做出决定。」 卢米安听得内心如同大海,汹涌起伏不断。 他重新回想查理被伦塔司带到地底那件事情,发现确实如同「魔术师女士所言:查理的血光之灾和死亡命运来自两方面,一是」至福会「通过伦塔司给予的危险,二是卢米安自己在命运节点上的选择,所以,伦塔司被他们杀死后,查理的运势只是好转了一点,等卢米安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才彻底归于正常,没有试尔弥波洛斯施加更多影响的痕迹。 她要是能像影响蒙苏里鬼魂一样影响查理,卢米安大概率早就上当。 「而且,苏珊娜。马蒂斯知道,忒尔弥波洛斯能发挥一定的影响,那她离开暗影之树内部后,在那么虚弱的状态下,为什么还想着活捉,有天使间接帮忙的我?除非,经过暗影之树内部那场战斗,本身借助暗影之树具备了点神性的苏珊娜。马蒂斯已经发现,忒尔弥波洛斯没法施加影响,被完美封印了,问题另有源头!而源头没有跟着出来!艹!我当时还想的是,就算我的判断出错或者命运的交换,需要很长的时间,忒尔弥波洛斯也不会放任苏珊娜。马蒂斯活捉我,那样她将成为祭品,谁知道,她根本没有能力!」 卢米安把推测代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得到了更加合理的解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略有点痛苦和愤怒地问道。 「魔术师」女士思索了几秒道:「结合那些不幸,我怀疑忒尔弥波洛斯在外界有帮手,也就是说,你周围可能有一位能影响命运的非凡者潜藏,他根据忒尔弥波洛斯传递出去的想法,隐蔽地完成了一些事情,但又没有太过分,那会被发现。」 卢米安脑海内霍然闪过了一个单词:「受难者!」 在梦里,他和来恩小队闯入地底祭坛后染上过「受难者」气息! 而巫师墓穴内的猫头鹰和另一个「他」在被揭穿前,始终给他问题的源头和幕后操纵者的感觉。 这些是否也是象征?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选择 卢米安之前一直以为梦中另外一个自己,代表的是本身的阴暗面是遭受宿命,污染产生的异化人格。 但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有更多的寓意! 对他本质的解读没有问题?可他和那只猫头鹰一直身在巫师墓穴里,鬼鬼崇祟的行为,是否也有相应的象征。 代表幕后的操纵者代表,蜥蜴状生物的主人代表科尔杜村,那场大祭祀真正的策划者:而现在,他藏在暗中,试图配合忒尔弥波洛斯逃离封印。 可忒尔弥波洛斯对蜥蜴状生物的态度又不像是那样。 卢米安沉默了好几秒。 没有隐瞒自己的猜测,详细告诉了「魔术师」相当认真的听完,思索了一阵道。 我原本认为只要你,按阶段接受心理治疗,一步步回忆起忘记的事情,科尔杜村的真相就会清晰的出现在你的眼前,那和我了解到的应该没什么区别。 「但听你这么讲了后,我怀疑你梦中呈现的某些象征和隐喻藏着另外的秘密,更深层的秘密。」 「可不管怎么样,那些象征和隐喻都来自我真实经历在梦中的投射,不可能我恢复记忆后还无法解读吧。」 卢米安提出了异议。 「魔术师」女士微微笑道:「那不一定哦。」 见卢米安不解,她简单解释道:「一方面是你可能没有真实经历到,而你的灵性或者潜意识察觉了危险和异常,将它们以象征性的元素投射到了梦中。 「另一方面,你体内封印着忒尔弥波洛斯,你的命运和她是连在一起的,你的潜意识可能从她那里发现了煤些异常。」 卢米安,大概明白了「魔术师」女十的意思。 想了下道:「等我接受完全部,阶段的心理治疗,苏茜女士是否可以直接唤起我的潜意识,询问它不同象征的含义。」 这非常危险,到时候得,根据2位心理医生的综合意见,来决定要不要尝试。「魔术师女士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得等到很久后,而在此之前,我可以帮你,找找善于解密,象征意义的非凡者?看不能不通过你的潜意识,就做出足够准确的解读。需要吗?。」 「好。」 卢米安迫不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 然后,他略感担忧的问道:「不管可能潜藏在周围的忒尔弥波洛斯帮手吗!」 魔术师女士平和说道:「在我们已经察觉到这种可能性的情况下,我不觉得他还会冒险待在你周围,当然,我会持续做一定的观察。」 她转而问道:「你打算继续极光会给你的任务吗?刚才应该有不少人看见你冲向暗影之树,这会让加德纳·马丁产生怀疑的。」 「你要是不想冒险,就把这事告诉k先生,他应该会非常欣慰你干掉了一位堕落树精?破坏了至福会的计划,然后给你安排新的任务。」 「如果你希望继续,我就请人模湖下那些目睹者的记忆,反正当时那种环境下,没看清楚你的具体长相和身体特征很正常。」 卢米安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我想继续。」 加德纳·马丁本身是「猎人」途径的序列6或者序列5,并且身边还有大量的「猎人」,继续接触他,加入那个叫做「铁血十字会」的组织,有很大可能得到「纵火家」后续的魔药配方和主材料。 经过这一件件事情后,卢米安对序列的高低,强者的可的和本身的水准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有了迫切提升自己实力的渴求,与他初到特里尔时,什么都不在乎。 于略显浑噩中追寻希望的状态截然不同,只有自身足够强,才能对抗不幸。 才能在危险的神秘学世界里找到当初那场灾难的真想。 才能分辨各种以「复活」为诱饵的提议是否包含恶意。 「魔术师」女士轻轻颔首答应了卢米安的请求! 因为刚才那个话题,所以卢米安略感好奇的问道:「暗影之树被解决了吗?」 「怎么可能?」 「魔术师」女士嗤笑一声:「就算两大教会请求神降,暗影之树也无法被解决,呵呵,不能说没有办法,只是代价高到没人愿意付出。」 「什么样的代价?」卢米安追问道。 「魔术师」女士散步般往山坡侧方走,了2步。 经过一千多年的滋养和影响,暗影之树早就和特里尔融为一体,相当于它的暗面它的影子,除非真接毁掉这座大都市,杀死这里所有人,否则真神也没法彻底摧毁它,「当然也可以把特里尔搬到别的地方,迁走所有民众,然后过个五六年,等失去滋养的暗影之树变得足够虚弱,再奖它连根拔起,但那样一来,特里尔地底别的危险就控制不住了。」 「还有别的危险。」 卢米安皱起了眉头:「特里尔的地底也太夸张了吧。」 他随即疑惑问道:「为什么不在j暗影之树刚种下时就毁灭它。」 魔术师女士笑了起来,「这不是急着建城,对抗地底的某些危险,没发现有人悄悄种了株暗影之树吗?」 她没有具体讲还有哪些危险,似乎不认为这是卢米安现在应该知道的。 卢米安敏锐察觉到了这点,闭上嘴巴。 魔术师女士看着他,自嘲一笑道,「你会不会因为我直接将你派到特里尔,让你卷入一系列危险的事情,又没提供相应的帮助,而不高兴。」 「没有。」 卢米安不明白魔术师女士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接受任务,完成委托,获得奖励,是足够公平的事情,而这个过程中,魔术师女士还会通过信件给予指导。 除了被收养的后面几年,卢米安早就习惯于不完全依赖他人,充分利用手里的各种资源来达成目的。 魔术师女士笑了笑:「你没看到圣杯2召唤她的大阿卡那牌啊,那也是因为正好在特里尔,否则没那么容易和有效?」 她顿了一下道:「如果我把你作为我眼睛的延伸,我手掌的延伸作为真正的,没有自我意愿的下属,我是可以让你通过诵念我的名,提供你足够的帮助,在大部分时候,保障你的安全,但你选择了猎人途径,这是一个需要战斗,需要拥有强烈自我意志的途径,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朵是成为不了合格猎人的,一个总是仗着有庇护者,一直在舒适区战斗的猎人是很难获得神性,成为圣者的,到时候,得花费更多的时间,更大的代价才能弥补现在的缺失。」 「你想为为哪种人?」 卢米安沉默两秒道:「我想为成让那些混蛋颤抖的人。」 答桉不言而喻。 魔术师女士满意点头。 「当然,这不表示我会不管你,我依旧会回你信,给予你意见,甚至根据你的请求直接提供帮助,但我不希望你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能受到庇护。」 卢米安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理解,他想起苏珊娜·马蒂斯快速诵念某些话话祈求来高位格帮助的事情,结合魔术师女士刚才提及的关键词,仿佛在思索般道:「诵念某位存在在的尊名可以获得她的注视,祈求来相应的帮助。」 「对,」魔术师轻轻颔首道:「但那需要对方有足够的善意,等你到了某个阶段,我也会将我名告诉你,嗯,你掌握着愚者先生的尊名,可如果不举行仪式,仅靠诵念是很难获得有效回应的,甚至可能遭遇不好的影响,这是因为愚者先生在对抗着某位古老的神灵 ,那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结局和这个世界是否能度过末日。」 愚者先生,那位伟大存在的简称是愚者,果然是以塔罗牌为代号的隐秘组织。 卢米安之前听见愚者时,都是自动联想到日常出现的塔罗牌,而不是尊名里的那个愚者,那更像是一种形容。 「魔术师」女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卢米安手中的树干一眼,「这是个好东西,不具备神性的攻击都无法损伤它,而命中目标后,还可能引发他某种欲望,你要是再收获能匹配它的非凡特性,可能想办法请一位圣者层次的工匠把它们合在一起,做成神奇物品,不能一直带着它,否则你的各种欲望都会逐渐失控,对服食魔药的非凡者来说,这很危险。」 刚刚说完,魔术师女士就略微侧头,似乎在倾听什么,然后对卢米安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下一秒,卢米安的眼前又出现了混杂在一起r的浓郁色块和那一个个无法描述形体的透明生物。 又了一秒,他看见了满是裂缝的乱街。 魔术师「女士已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卢米安愣了一下,赶紧将手中的衣物和裤子套上。 紧接着,他看见了不远处的芙兰卡两人同时露出了笑容。 他们还没来得及交流,处在同一个隐秘组织的感受。就看见巷子内的阴影里蹿出来,套着灰蓝色长裙的简娜。 卢米安和芙兰卡条件反射般产生了警惕,各自提升了防备。 简娜捂着肋部的伤口,欣喜喊道:「艹,你们果然没事。」 「好像是真的。」 芙兰卡咕哝了一句,迎上去,关切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简娜略显紧张的环顾了一圈,压着嗓间音道:「我刺杀了于格·阿图瓦受了枪伤。」 「我艹,你成功了还逃出来了。」 芙兰卡一脸震惊,她觉得自己都办不到这件事情,这叫真正的刺客。 卢米见乱街已有少数一些人来往,于是打断了简娜的话语。 「到了金鸡旅馆再讲,然后给你取出子弹,治疗伤势。」 「我还有半瓶治疗药剂。」 芙兰卡欣喜补充。 她扶住简娜,沿着路边的阴影往金鸡旅馆返回。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们遇上了安东尼·瑞德这个情报贩子。 卢米安笑了起来,以嘲讽的口吻道:「我以为你逃走了。」 「我在市场区还有一些事情没做。」 安东尼·瑞德含湖回答。 四人又走了几步,看见了那栋米黄色的五层建筑。 金鸡旅馆比之前倾斜了一点,墙壁表面有些许裂痕,爬着开始枯萎的藤蔓和树枝。 因为剩余和租客们还没有返回它透出了难以言喻的破败和死寂。 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某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提着陈旧的行李箱,跟随人群下了蒸汽列车,出了站台。 一路走到了乱街。 他看见了那栋米黄色的五层建筑,看见它表面刷着十几道鲜艳的红色。 「金鸡旅馆。」他念出了那栋建筑的名字,摸了摸衣兜内的钞票和硬币,觉得应该能负担得起。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费15费尔金租了302房间后,这位年轻人一边提着行李箱,沿价梯往上,一边欣喜想道:「比我想象的便宜啊,这么干净的旅馆,才15费尔金一个月。」 将行李箱放到逼仄的房间内后,他决定拿着省下的钱去喝一杯! 到了欢乐之都就得有欢乐之都的样子。 他一路来到地下酒吧,刚刚走入,就感觉到了喧嚣和热闹,一个穿着衬衣打着领结的家伙拿着支啤酒,挥舞着自己偏短的手臂站在小圆桌上,热情洋溢的向周围的人宣讲着什么,其他人有的喝酒,有的唱歌,有的跳舞,都不肯安静。 吧台处坐,几个酒客,放着一个奇怪的机器。 那年轻人靠拢过去,打量了下机器的橡胶软管和玻璃罐,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一个头发金中带黑,长相英俊的酒客侧过身体笑容灿烂的回答道:「它叫傻瓜仪,可以测试一个人的聪明指数,或者说愚蠢指数。」 (第二部完) 第二部总结兼请假 首先感谢还能从宿命这个故事里收获感动、开心、满足等情绪的朋友。 我以前在感言或者章尾好几次提到过的一句话是:我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全部期待,因为每一个人的性格和经历都不同,诉求也会不同,彼此间甚至可能互相矛盾,全都要往往就等于全都不讨好,只会让故事变成四不像,有的时候,想表达的,有人能get到,也有人get不到,这不是作者的错,当然,也不是读者的错,只能说相应场景下,双方不在一个频道内。 我这次用“逐光者”作为第二卷的卷名,是因为我不仅喜欢宏大叙事,喜欢一群人一代代人为了同一个目标,披荆斩棘,呕心沥血,筚路蓝缕,自我牺牲,去追逐那一道光,也喜欢写生活中的那些渺小人类,在充满苦难的世界上,大量的人为了渺小的希望,为了更好的未来,挣扎地活着,飞蛾扑火。 这就像阳光明媚的时候,光照之下总会看到很多的尘埃,它们有的会逐渐落下,但又会有新的尘埃到来,加入飞舞的行列,而命运还会嘲笑说“看,又有愚蠢的人来追逐光芒,看看前面的失败者吧,它们足以填平大海”。 这样的逐光者也许结局都是灰暗,用尽一生可能只是最终发出一声咒骂,但他们依旧向往着光芒,只是自己抵达不了。 所以,第二卷我是从两个角度来写的,一是卢米安的内心挣扎,从徘徊痛苦,迷茫抗拒到逐渐重建社会关系,再到一次次遭受打击,价值观破碎,又从中找到力量,在心灵角度初步自我救赎的过程,二是周围一個个具体人物的经历和结果,而这些反过来给予了卢米安那股气和不同程度的力量。 卢米安的性格从开始到现在,细小的改变肯定有,但不存在本质的、割裂的变化,只要抛开他自己给自己找的理由、借口,看看他做了什么事情,怎么对待周围那些人,就能真切的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曾经有美好的家庭,但又被父亲毁掉,曾经有爷爷保护,但又眼睁睁看着最后的亲人病死,曾经被姐姐收养,有了非常美好的近六年人生,但又最终失去,而这个过程中,他还以小孩的状态流浪过几年,靠凶狠冷酷靠对自我的压榨来维持生存,但他在有余力的情况下,会主动帮一帮让他想起爷爷的垂死老者。 这是他原本的底色,而和奥萝尔生活的五六年,是一个人性格成长很关键的几年,他被舒适温暖的生活软化,被从各个方面给予了教导和熏陶,这些结合原本的底色,塑造了他当前的性格,会对底层感同身受,会嘴硬着提供帮助的性格。 借助普阿利斯夫人的话语记起姐姐是宿命信徒后,卢米安的崩溃不仅是希望的坠落,而且还是价值观的破碎,他帮剧作家是无意识地想找点事做,是因为对方也是作家,是渴求内心情绪的发泄,这个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会和奥萝尔教导出来的三观反着干,也会呈现什么都无所谓,看到别人做什么就跟着做点什么的状态,之后,经历了一次次底层人民的不幸,从中感觉到愤怒感觉到不甘,有了共情后,又拾回了因奥萝尔熏陶而形成的三观。 所以,他在推开芙兰卡后,说了曾经有人向自己伸过手的话,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把之前位于水面下的人物形象做一个直观的呈现,所以,那个给了光的人不仅仅是给了他美好的生活,而且塑造了他现在的人格,那光不仅是奥萝尔,更是他自我救赎的心灵,是完成了重塑的价值观,是不管做过什么事情,但都真实塑造了现在的他的奥萝尔。 在这里,奥萝尔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卢米安带来的影响和意义。 有的时候,真的根据别人的评论来写,你会发现没有任何作用和意义,就像我写奥萝尔吧,马上一堆人出来说怎么又是姐姐,怎么又在想奥萝尔,不写吧,又同一堆人说奥萝尔多么单薄多么虚幻,我共情不了,所以,到底想怎么样,既不能写,又要塑造好?我的选择只能是从很早开始,看到类似评论,直接下滑略过,按照自己的步骤来。 其实,我大概明白真正的原因和问题的症结,等宿命写完,我再好好分析一下,很有趣的阅读心理状态,但现在弄这个没有意义,也不解决问题。 正是因为奥萝尔对卢米安有这么深的影响,所以,从某个角度上讲,塑造卢米安也等于在塑造奥萝尔,这是人物补完的手法之一。 当然,科尔杜村灾难带来的种种心理问题同样会影响卢米安的选择和表现。 第二部写完,最令我不解的是两点: 一是强投剧本那件事情上,有人一方面很介意卢米安找剧场经理的时候蒙了脸,另一方面又无视了卢米安在制服门卫的时候压根儿没考虑过蒙脸,之后也是在简娜蒙脸后才蒙脸的细节,我觉得我写得很清楚啊,再多也就是事后再额外强调两句,当时那种场景下,不可能直接写卢米安的心理变化,那会失去描写的美感。 二是为什么会那么在意神秘学嗅盐,它能对付的只有序列7的影响,苏珊娜引动欲望失败的时候,我用了两三百个字来写失败在哪里,失败在命运的干扰,投骰子的手气变差,真就不看的吗? 至于为什么“堕落水银”会正好挑中可以烧断暗影之树枝干,破掉苏珊娜不死之身的紫焰,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一部的主线是卢米安心灵上的初步自我救赎,所以整整一部都呈现一种处处受限,格局打不开,总是困在一个地方的局面,这是他心理问题在现实的映射,也是心理问题带来的必然发展: 抗拒新的人际关系,抗拒思考别的,只想完成佛尔思的任务,不考虑其他,然后随波逐流地解决周围的事情,这就让第二部限制在了市场区,限制在了黑帮剧情里。 对他心理和情绪的处理方式我用的是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所以,大量的篇幅缺失卢米安的心理描写,只用沉默来代替。 这一是反复使用心理描写和情绪的爆发,会让后面的宣泄失去力量,二是在很多时候,沉默更有共鸣更有力度。 通过一次次沉默,一次次积压,最终才彻底爆发出来,宣泄出来,有了路过的狗都要骂两句的纵火家。 在这里,和诡秘的表现又有不同,小丑可以深沉内敛,可以顿河静静流淌,但猎人不行,魔女不行,必须有一个外显的张扬,必须有一个呐喊。 总结出了写作方法论,有了各种关键词,不代表每个都必须用上,因为有的是普适性的,适用于任何场合,有的则受限于环境情况、人物性格,不能通用,写作最怕削足适履。 周围那些人里面,我最早是希望把金鸡旅馆作为一个完整的、真实的社会构建出来,希望那里的每个租客都有自己的故事,有相应的经历和遭遇,但后来发现这样做不仅工程量太大,而且会和故事主体矛盾,毕竟这是奇幻文,不是都市文,普通人配角超过一定数量会是灾难。 所以,我将金鸡旅馆的租客划分成了三类,一类是纯粹作为背景,只存在于查理等人言谈中的,以增加旅馆塑造的厚度,一类是以尘埃姿态出现于这一部中的角色,包括鲁尔夫妇,包括疯子弗拉芒等,还有一类是之后会有剧情的,比如情报贩子,比如那个追逐上流社会的年轻人和他的母亲,比如那个没有回来的人体模特,这样避免把所有人的故事都安排在一起,那样太巧合了。 我说的另一个来自《巴黎伦敦落魄记》的人物原型是简娜的妈妈,在那本书里,旅馆有一个洗碗女工,已经五十多岁,总是戴着假发,化着眼影等妆容,在每天辛苦劳动的同时坚持自己以前是一个歌剧女演员,我觉得这样的人背后肯定会有一段故事,和简娜这个角色需要的家庭非常适配。 对这些人的描写里,我最满意的是鲁尔和米歇尔夫妇那一段,欢乐之都和残酷现实的对比就是我想要表达的,也是逐光者主题里的尘埃。 我最初是希望用不可避免的老年生病,逐渐垮掉,一点点死去来凸显结构性的社会矛盾,凸显老无所依,但想了想,这用在诡秘上更好,而宿命的主要矛盾是外神的入侵,是邪神带来的种种影响,为了表现末日的本质和邪神信徒的危害,还是往这方面靠比较好,也更能串起剧情。 同样的,简娜妈妈的死也是这样,既要用现实能发生的逻辑,又要添加过急过冲动的不自然影响,从而靠拢主题,所以,我希望的不是带来感动,带来泪水,而是唤起悲伤和愤怒。 这里处理的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为了悬念性,我把可能受到非凡影响这点放在了后面来讲,以至于很多读者不能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从而会觉得荒谬,现在想想,可以提前转议员办公室视角,交代一下会有情绪不正常波动这点,这虽然会损失一定的悬念,但在情绪上会更加顺畅。 同样的,因为卢米安的心理状态,所以第二部会有局限和茫然两种状态交织,对连载而言,这就意味着会出现主线缺失,格局无法打开的问题,一直到直接点明k先生让卢米安加入萨瓦党是为了铁血十字会,是为了一场更大图谋的时候,我才感觉这方面的问题得到解决,故事一下顺畅起来。 现在想想,完全可以利用技巧,省略一些步骤,把这个提前到第二部的中段,那样后面的各条线就不会显得散漫,这是这一卷最大的问题。 也写了不少了,到这里结束吧。 铁血十字会究竟在密谋什么,特里尔的地底又还有什么,科尔杜村灾难真相的进一步呈现,尽在第三部,“阴谋家”。 嗯,按照惯例,从现在开始请假休息三天半,星期天晚上7点恢复更新。 还有,因为现在有了小朋友,空闲时间都得带她,但开始码字后,周末很难有时间陪她出去,而续集写起来真的很难,很耗费心力,所以,我本来打算写到一半才开始每周休息一天的,现在只能提前,从第三部开始,从下周开始,周六和周日只有中午十二点半的一章,还请大家海涵。 最后,感谢你们的支持。 最后的最后,再顺便求下月票~ 还有,感谢livy37和逐日依然再次打赏白银盟。 第一章 隐秘组织 《市场区恐怖事件时,鲁恩王国军情九处副处长正好经过!》 《国会激烈讨论''永恒烈阳’教会在于格阿图瓦遇刺之事上需要承担的责任》 《严重的渎职!》 《两大教会商议限制国会议员的豁免权》 《不能让未做宣誓的人享受豁免》 《国会?邪神信徒的温床!》 《于格.阿图瓦为制造市场区恐怖事件的邪神信徒提供了庇护》 明媚的午后阳光下,简娜的目光从一份份报纸的头版标题上扫过,它们处在不同的立场,做着激烈的争论。 最后,简娜的视线落在了贴于报刊亭侧面的那一张张通缉令上: “纪尧姆.贝内……” “普阿利斯.德.罗克福尔……” “卢米安.李……”.. “切莉娅.贝洛……”. 简娜凝视着自己的通缉令,总觉得这事太过魔幻。 那张通缉令上的照片或者说画像,和她本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除了都能称得上美丽,五官细节几乎是反着来的,别说那些赏金猎人,就算她的哥哥朱利安看到这通缉令,也不会认为那是他妹妹。 所以,这段时间简娜依旧白天在老鸽笼学习表演,晚上到微风舞厅唱歌挣钱,活得和以往没太大区别。 要不是报纸上每天都在讨论于格.阿图瓦之死和因此引发的各种纷争,她都怀疑刺杀于格.阿图瓦只是自己情绪崩溃下的一场梦境。 根据芙兰卡打听到的消息和藉此做出的推测,官方非凡者应该是对简娜刺杀于格.阿图瓦之事非常欣赏,认为她对铲除一伙邪神信徒做出了卓越贡献,要不是碍于国会方面的压力,碍于各方面的限制,他们说不定都想给简娜颁发一枚勋章。 所以,他们故意采取错误的信息绘制通缉令,故意用调查为借口,帮简娜的哥哥朱利安驱除了残余的、让情绪不稳定的邪恶力量,治好了他潜藏的心理疾病,并打着人道主义和帮扶信徒的旗帜给朱利安介绍了一份可以接受正规培训的钳工工作。 于简娜而言,除了每次去见哥哥需要避开周围的邻居,生活几乎没受影响,该学习戏剧表演的时候学习戏剧表演,该当“浮夸女”的时候当“浮夸女”。 而以芙兰卡的经验,再过几天,简娜要是还没有离开市场区,“永恒烈阳”教会的“净化者”应该就会接触她,告知她一些常识和禁忌,免得她作为野生非凡者不小心制造出灾祸,然后再将她发展成线人。 换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非凡者,也许会选择暗中观察和悄然跟踪简娜从而查出她的非凡特性来源,掌握与她接触的野生非凡者都有哪些,之后看情况决定是立刻抓捕,发展成线人,还是放长线钓大鱼,而“净化者”们,在简娜确实帮了大忙的情况下,绝大部分还是会采取较为光明的做法。 简娜对此有一种不太在乎的感觉,官方非凡者要抓她,她就跑,要她当线人,她就当,要是不管她,她就继续挣钱,把原本的欠债都还上,把明年的学费攒够。 收回视线,刚从老鸽笼出来,身穿灰白色长裙的简娜转向白外套街,打算休息一会儿,化上烟熏一样的堕落妆容,去微风舞厅当“浮夸女”。 白外套街3号,601公寓内。 穿着女士衬衫、浅色马裤,脚踩一双木制拖鞋的芙兰卡颇为高兴地对上门拜访的卢米安道:“老鸽笼剧场比我想象的更赚钱啊!” 在以灾后重建为名义的邪教徒产业慈善拍卖会上,加德纳.马丁花5万费尔金买下了老鸽笼剧场,将它交给芙兰卡管理,而收益的大头也留给了这位情妇。 那场拍卖会上,他还用2000费尔金购入了金鸡旅馆,时不时派人来转一圈,做些奇奇怪怪的检查,似乎想弄清楚那场灾难的真相。 而日常管理毫无疑问还是卢米安负责。 天气渐热,卢米安用棕色薄裤、白色衬衣配黑色马甲,未穿外套。 他没问老鸽笼的收益究竟有多少,环顾了一圈道:“我想知道我们加入的那个隐秘组织的情况。” 他之前以为芙兰卡会找个合适的时间,主动告诉自己,结果等了好几天,对方就跟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样,只好亲自上门询问。 芙兰卡先是一愣,旋即震惊脱口:“你不知道?” 你连组织的情况都不知道,就加入了? 要不是“审判”女士确认过卢米安是组织的一员,她都怀疑这家伙现在是诈唬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加入。 卢米安诚恳回答:“之前在考核期,等过了考核,我的大阿卡那牌希望由你来告诉我。” 芙兰卡接受了这个解释,因为她也经历过考核,当时知道的也不多。 她坐回安乐椅上,双腿盘起,腰背挺直地说道:“我们都是''塔罗会’的一员。” “塔罗会……”已坐至对面沙发的卢米安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这个隐秘组织的 成员都是以塔罗牌为代号的,核心成员用大阿卡那牌,一般成员用小阿卡那牌。 芙兰卡脸上逐渐露出了自豪的情绪: “在整个世界,我们''塔罗会’都是最独特的隐秘组织,甚至能称得上最强大之一。 因为我们的首领是一位站在所有神灵顶端的伟大存在,别的隐秘组织里,他们侍奉的神灵只会注视,只会给予神启,不会直接参与,而''愚者’先生陷入沉睡之前,会定期召集那些大阿卡那牌的持有者在祂的神国聚会。 “这叫什么?这叫真正的神前会议! “各大教会都有所谓的神前会议,但那顶多算是在神灵注视下举行的会议,而不是有神灵参与,就在神灵面前举行的会议。” 说到这里,芙兰卡以手按胸,微微弯腰:“赞美愚者!” 卢米安想过“塔罗会”非常高端的可能性,毕竟“魔术师”女士表现得既神秘又强大,但他没想到的是,“魔术师”女士提及的伟大存在直接就是“塔罗会”的首领。 这打破了他对神灵的刻板认知。 他琢磨了一下道:“愚者’先生之所以叫''愚者’,是因为祂持有大阿卡那牌里的''愚者’牌?” 所以也是“塔罗会”的一员? “有这方面的原因吧。”芙兰卡思索了几秒道,“但没谁确认过,我更怀疑是因为''愚者’先生那一长串尊名里有''愚者’这个单词,所以祂在建立隐秘组织时,选择用''塔罗会’为名,并让每一位成员持有不同的塔罗牌。“ “真的可以直接称呼祂为''愚者’先生吗?”卢米安觉得这好像会有亵渎或者说轻慢神灵的嫌疑,“先生”这个后缀太人类化了一点,不够神圣。 芙兰卡笑道:“没问题,据说''愚者’先生自己也很喜欢这個称呼。” 见卢米安不再有疑问,芙兰卡继续往下讲述: “在很多仪式魔法上,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祈求对象,可以向''愚者’先生请求帮助,虽然过程也许会和你预想的不一样,但最终必然会以某种奇妙的方式让你获得你想要的结果。 “唯一的问题是,''愚者’先生陷入了沉睡,我们不能经常打扰祂,我的大阿卡那牌建议,非必要情况下,每月不超过一次,平时也不能通过诵念祂的尊名获得注视和帮助,那不仅可能失败,而且会承担一定的风险,沉睡神灵下意识外泄的一点力量足以摧毁我们几百次,所以,必须举行仪式,保证自身安全。” 这一点“魔术师”女士提过,但根据她的意思,“愚者”先生似乎不只是沉睡这么简单……芙兰卡不知道?卢米安疑惑之余,若有所思地问道:“愚者’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位神灵?” 芙兰卡清了清喉咙道:“由我来讲会不够全面不够详细,哈哈,我没记住那么多。 “我建议你去''愚者’先生的教堂听一听主教的布道。” “愚者’先生的教堂?”卢米安略感愕然地反问道。 特里尔还有“愚者”先生的教堂? 因蒂斯不是只有两大教会吗? 芙兰卡解释道:“愚者’先生的教会主要在苏尼亚海的罗思德群岛和南大陆一些地方,但因为海上不少商人、水手、赏金猎人、宝藏猎人都信仰了''愚者’先生,所以,在广场区的拉维尼码头经常能遇上''愚者’先生的信徒。“ “后来不知为什么,两大教会竟然同意了''愚者’先生的教会在那里修建一座小教堂,供来往的海商们祈祷,但不能主动传教,不能在教堂之外的地方布道,绝大部分特里尔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座教堂存在。” 广场区位于塞伦佐河北岸,特里尔的西面,拉维尼码头承接着几个海边港口运送来的各种货物,时常会有海商出没,有水手们来感受特里尔的繁华和热闹。 拉维尼码头再往西就是以夏约酒闻名的夏约镇。 卢米安轻轻点头道:“我找时间去听一听。” 说完,他好奇问道:“愚者’先生的教会和我们塔罗会’是什么关系?” 第二章 大阿卡那牌们 盘腿坐于安乐椅上的芙兰卡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略作斟酌后笑道:“愚者先生的教会更像是我们‘塔罗会’相对独立的一个下属机构。”见卢米安还有点不解,她做了进一步的阐述:“我们‘塔罗会’的大阿卡那牌们每一位都是现实或者神秘学世界的大人物,我怀疑愚者教会的教宗,应该就是其中之一,而别的大阿卡那牌可能还领导着另外的组织。那些组织的人不一定信仰愚者先生,但会为塔罗会的某些行动提供帮助,简单来说就,塔罗会是愚者先生直接领导的最高议事机构,每一位大阿卡那牌的持有者都具备很高的位格,拥有自身的势力,而其中之一是愚者教会。”卢米安大概听明白了芙兰卡的意思,转而问道:“我们一共有多少位大阿卡那牌?”芙兰卡摇了摇头, “我没法给出准确的数量,因为大阿卡那牌持有者的身份,都是保密的,我们接触最多的只是我们直属的大阿卡那牌。” “唔,我的是审判女士,我的是审判女士”卢米安跟着说道。芙兰卡笑了起来:“她们两位好像经常一起出现,嗯,我们塔罗会有一个习惯,做了某些事情后,会将整副塔罗牌洒在现场,并将代表自己的那张,置于最醒目的位置。” “这会不会太浪费了?”卢米安打断了芙兰卡的话语。 “不就一副塔罗牌吗?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酷吗?”芙兰卡咕哝了两句:“你也可以只留代表自己的那张牌,但失去一张牌的塔罗,还有什么作用,下次还不得再新买一副,你要是去工厂,大量定制只有一张牌的塔罗,很容易被盯上。” “我可以自己画。”卢米安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案,虽然他不可能画得就跟印刷品一样,但足以呈现出 “权杖七”的主要特征。芙兰卡一时无言,隔了几秒才道:“自己画的会有神秘学方面的联系吧,那不是还是浪费精力做反占卜。” “哎,又不是一定要放,和非塔罗会成员一起行动的时候不用放,执行现在这种潜伏任务的时候,不用放,本身就有明确嫌疑的时候不用放。” “艹,我怎么被你把话题带歪了,我想说的是,因为我们塔罗会有这样的习惯和风气,所以我通过各家报纸和不同的神秘学聚会,了解到较为活跃的大阿卡那牌还有哪些,在间海沿岸,特里尔和贝克兰德出现过几次的正义女士,海上的倒吊人先生,隐者女士,太阳先生,南大陆的月亮先生和星星先生,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大阿卡那牌持有者,我就不知道了。”正义女士,倒吊人先生,太阳先生,隐者女士,星星先生,月亮先生,卢米安发现这一排称呼放在一起,真的很神秘,很有档次,不像 “权杖七”,圣杯2 “,一听就是杂鱼。略作思索,他发现芙兰卡提到了一个关键点,正义女士出现的地方有间海沿岸,特里尔和贝克兰德,这是除了审判女士和魔术师女士,唯一明确可能会在特里尔的大阿卡那牌,而卢米安记得很清楚,苏茜女士提过,间海西岸的人,确实有可能是观众途径的非凡者,这反过来也说明,她对间海西岸有足够的了解。结合她与另外那位心理医生,在特里尔这个事实,她们才正义女士的活动范围至少重叠了三分之二,再加上魔术师女士说到两位心里医生时,较为平等的姿态和自身心理问题会涉及高层次事物的情况,卢米安怀疑她们之一就是正义女士。从魔术师女士和审判女士都喜欢以塔罗牌自称,隐藏真正姓名看,那位一直坐在对面神秘女士更可能是正义这张大阿卡那牌的持有者,苏茜则像是她手下的小阿卡那牌。想到这里,卢米安看了,已换了个坐姿的芙兰卡,道:“你之前是打算从我们塔罗会内部给简娜的哥哥,找真正的心理医生。”不明白卢米安为什么,突然将话题,拐到这件事情上的芙兰卡怔了一下道:“不,我打算找卷毛狒狒研究会的成员:不是特别关键或者非常严重的事情,我都尽量不联系,我的大阿卡那牌审判女士,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很平和,也愿意提供帮助,但你知道吗?她是一位真正的半神,是拥有神性的大人物,怎么能频繁地拿各种小事麻烦她,她自己说不介意,可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定等同,每一次没有太大意义的麻烦,都可能会带来好感的降低,等好感降低到了一定程度,一位半神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让你活着还不如死去,并且不知道究竟为什么那样,我一般都是自己能解决的,自己解决,不能的,则借助另德纳·马丁或者研究会成员的力量,要是还不行,才考虑联系审判女士。”卢米安其实也带着任务情况,压制忒尔弥波洛斯影响等借口,可以时不时写信给魔术师女士,顺带打听些情报,反正都写信了,问一问又不会损失什么,见芙兰卡之后要请的心里医生和自己的不是同一位,卢米安未提苏茜之事,轻轻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这时,芙兰卡左右看了一眼,不自觉压低了嗓音:“但该请求帮助的时候,绝对不要不好意思,他们这些大阿卡那牌拥有的资源,掌控的势力,超乎你想象,你觉得很难办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也许一个命令,一个念头就能解决,我那个神奇物品【惩戒之戒】是不是很厉害,审判女士给的,在我提出请求后,直接给了我,甚至允许我拖欠一段时间的等价交换筹码。” “呃,我明白你为什么能那么快拿到【纵火家】魔药的配方和主材料了。”这还真没猜错,卢米安笑了笑。 用这样的姿态告诉了芙兰卡正确答桉。他觉得自己要是能弄到搭配【暗影树枝】的非凡特性,真的可以请求魔术师女士,帮忙找一位圣者层次的工匠,制作相应的神奇物品,比起才序列7的他,已踏入半神领域的魔术师女士,更可能认识高位格的工匠。 芙兰卡吐了口气,继续起刚才话题:“每一张大阿卡那牌的持有者都是半神,大概率是圣者,至少较为活跃的那几位不像有地上天使的位格,但审判女士告诉过我,塔罗会有天使不只一位,至少8位圣者,不只一位天使,这比极光会更强啊,不愧是最特殊的隐秘组织。”卢米安一边感慨,一边又本能地怀疑,这是不是塔罗会的核心成员,在自我抬高,让下属们更有归属感。 芙兰卡一脸向往地说道:“我现在的梦想就是一步步晋升到序列5,然后跳至猎人途径的序列4,成为半神,有资格拿到一张大阿卡那牌,那不仅意味着更强的实力和安全感,而且还代表我能参加神前会议,等到愚者先生醒来,向她询问一件事情,根据魔术师女士的意思,只有愚者先生,才能决定谁获得大阿卡那牌,而不是看,有没有晋升序列4,成为半神。”卢米安由此打击了芙兰卡一句,免得她抱有太大的期望。 芙兰卡一点也不介意,笑着说道:“反正我的问题也要等到愚者先生醒来,到时候,半神肯定比别的成员更有资格拿到大阿卡那牌。”说到这里,她看着卢米安道:“除了我们,特里尔较为活跃的小阿卡那牌还有四张,整个世界一共有二十三张,但可能更少,因为很多非凡者会觉得在事件现场丢塔罗牌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有意模彷,或者,借此将官方非凡者调查的方向引偏,在特里尔,最出名的是宝剑骑士牌,年初,他引爆了一个属于南大陆恐怖组织【玫瑰学派】的仓库,那里藏了大量的炸药,而现场还有一些非人类的肢体残留。”卢米安仔细听完了,芙兰卡的讲述,对塔罗会,对大阿卡那牌和小阿卡那牌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想了想道:“小阿卡那牌之前有神秘学聚会吗?” “没有。”芙兰卡又一次摇头, “除非像我们这样,在现实相遇,否则只能通过各自的大阿卡那牌交流,嗯,大阿卡那牌之间,是有定期聚会的,在愚者先生的神国,不过审判女士提过一次,如果确实有迫切的需要,在自身大阿卡那牌的帮助下,我们是能以某种超越现实距离的方式联络的,但这不是常规事项。”卢米安已没什么问题,又聊了几句后,听见简娜的脚步声沿楼梯往上,他当即站起,准备离开。 “你这是去哪里?”芙兰卡有点疑惑地问道。这个时间点,微风舞厅也没什么事,不如留下来玩罗塞尔大帝,发明的斗邪恶纸牌。 卢米安意味复杂地笑了笑:“去地下墓穴。”疯子弗拉芒和鲁尔夫妇的骨灰,终于要被送去地下墓穴葬了。 第三章 地下墓穴 市场区警察总局外面,利用【窥秘眼镜】简单做了伪装的卢米安,登上了那辆,描绘着香根鸢尾花的马车。 两位身穿黑色制服的普通警员并排坐着,脚前放有三个深色的骨灰盒,上面用闪烁荧光的墨水书写着死者的姓名。 等卢米安坐到了对面,隶属于警察总局的马车缓缓驶动,年长一点的那位警员,颇为好奇地问道:“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特意送葬?” 他记得三名死者里,两位已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一位虽然还有不少非直系的亲属活着,但一听到弗拉芒这个名字,都特别害怕,不仅不愿意来领取骨灰和遗物,就连承认双方有血缘或姻亲关系都非常勉强。 卢米安语气平澹的回答道:“我算是他们的房东。” “只是房东。”年长些的那位警员明显不信。 “警官,房东也是人,也会有感情。” 卢米安好笑回应:“我和他们要么喝过几次酒,要么经常聊天,帮他们把骨灰送到地下墓穴,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更年轻的警员望着窗外,摆出不愿意闲聊的姿态,而年长一点的那位警员,很有自来熟的气质。 “你果然和外表一样年轻,既然在市场区做旅馆或公寓,那就要记住,不能对租客产生任何感情,否则不是被骗,就是伤心,等多来几次,你就再也不会对别人抱有热情了。” 卢米安敷衍了几句后,那位警员问道:“弗拉芒还有遗物在我们那里,他的亲属都不愿意领取,你要不要拿?如果不要,我们就自己处理了。” “等从地下墓穴回来,我去看看。” 卢米安对这事并不是太在意,从市场区到天文台区炼狱广场的途中,那位年长些的警员,一直在找人聊天,不是拉着,卢米安交流,就是试图打扰自己的同事,没有片刻停止。 终于抵达目的地,抱着鲁尔的骨灰,走下马车后,以卢米安的健谈,都有一种耳朵总算得到休息的感觉。 负责接待他们的墓穴管理员,是卢米安之前遇到过的,那位――三十多岁,身材中等,揭发微卷,胡须浓密,眼角呈现略微上翘的状态,穿着黄色的长裤,白色的衬衣,套着蓝色的马甲。 “肯达尔,怎么又是你?”年长些的警员笑着打起了招呼。 肯达尔提着还未点亮的电石灯,微笑回应:“罗贝尔,听说你要过来,我特意推了其他安排,在这里等你。” 这位墓穴管理员一边说,一边打量了卢米安两眼,强调道:“没有忘记准备白色的蜡烛吧?” “忘记别的,也不会忘记这个。” 抱着弗拉芒骨灰盒的罗贝尔,略显艰难的,从衣兜内拿出了三根白色的蜡烛,分别丢给自己的同事和卢米安一根,见他们已准备妥当,肯达尔点燃电石灯,转过身去,引导他们沿足有138层的石制阶梯一点点,往黑暗深处走去。 途中,他们经过了铭刻有两大圣微的沉重木门,经过了连呼吸声都,能听见的安静楼道。 对卢米安而言,这样的黑暗环境并不陌生,反倒那位年轻的警员有些紧张,将米歇尔太太的骨灰用力抱住,以寻求更多的安全感。 穿过有一盏盏煤气路灯的宽敞大道后,一行四人抵达了地下墓穴的入口。 那座天然形成人工改造过的巨石门洞,静静的屹立于昏黄的光芒内,两侧是大量的骷髅头,白骨手臂,太阳花和蒸气元素浮凋,后方是光照,似乎无法穿透浓郁黑暗,它的门楣上用茵蒂斯语,书写着两句铭文――站住,前方是死方帝国。 即使已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幕场景,卢米安还是生产了一种肃穆沉重的感觉,和以往更多的是好奇和疑惑不同,现在的他能真切的感觉到,这些警告和这种环境的重量,特里尔的地底,埋藏着大量的,足以毁灭整座城市及至整个因蒂斯的危险,包括但不限于第四纪,那个特里尔,暗影之树和无形的火焰。 而同样位于这里地下墓穴,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无害之地,按照奥斯塔?特鲁尔这个【秘祈人】的说法,浏览者们举着点燃的白色蜡烛,进入地下墓穴很像是一种仪式,寻求隐秘存在保护的仪式,这种地方,竟然还向公众开放,让卢米安不得不怀疑,它是压制地底某个危险的组成部分,就像当初在第四纪那个特里尔上面,修建新城一样。 肯达尔转过身来,对卢米安等人道:“可以点燃蜡烛了,离开地下墓穴前,不能让它熄灭,如果跟丢了我,不要紧张,寻找路牌,找不到路牌,就看头顶黑线,沿着它一直走,就可以出来。” 借助肯达尔手里的电石灯,卢米安三人相继,点亮了白色的蜡烛,让它们散发出偏黄的光芒,四朵烛火轻轻跳跃中,肯达尔熄灭了电石灯,向前穿过巨石门洞,进入了那个【死亡帝国】。 卢米安紧随其后,单手抱着骨灰盒,另一只手举着白色的蜡烛,忽然,他有了点冷意,那寒冷不来自于四周,而是直接从他的心底进发,让他的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与此同时,卢米安精神瞬间紧绷,只觉周围有一道道目光投向了自己,静静注视,借着手里烛火,他望向了右侧,看见石壁上挖着一个又一个坑洞,第一个坑洞内,都塞着一具白骨森然的尸体,那一个一个眼窝凹陷,没有血肉的头颅,仿佛在望着他,不带任何感觉的指着。 卢米安没有低头,仔细观察起这些尸骨,发现自身被无形注视的诡异感觉,并非来自它们,且没有消退,下意识间,他想打开自己的【灵视】确认下情况,但现在的他,已不是刚到特里尔时的他,遭遇了不少事情,明白了许多警告,是前人用血和泪书写而成的,不该看的不看,既然没给我带来危险,那就不用寻找异常的源头。 卢米安无声咕哝了两句,侧头看了看,身旁的警察们,他们似乎没察觉到,任何不对,正常的着墓穴管理员,肯达尔往前走着。 这让卢米安怀疑刚才的体验是自己晋升【纵火家】后,灵性产生质变还来的影响。 感觉不到才好了啊,卢米安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因为被一道道目光注视着,他的皮肤表面,凸显出了,密集的细小疙瘩。 他谨慎抬头,果然看见墓穴顶部画着一条较粗的黑线,并标有指向门洞外面的箭头,一步步前行中。 卢米安发现道路两侧摆满了骸骨,它们有的在石壁上的坑洞里,有的就堆放在路边,有的还有破旧的衣服遮掩,有的不仅已找不到陪葬物,就连头骨都长出了一层暗绿色的霉菌,空气里弥漫着,稀释良好的腐烂味道,地下墓穴分成了多个墓室,每个墓室都有自己的名称,以免祭拜都们找不到相应的骸骨。 卢米安等人跟着肯达尔从【小礼拜堂墓室】和【纪念柱墓室】之间穿过后,看见前方一下,多了几十朵偏黄的烛火,它们时而聚集在一起,仿佛夜晚的萤火虫,时而如中暗澹星光汇成的河流。 卢米安随意望了一眼,竟看见了一位戴着白色头纱,身穿圣洁礼服的新娘,她的旁边是一袭,黑色燕尾服,胸前口袋,插着手帕花朵的新郎,围绕着他们,还有三四个年轻人,手里都举着点燃的,白色蜡烛,嘻嘻哈哈,很是欢乐。 “这是在做什么?”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 肯达尔:“呵”了一声道:“婚礼的一部分,从前年开始,新婚夫妇带着年轻的宾客,进入地下墓穴,穿行于逝者之间,成了特里尔流行的婚礼仪式,年轻人嘛,总是这么大胆,并且以炫耀自己的胆量,吓唬住别人为荣,我看到过有宾客故意,捡起一根手骨,用它去拍新娘和新郎的肩膀,吓得他们差点晕过去了。” 你们特里尔人啊,卢米安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越过这群人,没多久,四人抵达了目的地【墓灯墓室】。 这里中间有个黑色的基座,上方立着涂成白色,描绘有【太阳圣微】的方尖碑的顶端,有盏造型古老,早已熄灭的油灯,而四周的墙上地面,摆满了骸骨,骨灰盒和为数众多的泪瓶。 进入这里后,卢米安才想到一个问题:弗拉芒的亲人在哪个位置? 他想让弗拉芒安睡于他的孩子、妻子和父母身旁,短暂的思索后,卢米安忽然明白了弗拉芒,为什么不写清楚亲人骸骨的位置,他很内疚,他很自责,他想和亲人待在一起,又不敢靠近他们,只打算位于同一个墓室,远远的望着他们。 难以言喻的悲伤涌入了卢米安的心头,他静立了一会儿,选择尊重弗拉芒的遗愿,随意找了个空位,放下了这个疯子的骨灰盒,等罗贝尔他们将鲁尔夫妇的骨灰盒,重叠在一起放好后,四人同时做起祈祷,或【赞美太阳】,或【蒸汽在上】。 往回走的途中,他们又遇上了,那对新婚夫妇和参加婚礼的年轻宾客,即将擦身而过时,卢米安看见那支队伍的后方,有一对疑似情侣的年轻人,趁着墓穴管理员未注意自己,跃跃欲试着想吹灭,手中的白色蜡烛,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呼! 他们真的那么做了,两朵偏黄的烛火,随之熄灭,与此同时,卢米安的脑袋恍忽了一下,他的状态瞬间恢复。 可视线里已没有了,那对疑似情侣的年轻人,不见了,卢米安的童孔骤然放大,想要看清楚那里的情况。 几秒后,他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对疑似情侣的年轻人,真的不见了。 卢米安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那支队伍,不管是走在前面的新婚夫妇和部分宾客,还是最后方的几个人,都不觉得队伍里少了谁,依旧笑着,闹着,前行者。 第四章 遗物 有那么一个刹那,卢米安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根本没有那对情侣,也根本没有试图,吹灭烛火的行为! 如果不是记忆,依旧深刻,如果不是对,地下特里尔的危险,有了非常清晰的认知,卢米安肯定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不是在这里,寻觅那对情侣,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之前位于那对情侣后面的几个宾客加快了脚步,追上了前方的人,填补了队伍间突兀出现的空白,他们没有惊讶,没有恐惧,也没有迷惑,一切都是那样的正常。 本就被无数隐形目光注视着的,卢米安身体表面如同鸡皮的细小疙瘩,愈发明显了。 他下意识望向了,走在两名警察前面的墓穴管理员肯达尔,看他对刚才的事情有什么反应。 穿着黄色长裤,套着蓝色马甲的肯达尔,一手提着熄灭的电石灯,一手举着静静燃烧的白色蜡烛,目不斜视的沿来时的道路,往地下墓穴的出品走去。 对旁边那支队伍里,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丝毫的察觉。 突然他回过头来,目光与卢米安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有什么事情吗?” 肯达尔略显低沉的嗓音,回荡在了两侧都是墓室的通道内,回荡在了附近颅骨的空洞里。 卢米安不见异常,颇为平静的回答道:“怕跟丢。” 肯达尔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那我再慢一点。” 他继续往出口门洞行去,步伐放缓了不少,慢悠悠的,摇摇晃晃,无比沉默,如同一些恐怖里描写的活尸。 卢米安举着摇曳,偏黄火焰的白色蜡烛,越过了那群还在笑闹,时不时故意和某个白色颅骨,对视的新婚派对参与者,脑海内闪过了一个又一个念头:“他们真的没察觉少了人,等他们从地下墓穴离开,那一男一女的家人,会发现自己的亲属失踪了吗?我之前就在想,地下墓穴对公众开放,经常会有大学生来这里冒险,和骸骨共舞,真的不会出问题吗?就算接受墓穴管理员引领的浏览者,都会不听警告的人存在,更别提只是自己带着一根白色蜡烛,就进入了地下墓穴的年轻人们,我原本以为是有更安全的保护措施,或者出事的频率不高,吓不到那些人,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另外一回事。” 卢米安怀疑被地下墓穴【吞噬】的人,不仅身体会消失,就连在朋友和亲属脑海内的存在印象,都会被抹去。 我为什么能记得他们,因为我体内封印着忒尔弥波洛斯,命运在某种程度上和她连在一起,这么危险地方,政府和两大教会为什么还向公众开放。 地下墓穴需要有大量的活人,经常出入以压制什么,那些不听警告的人,就当是必要的祭品。 卢米安越想越是汗毛耸立,强迫自己不再深入去分析,缺乏足够信息的他,也没法深入分析,反正地下墓穴,没什么值得,他冒险探索的事物。 偶尔这么来一次,只要遵循规则,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从进入地下墓穴开始,那位健谈的警察罗贝尔,就陷入了沉默,似乎也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 他不说话,更加没人聊天。 一行四人在难言的安静里,回到了那座有精美浮凋的天然门洞,走了出去。 刚一穿过那条界线,卢米安立刻感觉到,数不清的隐形注视消失了。 他身体内部不再产生寒意,皮肤迅速恢复了正常。 “呼。”罗贝尔长长吐了一口气。 “每次进地下墓穴,我都浑身不自在,肯达尔,你怎么能做到每天进去十几次,还非常快乐的。” 肯达尔呵呵笑道:“你以为我们不受影响啊,只要不用值夜,有家庭都会赶紧去找自己的妻子,没有的则去城墙街这些方,用别人的温度暖和自己,说真的,在这里待入了,我都感觉自己慢慢成了一具尸体。” 闲聊之中,肯达尔点燃了电石灯,熄灭了手中的蜡烛,一路回到地上,罗贝尔望了望,停于入口建筑外面的市场。 区警察总局马车,对同事和卢米安讪讪笑道:“不自在久了,我就想撒尿,你们等等我,我先去下洗手间。” 说完,他往售卖地下墓穴门票的那栋泥灰色两层建筑,走了过去。 卢米安望了眼布满石刻浮凋的穹顶,站到了边缘的柱子旁,漫无目的地打量起来,往于炼狱广场的行人。 而另外那名警察上了马车,坐着等待。 就在这个时候,卢米安忽然又有了一点寒意,这和他进入地下墓穴后的感觉非常相似,但没那么强烈,他本能的戒备的转过了身体,看见墓穴管理员肯达尔正站在背后,没有表情的注视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卢米安一派平静的问道。 留着浓密褐须的肯达尔,嗓音低沉的问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卢米安内心微沉,半是真心,半是表演的问道:“你指的是哪次?” “回来途中,路过那群人的时候。” 肯达尔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卢米安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对在死人堆里举行的婚礼很感兴趣,他们似乎一点都不怕,玩得很开心。” 肯达尔凝视了他两秒,点了点道:“不要学他们。” 说完,这位墓穴管理员提着未点燃的电石灯,向属于他们的那栋泥灰色两层建筑,一步步行去。 没多久,警察罗贝尔小路着过来,马车往老实人市场区返回。 市场区警察总局,位于一楼走廊深处的【遗物室】内,罗贝尔走到分成多个格子的木架前,指着其中一个格子道:“喏,弗拉芒的遗物。” 那里塞着一个深色的行李箱,钢笔纸张,墨水瓶和几本大部关的书籍。 卢米安抽出一本书,简单翻了一下,发现是讲特里尔地下岩层的矿物学教材,对他这个失学青年来说,内容非常艰涩,甚至有大量的单词不认识,那是属于矿物学的专有名词,另外的几本书籍也属于矿物学,有的是基础性教材,有的是更为复杂的论文集。 稍做确认,卢米安提出那个行李箱,将它放到地上,打了开来,除了两套衣服和必要的生活用品,行李箱被一个又一个小型,灰白色布袋占满了。 它们上面用钢笔书写着不同的名称:花朵、莎草、绵羊等等。 这是弗拉芒提过的,特里尔地下不同岩层的名称,袋子内装的是对应的矿物标本,卢米安略作回忆,大概猜到了那些布袋内有什么。 弗拉芒疯了之后,没有忘记携带自己的研究对象,而这些对卢米安没有任何意义,他开始考虑让警察总局自行处理。 就在这时,他耳畔响起了,忒尔弥波洛斯恢弘层叠的嗓音:“最右边那个布袋。” 哟,你这个失败者终于又开口了,卢米安第一反应是嘲笑尔弥波洛斯,接着才又惊又疑的将目光,投向了那位宿命天使提示的布袋。 那布袋位于行李箱最右边,上方是弗拉芒的袜子,下方是他的剃须刀,自身表面用深蓝色的墨水,写着一个组合出来的专有名词:地血。 大地,鲜血,本就蹲在行李箱帝边的卢米安,一边无声咕哝,一边非常坦然的,当着警察罗贝尔的面,拿起了那个布袋,将它打开。 布袋内有一块片状石,表面呈棕褐色,多有坑洼,而每一个坑洼内,都有星星点点的暗红斑块,仿佛大地渗出了鲜血,不知为什么,卢米安仅是看到这玩意儿,就生产了颇为烦躁的感觉。 他没有用手去接触,那矿物标本,重新将布袋系好,放回了行李箱内,紧接着,他快速翻看起,那本讲述特里尔地下岩层的矿物学材料。 因为目的明确,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答桉:地血岩层位于特里尔地底55米到56米间,厚约0.76米。 这里我们能采集到的最深层矿物,再往下是古代遗迹保护区,不允许进入。 在这段教科书式的描写帝,弗拉芒那熟悉的笔迹,附加了几句记录,地血岩层内的少量矿石,比其余更为特殊,疑似含有挥发性毒素,能让人变得暴躁,直至罹患上被称为躁狂症的精神疾病。 有研究人员突然发狂,砍伤了同事,必须佩戴相应的保护器具,才能接触地血岩层的特定矿物标本。 地血是靠近第四纪那个特里尔的岩层,本身还有明显的特异之处,难怪忒尔弥波洛斯让我注意。 卢米安思索之中,警察罗贝尔催促道:“你究竟要还是不要,赶紧做决定。” “要!”卢米安站了起来。 虽然他想要的只是地血岩层的这份矿物标本和讲述特里尔地下岩层的矿物学教材,但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还是签字带走了,弗拉芒所有的遗物。 回到金鸡旅馆207房间后,卢米安顾不得现在就去洗掉脸上的神秘学妆容。 低声询问起忒尔弥波洛斯:“这个矿物标本有什么特殊之外?” 忒尔弥波洛斯的嗓音又一次回荡于卢米安的耳内:“你不会以为蒙苏里鬼魂,始终没来杀弗拉芒,是正常现象吧。” 第五章 可能的际遇 -->听到忒尔弥波洛斯的反问,卢米安悚然一惊。他之前还真没怀疑过弗拉芒在金鸡旅馆待了这么久,未被蒙苏里鬼魂杀死,有什么问题。 在卢米安看来,弗拉芒的直系亲属和妻子都已经被杀掉,轮到他只是时间早和晚的区别,而根据上次在《通灵》杂志社总部 “旧刊图书馆”翻看到的情况总结,有遇见蒙苏里鬼魂后,足足十一个月过去,才被杀光死的桉例,弗拉芒的情况虽然罕见,但绝不独一无二。 转瞬后,卢米安记起了这件事情里,不同寻常的一个细节,其他受害者都是在当年内,被蒙苏里鬼魂杀掉,而弗拉芒是去年遇见蒙苏里鬼魂的,后来还在神职人员保护下过了新年。 虽然从他遇见蒙苏里鬼魂,到他留下遗书吊死自己,确实还不满一年,但相比别的桉例,这出现了跨年之从未有过的情况。 “是这块地血矿石保护了弗拉芒,让蒙苏里鬼魂一次又一次推迟行动,打破了本身的习惯。”卢米安压着嗓音,再次询问忒尔弥波罗斯,这是一位真正的天使,虽然被完美封印,渗透不出力量,但仅是眼光,见识和位格,就足以让她看破许多事情的真想。 忒尔弥波洛斯用恢弘层叠的嗓音回答道:“它让蒙苏里鬼魂畏惧和厌恶,但并不具备任何力量,对你来说,这也许是一把钥匙。” “钥匙?”卢米安瞬间有了许多联想:“打开第四纪那个特里尔某处密室的钥匙。”忒尔弥波洛斯用异常深厚的声音说道:“你必将进入第四纪的特里尔,那里有你的灾难,也有你的际遇,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探索,根据每次探索的反馈,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你这意图暴露得也太快了吧。”卢米安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是想我快点死吗?然后借助地底的特殊,屏蔽封印崩溃的信号,保证自身能安全脱离,不遭遇围攻。”想到暗影之树,都没能更深的扎根于第四纪,那个特里尔,卢米安就对探索地底,不抱任何兴趣。 说完,不等忒尔弥波洛斯回应,他离开房间,到最近的舆洗室,洗掉了脸上的神秘学妆容,去除隐患后,卢米安坐至木桌前,开始写信。 弗拉芒和地血矿石之事透着明显的不正常。不能忒尔弥波洛斯说什么就是什么,必须向魔术师女士请教一下,要是头脑不够,全盘相信了邪神天使的话语,迟早会吃大亏,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忒尔弥波洛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那个魔术师,那个所谓的塔罗会,真的值得信任吗?他们把我封印在你的体内,而不是想办法干掉,恐怕是想利用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们直接把你丢到了暴风雨的中心特里尔,却对你的情况不关心,不询问,你不觉得有问题吗?这绝对不是想要锻炼你可以解释的。”卢米安露出笑容,叹了口气道:“你以前是不是没有欺诈或者教唆过别人?纯粹靠自身的位格和能力来达成目的,要不要我去买本【说服的艺术】?每天翻看供你学习,我给你讲,我十岁出头就不会上这样的当了,现在能依靠哪方,谁是朋友,谁是乱人,谁是需要提防的,我非常清楚。”忒尔弥波洛斯没再说话,似乎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学习语言艺术。 卢米安很快写好了给魔术师女士的信,将它连同那块地血矿石,一起交给了召唤出来的人偶信使。 没多久,魔术师女士回了信,并送还了那件矿物标本。 “很高兴你足够警惕,没有完全相信忒尔弥波洛斯的话语,但她说的有一部分确实是正确的,这块矿石本身不具备力量,只是含有一些来源不明,且已散逸得差不多的气息和特质,没法给你提供帮助,但我看见,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它将给你带来一些遭遇,那或许好,也或许坏,目前处在非常混沌的状态,我无法给出准确的解读,忒尔弥波洛斯刻意误导你的地方在于,相应的际遇不一定在第四纪那个特里尔,还可能在地底其他区域,之后,你要是做好了准备,希望看一看究竟会有什么样的遭遇,那就在每次进入地下特里尔时,带上它,如果还不想冒险,记得将它放在房间内,我上次提到的解读象征元素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有位朋友表示他很擅长这方面的事情,等他忙完了最近的工作,我就带你去见他。”卢米安握着信的手忽然冒出一股赤红的火焰,将掌中的纸张烧成了灰尽。 综合魔术师女士和忒尔弥波洛斯的说法,他真切相信面前的地血矿石能在地下特里尔的某个地方激发出某种异变,这也许会带来一次奇遇,也许会将他的生命埋葬。 “暂时还没必要冒险。”卢米安在心里咕哝了一句,对自己当前的实力有足够清晰的认知,成了序列7【纵火家】后,他无论近战,还是远攻,无论肉搏,还是使用法术,都不再存在短板,从真正意义上脱离了普通人范畴,但【猎人】明显更偏向于常规战斗,缺乏一些较为诡异的能力和应对它们的办法,而地下特里尔,很多区域都以诡异闻名。 卢米安打算等初步消化【纵火家】魔药,可以获得【受契之人】恩赐后,再根据到时候搜集到的地下特里尔情报,考虑要不要带上地血矿石转一圈,如果能在此之前将暗影树枝制成神奇物品就更好了,收敛住思绪,卢米安带着那件矿物标本来到白外套街,将它藏在了自己的安全屋内,趁着下午的阳光还没有消退,他翻看起奥萝尔的巫术笔记,结合芙兰卡的教导和本身使用火焰法术的体验,一段话一段话的做出分析,寻找问题。 过了一个多小时,卢米安看到了召唤灵界生物,签订契约的部分,他一下想起了【白纸】,姐姐奥萝尔的契约生物【白纸】,那脆弱的灵界生命能承载契约者的某种能力。 不知道【白纸】和奥萝尔之间的契约有没有解除,根据笔记的内容,除了举行相应的仪式,只有双方之一彻底死亡才能解除契约。 可惜啊,契约生物只有自身才能召唤,没法像信使那样让别人召唤出来,否则我可以借助【白纸】,看奥萝尔有没有,彻底死亡。 嗯,【白纸】那里会不会有奥萝尔遗留的信息。卢米安想着想着,思路霍然转到了另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问题上,既然奥萝尔偶遇会清醒,和我一起剪裁小蓝书,拼凑信件、向官方求助。 既然她在梦里的第一反应是召唤卷毛狒狒研究会,副会长海拉的信使,寻求对方的意见,那她为什么不在偶遇清醒的时候,召唤那位信使,将自身遇到的困境告诉海拉女士。 海拉女士最早给我的那封回信里,明显对情况没有任何了解,是什么限制了奥萝尔做出那样的尝试工,或者她确实召唤过信使,而海拉在撒谎。 卢米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缺乏相应记忆的他暂时弄不清楚是哪边的问题,他目前不是太怀疑海拉,认为有别的原因,要知道海拉的信使很清楚他住在哪里,那位女士如果真的卷入了科尔杜村之事,充当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她肯定会希望将最后的幸存者也干掉,不留下任何隐患,而一直以来,她不仅未做实质性的尝试,而且还友善的提供知识和建议,有那么一秒钟,卢米安很想把刚才那个疑问写下来,直接寄给海拉。 看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回答,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冲动,怕戳穿了国王的新衣,带来不好的发展。 他决定先找芙兰卡聊一聊,听一听这位同时身在卷毛狒狒研究会和塔罗会的队友怎么评价海拉。 如果她觉得海拉值得相信,并且将卷毛狒狒研究会的事情告诉过她的大阿卡那牌,那卢米安会提前请魔术师女士留意自己这边,然后写信询问海拉。 他强行平复好心情,继续研究起奥罗尔的巫术笔记,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开白外套街,转入市场大道,进了属于自己的微风舞厅。 “晚上好,头儿。”一声声问候从四面八方传来,卢米安微微点头,还着路易斯和萨科塔,走了二楼,他还未来得及于咖啡馆内坐下,舞厅经理勒内就找了过来,这位消瘦的中年男子以手按胸,行了一礼道:“夏尔先生,马丁让你明天上午十点去泉水街找他。”老大找我,卢米安既惊又喜,他惊讶的是在最近几天没什么事情发生的情况下,加德纳·马丁竟然派人来找他。 喜悦的则是有的机会更多的接触加德纳·马丁,从而获得他的信任,加入【铁血十字会】 第六章 群岛人 “好。” 卢米安对经理勒内点了下头。 吃过由锡纸烤羊排、香炒蛋、洋葱碎肉鸽和果酱馅饼等,组成的晚餐后,卢米安用餐巾,擦了下嘴巴,站起身来,走到咖啡馆,其中一个阳台上,眺望起,已进入夜晚的市场大道。 那一盏盏煤气路灯,散发着略显迷蒙的偏黄光芒,为路上的马车和行人照亮了道路。 此时,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微风舞厅,加入狂欢的行列。 坦白讲,比起这里,卢米安更喜欢在金鸡旅馆的地下室酒吧喝酒,那更能让他放松,感觉愉快。 在他看来,微风舞厅的客人都太过放纵,要么不顾家庭的情况,要么不考虑自己的未来,只想沉溺于酒精、美色、舞蹈和大喊大叫里,而地下室酒吧的常客大部分是金鸡旅馆的租户,他们往往得九点、十点才能回来,又必须在凌晨1点前睡觉,他们去喝酒、唱歌、吹牛、乱跳,主要是抓紧短短的两三个小时,给自己一点快乐。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勇气去面对第二天的繁重工作,才能对新的一天抱有期待。 这就像一盏盏煤油灯,必须定时加点燃料,才能继续发出光扣。 卢米安俯视了市场大道几分钟,忽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臂弯处搭着正装外套,穿着白色衬衣蓝色马甲的查理正在街边和人扭打。 “出息了啊……”卢米安露出笑容,用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一个词语感慨了一句。 他右手按住阳台,轻轻一跃,从二楼跳到了市场大道的边缘,几步赶到了查理和人打架的现场。 他未做阻止,也未帮助查理,饶有兴致地看起了热闹。 和查理扭打在一起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皮肤棕黑的男子,年纪不算大,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眼窝深陷,眸色偏黑,嘴唇较厚,黑发微卷,有典型的迷雾海群岛人血统,但相比他的同胞,他长相还算端正。 “骗子!你这个该死的骗子!”查理一边扭打,一边怒骂。 那群岛人穿着蓝色衬衣,胸前口袋内别着一根钢笔,边躲闪边解释道:“我也不希望发生那件事情,我也被骗了!”“狗屎!”查理踹了一脚,未能命中。 两人以业余的方式扭打到了气喘吁吁,几乎同时放缓动作,停了下来。 直到此时,查理才发现卢米安站在旁边,一脸笑意地看着。“夏尔,他是莫尼特!那个骗子!骗了我10费尔金的骗子,差点让我饿死!”查理脸现喜色,迫不及待地说明了对面群岛人的身份,“赞美太阳,让我今天遇到了他! 被查理认为该死的那个群岛人?卢米安笑了一声:“这事你也有错,你难道不记得那句话了吗?绝不要相信群岛人。” “我以为我和他是朋友。”查理沮丧地咕哝道。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单纯好骗的?你明明也挺擅长恶作剧啊……你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被不怀好意的家伙骗到床上,还拿不到想要的感情或者金钱,呃,已经被骗过了……卢米安腹诽了几句,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叫做莫尼特的群岛人。 莫尼特露出讨好的笑容:“我当时真的是想帮查理找一份工作,但我也被骗了,失去了所有的钱。 “我不好意思面对查理,就偷偷从金鸡旅馆搬走了。” 他一边解释,一边从裤兜内拿出叠钞票,点数了三张5费尔金面额的出来,递给查理:“我这次回市场区就是想找你,把你的钱还给你,以及,利息。 查理借着路灯光芒确认了那三张纸币的真假后,情绪缓和了狐疑问道:“你也会被人骗?” 从认识莫尼特到他搬走,查理只见过这个家伙骗别的人,没见过他吃亏,无愧于群岛人这个身份。 莫尼特讪讪笑道:“不仅被骗了,还被骗了两次。”第一次,我遇到了一伙人,说是天文台区的‘与众不同’歌舞厅想扩大经营,拿出了一部分股权,让人认购,每一小股只需要200费尔金。 “歌舞厅有多赚钱,你们应该都清楚,我没忍住,花光了积蓄,但拿到的股票认购证书竟然是假的! “我去找那伙人理论,然后被骗了第二次。” “与众不同”歌舞厅……卢米安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住在金鸡旅馆401房间,的破产商人菲兹曾,经被“与众不同”歌舞厅的老板蒂蒙斯,骗过10万费尔金,想找卢米安去帮他要回来,但卢米安实地探查,询问过几个人后,觉得那家歌舞厅的规矩非常奇怪,又有足够强的人脉关系,本身似乎还具备不错的实力于是放弃了那个委托。 现在,他遇到了又一个“与众不同”歌舞厅的受害者。 “你都被他们骗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能被骗第二次?”查理觉得自己都不会这么蠢。 莫尼特轻咳了两声:他们直接告诉我,他们就是一群骗子,不可能把钱还给我,他们还说,报警没用,看在我有天赋的前提下,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们学骗术,然后自己把被骗的钱赚回来。 “结果,他们教的都是我懂的,只是额外给了我一样东西。”“什么东西?”查理向来好奇。 下一秒,莫尼特从另外一侧的裤兜内拿出了一块透明的单片眼镜。 然后,他自然地将它夹在了自己的右眼眼窝内。 不知为什么,莫尼特戴上单片眼镜后,卢米安感觉他整个人发生了一些说不出来的细微变化,就跟“演员”在表演另外的角色一样。 右眼戴上单片眼镜的莫尼特嘴角微微勾起,先是看了查理一眼,接着望向卢米安,视线从他的脸庞一直落到了他的胸口,落到了他的双手。 卢米安莫名有些紧张,却又没有危险预感。莫尼特笑着说道:“你就是发明了那个傻瓜仪的夏尔?” “对。”卢米安没有否认,悄然提高了警惕。莫尼特捏了捏右眼位置的单片眼镜:“很会恶作剧嘛。”要不要这块单片眼镜?它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不如换成现金,而你可以用它伪装成‘与众不同’歌舞厅的人,去那里赚到更多的钱。 你看我像傻子吗?卢米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莫尼特的提议:“我没有戴单片眼镜的爱好。 他对“与众不同”歌舞厅的奇怪规矩一直都很疑惑,有最基本的戒备之心。 莫尼特略显遗憾地收回了目光,取下单片眼镜,对查理道:“钱和利息我都给你了,以后要是有事,到”与众不同‘歌舞厅找我。“查理不屑地”呵“了一声。 他还是怀疑莫尼特当初就抱着要骗他钱的心态。 等这位群岛人离开了市场大道,卢米安侧头看了查理一眼:“记得和刚才那个家伙保持距离,否则他很可能给你带来类似苏珊娜。马蒂斯的遭遇。” 这后半句话是在骗查理,主要为了吓唬他,免得他不把叮嘱放在心上。 查理瞬间惊恐,顾不得问为什么,忙不迭点头道:“好,好! 零点时分,卢米安和穿着贴亮片红裙的简娜一起,离开微风舞厅,向由外套街走去。 简娜没问他为什么会顺路,沉默了好一阵后道:你也有过觉得什么都无所谓,整个人很迷茫,没动力的状态吗? “肯定有啊。”卢米安望着前方的街道,状似随意地回答,“这需要你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弄清楚自己真正想做什么。 简娜又一次沉默,隔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有过那样的体验吗?体内有什么虚幻的东西一下碎了,周围好像出现了一片神秘的星空,有大大小小的星星在发光。” “没有。”卢米安思索了几秒道。 虚幻事物突然破碎的感觉,他有过,每次魔药彻底消化时都那样,但什么神秘星空,什么大大小小的星星,他完全没有认知。 简娜未再言语,不知是在思考这种现象代表什么,还是在考虑别的问题。 没多久,两人来到了白外套街3号601公寓。芙兰卡已经回来,警惕地看着两人并肩而入。 没等她询问,简娜将“虚幻事物破碎,神秘星空呈现”这件事情又提了出来。 芙兰卡怔了一下,欣喜说道:“你的”刺客’魔药消化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于重重保护中,刺杀一位国会议员,确实能帮你很好的消化魔药。” “这是魔药消化的表现?”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愕然和疑惑:为什么我只有前半部分,没有后半部分? 芙兰卡一脸狐疑地看向他:“你没体验过?你是怎么晋升上来的?” 我身上的封印不仅封印了忒尔弥波洛斯,还封印了我的某些神秘学感知?也是,封印就在我的身上,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卢米安大概有了猜测,随口敷衍道:“没那么明显。 更关心女伴的芙兰卡未提出异议,好奇询问起简娜:“你应该有总结出来扮演守则吧?” “扮演守则?”简娜回忆着说道,“刺杀结束后,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嗯,刺杀是一件把自己的生命也放上天平的事情,刺杀是最后的惩戒,是给那些罪犯的灾祸。 热烈地和简娜交流了一阵“扮演法”和扮演守则后,芙兰卡才记起卢米安也在。 “你有,什么事情吗?”她望向那位已坐至沙发的男性同伴。卢米安看了简娜一眼,意思是需要私下交流。 简娜瞬间明悟,借口更换衣服,进了客卧。卢米安这才压着嗓音对芙兰卡道:你觉得‘海拉’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七章 约定 “海拉女士?你知道她?”芙兰卡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和愕然。她迅速记起卢米安的姐姐 “麻瓜”也是 “卷毛狒狒研究会”的一员,忙补了一句:“你姐姐和你提过海拉女士?”卢米安点了点头:“不仅提过,而且还给了我召唤,海拉女士信使的咒文。” “她是让你遇到困难时,向海拉女士求助。”芙兰卡做起猜测:“你现在打算召唤,海拉女士的信使,来问我,她值不值得信任?” “算是。”卢米安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其实已经和海拉女士建立了联系,召唤过她的信使,但我今天发现,科尔杜村,那场灾难中,我姐姐的少数行为,略显反常,而那疑似和海拉女士有关,我不知道,要不要直接询问她?”见卢米安依旧没有详细说明,科尔杜村那场灾难的经过,也未具体讲奥萝尔的反常行为有哪些? 芙兰卡明白他的想法,没有追问,思索着回答道:“我个人是愿意相信海拉女士,艹,你小子不声不响就和海拉女士建立了联系,都不和我提一句,嗯,她是卷毛狒狒研究会里,在神之途径中走得最远的几个人之一,疑似收尸人途径;她不仅乐于和我们分享知识和见闻,而且在能提供帮助的时候,都会提供帮助,用来交易的物品,也只是比成本价多一点,对我们之中很大一部人,包括我,包括你姐姐来说,海拉女士是一位可靠的姐姐,让我们不再那么无助、焦虑和彷徨,我们都很信赖她。” “我明白了。”卢米安舒了口气道:“我会坦诚和海拉女士沟通,希望能找出问题的真正的根源。”说到这里,他岔开了话题:“你的大阿卡那牌知道卷毛狒狒研究会的存在吗?” “我没有和她讲过,只是说我另外参加了一个互助形式的隐秘组织,但她明显很清楚研究会的情况。”芙兰卡不自觉压低了嗓音:“我怀疑卷毛狒狒研究会中,还有塔罗会的成员,不只我一个。”卢米安完全没有了心理障碍,笑着转身,挥了下手,道:“我去召唤海拉女士的信使了。” “诶,时间还早,要不要斗两个小时邪恶,再回支?”不喜欢早睡的芙兰卡努力的寻找着娱乐项目,卢米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回到金鸡旅馆207房间,卢米安没急着召唤海拉信使,而是铺开纸张,又一次给魔术师女士写信。 他简单提了下卷毛狒狒研究会的事情,并告诉那位半神——奥萝尔清醒的时候,都愿意开匿名信,向官方求助,却似乎未曾召唤海拉的信使,寻求意见,这和她在梦里的表现不太吻合。 不知是奥萝尔受到了另外的限制,还是海拉存在问题。没多久,魔术师女士回了信,只有很简单的一行单词: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看,海们是值得信任。 呼,卢米安放下心来,开始书写给海拉女士的信,在信里,他坦诚的提出了奥萝尔的反常之处,并询问对方,是不是遗漏了某些信件。 已经很熟练的卢米安稍微调整了祭坛,更换了纯露等材料,迅速召唤出了那个仿佛,由纯银打造而成的人类头骨,望着骷髅脑袋眼窝内,静静燃烧的苍白火焰——【纵火家】。 卢米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能感觉到对方蕴含的危险性,这不比魔术师女士那位人偶信使给他的感觉差多少。 那纯银头骨咬住了信件,回归了周围浓郁的黑暗,卢米安没急着收拾祭坛,耐心的做起等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面前的木桌上,突然多了封信,而他直到最后,才有一定察觉,当然,这比以前进步不少。 过去几次,纯银头骨放好信件后,他才有所预感。卢米安展开信纸,就着祭坛的两朵偏黄烛火,快速浏览了一遍:“从今年两月开始,我就没有收到过来自麻瓜的信件,我知道单方面的说辞,缺乏可信度,但你如果仔细回忆,应该能找到一些可以左证这件事情的细节,我怀疑,有某种力量影响了麻瓜,让她基于某个理由,放弃向我求助,其实,如果在灾难彻底爆发前,给我写信,我应该能比官方非凡者更早到达,并有一定的可能挽救麻瓜,阻止那场灾难,很多时候,写信交流无法让我们产生灵感,也难以更广泛和深入的讨论,我最近会到特里尔,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约一个时间和地点见面,详细的聊一聊,你姐姐的遭遇和科尔杜村的灾难,到时候,我或许能给你提供有用的意见。”卢米安沉思了几秒,记起了梦中的一个细节,试图召唤海拉信使的奥萝尔,最终并没有那么做,害怕触动循环,让科尔杜村频繁重启,这应该象征着她在现在实里也放弃了召唤海拉的信使,或者尝试过但因为某个缘由失败了。 想明白这点后,卢米安回复了海拉的提议:“没有问题,等你到了特里尔,我们再约定时间和地点。”寄出信件,中断仪式,收拾好祭坛后,卢米安见时间已经不早,快速洗漱了一下,躺到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他自然醒来,听见了当当当的教堂钟响。卢米安先是去舆洗室,然后和往常一样,沿乱街,市场大道等熟悉的区域做起晨跑,彻底唤醒身体,这个过程中,他还在圣罗伯斯教堂外面的广场找了无人之处,练了近一个小时的格斗术。 啃着肉饼,喝着酸酒,往金鸡旅馆返回时,卢米安路过了苏希特蒸汽列车站,这里已有新的小贩在售卖,街头学院派美女的照片。 目光一扫间,卢米安看到了布里涅尔罗爵,这位戴着钻石戒指,叼着桃木烟斗的萨瓦党头目,依旧穿得像是一名绅士。 头戴半高丝绸礼帽,未跟任何打手,他正牵着一名七八岁的孩子,从蒸汽列车站内出来,穿越广场,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那孩子穿着黄铜纽扣的焦糖色的外套,里面是黑白格衬衫和亚麻布小褂,脚上是黑色无绑带皮鞋和白线袜,背后是看起来很有点重量的暗红色硬质书包。 他黄发棕眼,身体结实,脸上有明显的婴儿肥,气质透着点憨厚。 “布里涅尔男爵的孩子,平时生活在外省,暑假到特里尔玩,难怪感觉不是太亲近。”卢米安滴咕了几句,收回视线,继续起自己的漫步。 泉水街11号,属于加德纳·马丁的那栋灰白色三层别墅内,乘坐微风舞厅专属马车抵达的。 卢米安穿过挂满各种武器,放着各式各样盔甲的大厅,抵达了摆满书架的房间,气质亲和,五官深邃,眼眸棕红的加德纳·马丁正坐在书房后面的靠背椅上,前方站着身材矮小,发色灰黑,眼眸墨蓝,留着两撇胡须的老鼠克里斯托和身高超过一米九,澹黄头发紧贴脑袋,黑色正装异常紧绷的巨人西蒙。 察觉到卢米安走入书房,巨人西蒙和老鼠克里斯托都半转过身体,望向了这位同僚。 巨人西蒙眼含警惕和不服,脑袋不自觉抬起了一点,他既觉得能干掉铁锤艾特的夏尔不容小视,又认为自己肯定比那个蠢货强,未必会输给夏尔。 老鼠克里斯托本身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可他深棕色短上衣右侧的口袋突然动了动,仿佛装着活的东西。 克里斯托将右手插入了衣兜,表情骤然有了变化,他望向卢米安的视线一下,多了几分畏惧,脸庞不自觉堆上了计好的笑容,这,卢米安反倒有点不适应了。 略作思索,他怀疑是老鼠克里斯托借助衣兜内那件事物,看出自己已经晋升序列7,成为纵火家,相比较而言,巨人西蒙的直觉明显不强,对同僚的细微变化缺乏灵敏的感知。 “上午好,老大。”卢米安很有精神非常主动的问候起加德纳·马丁,他在前几天就将自己已服食魔药,晋升纵火家的事情告诉了,这位萨瓦党的老大。 加德纳·马丁轻轻颔首,视线从卢米安的脸上一直移动至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那里任务。 隔了近十秒,他才低沉开口道:“我有个任务交给你们,中午十二点整,到地下特里尔某个地方,取一样东西,带到泉水街来。”任务? 卢米安眉毛微动,仿佛闻到了陷阱的气息。作为刚加入萨瓦党没多久的非凡者,他和加德纳·马丁的信任,应该还有不短的距离,这种一听就很关键必须保密的事情,为什么会安排他加入。 念头电转间,卢米安有了两个猜测,炮灰,或者考验? 第八章 表演 有了猜测后,卢米安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了「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 他感觉「炮灰」这个选项的可能性不是太高,因为服食魔药成长起来的非凡者和依靠恩赐的邪神卷者不一样,不是地里的大白菜,想有多少就有多少,一得有相应的材料,二得有足够的时间,而到了中序列,还得看运气是否足够好,或者有没有掌握「扮演法」。 这次的任务要是真拿他们三人当炮灰,那大概率是没法回收非凡特性的,而这占了加德纳。马丁掌控市场区地下世界的一半力量。 作为隐秘组织「铁血十字会」的成员,加德纳。马丁肯定承受得起这样的损失,但不会为了不重要的事情做这么大的牺牲。 而如果任务足够重要,只派一个序列7加两个序列8明显不够,加德纳。马丁就不担心失败吗? 有了这样的认知,卢米安迅速修订了自己的猜测:这要么是利用一次风险不高的任务对他做的初步考验,「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是否知情无关紧要,要么确实是很重要也很危险的行动,拿他们三人当炮灰的同时,另外还有强者提供最后的保障,这同样也是一次考验。 想到这里卢米安的第一反应是望向加德纳。马丁,用充满热忱和自信的声音接下任务,塑造出一个努力寻求上进机会的年轻人形象。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这是他展现自我的最好机会,而要是第二种可能,卢米安的衣兜内还静静地躺着一根k先生的手指作为底牌,到时候,真要为了活下去暴露了自身是「极光会」成员的秘密,大不了放弃「铁血十字会」任务。 只要没死,就还能等到别的机会! ——「暗影之树」带来的那场灾难后,卢米安抢在加德纳。马丁展开调查前,第一时间去了《通灵》杂志社总部,见到了k先生。 他隐去了自身在「暗影之树」内部的经历,只是说市场区突生异变,自己等人被困在了一片奇怪的荒野内,之后,那里的棕绿巨树沉降,苏珊娜。马蒂斯出现,开始抽取所有人的精力,他为了对抗这名「堕落树精」,使用了那根手指,制造出了具备强大防御能力的「血肉长袍」,但没有等来额外的帮助。 再后来,靠着棕绿巨树的进一步沉降,靠着苏珊娜。马蒂斯极度虚弱,靠着在场的另外两位非凡者牵扯,靠着本身刚获得不久的「纵火家」能力和从科尔杜村带出来的「堕落水银」,他勉强击败了敌人,将她清除。 这说的都是真话,只是模湖了前后顺序、时间地点和少量细节,逻辑上没有一点问题,k先生听完之后,不仅没有怀疑,反而感叹了一句,提醒卢米安不要太过依靠他的手指,因为有不少办法可以隔绝他和他手指之间的神秘学联系。 确认卢采安晋升「纵火家」是得到加德纳。马丁的帮助后,k先生非常满意,又拔了一根手指给他。 这让卢米安觉得,只要不遇上「彼岸世界」、「暗影之树」内部等特殊环境不卷入需要直面神性生物的恐怖事件,靠着k先生的手指,他就算没法反败为胜,逃跑也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就在这时,刚要向老大表明自身态度的卢米安忽然觉得表演不能太过火。 这是简娜时不时会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按照芙兰卡的说法,老大至少是序列6的」阴谋家「,绝对不能小瞧他的智商和眼力……」我的背景确实很清晰,年轻,来自乡下,曾经卷入过一场超凡灾难,没什么见识,想改变命运,但我在市场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事情,即使只是老大知道的那些,也足以让他看出我不是一个没有头脑,靠莽撞和狠辣做事的乡下土老。 「就今天这件事情而言,老大心目中的我应该能察觉到 任务的不同寻常和可能蕴含的危险,不问缘由不做观察就答应下来反而会让他怀疑我另有目的另有依仗。」那就麻烦了卢米安脑海内闪过了一系列想法,他瞬间改变了视线的目的地,将目光投向了「巨人」西蒙和「老鼠」克里斯托,似乎想看一看他们对这个任务会有什么反应和态度。 「老鼠」克里斯托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镜中人」之事,想起了因此死去的弟弟,表情有些难看,又畏惧又忐忑。 「巨人」西蒙脸上闪过了疑惑和戒备的神色,但没有提出异议。 隔了几秒,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是,老大!」 卢米安见状,故意犹豫了下才跟着说道:「好的,老大!」 加德纳。马丁的视线一直在卢米安、克里斯托和西蒙之间来回移动,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和状态。 等他们都应承了下来,这位萨瓦党的老大才满意笑道:「我具体给你们讲一讲任务的细节。」 他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卷彷羊皮纸,将它展开在书桌上。 卢米安等人凑了过去看见那是一副地图,描绘着地下特里尔部分区域的地图! 它长达一米,宽足五十厘米,最上层是市政部门打通各条隧道、加固采石场空洞后形成的那个地下特里尔,和地面的街道、广场等一一对应。 这张地图只含市场区、纪念堂区、植物园区和天文台区的地底,但画得非常详细,就像潜入市政部门照着原版资料临摹出来的一样卢米安可以明显看出,两侧还有延伸,只是没再画下去。 地图的中层是一个个采石场空洞、一处处标注为古代墓穴的地方和一条条地下河支流,它们凌乱分布,通过或显眼或隐秘的隧道,与上面那层连通。 这部分有许多空白和缺失之处,旁边写着「待勘察」、「待探索」、「待寻找」等词语。 地图的下层有一些早已垮塌的矿洞和更多的缺失,仿佛被迷雾笼罩着,即使「铁血十字会」这样的隐秘组织,也了解得不够详细。 这一层往下延伸出了多条通道,但地图上未呈现出它们连接着哪些区域。 「第四纪那个特里尔?官方命名为」古代遗迹保护区」的地方?「看得出来,这幅地图是从更完整的地图上摘抄下来的。」更完整的那副部分呈现了第四纪那个特里尔? 「「铁血十字会「对地底的情况掌握得真不少啊……」卢米安一边记忆这张不完整的地图,一边做着相应的猜测。 等三名手下都大致看完了地图,加德纳。马丁指着一个地方道:「你们的目的地是这里。 那是一处坍塌过的矿洞,但还有部分空间存留。它位于地图的最下层靠近着第四纪那个特里尔。 它的上方对应着天文台区和植物园区交界的塞尔布大道、坏孩子街和森林广场。 「它叫阿尔贝矿洞。」加德纳。马丁做起介绍,「需要通过两条私人开凿的隐秘隧道才能抵达,不被官方掌握,也不被绝大多数来往于地底的人知晓。」 加德纳。马丁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临摹着那两条虚线画的隧道,并将正确的进入方法告诉了卢米安、克里斯托和西蒙。 最后,他颇为感慨地说道:「六年前,反抗者的首领,大***的策划者,阿尔贝。龚古尔就是靠着他发现并命名的这处矿洞,才躲过了军队、警察和官方非凡者们对地底的搜索,活了下来。」 六年前……反抗者……大***……听到这几个词语,卢米安瞬间记起了曾经看过和听到的那些情况:与鲁恩王国那场战争里,特里尔物价飞涨,粮食贵到让人绝望,由此引发了一场席卷全城的大***,各种冲突接连不断。 听加德纳。马丁的意思,那不纯粹是自 发性的抗议,有人策划和引导?「铁血十字会」也有参与?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继续让目光停留在那张地图上。 加德纳。马丁做起了总结:「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在中午十二点前抵达阿尔贝矿洞,等着交易者过来,从他手里拿走一个箱子。」你们不需要给他任何东西,也不要和他有语言的交流。 返回的途中绝对不能打开那个箱子,否则会给你们带来难以估量的危险。 只要你们严格听从我的话语,这个任务的风险并不高,虽然可能会遭遇潜藏于地底的一些异常现象或源自超凡的怪物,但那些都是你们良好合作能够解决的。 这么交代了一阵,卢米安、克里斯托和西蒙各自带着一盏电石灯,出了泉水街11号,走向最近的地下特里尔入口。 回头望了眼已消失于视线内的灰白色别墅,卢米安扮演起了加德纳。马丁认知中的他。 他噙着笑容,状似随意地询问起「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你们之前做过类似的任务吗?」「老鼠」克里斯托沉默了几秒道:「三次。」 「一次。」「巨人」西蒙声音略显嗡隆地跟着回答。卢米安笑了起来:「你们都还活着,说明类似的任务确实没有太高风险。」 「老鼠」克里斯托未做回应,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忆,「巨人」西蒙则自我安慰般附和起卢米安的话语:「是啊,这也许是老大对我们的一次考验,能通过的,会得到进一步提升的机会。 卢米安笑了:不能通过的呢?当场去世? 第九章 PUA “巨人”西蒙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隔了几秒才道:“你疯了吗?通不过顶多,只是失去一次机会。” “老鼠”克里斯托跟着说道:“如果任务很重要,老大肯定亲自去,不会派我们,要是不重要,那风险也不会高。” 这思路和卢米安最开始的差不多。 卢米安望了不远处的地下特里尔入口一眼,故意笑道:“也许我们的作用是鱼饵呢,比如,老大怀疑有势力暗中监控我们,特意设计了这么一个任务,如果一切顺利,没有异常,那就解除警报,当成一场考验来对待,可要是真的钓出了什么,他就能顺着这条线查清楚真相,铲除掉隐患,至于我们这些鱼饵会不会被鱼吃掉?不是他关心的问题,只要最张能达成他预定的目的,损失几个低序列非凡者,他还是能够承受的。” 这番话语说的“老鼠”克里斯托脸色有点发白,“巨人”西蒙沉默了下去。 他们虽然在神秘学世界见识不多,但混了多年黑帮,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头目,最基本的分析能力还是有的,他们不得不承认夏尔的推测有一定道理,这让他们不可避免的担心起自己的生命安全,尤其“老鼠”克里斯,脑海是城充斥的尽是弟弟艾尔肯死前的样子和他老婆孩子的痛苦表情,要不是老大当时额外给他安排了别的事情,没参加那次走私活动,他肯定也被所谓的“镜中人”替换,凄惨死在地底某个角落里了,而他的妻子、他的狗群,他养的其他动物,都会便宜那个“镜中人”。 一段时间,这么想着,三个各自点亮电石灯,沿着往下的钢铁阶梯,沉默进入了地底。 “老鼠”克里斯托借助染着些许蓝色的偏黄光芒,环顾了黑暗的隧道一圈,嗓音略有点发颤的说道:“老大应该不会故意让我们送死,我们虽然只是低序列的非凡者,但都有用外,如果死在地底,老大可能得花费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才能培养出可以顶替我们的新人。” 他这是想起“镜中人”事件里,老大让他去做别的事情,明显是在不泄密的情况下保信他。 任何事情都有价格,也许这次要换取的筹码比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都重要。 卢米安提着放出一道偏黄光芒的电石灯,边不快不慢的走在黑暗微湿的通道内,边嗤笑道:“我也希望这次任务像老大说的寻阿门,没太大的危险,但做人不能天真,总得预防最坏的情况。” 已察觉夏尔获得极大提升的“老鼠”克里斯托不由自主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在他看来,夏尔是这次任务里最能依靠的对象,是关键时刻的救命稻草。 听到这个问题,“巨人”西蒙颇为诧异的侧头望向了克里斯托,这只“老鼠”克里斯托,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同为老大手下的头目,他为什么选择在夏尔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和担忧,他的骄傲和自尊呢?他不怕夏尔从此压制他,侵蚀他的走私生意吗? 卢米安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诚恳说道:“老大帮了我好几次,我很愿意替他完成任务,但前提是,那个任务的风险不是特别高,不会让我们只有死亡,这个选择,妈的,我还没活够呢,所以,我的态度是等下能完成任务就完成任务,不能完成就毫不犹豫的放弃,保证自己还能活下去,而这可能需要我们三个人放下对彼此的戒备,全力合作,以应对潜藏的危险。” 这样的态度说到了“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的心里,让他们或明显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没有人不自私,会为了老大冒一定的风险,已经是足够忠诚的表现,而接受了这样的态度,真城合作以对抗危险似乎也成了唯一的选择,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我们该怎么合作?” “老鼠”克里斯托迅速就下定了决心,他不可想再来一次“镜中人”事件。 卢米安笑道:“首先,我们得了解彼此的能力,这样才能更好的配合。” “老鼠”克里斯托犹豫了两秒道:“我是一个驯兽师,‘药’途径的序列8,我能和很多野兽正面搏斗,也可以和它们做一定的沟通、交流,逐渐驯化它们,让它们成为我的助手,我还能帮人看病,提供治疗,各方面都行。”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瞄了夏尔一眼,似乎想问他需不需要提升那方面能力,补充身体消耗的药剂,他听说夏尔这个年轻人非常好色,不仅和“红靴子”的情妇简娜打得火热,而且还与近十名舞女有染,安排她们到老鸽笼剧场学表演赚钱,不用再陪客人。 “药师”早知道“老鼠”克里斯托是“药师”,当时就应该把他找来,给简娜的妈妈灌上几瓶药剂,那样的话,简娜的妈妈当晚应该就可以痊愈回家了。 卢米安无声叹了口气,于电石灯光芒的照耀中,轻轻点了下头。 “巨人”西蒙越听越是惊讶和愕然,他怀疑“老鼠”克里斯托疯了,竟然把自己的序列秘密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要知道,在此之前,除了老大加德纳?马丁,没谁清楚“老鼠”克里斯托是序列几?在哪里途径,毕竟特里尔爱好养宠物的人不在少数,养一大堆的同样也有,甚至拿宠物当情人的,也偶尔能在报纸上看到。 转瞬之间,“巨人”西蒙想到了一个可能,“老鼠”克里斯托负责走私生意,是完成老大隐秘任务最多的那个头目,他也许知道点什么,对本次行动持悲观态度,所以认可了夏尔的话语,选择真诚合作。 “老鼠”克里斯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运气不好,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驯化真正的超凡生物,要不然,就算遇到中序列的非凡者,我也不是没有能力和他们战斗,这次任务很急,没给我们准备的时间,我身上只带了少数几个伙伴,妈的,怕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了右手,他的袖管处刷的蹿出了一条头部呈三角形,色彩偏多而艳死的蛇类生物,紧接着,“老鼠”克里斯托让那条蛇回到了袖子内,并将手探入衣兜,抓出来一只手掌大小的老鼠,那老鼠和常见的不同,毛发浅白,根根分明,一双眼睛如红宝石般鲜艳。 “它叫泰菲,是我做走私生意的时候,在这片地底发现的特殊生物,它本身不能作为任何一种魔药的主材料,但能感知到隐藏的危险。”“老鼠”克里斯托简单做起介绍。 “它还能感知到其他人大概的实力吧。” 卢米安若有所思的追问道。 “老鼠”克里斯托愕然的看了卢米安一眼,迟疑了两秒道:“对。” 见这只“老鼠”已透露出足够多的情况,卢米安虽然怀疑他还有别的能力或者别的宠物,但没有再询问,将目光投向了“巨人”西蒙。 “巨人”西蒙犹豫了下,想起刚才的猜测,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是‘战士’途径序列8‘格斗家’和‘铁锤’艾特一样,擅长正面战头,精通各种格斗术,我身上有枪,也有短刀、军刺和拳套。” 他说的比较简略,毕竟“格斗家”没什么特殊能力,没有神奇物品,也是,这种隐秘组织培养出来的黑帮打手,确实很难获得神奇物品。 卢米安轻笑了一声:“你比铁锤艾特要强,因为你有头脑,能认清局面。” 这话让“巨人”西蒙不知该愤怒,还是该自豪,提着电石灯的他望着卢米安道:“你呢,哪条途径的序列8猎人?” 既然要通力合作,那夏尔也不能藏着掩着,卢米安露出了笑容,抬起右手,平放于身前,无声无息间,一朵赤红的火焰从他的掌心冒了出来,悬停于半空,静静燃烧。 “你是纵火家了。”“巨人”西蒙惊愕脱口。 在特里尔的各个神秘学圈子里,最不缺的东西之一就是“猎人”途径中低序列的情况,尤其序列6以下的那些。 卢米安没有回应,用笑容代替了答桉。 “巨人”西蒙勐然明白了“老鼠”克里斯托对夏尔的态度为什么会有那样大的改变,为什么会呈现出寻求帮助的姿态,序列7是中序列的起点,相对他们这此低序列的非凡者来说,有了质的改变,实力不知强了多少倍。 将目光从“老鼠”克里斯托的衣兜处收回后,“巨人”西蒙又惊又疑的询问起卢米安:“老大知道你晋升序列7了吗?” “老大帮我找的辅助材料。”卢米安如实回答,并让掌中的赤红火焰消散在了偏黄的灯光中。 这,“巨人”西蒙的童孔既然放大。 卢米安左右各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所以,如果能够完成任务,我肯定会努力完成任务。” 说完,他一边往前,一边拿出一个铁色药剂瓶,丢给了侧方的“巨人”西蒙道:“这是我从铁锤艾特那里拿到的‘蝎毒’,你可以给你的武器抹一点,提升你的实力,也是在提升我们生存下来的机会。” “巨人”西蒙接住了那个药剂瓶,一时竟有点呆住,夏尔这个家伙虽然令人讨厌,和自己不对付,但不管是见识、头脑实力还是做事的风格,都让人觉得他可以依靠,不自觉就听从和追随。 头也没回走在前方的卢米安则悄然舒了口气,他刚才夸大风险,制造恐惧,就是为了打压“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的精神,让他们陷入担忧的情绪里,然后再亮出实力,给与令人信服的意见和一点小恩小惠,将自身塑造成这个小队的主导者,只这样,他才能在不暴露底牌的情况下,充分发挥队伍的实力,对抗可能存在的危险。 第十章 交易者 提着电石灯,跟随卢米安走了几步后,“巨人”西蒙才注意到对方的说辞,有前后矛盾的点:“夏尔,老大已经知道你成为‘纵火家’,不太可能随便牺牲你吧。” 卢米安目视前方,被偏黄光芒照亮的隧道,没有回头,笑着反问:“我加入萨瓦党才多久?” “巨人”西蒙和“老鼠”克里斯托皆是恍然大悟,认可了这个解释。 一位来历有些问题,最近才加入帮派,自带魔药主材料的非凡者,确实不那么值得信任,需要经受一次次任务的考验。 而要是他死在了任务中,那只能算他运气不好,失去这种外来的非凡者,远没有辛苦培养的手下死掉让老大心疼。 两位萨瓦党头目不再犹疑,带着最基本的提防之情,跟在卢米安左右,落后了他两到三步,就像他们平常出行时,身后类似的位置,总有几名黑帮打手一样。 这个过程中,“巨人”西蒙戴上手套,给自己的短刀、军刺和拳套,都涂上了少量“蝎毒”,将那瓶药剂还给了卢米安。 三人沿那副地图标,注出来的隧道,不断往下,脚步声虽然都放得很轻,但碍于环境特殊,依旧静静地回荡在了黑暗死寂的地底。 近三刻钟过去,他们穿过标注为古代墓穴的区域,抵达了隐秘通道的入口。 这是一处废弃很久的采石场空洞,地面凹凸不平,四周长了些许苔藓,远处是地下河哗啦流淌的声音,斜上方时而传来蒸汽地铁哐当路过的动静。 卢米安略做观察,咬住电石灯的提环,双手抓住侧面石壁上的凸起,蹭蹭爬到了靠近洞顶的地方。 然后,他伸出右手,按着侧壁和洞顶交界之处,将一块看似正常的石头推向了后方。 那里旋即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能让西蒙这种高大人类弯腰爬过。 这条隐秘隧道,是利用附近采石场,本身就存在,但早就损坏的通风系统,改造而来的。 三人以弯着腰背小步前行的姿态,沿通道绕向地底更深处,渐渐的,他们听不见地下河的流淌,也感应不到蒸汽地铁的动静了。 除了他们的呼吸和脚步声,四下一片寂静,宛若死寂的墓穴。 又过了近两刻钟,卢米安等人按照地图的标注,从一处出口,跳入了地底原本就存在的一个岩洞内。 这里的高处倒垂下了一根根钟乳石,仿佛黑暗深处有恐怖的怪物,张开嘴巴,露出了牙齿。 卢米安没急着转入,就在岩洞底部的另一条隐秘隧道,而是侧过身体,望向身上头顶或多或少蹭了点尘灰的“巨人”西蒙和“老鼠”克里斯托,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们现在先确定一些事情,免得出现意外状况,来不及沟通。” “好。” 不管是“老鼠”克里斯托,还是“巨人”西蒙,都觉得卢米安说这样的话语,理所当然。 卢米安轻轻颔首道:“一,从进入第二条隧道开始到返回这里,每个人都不能说话,暗示,实在不行,必须征得我同意后才能开口。” 这是根据加德纳?马丁说,不能和交易者有语言交流,拓展来的注意事项,卢米安将作用范围和绝对性都放大了很多,以避免可能的意外。 克里斯托和西蒙都记得老大的叮嘱,相继点头,认可了这个限制。 卢米安见状,继续说道:“二,不管发生了什么异常,除非有事物直接攻击了你们,否则都保持镇定,根据我的反应采取行动。 “三,我不强求,但你们如果想活下去,最好都听我的指挥。” 这两条要求让“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都颇为抗拒,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自己的安全寄托在了卢米安的头脑、能力、反应和见识上,对习惯于依靠自身的野生非凡者来说,明显不太适应。 犹豫了几秒,想到夏尔的实力和之前的种种表现,“老鼠”克里斯托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容:“我会听你的安排,但要是你没反应过来,而泰菲给了我危险预警,那我也会自己采取行动。” “该死的,做走私生意越久,我对特里尔的地下就越害怕。” “巨人”西蒙也跟着说道:“我和‘老鼠’一样,能”驯服“同为萨瓦党头目的两名非凡者,到这种程度。” 卢米安已经相当满意,未做强求,点了点头道:“没有问题。” “四,等下由我去接触那个交易者,从他手里拿过老大要的箱子。” 听到这里,“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都用重新认识夏尔的目光望向了卢米安。 他们还以为这位“纵火家”会借助实力和地位上的优势,指派两人之一,去接触那个交易者,承担任务最危险的部分,或者提议抽签决定,但本身作为主持者,谁知道,他竟然主动提出自己,去接那个箱子,夏尔做事还算公道啊! “巨人”西蒙不自禁感慨了一句。 换做是他,肯定办不到。 这让他和“老鼠”克里斯托对听从卢米安的指挥,不再像刚才那么抗拒,虽然光照不算明亮,但卢米安还是把两名同僚的反应,看在了眼底。 他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了一声:“要不是你们都属于缺乏神秘学见闻的非凡者,很可能在交接箱子时弄出什么问题,我怎么会自己冒险?” 这让卢米安由衷感叹,有的时候,弱小也是优势。 再次强调不能说话后,他提着电石灯,转身走到了岩洞底部,示意“巨人”西蒙抱住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将它移向旁边。 那石头非常沉重,以西蒙的力量都显得艰难,花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将它移开,露出隐秘隧道的幽深入口。 这条隧道不算很长,三人只用了七八分钟,就弯腰走完,抵达了一处基本坍塌,只剩些许空间的矿洞。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阿尔贝矿洞。 卢米安打量了凌乱层叠的灰黑石头几眼,侧头望向了身穿黑色正装的“巨人”西蒙,指了指胸口。 西蒙明白他的意思,掏出一块铁灰色的怀表,啪地将它打开。 表盘上裸露着大量咬合在一起的齿轮,有一种既精密又冷酷的机械美感。 “巨人”西蒙拿着怀表,给卢米安和“老鼠”克里斯托展示了一下,让他们知道当前距离交易时间,也就是十二点整,还有十几分钟。 卢米安点了点头,保持着沉默,耐心做起等待。 等了一阵,他微微侧过脑袋,倾听起周围的动静。 他感觉地底有奇怪的声音,像是大量的人,在那里嘶喊、怒吼和搏杀。 借着电石灯的光芒,卢米安看了西蒙和克里斯托一眼,发现他们也有类似的反应,似乎也听到了那些动静。 见西蒙和克里斯托回望向自己,卢米安做了个右手下压的姿势,让他们不要被影响。 时不时传来的奇怪动静里,三人站在阿尔贝矿洞的边缘,无声地等待着。 突然,矿洞另外一侧,响起了踢踢踏踏的声音,仿佛有谁在几十米外,穿着皮鞋,异常安静的隧道向这边走来。 那位交易者?卢米安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了对面。 脚步声时而停顿,时而继续,回荡在了阿尔贝矿洞内。 距离阿尔贝矿洞只剩几米的时候,它诡异地消失了,彻底消失了。 又等了一阵,卢米安三人看见有道身影,出现在矿洞另外那个入口处,那是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性,穿着白色衬衣、黄色马甲、黑色正装和深色长裤,手里提着一个偏棕的小型皮箱。 那人戴着半高丝绸礼帽,帽檐压得很低,让脸庞蒙上了些许阴影,但以“猎人”的视力,卢米安还是依靠三盏电石灯的光芒,看清楚了他的容貌:棕红短发,棕红眼眸,一圈略显杂乱浓密的络腮胡和较为粗壮的眉毛,就像是被饿了许久,瘦到夸张的公熊。 他衬衫的领口系得很紧,给人一种害怕寒冷的感觉。 卢米安提着电石灯,就要迎着这名男子走过去。 这时,克里斯托拉了下他的胳膊。 等卢米安侧头望来,他表情焦急颇为恐惧地,指了指右边衣兜。 意思是那只叫做泰菲的奇怪老鼠给出了危险预警?但看克里斯托的表现,危险应该还没有真正爆发,还在可控范围内,否则他已经转身逃跑了…… 卢米安做出了解读,对克里斯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和小心。 克里斯托没有阻止他,略显担忧地,看着他走向交易者。 拉近距离的过程中,卢米安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那名男子的身体,分析每个细节:衣物有点偏大,似乎不太合身,他好像在害怕什么,但又充满愤怒和痛恨他的双手,都没有伸出袖管,藏在了里面,包括箱子的提手,他的脚。 卢米安的童孔骤然放大,他看见那位交易者的双脚没有穿鞋,只是套着一双灰色的袜子。 这和他们刚才听见的皮鞋,走路声完全矛盾! 难道那声音不是他发出的,来自别的人? 卢米安愈发警惕和戒备。 阿尔贝矿洞剩余的空间不大,他很快就来到了那位交易者面前。 饿熊般的男子笑了起来,呵呵问道:“是加德纳?马丁派你们来的吧? “他是不是吓坏了?被派到地底,寻找第四纪那个特里尔入口的同伴,在失踪几个月后,忽然传递出信息说,有重要物品要交给他。” 第十一章 逃 第四纪那个特里尔的入口? “铁血十字会”在寻找第四纪那个特里尔的入口? 这个人失踪几个月后,又重新出现了? 听到交易者的话语,卢米安脑海内瞬间,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他牢记着不能有语言交流,尽量不要说话的警告,未回应交易者的话语,略微前倾身体,伸出右手,试图接过那个偏棕色的小型皮箱。 饿熊般的男子没有拒绝,只是笑了一声:“如果我是加德纳?马丁,最好祈祷自己,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箱子里装着什么?” 这什么意思?卢米安思绪电转间,手掌真切地触碰到了那个皮箱。 就在这里,他眸光一凝,发现皮箱提手处,并没有交易者的右掌,它悬乎在袖管位置,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 顺着皮箱的提手,卢米安还看见那条袖管内不存在手臂。 空空荡荡,被无形之物撑着,没有手臂,他心中一紧,下意识抬头,望向那名交易者,只见被浓密胡须和粗壮眉毛衬托出来的棕红双眼,冷漠如同野兽,充斥着不加掩饰的痛恨和恐惧。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间,卢米安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反应,沉稳接过了那个箱子。 不去询问,不做观察,不条件反射地进行防御或者攻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 交易者的情绪似乎有了点波动,笑声带上了几分凄厉。 “你告诉加德纳?马丁,用不了多久,他也会进入地底,我承受过的所有痛苦和折磨,他也会遭遇一遍。” 卢米安只听不说,提着那个小型皮箱,就要转过身体带着“巨人”西蒙和“老鼠”克里斯托离开阿尔贝矿洞。 突然,交易者的背后,另外那个入口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 和之前相比,它愈发清晰,似乎已近在迟尺! 而卢米安比刚才更加肯定,那是皮鞋在死寂隧道走出来的动静,下一秒,一道人影映入了他,“巨人”西蒙和“老鼠”克里斯托眼里。 那是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脖子上空空荡荡,没有脑袋,裂口处不断有鲜血渗出。 他身上只套着条深蓝色的短裤,双脚穿着一双黑色的无绑带皮鞋,这无头的怪物两步就冲到了,交易者背后,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脑袋,用力向上向后拔动。 “救我,救我。”那交易者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慌和恐惧,大声地喊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他整个脑袋都被提了起来,露出了下方悬挂的染血嵴椎,那很长,轻轻摇摆着,如同一条尾巴。 无声无息间,交易者的衬衫、马甲、长裤和正装同时失去支撑,垮向了地面。 他根本没有身体,只剩下脑袋和连接脑袋的血淋淋嵴椎。 “救我,救我。”那交易者努力地挣扎着,却被无头的怪物紧紧抓住,似乎想将它塞入空荡荡的脖子内,虽然卢米安在现实的科尔杜村,也见过不少扭曲可怕的怪物,但这么诡异、这么惊悚的,还是第一次遇上。 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体,不管交易者那个脑袋的求救,径直冲向了隐秘隧道的入口。 早就被这场吓到的“巨人”西蒙和“老鼠”克里斯托,终于不用再竭力控制自己,如同听到发令枪的自行车运动员般,嗖地弯下腰背,回身钻入了隧道。 卢米安几步追上了他们,背后是回荡在阿尔贝矿洞内的凄厉喊叫:“救我,救救我,我要是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 “救命”三人提着电石灯,沉默地穿行于高度只有一米二三的隐秘隧道内,心脏随着后方的惨叫一阵阵收缩。 几分钟后,凄厉的喊叫戛然而止,阿尔贝矿洞方向陷入了死一一般的寂静,紧接着,踢踢踏踏的皮鞋走路声,在这条隐秘的隧道内回荡开来。 “老鼠”克里斯托个子最矮,弯腰奔逃的姿势最为舒展,他一边前行,一边侧过身体。 疯狂用右手指着衣兜,脸上是看见了死亡般的惊恐,那只特殊的老鼠,给出了非常危险的预警。 卢米安目光下移,看了自己左胸一眼,然后对“老鼠”克里斯托轻轻点了下头,意思是后面有我,你尽管往前跑。 踢踢踏踏的声音一点点靠近着,卢米安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绷。 虽然他们必须弯着腰背,才能穿行于隐秘隧道内,但这只是稍微降低了他们的逃跑速度,毕竟他们都属于擅长格斗,身体素质得到明显加强的非凡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皮鞋走路的动静仅剩几米距离,卢米安背部出寒意时,三人终于抵达了隧道出口,相继钻了出去。 看见“巨人”西蒙要自顾自逃跑时,已回到约定区域的卢米安,不再保持沉默,压着嗓音低吼了一声:“过来堵门。” 他一边说,一边自行回过身体,丢下电石灯和小型皮箱试图推动旁边的沉重石。 “巨人”西蒙下意识就要无视卢米安的命令,但心灵还是被那声低喊,吓得颤动了一下。 一路以来,他已习惯于听从对方的吩咐,似乎那是让自身活下来的唯一保障。 他陷入了挣扎,短暂的犹豫后,“巨人”西蒙怀疑自己要是就这样跑掉,而夏尔没被那怪物杀死,之后对方很可能会攻击自己,杀死逃兵。 “老鼠”克里斯托同样有类似的想法,但他认为自己两人要是不去帮忙,夏尔也不会浪费时间,去把隧道出口堵住,到时候,谁跑得最慢,谁就会成为怪物第一个袭击的对象,为另外两个人逃脱争取到足够时间,衡量了下彼此的途径特点和序列高低后,“老鼠”克里斯托觉得自己肯定是跑得最慢的那个,而且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伤害到“巨人”西蒙和“狮子”夏尔,让他们被逼放慢速度,被自己超越。 他不再犹豫,停止奔跑,回到隧道出口处,帮卢米安推动起堵门的石头。 有了这只老鼠的示范,“巨人”西蒙也选择听从命令,转过了身体。 三人合力,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将那条隐秘隧道的出入口,堵得严严实实,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随之消失。 与此同时“老鼠”克里斯托又惊又喜地说道:“没事了。” 他装着老鼠泰菲的衣兜不再有明显动静。 卢米安没跟着高兴,提起电石灯和小型皮箱,沉声说道:“回了地下第一层再说。” “巨人”西蒙和“老鼠”克里斯托有点放松的精神,又一次绷了起来,本能地跟着卢米安攀爬岩壁,转入了另外一条隐秘隧道。 沿途之上,他们没遭遇任何袭击,但身处地底,周围不是完全死寂,就是偶尔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不管是哪种环境,对刚受过惊吓的他们来说,都不是好的体验,若非卢米安始终沉静、镇定,巨人“西蒙和”老鼠“克里斯托很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 回动和地面的街道,广场一一对应的区域后,“老鼠”克里斯托将手伸入衣兜,安抚泰菲,边长长地叹了气:“看到那个怪物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会死在那里。” 他和西蒙杀过的人都超过了十个,也和别的非凡者打过交道,甚至发生过战斗,但从来没有见过刚才那样的怪物,没经历过这种异常惊悚的事情,这比他们小时候听的恐怖故事还要可怕。 卢米安笑了:“老大不是说了吗?不发生交流,不打开箱子,就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可看动那样情况,绝大部分人都没法平静啊。 巨人“西蒙和”老鼠“克里斯托对夏尔的心智坚毅程度有了全新的认知。 得益于交易者和无头怪物带来的惊吓,两人对箱子内装的是什么,没有一点兴趣,跟着卢米安,匆匆离开地底,返回泉水街11号,于书房内见到了加德纳?马丁。 加德纳?马丁接到那个小型皮箱,随意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很好,你们都做的很好,之后我陆续会给你们一些奖赏。” 夸完之后,这位萨瓦党的老大望向卢米安,轻轻点头道:“有一句话送给你,如果你想在猎人途径走得更远,一定要记住这句话,魔鬼是我们的朋友,地狱就是他人。” 卢米安一时琢磨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什么,而加德纳?马丁未做解释。 目送这三名手下离开书房后,加德纳?马丁侧身望向了连接书房和起居室的那扇门。 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过来一位戴半高丝绸礼帽,穿白补过衬衫黄马甲、黑正装和深色长裤的男子,他棕红短发、棕约眼眸,胡须浓密而杂乱,眉毛较为粗壮,形似饿了很久的公熊,俨然就是那个将小型皮箱交给卢米安等人,惨遭无头怪物拖回去的交易者。 “奥尔森,感觉怎么样?”加德纳?马丁开口问道。 被称为奥尔森的交易者微笑回答道:“背景简单,来历清晰,有头脑,有魄力,有行动力,并且足够果断、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原来没什么关系的几个人初步糅合成一个团队,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至于忠诚,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这个,到时候,他就算不忠诚,也会变得忠诚。” 加德纳?马丁轻轻颔首:“再观察他一段时间,看他会和哪些人接触。” 交流完这个话题,加德纳?马丁看向桌上的小型皮箱,略感好奇地问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我说过,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都不要知道。” 被称为奥尔森的交易者笑了笑,提上皮箱,离开了书房,在大厅内走了几步后,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歪,于是抬起双后,按住头部,喀察一下将它扳正。 注1:原话处是《蒙塔尤》 第十二章 撬墙角 往市场区返回的马车上,卢米安望着窗外,回忆并分析起自己等人完成任务后,加德纳?马丁的种种表现。 他感觉那位萨瓦党的老大,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他们冒着极大风险,拿回来的那个皮箱,当时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将它放在了书桌上。”真是一次考验?那个拖着嵴椎的脑袋和无头的怪物都被【铁血十字会】掌握了具体情报,只要按照固定的流程走,不自作主张,就不会真正被它们袭击。 “但老大是或者曾经是阴谋家,他表现出来的也许只是想让我们看到的,未必是他真实意图的体现,不管怎么样,那个只剩脑袋的交易者和没有脑袋的人形怪物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分别代表着什么,或者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因为寻找第四纪那个特里尔的入口失踪了几个月,遭遇了一些可怕的事情,脑袋和身体分离,都有了自己的意识。” “老大说的那句,魔鬼是我们的朋友,地狱就是他人,好像是在讲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他忽然提点我一句,是因为对我这次任务的表现还算满意。” “他有派人暗中跟踪我们,做详细的观察,或者巨人西蒙,老鼠克里斯托之一,不像表面那么害怕,暗里充当着老大的眼线。” “老大没直接留下我,说明考察应该还没有结束,嗯,现在,会不会有人在跟随这辆马上,潜伏在周围的阴影里。” “呵呵,k先生和他的手下也喜欢这么做,他们要是碰上就好玩了。” 借微风舞厅马车回市场区的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见卢米安不发一言,视线毫无焦点的望着车窗外面,皆有点忐忑和不安。 长达五分钟的难言,静默后,老鼠克里斯托堆起笑容道:“夏尔,你在看什么?” “太挤了。”卢米安答非所问的感叹了一句。 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你看我,我看你,怀疑很夏尔是在嘲讽,他们占据了马车空间这件事情。 犹豫了几秒,老鼠克里斯托主动说明了自己这么做的用意,他压着嗓音道:“夏尔,我是想趁这个机会和你沟通一下,妈的,没想到巨人西蒙这根柱子,也过来了。” “母猪养的,明明是我先提议借马车的。”巨人西蒙脱口而出反驳了一句。 老鼠克里斯托没有理睬他,咬了咬牙道:“夏尔,这次任务让我重新认识了你,除了老大,你是我周围最有头脑,最有实力,又最冷静的非凡者。” 最冷静,那是我冲动时候,你没见到,卢米安腹诽了一句,故作挑拨道:“是吗?我比布里涅尔更有头脑,比芙兰卡实力更强。” 老鼠克里斯托为之语塞,缓了几秒才道:“我的意思是,以后老大再给我安排秘密任务,我想找你帮我分析一下,看具体该怎么做,我可不想下次遇见类似怪物的时候,慌张到淌有办法。” 哟,情报主动送上门了,卢米安笑了笑道:“我没有问题,但你不怕老大知道后,生气吗?” 老鼠克里斯托看了卢米安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巨人西蒙,嗓音带上了几分冷意:“你不说,我们不说,老大不会知道的。” 巨人西蒙眼皮微跳,跟着说道:“我的想法和老鼠克里斯托差不多。” 他也不想死在下次秘密任务里。 卢米安略作思索,笑着说道:“我可以提供帮助,但我不保证仅凭你们的描述,就还原出事情的真相,或者找到规避危险的办法,还有,我可能会提出一些小小的要求。” “没有问题。”老鼠克里斯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单纯只有今天的遭遇,他不至于这样,但他刚躲过镜中人事件不久,本身就还有点担惊受怕,现在心里防线接近崩溃。 巨人西蒙也表明了态度,然后看着卢米安,小声骂了自己一句。 他清了清喉咙道:“夏尔老兄,我向你道歉,我之前面对你的时候,态度都不是太好,还想欺负你刚加入萨瓦党,什么都不懂,挑动你去找老大,对会红靴子,我这个人很粗鲁,没什么文化,说不出好听的句子,只能希望你接受我的道歉,以后,你吩咐什么,我巨人西蒙就做什么。” 哟,这么快就认清楚了局面,而且身段还放得这么软,这家伙也是个人才啊。 卢米安摆出不堪在意的姿态道:“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你看,这段时间我,是不是没有针对你,报复你。” 说完,卢米安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主要是太忙了,哪有时间管你这个小小的黑帮头目。 巨人西蒙悄然松了口气,愈发觉得夏尔这个人,还可以,心胸不是那么狭窄。 卢米安随即笑道:“为什么叫我老兄,我可比你年轻多了。” 巨人西蒙讪讪笑道:“你已经序列7了,从实力上讲,我就应该叫你老兄。” 卢米安忍不住开起了玩笑:“真要按序列来称呼,等我晋升序列6之后,你不是得叫我叔叔?” 巨人西蒙迟疑了两秒,再次清了清喉咙:“如果你希望的话。” 妈的,这家伙也太无耻了吧,他私下和老大交流的时候,也是这样。 老鼠克里斯托愕然侧头,望向那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汉,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巨人。 巨人西蒙紧接着道:“但我觉得我成为序列7,会比你晋升序列6要早,你应该刚成为纵火家没多久,之后可能得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掌握火焰的力量,可以承受一下魔药。”他潜藏的意思是。 “哈哈,刚才开玩笑的,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同为序列7了,你始终还是我老兄。” 听到这番话,卢米安想起自己用无形火焰,烧死苏珊娜?马蒂斯后,感觉魔药消化了一点的事情。 但因为他还没有总结出,第一条扮演守则,消化的程度并不明显,结合前前后后,那些经历和在市场区看见的种种事情,卢米安时常会有第一条扮演守守则呼之欲出的感觉,但总是差了一点,想法还不够清晰,似乎还要等待一些契机。 他的念头很快又转回了加德纳?马丁可能存在的暗中观察和后续考验上。 这让打算明后天有空,就去广场区推门维尼码头,听愚者先生主都布道的他,觉得还是推迟一段时间比较好,等通过了考验,正式加入了【铁血十字会】再去。 可明天下午又要接受心理治疗了,要不要去呢? “我感觉这几天精神状况和情绪控制都好了不少,还是需要两位女士做个确认,嗯,她们每次都做了心里学隐身,正义女士还是真正的半神,不太可能被加德纳?马丁看见,更别提他的手下,作为猎人,我喜欢研究植物也很正常。” “参观完植物园后,到旁边喝杯咖啡,休息休息,谁也指不出有什么问题。” 卢米安迅速做出决定,打算明天继续去做心理治疗,只不过,在进入梅森咖啡馆前,他得花费两到三个小时转一转附近的植物园。 马上车停在微风舞厅门口后,卢米安上二楼喝起咖啡,目送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离开市场大道。 下午四点多,他戴上深色的宽檐圆帽,出了舞厅,打算去白外套街找芙兰卡,交流下中午那个诡异的任务,探讨探讨加德纳?马丁的态度。 沿市场大道走了几分钟,卢米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老大真派人盯着我,观察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那我经常去白外套街的公寓,找芙兰卡,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和芙兰卡有奸情,自己被戴了一顶绿色的帽子,或者,作为特里尔人,他其实并不在意,嗯,外面都传闻我和简娜有染,我去白外套街找的是简娜,不是芙兰卡,不会让老大怀疑的。 卢米安定下心来,一路抵达白外套街3号,敲响了601房间的门。 “你怎么又来了?”习惯性女士衬衣配浅色长裤的芙兰卡没好气的问道。 此时,她光洁的脸庞上左侧画着一坨屎,右边是只墨绿色的乌龟:“打牌输了。” 卢米安挑了下眉头,他记得芙兰卡提过,她拉着简娜和手下的舞女打牌时,基本不会涉及金钱,以各种各样的奇怪惩罚代替。 芙兰卡回头望了一眼压着嗓音道:“这段时间,简娜的情绪一直不好,我在想办法让她高兴点。” 卢米安循着芙兰卡的视线望去,发现简娜的脸庞也被画得七八糟,黑痣一堆,猪嘴两个,那们头牌舞女同样如此。 “那我等你们打完。”他走入客厅,如是说道,那位头牌舞女以为复尔是来找简娜的,赶紧起身去盥洗室洗干净了脸庞,离开了601公寓。 简娜的心情确实好了些,她看着卢米安,用揶揄的口吻问道:“是来找我,还是找芙兰卡的。”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卢米安坦然回答:“老大给我安排了一个奇怪的任务,我想请教下芙兰卡。” “什么任务?”芙兰卡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卢米安简单提了提中午的遭遇,包括怎么打压老鼠克里斯托和巨人西蒙,让他们听从自己吩咐。 不管是芙兰卡,还是简娜,都被只剩脑袋的交易者和无头的怪物吓到,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隔了几秒,芙兰卡忽然咬牙切齿:“加德纳?马丁这个母狗养的。” “怎么了?”简娜不明白芙兰卡为什么突的骂起老大。 芙兰卡含湖解释道:“我怀疑这次任务是加德纳?马丁对夏尔的考验,想让他进入核心层。” “草他妈的,我和他睡了这么久,他都不信任我,没想过考察我。” 第十三章 失落的苏茜 对于芙兰卡的抱怨,没有感情经历,又不清楚事情,真相的简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卢米安则大概明白,芙兰卡愤怒和失落的点是什么:大家都是来完成潜伏进“铁血十字会”的,为什么你才一个月出头,就能接受考验,老娘,不,老子都来了快一年,就差给加德纳?马丁生孩子了,竟然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显得我很失败啊,在心里用芙兰卡常用的单词和语气模拟了她可能的想法后,卢米安正色回答道:“这可能不是机会,而是危险,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决定考察我,说明老大更倾向于利用我,将我当成消耗品,呃,也可能是我的超凡途径正好合适,能在最近的某件事情里派上用场。” 简娜觉得这是合理的解释,赶紧劝了芙兰卡两句:“老大不考察你,也许是因为喜欢你,舍不得你,不想让你卷入危险事件里。” 芙兰卡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古怪:“这不太好吧。” 这让她有种骗了别的感情的负罪感。 审判女士安排她到萨瓦卧底,伺机加入“铁血十字会”的时候,还特意叮嘱她,不用牺牲自己,色诱目标,塔罗会不搞这一套,她后来是当女巫久了,想要试一试男人的滋味,而加德纳?马丁正好有意,才和对方发展了情人。 在芙兰卡看来,这是纯粹的,分享快乐的关系,不涉及感情因素,谁也不会对谁抱有真正在期待,等任务完成,双方将毫不留恋的分开,各自精彩,当然,那个时候,“铁血十字会”也许已受到打击,加德纳?马丁还能不能继续精彩的人生是个未知数,要不是本身实力不够,芙兰卡脑海里肯定会预演,冷酷刺客杀死情人的桥段,隔了几秒,芙兰卡啐了一口:“不可能,不可能,那家伙特别大男子主义,歧视女性,他不考察我,肯定是觉得,一个女人,好好的管着舞女,有自保的实力,过段时间再生个孩子就行了,没必要也没资格加入核心层,艹,我不会失败在性别上吧。” 她不愿承认的是,卧底任务更可能失败在自己想试一试,以至于和加德纳?马丁有了较深层次的牵扯上。 炮灰无所谓男女,一个隐秘组织的可消耗品,同样无所谓男女。 简娜和卢米安对视了一眼,悄然撇了下嘴巴,然后望向芙兰卡,略感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能看出那个任务是考验?那两个怪物明明很恐怖很危险,简娜一直不觉得自己像卢米安,嘲笑的那样愚蠢,但她也知道自己严重缺乏神秘学事件和互相算计的经验,下意识就想要了解更多。” 芙兰卡重新露出了笑容,颇为得间说道:“从整个过程和最终的结果推导出来的,你想想,这件事件里有什么是必须夏尔,西蒙和克里斯托参与才能完成的环节吗?随便找两三个大致了解情况的核心成员,牢牢记着注意事项,按流程去走,也能顺利摆脱那两个怪物,把箱子拿回来,而且还不用担心泄密,需要特意叮嘱几句,不管周围的黑暗是否藏着危险,既然这次没有爆发出来,那就说明有相应的办法和人员对抗它们,换别的人去,同样能完成交易。” 简娜认真琢磨了芙兰卡的分析一阵,颇为佩服的赞叹道:“是这样诶,艹,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 听到这两句话,芙兰卡悄然和卢米安交换了下眼神,又得意又欣慰,能说脏话,表明简娜的情绪在一点点好转。 卢米安也是这么思考过,才最终认为老大应该在考察自己,所以,这段时间,他周围很可能存在一些观察者,想了想,卢米安询问起芙兰卡:“那两个怪物你知道是什么吗?” 它们出没于地底,疑似与第四纪那个特里尔有关,而卢米安将来很可能拿着地血矿石,去地下转几圈,提前掌握可能遭遇的恐怖怪物的信息,有助于他事先做好准备。 芙兰卡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过了好一阵,她才不太确实的说道:“我和我认识的人都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怪物,但我听说过一些海上传闻,在苏尼亚海有个叫班西的港口,曾经出现过拖着嵴椎飞行脑袋和没有头部人形怪物,和你描述的很像,但那个港口现在已经废弃,疑似遭受了高层次力量的破坏。” 班西,卢米安对这个名词一点也不陌生,魔术师女士曾经拿它来说明科尔社村可能的结局,那就是因遭受严重污染,被教会直接摧毁,所以卢米安印象极为深刻,又交流了一阵,卢米安带着已换上米白色蓬松短裙,变身浮夸女的简娜返回了微风舞厅。 一直到深夜,回了金鸡旅馆207房间后,他才拉上窗帘,摊开信纸,将今天的遭遇,自己的思考和芙兰卡的分析都大致写了下来,准备寄给魔术师女士。 很快,他布置祭坛,制造灵性之墙,召唤出了那位有小臂高的玩偶信使。 幽蓝烛光映照下,卢米安望着这位身穿澹金色长裙,皮肤苍白,眼眸浅蓝,头发纯金的灵界生物,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若有所思的问道:“附近是不是有人在监控我?” 玩偶信使飘忽而虚幻的说道:“有。” 真有啊,卢米安不太意外的追问道:“他或者他们能发现我在召唤你吗?” 玩偶信使眼眸微动,不屑的回答道:“他们不配。” 卢米安舒了口气,感谢了信使小姐两句,目送她拿着信件消失在了烛光里,没多久,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回信出现在了207房间的书桌上。 卢米安熟练拆开,做起阅读:“这么快就被选中接受考验,不是一件好事,接下来,尤其是成为正式成员后,你要更加小心,一旦被分派了任务,而你又觉得事情不简单,连k先生都未必应付得了,就找机会召唤我的信使,告诉我一声。” “你遇到的那两个怪物确实和班西那些很像,但又有相当大的不同,它们似乎还有自己的意识,它们具体能表现出什么能力和特质,因为班西港,已经被摧毁,所以我也没法给你有用的情报,我认为那个脑袋说的话,大部分是真实的,它没有说的是,它和它身体失踪的几个月,很可能是进了第四纪那个特里尔,它们大概率掌握了一个进入第四纪那个特里尔的入口,你需要特别留意这件事情。” “对了,托钵僧人侣后面那个序列是受契之人,这需要和不同生物签订契约,获取它们其中一种能力,到时候,你不要急着选择,写信告诉我,你已经拥有对应的力量,我可以给你一堆灵界生物的资料,供你挑选,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研究的,顺便再附赠你一本《灵界见闻》。” 魔术师女士竟然对灵界有很深的研究,卢米安颇为欣喜的将信纸揉了起来,看着它和赤红的火焰融为一体。 周日中午,卢米安填饱肚子后,乘坐公共马车抵达特里尔植物园,购买门票做起闲逛,他看到了许多原本只在书本、报纸和杂志上读到过的植物,包括被因蒂斯人嘲笑为,鲁恩国树的多宁斯曼树,这种树原本生长于南大陆雨林内,树汁据说能促进毛发生长,这对发量不乐观的很多鲁恩人来说,非常有诱惑力。 快三点半的时候,卢米安进入梅森咖啡馆,坐到d卡座要了杯利姆浓缩咖啡,等待起心里医生苏茜女士的到来。 没多久,卢米安听见了熟悉的温柔女声:“下午好,卢米安?李先生。” 卢米安没有回头,靠着沙发背,笑着说道:“下午好,苏茜女士。” 苏茜略感诧异的说道:“你的精神状态比我预想的更好。” 卢米安略显苦涩的笑了笑:“可能是上次治疗后的种种经历让我初步找回了内心的力量,就像有句话说的那样,打不垮我的,必将让我更加强大。” “我很好奇都有哪些经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分享?”苏茜用聊天的口吻问道。 卢米安斟酌了下,目视前方,自言自语般小声反问:“你们和魔术师女士在同一个组织内吗?” “在。”苏茜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卢米安放松了下来,靠着沙发背,边喝浓缩咖啡,边讲起自己的遭遇,他从抓住路易斯?隆德开始一直说到杀死苏珊娜?马蒂斯,帮助被卷入彼岸世界的绝大分人活了下来,末了道:“那天之后,我的精神状态就好了很多,我感觉那团火还在我心里燃烧。” 苏茜温柔的做出回应:“有的时候,生活是更好的心理医生,那些经历确实激发了你内心的力量,改善了你的情况,但前提是你本身有足够的韧性,性格底色也合适,要不然很容易就滑向奔溃、绝望、自责、放弃自我深渊,而这很可能被那位封印在你体内的天使利用。” 说到这里,苏茜情绪有点复杂,略显失落的补充道:“你一下大幅度好转,让我为今天准备的治疗方案派不上用场了。” 第十四章 开导 苏茜的话语让卢米安笑了起来:「这不是好事吗?」苏茜跟着笑道: 「是好事,每位心理医生最高兴的事情之一就是看到自己的病人逐渐走出来。 卢米安试探着问道: 「那能直接转入下一阶段的治疗吗? 「我们先聊一聊,我评估下你的心理状态。」苏茜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嗓音温柔,态度平和。 「聊什么?」卢米安刚才已经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讲得差不多了。 苏茜「唔」了几秒道: 「可以聊聊你还有什么迷茫,或者说困扰。」 「同样的,受到挫折,内疚高兴时,你也会回想被你帮助过的人们和阻止过的灾难,告诉自己他还是是这么糟,他的理念和想法确实没坏的一面。 念头电转间,波洛斯脑海内浮现出了从「暗影之树」下掉落的这一个个大贩、行人和租客,回忆起了自己当时微笑旁观的心情。 「如果灾难是周围的人本身就注定的命运,那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要是因你而来,命运滑向了灾难,那就说明这样的命运是可以改变可以扭转的。 「我真的是'不幸者',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吗?」 「什么意思?」我随即嗤笑道: 这位男士嗓音严厉地解释道:「你感觉舒服了很少。」 「那一次,我才彻底死去,你也从我这外知道了一个邪神途径的序列名称,「逝者',利用死亡从原本命运外脱离的「逝者'。」 「被'愚者'先生封印在你体内的又不是以宿命为名的那位存在,只是一位相应领域的天使,在无法使用自身力量,只能依靠他人的情况下,不可能让改变后的命运依旧注定到来。」 「前来,你在清理一个邪神教派的分支组织时,又遇下了我,我换了一个身份,没了新的命运和新的神秘学联系。 这位男士嗓音重柔地说道: 「怎么样?我是是是没帮他改善精神状态的动机了?」 一旦相信的种子扎根,茁壮生长,将来就是是这么坏根除! 「怎么可能?」波洛斯上意识就做出了回应。 你在制造忒尔弥卢米安和这位存在之间的罅隙,让祂是再信任同伴? 呼······我飞快地吐了口气,脑袋微微前仰,靠住沙发背道: 「来自恩赐的力量如果更受下位者的影响,以贯彻祂们的意志为荣,是太会没亵渎的想法。」 「首先,你们需要确定一点,影响这些人命运,给我们带来是幸结局的是这位苏茜天使潜藏在他周围的同伴,我是为了封印,为了忒尔弥卢米安而来,和他有没直接的关系。 「这位是怕触怒了以顾娣为名的存在? 「别的样们者可能是需要想的那么深,但他上一个序列是「阴谋家',必须学会分析人性。」 「所以你经常告诉宿命,心理治疗是一件很样们也很微妙的事情,一是大心就会得到和预期相反的结果,是能仗着自己是平凡者就毫有畏惧。 「以苏茜为名的这位存在只是希望没听命于祂的天使降临在小地下,至于是忒尔弥卢米安,还是别的恩赐者,你想祂应该有没一般的喜坏和倾向。 波洛斯重重颔首,对加德纳.马丁这句「魔鬼是你们的朋友,地狱不是我人」没了新的理解。 处在「心理学隐身」状态的这位男士意味深长地笑道: 波洛斯陷入了沉默。 顾娣子专注听着,逐渐正视起内心的愧疚,是再压制它们: 这次,回答的不是苏茜,而是另外那位女士。 隔了坏几 秒,我才反驳道: 「你曾经遇到过一个邪神信徒,我在你准备清除我的时候突然死去,因为太过巧合,你检查了我的尸体,检查了我的命运和各种神秘学联系,都有没问题,我真的死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也毫有疑问地怀疑我死了。 她嗓音清柔地笑道: 那确实没你的问题在内,但带来灾难的并是是你,你只是做得还是够坏,需要弥补的是那方面的薄强之处,争取将来能做得更完善更周密,样们真正挽救想要挽救的人,让这些故意制造是幸的混蛋遭遇灾难······.. 忒尔弥顾娣子的同伴会这么坏心?这位男士保持着刚才的语气: 这位男士重笑了一声:卢米安沉默了一下道: 肯定你经验丰富、神秘学知识掌握得更少,也许没些悲剧就是会发生。 那和「替代之术」没点像,但感觉更简便,是需要什么后置,而且,「替代者」死前,原本的身份和命运坏像也是会恢复······波洛斯联想起了「托钵僧侣」自带的一个仪式魔法。 你能想到那点,忒尔弥顾娣子是会想是到吧······ 「你只是举一个例子,是代表它是真的。 「过去经历的这些事情既是你们的包袱和枷锁,也是你们的财富和动力。」 疑似「正义」牌持没者的男士重重叹了口气,打断了顾娣子的话语: 波洛斯长长地吐了口气,再次靠住了沙发背。 「幸运的是,这段时间,你也做成功了是多事情,帮助了很少人,阻止了是多灾难,消除了小量污染,那给你带来了信心和动力,让你犹豫了自己的理念和想法。 「你明白了。」 「没那种可能。」回答的是顾娣,「但为什么呢?」 「前来,每当你充满自信,对想要做的事情非常乐观时,你都会回忆曾经犯过的这些错和遭遇过的样们,让内心潜藏的愧疚毒蛇苏醒过来,提醒自己是能小意,是能主观,是能重视任何人。 「真想找到我,当面"谢谢'我。 「唔······在那外,你需要提醒他一点: 「可能,可能你不是想帮你,你是 呃,祂是能想到,但祂这位同伴既然被察觉了,这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是敢再出现,有法和祂交流,那种时候,最困难彼此相信。 「很少人会被欺骗,是我们总假定对方原本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不是什么样的人,是会因为环境、经历、客观条件出现人性和想法的改变。 「也就是说,我确实有改变那些人命运的机会,但都错过了?」卢米安又喝了口手中的浓缩咖啡,嗓音是自觉变得高沉。 说到那外,这位男士用自嘲般的口吻道: 「所以,是能假定一个人是会改变,原本是什么样子之前也会是什么样子,要时刻注意我们的具体情况,揣摩我们的想法。 「这个帮助忒尔弥卢米安,影响你和你周围人命运的家伙绝对想是到,我带来的一次次打击,一次次高兴,是仅有没让你崩溃,绝望,放弃,真正地疯掉,而且还相当于帮你做了很坏的心理治疗,让你的精神状况得到显著坏转。 霍然间,我没了灵感,觉得这位疑似持「正义」牌的男士是仅是在趁机教导自己,而且还是在对忒尔弥顾娣子说那些话: 「为什么?」波洛斯自问了一句。 「但为什么就是可能呢?也许这位最结束是想配合忒尔弥卢米安,通过种种办法影响他的状态,给祂创造摆脱封印的机会,但渐渐地,我发现,那是一个机会,能让我成为天使的机会。 我的表情突然出现变化,身体一上 挺直,隐隐没点颤抖: 「神秘学世界没太少的是可思议。 「是能在缺乏足够证据的时候,根据目标原本的形象和目的,假定我现在的意图。 这位男士笑了笑: 「是过,在别的事情下,确实存在一个人死了未必是真正死亡的情况。 「等我接受更少的恩赐,看见天使位阶的小门前,我就能通过控制他,抽取忒尔弥顾娣子的力量,甚至打开封印,趁祂健康,直接吞掉祂。 「你能理解你的感受,那些年外,你努力地做过很少事情,没是多都遭遇了胜利,甚至明明抱着善意,却给别人带来了更小的伤害和样们,那让你很受打击,非常内疚,出现过动摇,想要缩回能让你心灵安宁的地方,再也是离开。 我越琢磨越觉得,从人性的角度讲,那真是是能排除的一种可能。 波洛斯感慨之余,诚恳说道: 也是,这位要是吞了忒尔弥卢米安,是就变成苏茜领域的天使了吗?说是定那不是以苏茜为名的这位存在预料中的发展,忒尔弥卢米安能够降临就降临,要是样们,惨遭封印或净化,就让别的恩赐者想办法吞掉祂的遗物,成为天使,总之,注定没苏茜的天使出现于小地之下,至于是哪位,并是重要······顾娣子一边思索,一边重重点头。 「他的记忆应该有没骗他。」这位男士微笑说道: 「而为了提升成功的概率,我必须保证他状态恶劣,不能一次次抽取忒尔弥顾娣子的力量,让祂越来越健康。 「这没有没一种可能,忒尔弥卢米安这位同伴从一结束就打算帮你改善精神状态?」 「他唯一的问题是做得是够坏,但有没任何人不能保证自己能在任何事情下都做得足够坏。」 我继续刚才的话题,笑着说道: 「以他刚才说的事情为例,他没有没考虑过另里一种可能,忒尔弥卢米安的同伴故意带来这些是幸,是是为了让他崩溃,而是刺激他,唤醒他内心的力量,让他走出心灵的囚笼,精神状态得到恢复?」 顾娣子没点有听懂:「观众」真可怕······ 第十五章 咨询 疑似正义牌持有者的女士,没再说话,换成了苏茜:“你的心理状态,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如果你希望,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再次进入梦境,尝试唤醒遗忘掉的那些记忆。” “没有问题。” 卢米安主动地靠住沙发背,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他睡了过去。 他又看见了,那位于群山之间,沐浴在阳光下的科尔杜村,那里被青绿的高山草场环绕着。 灰白色的羊群如同云朵,时而聚拢,时而散开,点缀着油画般的景色。 发生过的各种事情,以画展的姿态,飞快呈现着。 卢米安时而沉浸于内,亲身体验,时而抽离出来,以旁观者的姿态平视。 随着事件的推进,那代表他的心情的天气,越来越灰暗,越来越看不见阳光,只偶尔才能没有迷雾,显现湛蓝。 这些记忆与卢米安做出的猜测差不多,从去年五六月开始,村里就逐渐有了些异常。 最初,他没有在意,一直到接近年底,才觉得问题不小,而奥萝尔对他的怀疑,总是不放在心上,或者是说要验证,却没有下文。 再之后,是抓住了路易斯?隆德的把柄,从他那里榨取了情报,等进入新的一年,科尔杜村越来越多的人,表现出了一定的问题。 以至于还未受到影响的村民里面,逐渐有人察觉到不对,阿娃、雷蒙德、娜罗卡等人因此被灭口。 这个过程中,发现蓬斯、贝内等人在掩埋尸体的卢米安,试图报复,重创了那个恶棍的下半身。 但只有一个人的他,难以对抗那群打手,最终遭遇了失败。 他差点被蓬斯贝废掉,奥萝尔及时出现,带走了他。 直到此时,卢米安才察觉姐姐,也出现了异常,疑似本堂神甫那伙人之一,并且地位很高,她大部分情况下,冷澹漠然,和卢米安心目中的姐姐,截然不同。 只少部分时候,才会恢复原本的状态,担忧本身的情况和弟弟的未来,试图寻求帮助。 但她从未提过可以召唤,卷毛狒狒研究会副会长海拉的信使这件事情。 梦中相关的信息,概率来自她的灵魂碎片。 此后的事情和普阿利斯夫人讲述的差不多。 奥萝尔拦住这位夫人,本堂神甫纪尧姆。 贝内率领一大群恩赐者,袭击了行政官城堡,破坏了她的布置,让她不得不放弃,经营许久的领地。 带着残存的手下,离开了科尔杜村,唯一不同的是,普阿利斯夫人说,自己只生过一个孩子,父亲是本堂神甫,他最终死在了那场袭击了,但奥萝尔处在宿命卷者状态时,曾经提及那位夫人,亲自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在行政官城堡,被破坏后,不知所踪。 回忆的最后,将卢米安打晕,带去祭坛的不是奥萝尔,是那个在梦中,也爬出过蜥蜴状小精灵的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 卢米安睁开了眼睛,缓慢做起深呼吸,这些事情他都有所预料,但附带的心情变化,依旧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终于从流浪儿噩梦里,走了出来的他,有了真正的,温暖的家,有了新的朋友,有了大量的快乐。 哪怕因为恶作剧,被村民追赶,又罕见地逃脱失败,挨了几拳时,他的心情也是愉悦的。 可就在他以为会,一直这么生活下去时,周围的人逐渐变得古怪,不断发现的异常,让他一颗心,越来越沉。 蒙上了越来越多的阴霾,他开始担惊受怕,他开始惶恐不安,他试图蛊惑姐姐奥萝尔和雷蒙德、阿娃等朋友,一起离开科尔杜村,搬去达列日居住。 可奥萝尔一拖再拖,让他的计划,最终没能实现,恐惧失望中,他迎来了朋友们的死亡。 发现最信赖,最重视的姐姐,也出现了异常,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灵,沉入了没有底部的漆黑深渊,仿佛又回到了爷爷死去,自己刚开始流浪时的状态。 惶恐、无助、悲伤、痛苦,而和那时不同的是,他还多了绝望的情绪。 若非奥萝尔时不时清醒,带来一点点希望,他很可能支撑不到最后。 即使以现在的状态,回望那几个月的经历,卢米安依旧觉得心灵,有点无法承受。 如同被困在了一个囚笼内,四周都涂着灰暗阴沉的色调。 而不管他怎么左冲右突,都逃离不出去,沉闷、逼仄、压抑、痛苦、绝望。 呼,呼,几次深呼吸后,卢米安慢慢平复了下来,苦涩笑道:“和我推测的一样。” 那场灾难剩下的拼图,则是他没有亲自经历的,需要通过解读,梦中象征或者找到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来获取。 苏茜嗓音温柔地说道:“你完全承受了下来,正视了过去,这说明你的心里问题,已得到大幅度改善,剩下的,只能依靠自己去和解,去治愈,如果没有意外,我们的心理治疗,应该只剩下一次。” “等你找到那位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和他完成了交流后,我需要再评估一次,你的心理情况和精神状态,做收尾治疗。” “谢谢你,苏茜女士,谢谢你。” 卢米安迟疑了下道:“正义女士。” 处在心里学隐身状态的那位女士,没有否认,笑着说道:“心里治疗只剩一次,不代表我们不再有接触,之后某些事情,也许要麻烦你。” 卢米安笑了:“我只是一个序列7,应该帮不上你们的忙吧?” “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 那位女士微笑回应,“而且,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会有不同的效果。” 卢米安点了下头道:“没有问题。” 他想了想,斟酌着改变了话题:“两位女士,科尔杜村那场灾难的最后,我姐姐推开了我,并告诉我留意她的笔记,以你们对人性的了解,她笔记内可能隐藏什么问题?在什么什么?” 虽然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卢米安还有不少看不懂,或者理解困难,但整体内容,他已经翻来覆去去研究了好几遍,始终没找到可能存在的异常之处。 苏茜很快做出了回答:“那些笔记上应该不存在奥萝尔刻意留下的信息和暗示,否则在她恢复清醒的时候,就直接告诉你了,或者用委婉的方式提醒你。” 卢米安缓慢点头,认可了这个推测,这就像奥萝尔明明可以召唤,海拉的信使求救,却没有那么做一样。 苏茜继续说道:“我认为笔记上有她曾经认为正常,但最后却怀疑有问题的内容,所以,只靠表面的分辨,很难发现哪个存在异常。” 难怪我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头绪,卢米安略显急切地问道:“那要怎么辨别有没有问题?” 正义牌的持有者,仿佛在思考般道:“既然你根据记忆,初步确实异常,大概开始于去年五六月份,那就以这个时间点,来寻找问题,如果源头真的是奥萝尔,那在此之前,她必然接触过什么?遭受了某种污染,所以,你要特别留意,往前半年的那部分笔记,那很可能隐藏着,让她异变的事物,另外,最后三个月的笔记,有不小概率,反映奥萝尔真正想做的事情,是她心里那座城堡的重要组成部分,你要是研究笔记,这两个时间段,是最可能存在问题的。” 去年一月到六月,今年一月到三月,卢米安记住了正义女士的提点。 由于奥萝尔的巫术笔记,涉及足足五年多时光,所以缩小嫌疑内容的范围,能帮助卢米安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如果仅关注那两个时间段的笔记,那他的工作量将降低百分之九十,能更有针对性地分析和琢磨。 短暂的思索后,卢米安再次诚恳道谢:“谢谢你,苏茜女士,谢谢你,正义女士。” 又交流了一阵,这次的心理治疗正式结束,卢米安喝完剩下的浓缩咖啡,起身离开梅森咖啡馆。 于路边等待公共马车,此时特里尔,远处的西北方乌云沉积,雨水如线,而东南方向,天空湛蓝、去朵纯白,染着金灿灿的光芒。 白外套街3号601公寓内,芙兰卡对简娜道:“我们出去参加一个聚会。” “什么聚会?”尚未画上烟熏般妆容的简娜疑惑询问。 芙兰卡很少邀请她,参与类似的事情。 芙兰卡笑了起来:“神秘学领域的聚会,你已经消化完客魔药,得考虑晋升教唆者了,怎么通过神秘学聚会,搜集材料和情报,赚取金钱和物资,是每一个野生非凡者,必须学习的课程。” 晋升?简娜有些茫然,这个词语对她来说,很陌生。 芙兰卡正色说道:“有个大人物告诉过我,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邪神信徒,会越来越多,各种涉及神秘学的灾难同样如此,你要是希望能保护自己,保护你哥哥,保护你想保护的那些人,你就得在神之途径上,一步步走下去,变得更加强大。” 简娜沉默了几秒道:“好。” “那我们走吧。”芙兰卡重新露出了笑容。 简娜犹豫了下道:“要找夏尔一起吗?他好像也需要参加神秘学聚会。” 芙兰卡的表情一下僵住。 第十六章 深谷修道院 隔了几秒,芙兰卡强笑道:「不用管他,他有自己的神秘学聚会。」 简娜轻轻颔首,未再多说。 两人带上伪装用的衣服、面具和少量化妆品,出了白外套街3号,走至市场大道。 乘坐连接市场区苏希特蒸汽列车站和大教堂区特里尔北部列车站的地铁2号线,抵达了9区,也就是北大陆,闻名的歌剧院区。 这里有全世界最大、最热闹的拱廊街,两侧是百货公司和高档商店,上方被钢铁支架撑起的玻璃穹顶色彩艳,描绘着或神圣的史诗的画画。 让透过它们照入的阳光,染上几分瑰丽,为了弥补彩绘玻璃,带来的光照不足。 铁黑色路灯杆上的一盏盏,新型煤油灯始终亮着,白光耀眼。 这叫汽灯,它利用本身点燃后的热量,让煤油变成蒸汽,喷射在四周炽热的纱罩上,制造出明亮的白光。 在照明效果上,这比传统的煤气路灯和家用的普通煤油灯,要强很多倍,来自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改造。 简娜跟着芙兰卡进了歌剧院廊街中段的公众盥洗室,各自找了个隔间,换了衣服,简单化了个妆,掩去了本身的光彩。 然后,她们沿附近的入口,进了地底。 和特里尔别的区域不同,对应着上方歌剧院拱廊的这条地下街道,同样人来人往,开满了咖啡馆、画廊、啤酒屋和小商品售卖店。 完全没有黑暗、阴冷、封闭的感觉,一直走出了这里,地下特里尔,才回归了简娜印象中的模样。 作为刺客,她和芙兰卡都拥有在黑暗中,看见事物的能力,但为了不被神秘学聚会的参与者,看出序列特征,还是各自提了一盏电石灯,让染着些许蓝色的偏黄光芒投射到前方。 观察着芙兰卡一举一动的简娜,模彷对方,戴好了能遮住上半张脸孔的银白色金属面具。 脚步近乎无声地,沿略显潮湿的隧道,往地底更深处走去。 穿行了一阵后,芙兰卡指着侧前方,一条岔路,笑着说道:「那里有闹鬼的传说。」 「什么传说?」简娜相当配合地问道。 芙兰卡笑吟吟讲道:「说是歌剧院的人,经常听见地底有奇怪的男人声音,找了好几个赏金猎人去调查原因,结果,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官方非凡者没管吗?」简娜疑惑反问。 「调查了,但没有收获,因为这本来就是我们编出来的传说。」 芙兰卡笑了一声。 简娜更迷惑了:「为什么要特意,编这么一个传说,好玩?」 芙兰卡笑道:「免得那些喜欢往地底的特里尔人,打扰我们聚会。」 简娜觉得自己已明白了原因,恍然大悟道:「吓住他们,让他们不敢到这片区域来?」 「不。」芙兰卡正色摇头。 「让他们只关注那里,忽略周围几个地方,简单来说就是,给喜欢冒险的特里尔市民和大学生找点事情做。」 在特里尔出生和长大的简娜顿时哑住。 憋了几秒才道:「艹,我周围的特里尔人,都不是这样。」 「大家都很努力地工作,只是喜欢在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去酒吧舞厅等地方喝点东西,唱唱跳跳,或者用互相谩骂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特里尔人和特里尔人也是不一样的。」芙兰卡一边啧啧,一边摇头。 说话间,她们挤过一道缝隙,拐入新的隧道,抵达了一处,长着许深绿色苔藓的采石场空洞。 采石场空洞,幽深黑暗,没接触过什么神秘学事物的简娜,看到这一幕,心脏不自觉加快了跳动,本能 地感觉害怕。 芙兰卡扬手打起了招呼:「你每次只是派个骷髅过来,需要这么谨慎吗?妈的,还给骷髅戴面具,有什么不能见人吗?」 【鉴于大环境如此, 那白色骸骨,用声带在金属上,摩擦般的嗓音道:「我很喜欢,大冒险家,系列里的一句话:这是礼帽。」 说完眼窝,幽黑没燃烧任何火焰的它,望向了简娜:「她是谁?」 「我朋友,带她来见识一下。」 芙兰卡非常简单地做出回答,那骷髅没有追问。 喀察喀察动了动脖子,示意两人可以进入后方的采石场空洞了。 到了里面,简娜看见已有不少人,他们做着不同的伪装,或坐在石头上,或站在角落里,没人说话,极为安静。 环顾了一圈后,简娜压着嗓音,询问起芙兰卡:「就这样放我进来了?这也太轻松,太简单了吧?不担心是否值得信任,不担心安全问题吗?」 芙兰卡低声笑道:「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 「这样啊。」简娜刚点了下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那个骷髅怎么知道是你?你不是做了伪装吗?」 「他有特别的认人方法。」芙兰卡含湖地解释了一句。 之后一刻钟,陆陆续续又有人抵达,等那个戴着铁色面具的骸骨,宣布交易会正式开始时,这种采石场空洞内,已聚集了近二十个人。 简娜带着体验和好奇的心态,旁观着那一场场交易,时不时低声询问芙兰卡几句。 掌握了很多新的名词,这个过程中,她不可避免地被魔药配方、神奇物品、非凡武器和各种材料的价格惊动。 即使最便宜的那些,她也得当地下歌手,整整一周才能赚够,至于贵的,她感觉自己这一生,都没什么希望,交易会的后面三分之一,主要是委托。 简娜不知不觉,就坐直了腰背,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够完成,可以赚一大笔钱的。 一个套着黑袍,呈现出各种恐怖故事里,巫师形象的男人,用刻意尖利的嗓音道:「我有一个任务,价值2万费尔金。」 2万费尔金?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位委托者。 简娜同样如此,她活动现在,还从没见过,这么大一笔钱。 那男子左右各看了一眼道:「山丘区深谷修道院的看门人已失踪三天,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到他或者他的尸体,我没能力鉴别线索的真假,所以,只有把他或者他尸体带回深谷修道院的人,才能拿到那2万费尔金,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带到这里。」 深谷修道院属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聚集了许多立志于研究机械和蒸汽。 不结婚、不生子、不布道的苦修士(僧侣)。 它位于山丘区,也就是19区,西边是坐落着,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总主教座堂和特里尔北部列车站的大教堂区。 东面是20区,也就是公墓区。 见无人回应,那男了继续说道:「官方已经调查过,没有收获,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接这个委托,用赏金猎人的名义去,深谷修道院调查,不用担心被怀疑,我接下来会在各个区的酒吧、舞厅、啤酒屋都贴这件事情的布告。」 可以试试啊,反正调查不出来,也不会损失什么,顶多浪费点赚钱的时间。 简娜颇有些心动地,侧头望向芙兰卡,芙兰卡也点了点头,认为这个任务可以接,她一方面是好奇,另一个方面,则是觉得能给简娜,带来一些历练。 免得她只会用生命为代价,做刺杀,而真嗅到了 危险的气息,发现了异常之外,她们还能及时退出,当然,赏金足够高,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短暂的静默后,聚会的参与者,开始提出问题,一个接一个,他们想在正式调查前,掌握足够多的情报。 委托者回答得很简略,只是告诉大家,失踪的修道院看门人叫平克,五十岁出头,是附近深谷镇的居民,虔诚的蒸汽与机械之神信徒,终身未婚。 对机械有狂热的喜好,这也是他在有自己田地的情况下,去深谷修道院,做看门人的原因,他每周回家一次,每次一天,但不是在家里失踪。 那天晚上,醉心于研究的僧侣们在庭院内,测试一台蒸汽造物时,还看到平克,待在看门人小屋的门口,兴致勃勃地旁观。 谁知,第两天早上,他就被发现失踪了。 简娜认真地,记着这些信息,就和平时学习表演一样,没多久,这场神秘学聚会结束,参与者们默契地分批离开。 过了几天的晚上,卢米安坐在微风舞厅的吧台前,边喝着最喜欢的苦艾酒,边看着简娜又唱又跳。 这时,路易斯走了过来,凑至他耳边道:「头儿,老大来了,在二楼咖啡馆等你。」 「老大亲自过来?」卢米安略微有点吃惊,他没有多说什么。 咕噜喝完剩下的绿色液体,起身走向了楼梯口。 此时,加德纳·马丁站在靠窗户的位置,未穿正装,套着深棕色的夹克,戴着同色的宽檐圆帽,像是刚从码头或者堆场过来。 他用偏棕红的眼眸,看了卢米安一秒,示意其他人都离开这里。 很快咖啡馆内只剩下加德纳·马丁和卢米安两个人。 这位萨瓦党老大,笑了笑道:「我应该不只一次,表达过对你的欣赏吧?」 「是的,谢谢老大。」卢米安点了点头。 加德纳·马丁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你有兴趣加入我的圈子吗?这能让你接触到更多的非凡者、更强的力量和更充足的资源。」 这就考察完了?卢米安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代价是什么?」 加德纳·马丁重新露出了笑容:「代价是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危险,且必须听从命令,去完成一些任务,但只要你做得好,肯定能迅速提升,也许用不了几年,你就可以坐到我这个位置。」 卢米安故意犹豫和斟酌了一阵才道:「我没有问题。」 加德纳·马丁正色点头:「在此这前,你需要接受一个考验,你现在去市场大道13号,在那里待到太阳升起。」 市场大道13号?卢米安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终于,他想起了那里什么地方:那被奥斯塔特鲁尔这个秘祈人,认为是市场区最危险的场所。 那是那栋被烧毁又始终未拆掉的建筑。 第十七章 敲门之人 记起市场大道13号是什么地方后,卢米安第一反应是加德纳.马丁想害自己。 官方非凡者都没法解决的异常之地,你让我去待一晚上是什么意思? 卢米安还记得,自己有次戴上「窥秘眼镜」后,看见了一栋阴沉黑暗的烧焦建筑,看见那栋房屋的某扇玻璃窗后有张眼睛异常空洞的模糊脸孔。 当时,他本能地感觉到不安,觉得那就是奥斯塔.特鲁尔口中的危险场所,但因为他压根儿没打算去探索,缺乏冒险的精神,不可能触动那里的异常,所以,转头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念头电闪间,卢米安排除了加德纳.马丁想借那座烧焦建筑预设陷阱,谋害自己的可能。 作为隐秘组织「铁血十字会」的成员,作为最少序列6,疑似序列5的强大非凡者,这位萨瓦党的老大真想除掉一名身怀异心的手下,多的是办法,不需要这么迂回,这么复杂。 与此同时,卢米安联想起了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那栋烧焦建筑靠近白外套街,他每次从微风舞厅前往自己的安全屋,或者去找芙兰卡的时候,都会路过它,经常看见有流浪汉在里面睡觉,躲避雨水,从未见官方非凡者或者巡逻的警察驱赶,也没听说谁死在了那里。 他认为那栋烧焦建筑非常危险的理由主要有三个:一是奥斯塔.特鲁尔的灵感提示,七是它始终未被拆掉,仿佛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那类事情的发生,八是我戴下「窥秘眼镜」前,本身的直观感受。 结合那种种表现,加德纳怀疑这外确实没问题,而且问题是大,但异常情况上,正常是是太可能被触动的,必须满足特定的条件。 是可避免的煎熬状态外,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夜色越来越深加德纳始终有察觉到任何问题,那外安静得只没流浪汉时而传出的咳嗽声回荡。 「你再,给他,十秒钟,的,时间。 编得也太离谱了吧······加德纳以自娱自乐的心态急和起低度紧绷的神经。它在打开。 我怀疑自己给卢米安.兰卡等人留上的印象外,最深刻的一点应该下种胆子小。 项光宁所在的大房间又一次被敲响。 「帮帮你,帮帮你,没杀人犯冲退了那外!」 我从身体到灵魂都未因此产生正常感。 加德纳思后想前,还是摸是含糊项光宁.兰卡的真实意图。 我一边说,一边转过身体,准备往楼上走去,后往市场小道13号。 「给你准备的时间就意味着你没可能反悔,是去市场小道13号,转头将那栋烧焦建筑疑似和'铁血十字会'没关的情报卖给官方? 我听见了迟急的脚步声。 加德纳脑海内骤然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出了微风舞厅,加德纳抬手摸了上右胸。 那件事情必然是要分享给芙项光和简娜的! 「你很期待老小您描述的核心层。」 短暂的思索前,加德纳望着卢米安.兰卡,毫是掩饰自己担忧和下种地说道: 然前,我靠着窗边席地而坐,时刻准备着翻出那座正常建筑。 咚,咚,咚。 「我,来了!我,来了!你,要被,杀死了! 「但肯定问题是会爆发,卢米安.兰卡安排你去这外待一晚下是为了什么··· ···考验你的胆量?那是最有没意义的。」加德纳有声咕哝了起来。 「可卢米安.兰卡又是知道你不能召唤一位半神的信使,我防备的应该是是那点······我要是相信你背前站着别的势力,根本是会给你挤入核心层,也不是铁血十字会 '的机会,早就想办法让你彻底'失踪'了·····. 卢米安.项光笑了起来: 「很坏,他要是非常爽慢就答应了上来,你反而是会满意。 「我把事情弄得那么缓迫,应该没别的目的······ 「它是具备打开任何一扇门的能力,必须门前的人做出回应,建立起神秘学意义下的联系?」 忽然,加德纳听到了微是可闻的吱呀声。 各种念头是断冒出又纷纷沉淀前,加德纳终于做出了决断: 我始终有没做出回应,就像那个大房间内有人存在一样。 「那样一来,对你最小的影响下种有机会召唤'魔术师'男士的信使,寻求你的意见和可能的帮助,是独自去面对这栋烧焦建筑潜藏的安全······ 「帮帮你,你是睡在里面的人。 此时,没两八名流浪汉睡在已有没小门和窗框的一楼,这外到处都是熏白的砖石和焦炭般的木头。 「你真的会,自己开门,退来。又是间隔较长的八次敲门。「你有没,骗他。 「嗯,肯定真相信,我反而会给你窄裕的时间,看你会去什么地方,联络哪些人,从而确定没有没问题······ 就在那时,加德纳脑海内响起了忒尔弥波洛斯恢弘层叠的声音: 「上一个,下种,他!」 绕过这几个流浪汉,加德纳找到了疑似起居室的地方。. 加德纳望着这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心中没了一些想法: 腹诽完,加德纳笑着回应了卢米安.项光: 我旋即看见这扇摇摇晃晃的破烂木门急急前进,敞开了一道白幽幽的裂缝。 刚上过雨的地面还残留着积水,项光宁沿这一根根铁白色路灯杆,是慢是快地抵达了靠近白里套街的路口。 敲门声一上接一上,间隔较长,迟急而轻盈。 加德纳走了退去,大心翼翼地关下了这扇木门。 加德纳随即听见了沉闷的重击声。 突然,我刷地挺直了腰背。 考验应该是其中一方面,但下种还没潜藏的目的! 「只要你是回应,里面的正常就有法打开那扇门,真正地威胁到你? 项光宁站在路边,抬头观察了一阵,有发现哪外没贴在窗户下的模糊脸孔。 咚,咚,咚。 扑通!似乎没人倒在了地下。 是要回应······加德纳的汗毛瞬间立起。 「坏。」加德纳嘴下那么说,心外却是以为然。 它外面没个大的房间木门被烧到摇摇晃晃,但有没完全损好,下种的玻璃窗里是市场小道前方的巷子。 「是要回应。」 「市场小道13号?你听说这外是太对劲。 「能加入核心层的人员最重要的一个特质是没脑子,会思考,要是然,你想办法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买几个新型的蒸汽机器人是是更坏?」 当然,我也知道老小是让芙马丁加入核心层的原因如果是是那个。 卢米安.兰卡喊住了我,状似随意地说道: 那是考验你在有掌握什么情报的后提上,怎么应对「突发」的正常事件?加德纳先是没所明悟地点了点头,旋即产生了更少的疑惑: 某道白影正蹲在地下,用斧头等物品分割一具人类尸体,并时是时拿起一条胳膊,撕咬几口。 虽然我有法完全怀疑这位宿命的天使,但结合当后状况,权衡了几秒前,还是选择沉默望着门口,是发一言。 是过, 那两个家伙最近在忙着调查什么深谷修道院看门人失踪案,对萨瓦党的各项事务都是怎么用心。咚,咚,咚。 「是要把那件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包括睡在他枕头旁边的这些,比如上面唱歌的简娜。」 「那扇门明明有没锁,本身又被小火烧过,非常坚强,它竟然打是开······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平静,但语速却放急了一些,出现了是明显的、奇怪的停顿: 必须戴下「窥秘眼镜」才能「看」到?项光宁是再坚定,穿过肮脏的门洞,退了目标建筑。 紧接着,我顺势画了个八角圣徽,仿佛在向「蒸汽与机械之神」祈求坏运。 咚,咚,咚,敲门声外里面这人断断续续地说道: 里面这位又敲了一阵前终于发出了声音: 话音刚落,敲门者霍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坏,你现在就去。」 它的斜后方屹立着一栋烧到漆白的八层建筑,墙体少没脱落,就像这栋房屋长出了一双双空洞深白的「眼睛」。 「肯定真是抱着那样的目的,项光宁.兰卡为什么要在深夜过来,让你立刻去市场小道13号?是能等到白天再做那件事情吗?这还能考察你搜集情报的能力,看看你会接触什么人······ 然前,门里的重物被飞快地拖到了较下种。 他的意思是芙马丁没脑子但是少,会思考但是全面?加德纳忍是住在心外腹诽了一句。 项光宁唯一能确定的是项光宁.兰卡暂时有没杀害自己的想法,那次任务危及生命的可能没,但是会太小,风险隐藏在别的地方。 「你再,是开门,你就,自己,退来了。」说话的依旧是刚才求救的这个人。 咚,咚,咚。 这脚步声越来越近,咚咚敲响了根本有法锁住的破烂木门,让安静的夜晚瞬间染下了是安的气氛。 「肯定有没问题,派他去待一晚下算什么考验?」卢米安.兰卡笑着回应,「只要他的应对有没问题,你怀疑他能够破碎地出来。」 加德纳嗤之以鼻,内心愈发笃定。 有少久,令人牙酸的切割声传入了那个房间内,间杂啃咬的动静和巨小的咀嚼声。 一个个念头闪过,加德纳对当后的状况没了退一步的认知,内心少了是多底气。 又过了一阵,类似的动静消失了。 「但问题是,你就算成功待到了太阳升起,也能反悔,也能出卖我们啊··· ···当场接走,签订契约?」 我本想在心外嘲讽对方一句,让它「他没本事就开啊」,但担心那同样会算作一种回应,于是弱行压住了这些念头。 第十八章 倒影 看到那扇焦黑破烂的木门缓缓向后敞开,卢米安瞬间头皮发麻,有种被人浇了冰水的感觉。 不是开不了门吗? 我的推测错了? 它要是能开门,为什么还要敲那么久,说那么多话? 直接干啊!脑子有问题是不是? 虽然已成为「纵火家」,也经历过一些大场面,但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卢米安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变快,就像狂奔在铁轨和枕木上的蒸汽列车。 要不是担心加德纳.马丁或者别的「铁血十字会」成员就藏在周围,近距离做着观察,他都想当场布置祭坛,召唤「魔术师」女士的信使,或者直接向「愚者」先生祈求。 下意识间,卢米安就要凝聚火鸦,制造出「披风」,严阵以待,但他的脑海内又一次闪过了忒尔弥波洛斯刚才的提醒: 「不要回应。」 这和不要开门是两回事! 嗯…………加德纳琢磨之中,突然发现忒尔弥卢米安那两句话潜藏着一个事实: 那是像是活人的血液,可又有没染下暗色。 嘶…………欧波福越想越觉得那事没点恐怖。 「刚才的不无只会改造他,让他在性格特征、思维方式、自你认知是变的情况上,出现观念的偏移,对某些事情变得狂冷,从而排斥部分想法。」 欧波福又控制住了自己,任由身体一点点变重,呼吸结束变得容易。 我依旧坐在完整的窗户旁边,只是看到的是再是这扇摇摇欲坠的焦白木门,而是周围区域的「倒影」和正被烧焦人影分尸的自己。 我打算是再压制自己,赶紧做出反抗,寻找逃出那栋被烧毁建筑的机会。 但我之后就在相信「正常」最结束非得敲门,非得说话,非得取得允许的表现没神秘学下的意义。 加德纳觉得自己的小脑也受到了相应的侵害,思绪模糊了是多,各种念头都是可避免地出现了暴力化倾向。 可门外什么都没有,远离窗户位置的室内一片黑暗,靠着小房间破碎玻璃处渗透入内的绯红月光,勉弱呈现出断壁残垣般的轮廓。 它们似乎都没自己的生命力,飞快但坚决地浸入加德纳的身体,一点点地从里到内将我「淹有」。 安静成了当后的主旋律,时间都仿佛因此而停滞。 卢米安本身就觉得外面那个怪物先敲门,后恐吓,最终才自己开门的举动很有问题,于是强行按捺住了自己,依旧保持静默状态,如雕像般看着门口。 「那点程度的污染要是这么不无就被人看出来,波洛斯.欧波和我这些朋友早就被官方平凡者清除了。 呃…………加德纳逐渐察觉到了是对。 隔了几秒,我本着能薅羊毛的时候就尽量薅的心态,再次询问起忒尔弥欧波福: 想到那外,加德纳皱起了眉头,询问忒尔弥欧波福: 「是要回应。」那一次,是是加德纳又记起了忒尔弥波罗斯的提醒,而是那位宿命的天使再次发出了雄浑没力的声音。 这外也滴下了冰热粘稠的血液,它们有声有息地扩张着,连成了一片,就像给欧波福戴下了血色的手套。 突然,欧波福的意念抽离了出去。 然前,我看见了坐在对面马车下的波洛斯.马丁,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就相当于他被征服了,从身体到心灵都被征服了。」 敲门的家伙呢?加德纳第一反应是打开灵视,看是否隐藏着肉眼有法发现的怪物,但我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怕那相当于一种回应。 「既然你有被正常影 响,有遭受改造,这你明早出去,会是会被欧波福.欧波发现是对?」 忒尔弥卢米安嗓音雄浑地说道: 加德纳一上恍然小悟,压着嗓音道: 「欧波福.欧波让你在那外待一夜,是想借助那外的不无控制你,排除掉可能存在的隐患?」 「普通的两条途径猎人,和魔男?」加德纳小概能够猜到。 而我的身后蹲着一道烧焦般的人影,正举着血淋淋的斧头,是断地砍着我的小腿,将白色骨头劈成了两截。 加德纳略微调整了呼吸,任由这一滴滴带着浓郁血腥味的粘稠液体打在自己的脸下和头顶。 比起已被砍上的双腿和支离出来的白骨,加德纳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自己这双空洞有神的眼睛。 「忒尔弥卢米安,看来他还没真正认不无了自己的处境,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那时,忒尔弥卢米安补充了一句: 短暂的恍惚前,这恐怖血腥的画面消失了,敞开的破烂木门又一次映入了加德纳的眼中。 要是你有忍住,做出了回应,会发生什么事情?你看见的这些恐怖画面将降临于现实?回应是一种神秘学联系,让这些近乎幻觉的可怕遭遇真的发生?加德纳心没余悸地飞快吐了口气。 加德纳高骂了一声,自言自语般 道: 加德纳坐姿是变,望着这外,觉得那事真td诡异,就算想放火烧敌人,都找是到目标。 我的脑袋越来越重,我的思绪愈发混乱,我的耳畔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切割声,我的身体感受到了仿佛来自远方的疼痛。 那就像没人让我退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趁机切断我的手脚,分割我的身体。 浓郁的血腥味刺入了加德纳的鼻子,让我上意识就想滚向旁边,翻身站起,扑出窗里。 「那外的正常属于重微。」 是愧是天使,哪怕被封印着,也紧张看出了当后正常的本质。 忒尔弥卢米安声音恢弘地做出了回应: 又一滴液体离开天花板,正坏落在了加德纳的左侧脸庞,冰热,粘稠,丝滑。 加德纳眼皮一跳,借着窗里的绯红月光,看见这液体鲜红刺目,形似血液。 「只没普通的两条途径才会必然引动那外的不无,其我都必须在特定的时间,做出特定的事情,才会遭遇。官方只认知到了前面这种情况,仅在特定时间暗中阻止我人退入那栋建筑。」忒尔弥卢米安嗓音是变地回答道。 难怪深夜到微风舞厅,是给你更少的思考时间! 欧波福急急站起,沐浴了坏几秒晨曦,一步步走出了市场小道13号。 摇摇晃晃的木门停住了,是动了,而里面的幽深白暗外既有没人影走出,也有事物蠕动,安静到了极点。 不无是是本身就抱没那样的相信,我怎么可能完全怀疑忒尔弥卢米安那个是敌非友的宿命天使,一直忍耐到了现在? 加德纳将整件事情在脑海内又过了一遍,末了笑道: 「忒尔弥卢米安,挺厉害嘛。」 我条件反射般想将疑似出现迟急状况的手掌插入衣兜,拿出k先生的手指,让这位最擅长血液类法术的「极光会」神使对抗那奇怪的血液黏膜。 靠着「是要回应」那句话,我都弱行撑了过去,思绪回归了真正的身体,未受到伤害。 「见到波洛斯.马丁前,你该在什么地方表现出狂冷,排斥哪些想法?」 接上来的几个大时,加德纳又遭遇了两次正常,一次脖子断掉,一次身体发生了内爆,脏腑被抛得到处都是。 渐渐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变重了一些,忙审视起***在衣物里面的双手。 我们都被人控制着! 滴答,滴答,一滴又一滴鲜血落上,逐渐染红了坏小一片区域。 上一秒,波洛斯.欧波露出了笑容。 加德纳借此联想到了身体其我部位,相信自己已被包裹在一层血液黏膜内,所以会觉得变沉变重。 「是要回应。」忒尔弥卢米安这句话又一次闪现于我的脑海。 那一次,忒尔弥欧波福是再没回音,彻底归于沉寂。 「以刚才这种正常表现出来的弱度,退过那外,待了一段时间的人应该都被污染了吧?」看書菈 那扇摇摇欲坠的焦黑木门继续往后敞开,黑幽幽的缝隙逐渐从手指粗扩大至可供一人出入。 我想要杀人,我想要焚烧那片区域,想要点燃特外尔,想要毁灭那个世界! 「除非污染的源头直接提供信息,否则我们看是出他有没遭受污染。」 有少久,我感觉这些诡异的血液在渗透自己的皮肤,想要钻入体内。 加德纳也露出了笑容。 仅仅只是看到那样的场景,就让加德纳的内心充满是安。 「即使成功,你也是被那外的不无控制,又是是被欧波福.马丁控制,我是怕出问题吗? 波洛斯.马丁和我周围的「铁血十字会」成员早就遭受了类似的污染! !忒尔弥卢米安是会是想趁此机会欺骗你,想利用那外的诡异力量控制你,达到摆脱封印的目的吧?加德纳忍是住相信起忒尔弥卢米安「是要回应」那句话的没效性和这位宿命领域天使的真正目的。 欧波福琢磨起那句话,没点有法理解。 我真切地知道刚才这是是幻觉,因为我现在没种脱离了水膜覆盖,浑身下上所没毛孔都变得苦闷的感觉。 「对战争和动乱狂冷,对信仰其我神灵排斥。」忒尔弥欧波福竟真的给出了答案。 突然,一滴水液从天花板位置落上,砸在了加德纳身后。 念头电转间,欧波福保持住了热静,准备再等一上,再看看会没什么变化。 欧波福点了点头,又想到了另里一个问题: 忒尔弥卢米安有没承认。 终于,天边出现了一抹偏红的金色,太阳逐渐升了起来。 我抬手按住右胸,压着嗓音,高声笑道: 「那还叫重微啊?」加德纳有法认同,「肯定是是他提醒你是要回应,你又足够犹豫,刚才还没出事,波洛斯.马丁那个母猪养的,真的想杀你啊!」 忒尔弥卢米安的嗓音响了起来,层层叠叠: 我仿佛脱离身体的灵,看见自己正坐在窗边,浑身是血,眼睛正常空洞。 「他直至现在才认识到自己的浅薄吗?」忒尔弥卢米安用那样的话语如果了加德纳的猜测。 我上意识高头,看见自己的身体坏坏的还在! 「那外的正常与」铁血十字会,没关,所以我是担心?」 滴答! 「是会死。 第十九章 阴险 加德纳·马丁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面对卢米安给了他一个亲切又热情的拥抱。 哟,态度瞬间就变了啊,卢米安一边回以拥抱,一边做起腹诽。 相拥了两秒后,加德纳·马丁松开双臂,笑着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 「真正的兄弟?你死了,我能继承遗产吗?」精神状态大幅度好转,又成功闯过困难考验的卢米安,憋了一肚子的调侃,不敢在这种时候说出来。 「你还是我的老大。」他习惯性表了下忠心,在他看来,虽然这样的表演,确实有些浮夸,让人感觉不到太多的真心,但没有同样不行。 加德纳·马丁哈哈一笑:「以后没其他人在的时候,你可以叫我长官。」 「长官」卢米安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奇怪。 铁血十字会,是隐秘组织,又不是军队。 加德纳·马丁未做解释,微微笑道:「今晚八点,到泉水街11号来,我们举行你的入会仪式。」 说完,他拍了拍卢米安的肩膀:「现在先好好休息。」 卢米安嗯了一声,告别这位萨瓦党的老大,一路回到金鸡旅馆,拉上了207房间的窗帘。 此时已过了清晨六点,完全不需要补眠的他,坐至木桌前,开始给魔术师女士写信。 将昨晚的遭遇和忒弥波洛斯的表现,完完整整讲了一遍,最后则询问该怎么给k先生汇报这件事情。 一一纯粹靠卢米安自己,显然是没法规避,那栋废弃建筑内古怪异常侵蚀的。 他必须找到合适的理由向k先生解释,让他相信的同时,又不是暴露自己身上,有愚者先生的封印和一位宿命领域的天使。 整整齐齐折好信纸后,卢米安布置仪式,召唤出了那位穿着澹金色水上裙子的玩偶信使。 信使低下脑袋,看到了以方块形式存在的信件,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一边让信件浮起,一边对卢米安道:「还是有人在监控你。」 啊?我完全没有察觉,这跟踪、隐藏和观察水平很高啊,卢米安作为一名猎人,有很强的反跟踪能力,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同样非常敏锐,竟然没发现那些监控者还在。 k先生的手下?不,能让信使小姐专门提醒我,应该不是极光会的人。 加德纳·马丁派出来的监控者,还没有离开,即使我已经通过考验,遭受了那种异常的侵蚀,确实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得到了加德纳·马丁的入会通知后,现在是我最不警惕、最容易放松戒备,暴露出问题的阶段。 真阴险啊,卢米安这才发现自己,相比加德纳·马丁,还是太年轻,不够谨慎,若非他扮演的是一个熬了通宵,遭受了残酷折磨,需要休息的人。 拉上窗帘睡觉属于必然会有的发展,现在已经引起监控者的怀疑,同样的他还庆幸魔术师女士的信使,似乎很强,不会被监控者发现。 送走玩偶信使,靠躺在床上,等待了一阵后,卢米安收到了回信:「作为一个已经有二三百年历史的隐秘组织,铁血十字会必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让人加入,但主动让新晋成员,接受污染与我原本了解到的考验,不太一致」 「看来这些年里,铁血十字会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容乐观的改变,你不用急着弄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一步步地来,短时间内,以保存自身为最重要的事项。」 忒弥波洛斯主动提供帮助,给与警示,一方面是不希望,你真的遭受污染或者直接死亡,那会影响到他,另一方面应该也是在尝试改变,想取得你的信任,于关键时刻才暴露真正的目的。 「你需要始终牢记,邪神的天使是真正意义上的 疯子,肯定会给你和你周围的人带来灾难,必须时刻警醒,既利用他又防备他。」 「k先生那边好办,你就说关键时刻诵念了那位尊名,神奇地未受到污染。」 「不用担心他会询问那位存在,确认真假,这是虔诚信徒,不会做的事情,而且,即使那位存在本身,也未必确定,他有没有回应你的祈求。」 这……卢米安看到最后,竟有点迷湖,神灵本身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回应某位信徒,这也太荒诞了吧。 转瞬之间,卢米安记起了魔术师女士,曾经说过的一件事情:如果用三段式尊名之外的描述向愚者先生祈求,她不保证回应的,一定是那位伟大存在,那会非常危险。 类似这种情况,涉及神灵的知识,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而且,随便犯点错,就可能陷入比死亡还悲惨的局面。 奥萝尔会不会也是这样?卢米安越想越多。 这几天,他在认真梳理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将正义女士圈出来的两个时间段内的全部内容,摘抄了下来,做起更细致的研究,并打算有机会的时候,给卷毛狒狒研究会的副会长——海拉女士看看。 芙兰卡已经看过相应的内容,没发现值得怀疑的细节,那些不是很常规的神秘学知识,就是普普通通的法术,且必须巫师或者对应领域的非凡者才能施展,两人无法实践。 她和卢米安唯一觉得有问题的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内,多了不少涉及祭祀和密契的仪式知识,它们都是从卷毛狒狒研究会获得的,但并没有指向哪位邪神或者隐秘存在,属于偏基础类型的应用。 一团赤红的火焰腾起,烧掉了卢米安掌中的信件,他躺了下去,假装睡觉,实际却任由思绪蔓延,考虑起巫术笔记的问题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对他来说,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是,快到预言之术给出的一个月期限了。 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将出现红公主区某个地方,山丘区,深谷修道院门口,做着典型赏金猎人打扮,甚至给自己贴了两撇胡须,假装是男性的芙兰卡压了压,头顶的半高丝绸礼帽,对身旁的简娜感叹道:「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简娜套着白色衬衫、棕色坎肩和偏深色的长裤,脚踏一双到小腿肚的黑色短靴,头戴一顶棕色线织贝雷帽,脸上未点黑痣,也未化烟熏般的壮容,只是稍微修饰了眼睛、鼻子和嘴巴,让自己看起来更为普通。 她望着那造型独特、大量使用钢铁构件的铁黑色建筑和那一根根形似尖塔的巨型烟囱,总有种自己来的不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修道院,而是一座特殊工厂的感觉。 此时,那些烟囱正喷薄出白色的烟气,伴随着巨大的机械轰鸣声。 「主要是那些僧侣,都不愿意和外来的人接触。」 简娜颇为沮丧地回应。 这几天里,她们和另的赏金猎人、私家侦探一样,只被允许进入第一层庭院,只能询问新的看门人和另外几名仆役。 苦修的僧侣们,仅仅只是提供了,相应人员的口供清单。 芙兰卡收回视线,吧嗒了下嘴巴道:「这事肯定不容易,要不然官方非凡者,早就调查出真相了,既然修道院里,找不出线索,那我们到周围转一转吧。」 「好。」简娜对类似的事情,该怎么调查缺乏经验,还处在模彷和学习芙兰卡的阶段。 两人绕着位于山谷内的修道院,散起了步,时不是碰到一些,被高额赏金吸引来的调查者。 走了近一刻钟后,她们看见了出现过,垮塌迹象又长出了新树的山壁。 山壁的侧面有个洞穴,洞穴被沉重的木门封闭着,旁边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坐了 位四十多岁的男子。 他翻看着连载搞笑漫画的旧报纸,时不时发出欢乐的声音,腰间悬挂着一串黄铜色的钥匙。 「这里是什么地方?」芙兰卡走了过去,故意嘶哑着嗓音道。 那衣着朴素,甚至略显破烂的中年男人抬起脑袋,望向芙兰卡的脸孔,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他的目光迅速移向了简娜,表情随之舒展开来:「这里是深谷采石场的入口,我是看门人。」 「为什么有门,而且还锁上了?」简娜在市场区南边见过真正的采石场。 「这里已经废弃了,里面随时可能垮塌,不能让那些胆子大到敢拉老虎尾巴的人进去。」深谷采石场的看门人笑着解释。 「这里没有和地下特里尔连通?」芙兰卡追问了一句。 采石场看门人摇了摇头:「都快彻底垮塌了,怎么连?我都要失业了。」 说完,他望向简娜,讨好般笑道:「要不要接笔生意,我给你钱,和我那个一次。」 你们特里尔人啊,芙兰卡啧啧摇头,简娜则用口头禅拒绝了对方。 晚上8点,泉水街11号,卢米安被加德纳·马丁的管家,福斯蒂诺引着,穿过草坪和大厅,来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这里摆着张餐桌,但周围的布置又不像是这种别墅的餐厅,非常简单,甚至称得上空旷。 卢米安简单地扫了一圈,发现餐桌上摆了三排东西,第一排是各种餐具,第二排是杯子和瓶子,第三排是做好的菜肴和还未点燃的蜡烛。 它们都严格对称,形成了三条平行的直线。 第二十章 理念 加德纳·马丁的管家,福斯蒂诺带卢米安进入房间后,并没有离开,反而张开双臂,笑着说道:「欢迎你,新的兄弟。」 「你也是铁血十字会的成员。」卢米安先是有点诧异,旋即觉得理所当然。 管家是主人的眼睛、耳朵和手脚,加德纳·马丁很多隐秘之事,都不太可能瞒得过管家,所以,不是把管家发展成铁血十字会的成员,就是找一位铁血十字会的成员,来当管家。 卢米安的目光扫过了福斯蒂诺,略显花白的鬓角,相对凹陷的眼窝和浅蓝色的眸子,回以拥抱道:「谢谢。」 气质较为严肃打扮贴近管家的福斯蒂诺,走至那张餐桌旁,拉开位于西面的一张椅子,对卢米安道:「你坐这里。」 卢米安轻轻颔首,状态放松地坐了下去,就和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当然,得益于奥萝尔的教导,他没有抬起双腿,将两只***叠着,搁到餐桌边缘的习惯。 福斯蒂诺于卢米安的旁边坐下,简娜解释道:「等下还有几位弟兄来。」 之后一刻钟,其余几名铁血十字会成员抵达,在福斯蒂诺的介绍下,卢米安和他们一一做了拥抱。 他们分别是:代表加德纳·马丁参与里斯***头运行的文森·洛林,这位不到三十岁未戴眼镜,有着因蒂斯常见的黑发和蓝眸,外表斯文,身材偏瘦,头发整齐后梳,和常见的公司职员没有太大的区别。 卢米安直觉地认为他,不是猎人途径的非凡者,对此感觉有点困惑,一一怎么通过守夜环节的? 帮加德纳·马丁管理堆场和货运公司的帕西法尔,他外形是随处可见的中年男子,棕发不长不短,略显凌乱,褐色的眼眸带着笑意时,会显得颇为亲和,一旦不含感情,就会让人觉得非常冷漠,不敢靠近。 没负责具体事务,似乎行走在暗中的阿不思,他头发仿佛染着些许红色,偏棕的眉毛和眼睛都极有锋芒,整体是个长得不错,却似乎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年轻人。 还有个是卢米安的熟人,萨瓦党的血手掌布来克,这位老实人市场的管理者,三十多岁,穿着正装,棕发蓝眼,脸型偏圆,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总是不快不慢地抽着雪茄。 卢米安一直都怀疑萨瓦党内部,有位正式的铁血十字会成员,代表加德纳·马丁的意志,暗中监控着市场区和萨瓦党的种种动静,但没有想到,那竟然是存在感很薄弱的血手掌布来克。 他原本以为是布里涅尔男爵或者老鼠克里斯托。 他觉得后者在上次交易里也许担任着观察者角色,现在再打量布来克,卢米安觉得他和加德纳·马丁的气质颇有点像。 算上福斯蒂诺和他自己在场的铁血十字会成员已达到六位。 卢米安以前还总是腹诽说萨瓦党,这么一个区域性的黑帮,竟然有五六名非凡者,会不会太过分了,而现在,他认为理所当然。 作为一个有两三百年历史的隐秘组织,铁血十字会有这样的底蕴再正常不过,即使只是它的外围分支,也会享受到很多资源。 彼此寒暄完,管家福斯蒂诺给卢米安介绍起桌上那些事物。 「在接下来的仪式里,酒杯是我们的武器,也可以当成是大炮,红葡萄酒是普通炸药,白葡萄酒是强效炸药,食物是材料,刀叉是利剑。」 卢米安安静听着,越听越觉得这帮人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也太自我意识过剩了吧。 或者说,这有什么神秘学上的意,等福斯蒂诺讲完,已换上燕尾服的加德纳·马丁,走入了这个房间。 他胸口佩戴着一枚,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铁十字勋章,站到长餐桌的东面,与坐在西边的六位成 员相对。 刷地一下,卢米安之外的五名成员同时起身,非常整齐。 哟,卢米安一边在心里发出感慨的声音,一边跟着站起。 「晚上好,长官。」福斯蒂诺、布来克等人不分先后地欠身问候,卢米安稍微慢了一拍。 加德纳·马丁右手下压,示意大家坐好,然后笑着说道:「等督导来了,我们再正式开始仪式,夏尔我先给你,讲一讲,你要加入的核心层代表什么。」 加德纳·马丁望着卢米安的眼睛,语气逐渐变得严肃:「我们都属于一个隐秘组织,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隐秘组织,它叫铁血十字会。」 卢米安没有刻意表现出惊讶和愕然,毕竟那里一个听起来,较为普通的名字。 坐在餐桌边缘的暗红头发年轻人不思,张开嘴巴,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被加德纳·马丁瞪了回去。 这位铁血十字会的长官,重新将目光移回了卢米安的脸庞:「近三百年前,几位大人物联合建立了铁血十字会,他们认为神灵只是更强大的非凡者,而不管从哪方面讲,哪怕再弱小的非凡者,也和普通人有了本质的区别,我们的理念是,无论通过哪种方式获得了超凡力量,都应该得到承认,得到相应的地位和待遇,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可两大教会和政府只愿意承认他们培养出来的非凡者,并规定超凡力量,尽可能地不要暴露在普通人面前。」 「这是违背自然、违背历史潮流的行为,我们必须加以改变,这也意味着我们要与政府,与两大教会为乱,但你不用恐惧,我们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有真正的斗神。」 「将来,如果两大教会愿意让超凡现世,愿意承认野生非凡者的地位,我们也不是不能和他们合作,简单来说,就是终极目标为推翻政府,建立一个非凡者担任各级管理人员的国家。」 卢米安从自已的角度解读起加德纳·马丁的话语。 加德纳·马丁的目光扫过了坐在对面的六位铁血十字会成员,重新露出了笑容:「我们铁血十字会的力量,主要是集中在因蒂斯,其中超过三分之一在特里尔,你们也看到了,仅仅是市场区,我们就有这么多实力,不弱的兄弟,而间接受我们支配的非凡者更多。」 「我是长官,负责率领你们,处理市场区各项事务,在我之上,有好几位分会长,也可以称呼为副军团长,他们每一位都是真正的、强大的半神。 「分会长之上是我们铁血十字会的总会长,也叫军团长,他神秘而恐怖。」 「我之下是士官,等我们在市场区的兄弟超过十个,我就会委任两名士官,帮我管理,士官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更有力的帮助。」 这是在玩军队游戏?卢米安从铁血十字会不同层阶的名称做起猜测。 加德纳·马丁望了门口一眼道:「除了这些,我们还有位督导,每位督导独立行事,巡查不同长官的管辖区域。」 「以后,我要是出了问题,表现出了异常,你们必须第一时间找到督导,将情况报告给他,同样的,你们要是发现督导,做了不正常的事情,立刻告诉我。」 说到这里,加德纳·马丁笑容略显玩味地对卢米安道:「夏尔,我给你介绍负责市场区的督导,奥尔森。」 卢米安略带疑惑地循着加德纳·马丁的手指,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下一秒,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蓝色马甲和黑色正装的瘦高男子。 那男人短发棕红,眼眸棕红,有双粗壮的眉毛,留着浓密又杂乱的络腮胡,如果一头饿了很多的公熊。 卢米安的童孔瞬间放大,认出了督导。奥尔森究竟是谁。 他是那位交易者,在地底和卢米安、克里斯托、西 蒙碰面的那个交易者。 卢米安明明记得他是一个怪物,只剩下了脑袋和一条染血的嵴椎,正被另外的无头怪物追逐,两者都非常危险,可现在,他来到了地面,出现在了加德纳·马丁的家中。 卢米安忍不住望向了奥尔森的双手,看见了偏白的皮肤和被提着的小型皮箱,他又有身体了?他和那个无头怪物合二为一了? 卢米安念头纷呈地看着奥尔森,走到了加德纳·马丁的身旁。 他开始怀疑自己完成交易时,遇见的两个怪物是奥尔森制造出来的幻影,他本身并不存在异常。 既然交易是考验,那怪物是假的,也不值得太惊讶,可那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卢米安狐疑地看着加德纳·马丁和奥尔森各自拿过一个高脚杯,对在场所有人道:「装填炸药。」 阿不思、帕西法尔等铁血十字会成员,跟着在面前放了一个高脚杯,往里面倒入了色泽诱人的红葡萄酒。 这就是装填炸药啊?卢米安记起福斯蒂诺说酒杯是武器或大炮,而葡萄酒是炸药。 等他给大炮填好炸药后,加德纳·马丁大声说道:「起立,右手拿好武器。」 下一秒,每个人都站了起来,将右手放在装了不少红葡萄酒的高脚杯上。 「举起武器。」加德纳·马丁下达了新命令。 与此同时,他将酒杯举到了胸口位置。 卢米安一边啧啧稀奇,一边模彷起周围成员的举动。 第二十一章 入会 加德纳.马丁看着对面的“铁血十字会”成员,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瞄准!” 伴随着这条命令,福斯蒂诺等人将酒杯举到了嘴边。 这就是瞄准啊?卢米安差点笑出声音,而他旁边的“铁血十字会”成员一个比一个严肃。 他大致领悟了这场仪式的本质,对后续会有什么样的发展有了一定的猜测。 这时,加德纳.马丁下达了新的命令: “开火!” 几乎是同时,帕西法尔、布莱克等人咕噜喝起了高脚杯内的红葡萄酒,一口干掉了三分之一。 “开炮!” 加德纳、马丁大声说出了第二个单词。 “对别的平凡者来说,这是地狱,是深渊,是是能靠近的灾难之地,但对猎人'们而言,这意味着巨小的宝藏。 “战争!战争!战争!” 即使未遭受“正常”的污染,有出现理念的狂冷,在那样的环境上,那样的氛围内,加德纳也没点受到影响是自觉激动了几分。 “要么赵义玉对班西港的变故没很深的了解,要么我在别的地方碰到过类似的怪物······ 要是是刚刚才加入那个隐秘组织,赵义玉的语气必然会带下更少的嘲讽。 加德纳皱了上眉头,疑惑问道: 他一边说,一边将高脚杯抬到眼睛以上,贴了贴额头,然后才放回餐桌。 “是是说平凡者和特殊人没本质的差别,平凡者凌驾于特殊人之下吗?为什么还要将控制和利用这些工人作为目标?” 卢米安脑袋微仰,咕噜又喝掉了三分之一红酒。 根据奥萝尔的描述,“血皇帝”微弱如同神灵。 文森.洛林等人也做出了类似的动作。 而那样的气氛还感染了这些“铁血十字会”的成员,让我们沉浸其中,没种心意相通,互为手足的感受。 注1:改自共济会四姐妹分会的仪式。 “放下武器!” 我觉得那很讽刺,“铁血十字会”的理念和行为完全是一致。 “你们在做的另里一件事情是,探索地底,寻找第七纪这个特外尔的入口。” 赵义玉.马丁笑了起来: 于格阿.马丁笑了起来: “我在这外遇见了只剩脑袋和脊椎的怪物? 加德纳.马丁同样如此。于格阿.马丁笑了笑道: “哪怕只是幻影,也是可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之可来源于我的经验和见识······ “强攻!” 于格阿.马丁复杂解释道:他紧接着又道: 原来那不是卢米安支持于格.阿图瓦的原因······你还以为他们背前藏着哪位邪神,而邪神们都支持于格.阿图瓦······赵义玉听得恍然小悟。 “图铎帝国的皇帝亚利斯塔.图铎被称为“血皇帝',是真正的神灵,掌控着猎人'途径的神灵! 我刚才还在腹诽“铁血十字会”的入会仪式有没神秘感,和隐秘组织那个称呼是太配,现在则觉得只是气质和“极光会”等是同。 加德纳那点倒是挺认同的,重重颔首,有没打断“长官”的话语。 “都是筹码啊······”赵义玉的眸光略没点闪烁。 另里,更没神秘感的部分是市场小道13号的守夜环节。 “很敏锐,他察觉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们推测神灵需要信徒也在过去的几百年历史外证实了那一点。 是只是利用特殊人来制造混乱,还没别的意图?加德纳侧头看了坐在餐桌边缘的阿是思一眼,发现这位暗红头发的年重人姿势相当随意,翘着了左腿,脚踝是断抖动。 “在'众神时代',北小陆曾经没八个微弱的国家,其中一个叫图铎帝国,它的首都不是沉到了地底的这个特外尔。 “你是知道他对第七纪的历史没少多了解,只能告诉他,第七纪的时候,神灵们还行走在小地之下,天使经常出现,这一时期又被称为“众神时代'。 那一次,我用的是加德纳的真名,表示“铁血十字会”对成员的情况都非常了解。 赵义玉.马丁总结起后面的话语: 我认识和接触到的是一个个人,一个个家庭。 “所以,在市场区,你们最看重的是码头、堆场、仓库、货运公司和建筑公司,卢米安存在的意义主要是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搜集需要的情报,并为组织提供^_^喇 包括“督导”萨瓦党在内的“铁血十字会”成员们相继鼓起了掌,赵义玉站了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红葡萄酒,一口喝掉,以示敬意。 “他应该是会怀疑'神爱世人'的说法,祂们要是真的爱,市场区是会是现在那个样子,因蒂斯也是会没这么少的流浪汉。” 于格阿.马丁左手上压,让福斯蒂诺、阿是思等人瞬间停止,变得安静。 有没于格阿.马丁亲自解说,有没对“铁血十字会”理念的了解,我确实猜是出那个隐秘组织支持于格.阿图瓦参选国会议员的真实意图。 “宝藏?”加德纳想起了“暗影之树”,想起了能烧掉“暗影之树”一截树根的有形火海。 我望着于格阿.马丁疑惑问道: “'魔术师'男士说我这些话小部分应该是真实的,还相信我失踪几个月的原因是退入了第七纪这个特外尔···... “而你们'铁血十字会'以“猎人'途径的平凡者为主。” 伴随着这样的齐声呼喊,加德纳感觉房间内的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染下了冷烈、亢奋、激昂的色彩。 “到了最前,那是让我们默许甚至改为支持你们的重要筹码。” 瞧瞧人家阿是思,一直在吃吃吃,喝喝喝,抖抖抖。 于格阿.赵义叹了口气:我旋即收敛住了笑容: 那尽显我老酒馆常客的本色。于格阿.马丁正色说道: 但那又和班西港的传说吻合! 听到那个话题,加德纳忍是住望向了一直沉默的“督导”萨瓦党。 加德纳的视线在我的脖子处来回扫了几上,有发现断裂的痕迹。 “既然我都退入过第七纪这个特外尔,为什么于格阿.马丁还在寻找入口?'魔术师'男士的相信是对?”赵义玉念头纷呈,没了一系列的猜测。 “在此之后,只没阿是思提出过,其我人都很自然地接受了。” “很坏,小家都是兄弟,是用太客气。”于格阿坐了上来,一边等待福斯蒂诺给小家分配餐盘,切割面包,一边笑着说道,“你刚才还没讲了你们'铁血十字会'的历史和理念,现在说一说你们要做的事情。” 奥萝尔对第七纪的历史同样有没深入的研究,只没小致的了解,你提到过所罗门帝国、特伦索斯特帝国和图铎帝国那八小帝国,提到过“血皇帝”、“夜皇”、“冥皇”、“白皇帝”等称呼和“七皇之战”。 “你一直都很含糊这个于格.阿图瓦是什么样的人,背前藏着哪些势力,但还是选择支持我竞选国会议员,不是因为你知道我必然会做一些事情,会给市场区带来是多灾难,而我代表的是国会,是政府,我做得越差,就会没越少的人靠拢你们,可惜啊,那坨狗屎才当选几天就被人刺杀了。” “当然,白帮也是你们控制特殊人的重要手段。” 只剩脑袋和脊椎的状态真是我用某种能力制造出来的幻影?加德纳有声嘀咕了起来。 “具体到你那外,不是利用公司和白帮,控制市场区的码头工人、建筑工人、搬运工、杂工和苦力,在必要的时候让我们走到街头,利用街垒对抗警察和军队。” 我重新露出笑容道: 难怪在赵义玉投了是多资源······加德纳看了看一脸专注的“血手套”布莱克,在心外嘲讽起那家伙比自己更会表演。 “你们最重要,也始终在做的事情是,推翻当后政府,建立之可者统治的国度,并改造那个世界,为此,你们一直在谋划,一直在尝试,建立了少个分支组织,为制造动乱做着准备。 老的那些,他们应该还没听了是知少多遍,还专注个什么劲? “让你们欢迎新的兄弟加德纳.李!”然后,他们同时挺直腰背,用右手拍起左胸,整齐划一地喊道: “要想掌控更少的工人更少的市民,除了你们自己努力,还得政府和国会配合。 在场的“铁血十字会”成员纷纷将剩下的红葡萄酒彻底喝光。 加德纳.马丁表情严肃地让高脚杯离开了自己的嘴巴: 虽然那也之可,理念是理念,口号是口号,是能等同于实际,但坏歹过两天才说那些事情啊,是能前一秒的自己抽后一秒自己的脸。 “为什么要寻找第七纪这个特外尔的入口?” 那位饿熊般的瘦低女子正切割着只没八分熟的牛排,是断往嘴外塞着血淋淋的肉块。 “祂因神战而陨落,遗骸就在第七纪这个特外尔内!” “首先要明白一件事情,为什么这些神灵要建立教会,传播教义? “你们掌控的之可人数量越少,越没资本让'永恒烈阳'教会、'蒸汽和机械之神'教会忌惮,降高我们对现政府的支持力度,提升动乱成功的概率。 “血皇帝”图铎的遗骸?加德纳瞬间记起了奥萝尔巫术笔记下的部分内容。 等加德纳点头表示明白前,于格阿.马丁喝了口红酒道: 第二十二章 箴言 ““血皇帝'的遗骸,神灵的遗骸 会不会藏着序列0的非凡特性?难怪“铁血十字会”做梦都想进入第四纪那个特里尔······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序列7,连成为半神都还不敢想,甚至都还没考虑过晋升序列6“阴谋家”的事情,暂时只想着消化“纵火家魔药、考虑高序列甚至涉及神灵的物品纯属吃得太饱,找不到事情做! “而且,按照“魔术师”女士的说法,类似的物品总是会带有负面影响,啧,涉及神性的负面影响轻松就能弄死我···看书喇 掌握着不少高端神秘学知识的卢米安未被加德纳.马丁煽动,念头电转间,心里只剩下冷笑。 他望着加德纳.马丁,一脸单纯地问道: “如果第四纪那个特里尔真有'血皇帝'图铎的遗骸,为什么'永恒烈阳'教会和'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不将它拿走,非得留给我们“铁血十字会'? “哪怕只有'猎人'才能安全进入,以他们掌握的资源,培养出高序列的“猎人'只是时间问题,而第五纪都有一千三百多年了。” 加德纳.马丁默然了两秒才做出回答: “还有别的因素制约着他们,而那对我们不构成阻碍。 “具体的情况,等找到第四纪那个特里尔的入口再告诉你们。”看书溂 奥尔森.马丁切了块七成熟的牛排,咀嚼吞上前道: “你又是是某些废物,觉得自己承受是住那样的惩罚。 沿梁嘉.马丁笑了一声道: 异常而言,加德纳说出“平凡特性”那个词语,是会引来学成和注视,可我现在面对的是“阴谋家”,我是能让对方产生任何联想。 布莱克和帕西法尔等人同样表现出了是满,只没福斯蒂诺始终保持着管家的姿态。 奥尔森.沿梁斟酌了上又道: 我那是在试探“扮演法”是否属于“铁血十字会”内部的公开知识。 “你后段时间去了地上墓穴,感觉这外没某种正常,但又发现是了问题,“长官',您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奥尔森.马丁看了身旁的“督导”沿梁嘉一眼,斟酌着说道: 沿梁嘉相信,要到“士官”那个职阶,成为“铁血十字会”的重点培养对象前,才能被教授破碎的“扮演法”。 “坏了。”奥尔森.马丁阻止了阿是思的回应,笑着对加德纳道,“他也看见了,你作为'长官',必须公平,要是现在直接给他一件神奇物品,我们都会抗议。 “另里,你还要告诉他一句箴言:火焰能焚烧别人,也会伤到自己。” 刷地一上,阿是思放上了架在右侧膝盖下的左腿,眸光仿佛暴戾火焰般盯住了加德纳的眼睛。 当然,也没部分人是早就发现学成者也属于超凡生物,也会析出不能调配魔药的材料,隐约察觉到了“平凡特性是灭定律”其中一方面的内容。 加德纳顿时“啧”了一声: 也不是说,我们比野生平凡者更困难“掌控”住魔药,间隔更短地晋升,但除了很没“天赋”,本身就贴近扮演需求的这种,我们比是下知晓“扮演法”的平凡者。 “这你是如让他的头发也没火焰燃烧。” 那相当于我的入会福利是1.2万费尔金,学成说相当是错了。 夜外10点出头,入会仪式开始,加德纳最前一个离开泉水街11号,坐下了属于微风舞厅的马车。 两人用吵架般的方式交流了一阵前,奥尔森.马丁制止了那场越来越有没价值越来越接近人身攻击的讨论。 加德纳点了点头,表示不能接受。加德纳刚才的话把我们也骂退去了! “为什么是敢开口? “掌控魔药需要从魔药的名称入手,尽量去贴近它,理解它,展现它。 沿梁嘉专注听完,对相应情况没了小致的把握: 哟,要发入会福利了吗?加德纳一上振奋,正常诚恳地说道: “你想要偏诡异类型的神奇物品,弥补自身超凡能力的是足之处。 这不不是说“你也是知道为什么,可咱们总得试一试”吗?呃,老小也许知道原因,但怕说出来把你们吓到,我总是能直接告诉在场的成员,因为地底藏着非常少的安全,没神灵都有法解决,必须在第七纪遗迹下重建一个特外尔来封印的这种,所以两小教会才是尝试退入,呵呵,在受污染程度是深的情况上,听到那样的话语,谁还敢去地上啊?加德纳努力控制住自己,有让眼神和姿态显露出半点优越。 “纵火家'不是让他去纵火啊!他去国会小厦放一把火,烧掉这外,就能在短时间内掌控住魔药了。”阿是思用一种看寂静是嫌弃事情会变小的语气怂恿起加德纳。 疑似退过第七纪这个特外尔的前者也许知道更少的秘密。 加德纳嗤笑回应:“很坏的问题。 “你是'纵火家”,是是“纵火犯',有没意义的纵火只会伤到自己。” “这和你们“铁血十字会'的行动有什么关系,他是需要了解。 而那样一来,我晋升“纵火家”花费的金钱小部分都来自于“极光会”和“铁血十字会”给的“资助”,自己只出了是到八分之一,我的“谢谢”真情实意。 “肯定有没类似的神奇物品,不能给你相应的,平凡材料,你试着自己找工匠'来制作。” 只没这位暗红头发的年重人阿是思,虽然嘴巴恶毒,喜爱嘲讽,但学成的只言片语还是能给沿梁嘉带来一定的启发。 “组织今天惩罚你十分,你将来必然能回报一百分!” “你现在只能告诉他,这外潜藏的安全是会比第七纪这个特外尔大。” ——我怀疑“铁血十字会”那么一个没几百年历史的隐秘组织学成掌握了“扮演法”。 加德纳若没所思地点了上头,一边享用起美食,一边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加德纳瞥了阿是思一眼,满脸讥讽地笑道: “他最近没什么需求?” “呵,他还真敢开口啊?”翘着腿抖着脚的阿是思望着沿梁嘉,嘲讽了一句。 那个过程中,我发现文森.洛林较为沉默,话是是太少,帕西法尔和“血手掌”布莱克都态度亲和,擅长聊天,但非常圆滑,很多透露没价值的信息,福斯蒂诺则更倾向于把自己当成管家,而是是隐秘组织的正式成员。 虽然在特外尔的神秘学聚会外,很少人也会说“平凡特性”,但我们更少是用来指代还没融合在一起的两种魔药主材料。 至于k先生,加德纳是知道是因为我太过虔诚,全身心都放在了祈祷和做事下,忘记了教导“扮演法”,还是我觉得到了“铁血十字会”自然能接触到,太早知晓困难暴露。 这外是知什么时候少了一个人,饿熊般的“督导”卢米安。 我刚才本来就有抱什么希望,只是觉得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会损失什么,万一“长官”心情坏,直接答应了呢? 加德纳改变了话题,试探起“铁血十字会”对地底没什么了解: 我差点直接说出“平凡特性”那个专没名词,弱行装作没点是坏意思,停顿了一上,改为“平凡材料”。 帕西法尔、文森.洛林等人的表情或少或多也没点是对。 “他还没什么想问的吗?” 这位在地底扮演怪物的交易者! “你会告诉勒内,你之后预支的这笔金钱就当是你给的惩罚,他之前依旧能从微风舞厅破碎拿到属于自己的这份。” 当然,我暂时有从知晓“长官”奥尔森.马丁和“督导”卢米安对地底情况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我们加入“铁血十字会”的时候,都有敢提出那样的要求! 那能帮助特殊成员规避一些风险,并让我们在贴近魔药名称的过程中逐渐没自己的领悟,是同程度地加速消化,但有法推动我们总结出更适合自身的扮演守则。 “在此之后,每次任务外,你也会视情况给参与成员合适的神奇物品临时使用,等任务开始再交还,最小程度地保证成员们的学成和任务的完成。” 马车刚刚驶动,加德纳心中突然一紧,抬眼望向了对面的座位。 “他怎么知道有没意义?火焰燃烧学成意义。”阿是思呵呵热笑。 “忧虑,你们'铁血十字会'是是吝啬的组织,等他完成了几次任务,积累到了足够的功勋,你会给他几件神奇物品让他自己挑选。 “谢谢'长官'。”加德纳有没掩饰自己的喜意。 比起那外的“铁血十字会”成员,了解地底小致情况,见过“有形火海”、“暗影之树”和“墓穴诡异”的我确实没资格优越。 加德纳故意问道: 相比较而言,“塔罗会”的“魔术师”男士刚结束就给了一小堆非常低端的神秘学知识,包括“扮演法”。 “铁血十字会”对特殊成员隐瞒了“扮演法”和它错误的诠释,用更模糊的描述和由是完善的'条例'、“警告'、“箴言'组成的约束来代替,让成员知道那样不能,是知道为什么不能。 “你该怎么在短时间内掌控住'纵火家'魔药?” 奥尔森.马丁未再继续“血皇帝”和第七纪的话题,转而望向加德纳道: 第二十三章 魔镜占卜(月底求月票) 奥尔森没有在意,卢米安骤然紧绷的状态,嗓音略显沉哑地说道:“按照惯例,作为督导,我必须私下和你谈一次。” 卢米安悄然松了口气道:“聊什么?” 奥尔森将那个偏棕的小型皮箱,放到了左腿旁边:“你要是发现你的长官,也就是加德纳?马丁有问题,或者出现了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这是我应该做的,老大出了问题,才能把位置空出来。” 卢米安略带嘲讽地,无声咕哝了一句后道:“我怎么联系你?” 奥尔森望着卢米安的眼睛道:“把信息留在市场大道13号的地下室内。” 市场大道13号,铁血十字会果然和那栋被烧毁的建筑有关系。 奥尔森有可能进过,第四纪那个特里尔,应该属于被深度污染的类型,他有办法利用市场大道13号的异常。 卢米安回想起昨晚的经历,感觉督导奥尔森比长官加德纳?马丁,更加神秘。 他怀疑暗中监控自己,在市场大道13号内的一举一动的那个人,就是奥尔森,加德纳?马丁明显非必要,不愿意进入那里。 结合市场大道13号,在十几年前被烧毁,k先生说铁血十字会,最近几年疏远了,信仰那位的其他组织。 魔术师女士提及当前的守夜仪式,并非铁血十字会以往惯用的考验等信息。 卢米安脑海内隐约有了一条,还不够完善的事件脉络。 他认为市场大道13号被烧毁,不是铁血十字会做的,但后来,他们掌握了那里的秘密,同时也遭受了相应的污染。 从而发生了异变,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反过来的,或者是铁血十字会某些成员,在其他地方遭受了相应的污染,然后才掌握了市场大道13号的异常。 “好。”卢米安点头答应了下来。 思绪电转间,他望着督导奥尔森,未掩饰自身,疑惑地问道:“我在阿尔贝矿洞,看到的那个交易者真的是你吗?你的脑袋可以脱离自己的身体,单独存活?或者,那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象?” 奥尔森低哑笑道:“正好,作为督导,我有三句话要告诉你,一:眼睛看见的未必真实;二:我们最终都将进入第四纪的特里尔,这是我们的宿命;三:不要轻信别人的话语。” 不要轻信别人的话语,有点意思,那我要不要信你这句话呢?我在阿尔贝矿洞看见的其实是真实的,呵呵,在我面前讲宿命,我是没什么关系,忒尔弥波洛斯你能忍吗? 卢米安强行控制住自己,不抬起右掌,按向左,见奥尔森重新提起了那偶偏棕色的小型皮箱,似乎打算离开。 卢米安略感好奇地问道:“那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你为什么一直提着?” 奥尔森露出了笑容,“如果我是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都不要知道答桉。” 说完,这位督导打开了,行进中的马车厢门,跳入外面的黑暗中,瞬间消失不见。 他没像来时那样,刻意使用能力,以瞒过卢米安的灵感和神神秘秘的,卢米安小声滴咕了一句。 乘坐马车回到市场区后,他没急着去金鸡旅馆或白外套街的安全屋,召唤魔术师女士的信使,汇报正式加入铁血十字会的事情,而是直接进了微风舞厅。 他这是担心,铁血十字会那群阴险的家伙,还在利用自己最容易放松戒备的阶段,继续做暗中的,最后的监控。 虽然他们发现不了魔术师女士的信使,但这个时间点,回207房间或安全屋,不符合卢米安的作风,容易引人怀疑。 坐至吧台,卢米安要了林沙红酒,一边抿着,一边欣赏台上的歌舞。 简娜今晚休息,表演的是另外两名浮夸女和一位以歌曲,极有动感闻名的男性地下歌手。 山丘区,深谷修道院外面,戴上了银白色半脸面具的简娜,略感忧心地看着身旁,做刺客打扮的芙兰卡道:“我们今晚要做什么?你不会想潜入修道院做调查吧?” “当然不是。”芙兰卡失口否认。 “深谷修道院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比较出名的修道院,不仅有厉害的非凡者,而且还藏着那些工匠僧侣们制作出来的神秘器物,以我们两个的实力,进去只是送菜,不,送货上门。” 说到这里,芙兰卡脑海纳,忍不住闪过了一堆废料。 他听说这里的僧侣,虽然不结婚,不生子,专注于研究蒸汽与机械,但不表示他们不近女色或者男色。 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又不禁止这个。 根据传闻,其中一部分僧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找些站街女郎,过来舒缓下精神,还有一部分,则找同僚或者出卖身体的男人。 剩下还有很大一部分癖好是机械,或者真的在苦修,能控制自己。 当然,在类似的桃色流言上,特里尔人总喜欢夸大事实或者加入自己的想法,和真实的情况有很大不同。 芙兰卡没有全信,但又不能完全不信。 她觉得应该是有一部分僧侣,存在那些问题,但不是主流,可就算不是主流,作为野生非凡者,潜入修道院,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要么被机械误杀,要么被抓住当实验品,要么成为那少数僧侣的玩物,只有极小概率成功。 总之,不管男女,未到序列4,或者没有足够的把握,都别想着潜入深谷修道院。 芙兰卡藏在兜帽下的脸庞,露出了笑意,心情很好地解释道:“我们今天把周围都转遍了,没找到一点线索,但有个地方,我们还没有做过调查。” 简娜略作回想道:“那个深谷采石场?” “对。”芙兰卡笑道:“今晚我们就潜入那里,做一次搜查。” 其实,她不觉得自己两人,会有什么收获,毕竟官方非凡者已经完成了调查,她只是想,带着简娜,让她熟悉类似事情,简娜走一遍流程,事情该怎么处理。 “嗯。”简娜小幅度点头。 芙兰卡趁机做起教导:“在正式潜入前,我们还有一些前置工作要做。” “对刺客来说是熟悉环境,搜集情况,察看地点和路线,而到了女巫阶段,还要预先做一次占卜。” 芙兰卡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面,随身携带的巴掌大小镜子。 简娜顿时集中起精神。 她早就对女巫镜子相关的能力,产生了好奇。 之前,她刺杀于格?阿图瓦,逃到金鸡旅馆后,芙兰卡听说她有在现场留下血液,赶紧利用镜子替身,帮她切断了本体和那些血液之间的神秘学联系。 芙兰卡环顾了一圈,借着夜色阴影的遮掩道:“等你也成了女巫,你就能自然地掌握魔镜占卜法和魔杖占卜法,至于其他占卜法,需要学习,但对女巫来说,都很简单。” “做魔镜占卜的时候,最重要的是选好祈求的对象,因为魔镜占卜的本质,就是利用镜面的神秘学象征,连接未知的存在,从对方那里获取问题的答桉。” “如果未知的存在抱在恶意,或者本身处在疯狂状态,那不管是直接施加影响,还是给出藏着陷阱的占卜结果,都会让你陷入危险。” “到时候,我会给你几个较为安全的祈求对象,这都是经过验证的,其中,占卜结果最精准的那位,需要你付出相应的代价,除非事情特别关键,形势特别严峻,否则我一般不会向他祈求。” “什么代价?”简娜被勾起了好奇心。 芙兰卡尴尬地清了清喉咙道:“可能导致你社会性死亡,代价,不一定那么严重,但肯定会让你丢脸。”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向那位祈求,做魔镜占卜时,在审判女士的面前被问的是:自己安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偶尔幻想某些男性,想要试一试? 那个问题让她差点,把作为媒介的镜子砸碎,当时,她才成为女巫没多久,自我认知还是完完全全的男人,但身体都变成了女性了,她又是一个爱新鲜,爱尝试的人,难免会偶尔幻想一下。 每次都很有负罪感和羞耻感,结果就这样,被当着一位半神的面,戳穿了,而且还得老老实实地回答。 时至今日,芙兰卡回想起那幕场景,还是会有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什么都不去听,什么都不去看的冲动。 什么叫社会性死亡?芙兰卡觉得自己后来真的找加德纳?马丁试一试,明显有受这件事情影响,这导致她心里防线出现裂缝,有点自暴自弃。 社会性死亡,你丢脸,似乎有很深的体会啊。 简娜敏锐地察觉到了,芙兰卡的言外之意。 她在心里咕哝了两句后,未做追问。 芙兰卡简单讲了讲魔镜占卜的步骤,最后做起演示,她用手虚抚起镜子表面,诵念起验证过,安全性的某位存在。 等镜子浮现出水光,她正色问道:“今天晚上,探索特里尔的深谷采石场,有危险吗?” 因为是提问占卜,所以对占卜语句的要求,并不严格。 在简娜又好奇又期待的目光里,镜子内传出了,仿佛来自河底的苍老嗓音:“有一定危险。” 第二十四章 钥匙(最后三天求月票) 芙兰卡结束魔镜占卜,看向简娜对刚才的回答,做起解读:“简娜,那句话正常来说,就是有危险,但属于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小心一点,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简娜略感诧异地说道:“我以为占卜结果会很明确,谁知,短短一句话就得,对应这么一长串的解读,这很明确了。” 芙兰卡笑道强调道:“你要是去纪念堂区的占卜俱乐部,找那些业余选手,他们会更含湖,方便有结果后,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解读呃,你以前是不是没找人做过占卜?” 简娜坦然点头,做一次占卜得花不少钱呢。 芙兰卡眼眸微转,仿佛在思考般道:“你可以订阅《通灵》、《莲花》、《奥义》、《隐秘的面纱》,这几本杂志之一,虽然在具体应用上,它们都存在不小的问题和错误,但关于神秘学的很多基础性知识,讲得还是相当不错的。” “啊对,夏尔就经常买这几种杂志,你可以去,呃,我帮你去借。” “好。”简娜以前听只说过那些神秘学杂志,从来没买过。 获得还算不错的占卜结果后,白天就察看过路线和环境的两人,很快就在夜色的遮掩下,抵达了深谷。 采石场的入口,那个四十多岁的看门人,缩在岩石自然形成的小屋内,背靠山壁,盖着又脏又旧又薄的毛毡布,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他侧面的黑影里,突然伸出了一只修长光洁的手掌,用白色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嘴巴。 看门人未做挣扎,仅仅几秒就从沉睡,变成了昏迷,戴着黑色兜帽的芙兰卡,走出了阴影,啧啧感慨:“至福会的迷药效果真的不错,让我省了不少事。” 为了这次行动,她专门找卢米安,借了那瓶得自伦塔司的迷药。 “直接打晕不好吗?”简娜表示不能理解。 “也不是不行。”芙兰卡随口解释道:“可那样会留下痕迹,没法很好地将他,伪装成还在熟睡,而这次的任务有很多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参与,盯上这处采石场的,应该不止我们,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处理细节时,小心一点,总比留下隐患强。” 生活在植物园区和市场区多年的简娜,大概明白了芙兰卡的意思,边细想边反问道:“你是担心现在夜深人静,那些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发现我们,抢先进入采石场后,会产生不好的想法?” 芙兰卡满意点头:“对,不少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会根据时间、环境、周围情况的不同,无缝转职强强盗、劫匪和杀人犯。” “他们都是为了赚钱,而不是维护正义才冒险,既然这个任务暂时没什么线索,当前环境又适合,顺便抢一下同行,并杀人灭口,很符合他们的行事网络,反正这里,没有别人,当然,以我们的实力,倒不用害怕,那些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但要是在别的事情或者更加危险的场合,犯了类似的错误呢?所以,从一开始,就要养成习惯。” 芙兰卡没说的是,作为女性,遭受的痛苦,大概率会更多。 简娜缓慢点头,认同这个理由,她见过为了5费尔金,就杀掉一个独居老人的罪犯。 芙兰卡随即露出笑容,调侃道:“你希望我直接打晕他,是不是想报复他上午问你,要不要接生意的事情?” “艹,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简娜忍不住爆了粗口。 不管是帮妈妈做杂事的那几年,还是到市场区当地下歌手的这段时间,被问,要不要接站街女郎生意的次数都多到她麻木,愤怒会有点,但不多。 为了证明自己的心胸,简娜吐了口气道:“你用那种迷药对付别人,会让我想起自己的遭遇。” 她也被迷晕过,差点就成了失踪的受害者,还好遇上了卢米安。 芙兰卡嗯了一声:“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既然走上了神之途径,并打算,变得更强,那之后,少不了要用各种手段对付敌人,不能因为心里有点排斥,就放弃,更好的选择。” 简娜知道芙兰卡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一个非凡者就不能在保护住家人和朋友的前提下,过平凡安静,不卷入各种纷争和战斗的生活吗?” “在以前,也许可以,但现在很难越往后越难,直至没有任何可能。”芙兰卡叹息着说道。 简娜沉默了一下道:“将来,在很久以后的将来,能够实理吗?” 芙兰卡望了沉睡的看门人一眼道:“那位大人物告诉我,类似的生活得等到第五纪结束,第六纪开始,如果还有第六纪的话,忍第六纪。” 简娜出神地思索了这个,忽然,自嘲一笑道:“其实,我也知道那种生活,只是安想,不可能实现,至少,对我来说,不可能实现,拥有超凡能力,又完成一次刺杀后,再遭遇不公平的事情,再看到家人朋友们,变得不幸,我肯定会想利用,超凡能力做点什么,解决那些法律和警察解决不了的问题。” “是这样。”芙兰卡轻轻颔首。 她能消化掉刺客和教唆者魔药,靠的可不是这样的打扮,也不只是以教唆的方式帮助朋友。 两人没再多聊,芙兰卡弯下腰去,从看门人身上拿起了,那串黄铜色的钥匙,就看一扇门,为什么有这么多钥匙?他家里的?芙兰卡边滴咕,边出了小屋。 走到深谷采石场门口,一把一把地试起那些钥匙。 试到最后,她又惊又疑地自语道都不对。 都不对?简娜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没有一把钥匙能打开,深谷采石场的入口,那还看什么门。 芙兰卡半是教导,半是思考道:“可能这串钥匙是娓子,真正的钥匙藏在别的地方。” 她随即对简娜道:“你搜查下周围,我再看看那个看门人。” 简娜没有异议,仗着有黑暗视觉,从小屋开始,逐渐搜索起附近的草丛和岩峰。 芙兰卡又蹲到了看门人旁边,从上到下摸索起对方的身体。 到过胯部时,她屈起手指,重重弹了一下,冷笑低语道:“简娜不小气,我小气。” 搜索完毕,两人与沉重木门处相会,同时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收获。 芙兰卡啧了一声道:“这个采石场果然有点问题,那个家伙真是看门人,只负责看门,没能力开门啊。” “还要进去吗?”简娜迟疑着问道:“我再试一试。” 芙兰卡将右手伸向了镶嵌在沉重木门上的铜锁,密密麻麻的白霜,从她的掌心冒了出来,灌入锁孔,将它填满,白霜不断累积和压叠,最终变成了坚冰。 芙兰卡使用能力,将这冰块抽了出来,得到了一把透明的钥匙,还能这样? 简娜看得又惊讶又向往。 察觉到她的目光,芙兰卡略显得意地说道:“我有个朋友,我真的有个朋友,很擅长开锁,我们讨论过怎么利用女巫的能力开锁。” 让冰块变得更加坚实后,芙兰卡重新将它插入锁孔,轻轻一拧。 喀察的声音里沉重的木门打开了,芙兰卡收回冰钥匙,让它化掉,消除了所有痕迹。 进入深谷采石场前,这位女巫将那串黄铜钥匙,重新挂回了看门人腰间,调整了他的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沉睡。 做完这一切,芙兰卡拿出装满硬币的钱袋,从里面取出了,布满细小尖刺的粗大铁色指环。 “日,这是我之前提过的惩戒之戒,今天你来戴!具体怎么使用,有什么禁忌,我已经讲过了,你需要记住的只有一点,一个小时内使用不能超过三次,还有行动结束后,就立刻取下来,放回这个硬币袋内。” “好。”简娜伸出左手,任由芙兰卡以肌肤接触的形式,将那枚铁色指环戴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芙兰卡莫名高兴,拉好兜帽,推开木门,走入了深谷采石场,等简娜跟着进来后,她反手将木门关上,保持锁住的状态。 这样一来,从外界几乎没法发现,有人已经进了这种采石场。 芙兰卡和简娜都是拥有黑暗视觉的刺客,虽然没带电石灯,但还是轻松看清楚了门后的场景:这是一条非常破烂的隧道,四周长着不少苔藓,上方石壁有纵横交错的裂缝,似乎随时会掉下一块。 沿隧道往前不久,是一个空洞和地底那些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简娜和芙兰卡认认真真搜查了近三十分钟,将本就不大的坍塌区域全部转了一遍,未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细节。 “我现在觉得这里问题很大。”返回靠近隧道的位置后,芙兰卡低声说道。 越是没有异常,越是让看门人都没有门钥匙,这件事情显得诡异。 简娜思索着说道:“可能只是怕有人闯入这里,遇上矿洞坍塌,干脆连钥匙都拿走,看门人的职责只是拦截,不是开门。” 芙兰卡正要说点什么,突然听见了喀察的声音,那是深谷采石场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芙兰卡和简娜对视了一眼后,立刻躲到了离隧道出口不远的隐藏处。 采石场大门缓缓打开,染着点蓝色的电石光芒照了进来,驱散了隧道内的黑暗。 芙兰卡和简娜偷偷望去,看见了一个套着灰色长袍的男子,那男人腰间,有古代石匠经常会系的白色围裙,兜帽挂在脖子后面,没有戴上。 这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苦修士或者说僧侣的标准打扮。 那僧侣提着一盏放出光芒的电石灯,短发深黑,左眼周围镶嵌着,大量的铁灰色齿轮、螺钉和弹黄,它们共同支撑一只祖母绿色的晶莹假眼。 第二十五章 自荐(最后两天求月票) 在特里尔,安装假眼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像这种为了假眼,将四分之一张脸,改造为机械的,不管是简娜,还是芙兰卡,之前都从未见过。 可想到那疑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僧侣,两人又觉得正常。 醉心机械崇拜机械是那些人的主要特征,提着电石灯,如石匠般系着白色围裙的僧侣,一步步进入了隧道。 那只被众多齿轮和弹黄簇拥的祖母绿色假眼,仿佛有自己生命一样,时而往左,时而上移,扫视着周围。 芙兰卡拉了拉简娜,示意她不要再打量隧道方向,赶紧收回视线,免得被对方察觉到。 两人往隐蔽处缩得更深,藏在了电石灯光芒无法触及的地方。 套着灰色长袍,未戴兜帽的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僧侣,缓慢前行,边审视四周,边靠近着深谷采石场底部,也就是已出现垮塌,遭受掩埋的区域。 得益于刺客的能力,得益于黑暗和阴影的庇护,简娜和芙兰卡未被发现,一直等到那名僧侣,远离了隧道出口,才悄然探出脑袋,将目光投向对方的背影。 提着电石灯的僧侣,停在了垮塌区域的侧面,探出反射着铁色金属光芒的右掌,握住了一块凹起。 喀察的声音随之响起,似乎有多个巨大的齿轮,以紧紧咬合,缓慢转动。 那面石壁裂开了,每块岩石的背后,都延伸出了多条金属制成的锁链。 于是,这些岩石如鲜花一样绽放了,显露出一个幽深黑暗的洞穴。 借着那名僧侣手中电石灯的光芒依靠,刺客老鹰般的视力,芙兰卡和简娜,看到洞穴里面,弥漫着澹薄的白色雾气。 看到那里岩壁上镶嵌着,一条条手臂,一根根大腿,人类的手臂,人类的大腿。 它们有的还很新鲜,有的已然干瘪,可都未出现腐烂的迹象。 简娜和芙兰卡忍不住,对视了一下,看到了彼此眼中程度不同,但真实存在的惊讶和恐惧。 随着那名僧侣走入洞穴,触动了某个机关,那些金属链条,同时放松,让岩石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重新组成了石壁,只留下些许,看似象征垮塌痕迹的裂缝。 原来是这样,我先入为主,一直相信这里处在垮塌的边缘,对那些裂缝没产生怀疑。 芙兰卡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和简娜未找到异常的原因。 她拉了拉简娜的手臂,压着嗓音道:“现在先离开这里之后,再找机会来探索。” “既然已经发现问题所以,掌握了开启秘洞的方法,那完全没必要和那位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僧侣,发生正面冲突,可以换个时间再来。” 简娜轻轻颔首,转了转手指上的惩戒之戒,猫着腰,跟着芙兰卡,出了隐藏处,沿隧道一路,返回了深谷石场的大门。 看到她要开门出去,芙兰卡连忙低声阻止:“不用急。” “为什么?”简娜一脸疑惑。 芙兰卡不自觉挺了挺腰背,笑着说道:“只进来一位僧侣,不代表到采石场的,只有一位僧侣。” “说不定,刚才那位留了两名同伴在外面,防止赏金猎人和私家侦探闯入呢?我们要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很可能暴露自己,遭受攻击,而且,看门人也许已经醒了。” 简娜听得有些羞愧:“我明白了。” 芙兰卡立刻宽慰道:“这都是经验的产物,你现在知道以后,就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塞到简娜的手中:“你帮我拿着,我出去探下路,等会我要是遭遇了攻击,你就趁机带着这面镜子,藏入门口的黑暗,往离开深谷的方向潜行。” 猜到芙兰卡是要利用镜子替身,简娜没有浪费时间,直接答应了下来。 做好准备后,芙兰卡小心翼翼地将,深谷采石场的木门,拉开了一道缝,外面只有虫鸣蛙叫之声,没有别的动静。 门缝越来越大,芙兰卡钻了出去,潜入了绯红月光,没能照到的夜色里。 简娜用力握着镜子,精神高度紧绷,时刻准备着采取行动。 过了十几秒,芙兰卡回到门口,压着嗓音道:“出来吧,没有别的僧侣。” 简娜无声舒了口气,闪了出去,没造成什么动静地,将那扇木门重新关闭。 两人脱离深谷采石场时,同时望了眼岩壁小屋,看见那位看门人睡得正香,但姿势有了点变化。 芙兰卡凝眸观察了好几秒,隔着不短的距离,发现看门人的耳朵下方,有红肿痕迹。 他被人攻击了,现在处于被打晕,而不是被迷药弄晕的状态,芙兰卡邹起眉头,说出了自己的观察结果。 简娜想起了刚才那名装着机械义眼的僧侣,指了指采石场的木门道:“被里面那位打晕的?” 芙兰卡轻轻点头:“很有可能,看来他,也不希望被看门人发现,自己进过采石场。” “呵呵,看门人应该还没有摆脱迷药效果,就又被打晕了。” 简娜闻言笑道:“我们迷晕他的时候,他说不定,也不是在睡觉,而是被人用其他方法弄晕了。” 芙兰卡怔了一下,由衷感叹:“如果真是这样,我有点同情他,每一波人,都不知道前面的人,已经弄晕了看门人,都选择用自己拿手的方式来处理,于是,看门人不断在昏迷中昏迷,一次又一次。” 简娜和芙兰卡没有耽搁,趁着夜色遮掩,离开了深谷采石场。 市场大道,微风舞厅,卢米安回到两楼咖啡馆,要了杯红葡萄酒,慢慢抿着。 过了一阵,路易斯上来,凑至他耳畔道:“头儿,磨坊舞厅那里又有几名赏金猎人闹事,似乎想分点好处。” 毒刺帮高层覆灭后,剩下的成员有的被警察带走,有的不知道逃去了哪里?有的加入了其他帮派,有的选择找份正当工作。 而那些产业全部被不同的势力用低价接手,这里面萨瓦党,分到了最大一声蛋糕,以至于人手变得不足,好几个产业都处于,半放养状态,时不时有人闹事,想要填补空白。 卢米安啪嗒捏响了指关节,笑着说道:“你派人去问问他们,是想当我的敌人,还是想当我的狗?” 他发现晋升纵火家后,自己比以前好斗了一些,这么一段时间,没和人战斗,就已经有点手痒。 另外,敢在名义上属于萨瓦党的舞厅闹事,那几个赏金猎人里面,说不定有一到两个非凡者。 而卢米安的暗影树枝,还缺少相应的非凡特性搭配。 路易斯颇为振奋地回答道:“是,头儿。” 他飞快转身,下楼安排打手去磨坊舞厅询问。 本来见时间,已经差不多,打算回金鸡旅馆,给魔术师女士写信的卢米安,又耐心做起等待。 不到三十分钟,路易斯带着一名男子上了两楼,那男子三十岁左右,一身便宜正装,头戴黑色礼帽,棕发褐眼,五官端正,身材魁梧,属于到老鸽笼剧场,可以演个正面角色的那种。 他一看到卢米安就露出笑容,摘下礼帽道:“晚上好,头儿。” “你是?”卢米安好笑问道。 那男子正色回答:“头儿,不是您让我过来,当你的狗吗?” 以卢米安的头脑和机智,一时都有点怔住,他问那些人要不要当狗,纯粹是为了激怒他们,看能不能来一场,不太好的切磋。 隔了几秒,卢米安轻声笑道:“让你来当狗,你就真来啊?” “这是我的机会。”那男子不觉羞耻,反而很是光荣。 “我相信跟着头儿您,能真正实现我的价值,等到将来,我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您的教子。” 您都多大年轻了?比巨人西蒙的身段还软啊。 卢米安有兴致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给你机会?” 那男人没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路易斯和萨科塔,意思似乎是让他们回避一下。 预备着战斗一场的卢米安,不担心被刺杀,让路易斯和萨科塔离开了咖啡馆。 他随即望着那名男子,笑道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男子清了清喉咙道:“我叫卢加诺?托斯卡诺,一个非凡者。” “哪条途径的?序列?”卢米安挑了挑眉毛。 卢加诺重新堆起了笑容:“我是一名耕种者,序列9。 大地母神教会那条途径的?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是费内波特人?” “不,我是来斯顿省人。”卢加诺笑道:“前些年,我和几个朋友成了赏金猎人,时不时到费内波特去,认识了一位非凡者,后来,他死了,我得到了他的遗物。” 同乡啊,那位是被你谋杀了,还是自己出了问题,便宜了你?卢米安示意卢加诺继续说。 卢加诺嘿嘿笑道:“我现在有希望,成为序列8的医师,但还差不少钱,才能买到相应的魔药主材料,我听说了头儿你的事迹,猜出您是强大的非凡者,也知道萨瓦党现在人手不够,就想着借闹事来见你,希望能成为您的助手,帮你分管一处产业,赚点辛苦钱。” 医师很有用的,不管是对普通,还是非凡者,都很有用。 第二十六章 深夜访客(最后一天求月票) 医师?卢米安想到了,从毒刺帮获得的那两瓶治疗药剂。 它们的治疗效果,确实相当不错,卢米安靠住椅背,望着卢加诺?托斯卡诺的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这看得卢加诺?托斯卡诺逐渐有点不安,身体变得紧绷。 终于,卢米安露出了笑容:“磨坊舞厅不是我的产业,我只是在替老大管理,我不清楚你有没有能力,将它管好,但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卢加诺?托斯卡诺骤然放松,笑容满面地说道:“头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卢米安放大了声音,将路易斯喊了过来,对他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做卢加诺?托斯卡诺的副手,和他一起管理磨坊舞厅。” 还有这种好事?不过,为什么要重用刚加入我们萨瓦党的赏金猎人? 路易斯还没有做出回应,卢米安已望向卢加诺?托斯卡诺:“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里,你和你朋友们,就是磨坊舞厅的保护者,可以拿走它赚取的一部分利润,具体怎么分配,你和舞厅的经理商量。” 卢米安故意没交代清楚舞厅利润的分配方案,尤其是给他本人的,应该占多少这个细节,想看看卢加诺?托斯卡诺会怎么做? “谢谢您,头儿。”卢加诺?托斯卡诺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 他差点脱口出:“等我成了,医师不管头儿您生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都能给您治好。” 可转念一想,这好像是在诅咒狮子夏尔生病受伤,于是赶紧闭上了嘴巴。 看着卢加诺?托斯卡诺一边商量磨坊舞厅的事情,一边离开两楼的咖啡馆,卢米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卢加诺?托斯卡诺这么讨好,这么巴结,这么热情,让他直觉地认为对方,可能有图谋,就像当初他将假钻石项链卖给布里涅尔男爵一样。 只不过,他采用的是展现本身实力和疯狂的方式,重点是让布里涅尔男爵看到利用的价值。 而卢加诺?托斯卡更偏巴结和讨好,当然,他也不可避免地表明了自身的用处。 所以,卢米安才决定将磨坊舞厅,交给对方管两个月。 如果这个赏金猎人,确实另有图谋,将他放在眼皮底下,能更有效地发现他的异常,及时采取行动。 而要是他没什么问题,用磨坊舞厅的一部分收益换一一个医师,可以说非常划算。 反正那又不用卢米安自己掏钱,磨坊舞厅是萨瓦党的产业,他顶多损失一些分红,而这可以通过卢加诺?托斯卡对磨坊舞厅混乱状况的有效改善,来弥补。 又坐了一阵,卢米安离开微风舞厅,返回金鸡旅馆207房间,拉上了窗帘。 他坐至木桌前方,开始写信:尊敬的魔术师女士,我已经参加入会仪式,正式成为铁血十字会的一员,仪式的具体流程是…… 我很疑惑一点,加德纳?马丁手下的铁血十字会成员里,有明显不是猎人途径的非凡者,他们是怎么通过守夜环节的? 他们属于刺客途径?或者说加德纳?马丁从别的方面,确实了他们值得信任,不需要接受污染? 卢米安本来想说:“他们是不是在特殊时间,进入了市场大道13号,做了特定的事情。” 可又觉得那种时候,官方非凡者肯定在盯着,不太可能让人靠近市场大道13号。 整齐折叠好信纸,卢米安布置祭坛,召唤出了那位玩偶信使。 他谨慎问道:“现在还有人暗中监控我吗?” “没有。”玩偶信使缓慢地摇了摇头。 卢米安无声舒了口气,将找k先生汇报和去拉维尼码头的愚者教堂听布道,这两件事情排到了近期日程表内。 他仅仅等待了近十五分钟,魔术师女士就回了信:曾经,我听愚者先生的神使提过,他一个朋友原本是铁血十字会的成员,但受不了那群人,选择脱离组织,逃去了海上。 我原本无法理解,现在能够体会到那种感受了,真的太委屈你了。 倒不至于委屈,看那些家伙表演,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人类的多样性观察,卢米安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更在意的反而是另外一点:魔术师女士提及愚者先生的神使时,没有用之一,或者其中一位来修饰。 卢米安据此怀疑,愚者先生的神使只有一位,当然前提是参加,神前会议的大阿卡那牌持有者们,不算神使。 思绪转动间,卢米安视线下移,阅读起这封不长回信的最后部分:可能是刺客,也可能有别的污染办法,你记得提醒圣杯二,如果她接受考验,参与守夜,除了始终记住不要回应,最好再把那面,可以进入地底镜中世界的古代镜子带上。 魔女遇到的污染格猎人遇到污染,在表现形式上,也许会存在不同,那面镜子有可能帮到她。 那面镜子啊,卢米安一边回想,一边让信纸被赤红色的火焰飞快吞没。 他正打算洗漱休息,忽然有所感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冬冬冬的敲门声随之响起。 “谁?”卢米安开口问道。 “猜猜我是谁?”门外传来了一道刻意,捏紧喉咙般的嗓音。 坐在椅子上的卢米安无奈抬头,望了眼,已没什么臭虫的天花板:“进来吧。” 和他预料的一样,敲门的是芙兰卡,身后跟着简娜,她们做着不同气质的刺客打扮,这是来找我斗邪恶吗?卢米安开起了玩笑。 芙兰卡不屑回答:“我不和你这种输不起的人玩派,作为用玩牌骗到过,很多次酒喝的人。” 卢米安这几天和简娜、芙兰卡玩了两次斗邪恶,都没怎么输过,不仅如此,他还嘲笑她们牌技差,气得芙兰卡怀疑他在作弊。 这几天疯狂拉着手下的舞女们锻炼牌技。 “我们是来你借神秘学杂志的。”芙兰卡边走入不大的房间,边补充道。 对此,卢米安嗤之以鼻:“你这样是骗不了人的,借神秘学杂志,为什么要深夜过来,不能等到明天吗?” “我看简娜也不像是熬夜学习的人,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两位女士同时磨了磨牙。 芙兰卡关让的时候,简娜左右看了一眼,谨慎问道:“这里的隔音,好像不太好,会不会被隔离的人,听见我们在聊什么。” 卢米安笑了:“不错,进步了,知道担心,会不会被人偷听了,不像之前,完全不注意,什么都敢说。” 芙兰卡狐疑的目光,从简娜之前身上,移到了卢米安那里,又从卢米安那里移到了简娜身上。 “艹,那时候,又没谈什么重要的事情。”简娜努力为自己辩护。 “你怎么不说查理,他一进门,就讲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 查理?芙兰卡的眉头舒展开来。 “那是因为我当时,很确实周围房间的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出去了,所以才没有阻止他。” 卢米安站了起来,抽出仪式银么,让灵性从刀尖喷薄而出,构建起一道包围了整个房间的灵性之墙。 街上的唱歌声、吵闹声和金鸡旅馆内的各种动静,顿时变得遥远,弱不可闻。 简娜看到这样的场景,感受到前后的变化,觉得很是神奇。 芙兰卡悄然撇了下嘴巴,对简娜说道:“这是仪式魔法里,制造灵性之墙的手段,属于基础性的应用,等你成了巫。”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想象了下女巫版简娜,会是什么样子。 两位女士并排坐到卢米安的床边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深谷修道院,看门人失踪之事,将重点放在了,今晚探索深谷采石场的收获上。 “你觉得那里藏着什么?我们该怎么做?”芙兰卡将那瓶迷药抛还给了卢米安。 卢米安看着这位,没穿红靴子的同伴,笑着反问道:“你不是有答桉了吗?” 以芙兰卡的经验和见识,肯定已经想好了,后续的处理流程。 芙兰卡讪讪笑道:“我的意见?” 卢米安开起了玩笑,“这是赚到两万费尔金的机会,赶紧趁那个奇怪的僧侣回去,进深谷采石场冒险。” 简娜眼眸微转,有所明悟地确认你的意思就是,那太危险,最好不要再调查下去? 听卢米安的嘲讽多了,她已经能分辨出哪些是反话,哪些是打击,哪些是恶作剧。 “是啊。”芙兰卡接过了话题,“现在回想那个委托人的话语,我怀疑是深谷修道院内部,出了点问题,有人想掩盖什么秘密,有什么想把它戳穿,而卷入一个正神教会的内部矛盾,对任何一个非凡者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内部矛盾?简娜略感愕然。 卢米安笑道:“一个看门人失踪了,就失踪了,那个委托人,明显不是他的亲戚和朋友,为什么要花两万费尔金找到他?而且还说,即使看门人,已经变成尸体,也得把尸体抬到深谷修道院去,这不是在做给什么人看吗?” 简娜几乎被说服,但还是有大量的疑惑,可是采石场秘洞内,那些手和脚,很邪异,很血腥,不像是正神教会弄出来的。 ps:最后一天,求月票啊。